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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鬼的上下两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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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穷鬼的上下两千年》是一个围绕主角顾南的冒险故事。顾南原本是一位二十一世纪的普通上班族,却意外穿越到了一个中国古代的世界。故事开篇描绘了一个战乱不休、贫苦潦倒的集市,顾南以俊美的外表意外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然而她内心却极为郁闷,因为她发现自己不仅失去了过去的身份,甚至性别也发生了变化。面对陌生的环境和身份,顾南感到无所适从,只能在严酷的生存环境中摸索求生,尝试在这个新世界中寻找属于自己的位置。她的冒险从在集市中捡到一个钱袋开始,却因偷窃未遂而与一个老人发生了冲突,被迫跟随老人寻找归属。根据彼时的环境与人际关系,顾南必须战斗于贫穷与身份的双重挑战之中,寻求生存之道。

其他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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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lename 穷鬼的上下两千年.txt
Type document
Format Plain Text
Size 2381872 by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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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chived Date 2025-02-10
Original Link [Unknown link(update needed)]
Author 未知
Region 中国大陆
Date 未知
Tags 穿越, 性转, 古代, 青春, 冒险, 成长, 身份认同, 生存, 异世界, 奇幻, 偷窃, 战乱, 贫穷, 无父无母, 集市, 人际关系

本文由多元性别中文数字档案馆归档整理,仅供存档使用。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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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鬼的上下两千年》

第一章:并不是所有老人家都是手脚不灵便的

“炊饼咯,炊饼。”

“来看看咯,上好的肉,看看。”

“酒水,酒水。”

吵吵嚷嚷的集市,穿着粗布麻衣的平头百姓们拿着几板铜钱,采购着自己需要的东西。别说,这种年头,家里还能空出几板子钱买东西,已经是为数不多的奢求了。到处都在打仗,没个尽头,人活得更是连个盼头都没有。

街上的人多是面黄肌瘦,人群中一阵推搡,一个格格不入的家伙挤了出来。说是格格不入,不仔细看倒是也没什么,身上穿着的也是粗布头,脚上缠了些布条穿着双草鞋。年纪不大,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

这是个“少年”,但是说少年确实在太过奇怪。奇怪在哪?这少年长的太过俊美了些。水透的皮肤,面孔像是玉琢的精致,一米七几的身材,任是谁看了不得夸赞一声,出落得好一少年郎。

此时的少年郎却是一脸的晦气,灰败地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服,袖口上沾满了灰尘。

“还真是够挤的。”顾南撇了撇自己的嘴巴,整理着自己的领口:“该死的,所以说我到底是到了一个什么地方啊。”

顾南就是少年的名字,此时的她站在街道上看着四处陌生的场景,又是一正头大。

她并不是一个少年,说是少年,只是她脸上沾灰又有些男子气的原因。她本身的样子,应当是一个十分清秀的妙龄少女才对。

所以说为什么是少女啊!看着自己被微微撑起的胸口,顾南就有一种想要张口骂人的冲动。

一切的起因,发生在几天前。

那时候的他还是他,还一个二十一世纪的良好青年。

好吧,并不能算良好,只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而已。做的是设计专业,你们懂的设计这种工作,就是一遍一遍的作出成品,然后一遍一遍的被老板发下来重改的郁闷工作。

那天晚上十二点,恩,左右吧。他本来已经准备睡觉了,谁知道邮箱又跳了跳,那个zz老板又让他重新修改他新做的海报。说实话,修改意见提出的好的话,他也没有这么多怨言。可是他的老板根本就不懂啊,每次都是提一些含糊其辞的主观意见,没有明确的修改方向,只是说还差点感觉,你说怎么改。

当然,谁让别人是老板呢,即使顾南一万个不愿意,还是只能又泡了一碗面,坐在电脑前准备通宵出个稿子。

他记得他做的是一款古代战场游戏的海报,老板的要求是在做出一种古战场的历史和沧桑感。

“历史和沧桑感啊。”顾南扶了扶自己的眼镜,自言自语着。

嘛,不管了,加几个滤镜,然后调一下色彩平衡,画面偏暖色调,加一点灰度,最后铺上一层颗粒,应该会有一点感觉了吧。想着将原图拖进了软件中。

一修改就是几个小时,不知不觉中,顾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睡了过去。

谁知道,当他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这样一幅模样,穿着一身古代的布衣,昏倒在一条小路上。从初中以来就保持了十二年不变的近视度数不见了,短发变成了长发,身高也缩水到了一米七左右,就连,陪伴了他多年的小兄弟都不翼而飞。

欲哭无泪的发呆了许久,她四处看了看,小路上除了她没有任何人,正好是正午时分,天气炎炎。

抬起了自己的手空握了一下。力气变大了许多,没有参照,只是她这么感觉。一个翻身就从地上跳了起来,皱了皱眉头,就连身体都轻盈了不少。

“所以。”半响,顾南抬头看着一望无际的蔚蓝色的天空:“我应该骂娘吗?”

没有目的,沿着醒来的小路往下走,走了大约三天,她才遇到了第一个有人的地方。

就是她现在身处的城市。

城市绝对不算小,从外面高耸的城墙,和翻腾着的护城河就可以看的出来。顾南光是进来,就是经过了外面的卫兵好几遍检查,确定只是一个平民之后才走了进来的。

说实话,要是说穿越这种事情给她造成了什么困扰,倒也没有。毕竟他前世也是一个无父无母无牵无挂的状态。但是要说让她兴奋,也绝对是万万没有的。

不说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就连性别也变了。

重要的是她现在连自己到底身处一个什么样的时代和环境都完全不知道,这根本就没法生存下去不是吗。

“看装束和他们说的话,应该是中国古代吧。”顾南站在街角,看着街上来来去去的人,不确定的喃喃着。街上的人偶尔会有一些交流,用的语言安辰听的懂,确实是中文没错,虽然夹杂着一些方言,但是还不至于严重影响她的理解。

“咕咕。”肚子里传来一声怪叫。顾南郁闷地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已经有三天没有吃过饭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出现严重的不适,似乎还能饿很久。但是不得不说的是,她现在确实很想好好的吃上一顿。

“不说吃上一顿。”顾南耷拉着眼睛:“现在我可是一个子都没有啊混蛋。”

本来俊美中带着些英气的面孔此时正有些猥琐地打量着街道,一双好看的明目认真的扫视着每个人的腰间:“没办法,必须得弄点钱来了。”

一边说着,她的眼睛一边已经落在了一个衣着不凡的老人身上。看上去应该有五六十岁了,但是脚步依旧给人一种稳健的感觉。身上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气势,走在人群之中显得特别显眼,很容易让人注意到他。

远远的看去,花白的头发被打理的很整齐,面孔虽然苍老,但是眼中却是没有半点老人的浑浊。六、七尺(一米八几)左右的身高对于一个老人来说可以算是非常魁梧了。他的身边没有带什么人,但是身上的衣着却让顾南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他。

不管对方什么气质和长相,顾南此时的眼里只有对方腰上那个看起来沉甸甸的钱袋。

手里拿着不少钱,还是一个“手脚不灵便”的老人,简直就是完美目标。

顾南无父无母,所以小时候日子过得很不容易,为了活命,也做过小偷小摸的事情。本来也是已经常年没有干过这种事了,没想到现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会用上。

当然选择这个老人,也是有她自己的理由的。除了对方是一个老人,各方面地身体素质比较“差”,反应也不如年轻人敏锐这一点之外。

更重要的是对方看上去也是一个富贵人家,想来偷他一点钱,也不会对他造成太大的困扰。相对的,能弄到的钱也要多一些。

老人家,抱歉了,千万千万别放在心上。顾南舔了舔嘴唇,悄悄地跟了上去。

很多年之后,顾南回想起这段经历,总想拍自己一巴掌,入过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绝对不会去偷这个老头的钱。

第二章:靠自己吃一顿饭不容易啊

人群拥挤,街道不算宽敞,走过人多的地方,免不了就是一阵推搡。那老人走在前面却显得悠然,总能找到人群奚落处,淡淡走过。

轻轻放慢了脚步,顾楠不紧不慢地跟在了老人的身后,同时渐渐调整脚步,保持步调和对方一致。目光落在老人的腰上又是打量了一番。

扎着钱袋的绳子绑的是一个活结,只要轻轻一拉就可以解开。这种绑法方便取钱,但同时也方便偷。要是扎着个死结,顾楠二话不说就直接走开。手里又没有刀子能快速割断绳子,在别人不注意的情况下解开一个死结她还没有这种能耐。

钱袋看起来很沉,随着老人的步子一摇一摆。

剩下的就是等一个时机了,顾楠抿了抿嘴吧看向前方。前面似乎有一家生意很不错的炊饼摊,大概有七八个人等在那里,准备买上一个尝尝。这里应该算得上是集市上的闹市了,一旁的路上不少人来往着。

“咳咳。”老人瞥了一眼路边的炊饼摊子,要是以前他说不定回来上几张,但是现在这人老了,牙口也没以前好了,还是免了吧。难得出来走走,他还是准备找个老地方喝个茶便是。

“啪啪。”突然感到右边的肩头有人拍了拍,不自觉地就扭头看了过去,却是什么人都没有。

“呼。”背后发出一声细不可闻的风声,在人群的吵闹声中,几乎不可能听见。

老人顿时明白了什么情况,眉头一挑,眼睛里闪过一丝戏谑。

好啊,偷东西敢偷到我身上来了!

嘿嘿,得手了。顾楠的手就如同一条灵蛇似得悄然窜出,迅捷同时没有什么声响,诡异地绕过了老人的腰间,在钱袋的绳子上无声无息地一扯。

绳结之间发出细微摩擦,钱袋就已经落了下来,被一只手稳稳接住吗,愣是没有半点动静。

得嘞,功成身退。顾楠的嘴角翘了翘。正准备抽身而退,却被一只苍老的手牢牢地抓住了手腕。

一个有点沙哑的声音平静地说道:“小兄弟,不问自取,可不是君子之道啊。”

老人闷声闷气地说着,转过了头,一双锐利地根本不像老人的眼神扫过了顾楠的脸颊。

“咕嘟。”只是半秒的对视,顾楠却觉得如坠冰窟,炎炎夏日,这股骇人的感觉生生让她的额头上滴下了一滴冷汗。

老人看到顾楠的脸,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后目光落在了她微微隆起的胸口上,了然地点了点头:“哦,倒是我看错了,原来是个小姑娘。”

老天,谁说老人家反应迟钝了,出来,我不打死他。

眼神微动,顾楠的眼睛就已经飘到了一遍一条偏僻的小街上。

溜。

一咬牙,被抓住的手猛地用力想要抽回来,但是对方的手就像是铁箍一样死死地扣着没有半点松动。

老人巍然不动地站在原地,反倒是顾楠,面红耳赤地拽着自己的手,却是一点用都没有。

嗯?老人皱了皱眉头,手头缓缓用力,已经是用上了八成力气。

他自己的力道他自己知道,虽然已经上年纪,但是手头上的力气就算不用内力,至少有六百斤(300kg)。

寻常两三个男子根本拽不动自己。

而眼前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居然让自己用上了八成力道,那起码也是四五百斤的水平啊。

这姑娘,力气倒是不小。老人暗自想到,但是依旧没有放手,任由着顾楠在那里拉拉扯扯。

该死的,这老头到底是什么来头,还是说这地方的人都是这么个样的吗,这么大力气。顾楠有种想哭的冲动,自己就是偷个钱果腹,怎么就遇到了这种事情。

拉扯了半天,顾楠终于放弃了无用功,喘了口气,对着老人露出了一个干笑:“老人家,人生在世都不容易,不然,放我一马怎么样?咱们山水有相逢,今日之恩,来日必有厚报。”

这姑娘讲话倒是有趣,老人笑了笑,伸出手,拿下了顾楠手里的钱袋。

上下看了她几眼,衣着褴褛,本来应该俊俏英气的脸庞上带着几道脏兮兮的泥迹,想来又是一个家中落难的可怜人吧:“姑娘,你是哪里人。”

老人在顾楠不明所以的眼神中,淡淡地问道。

“我。”顾楠犹豫了一下,她怎么说,她根本不知道是个什么鬼地方,根本就连一个地名都叫不出来好吧,难道说自己来自地球村?

咳嗽了一声,顾楠的眼睛心虚地躲了躲,死鸭子嘴硬地说道:“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老人愣了一下:“那家人呢。”

无处可躲,顾楠索性低下了头,不去看老人的眼睛,脚尖踢了踢地上的石子,嘀咕着:“没有。”

她自己倒是没什么可以在意的,毕竟没有家人这种事情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早就习惯了。

无父无母,连自己的家在哪里都忘记了吗。

看着眼前低着头的姑娘,老人的眼里有些无奈,铁箍似得手松了一些,也是,这毕竟是这么样一个乱世。

“你要是不想去官府,就跟着我来。”老人松开了手,背着转身走开。

不会吧,这老头不会还有什么特殊想法吧。

顾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确实还是很有几分姿色的。想到这里,顾楠顿时又起了逃跑的心思。

“别想着跑,老夫要抓你,还是很简单的。”老人向后横了一眼,不温不火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种自信。

日,顾楠黑着脸,狠狠地跟了上去。

跟着就跟着,还怕你不成。

路边的一家小茶馆,说是茶馆,其实只是由竹棚和干草搭起来的一家小茶摊而已。

茶也不是熟知的茶,真要说,就是碗凉水。

里面摆着几张矮桌案,木质的桌案打磨的有些粗糙,边上放着一个破旧的榻子,但是勉强也算是有个地方能坐。

茶馆里的人不少,闷热的天气,在街上走久了,想要休息一下,这种路边的茶馆总会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人们喝着茶说着些闲谈,偶尔聊那么几句高谈阔论,却也是将这小小的茶馆,聊得热闹非常。

茶馆的角落里坐着一老一少,就这么看去,是一个体面的老人,带着个落魄的年轻少年。老人要了一壶茶,就这么喝着茶,看着街道。而他对面的“少年”则是抓着自己眼前的饭碗,大口大口地吞咽着,隔着老远都能听到她狼吞虎咽的声音。

第三章: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

“怎么样,还够吃吗?”老头看着眼前没有半点吃相的姑娘,轻笑了一下,喝了口茶(凉水)。

“唔。”顾楠放下碗,抹了一把自己黏在自己嘴边的豆粒,吃到了嘴里,脸色有一些尴尬:“多谢。”

本来她还以为这老头有什么不好的心思,谁想到居然请她吃了顿饭。

虽然只是一顿简单的豆米,但确实是让她空瘪的肚子舒服了许多。

说起来这地方的饭也奇怪,居然是用大豆煮烂了做成的豆饭。

而且放的油和盐都很少,饭里还带着不少的豆腥味。要不是饿的前胸贴后背,顾楠还真有些吃不下。

“啪。”

顾楠不知道怎么表达谢意,只能学着前世那些电视剧里的样子,双手抱拳举在胸前:“此番江湖救急,必定铭记于心,来日必定涌泉相报。”

“免了。”老人摆了摆手,并不把顾楠的这种空头支票放在心上:“吃你的饭吧。”

“嘿嘿。”顾楠摸了一下鼻子,重新抓起碗上的筷子吞咽了起来。好不容易有顿饱饭,她决定把之后几天的份一次性都给吃了。

老人似乎是有什么烦心事,皱着眉,重新给自己添了杯茶。

一边喝着,手放在桌面上,食指一边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桌面。看着来来往往,面黄肌瘦的人,眼神有些无力。

此番若是可破灭赵国,周已是有名无实,大秦统一天下,想来也指日可待了吧。

呵呵,也不知道我这老头子,还能不能看到天下大统这太平盛世呢。

顾楠咽了几口豆饭,看着老人的样子:“我说老头,你在想什么。”

老人听到顾楠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

嘴唇抿着茶,茶杯中的水在他的呼吸下翻起点点波纹。

半响,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勾了一下嘴角,放下了茶杯:“也罢,那老夫就问问你,说不得你还能说上几句?”

说实话,他也就是随口一说,他有不觉得这么一个路边落难的小姑娘会对那种事情有什么想法。

老人的手指敲了敲桌子,似乎在斟酌组织自己的语言。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现在你是一方将领,统帅兵力六十万。”

“而你现在正在围攻一座易守难攻的城池,城池内是四十五万大军的防守。对方的军队以骑兵为主,擅长进退自如的游战。而交战的位置则在山区之中,四面环谷,唯独敌军驻扎营地下是一片高山平原地形。”

“你说说,你会怎么打?”

“我说老头,你不会还是个将军吧。”顾楠已经吃了个半饱,放下了碗。没想到老头居然会问这样的问题,随口说了一句。

她也不是很懂这方面的东西,但是闲来无事打发一下时间也不错。

反正就是信口胡说,回想着自己曾经玩过的那些战略游戏,顾楠装模作样的沉吟了一会儿。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等等!”顾楠才说了一句,就被对面的老头强行打断了说到了一半的话。

话说了一半是最难受的,顾楠纠结地砸吧了一下嘴巴,不满地说道:“老头,你干嘛···”

“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老人皱着眉头,注视着顾楠,又问了一句。

顾楠不确定地挑了挑眉头:“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这句话,你是听谁说的。”老头子眉头深锁,看起来有些吓人。

“我。”顾楠才意识到这个世界可能没有这句话的存在,自己似乎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剽窃了什么东西。心虚地看向一边:“我自己随口说的。”

“随口说的?”老人不太相信地说道:“你没骗老头子?”

这句话讲的是兵家常识,虽然简洁精辟,但这也没什么好太惊讶的。

让他惊讶的是另外的事情。

要知道在这种年代,普通人家是根本没有能力读书的,看对方那一身落魄的衣衫,加上她又是无父无母,很明显不可能是什么富贵人家。

那就说明眼前的这个小姑娘根本没有读过任何兵书的可能。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居然能讲出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这种话。

没有过任何学习,甚至没有过任何经验,就能自己总结出来。

这姑娘···

老头瞥了顾楠一眼。

“我有必要骗你吗。”

“你可读过兵书?”

顾楠想都没想,摇了摇头:“没。”

自己就一个死宅能读过什么兵书,就算有点兴趣偶尔翻过,也没一个读的全的。

老头想了想,看着这低头扒饭的这姑娘,她确实也没有骗自己的必要,点了点头:“你接着说。”

“几十万大军的交锋粮草自然更加重要,光是将士们每日的日耗就是一个惊人的数字。如果是我肯定是考虑先截断对方的粮草。”

“就算是不能截断,也首先得保证己方粮草充足。”

顾楠拿起了桌面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那附近有河水吗?”

老人给自己添了杯水,点着头说道:“有河。”

“有河。”顾楠点了点,一只手支在下巴上,继续说道。

“有河,那就不惜兵力疏通渠道,粮草水运,必定要比在山路中运送要快得多。这样一来,粮草无忧。”

···

老人听着顾楠的话,眼睛眯了一下。

这小姑娘,有点意思。

此战之前,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疏通渠道,水运粮草。

不知不觉,他的神色却是认真了起来。

“不错,然后呢。”

并没有发现老头的异样。

顾楠只是自顾自地瞎掰扯着:“然后便是诱敌深入了。”

“首先发动进攻,随后佯败退兵,引诱敌军深入山谷。”

“高山平原地区极其适合骑兵冲杀,由高至低,威力极大。在那里交战,我军没有任何优势。”

“那就把战场转移,只要敌军进入山谷,骑兵便是寸步难行任人宰割之辈。到时候,在我军数量较大的情况下,敌军就已经时俎上鱼肉了。”

这些都只是她上学的那些时候玩的杂七杂八的游戏里的话,她倒是现在都还记得一些。

在她的眼里,虽然这些话可能漏洞百出,但是忽悠个老头子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老人神色认真地慢慢地拿起茶,抿了口茶水。

按着往日评价朝堂上的那些将领的习惯,不自觉的在心里给了对方一个评价。

想法还很浅白,但是已经有几分为将之风了,是个可以雕琢的璞玉。

几番打磨尚可一用。

随后心下一惊,这才想起,自己这面前侃侃而谈的可不是朝堂上的将军。

而是一个连书都没读过的姑娘。

那可就不是尚可一用这么简单了。

想着,老人默不作声的深深地看着眼前的姑娘。

她说的这些话,要是放在朝堂之上的那些将军嘴里说出来,他也就是多看一眼的事情。

但是如今放在这样一个可能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的丫头嘴里说出来,他可就真的不能混为一谈了。

深吸了一口气,老人伸出了四根手指,眼里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问道。

“四十五万大军,短兵相接,想要击破也非一朝一夕,该如何?”

“唔,我也没有说要短兵相接的意思。只要将敌人引入山谷,那就只需要两个很简单的方法就能搞定了。”

顾楠喝着水,故作高深地伸出了两根手指。

“山有林木则火攻,山有土石,滚石即可。”

说完,老神在在的摇了摇头,似乎是对自己的总结很是满意。

老人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喝完了身前的茶。

良久,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将才!

可惜,是个姑娘。

顾楠不在意地继续捧起自己的碗吃了起来。

却不知面前的老人心中复杂。

老人闭着眼睛,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心中突然有一个想法。

没人知道,也许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突然的一个想法,却成了一个两千年的故事的开始。

这姑娘小小年纪,独自流浪至秦却是连地名都不知,遇上老夫。

也是种缘分···

老人睁开眼睛,目光落在了顾楠身上,嘴角一勾。

“老夫,秦国白起。”

“姑娘,你可愿,做我的学生?”

第四章:一般来说在外刚硬的男人都是妻管严

“啊?”顾楠傻傻地看着老头,这家伙刚刚说了什么,白起?

“老夫问你,你愿不愿意入我门下,做我弟子。”白起耐心地又说了一遍。

他现在已经六十多岁了,半截身子已经要入土的人,这身衣钵确实也该有一个传承。

而这大秦,他死后能用的将才已经寥寥无几。

自己家里的那个儿子白仲,太过保守陈旧,难成大器。还有老交情王龁经验稳妥有余,攻略不足,想要独挡一方稍有缺陷。蒙骜那老匹夫再过几年怕是已经下不了床了,蒙武尚可,却那难成名将。

等等等等,偌大的朝堂,将有余,才难见。

自己功高,大王已经和自己有了间隙,白起也明白。

这朝堂自己已经站不了太久了,大秦之后的能用之将,一直以来都是他的一件心事。

就像他推举小将王翦一样,可惜王翦不受大王重用。

这姑娘,于老夫也有缘。

就算是成不了材,便是搭救一番也无不可。

······

何况她在兵家一道上或有奇才。

好好培养一番,若大王不因其女子身而弃之,日后的秦国说不得也许能多上一位女将。

想着,白起的心中也松了一些。

“不,不是。”被白起身上那股莫名的气势压着,顾楠感觉自己的呼吸变得困难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

“你刚才说,你是白起?”

白起是谁?秦国大将,长平之战坑杀赵军40万的战国杀神。号称“人屠”的战国四将之一。

那不就是说,我现在,到了战国时期。顾楠看着眼前的老人,他刚才问我的,不会就是长平之战吧。

白起愣了一下,这丫头难道耳朵不好使,随即摇了摇头,这倒没事,为将者,脑子好使就够了。

“对,老夫是白起。”

“那,这里是秦国?”顾楠又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是秦国。”白起看了看四周,声音放轻了一些。

白起觉得荒谬,苦笑了一声:“丫头,你流浪也不能连到了哪都不认识吧。”

“额,哈哈。”干巴巴地笑了一下,顾楠的脸上却是一脸的苦涩。

战国时期啊,都说乱世人不如太平犬,何况是战国时期,就算是穿越北宋都比这个好啊。完蛋了,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

“怎么样,考虑的如何,做我门下弟子,老夫决计不会亏待你的。”白起看着眼前的丫头,却是越看越觉得有些顺眼。

“那啥。”顾楠认命地看了一眼桌子上还剩着的半碗豆饭,咽了一口口水:“包饭不?”

······

“呜--”

大门被打开,白起的府邸倒是和顾楠心中所想的不同。

本以为会是一个家仆众多的大户,虽然府邸很大,但是白起的门第倒是很冷清。

就连开门的都只是一个老管家而已。

“老连辛苦了。”

白起和善的打了一声招呼,进门边走,边大声的说道:“老婆子我回来了。”

今天他的心情不错,出门一顿饭,拐了一个徒弟回来,心头畅快,就连平时总垂着的嘴角,也有些上扬。

顾楠抱着手臂,怯怯地跟在白起的后面,其实要不是白起说管饭,她绝对不会答应做白起的弟子。

要知道,白起可是战国有人的杀人魔,动则几万几十万的。要是他哪天心情不好,一剑把自己给砍了,自己上哪说理去。

但是现在也没办法了,她要是没地方吃饭,早晚也要饿死街头。在饿死和吃好喝好然后可能被砍死之间,顾楠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后者。

死也要做个饱死鬼不是。

白起的管家老连诧异看了一眼白起,又看了一眼顾楠,上次见老将军这么高兴的时候,还是少将军回来的时候。

“大白天的鬼叫什么,又抽什么疯?”大堂的屋内传来了一个叫骂声,随后一个老妇人走了出来。

妇人穿着得体的妇人长袍,长发盘在头上,没有带多余的配饰,只是简单的插了一根发簪。

显得简单却不失风范,虽然已经年老,但是依旧颇有一番气质。

唯一让人感到汗颜的是,那股迎面而来的彪悍的风范。

听到了那妇人的骂声,白起的脖子一缩,气势顿时弱了三分,到了嘴边的话也咽了回去。

看到满脸怒容的老婆子从内堂里走了出来,连忙笑道。

“咳咳,你看我这不是高兴嘛。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说着就将身后的顾楠拉了出来:“这位是···”

白起的话还没有说完,老妇人的脸色就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来,一只手直接伸出,扯在了白起的耳朵上。

“好啊,你个老不死的,出个门就给我领了个姑娘回来。是不是我人老珠黄了,你觉得好欺负了,就开始朝三暮四了,啊!?”

“哎呦,哎呦。”白起惨叫着,捂着被老妇人扯着的耳朵:“夫人,夫人,你听我解释,我怎么就领了个姑娘回来啊,不是那么回事。我都这把年纪了,怎么可能呢,哎,夫人。”

······

这就是白起?顾楠看着大堂里被扯着耳朵到处跑的老头,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还真是与众不同,家风彪悍哈。

“啪。”茶杯不轻不重的放在了桌案上,内堂里,老妇人坐在坐榻上,白起坐在她的一边,顾楠站在堂内,有些拘束的低着头。

“所以,这是你找的弟子?”老妇人上下看着顾楠,连着看了几遍。

眼里多了些许赞许,虽然看着像是一个窘迫的小子,但是身上还有那么几分英气,眼神内敛,一双剑眉颇有锐意。

白起在一旁赔笑着点着头:“对,她虽然没有读过什么兵书,但是在兵法一道却已经颇有一番见解。”

“我看她流浪到此,也算是与我有缘,想想,便收了,做个衣钵便是。”

看你的样子可不是颇有一番见解这么简单吧。老妇人翻了一个白眼:“你那要人命的法子,人家一个女娃子受得了吗?”

这是实话,先不说古时候的男尊女卑。白起既然是要找个弟子,必定是要讲弟子训练成一个将才的。

为将者,兵法是其一,武功、统帅、左右逢源之术都是缺一不可的。这种苦头便是寻常的男子都受不了,何况顾楠这种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而且白起的衣钵,作为战国杀神,他的兵法和武学,杀气实在太重了。

说着看向了顾楠,语气变得缓和了许多,和声问道:“姑娘,你为什么想要学这些东西呢?”

“这个。”顾楠抿着嘴巴:“说是包饭,我就来了。”

···

白起感觉到一边的老婆子像看人贩子似的看着自己的眼神,不自然地摸了摸胡子,心思一动。

“那什么,老婆子啊,你看,这仲儿呢,常年在外,一年也回不得个几次家。家里也冷冷清清的,这多个女娃,平日里也好和你聊聊天解解闷。再说了,我们也老了,手脚不灵便了,还能让她帮些忙不是。”

“行了。”老妇人拿起茶杯,掩了掩盖子,喝了一口。

“你这辈子啊,就想着把你那点东西交代出去,想着什么天下大统。老婆子我也懒得管你,这姑娘我看着也喜欢,便随便你了。”

“是,是,夫人您真是深明大义。”

哎,要是让后世知道这盖世杀神是个妻管严,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得大跌眼界。怪不得史书里都少有白起家室的描写,盖是家丑不可外扬。

第五章:论一个莽夫的炼成

武安君府,说来也是奇怪,这座诺大的府邸却只住着寥寥七八个人而已。除了白起和魏澜老夫人,常年在这里住着的也就只有一个管家老连,一个厨娘,一个马夫,三两个仆人、丫鬟。

人少,也少有客人,使得这府邸长年以来都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

只是最近的一段时间,清冷的府邸里却是多了几分人气。哈,也不能说是人气,便是多了几分吵闹而已。

“师,师傅,我,我觉得,差不,多了吧。”一早,武安君府里又是传来一阵阵有气无力的哀嚎。

一个明媚皓目,琼鼻朱唇的女子站在庭院中,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青色的男式长衫,姣好的身段若隐若现。黑色的长发简单的绑着一根布带,扎成马尾垂在腰间。虽然长相俊美,但是举止上却没有半点女儿之态,大大咧咧的,倒像个男子。只是这般,看上去却有一种女子难得的英气,俊美之中,多了一分中性之美。

此时的她正扎着马步,一只手平端着一杆长矛,另一只夹在腰间,结结巴巴地向着一旁坐在屋檐下的老人叫道。

她保持着这个动作已经有一个时辰了,即使她的身体素质要比原来的那个宅男身体好很多,但是也已经有种快要吃不消的感觉。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被汗水浸透,两腿打着摆子,端着长矛的右手更是早就已经酸麻的没有了知觉。

坐在屋檐下避暑的老人喝了一口桌上的凉茶,砸了砸嘴巴,悠悠的说道:“不急,还有半个时辰。”

顾楠来到白起的府邸做他的弟子已经是三个月了。这三个月的时间。顾楠算是已经彻底的融入了着武安君府,成为了这府里的一员。

白起夫妇有一个孩子叫白仲,但是听说那家伙常年在外,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所以武安君府里就住这这么几个人,上上下下也早就认了个熟悉。

说实话,顾楠初来这里的时候确实有些胆怯,毕竟这里是杀神的家里。

但是时间久了,白起和魏澜的态度却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分给了她一间临近的房间,平日里跟着白起练习,该吃饭的时候就叫她吃饭,该干活的时候也呼哧她干活。

没有让她不快的生分和刻薄,也没有让她尴尬的过分的亲密。

就是简简单单的当她是一个府里的人,这种感觉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但是还挺舒服的,至少过的自在,没有人在屋檐下,束手束脚的感觉。

白起以为将者,先究己身为由,给顾楠安排了一系列的日常训练。一个时辰的马步,一个时辰的端杆。之后便是一遍又一遍的练习长矛的基本技巧拦、拿、滑、挑、刺、扎、拨、转、埋步等等。一式十练,一练百遍。这一番下来顾楠半夜回房,都感觉自己的身体不是自己的,脚步酸软,轻飘飘地无处使力。

然后白起再让丫鬟来给自己按摩,虽说疼是疼点,按完之后顾楠都下不得地。但是也不知道什么原理,睡上一晚,第二天身子就会轻盈些许,前一晚的酸痛全然不见,甚至还要比往时舒畅几分。

这般来去折腾了三个月,顾楠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脚步轻快了不少,举手投足之间都能阵阵生风,想来确实是进步了。

同时,白起发了几套最简单的兵简交给自己学习,时常教考,若是不过,那当日的训练就是加倍。

但是说实话,作为一个经历过现代填充式应试教育的人,顾楠对于这些背背书的事情并没有放在心上,何况作为基础兵法,这些东西倒是不难理解。

唯一比较难的反而是她为了读懂这些兵法所学的篆书。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学这大篆时冥冥之中总觉得有一些隐约的记忆,学起来一点就透,但是她也足足学了半个月才算是勉强掌握没但依旧没能认全。

白起看着日头下站着的顾楠,坐在软塌上,笑着摸了摸胡子,现在的他对于这个学生可以说是一万个满意。

本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谁知越是练,却是让他越来越惊讶,不管是武道还是兵法,让他看了都是有几分惊叹。

就武道一途,白起自己都不敢相信,一个姑娘家,哪里来的这么大力道。

刚开始教的时候,便足足有五百斤左右。

而现在,他比较了一下,此时的顾楠估计已经有了六七百斤的力道,这份力道已经堪比他年轻的时候了。就算是现在的他,想要在力道上胜过顾楠已经是不可能了。

虽说武道并不是仅仅讲力道,还有技巧、灵敏这些也是不可缺的,但是一力降十会这种话也不是说说的。

当然这不能算上内力,在内力的辅佐下,一个人瞬间挥出几千斤的力道也不是奇事。只是白起现在还不打算教顾楠内息,也没有和她提及,在他看来还没有到时候。

白起目前还不打算把内力交给顾楠,她其实已经过了学习内力的最佳时候。

这内修之事也只能暂且放放,白起也有自己的打算。

至于这用矛呢,只学了三个月,顾楠用的枪在白起眼里依旧是漏洞百出,但是在外行人看来已经有模有样,不说精通,起码算得上一句熟练。

再说说兵法,触类旁通,本来还想着考一下她会不会在遇到难题时求问,没想到这家伙仅仅靠自学就已经将他交给她的基本基础兵法吃了个透。教考的时候无一出漏,全全答出。

他自认也是一个保守严谨之人。

当初他收顾楠为学生,说不得还有几分恻隐之心,可怜这离乱儿。

但是现在他已经真正开始重视这个学生了。

板上钉钉他不敢说,八成的大将之材。

难得啊。

白起拿起一旁桌案上的茶壶,眯着眼睛给自己加了一杯。

这学生收的难得。

想着,他看着屋檐外的天空,空中的云彩单薄。

白起的手放在自己斑白的胡须上,发出了一声如有若无的轻叹:我也已经老了啊。

“师,师傅···”远远地又传来一声哀叫。

“···”

“再半个时辰!”白起淡淡一喝。

嗯,这心性还有待打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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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儿,你没事吧。来,喝口水先。”内堂里,魏澜满脸无奈地将两腿打颤的顾楠扶到了榻子上。

“哎,你别怪你师父,他这想来也是为了你好才这般的。”

“没关系,师母,我晓得的。”顾楠两手发抖地喝了口水,苦笑着说道。这种简单的道理她自然不会不懂,但是这真不是一般人受的。

“你也是,人家楠儿这么一个娇俏的姑娘家,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呢?这要是练坏了,看你哪里找这样的徒弟去。”说着魏澜狠狠地瞪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白起。

“是是,为夫错了。”白起看着顾楠欣慰的呵呵地笑着,一边应和着魏澜。当然虽然口头上这么说,但是下次的时候,他依旧不会有半点手软。

第六章:廉颇,不是负荆的那个吗

内堂

“楠儿。”白起看着坐在那喝着水的顾楠。

想了一下,慢步走到顾楠的身边,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本有些老旧的竹简。

“这部书你先看着,仔细看,不懂得到时候可以来问我。”

然后转头看向魏澜。

“夫人,大王今天曾叫我午后入宫一趟,说有事要我相谈。我这就先过去。”

“去吧,早点回来便是。”魏澜摆了摆手。

白起告别了一声,就转身出了内堂。

临走的时候不放心的看了一眼顾楠,他不知道把这种书教给这孩子是不是太早了些。但是只能这样了,他的时间,真的已经不多了。

顾楠拿着手里的竹简,疑惑地看向远去的白起,刚才白起将兵书交给自己的时候莫名的有几分郑重。看起来不像是之前那几本简单的东西。

皱着眉头卷开了竹简,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孙武兵书》——始计。

;the fuck?

······

空空的大殿之中一个老宦官恭敬地站在一侧,大殿之上,挂着一卷竹帘,透过光影看得出里面做这个人。那人端坐在蒲团上,身前放着一张桌案。宫殿中点着一小炉,上面煮着壶茶,淡淡的青烟在其上飘开。

炎炎夏日,这宫殿中却还是阵阵清凉。

“蹬蹬蹬。”

一阵脚步声,一个身穿轻薄铠甲的士兵走了弯腰走了进来,俯身在老宦官耳边讲了几句。

老宦官了然地点了点头,便挥手让士兵退了下去。

“怎么了?”老迈却不失浑厚的声音在帘子后面想起:“寡人在这里避暑,不想谈政事。”

“大王,是武安君来了。”老宦官躬着身讲到,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您之前召的他。”

“这样···”帘子里的人淡淡地说道,似是思索了一下:“那,便让他进来。”

老宦官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在秦王身边这么久,他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也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应该消失一会儿。

就像现在,自己就应该消失一会儿,秦王的态度很明显,他和武安君讲的事情不希望被任何人听见。

老宦官离开了,宫殿又变得安静了下来,没有半点声音。过了一会儿,铠甲摩擦的声音从门口响起,一个老将穿着一身黑色的铠甲,单手抱着头盔走了进来。身上带着一股久经沙场的气势,走进宫殿,殿中似乎都起了阵阵风声。

抬头看了看竹帘,白起屈膝跪下:“王上。”

“嗯,武安君,你来了。”里屋的秦王声音没有半点起伏,伸手指了指竹帘外面的一张软塌:“坐。”

“谢王上。”

白起起身,走到竹帘前,恭敬地跪坐在软塌上低着头。

大殿中沉默了良久,直到小炉上,茶水煮沸,发出滚滚的声音。

秦王拿着一张布讲茶壶从一旁的小炉子上取了下来:“你可知,我召你来何事?”

白起没有急着回话,沉吟了半响:“上党?”

赵国自周赧王九年(前306年)赵武灵王进行“胡服骑射”军事改革以来,国势较盛,军力较强,已经隐隐成为可以和秦国在兵力上角力的强国了。

这让秦王一直以来都感到威胁,想要剔除这个威胁,就要让赵国的国力衰弱下去,或者说至少抓住他们的命门。

而上党就是这个命门。如果秦军占有赵上党,则完全控制了河东这个战略重地。北上可取赵旧都晋阳(今山西太原西南),向西越过太行山可直接威胁赵国的都城邯郸。

只要抓住这个命门,赵国的威胁就会小很多了,甚至如果可能,能够一举灭赵也说不定。

“哈哈。”秦王朗声笑了一阵:“还是武安君你懂寡人。寡人真不知道,若是没有你,我大秦还有何人可为我将兵了。”

“大王说笑了。”

“这可不是说笑。”笑声戛然而止,秦王的声音变得严肃了起来:“武安君,寡人得到一些消息,赵国那边,很不满廉颇在上党的表现,想要把他换下来。”

两年前秦国攻打并占领了韩国野王(今河南沁阳),把韩国的上党郡与本土的联系完全截断。

于是,韩国的国君韩王让上党郡郡守冯亭把上党郡献给秦国,以求秦国息兵。

谁知冯亭不愿降秦,同上党郡的百姓谋划之后决定利用赵国力量抗秦,把上党郡的十七座城池献给赵国。

这才让本来已经到手的上党白白跑了。

现在秦国攻打上党,那赵国却派了廉颇那厮固守不出,生生拖着时间。

换廉颇?如果廉颇被换下,赵国会谁守城?白起心里想着,脸上却面无表情。

“他们似想要让马服君之子出站。”说到这里,秦王的嘴角微微翘起。

马服君之子就是赵括,一个虽有点小聪明,但无半点经验的小将而已。

廉颇在上党率领四十五万军队长久固守不出,任凭秦军如何挑衅都恍若未闻。实在是让他头疼,这样下去这攻打上党就很难有个结果了。

虽然秦军开通了水路运粮,在粮草上占据优势。但是这么一直打持久战,怎么也不是个办法。

到时候就算真的攻下了上党,长驱邯郸,覆灭赵国,秦国的国力也会大大受损。这战国里,可不止只有秦赵两家,其它那些虎狼都统统盯着这里呢。

其实赵国本来不会换下廉颇,只不过是他看出了赵国的国君急于求胜。所以派间谍再找过散播谣言说,廉颇老矣,赵国内也只有赵括或许能和秦国一战。

想来那赵王也是早已恼怒廉颇的军队数次战败,又反感廉颇坚壁不敢战,然就这么傻傻的信了,真的准备换下廉颇。

换下廉颇,一切就好办很多了。

“马服君之子,赵括?”白起看着殿内的地面。

“对,武安君,如果那赵王真的让赵括换下廉颇,寡人想让你为上将军,王龁为辅,你看如何。”

第七章:万恶的封建社会

“好了,你下去吧。”竹帘内,秦王抬了一下手。

白起沉默了一下,回到:“大王,若我领军,我想再带一人去。”

···

“王翦?”王翦是青年将领中最被白起看好的一位,早年时,白起也曾多次向秦王举荐过。

“不,这次不是他。”白起摇了摇头:“是我最近收的一不争气的小徒。”

“哦,这样。”秦王的话里透着些意外,随后笑了笑:“不错,看来我秦国日后又多一栋梁之才,那寡人便同意了,算你一亲兵,如何?”

“谢陛下。”

宫门外,一只麻雀停在宫墙之上,风吹得它的羽毛抖了抖,随后扑腾着翅膀飞开了去。

白起迈着略有沉重的步子走了出来,看得出来,他并不轻松。

抬起头看着碧蓝色的长空,行云无际。

上党···

上党一役,他其实不希望廉颇被换下来。比任何时候都不希望。

廉颇老矣,必然求稳为上,固守城池。

但以赵国缺粮的状况,粮道又时长被秦军骚扰,实际上已经受不了太久了。

如果一举把赵军粮道截断,到那时,就算是廉颇也只能无奈出击,届时长期缺粮军心涣散,军队自然战力大减。想要击破,也自然轻而易举。

而现在换上了那个赵括,这场战,白起万万不想遇见的就是这种愣头青。

到时候,要是他真的转守为攻,乘着还有粮草直接进攻开战,孤注一掷的以命换命,那就真的要两败俱伤了。

赵括啊。

“老将军。”停在宫门外的车夫看到了白起,打了声招呼。

罢了罢了。

白起无奈地叹了口气,走了过去。

“小绿,捏捏这里,这里可酸了。嗯,对对对,舒坦。唔,嗯。”

顾楠正斜躺在自己房间的床榻上,秦朝的时候还没有椅子,床呢就只能既是躺具又是坐具,平日里休息也都是在床上。

一边看着白起上午给的那本孙武兵书,一边享受着按摩,真是没有再舒服的事情。

她的背后一个穿着裙装的小丫头听着顾楠的叫唤声,满脸通红地把手放在她的肩上轻轻的按着:“姑娘,你又捉弄我。”

“哎,这怎么是捉弄呢,你按的确实太舒服了。”顾楠奸笑了一下,伸手搭在小绿的手背上。

“姑娘,你在这样我可就生气了。”小绿按在顾楠肩上的手用了用力,嘟起了嘴吧。自己家的姑娘哪里都好,是老将军的弟子,会兵法,又会功夫。人也好,不欺负下人,就是这性格太恶劣了,总是捉弄自己。

感受着自己肩上算不上力气的力气,顾楠眯着眼睛,看着书。

哎,万恶的封建社会。

说实话,对于孙子兵法她真的提不起什么精神。整本书一共就六千来个字,她前世闲得无聊的时候其实已经看过几遍了,没看全,但是也算看过。

另说,她看的还是有注解的翻译版,基本把对于整本书的理解也看了几遍。就算白起回来校考,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孙武兵书啊,虽然顾楠提不起兴趣,但是不得不说作为中国现存最早的整合兵书,也是世界上最早的军事著作,被誉为“兵学圣典”的它,在兵法一道上的意义确实非常重大。

虽然不知道白起为什么能拿到这东西,这东西在战国末期就已经成册了吗?

也罢,看也没必要看,起来练练矛吧。

想着顾楠让小绿停了下来,起身拿过架子上的长矛走到了小院里。

矛作为中国的古代兵器历史要比枪久远很多,两只之间的却别也就是在杆身的软硬上,而且枪有缨,矛一般没有。顾楠之所以选择这个兵器学习,也主要是因为在她眼里,古代战将就应该是鲜衣怒马,一杆亮银长枪,在万军丛中来去无敌。

这个时代还没有枪所以就选了比较类似的矛。

矛属于重武器,在秦朝除了步卒之外很少有人用这种兵器。

而将领用的就更少。因为将领一般都是骑战,矛太重太长马上根本施展不开。

可是对于顾楠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一世的她虽是成了女子,但手头上的力气却是出奇的重。就算是说天生神力也不为过,关键是她现在感觉自己的力量还没有被完全开发。要是到了巅峰之处,很可能一矛下去有千斤力道,在加上矛本身的重量和长度,试问战场上谁能挡她。

顾楠著者长矛站在小院中,九月末的天气,夏末秋来还有些微热,但是地上已经开始有了些落叶。

一阵风过,三两片落叶缓缓飘下。

站在原地的顾楠手腕一抖,一点寒光闪起,随后近三米长的长矛闪电般的猛然刺出。

角度刁钻,如同一条黑色的毒蛇从手中窜起,悄无声息。矛尖划过,三片落叶齐齐裂成两半,落在地上。

矛头一转,顾楠自顾自地舞了起来,拦、转、啵、挑、刺、突、抹一一使出,一时间小院里寒光四溢,沉重的长矛在顾楠手里挥动挑刺,速度快如灵蛇,却愣是没有半点声音。

迅捷诡诈。这是白起对顾楠的矛的评价,虽然练的时间不长,在他的眼里依旧漏洞百出,但是已经开始有了顾楠自己风格的雏形。

看着长矛在她手中翻转,却看不出半点沙场战将的影子,更像是一个剑客或者说一个刺客。只见寒光不见风,无声无息。

“啪啪啪。”

一轮舞完,顾楠收矛回身,一旁传来了淡淡的鼓掌声。

转头看去,却是白起走进小院,站在一边已有一会儿了。脸上带着一些笑意,白起看着自己的这学生,本来有些阴霾的情绪也好上了不少。

“楠儿,你的矛已经出有火候了,之后的路需要靠你自己摸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武道,为师也不能强加给你什么。但是切记,你的矛术诡异有余,杀意不足,倘若实战,想来是要吃亏的。”

说着,也不是太在意的摆了摆手:“但是这些等日后你随为师上了真正的战阵自会有一番感悟,你也无需着急。现在,你拿着这些银两去街上卖一匹马和一把剑来。”

从腰间掏出了五吊环钱抛给了顾楠。

(搜了一些资料了解到战国时期的秦国用的是这种货币,但是数量单位不是很了解,所以只能先用吊凑合着,如果大家有人了解的话也请评论里提出哈,我会及时修改的。)

“买马干什么?”

顾楠接住五吊大钱眼睛闪着金光,已经穷怕了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一笔大钞。但掂量了一下,眼里却闪过一阵失望,有些轻飘飘的。

哎,没有金子的那种分量,差这么点意思。

“自然是学习马术。”白起把顾楠的动作尽收眼底,看着她那副财迷的模样,一阵头大:“难不成日后你上战场,想要步行?”

“哈哈,这样啊,成,那俺这就去。”大大咧咧地把环钱往腰间一放。

“记着,买一匹中意的,是不是千里马无所谓,最重要的是你觉得可以信任它,它可能会跟着你一辈子。”

“明白了。”

看着顾楠远去的背影,白起背着手也走了出去。

如果赵括换廉颇,自己也必定要到上党去,这算算,最多也就还有半年左右的时间了。

把一个学兵不足一年,甚至连血都没有见过的小姑娘扔进这样的百万人战场里,会发生什么白起也没有底,但是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战争才从来都是能让人最快成长起来的东西。

第八章:少白头可不是一个好现象啊

咸阳城的集市总是喧闹,作为秦国的都城,这里的民生已经是比其他地方要好上不少了。

起码,平民百姓还能有口饭吃,偶尔有这么几个钱剩下来还能买上些东西。

这个时候的一匹马是多少钱?顾楠也没底,在古代交通不便的情况下,一匹马的价格相当于一辆现代的车。其中好马和劣马的价格也差别很大。顾楠怀里这五吊钱,能买到什么样的她也不是很清楚。

想到这她有些后悔,没有将白起那的车夫带出来,这样她起码也不会被骗不是。

依旧是那副男儿打扮,腰上揣着那五吊大钱,顾楠四处打量着,说起来,虽然在这地方生活了已有三个多月了,但是还真没在这城中好好地逛过。平日里整日在武安君府中练武习兵,都快忘了这外面的光景了。

街上人多,两旁都是叫卖的小贩,在战国时期算的上市难得的闹市了。从未在这咸阳城里逛过的顾楠来了兴致,走走停停,东走西看,走了半个时辰,愣是几乎忘记了买马的事情。

不知不觉已经是下午两点左右。

“老板,来一炊饼。”顾楠站在一炊饼摊前,递过一枚环钱,抓起一张炊饼就是啃了一口。早晨要晨练,她一般吃的都很少,午间刚刚练完,也吃不下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腹中早就饿了。

炊饼刚出炉,还有些发烫,带着点炭火特有的味道,算不上什么美味,但是对于一个饿着肚子的人来说非常填肚子。

买炊饼的钱是她的月钱,额,说白了应该是类似零花钱一类的东西。月钱不多,但是简单的吃吃喝喝还是够的。

“咔嚓咔嚓。”

顾楠咬着炊饼,懒洋洋地看着不同于后世的彻蓝长空。

机缘巧合,她在这个乱世生活的还算不错。起码衣食无忧。

说实话,她还是很感谢白起一家人的,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收留了她,而且从白起他们的太态度里,顾楠真正的感觉到他们把她当成了一家人,自己人。

因为只有一家人才不会对你另眼相看,不会对你特殊对待。不会对你特别的好,但是也绝对不会对你恶脸相待。就是把你当成普普通通的一员,这样的环境却是顾楠这个孤儿没有体验过的。

其实她知道白起教导自己有着他自己的想法和所求。她经常能看到白起对着一处发呆,那个样子,不像是那个战国杀神,而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为事所愁。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事,也不会去问。

她只知道总有一天白起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她,而她,会竭尽所能的去完成,不需要任何理由。

就算是她的报答。

“咔嚓。”最后一口炊饼下肚,顾楠拍了拍手准备去买马。

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腰间一只手攀了上来。

一瞬间她就想清楚了是什么事,脸上苦笑了一下,还真是因果报应啊,前几个月还在偷别人,这回轮到自己被偷了。

“啪。”

练了三个月武学的她的出手速度,力道、反应都有了很大的提升。

只是一个念头,就已经抓住了小偷的手。

“得,果然是天道好轮回啊···”这前几天自己还在偷别人,这下轮到自己了。

郁闷的转头看去,顾楠却是一愣。

站在她背后的是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子,大概只有五、六岁的样子。

这小子有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地方,他的眼里却没有一点怯意,那是一种很不一样的眼神,冷静、倔强。

看着顾楠已经抓住了自己的手,咬了咬嘴唇:“要怎么样,随你的便吧。”

怎么说呢,这个家伙的反应更像是一个成年人,而不像是一个孩子。

···

还真不可爱的小鬼。

顾楠不爽地撇了撇嘴巴,看了一眼男孩。

犹豫了一下,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吊十几枚的钱币放在了小男孩的手里,然后松开了他的手。淡淡地说道:“自己去买点吃的。”

这下,那男孩却是呆住了。

默不作声地看着手里的钱币,反倒说不出话来。

“多的没有了啊。”顾楠自己手里的钱也不多,剩下的是买马的钱。

“···”男孩突然问道:“你叫什么?”

“嗯。”顿了顿,顾楠才说道:“顾楠。”

“我叫卫庄,这钱我以后一定会还给你。”男孩坚定地点了点头,弯腰鞠了一个躬。

“随便你了。”没有听清少年的名字,摆了一下手,顾楠离开了小摊。

走在街上,顾楠默然地看着四周,她知道了为什么三个月前,白起会给她一口饭吃。

这个乱世中,错的人从来不是这些百姓,更不应该是那些流落街头的孩子。

可是无家可归的却是他们,食不果腹的却是他们,饱受苦难的也只有他们。

······

算了,我也改变不了什么不是?

顾楠摇了摇头,甩开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她不是什么救世主,也不是圣人,没有这么伟大的救苦救难之心。

对于她来说,赚点小钱,做个地主老财,也许就是不错的人生目标。

“阁下就这样放那孩子离开,就不怕他重操旧业走上歪路吗?”

顾楠的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声音不重,却浑厚清晰,听得出来这人气血充足,应该是一个二三十岁的男子。

回头看去,也确实如此。年纪大概在二十几岁上下,身上穿着一件官家长袍。看上去是一个仕途中人。

应该说不愧是咸阳城吗,遇到这做官的这么容易。

顾楠扫了他一眼,不轻不重地回了一句:“哦,那你什么高见吗?”

王翦本身只是在集市中闲逛,远远地却看见一个小男孩小偷小摸地站在一个“少年”背后。

正想上前阻止,那小男孩却已经被“少年”抓住。

本想着少年会带着男孩去官府,谁料到少年给了男孩一串铜钱,就自顾自的离开了。

这才疑惑上前叫住了“少年”询问。

要知道自商鞅变法以来,秦国的法律可以说是十分严苛的,“少年”这般行事,要是被人知道,说不得可能被判一个同罪责罚。

“少年”被他叫住,回过了头。

而对方回头的一刻,王翦却是傻傻地愣住了。

(这里说一下哈因为我蛮喜欢秦时明月这部作品的所以这小说里会出现一些秦时明月的角色。但是这些角色会和秦时明月中又有出入,不太一样。是我自己的擅自修改,希望喜欢秦时的读者理解哈。)

第九章:不一样的总有它不一样的原因

王翦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本来远远地看是没有看清,如今这才发现这“少年”竟是一个女子。

虽是一身男儿打扮,但是从气息和脚步上就能看得出来。多了一份轻灵,少了一分厚重。

那是一张玉琢似得面孔,就像是被人精心雕琢的一般,找不到半点瑕疵.和那令人惊叹的俊美不同,她穿着一身宽大的青色长袍,干练的长发垂在肩上,带着一种独特的气质。

一双剑锋一样锋锐的眼神看来,却带着一点淡然和慵懒。

很少能见到一个女子能有这样锐意的眼神,或者应该说是世间少见。

“我说,你干嘛?”顾楠挑了挑眉头,这人叫住她之后就站那发呆,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啊。”王翦惊醒了过来,手足无措的拍了拍自己衣摆:“在下,王翦,见过这位姑,兄弟。”

既然人家穿着一身男装,想必也是有着自己的苦衷,王翦也不想说破。

王翦?

顾楠的嘴角抽了抽,她历史不好,但是起码认识这个名字。

战国四名将之一,帮助秦始皇荡平六国的主要功臣,大将王翦。

这个人属于大器晚成,一直到秦始皇时期,才开始斩头露角。前面的昭襄王、孝文王、庄襄王都没有用他。

想来现在应该是公元前260年左右。

至于秦始皇,长平之战的这个时候,应该刚好是他出生的前一年。

没想到在这种地方都能遇到这家伙,应该说我倒霉吗?

顾楠很不喜欢和这些人扯上关系,她的梦想只是做上个混吃混喝的平头百姓,或者做个地主,买几个侍女。嘿嘿,整日逍遥自在,那才是过日子应该有的样子。

她已经和白起扯上关系了,要是在和这个王翦扯上点,到时候真的打仗了,他把自己拉上战场,自己上哪哭去。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见过。”想到这里,顾楠拱了一下手算是一个回应:“如果没有别的什么事情的话,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和这种人还是不要有什么交情的好,暗自打定主意,顾楠就准备离开了。

“啊,那,那先别过了。”王翦完全没了之前的气势,含糊地说了一句。

看着顾楠走远的样子,眼里带着几分留恋。

那女子,却是好生英气。

买马的地方在东市,那边有几处马厩,同时还会出售一些草料和马具。

“哎,客观,要不要看看马,上好的千里马啊。”一个马夫看到顾楠便是眼睛一亮。

他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男人”,身上的衣服不算精美但也绝不是普通的料子,应当也是一富家公子才是。而且看她左顾右盼的样子,向来是个不懂行的人,说不定能赚上一笔。

顾楠听到有人在唤自己,看到那个马夫,便走了过去:“这地方有有几个卖马的?”

“这地方卖马的只有五家。”马夫搓了搓手:“可是要说这好马,只有我这一家。不是我吹,公子你看啊,这些,每一个都是难得一见的好马啊。”说着就牵住一旁一匹马的缰绳,拉到了顾楠面前。

那是一匹黑马,毛色确实油光发亮,健美的肌肉分布在身上,倒是真有几番神骏不凡的样子。

“这马多少钱?”

“嘿嘿,公子好眼力,不要多的,八吊大钱,这马就是你的了。”

八吊?郁闷地看了一眼这马,她身上也就只带着五吊而已。

“我还是再去别家看看吧。”

“哎别公子,你再看看啊,可以便宜一些的。”

···

折腾了近半个时辰,顾楠已经看走到了最后一家卖马的地方。

前面四家她也都看了,但是对上眼的太贵,便宜的她又看不太上。想来也多是无奈。

也罢,还是先看过这最后一家吧,要是真没有,几天就先打道回府,每日再来看看。说不定还能把明日功课的时间给糊弄掉一些。

“客人,看马啊。”本来还靠在马厩边上的马夫看到顾楠走来,连忙迎了上来。

他们这家马厩开在街尾来的人都不多,这一天都卖不出去几匹马。为这事他现在也正愁着是不是要换个地方。

“你们这一匹马多少钱?”顾楠毕竟囊肿羞涩,只能先开口问道。

马夫毕竟做生意这么多年了,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人,看到顾楠这样子心里也有了些底,介绍道:“这好马呢七吊钱,稍微差一点的两三吊就可以了。”

“那能否带我先去看看。”

“当然,公子这边请。”

马夫把顾楠引进了马厩里,里面大概是十几匹马,品种毛色皆有不同。

顾楠却第一眼看到了关在最外面的一匹黑马。

这马的毛算不上好,但是颜色却是纯黑。顾楠之所以第一眼就看到了它主要是因为它的脸上有一道疤痕。从眼睛贯穿,差不多七八厘米长。

让这马平填了一股凶戾之色。看到顾楠注视着这边,轻轻的瞥了她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马夫看到顾楠看着那黑马,不太好意思地说道:“公子,您看着的这马不太好弄啊。”

“怎么?”顾楠疑惑地皱了皱眉头。

“这马我们抓的时候就是如此,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跑的也不快,力气也不大,就是难训,根本骑不了。你要是一骑它就又是甩又是咬的,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若是好马难训也就算了,倒也卖的出去,可惜它本身也不是好马,顶了天也就是一般的品类吧。”马夫叹了口气,似乎是在后悔把这匹马抓回来了。

跑的不快,还很难驾驭。顾楠听到这里眉头也皱了起来。

黑马听到了老板的话,就像是听懂了一般,不屑地撇过了头。

顾楠走到了马厩前面,看着里面正无精打采地撅着马草的黑马。身上有不少伤痕,有的刚刚结痂,有的还淌着血。

黑马注意到了她,也看向她。刀疤下的眼睛黑白分明。

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那种挑衅一样的眼神

半天,顾楠撤回了视线,瞥了一下嘴巴:“老板就这匹吧。”

“客人,您确定?”马夫不太放心的问道。

“嗯。”顾楠从自己的腰上拿出钱递给马夫:“多少?”

“额,那就收您一吊好了。”

顾楠付了钱,牵着黑马的缰绳从马厩里走了出来。

—————————————————————————————

太阳快落山了,街道变得有些微黄。路上的人也少了很多,摊子也准备收摊回家了。

“哒哒哒。”

一人一马走在街上,黑马扯了扯缰绳,没有扯动,也就没在挣扎过。

“喂。”顾楠看了这身边的马,要比她高出大半个头:“要不是爷钱没带够,我可不会买你这样的。但是既然你跟了爷就好好干,爷以后一定让你吃香的喝辣的。你听到没有。”

也不知道那马儿听没听懂,黑白分明的瞳孔扩散了一下,然后似乎不屑地看了一眼顾楠,马蹄蹬了蹬地面。

“哼。”打了一个响鼻。

第一十章:君子六艺,粗人就不用这么复杂

“这就是你买的马?”白起伸出手拍了拍黑马的背,并不能算壮,但是肌肉的棱角分明:“一吊的话,确实还算不错了。”

他的心里也是比较汗颜的。

别看他是堂堂武安君,爵位也是最高实权爵位大良造,但是说富的话,绝对也算不上富。他是军职,没有文职那么有油水。

加上家里管钱的是魏澜,他自己的私房钱实在没多少,拿出五吊大钱给顾楠买马已经是大出血了。

其实完全是白起自己自作孽,要是他去和魏澜说要给顾楠买马,魏澜也不可能不同意。

本来想着也只是让顾楠暂时用用,先把马术学好了,等过段时间在给她换匹好的。

但是顾楠用一吊钱买的这马确实也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这马不像是普通的蒙古马那么矮胖,看上去非常健美不说,肌肉的分部也非常棒,算得上是一匹良驹了。无非就是长期没有吃好,营养有些不良,这些是可以调整回来的。

在他看来这匹马虽然不错,但也就是不错而已,算不得什么绝世好马,配自己的弟子还是差点。

顾楠靠在一边的墙壁上:“还有师傅,你让我买的剑我也买回来。还要学剑术吗,这就免了吧,我觉得长矛就够用了。”

说着摆弄了一下自己手里的青铜剑,只是一把很普通的秦国剑。

不得不说秦国的铸剑水平确实要领先其他国家很多。

其他国家的青铜剑长度大概都在50-60厘米左右,最长也不过70厘米。但是秦国的铸剑术能够将青铜剑做到80厘米甚至90厘米最长接近95厘米。

这样在两军交战的时候,秦国士兵的青铜剑总是能够先一步刺中对方,大大增强了军队的战斗力。

“啪。”

白起敲了一下顾楠的额头:“什么叫就免了,剑术是近距离交锋的利器,你那长矛在马上虽是霸道,但是在步战中未必施展的开。”

“斯。”白起的力道不小,痛的顾楠吸了一口凉气:“我知道,我知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嘛。我学就是了,动什么手啊。”

“一寸长一寸强···”白起把顾楠说的话又嘀咕了一边,眼睛一亮,笑着说道:“不错,你这两句话虽然粗浅,但却是把百家兵器都概括在内,甚至精辟。”

说着看着顾楠叹了口气:“可惜啊,你这人太过慵懒,这般天赋却被你这丫头如此挥霍,真是暴殄天物。”

“是是,您批评的是。”深知白起性格的顾楠知道要是现在还犟嘴怕是免不了一顿教育,只能口是心非的应和着:“那师傅,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练马术和剑术?”

“明天。”把顾楠这漫不经心的模样看在眼里,白起无可奈何地冷哼了一声:“老夫还得拉下我这张老脸去给你找两个老师。”

说完,转头看向这马:“这马以后就是你的了,怎么样,要不要给它取个名字。”

顾楠和黑马的视线撞到了一起,马脸上的刀疤依旧狰狞。

思索了良久,顾楠却是眼睛一亮,似乎是想出了什么特别好的名字,认真地说道::“就叫它狗蛋好了。”

···

“啪。”黑马一个腿软差点坐在地上。

白起也是脸色一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虽然不能打击顾楠的积极性,但是这要是被人知道他白起徒弟的坐骑叫做狗蛋,这让他的老脸往哪里放。

看着在那洋洋自得的顾楠,黑马直接一马蹄踢在地上,提起一片泥土打在了顾楠的身上。

“哇,你这劣马,不行我要去退了。”

白起反倒是暗暗赞赏地看了一眼黑马:“不错,这马倒是通几分人性,我倒是小看它了。”

顺势说道:“楠儿啊,你看这马儿似乎也不喜欢这名字,不然你换一个吧。”反正绝对不能叫狗蛋。

第二天

“武安君。”武安君符前堂的大堂中,一个年轻人走进了大堂拜道。

大堂内,两个老者正互相寒暄着,其中一个就是白起。而另一个人穿着一身白色的布袍,身边放着一把古剑,给人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年轻人愣了一下,问道:“这位是?”

“唔,这么快就来了,我还以为你会晚一点呢。”白起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眼神里带着一丝欣慰的神色,指了指身旁的老人:“这位是我的一个老朋友,你叫他老鬼便是。”

如今整个大秦现在能让白起这么看待的年轻人一共就只有两个。一个是他这几天收的弟子,另一个就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他曾经和秦昭襄王提过很多次这个人,可惜昭襄王一直没有重用。

老鬼···

王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躬身苦笑着说道:“鬼先生好。”

“嗯。”老人赞许地看了一眼王翦,微微颌首算是见过了。

此时要是顾楠在堂上的话,估计会很郁闷。

她不想和王翦这种日后的大将走得太近,不然很多事很可能被他们牵扯。

他们倒是没什么,自己小胳膊小腿的可经不起折腾。

她怕是怎么也想不到,昨天刚在街上偶遇的王翦今天居然就来了府里。

“坐吧。”白起笑眯眯地指了指身前的另一个位置。

王翦深知白起的性格,并不在意上下之间的那种俗礼,道了一声谢,对着另一边的老者行了一个礼,就坐了下来。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看着王翦,白起抚着胡子说道:“我最近收了一个学生,你知道吗?”

“啊,这件事情在大人们之间都已经传看来。他们都说最近的武安君总是一副春风满面的样子,想来那一定是一位极其聪慧的弟子吧。”

“哈哈,还好还好。”白起笑着摆了摆手:“不是老夫自吹自擂,我那弟子要是成长起来,又会是一员大将,说不得不会比老夫差。”

王翦看着白起的样子,不苟言笑的脸上露出了一些笑容,他很久没有看白起如此笑过了。

白起是不会乱说话的。他既然这么说,就说明那个人有这个能力。

毕竟还是年轻气盛,王翦心里顿时升起了想要和那人较量一番的心思。

坐在一边的白袍老人拿起面前的茶杯,浅饮了一口:“你怎么说是一回事。如果她给我足够的惊喜,我便是教她些剑术也无妨。”

白起眼睛一亮,要不是这老鬼今天来咸阳城要带走一个他看中的孩子作为弟子,自己能不能请他来府上都还是两说。

为了让这老人同意教弟子已经花费了他半个早晨的口舌了:“老朋友,我们可是说好了。今天把你请来可不容易。到时候别又用那套什么纵什么横忽悠我。”

“哼。”老人轻哼了一声:“以为我是你吗?”

喝了口茶,白起继续说道:“好了,谈正事。小翦,我今天让你来,其实是想让你小子帮我教一下那孩子马术。而这位,老先生则负责教剑术。”

“本来老夫准备自己教的,但是毕竟年纪大了,手脚已经没有那时候那么灵便了。加上老夫的马术也不能算上佳,左右之下,就找到了你。怎么样,帮老夫个忙如何?”

已经隐约中将那人当成自己日后对手的王翦带着几分期待地说道:“将军所愿,翦自然义不容辞。”

“好!那孩子现在应该还在院里练武,老鬼,小翦,我们一起先去看看也好,请。”

“带路吧。”

“不敢,将军请。”

第一十一章:小绿,你可明白什么是剑

此时的顾楠正在小院里拿着一把青铜剑乱舞,而专门照顾顾楠的丫头小绿站在一边,一脸崇拜地看着场中的顾楠。

顾楠没学过剑,手头上的剑术自然是不堪入目,毫无章法可言。

但是她却有着过人力道和速度,手中的三尺青锋愣是被她舞得光影重重,甚是好看。

在内行人眼里自然是不值一文的,但是忽悠忽悠小绿已经够了。

“姑娘,你这练的是什么剑法啊,真好看。”看着院中树下舞剑的顾楠,小绿的脸上红扑扑地问道,自己家的姑娘真是厉害,练什么都这么厉害。

听到小绿的问题,顾楠停下了剑,又起了几分捉弄的心思。

收剑而立,站在园中,摆出了一副高深莫测形象地说道。

“独孤九剑。”

“独孤九剑?”

“嗯。”顾楠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下,眼神“深邃”地看着天空:“你知道,什么是剑吗?”

······

“你知道什么是剑吗?”

正准备走进小院的白起三人远远地就听到了这样的话。

王翦疑惑地听着院内传出来的女声,武安君的弟子难不成,是个女子?

随即又回想了一下,这个声音自己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白起的额头上暴起一个十字,这混丫头又乱说话,剑都没学过,就在那瞎显摆什么?

当即就准备走进去,却被身边的白袍老者拉住了身形:“不急,我倒是想听听她的怎么说。”

小绿苦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姑娘,我怎么会知道呢。”

顾楠将剑横在面前,默默地摸过剑锋,指尖感受着其上的点点寒意。

“在我看来,剑分为五个境界。”

“利剑,软剑,重剑,木剑,和无剑。”

听到这站在院外的白起是没急着进去了,对着身边的白袍老者汗颜地说道:“见谅啊,我家这姑娘总喜欢逗弄自家的下人。”

另一边老人的眼睛却眯了眯。

利剑,软剑,重剑,木剑,和无剑?

“姑娘。”小绿吐了吐舌头:“我还是不懂。”

顾楠看了她一眼,像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实则心里暗爽地将剑缓缓刺出,以她现在的准头和腕力,剑尖平稳地刺穿了一片落叶。

“利剑无意,凌厉刚猛,无坚不摧,借宝剑锋利将招式发挥到极致,出剑精准、出手快捷、料敌之机先、觑敌之缺漏而所向无敌。”

“软剑无常,招式已经发挥到极致,而追求变化。招招抢攻、式式求变并以变与快取胜。无招无迹,无常无端,玄乎离奇。”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如此境界,不论对手如何、武功多少变换,只需一剑破之。一剑,破尽天下万法。”

“木剑无形,剑术到了此步,不滞於物,草木竹石均可为剑。飞花摘叶,皆可伤人。剑是什么,已经不再重要。”

“最后,无剑无招。这个境界,也是我能看到的最后一个境界了,举手投足间,具是天地演化,直指源泉,天地间已经没有剑,也已经只有剑。”

“森。”

顾楠握着剑翻出一个粗劣的剑花,将寒锋缓缓收回了剑鞘中,带着一股“怆然”地气势,恍若以登峰顶,再无前路一般:“这就是我看到的剑。”

“利剑、软剑、重剑、木剑、无剑,五剑五境···”院外,白袍老人呆呆地注视着前方,也不知道他在看着什么。

就连白起都是愕然地低头看向自己腰间的青铜剑,五剑境界,却是已经将这三尺青锋讲的不能再透彻了。最后的无剑境界,以天地为剑,是何等豪迈。

这丫头真没学过剑术?

白袍老者自身的一身剑术已经是冠绝天下,若只说剑术,天下间应是在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很久以来,就连他自己都以为,自己的剑道已经走到了尽头。

但此时,他却能感觉得到,之后还有更深的路,但他一直找不到。直到听到了这些话。

五剑之说,直指剑途大道!

以他的境界来看,他应该还在重剑巅峰的阶段,他虽然用的不是重剑,但是已经到了一剑破尽天下万法的地步。本以为在无路可走的他如今却被指出了一条路,这条路之后,还有整整两个境界要走,足以穷尽他此生。

“碰!”老人身上猛然乍现出一股磅礴的剑意直冲云霄,只需要在几天的参悟,他就能到达一个全新的境界,很可能是一个前无古人的境界。

猛然出现的气势下了顾南一跳,她只感觉一股难以言说的锋锐从门外窜起,似要刺破了苍穹。

“哈哈哈哈哈。”院外传来一阵中气十足的大笑,随后一个白衣老人大步走了进来:“丫头,你可愿随我学剑。”

······

等等,你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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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确实没学过剑。”内堂里,顾楠端坐在中间缩着头,小声地嘟囔着:“刚才说的那些,只是我瞎说而已。”

她现在只想打自己一巴掌,只是调戏一下小绿怎么什么话都说。说就说了,居然还被人给听到了,这下她是真的百口莫辩了。

“瞎说,好一个瞎说,你信不信,老夫要是把你这瞎说的五剑之说传出去,会有多少剑客会争破了头来求你说个明白。”

白袍老者坐在旁座说道:“看你的样子也才十几岁上下吧,就已经将剑道参悟的如此透彻,便是说天纵奇才也不为过了。”

“楠儿,你老实和为师说,你真没学过剑?”白起还是不放心的问道。

如果顾楠之前学过剑,他现在说什么也不会让那个老鬼教什么剑术,不同的剑术理念混杂不是大事,但是顾楠的剑道已经隐隐自成一派,如是本身还学过剑术,只要一路练下去即可,任何多余的理念都只会断送了她的根基和传承。

“你只要说你学过,师傅现在就把这老鬼打出去。”

这事关顾楠的前途,白起实在不敢大意。

无力地点了一下头,顾楠说道“师傅,真没学过。刚才那些,是我跟小绿瞎显摆的。”

说完,就被白起瞪了一眼。

“不错,本来还怕珠玉在前,老夫教不了你。现在既然你没学过,老夫便是厚颜相授又如何。”白袍老人面色红润地说道。

他的门派本是有规矩的,每一代掌门只能收两个弟子。但是如今他因为顾楠的几句话,剑术有了突破的可能。

可以说顾楠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机缘,那他教个剑术又何妨,何况他们门派最重要的传承不是剑术,只教人剑术,不算收人为弟子。

但是随即他似乎又是想起了什么,皱着眉头看向白起:“倒是一个,白老头,她现在已经十几岁了吧。这个年纪才开始练武确实晚了些,日后内力修习起来怕是会很麻烦,少有大成的希望了。”

这句话听得顾楠吓了一跳,内力?这个时代有这种东西?

那不是武侠世界里的吗?

转头看向白起,却见白起无所谓地点了点头:“内力的事情我自己会有考量,你只管教你的剑就是,不需要考虑这些。”

还真的有!?

顾楠的嘴巴几乎可以塞下一个包子,如果这个世界有内力,那岂不是真的有那些裂山开石,乘风追月的功夫。

“那就正式介绍一些吧。”白起出了一口气,这一早上出了不少事情:“这位就是我近几日收的小徒,顾楠。”

“楠儿,这两位就是我给你找来的老师。分别教你剑术和马术。这位是纵横家鬼谷子,这位是兵家王翦。”

纵横家,这个称呼顾楠倒是听过。

那个诸子百家为我纵横的纵横家,如此一家想来剑术绝对不会差。

内力啊,顾楠满怀期待地起身对着穿着白袍的鬼谷子拜道。

“学生顾楠,见过鬼谷子先生。”

“嗯,免礼吧。”鬼谷子笑着抬了抬手,他的心情很好。

本来只是来咸阳城只是为了带走那个有些天赋的弟子,没想到却机缘巧合却突破了几十年没有再动过剑术的境界。

顾楠转身拜向另一边:“学生顾楠,见过王,翦先生?”

才说到一半,就发现了这个名字的不对,抬起头愣愣地看向那边。

只见那边坐着一个年轻人,一直没说什么话,让顾楠都差点忽略了他,现在才看到。不正是昨天街上遇到的那个王翦吗···

看到顾楠看向这边,王翦的脸上红了一下,昨天的那个回眸他现在依旧记忆犹新,没想到她竟然就是白起的弟子。双手僵硬地抱拳说道:“见过姑娘。”

顾楠也是回以一个僵笑:“见过。”

第一十二章:练剑这种事情我也不懂

烈日炎炎,一柄寒光闪闪地青铜长剑横在半空,剑锋却是打着颤颤,就像是被一个七旬老头握着一样。

可惜握着剑的不是一个七旬老头,而是一个英气的姑娘,此时的她长发散乱,额头上布满着汗珠,时不时还有几颗从脸颊滑落,滴落在她脚下的沙土里。

她的不远处,两个老人正在坐在一旁的屋檐下下着棋,喝着茶,颇有一副谈笑风生的样子。

八九月份的天气,虽然夏天已经快要过去,但也还正是炎热的时候,站在日头下只感觉皮肤就像是火烧着一般难受。

“森!”顾楠咬着牙将长剑一甩而出,剑锋发出一阵嗡鸣,又是凌然刺出,直直地横在半空。

这一个上午,她已经刺了上千剑了,就是她的身体体力过人,也感觉已经有些吃不消了。

手上就像是缠了几十斤的石块一样,抬都抬不动,更别说刺剑了。

“出手力道不够,速度也差了不少,重来。”

坐在一旁阴凉处的白袍老人看着棋盘,头也不抬地说道。

只是听到顾楠刺出的剑的锋鸣,他就能知道顾楠刺出的剑怎么样。

撇了撇嘴巴:“我说顾丫头,你这可是越刺越差了啊。”

你刺几千次试试!

听了老头子的话,顾楠翻了个白眼。

但是转念一想,他估计还真行。

也就没有自找不自在,咬着牙,抬着已经有些红肿的手腕接着一剑一剑地刺着。

这老家伙说是教剑,第一个星期却只是让顾楠连基本功,别的,别说剑术,连剑招都没看到过。

所以说,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我自己不能练吗,还给我请了个大爷来整天在这坐着!

不管顾楠在院子里怎么有苦难言。

屋子里,白起和鬼谷子坐在一起,一个身穿着白袍,一个身穿着黑袍。

各持黑白一子,悠然自得地下着棋。

白起轻轻地将一枚棋子放入了棋局之中,抬头看了一眼正侧眼看着外面的鬼谷子,勾了勾嘴角,摸着自己的胡子。

“鬼谷,我这徒儿如何?”

鬼谷这才扭过了头,挑了挑眉毛,看着白起自得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声地说道:“武学奇才,常人刺剑,千剑已不得再刺,否则剑锋无力,恐伤其根本。”

“你这徒儿,已数千剑有余,剑锋依旧,凌冽生风,只气力不足。难得。”

说着拿着白棋落子盘中。

“我观这几日,你教她兵法,虽还稚嫩,却已有大家风范。”

“便是千挑万选,也难有的良木。”

说着叹了口气,狐疑地看了一眼白起:“我说白起,这丫头,真是你随便上次街,就拐来的?”

“嘿。”白起当即吹起了自己的胡子:“什么叫我拐来的,她可是心甘情愿拜我为师,怎么,老夫此乃天眷,你怎么说得如此难听。”

说完又将一枚黑子落下。

“要不是你已经捷足先登。”鬼谷又看了留恋地外面的顾楠一眼。

“我说什么也要把她带回我们鬼谷,纵横治学,说不得日后可匡安天下。”

听到鬼谷子这么说,白起可不干了,连忙把鬼谷子的头掰了过来。

“看什么看什么,想什么呢?我徒弟!老流氓。”

“她日后要成我秦国大将才可。”

鬼谷子怨怨地回过头,瞥了一眼白起:“目光狭隘。”

“这天下大,还是这秦国大?”

“我秦国自是能安得天下,到时这秦国便是天下。”白起笑了笑,自信地说道。

鬼谷子没回话,看了一眼白起,低下头开始下棋。

房间中又安静了下来,两人无言不语,良久。

鬼谷子才重新说道:“你还是固执己见。”

白起依旧笑着。

“一人,安不得天下,一国可安。”

···

“你真的,认为这秦国···”

鬼谷子没有说完,白起却已经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不是我认为这秦国如何,而是必须需有一国安此乱世。”

···

“白起,我还是要和你说一句,女为兵事之有,为将事者,可是少之又少。”

“我,自有打算。”

鬼谷子拿起棋盘旁的一杯茶,饮了一口,不只是叹息还是感慨。

幽幽的说道:“希望吧。”

···

屋外日头正高,加上顾楠已经累得快昏过去了,自然是听不到屋里的白起和鬼谷在说什么。

只是僵硬地一剑又一剑地刺着。

这时小绿却走了进来。

“小绿,小绿,救我,快扶我一下。”

顾楠压着声音,低促地叫到。

小绿看着自己姑娘满头大汗的样子,掩着嘴巴笑了笑:“姑娘,小绿也没有办法,这是老爷的吩咐。姑娘你就乖乖听话吧,老爷也是为了你好。”

“而且啊,我是来通报的。”

“通报?”顾楠一愣:“通报什么,这府里还能来客人?”

白起的家可是绝对算的上冷清,一个月都不见得来一个客人,有什么好通报的。

“听说,是姑娘的马术先生来了。”

小绿笑眯眯地说道,说完,也不管顾念的脸色发黑,一溜烟地走了。

顾楠差点没一跟头摔在地上,手上发着抖。

得,这一个还折腾不过来,又来了一个。

天啊,我又想不打仗,学这些,有什么用啊。

————————

“老爷,王翦先生来了。”

小绿款款地行了一个礼,站在白起的身边,恭敬地说道。

“哦,他来了。”白起摸着自己的胡子,轻笑了一声:“以后他来就不用通传了,怪麻烦的,直接进来就是。”

“是,老爷。”小绿笑着抿了抿嘴巴,本来她就说自家老爷最不在意这些东西,奈何那王翦先生非要她通传才肯进来。

小绿退了下去,临走的时候还对咬牙切齿的顾楠调皮的笑了笑。

不行了不行了,这丫头到时候必须得教训教训不可,不然还真不把我放眼里了。

顾楠手臂打颤地举着剑,奈何没有白起的指示还真不敢放下来。

别看那老货平时都笑眯眯的,严厉起来那眼神,就定定地这么看着,顾楠就根本不敢说话。

没多久,一个穿着马服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看到站在院子里练剑练得满头大汗的顾楠。

此时的顾楠头发有些散乱,沾着汗水贴在脸上,却别有一番好看。

当下不自觉的定定地看着。

发现了看着自己发呆的王翦,顾楠的脸色都已经青了。

这是在看我笑话吗混蛋!

嘴角抽了抽,僵硬地干笑了一声:“王翦先生,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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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昨天看到有很多老书的读者都过来支持,哈哈,说起来真的有些没想到来着,会有人继续支持我,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觉。本来其实是不在老书打广告也是因为这本书和上一本的主题区别还是很大的,历史文总是会给人生硬的感觉,想要写的有趣我也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能力,要是写的不好不是很尴尬。嘛,既然大家都来支持了,我也会努力写好的。

回复一下大家的问题吧,首先这本书还是变百哈,当然也有可能是单身。秦时明月的故事的话会有涉及到,但是总是上还是以我自己想要写的一些历史故事走。

其实对于我来说,写小说就是想把自己心里的故事讲给大家听,而最大的愿望最开心的事也就是有人喜欢看。所以在我看来每一个故事都应该是独立的,我不想大家因为喜欢安辰的故事,所以来支持顾楠的故事,我希望大家支持这本书是因为喜欢这个故事,而不是别的。这也是为什么我没有通知老读者来支持的原因,即使从零开始,我也更想这个故事本身能让人喜欢。

哈哈,就这样吧,抱歉哈,话有些多。

还是那句老话哦,大家投不投票其实都没什么,如果喜欢就留一个评论,不喜欢也请拜托留一个,我会努力改进的。

第一十三章:有的马是陪伴一辈子的,所以对它好些吧

王翦被顾楠的声音叫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盯着对方看了半天。

有些不知所错的抓了抓头发。

手忙脚乱的说道:“姑娘如此勤学,剑术已有小成,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切。

顾楠翻了个白眼,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白起的声音却从屋里传来:“哈哈,小翦,不要再夸她了,免得找不着北。既然来了,今天就在老兄这用饭,过会儿她的马术课程可还需你多多费心了。”

“不敢。”王翦连忙行礼:“马术课程本是我的责任,自是要用心才是。”

虽然武安君总是没有架子,也看得起他这样一个小小的军官。

但是毕竟是上下有别,该有的礼数是不能少的。

“你小子。”白起笑骂道:“为官为政的那一套不要在这里摆出来,免得我把你打出去。”

王翦笑了笑,官场风险,他经历不少,所以做事总是习惯有些小心了。

白起一直带他如自己的后辈,也只有在白起面前他能放得开点。

听得白起的教训,自然是认真地点头:“白先生说的是。”

“好了,不说了,我们先吃饭。”

“好了楠儿,可以休息了。”

说着白起拍了拍身子上看不见的灰尘站了起来。

一边说着,趁鬼谷子还没反应过来,一边就已经开始收棋了。

鬼谷子看着面前突然就已经乱了的棋盘,苦笑了一声:“你个老贼,要输了就收棋?没见过这样的。”

“嘿,什么叫要输了,就刚才的局面,再十子我就能胜你,给你留了个面子你懂不懂。”

反正棋盘已经收了,白起睁着眼睛也不怕说瞎话。

一张老脸更是早已经刀枪不入。

···

“当啷。”

长剑直接摔在地上。

顾楠也一屁股坐了下来。

右手的手臂几乎已经没有感觉了,浑身上下都在打颤。

别看只是练一刺,这一刺里面要带动浑身的肌肉,几千次下来,她都快去见阎王了。

只感觉自己的身子都不是自己的。

也许这就是灵魂出窍的感觉。

一边想着,一边苦笑着卷起自己的袖子。

右臂的手腕红得发紫,肿了一圈。

“给老头子看看。”

顾楠抬起头,却发现鬼谷子站在她的身边,摸着胡子。

咧嘴笑了笑,把手伸了过去:“没什么大事。”

“学剑之人,手关乎根本,不可小看。”

鬼谷把手放在了顾楠的手腕上,只感觉一股温润的热流从手腕里流过,却发现手上的红肿已经退下去了不少。

内力吗?

顾楠感觉着从手上流经而过的气流,眼中露出惊奇的神色。

不久,鬼谷子放开了手,而顾楠的手已经完全消肿了。

除了还有一些无力,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鬼谷子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丫头,你对你老师怎么看?”

“我的命是他救的。”

鬼谷地嘴角一咧,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很有趣的事情:“就这么简单?”

把自己的袖子放了下来,顾楠理所当然地问道:“还需要别的理由吗?”

“是,确实这么简单。”鬼谷子笑了一下:“可是这个世道总是复杂些。”

说完,拍了拍没听懂的顾楠的脑袋:“好好学剑。”

“你的剑也许真能让人期待一番。”

说完,向着大堂走去。

只留下顾楠一个人不明所以地坐在原地。

————————————————————

小黑正站在自己的马厩里打盹,纯黑色的尾巴拍打着,时不时打一个响彻的鼻鼾。

哦,小黑就是顾楠买回来的黑马,那日之后,名字实在是定不下来,就改了个这个,也算是凑合。

至少白起认为,比狗蛋什么的,要好很多。

这段时间,小黑在这地方绝对算得上是吃好喝好。

因为是顾楠的马驹,白起也特意叮嘱,下人照顾的格外用心。

就连吃的马草都是要今早刚买的才喂给它。

时间久了,它也有了一个名头,叫黑哥,对它的照顾几乎比白起的马还要好了。

黑哥站在马厩里晃了晃自己的脑袋,睁开了眼睛。

原因是看到了一个人贼溜溜地走了过来。

顾楠手里拿着一捆马草,奸笑着晃到了黑哥的面前。

“黑哥。”

顾楠向前凑了凑,嘿嘿一笑。

“哼。”黑哥打了个响鼻,却是就像是在问什么事一样。

顾楠也不知道它听不听得懂,拿着一束马草递到了黑哥的嘴边。

“我跟你说实话,第一眼见到你我就觉得你不凡。”

“看看这体格,看看这毛色,再看看这疤,那时平常的马能有的?”

黑哥看了一眼顾楠,眼神里似乎带着一些轻蔑,但是还是低下头把顾楠手里马草咬到了嘴里。

看着黑哥吃了马草,顾楠笑着搓着手说道。

“到时候练骑术,马场上,您还是多多担待啊。”

这可是她第一次骑马。

要明白马术的危险性绝对可以说是非常高的,更何况是秦时,这时候的防护工作都十分简陋。

要是惊了马还是怎样,把你从身上甩下来,再踩上几下,不死也是个半残啊。

没看到古时那些从马上摔下来的,捞个终生残疾也算是轻的了。

在顾楠眼里,马术除了目的性不同,和斗牛的危险程度都差不多。

好吧,其实只是她面对这些中大型生物,比较怂而已。

前世的她也就是个普通职员,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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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不远处的王翦看着顾楠的样子讪笑了一下。

训练之前他其实只是象征性的让顾楠和自己的马亲近亲近,谁知知道顾楠居然真的和马聊上了。

练习马术靠的是自己的控马能力,像什么和马心思相通什么的,根本就是谣言而已。

马便是有灵性,也远没有达到那种地步。

嘛,总的来说,顾楠现在的行为···

有点蠢。

擦了一下额头上若有若无的汗,王翦对着身边的白起说道:“顾姑娘还真是与众不同啊。”

白起的胡子一抖,显然是呛了一口气。

第一十四章:黑哥的面子

“马术之说,追根究底,不过三式。”

王翦坐在自己的枣红马上,一手拉着缰绳一边对着站在一旁的顾楠讲解着。

别说,平时看他总是发呆,真正说到正事的时候还是挺认真的。

“其一,为静驭,固己身,不动为本,驾轻就熟。其二,控首尔,掌进退,驾左右而行。其三为催行,急驾飞跃,皆以其为本。控其三术,马术自是可通无碍矣。”

“首先是驭,上马试试。”

说着看向顾楠,抬了抬下巴。

顾楠牵着黑哥的缰绳,侧过头看着黑哥健壮的蹄子,咽了口口水。

早知道倒是就应该买一匹温顺些的,这匹劣马省是省了,这要是把我摔下来,我可不想下半辈子都在病床上度过啊。

看出的顾楠的犹豫,白起似笑非笑地说道:“楠儿,上去试试,我,鬼谷,小翦都在,这马自是伤不了你的。”

我不试成吗?

顾楠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得看的微笑拍了拍黑哥的马头。

小声地说道:“黑哥,就看在刚才的马草份上,俺求你配合些啊。”

“哈哈哈。”鬼谷看着顾楠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这练马之前还要先贿赂马的,这还是第一个。

拍了拍一旁白起的肩膀:“白起,楠儿的胆量你得练练。”

白起吹胡子瞪眼地看了一眼鬼谷:“没的你废话。”

也不知道黑哥听没听懂,有意无意地看了顾楠一眼,对着顾楠侧了侧头,就似在说上马的样子。

顾楠拉住了黑哥的缰绳,咬了咬牙,一个翻身闭着眼睛跃上了马背。

别说,马背上却完全不像是顾楠想象的那样那么难以平衡。

显得很宽大,而且四平八稳的,不难掌控。

黑哥显得异常配合,为了让顾楠总的安稳些,甚至故意站着没动,四只马蹄子直直地立着,保持着平衡。

一旁的三人却是愣了一下。

虽然有些胆怯,这上马,却是很稳当啊。

“之后便是控马了。”王翦坐在枣红马上,抖了抖缰绳,枣红马自是向前走了几步。

“如此,催马试试。”

黑哥的配合让顾楠多少在增加的一些胆气,坐在黑哥的背上咳嗽了一声。

扯着缰绳抖了一下。

黑哥没有反应,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不信邪地在甩了一下,黑哥却是依旧没动,站在原地打了一个响鼻。

顾楠额头一黑,俯下身子,趴在黑哥的耳边说道:“黑哥,到时候我再给你送几捆最新的青料(鲜马草),你说你怎么也是我的马,给个面子。”

黑哥翻了个白眼。

用和马说话来驯马的人,顾楠却是第一个。

就连白起都快看不下去了,笑骂道。

“你这混丫头,马能听懂你说什么,是你姿势不对,这甩马绳不是抖一下了事的,要用巧劲,不得甩痛了马,但也不能什么感觉都没有。”

顾楠被白起说地缩了缩脖子,坐直了身子。

拉着缰绳又是一抖:“驾。”

姿势依旧不对,白起一脸无奈。

王翦翘着嘴角,扯住缰绳,准备再演示一遍。

这几日的训练他也都看在眼里,顾楠无论是兵法还是剑术都算是进步奇快。

甚至顾楠在注解兵法的时候,自己也需认真倾听,总有妙语。

不知道的估计都会当她是从小演习兵法,根本看不出顾楠才刚学兵法三个月。

本以为她在哪一方面都应该是颇有天赋,现在看来人果真是无完人。

“顾姑娘,请看,这缰绳应该如此才是。”

说着正准备在掩饰一遍。

但是下一刻,却见顾楠身下的黑马竟然真的动了起来。

“这···”王翦愣在原地。

就连鬼谷和白起都一阵呆滞。

顾楠的方式明显是不对,按照他们往日的经验,马是不可能动的。

谁知这马却是真的动了。

但是很快他们也看出了端倪。

不是顾楠有特殊的技巧。

根本就是那马在配合她。

甚至只要顾楠的身子微倾就能感觉到要向哪个方向走。

这马···

难不成真能听懂人说话不成?

“白起,这马你挑的?”鬼谷问道。

白起横了他一眼:“若真是我挑的,我至于如此惊讶?”

顾楠坐在马上哈哈大笑:“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这马是通灵性的,你待它好,它自然是知道。”

马真能通人性?

没人知道,在场的都是懂马的人,对于自己的马也是非常看重。

平日里照料,擦洗甚至都是亲力亲为,但是没有谁跟自己的马说过话。

但是有一点他们是知道的,马陪着自己久了,换一匹马的感觉就是不一样的。

少了一份默契。

王翦皱着眉头,看着顾楠的黑马,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马。

松开了眉头,温和的拍了拍马的脖子。

马也打了一个鼻鼾,就像是在回应他。

“你笑个甚,还不快给我下来。”

白起黑着脸,只见他一跃而起,把在那骑着马玩的开心的顾楠一把拎了下来。

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什么顾楠的话不能全听,之所以她能骑得稳还是她身下的马的问题。

要是像她这么练,换一匹马就连骑都骑不得,还练个什么马术。

顾楠只觉得眼前一晃,就被白起从马上拉了下来。

难以置信地看着远处的黑哥,这之间可是十几米的距离,一个呼吸的时间就能把自己拽回来。

刚才那个,就是轻功吧。

“莫好高骛远。”白起拍了一下顾楠的头:“把我的马去牵来,用它练。”

“哦。”顾楠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退下牵马去了。

白起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站在那的黑哥,笑了一下。

这丫头,倒是好运气。

第一十五章:咸阳初雪

十一月,秦时的雪下的有一些早。

冬日的风有些干冽,吹鼓着路人的衣衫,半空中的小雪洋洋洒洒,四处飘落。

路旁的屋檐上都铺上了一层雪白,几片雪花,落在树梢,化作了一片霜。

不同于后世人们看见雪的欣喜,人们扯着自己的衣衫保暖,愁绪地看着天空之中的雪。天气冷了,冬天的粮食却还没有准备。

这一年的冬天,却不知道又有多少人会冻死饿死在这雪中。

“踏踏踏。”急匆匆的脚步声在宫殿的走廊中响起。

一个弓着腰的消瘦中年人微喘了一口,停在宫殿的门口:“大王,军情急报。”

宫殿里正歌舞升平,中年人的声音不大,却是清晰的传进了里面正坐在正中央的一位面色平淡的老人耳中。

而其他人确实就像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

坐在殿中的老人皱了皱眉头,将手中的酒杯放下,对着下方殿中的人挥了挥手。

殿中的人停了下来,乐声也是戛然而止。

乐师和舞姬们慌忙站起来行礼退下。

片刻,宫殿中除了老人,和站在门外的中年人,已经是空无一人。

老人重新拿起酒杯,喝了一口:“何事啊?”

中年人躬身走进了大殿,走到老人的面前,递上了一份竹简。

老人将酒一饮而尽,拿过竹简,翻了开来。

看着竹简上面的文字,原本平淡地神情慢慢地变得兴奋了起来。

良久,老人合上了竹简。

“赵国,换将了。”

中年人心中一惊,但是立刻识趣的把头低得更低了一些,没有去回话。

有时候,听到一些不该听到的东西,也是罪。

要杀头的罪。

“抬起头来吧。”老人不屑地冷视了一眼下面的中年人。

“把这个,给武安君送去,让他来见我。”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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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的天气,有些冷。

但是对于习武之人来说,也只是有一些冷而已。

顾楠抱着一把剑靠在落雪的院墙上,身上披着一件不算厚的青色长袍,肩上披着一件披风。

透过院墙,看着银装素裹的大秦。

不知不觉,却是已经过去了半年。

这半年她虽然都深居简出,甚至不知道外面已经如何,但是却同样感觉过得分外真实。

手中抱着的剑鞘冰冷,提醒着她,这一切确实都是真的。

恍若隔世。

这是她现在的感觉。

上一世,那时的他住在南方,倒是很少能看到雪景。

大秦的雪不大,但是干冷,落在哪,就化不开,直到凝成一片霜白。

“姑娘,你呆在上面干什么呀,小心别摔了。”小绿的声音在院墙下面响起。

顾楠向下看去,看着雪中的小绿,几片雪花落在她的肩头发鬓。

嘴角露出了一丝淡笑,顾楠翻下了墙头。

几米高的墙却是对于她来说没有已经没有了什么阻碍。

落在正嘟着嘴的小绿面前。

伸出手,摘下了她头发上的一片白雪。

“姑娘,你,你干什么?”

小绿被顾楠突然的动作弄得一阵脸红。

自家的姑娘总是这样,让她都总有些不好意思。

寻常的女子她自然也不会如此,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家的姑娘给她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怎么说呢,总是有几分帅气的男子气概,那几分英武的感觉总是让小绿不自觉的出神。

看着近在咫尺的顾楠,小绿的眼神又是一阵发愣。

自家的姑娘生的真是俊俏。

想到这,她的脸上又是一阵发烫。

顾楠拍了拍她的头,看着她单薄的衣服,笑着解下了自己的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

“你可不像我们这种粗人,穿这么少也不怕着凉。”

“姑娘才不是粗人,我见过好多人,都没姑娘聪明。”

“噗呲。”顾楠笑出了声。

回头看着半空中的飞雪。

“大秦的雪下的真早。”

“往年还要更早一些呢,十一月初就开始下了。”小绿看着顾楠看着雪天,好像是有者什么心事。

“是吗。”顾楠不知为何突然笑着说道:“我们那边,一年都不见得能下一次雪。每次下雪的时候,好多人都会出来看。”

“姑娘······”小绿侧过头,看着顾楠。

姑娘这是想家了吗?

“姑娘,姑娘的家在哪?”

顾楠仰着头,飞雪漫天,干冷的细雪散开,似轻歌曼舞,将大秦蒙上了一层薄纱。

良久,她回过了头。

“雪太大了,看不见了。”

说着,看向小绿,笑了笑:“小绿,我想舞剑,你想看吗?”

“好啊。”小绿开心地说道。

姑娘舞的剑,最是好看了,比鬼先生的还好看。

“森。”

如一道秋水,剑光亮起,飞雪四散,微寒的剑锋沾上雪,凝上了一层薄霜,剑柄冰凉。

雪中,剑光明暗,忽而似被淹没,忽而又似昙花乍现。

人影翩翩,带着几分孤独,又有几分缥缈。

让人担心她就像是这雪一样,一碰,便是消融。

“嗡。”

长剑发出一声嗡鸣,剑尖点住了一片雪花。

刹那,却似被定格。

随后,剑起,剑舞半凉。

顾楠的房间院中又一颗老树,不知是什么品种,长得高大。

十一月的时间,树上的叶子已经落得几乎干净。

只剩下零散的枯叶,还在寒风中摇曳。

最终,一片枯叶支撑不住,在风中落了下来。

枯黄的叶片悠然落下。

顾楠的剑也收入鞘中。

数月之后,用鬼谷的话来说,她的剑术,却也算是略有小成了。

第一十六章:此剑出成

府邸的大门被打开。

白起抖了抖肩上的雪,将披风解下。

一旁的管家老连已经早早地站在那里,接过了披风。

鬼谷子正坐在厅中喝茶,教学顾楠剑术的期间,他都暂且借助在白起的府中。

看到白起走了进来,抬了抬眼睛。

“这一大早,就召你去见,秦王,所谓何事啊?”鬼谷子的声音淡淡,随意地问道。

说完,浅饮了一口手中的温茶。

干冷的日子,温茶的入喉,总能升上些暖意。

白起没有急着回答,他的脸色有些无奈,在鬼谷面前的软塌上坐了下来。

“赵国换将了。”

···

鬼谷放下茶,笑了笑:“赵王急了,赵显颓势矣。你怎么看?”

“赵必败,如何败而已。”白起给自己添了一杯茶。

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确是如此,白起一生七十余战,无一败,他有这个实力自信。

“那为何如此?”

鬼谷看着白起。

白起皱着眉头:“我,此番想带楠儿上阵磨砺一番。”

······

厅中安静。

半响,鬼谷上下不接的突然说道。

“你教楠儿,有半年了吧?”

白起深深地出了一口气:“是啊,已有半载。”

“那你当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的人。”

···

转头看向着外面的雪,白起微微颔首:“自知。”

“楠儿,生性淡薄,好静恶为,不喜杀伐。于这乱世家破流离,失所无归,想来是恶极了这战事。”

“我曾问过她今生所求,她说,一生平淡,足矣。”

“虽是少年,心思却已迟暮,沉沉乏矣。”

白起说道,没有继续说下去。

鬼谷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白起的话。

“楠儿不喜战事,你当明白,如此心境的人,她不适合将兵。”

说着,鬼谷微叹:“你,有能力让她有一个平静的生活。”

白起静坐不言,良久,才说道:“我当日收她,便是要她入朝为将。”

自己当年收她,多半便是为了自己心中的那份大义。

顾楠若是无甚天赋也就罢了,白起自会安排她有个着落。

但是就目前她的表现来看,白起却不可能让她去做一个平常人。

“入朝为将。”淡淡的复述了一遍,鬼谷点了点头:“如此,便罢了。”

厅中再无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鬼谷子出声说道,声音却是多了几分无力。

“你可知,我初教楠儿剑术的时候,问过她一句什么?”

沉静不语的白起微微一顿:“问了什么?”

鬼谷子叹了一口气:“我问她,你如何看你师父。”

白起拿起茶,苦笑了一声。

······

“她和我说,你救了她的命。”鬼谷说道。

这个回答看起来似乎答非所问,但是白起握着茶杯的手停了下来,杯中的水溅出了些。

“也许她早就明白,你收她有着你自己的目的。”

“只是你救了她的命,无论你要她如何,这个理由对她来说就是足够了。”

鬼谷子拿剑起身。

“下午,我帮楠儿考核剑术,之后我便离开。”

“老夫,就此告辞便是。”

鬼谷子走了,留下白起一人,呆坐在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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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顾楠弯下腰双手抱着长剑,站在院前,向着白起问好。

随后对着白起身边的鬼谷也鞠了一个躬:“鬼先生。”

雪已经停了,院中堆积着白雪。

风还有一些的大,微微吹起顾楠的衣角。

她的样子看起来有一些无奈。

在院里和小绿正聊着天呢,就被连老,叫了过来吹冷风。

鬼谷看着顾楠笑了笑。

三个月,他对于这个学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虽然时常偷懒,性格也有点不着调,但是也没落下教学。

也算是把他的剑术学了个入门。

当然,也只是一个入门罢了,也就是能把剑谱背下来,练了个熟练的程度而已。

但即使是如此,三个月能有此番成就已算是上佳了。

学剑需要基础,若是基础不好的人,一套剑术便是会使也是有形无实。

常人打下这个基础便是一年半载,顾楠的身体素质不知为何却是比常人好上了太多,三个月基础已经牢固。

日后的剑术成就,还是要看她自己的修行。

“楠儿,你随我修习剑术已是三月有余了吧?”鬼谷子拿着剑。

顾楠看着鬼谷子的样子,眉头一颤,这话说的,怎么有点背后发凉。

这要我怎么说,已经全学完了,是不是有点不太给面子?

当下为难地回答到。

“应该,差不多。”

“呵呵,没个大小。”

听着顾楠毫不客气的回答,鬼谷子笑着摇了摇头。

“今日我是来和你师傅辞行的。”说着鬼谷子站在顾楠的面前。

“此番便算是我最后教考你一次,随后便要回我的鬼谷了。”

回鬼谷了吗,顾楠失神了一下。

这三个月,鬼谷子待她不能算不好,完全就是将她当做一个晚辈在教导,除了剑术倾囊相授之外,甚至还会训顾楠人事道理。

顾楠自己心里也清楚,若不是真的将她当做了晚辈和学生,即使是顾楠品行有问题,鬼谷子也完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随后,她却又讪然一笑,也对,毕竟也是有门有派的人。

“攻过来,让老夫看看你的学成如何。”

“这个。”顾楠在抓了抓自己的脸颊。

鬼谷子的实力自然是很强的,就算是不提那种顾楠到现在都没有知道个详情的内力。

便是单说剑术,也是够甩顾楠几条街的。

和这种人比剑,就没必要抱着比试的心态,而是抱着对决的觉悟。

不然,连出剑的机会都没有。

“那鬼老头。”

顾楠说着,刚才打过招呼已经算是礼数齐全。

顾楠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叫鬼谷子也只是用鬼老头来称呼,手已经放在了自己的剑柄上。

“您可小心了。”

“放心吧,老头子自认为还算健朗。”

“森!”

顾楠手上的力量现在有多大,她也已经不是很清楚了。

不得不说,她的身体,就连她自己都开始觉得奇怪。

白起和她说过,理论上初学习武,力量确实会有一个不错的增长。但是这个增长是有限的,除非接触之后的内力休息,不然便是十年二十年也难有几十斤力道的增强。

但是顾楠在习武的过程中,力道却在不断的增大。

三个月前她就有近七百斤的力道。

而如今,跟是早已今非昔比。

力量即使是速度。

一瞬间,青锋出鞘。

顾楠的这一剑,快若飞光过隙。

只是一个眨眼,就已经刺到了鬼谷子的面前。

只是一个出手,顾楠就已经用上了她的全力,和她最强的一剑。

所有剑术中,她最熟悉的最强的也就是这一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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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回复一下大家,更新时间大概是每天早上九点到十点吧,如果这段时间我有课可能会推迟哈。更新速度的话,emmmm,我觉得这个随缘也不大的问题,啊哈哈啊哈哈哈。

第一十七章:长平战事

看到顾楠的一剑,鬼谷子握住了自己的剑,露出了一个欣慰的淡笑。

不错,已经有了几分味道。

精气神凝成一线,一往无前的剑势,刺剑的路数就是如此,狭路相逢,非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半点退路。

还真是半点也不给老夫面子啊。

鬼谷的嘴角一勾,手中的长剑猛然出鞘,翩翩而动,看似很慢,但是却恰到好处地停在了顾楠长剑的必经之处。

“当!”

震颤的嗡鸣声在空气中回响。

白起站在一边,看着顾楠手持长剑的身影,眼神低垂,沉默了一会儿,闭上了眼睛。

“哈哈,不错,有几分力气!”鬼谷子爽朗一笑。

虽然已经白发苍苍,但是那长剑的路数却完全看不到半分老者的样子,时而大开大合,时而轻灵迅捷。

一柄三尺青锋并未是什么剑招,却压得顾楠完全喘不过气来。

“当当当当。”

交剑之声接连而起,连成一片。

几个呼吸的时间,两人就已经交错了十几剑。

“当!”

两剑相撞,随后两人各项一边退去。

鬼谷子的身体就好像没有重量一样,轻飞而退。

而顾楠却狼狈地在雪地了打了个滚。

手腕被震得发麻,倒不是说鬼谷子的力道有多大,而是鬼谷子的剑大多都打在顾楠的长剑的薄弱处,任顾楠再重再快的剑路,也是一点即破。

“森!”

长剑站在雪地中拖出一道划痕,剑刃微寒,如同毒蛇出洞,一下子从地上窜起。

顾楠的身子也随着的长剑而动,但是随着长剑送至半空,顾楠的手却突然松开。

长剑脱手,在剑客的交锋中绝对是蠢得不能再蠢的行为。

而站在对面的鬼谷子却是轻笑。

楠儿这是要和老夫博一手啊。

也是,以顾楠的水准,若是在般下去,要不了十几个回合就会落败。

毕竟她和鬼谷两人本来就不是一个水平线的。

反倒是搏一搏还有出奇制胜的希望。

长剑脱手的一刻,顾楠的右手一扭,反手猛地推在了剑柄上。

一瞬间,本来就已经向前飞射的长剑恍若一道寒光,在雪地中一闪而没。

寒光咄咄,已然逼到鬼谷子的身前。

看着这一剑鬼谷子暗自点头,鬼谷一路纵横双剑,这纵剑的百步飞剑却是已经被顾楠练出了样子了。

但是只是这一剑却是还不能让他认真对待。

当下,手中的青峰一横,恰恰架在了飞剑的正前。

若是然鬼谷子评价顾楠的剑术。

凌厉有余,机变不足。

每一招每一式都是舍身搏命的架势,却不像是一个剑客,更像是一个以求一击毙命的刺客。

但是鬼谷子暗自评价的时候,却没有看到。

同一时间,顾楠的腰身翻转,右脚在地上踏出,溅起一片雪花,身上青色的长袍卷动,在半空中翻身而出。

“当!”

飞剑与鬼谷子的长剑相撞,两剑之间划出了一片火花,照亮了鬼谷的眼睛。

飞剑却也无力再续,被弹飞了出去。

令鬼谷子万万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飞剑被弹出却正好被翻身而来的顾楠再一次接住。

而顾楠此时的位子正好在鬼谷子的身后。

长剑入手,顾楠的剑势却不见丝毫的退减,反而更胜几分。

森森寒意,咄咄逼人。

顾楠落地,被她卷起的雪花四散而去,同时,长剑由纵变横。

鬼谷横剑,横贯八方。

剑光乍起,一柄长剑却是拖出了一条刺眼的匹练向着鬼谷子的腰间斩去。

“嗡!”

长剑嗡鸣,飞雪四射。

顾楠手中的剑居然被鬼谷子的两根手指轻巧的夹在了手中。

两根手指上罡气四溢,只凭肉身停住利器却不见半点损伤。

鬼谷子已经用出了内力。

交手一个还不会内力,学剑三月的小姑娘,用出了内力对于鬼谷子来说确实已经丢了大脸了。

虽然即使不用内力顾楠那一剑也伤不到鬼谷,但是他觉得这场教考已经够了,所以才直接用内力接住了顾楠的剑。

“承让了。”顾楠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见好就收地把剑收回了自己的剑鞘里,鬼谷子用出了内力,从侧面讲,也算是她赢了。

本帅哥果然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

这丫头。

看着顾楠洋洋自得的样子,鬼谷子笑呵呵地摸了摸自己的胡须。

心中却也是暗暗吃惊。

居然将纵剑的百步飞剑和横剑的横贯八方连在一起使用,倒是前无古人的想法。

想想也是,鬼谷一脉从来都是纵横分立,决出胜负后的一人才可学习另一门剑法。

加上纵横剑法本来就是势不两立所做想要连上实在艰难,弄不好就是上下不成,也就没人尝试过了。

顾楠的这种用飞剑脱手然后计算飞剑被弹开对的位置,重新接住飞剑来变招的方式虽然奇特,但也不是不可行。

奇思妙想。

鬼谷子满意地看着顾楠,不拘泥剑招,这也是想要从剑的第一境界利剑转变为软剑要做的第一步。

“好了,不要傻笑了,算你通过便是。”鬼谷子收起剑,拍了拍顾楠的脑袋。

“哎我说,别摸头,我还指着能再长些个子呢。”顾楠不爽地甩着脑袋,躲开了鬼谷子的大手。

鬼谷子呵呵一笑:“姑娘家家的,你这个子已经是高了,再高些就要嫁不出去了。”

“呸,你才嫁人。”

“哦?老夫就算是想,也恐怕不行啊。”

和顾楠笑闹了一会儿,鬼谷子收敛了笑容,转过身,向着白起拱了拱手。

“老友,剑术老夫已经倾囊相授,也算不负你所托,就此告辞了。”

“也好。”从刚才对剑开始,白起就一直一言不发,直到现在,才算是讲了一句话,声音里却是透着疲惫,看着鬼谷子:“别过。”

鬼谷子看着白起的样子,心中无奈地一叹:“老友,有些事,切莫太执着了。”

“我自己省得。”白起点了点头。

鬼谷子走了。

看着鬼谷子走出门外,顾楠回过头看向白起,今天的白起看起来很奇怪:“老师,我去送送鬼先生?”

“不用。”白起摇了摇头,站起了身,想着里屋走去:“你随我来。”

顾楠疑惑地抓了抓头发,却也跟着白起走了进去。

屋里,白起背对着顾楠。

第一句话,就让顾楠的瞳孔猛地紧缩。

“楠儿,长平战事,你可有了解?”

第一十八章:人屠之志

长平之战,历史上,是白起的最后一战。

此战,白起大胜赵将赵括(这位大家应该也认识,著名的纸上谈兵赵括。)于长平,坑杀赵军40万人,可以说堪称史上最最著名的歼灭战。。

也是因为此战,白起功高正主,受秦昭襄王猜忌,数月后被秦王赐剑自刎。

相传,白起死之前握剑问天,我何错之有。

半响,他又自言自语,也是,坑杀四十万降俘,此罪当死矣。

白起死后,有人说他的家人无一幸免,全被株连。也有人说,白起之子白仲未死,后来还被秦始皇分封太原。

长平之战······

听到这四个字,顾楠的心跳漏了一拍,捧着长剑的手僵硬得发麻。

此时她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事,历史上,白起不是正常死亡的,而是死于枉杀。

了解历史的顾楠知道,这一战在之后,白起百分百会死。

这仗不能打!

几个念头一闪即过,顾楠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咬了咬牙,开口说道:“师傅······”

谁知她还没有说完,白起就摆了摆手,打断了她。

“楠儿,你是不是想说,这仗不能打?”白起的声音温和也很平静,却也带着难以言说的倦意。

握着剑的手紧了紧,顾楠低下头,郑重地说道:“是。”

“呵呵。”白起背着手,轻笑了几声,转过身看着站在原处紧张不已的顾楠,叹了口气。

“楠儿,你是一个聪慧的孩子,有时候我也很奇怪,你一个离乱儿,没读过书,为什么却是如此多智。难不成真有生而知之之人?生了颗七窍玲珑心?”

“师···”

顾楠想开口说话,却再一次被白起制止了。

“为师知道你想说什么,功高主畏,对吧?”

一边说着,白起一边走到了房间中的座位上,盘坐了下来好笑的说道。

“你不想想,你都看的明白,为师为什么会看不明白?”

说完沉默了良久,才缓缓问道:“算算时节,已然是入冬了,楠儿,你可知这一入冬,死于饥荒、死于寒冻的人有多少?”

白起的问题不接上文,就像是突然想问,就问了,顾楠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反应过来了,也不知道答案。

白起伸出了三根手指:“光是我大秦,就绝不少于这个数,三万人。”

“大秦才多少人?”

顾楠一时语塞,她不知道白起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些。

战国时期人们的生活屋子是非常平乏的,一场大雪,一个寒冬,死三万人,已经说的是极少极少了。

白起看了一眼顾楠继续说道:“为师再问你,你可知在战国以来战死几何,流离失所几何,家破人亡几何?”

顾楠依旧答不上来,只得低着头沉默。

“为师告诉你。”白起淡笑着微微仰头,声音却有些发颤:“战死不下百万,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像你这般的离乱儿更是比比皆是。”

“为师还看到过更狠的,易子相食的有之,因冻自焚的有之,以头抢地乞食致死的亦有之。”

白起的声音一直很平淡,但是每一句话却都说着这个世道最赤果果也是最可怕的事实。

顾楠的双眼怔怔看着地面,半响,眼中才恢复了一些无力的神采,她似乎已经明白了白起要说什么。

但是她抿了抿嘴,不死心地继续问道。

“师傅,这和我们不打长平有什么关系。”

白起给自己添了一杯茶,摇晃着茶杯,杯中水面泛波。

“周,名存实亡,齐外强中干,韩地小势微,燕当君无用,魏,君王忌才妒能,楚,吴起楚怀之后国力已乏。较之秦国,可以一战,三十年内唯有赵之一家。”

“自赵武灵王胡服骑射,赵军大盛,游射颇强。”

“长平一战,我大秦引军60万,赵40万,数十万民夫,数十万粮草。”

“可谓举国之战。”

“长平,临太行山,太行之后,便乃赵都邯郸。”

“东近安邑,安邑被取,过秦岭,渡黄河就能直击秦都咸阳。”

“长平若胜,赵国可灭,便是不灭二十年内便再无一战之力,五十年内,秦国说不得便能平定六国,大定天下。”

“长平若败,秦国危亡却依旧留有余力,少不得再是百年纷争。”

淡淡地说完这些,白起放下了茶杯,没有喝一口。

“为师功高震主,长平之后恐是九死一生,但是便是万死又如何?”

“为师累了,这乱世,人命很贱,贱如草芥,还差死个人吗?”

“但若是平了这乱世,天下大治,这天下又会是怎得一番光景?”

“你可曾想过,有一日天下再无战事,百姓安居,衣食无忧。男耕女织,田间小儿嬉闹,像为师这般的老者坐在树下喝茶下棋。”

“那般世间,人恐怕才算是真正的活着吧。”

白起喃喃说着,声音很轻,就像是自言自语,眼神之中闪烁着依稀,仿佛看到了他口中天下安定的样子。

从出生开始他这一辈子就活在战乱中,太平,甚至让他觉得奢侈。

“楠儿。”他抬起了眼睛,眼睛里却是扎人的灼灼目光:“为师问你,长平,打还是不打?”

“······”顾楠的嘴唇颤了颤,却又死死地闭了起来,她不知道说些什么。

难道说她知道历史,知道长平之后你一定会死?

恐怕她便是这么说了,对于白起来说也没有意义。

他本身就抱着必死的决心。

对于顾楠来说天下大义那种概念中的东西从来都只是口头上说说就好了。

如果让她选,这长平定是不打。

什么为了天下,什么为了太平,那种人不是虚伪,就是脑子有问题。

但是她看着白起这样一个迟暮的老人,却有一种自惭形愧的感觉,说不出那种话。

她能够感觉得到,白起是真的在期盼着那种未来,那种没有战乱的太平盛世。

很难想象,身为一个历史留名的人屠将领,心里期盼的却是无仗可打。

“为师知道你厌恶战事,也是因为这乱世才害得你这般。”白起眼中带着愧疚。

“但是你要明白,这战事只有战事才可平定。”

说完,他站起了身,慢步向着外面走去,老人的身影显得瘦小无力。

“此战之后若无事则已,若为师将死,我必向大王送书,求你一命。你可安心。楠儿,只希望如此,你莫怪为师。”

“不日之后,随我兵发长平。”

第一十九章: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也许是因为白天下过雪,顾楠的小院里,夜里让她也觉得有些冷。

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衫,顾楠盘坐在院中的老树下。

地上得浅雪还未完全化开,老树干枯的枝丫映射在地上有些斑驳。

冬天的天黑的总是比往常要快一些,还没有宵禁,天色确实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半弯半垂的月色挂在半空,给这夜里平添了几分清冷。

顾楠的怀里抱着剑,仰头看着半空,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也许是想的出神,也没有察觉,小绿从她的背后走来。

“姑娘。”一声轻唤,顾楠回过头,看到小绿站在那,她站在顾楠的背后,把一件披风披在了顾楠的身上:“入夜了,别着凉了,白毛夜可冷了。”

白毛夜,指的就是下雪之后的夜晚,冬天最冷的时候不是下雪的时候,而是雪融化的那段时间。

“没事。”顾楠微微一笑,耸了一下肩膀:“我这种粗人,身子骨硬朗。”

“姑娘可不得乱说,姑娘才不是粗人。”小绿撇着嘴,像是抱怨着顾楠的胡话,整理了一下顾楠身上的披风。

一边整着一边小声的说到:“刚才王翦先生来了,正在堂前和白起将军聊得开心,我听他们聊得似乎是姑娘你。”

“王翦那家伙啊,随便他们去了,想来也不会是说什么好事。”

顾楠郁郁地挥了挥手,抱着发寒的剑鞘。

“那姑娘,为我先下去了。”小绿看着顾楠的样子抿了抿嘴巴,看得出顾楠有心事,但她身为一个下人,也不能问。

行了一个礼,小绿正准备离开。

顾楠却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小绿,你是哪里人?”

小绿一愣,没想到顾楠会突然问这个:“回姑娘,我是秦北安邑人。”

“安邑······”顾楠点了点头,就在咸阳不远的一座县城。

“那为什么来咸阳?”

小绿默然,像是被提起了什么,声音放轻了不少带着些许没落:“小时候家里穷,养不起孩子,所以,我就被拿出来,卖与富贵人家,换些财货。”

顾楠这才发现自己问错了话,如果不是家中落难,又有谁愿意来为奴为婢。

嘴笨,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说什么,半天才憋出来一句:“抱歉。”

“没事的。”小绿淡笑了一下,似乎早已经看开了,或者说,在白起家做事已经是一种幸运。

“倒是姑娘,才这般年纪,便一个人流离到这。这世道也是,尽是些好人落难。姑娘这般的好人,都该是生在富贵人家才是。”

别看顾楠都叫小绿小绿,若是真比年纪,小绿确实还大上顾楠几岁。

“那有什么?”顾楠不在意地摇了摇头,对于她来说她倒是也没饿多久就遇到了白起,着流浪的苦楚确实没感到半分。

“我一介莽汉,少吃几顿饭,走几步路算得上什么?”

小绿被顾楠逗得噗呲一笑:“姑娘你又说胡话,你生的这么俊,又是女子,怎得是个莽汉。”

“哎不是我说,我说的还真没错。”顾楠翻了个白眼,从心理上说,她说的也确实没错。

“顾姑娘。”一声中气的声音却是突然从院外传来。

一个青年男子提着两坛酒,和两个酒樽走了过来。

“王翦先生。”小绿看到王翦连忙行礼,王翦是官家人,又是白起的座上客,她可不敢怠慢。

“绿姑娘不必多礼。”王翦笑着扶起了小绿。

“哟,你这憨货怎么来了。”顾楠倒是显得兴致缺缺,对王翦这大半个马术老师没有半点恭敬的意思。

虽然初相识的时候王翦有些腼腆,但是混熟了之后顾楠也发现王翦算是一个豪爽的汉子,不会在意她的称呼。

“姑娘,那我先退下了。”小绿看到王翦似乎有事要和顾楠说,便躬身准备离开。

“也好,免得他一直色眯眯的盯着你。”

这姑娘,小绿羞愤地对着顾楠吐了个舌头,小跑着快步离开了。

顾楠看着小绿离开,转过头看向王翦。

“你来什么事?”

一边问着,眼睛飘到了王翦手里提着的两坛酒上。

“喝酒?”

顾楠好喝酒,这王翦知道,因为有一次顾楠偷溜出去喝酒正好被王翦撞见。

自那以后,他俩也算是半个酒友。

但是转念一想,估计王翦若是找她来喝酒的,师傅也不会放他进来,那老鬼从不碰着这东西,也不让她碰,不然她也不用偷着喝。

用他的话说,喝酒误事。

王翦咧嘴一笑拍了拍酒坛:“别说,还真是找你喝酒的,我已经和武安君说过了,今天你敞开了喝。”

“吪,这可是你说的。”听到了敞开了喝,顾楠的眼睛亮了起来。

正好现在她心里不畅快,这叫什么?想打瞌睡有人送枕头。

“啪。”

王翦在顾楠的身边盘坐了下来,也不计较什么脏不脏,把两大坛酒放在了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把一个酒樽塞到了顾楠手里。

“我说的,有事我担着。”

“哈哈,够哥们儿,快开快开。”顾楠有些迫不及待的催促着。

王翦看着顾楠猴急的样子,笑呵呵地掀开了酒坛的封口,给顾楠和自己各添了一樽。

甘冽的酒水在青铜酒樽中晃荡不止,酒香飘散,雪夜里戴上了令人微醺的味道。

端着酒,顾楠送到了嘴边,一饮而尽。

烈酒入喉,就像是咽下了一口火焰,喉咙带着灼烧感,随后一股温暖从腹中泛起。

原本身上的寒意却是一瞬间被驱散了一个干净。

“呼。”吐了一口浊气,顾楠向后一仰,倚靠在树干上。

摇晃着手里的酒樽,抱怨了一句。

“不够劲。”

王翦仿佛意料之中,扯着嘴巴:“这还不够,这已经是咸阳城最烈的酒了,我可是托了高价才弄到的这两坛。姑娘,你这酒量怕是这世间的酒是没法满足你了。”

顾楠将垂在自己脸侧晃荡的长发撩到了耳后。

长剑斜靠在她的怀中,青衣长袍有些松垮,手中轻握着酒杯,颇有一副古时侠客的风范。

“哈哈,若有机会,我自己酿,让你尝尝什么才是烈酒。”

战国的制酒技术还很简陋,烈酒最烈也就比啤酒要强些,实在是没什么感觉。

“那敢情好,在下就先谢过姑娘了。”王翦笑着喝下了手里的酒,脸上顿时开始发红,显然这烈酒对他来说确实是烈了。

“不打岔了。”顾楠抓起酒坛往自己打的酒樽里倒着酒:“你今天来找我,只是喝酒?”

王翦听到顾楠的问题,沉默了一下,然后出了口气。

悠悠地说道:“听说,你要去长平?”

“嗯。”

“一路凶险,这酒,顺便给你送个行。”王翦淡笑着说着,举起酒杯。

顾楠翻了个白眼:“送行,搞我要死了似的。”一边说着,一边举起酒杯和王翦碰了一下。

一声轻响,有些空空的声音。

觥筹交错,不知不觉,已经喝完了一坛。

顾楠浅饮了一口,突然不知为何苦笑了一声。

转头看向王翦。

“说真的憨货,我还没打过仗。”

“这仗有什么好打的?”

王翦不知是已经醉了一半还是已经完全醉了,拾起了地上一片枯叶。

握着叶柄醺醺地转着。

顾楠看他已经是没法说话了,笑了一下,回过了头。

王翦的声音却从背后传来。

醉醺醺的:“我们这般人,生来就是为了打仗。”

“然后死在沙场上。”

两人之间在没说话。

顾楠对着月亮举起了在自己的酒杯。

眯着眼睛。

月光下青铜制的酒樽反射着微寒的月光。

“青樽美酒月光杯,欲饮金鸣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

“古来征战几人回。”

“顾姑娘,好诗。”王翦早已醉了,抬起了手中的酒樽:“当尽此杯。”

“哈哈,好。”

(战国时期的诗确实应该是诗经的文体为主,但其实也是有词之类的文体存在的。而且七言绝句作为后来能成为主流的诗体,也自然是有它被人欣赏的地方,我觉得就算战国时期没有这种诗体的诗应该也是可以接受的来着。毕竟对一首诗的欣赏不是格式而是文字才对不是。哈哈总归,毕竟是历史架空小说嘛,不用太认真了。)

第二十章:书生听诗

武安君府小院的墙外,一个落魄的书生路过墙头。

他身上的衣着褴褛,身材干瘦,显然因当是饿了太久。

天太冷了。

他哆嗦着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半个干饼,缩在墙角正准备吃。

却听得墙内传来声音。

“我们这般人,身来便是为了打仗,然后死在沙场上。”

这一句话,却是让墙外的书生一愣。

扭头看向墙内,高墙堂皇富贵,但是那墙里的声音里,带着的却是无奈和苦笑。

当是一将军人家。

书生想着,摇了摇头,低头吃着自己的馒头,都是可怜人。

说来可笑,他一身落魄,而那墙里的人明显是富贵之人,他却可怜起了他人。

但是又有什么不对的呢?这乱世人,什么人不是可怜人呢。

干饼快吃完了,书生正准备离开。

却听得墙里传来了一个清悠的女子声音。

“青樽美酒夜光杯,欲饮金鸣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短短的四句短诗,却是让书生停住了脚步。

好文采。

“顾姑娘,好诗,当尽此杯。”

“哈哈,好!”

外面听着两人交流的书生讪讪一笑,这姑娘居然让他觉得有几分豪迈。

顾姑娘吗?

书生眼中流露出了几分向往,暗自记下了这几句诗和这个名字,转身离去。

第二天的咸阳城,周边的酒糟青楼里却是不知道为什么流传起了一首诗。

那诗四句,不知名字,却听说是一个姓顾的才女写的,因为被一个落魄的书生在墙外听到,才流传了出来。

书生听诗,一时间却也流传成了一段佳话。

但是说起来,那姑娘的诗却不像是一个姑娘写的。

全文如此:青樽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诗文萧索,反倒像是一个身心已疲的将军,在醉酒之后写下的文章。

这不经让人对这个顾姑娘的身份多加猜测。

听说那书生是在武安君白起的墙外听到的诗。

武安君何人不知?家中有得几个女子,便是下人都么得几个。

哪来的什么年轻女子能喝酒吟诗?

便有人想了起来,武安君白起前段时间确实传闻收了一个弟子。

难不成,白起将军是收了一个女弟子,便是那顾姑娘?

这下子人们来了兴致,纷纷对那个女子做起了调查。

有的人说,他曾见过那顾姑娘,生的确实俊俏非凡,不仅漂亮,还有些便是男子也没得那几分英气,穿着男子的着装,手里握着一把长剑。便像是那江湖中的潇洒侠客,又有几分将军沙场的气质,莫说是男子,女子都见了喜欢。

有人说,这姑娘天赋异禀,是白起在茶楼收的,那时候他就在当场。

众说纷纭,顾姑娘这个名字倒是传遍了咸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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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啊,春秋战国时期,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顾楠仰头看了一眼头顶的日头。

身上穿着一件深黑色的男装长袍,用的是麻布,穿在身上有一些不舒服,但是还算是保暖。

黑色的衣衫让她看起来更加俊朗,微微隆起的胸口还有一些不明显,不仔细看说不定还会被认成一个俏儿郎。

这几日,白起没有给她安排什么课程,也没有对她太过管束,每日一大早就出门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没事的时候她就去咸阳城里逛逛,算是这半年来她放的一个最长的长假。

然而闲是闲了,她反而苦恼了起来。

就像是放了一个几个月的暑假,每天却只能无聊的发呆一样。

战国时期的娱乐项目确实是不多,她也不是什么高文化素质的人才,对于下琴棋书画什么的,完全没有什么兴趣。

再说了,除了画,她别的也不会不是。唯一会的画还因为她以前做的是设计专业,学的一个半吊子。

所以说,游手好闲就是这样的感觉吗?

顾楠木然地靠在路旁的墙壁上。

看着天空中的云朵做着缓慢的横向动作。

两个衣着不错的公子哥从她的身边走过。

“听说了吗?最近东簪楼来了一位新倌人,曾是大家的小姐,文曲极佳,先前听闻庄兄有幸见过一面,那姿色他半天没有回过魂来,丢了大脸。”

“哈哈哈,如此,闲来无事,不如我们今日去见识见识?”

“别,我们可见识不上,听说要见那姑娘,必须得赋诗文一首,被人家看上了,才能有幸听得她弹一曲。”

“这,这东簪楼的老鸨能同意?”

“别说,老妈妈还真配合她,物以稀为贵,东簪楼凭这个,几天,赚了不少钱。”

“不行,那我还非得去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不可。”

“得,那我就舍命陪君子,陪你走一趟,先说好,我这腰包里可是没钱了啊。”

“舍命个屁!我请,走。”

顾楠站在一旁,把他们两人的话听了一个清楚。

听他们的意思,是要去青楼吧?

说起来,没有记错,战国时期确实是已经有青楼了。

大名鼎鼎的管仲就是它的发明人,只不过这时候的青楼还是官方承办的官妓。

不然······

顾楠脸上浮现上了一丝怪异之色。

跟去看看?

想到这,她的鼻子一热,她长这么大,都还没逛过青楼这种地方呢。没办法谁让后世打击的严呢?

嗯,就去过过眼瘾,我这样社会主义光辉下长大的孩子,绝不会被这万恶的封建社会所腐败的。

顾楠神色郑重地暗自点头,悄悄地跟上了两个公子哥的步伐。

第二十一章:青楼里的雏儿?

“哎哟,您来啦,客官好久不见啊。”

“姑娘们,出来接客了。”

“哈哈,是好久没来了。”

“不知道我们今天是否有幸能见到画仙姑娘一面?”

“那客官您来的巧了,画仙姑娘今日正准备一场诗会,这被看重的,就能和画仙姑娘一起喝酒了。”

“如此,那今日我们的运气还真是不错,哈哈。”

怎么说呢,虽然战国时期还是官妓,但是这青楼的样子却依旧和顾楠的心中所想差不多。

走进大门便是一股浓郁的胭脂粉香,客人们在姑娘的伺候下喝着酒,偶尔还会有几只咸猪手在姑娘露在外面的粉嫩上摸过,姑娘们也不生气,只是笑盈盈地拍开。

顾楠看向四周,却是青装粉黛,虽不是琼楼玉宇,但也相差不大。

青楼最早的时候指的并不是纯粹的青楼,泛指而是装修华丽的楼阁。

却不知道何时用来开始形容花柳之地。

四周不算吵闹,甚至有些安静,只听得见一些低声咬耳的交流,时不时地传来几声姑娘们的轻笑。

看着那些暴露在外的姿色,顾楠的老脸也是有些架不住的红了起来。

老鸨看到一个陌生的客人走进来,看了过去,一眼,便是眼睛一亮。

她的知觉告诉她却是一个贵客。

那小生穿着一身黑色衣袍,黑色,在战国时期的秦国代表着身份尊贵,不是一般的平民都可以穿的。

身材不算健硕,使得衣袍显得有一些宽松。小生的脸庞长得确实俊俏的不行,唇红齿白,剑眉之下却是一双女子都妒忌的媚目,让人忍不住再看几眼。

长长的黑发盼着一个简单的发髻系在身后,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只觉得好看。

进了这楼里,却也没有一个定神,只是不停的四处打量,看到衣着松垮的女子脸上还会泛红,一副无所适从对的样子。

怕不是还是个雏儿。

老鸨会心一笑,摇者自己的身子就走了上去。

“小郎君,看您在这站了一会了,不知道想要些什么?”老鸨一边说着,一边轻笑着伸出手拍了一下顾楠的肩头。

“我们这的姑娘可是最喜欢你这样的小郎君了”

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顾楠僵着脸,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我,点壶酒便是。”

“好嘞,小郎君这边做,我这就给郎君你去拿。”老鸨也不在意顾楠消费多少,只是觉得逗这小郎君有趣罢了。

说完便一摇一摆地走开了。

顾楠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在位子上坐了下来。

她有些后悔,白起给的月钱可不够在这种地方花销的,而且要被那老头子知道自己来青楼,还不把自己的腿给打断。

罢了,来都来了。

顾楠狠狠地咬了咬牙,环顾四周都是成双成对,就她一个人这么干坐着什么也不干的。

不然,我也叫个姑娘?

暗自想着,却被一旁的一个声音打断了思绪。

“小兄弟,这位子有人吗,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坐在这?”

声音显得倒是温和,顾楠回过头看到的是一个二十岁上下的男子。

和她一样穿着一身黑色衣袍,不同的是对方的用料明显要好很多,边缘处还纹着一些淡金色的花纹。

“啊,没人。兄弟随意便是。”顾楠这才发现,出了自己的一桌,四周似乎都坐满了人,她也不介意和别人同坐一桌,这样也能缓解一些她的尴尬,当下点了点头。

“多谢。”男子笑着坐了下来,坐在顾楠的身边却是能闻到一股清幽的香味,但是因为身在这花柳也就没有在意,拱了拱手:“在下赵异人。”

赵异人?这名字够奇怪的。

顾楠有点心不在焉地也拱了一下手:“顾楠。”

酒桌上安静了下来,顾楠和这赵异人也不熟悉,一时间也没有话题。

老鸨倒是很快把酒端了上来。

苦中作乐,顾楠拿着酒有一口没有口的喝着。

似乎看出了顾楠的窘迫,坐在她一旁的赵异人眼带笑意地说道:“顾兄弟第一次来东簪楼?”

“唔。”顾楠尴尬地拿着自己的酒杯,扯了一下嘴角:“兄弟怎么知道?”

赵异人也点了一份酒水,给自己满上了一杯,才悠悠地开口:“我看顾兄弟也不点姑娘,也不找熟人,只是自己点了份酒水在这枯坐。虽然喝着酒水,却似如坐针毡,这不是第一次来是什么?”

说着调笑着看着顾楠:“兄弟可以放开点,这男人都有第一次,过了这,也就轻车熟路了。”

我现在这是进退两难,你懂个什么。

我又不可能真点个姑娘去房里做些什么,倒是怎么个放开法。

郁闷地撇开了视线,顾楠抿着酒闷闷地回了一句:“多谢指点。”

看得出顾楠兴致不高,赵异人淡笑了一下,喝着自己的酒。

“你可知今天为什么在这么热闹?”

一口酒下去,赵异人似乎放开了话匣。

顾楠扭头看向这东簪楼的大厅,确实是宾客满席,人头攒动,就连个空座都没有。

因为大家都保持着默契的安静,所以顾楠也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人居然在不知不觉已经变得如此之多,皱了皱皱眉头:“我还真不知道?”

“所以说小兄弟你的运气不错,今天是画仙姑娘的诗会,花五十金,就可以送诗一首,念于满堂宾客,若是被画仙姑娘看中,便可以一见芳容。”

“花五十金,送诗一首?”顾楠的嘴角一抽,她全身上下也是没有五十金。

要知道她买一匹马也才二三十金,这五十金才是作一首诗,开什么玩笑······

“对啊。”赵异人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传闻画仙姑娘诗画双绝,是一万中无一的才女,却不知我能不能有幸见到。莫说是五十金,便是五百金又如何?。”

却完全没有看到顾楠一脸嫉妒地张着小嘴一下一下地咬着酒杯。

万恶的封建社会,这样的生活简直就是糜烂!

第二十二章:画中仙

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作为红旗下长大的社会主义三好青年,顾楠和这封建制度下的强权资产家赵异人根本就无话可说。

两人坐在一桌上喝着酒,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

却不知道为什么赵异人的兴致似乎很高,总是主动提起话题。

正当顾楠想着是不是要找个借口先撤了的时候,不远处的人群发出了一阵阵骚动。

“画仙,画仙姑娘来了。”

“在哪?我看看。”

“哪儿,哪儿?”

人声嚷嚷,顾楠握着酒杯,视线不自觉地被吸引了过去,远远地看到一个女子款款走上了楼阁的高台。

穿着一身绫罗衣裙,裙摆随着她的步伐摇曳,像是一片莲叶在随风微动。头上的饰品不多,只是一个简单的发饰,扎着头发。柔顺的黑发垂在半露在外雪白的肩上,带着莫名的魅意。

细细的去看她的脸,却因为带着这一张薄纱,看不清楚。

只看到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媚眼如丝,只是轻轻地扫视了一眼楼中的众人,便让人觉得魂牵神予。

左眼下有一颗泪痣,却是将她的魅意凸显的更加淋漓精致。

“好美。”

坐在顾楠身边的赵异人神色迷离地喃喃着。

顾楠这才惊醒,发现堂中的人全部都看着那高台上的人影,没有一个人再说一句多余话。

东簪楼内,一时间,便是她倒一杯酒,酒壶和酒杯相碰的声音都异常明显。

那高台上的姑娘柔媚一笑,在全场安静的情况下那不大的声音却听得异常清楚。

“小女子不知深浅,凭一己喜好,得办诗会。身贱名轻,只得在这花柳之地,本只望的有几宾客共鉴诗文,却不料宾客满堂。不胜欣喜,在此先多谢各位。”

“画仙姑娘莫要客气,东簪楼诗会本就是咸阳一大乐事,我等来此捧场本就是所愿,何须言谢?”

“就是,何况是画仙姑娘如此美人所邀,我等岂能不到?”

“哈哈哈。”

“画仙姑娘也莫要轻贱在自己,你要是身贱名轻,我们又算是什么呢?”

堂下的宾客纷纷回应画仙的话,一时嘈杂,过了良久才算是平静了下来。

顾楠拿着酒樽,看向那个高台。

她的目力极好,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却是把那画仙姑娘的神情尽收眼底。

只见画仙掩嘴轻笑,但是她的眼神里根本没有半点笑意。

顾楠看的很清楚,那双眼睛魅意十分,却完全没有什么神采,一片死寂。

她开口说话,声音依旧带着那种娇媚的语气。如果再仔细听,却还能听到一些淡凉。

很难想象两个完全相反的神色和语气会在一个人的身上同时出现。

“诸位莫要说笑,小女子本便是一个落难人家,在此为倌,又怎么不是身贱名轻?”

说完,画仙似乎抿了抿嘴巴,良久才继续开口说道。

“今日,除了诗会,小女子还希望找一位心怡的公子,便把身子交了······”

说完,画仙盈盈一拜,转身离开。

轰!

画仙已经离开了,堂中的气氛却像是一滴热油滴进了烧开的水里,炸了开来。

“老妈子,这诗会怎么报名算我一个!”

“还有我,还有我,我跟你们讲,今天,谁都不要和我抢!”

“我自认还有些诗才,自古才子佳人,老妈妈,算我一个吧。”

·······

报名的声音此起彼伏,堂中的老鸨忙得根本停不下来。

只见她得意的扭着那臃肿的身段,叫到:“今天是画仙姑娘的大日子,这座价自然是不能和往日同语,这百金一座,这两百金可送诗一首。”

“这是自然!”

能来这里的自然都是富贵人家,在这点钱对于他们确实不算什么,纷纷解着腰包。

顾楠却是深深地看着那个名叫画仙的姑娘离开的身影。

画仙,莫不是便是个画中之仙,再如何,也不过是一幅画,没有个自己的命运。

这青楼,却也是没什么好看的。

默然地喝完了手里的酒,准备离开。

不料却被人一把抓住。

“顾兄弟,你可会诗文?”赵异人颇为有趣地抓住了顾楠的手问道。

入手的一阵柔软让他微微一愣。

顾楠被赵异人扯着手,半天却不见对方讲话。

黑着脸把手抽了出来:“我就是一介粗人,会什么诗文。”

赵异人呆呆地看着顾楠,握了握已经空空的手。

这顾兄弟的手握着怎么比一般女子的都还舒服?

但是他很快回过了神来,对着顾楠挤了挤眼睛。

“兄弟,你就对那画仙姑娘没有一点想法,不如这样,为兄报个名,你呢,陪为兄在这看看热闹,怎么样?”

他可是好不容易出宫一次,这一个人玩多无聊,拉上一个人总是能热闹许多不是。

看着眼前有些好客的过分了的赵异人。

顾楠的脸上露出了怪异的神色。

这家伙,不会是个玻璃吧。

想着,又细细地打量了一遍赵异人,衣着不凡,应当是个贵族子弟。

听说这官宦世家都有些奇怪的癖好,难道还真不是传闻?

想到这顾楠浑身打了一个哆嗦,连忙甩开了自己的想法。

心里虽然恶意的编排了一波对方,可毕竟人家盛情邀请,顾楠也不好意思拂了别人的面子。

闲着也是闲着。

顾楠重新做了下来:“那先说好,酒水你包。”

“成。”赵异人也是相当爽快,当即挥了挥手:“老妈子再来两壶酒,顺便,帮我和我身边的这位兄弟报名。”

十一二月飞雪的季节。

东簪楼外的街道半白,冷风猎猎,几个穷乞人还穿着破烂的衣衫在街头行乞。

东簪楼内,却是碧宇厅堂,楼内烤着火,温暖如春,便是只穿着一件单衣也不会冷。

人们喝着小酒,高谈四座,论着那诗词歌赋,论着那如画美人。

厅堂的后面,却是一座小亭,小亭上遮着白纱,看不清里面的人,而她却是这所有人对的焦点。

此时地画仙却枯坐在小亭之中,脸上娇媚的浅笑已然退去,完全没有堂前那副媚色,带着的是一副淡漠的冷然。

本想着能凭着自己的几分薄色卖艺守身,但是,到了这里的女子,终归是逃不过货予人家。

想起今日老妈妈对她说的话。

画仙的嘴角勾出一丝惨笑。

她早已经心如死灰,便是随便找个人,又能如何?

亭中无声,亭外却是一阵喧闹,却是那诗会已经开始了。

第二十三章:欲说冬寒还似春

“请画仙姑娘出题。”

一个丫鬟叫到,拿着一卷竹简,走到了后面的小亭子,轻叹了一声,慢慢将竹简递了进去。

她明白画仙现在的处境,画仙平日里待她们这些下人都很好,可惜她也只是一个下人,对于这些,根本无能为力。

丫鬟柔声说道:“画仙姑娘,出题吧。”

画仙没有作声,接过了竹简,在竹简上写下了几个字。

放下笔,转手递了出去。

丫鬟接过竹简,回到了堂前,打开竹简念道。

“此情,此景,此人。”

诗的题目是三个词,却没有什么明指,就像是没有规定主题一般。

此情此景,莫不过冬日时分,此人,莫不过那画中谪仙。

只不过,每个人能看到的都不同罢了。

堂中短短的安静,很快传来了细细索索的书写声,想来已经有人有了想法。

顾楠坐在赵异人的身旁,他们的位子靠近窗边,盘着腿坐在软塌上。

斟了一杯酒,轻轻的推开窗,有些冷风透了进来,顾楠看着窗外的街景。

喝了一口酒暖了一下身子。

真奢侈啊。

刚才看赵异人就为了报个名,在这里买个位子就花了足足两百金。

所有人都在苦思冥想,赵异人咬着笔杆显然还没个头绪。

顾楠恐怕却是这个堂中最悠哉的人了。

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倚在窗边,任由着微冷的风吹拂着她的鬓发。

从高楼下看,正好看到一个乞丐拖着一条布袋一瘸一拐地走过雪中。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起了这一句话。而她自己却也是那身处朱门的一人。

没有再去看那乞丐,顾楠自顾自的喝酒。

又也许是她太过悠闲,坐在一群埋头苦思的人之中,太过显眼。

坐在那亭中的画仙感觉到一丝冷意,扭过头,却发现一侧的窗户开着。

窗边,斜坐着一个身穿黑袍的人,衣衫松垮,看起来是个懒散不修边幅的人。

那人,只是坐在那喝酒?

画仙愣了一下,要知道,在这的一个位置就是足足有一百金。这笔钱,足够平常人家吃上一年。

眼神移到了那人的侧脸上,很美,她不知道这样的一个词适不适合用来形容一个男子,但是那人给她的就是这样的感觉。

那是一张同时带着男子的俊逸潇洒和女子的柔媚的面孔,一种很特别的气质,却是让她都有些自惭形愧。

也许是感觉到了在自己的视线,那个人回过了头,平淡地视线和在自己撞在了一起。

两人透过薄纱却都能感觉到,对方真正看着自己。

顾楠举起了手中的酒杯,遥遥一敬。

随后轻叼着酒樽,饮尽了那微甘的酒水。

饮尽一杯后,便回过了头,继续呆呆地看着窗外。

而画仙却怔怔地看着顾楠,直到发现对方在没有要看自己的意思,潸然一笑。

男人见了她,从来都是盯着不放。

而那人,却是特别。

可惜画仙隔得太远,并没有看清顾楠真正的神色。

此时的她满脸微红,根本不敢再回头去看画仙。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什么叫做媚眼如丝,只是和对方对视了几秒,她就差点失态。

“薛家公子上诗一首。”

一个小厮站在高台上朗声念道。

“咸阳岁末初飞雪,银装压枝半低垂。不见春色却纷纷,盖是东簪初花娟。”

算不得好诗,或者说便是说是诗都是抬举了他了。

可惜那人却是全然不知,洋洋自得地站在那,翘首期盼着高台中的人影。

良久,不见那人影有什么反应,虽然文采不足,但这人也是豁达,叹了口气,坐了下来。

随着第一首诗的送上,接二连三的,开始有诗在高台被小厮念出。

总体上说是比第一个人的好上了不少,但是那亭中的画仙始终没有说什么。

不知不觉,已经是一半多的人都已经送过诗了。

赵异人还没有写完,或者可以说,一句都还没有写出来。

拿着笔,就是一个字都没有写下。

抓着着自己的头发,最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急病乱投医。

看向了干坐在一边的顾楠。

“顾兄弟,哎,这为兄才疏学浅,今日恐怕是见不到画仙姑娘了。我也是实在没有灵感,这样吧,你帮为兄随便写一首,交上去了便是。”

“异人兄,你可是说好了就让我陪着喝酒的。我不是都说了吗,我不会写诗······”

被赵异人干巴巴地看着,顾楠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顾兄弟,为兄看你也是一表人才,不像是你所谓的粗人,你不会是在这故意和为兄藏拙吧。”赵异人指着顾楠,一脸不信的说道。

顾楠的嘴角抽了一下,看着赵异人一副不罢休的样子,摇了摇头。

情诗吗···也罢,随便背一首便是了。

想着,淡淡地开口念道。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顾楠的声音不轻不重,堂中本就安静,所有人都听了一个明明白白。

就连坐在稍远处的画仙,都听了个清楚。

诗词淡去,却是全堂寂静。

这不像是一首诗,格式和断句都不对,反而更像是一曲乐调。

格式不对,但并不能影像他们对这首诗的理解。

诗里完全没有出现一个冬字,却让每一个人的心中无端生出几分凉凉。

这是一首春天的诗,吟诗的人倚在楼旁,迎面吹来细细的春风,却是一身忧愁。

有的人很奇怪,现在在明明是冬天,为什么却是说春风。

转念一想,却也是,这东簪楼内,何时不似春呢?

而画仙姑娘,却也是春天,来到的咸阳城。

那一天草色烟光却是极好。

读到最后,那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不得不让人赞叹,好美的诗句。

将那萧瑟思念之意,表现的淋淋尽致。

就像是再说这一个故事。

烟花三月,曾见佳人,至此,此情已深。独倚高楼,醉酒当歌,却道,相思无期。

顾楠想来是万万想不到,她就是随口念得一首记忆里最深刻的情诗,却正好和这此情,此景,此人,完全贴合在了一起。

赵异人愣愣地看着顾楠,拿着笔。

良久,默默放下了笔。

苦笑了一声:“顾兄弟,你怎么不早说呢?”

“你对画仙姑娘,却是用情如此之深。”

“哈?”顾楠一懵,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突然说这话。

“这首,诗,叫什么?”

顾楠云里雾里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这是词来着,便叫,蝶恋花好了。”

“词吗?蝶恋花?”赵异人一边喃喃着,一边点着头:“蝶恋花。”

最后深深地看了顾楠一眼:“这诗会,为兄不参加了,为兄帮你!”

等等,你说什么?顾楠还没反应过来。

赵异人却已经收起了手里的竹简。

郑重地抬头对着那高台上的亭子叫道:“画仙姑娘,我身旁的这位顾公子的这一首蝶恋花,还请画仙姑娘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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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哈,今天睡晚了,哈哈哈,早上没课,所以睡了一个懒觉。

第二十四章:晚上不回家务必和家长打声招呼

没有人再提笔,也没有人再去说什么诗。

在那顾公子的诗之后,他们确实已经无颜再说什么吟诗作赋。

那诗,却是用情至深。

高台上,那小亭之中,画仙姑娘的声音迟迟没有传来。

此时的她,正呆坐在亭中。

从半开着的那窗中吹来的风依旧带着凉意。

她没想到会在这诗会上听到这样的诗。

她也曾从未想过,那窗边的枯坐的公子,望冬似春。

才子好名,而那公子却是将自己的名声如何忘了个干净,为她这样一个风尘女子动情。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画仙从没听过如此直白的情诗,脸颊微微一红。

但随后,发出一声苦笑。

笑声之中的苦楚却如同饮了一坛苦酒。

这公子如此作诗,却是叫世人如何看他。

但便是用了情又如何,在这东簪楼,两人之间的缘分也就只能尽于朝夕而已。

根本就不值得。

想到这,画仙抬起头,再看向那顾公子的时候,眼中带着落寞地歉意。

那顾公子坐在那,酒杯端在嘴边,神色怅然(事实上是呆滞)。

想来,他也是明白的。

良久,画仙的声音从亭中传来。

“确实是一首极美的诗,今日诗会,便到此为止的罢······顾公子,今夜,画仙会在此处等你来。”

画仙说完,便离开了。

诗会结束的草草,但是没有人觉得扫兴。

一书生拍了拍身子,站了起来。

今日虽然没有得到画仙姑娘的垂青,但是能听得那样可以流芳百年的诗句和佳话,也是一桩幸事。

可惜那顾公子和画仙姑娘。

两人之间的身份,也是注定了两人不可能走到一起了。

遥遥看去,那顾公子依旧呆坐在窗边。

书生叹了口气,可怜书生,可怜佳人。

摇着头,走出了门。

离席的人大多都带着这样的想法,有些人,本想着结交顾楠一番,可看到顾楠的样子,实在不忍打扰,只得默默离开。

所有人都只当顾楠是哀,却没有人看出来,顾楠分明是呆。

她根本没搞清楚怎么会是好吧。

明明是帮赵异人写的诗,怎么就变成了她了,怎么那画仙姑娘就也选了她了?

这逛青楼已经是要被师傅打断腿了。

要是她还夜不归宿,岂不要被白起打死。

喂喂喂,肯定是哪里搞错了吧,肯定是搞错了吧。

顾楠只觉得自己的冷汗直冒。

一脸懵逼地看向赵异人,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赵兄,这是?”

谁知赵异人看着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为兄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顾兄弟,你不顾名声,如此向画仙姑娘表述情怀,日后在这咸阳的文人中,又是如何自处?”

说着悠悠一叹,慢慢地说着:“你这般文采,想来也是世间少有了,与你相识为兄有幸。本当请你大醉一番。”

“可惜为兄不得势,若是为兄能做主,定成全你和画仙姑娘,只怪如今。”

???

顾楠的眼角一抽,我说,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啊。

可赵异人再说不出什么,拿起身前的酒,一饮而尽。

看着空荡荡地酒壶,怅然若失。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

当便是个如此意思吧。

看向顾楠,结识如此妙人,却也是不虚此行了。

扯嘴一笑:“顾兄弟,为兄本名叫做嬴异人,日后若是有需,尽可去城中的公子府找我。”

“不是·······”顾楠还想说什么。

却被嬴异人轻轻挥手打断:“顾兄弟,世道如此,放手也好。”

说罢,起身慢慢走开,一副看破了红尘的模样。

只留下顾楠一人在这风中凌乱。

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而顾楠却是忽略了嬴异人最重要的一番话。

嬴异人,这个名字在战国时期的历史上并不是一个十分出彩的名字,但是这个名字却代表着一个极其重要的身份。

嬴异人,后改名子楚,秦庄襄王,秦始皇之父。

当然对于顾楠来说,现在重要的并不是些,而是如何搞定今天晚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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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冬天的夜晚总带着让人不太舒服的寒风。

武安君府,小绿将最后一盘菜端上了餐桌,白起和魏澜坐在一起,碗放在身前,却迟迟没有动筷。

白起疑惑地皱着眉头看向小绿:“小姐呢,怎么这么晚了还不来吃饭?”

还没等小绿答话。

魏澜恶狠狠地瞪了白起:“你这老头还敢说,我都听小绿说说了,你为什么要带楠儿去长平,是你想死,还是你想让楠儿死?长平有多凶险你不知道?”

白起的胡子抽了抽,半天愣是没敢讲一句话,低下头嘟囔了一句:“女人家懂什么······”

魏澜看了一眼白起,难得的,这次没有去揪白起的耳朵。

她不是那种蠢女人,自然知道白起的想法,也只知道自己不可能拦得这他。

白起平日里对她好百依百顺,但是白起一旦认定的事,她是千般万般也改变不了的。

魏澜坐在桌边,半响,还是伸出手拍了拍白起的手背,白起这几日的压力多大她心里是知道的。

白起不敢去看魏澜,因为他亏欠她太多了,将手放在了魏澜的手上:“谢谢夫人。”

魏澜翻了个白眼:“算我这辈子倒霉,摊上了你这么个老货。我们两老的牵连也就牵连了,但是我和你说。楠儿和仲儿一定不能被牵扯进来,不然我一定把你的耳朵扯下来。”

“为夫省的。”白起点了点头,苦涩地说道:“若是有一日大王要杀我,我一定保全你们的性命。”

“保全个什么,就你这点老脸,保住楠儿和仲儿便是。我便算了,你死了,我活得什么算什么。”魏澜啐了一口,拍开了白起的手。

“夫人和老爷都是好人,都不会有事的。”小绿听不懂二老在讲什么,但是听到他们说声说死的,还是有些慌张。

“好人。”白起听了小绿的话,黯然一笑,晃了晃脑袋。

魏澜却想起了正事看向小绿:“小绿,说起来也是,小姐是不是又在房中睡着了?快去唤她起来,姑娘家可不能饿着。”

顾楠在屋里睡觉忘了吃饭的时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白起问的时候,魏澜习惯性的就想到了这个,也没什么太大的担心。

小绿回想了一下,为难地摇了摇头:“夫人,姑娘不在房中,我也不知道姑娘哪里去了,只是下午时分便出门了。”

“下午便出门了?”

第二十五章: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入了夜,想再在城中行走,却是不太方便。因为毕竟已经宵禁,这时候走在街上,总是免不了被巡街的官兵询问,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路上的行人变得极少,没有路灯,街道显得特别昏暗。

但是此时却有一栋阁楼已经灯火通明。

东簪楼,这是官家的地方,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即使是巡街的官兵也不敢对这里多说什么话。

夜晚和白天对于东簪楼来说确实没有什么区别,反而,夜晚的这里总会更加热闹一些。留宿的客人和饮酒作乐的客人就算是在这里玩到白天也不少见。

顾楠郁闷地坐在东簪楼的堂中,今天她算是完蛋了,这个时间,她已经是不敢回家了。

这时候要是回去,那白起估计能让她见识一下战国杀神的真正样子。

“额···”

打了一个寒颤,顾楠连忙甩开了那个恐怖的念想。

坐在桌前悔恨万分,当时就不该贪那么几口酒,陪那个赢什么异人的坑货留下来。

不回去自己绝对逃不过一顿打。

这是真的,白起确实没打过她,但是那时她看兵书偷懒睡觉,白起可是监督着小绿打了她二十板子,屁股都快被打成花了。

别以为小绿是个姑娘打人不疼,作为武安君府的人,小绿手上的力气虽然比不上顾楠,但是比的一般男子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那门板似的板子打在屁股上,可不是只听个响就了事的事情。

至于落跑她也不是没有想过。

但是。

顾楠头疼的看向一旁,她的一旁坐着一个丫鬟,此时正睁着那双眼睛死死地看着顾楠。

看到顾楠看向自己,丫鬟抿了抿嘴巴:“公子,你千万不能走,你是画仙姑娘的第一个客人,你要是走了,一旦传出去什么风言风语,画仙姑娘就是完了。”

本来顾楠是已经准备走了,可是才刚走到门口,就被这个丫鬟发现了,说什么也不让自己走。

闹到最后,就成了这样。

一直坐在自己的旁边,说什么也不离开。

“我不走,我不走。”顾楠讪笑了一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这画仙在这的人缘倒是挺好,还会有人这么为她着想。

有事不知道坐了多久。

另一个丫鬟走了下来,对着顾楠盈盈一拜:“顾公子,画仙姑娘已经梳妆好了,请公子过去。”

所以,这是已经没得跑了是吗。

硬着头皮,干笑着抬了抬手:“有劳姑娘了。”

站起了身,跟着丫鬟走上了楼。

而目送着顾楠去了楼上,原本坐在顾楠身边的丫鬟这才松了一口气。

想起了什么,这才慌乱地站起了身,干自己的活去了。

东簪楼是一个四小楼的阁楼,连灯通明,红楼碧绸,甚是好看。

而画仙的房间则是在四楼的在中间。

丫鬟带顾楠到了门前,打开门,待顾楠走了进去,便关上了房门,退了下去。

房间中有一个熏炉,点着淡淡的熏香料,不算浓郁的香味在房间中飘荡着。

香味不重,没有刺鼻的感觉,纹这很舒服,就像是一个女子清幽的体香一样。

摆在房中的器物都很精美,但是并不奢华,反而显着一种淡雅。

慢步走过一个小门,里面摆着一张桌子,放着两个软塌。

桌上放着一壶酒,酒香很远就能闻到,想来是不可多得的好酒。

顾楠的眼睛一亮,算的上是个酒鬼的她可受不了这种诱惑,连忙走了上去,拿着酒壶添了一杯。

“顾公子好酒?”一个轻柔中带着魅意的声音在顾楠的背后传来。

顾楠背上的寒毛一立,扯着嘴角,僵硬的扭过头。

她的背后,一个婀娜的女子站在那。

此时的画仙脸上没有带着薄纱,将那张精致的脸孔完全露了出来。

那是一种带着天然的媚意的脸,眼角的那颗泪痣更是将这种吸引力发挥到了极致。

只是淡淡的浅笑,就带着惹人意动的味道。

她的身上没有穿很多衣服,只是披了一层轻薄的衣服,将她妖娆的身段都凸显了出来。

顾楠只觉得自己的鼻子一热,连忙红着脸转过了头。

“唔,还行吧······”

画仙看着顾楠的反应却是一愣,她想过这位顾公子会有很多反应,或是深沉或是轻佻,却是万万没想到,这位顾公子居然会害羞。

这顾公子却也是一个有趣的人。

脸上不自觉的多露出了几分笑意,故作不察地走到了顾楠身边,贴着她坐了下来:“顾公子可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嗯,嗯。”问着画仙身上若有若无的香味,感受到身边的温度,顾楠的脸颊更热了些,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差,差不多。”

画仙看着顾楠明明很紧张还要表现出不紧张的样子,有些好笑。

逛青楼这种事,还能有个差不多的?

“下午听到顾公子的词,文采斐然,本来以为,是个花丛老手,没想到,却是这般模样。”

画仙的声音娇媚,反而让顾楠更加窘迫。

“什,什么叫这般模样。”顾楠的脸已经红到了耳根,撇开视线,硬着嘴,声音却像是一只蚊子在叫,根本没有说服力。

掩着嘴巴微微一笑,画仙不再调戏顾楠,轻轻拿起了酒杯:“身在这花柳之地,我也没有什么可以招待顾公子的,只有这薄酒,还希望不要嫌弃就好。”

“我,本来就是个酒鬼,有酒就可以了。”顾楠接过酒,酒入齿间,确实是好酒,满口生香。

画仙看着顾楠,眯着眼睛:“顾公子却是和午时很不一样。”

顾楠把已经空了的酒杯放下,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壮人胆,也就没那么坐立不安了。

张口说道:“你和下午也很不一样不是。”

“你倒是说说哪里不一样?”画仙眨了眨眼睛。

顾楠抿了抿嘴唇,这酒着实不错:“下午的时候画仙姑娘虽然娇媚,但是眼中无神,此时,却是有了些灵动。”

画仙掩嘴一笑:“顾公子,果然和别人不一样。”

第二十六章:是我武安君提不动刀了,还是东簪楼你飘了

酒过三巡,顾楠下午本就是喝了不少酒,再算上这些,即使是她酒量过人,此时也是面色酡红,半醉不醉了。

酒桌上的就是酒友,没有别的。几番酒水下肚,顾楠却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尴尬,却是完全放开了。

衣衫半敞着,把玩着手里的酒杯,醉眼朦胧。

“顾公子,你醉了。”画仙看着这眼前这个醉了的佳人,神色复杂。

用佳人来形容这公子确实再合适不过,那粉面含春,醉酒后又带着几分豪侠气质的样子,便是她看了也是眼热。

两人聊的很开心,自从进了这东簪楼,画仙从来就没有如此安心的坐着和一个人这么交谈过。

顾楠虽是酒醉,但是言谈举止依旧保持着礼节,两人之间却是始终隔着这么几分距离,未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

又想起那午间,堂前的那首诗。

画仙的眉间多了几分迷离。

当真是翩翩浊世佳公子,也不知我是何来的福分,被他垂怜。

“我没醉,再说,便是醉了又如何?”顾楠红着脸,晃了晃脑袋,眯着眼睛:“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忧愁明日愁。”

还真是妙人妙语。

画仙伸手轻轻地扶住了顾楠摇摇晃晃地身子,浅浅一笑。

这般的人,又怎么是她这样的风尘女子配得上的。

“顾公子。”画仙的声音依旧淡淡,带着几分依稀:“今年三月我们是否见过?”

她来到咸阳,正是今年三月,那一日草色烟雨与天边晕开,正好是应了顾楠那一句草色烟光残照里。

所以也被她误会成了,她和顾楠第一次相见,是在那一天。

“今年三月?”顾楠愣了愣,酒香未尽,她还有几分清醒。

今年三月,她还未在这秦国,也未在这乱世。

扯了扯嘴角,默默一笑:“没有,不曾见过。”

顾楠默然地声音和神情,落在画仙的眼中,却让她更心痛了几分。

不愿,和我说吗?

却是,不愿我多想吧······

画仙没再说话。

顾楠看这酒也喝的差不多了,站起了身。

“多谢画仙姑娘的酒,在下,就此告辞吧。”

说着,抱了一个拳,准备离开。

可是刚刚走了两步。

身后却被人慢慢地搂住了双肩。

感觉着背后温润的身子,顾楠却吓出了一身了冷汗,酒一瞬间也会完全醒了。

她这才记起来,她今日在这里,可不是来喝酒聊天这么简单的。

“画,画仙姑娘。”

“顾公子。”画仙的声音待着淡淡的紧张和清幽。

·······

顾楠只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她若是男子此番是绝对忍不住的。但是现在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欲哭无泪!

房间里陷入了许久的寂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楠慢慢握住了画仙的手。

“年末,我便要去长平了,一路凶险,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

长平。

画仙抓着顾楠的手,不自觉的一抖。

长平战事,秦国和赵国的举国之战。

这可不是一句凶险能说明白的,根本就是九死一生。

“画仙姑娘,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说完,顾楠想到了什么,从自己的身上摘下了一块牌子。

放在了画仙手中:“这牌子你拿着吧,想来,这里的人,便不能为难与你了。”

“便,不需送了。”

将画仙的手从身上轻柔地拿开。

顾楠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轻纱罗帐,房中烛火摇曳。

怪不得午间那时他不曾看我,怪不得那首诗说春似冬,怪不得他来这里,却只是喝酒。

他,到头来,却只是来与我告别的吗。

失魂落魄的地站在原地,想通了这些,眼中蓄满了泪水。

这个傻子。

低头看着手中的牌子,那牌子上写着的是四个字。

武安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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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出露,昨天的雪下到了现在,咸阳的街上、屋上、树上,已经铺满了白茫茫的一片,早晨的阳光里,远远看去甚是好看。

当然,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这份闲情逸致欣赏这样的美景。

武安君府。

白起穿着一身大袄,拿着茶杯,端坐在软榻上,一脸平淡。

魏澜一脸忧愁地站在旁边。

而顾楠则趴在小院里的椅子上,小绿站在顾楠的身后,手里拿着一个一人高的板子。

顾楠也没想着能逃过一劫,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只是讪笑着看着白起:“师傅,咱能不能少打十板子?”

白起神态自若的喝了一口温茶,冻出的水雾在他嘴边飘开。

听到了顾楠的话,抬了台眼睛。

“行。”

顾楠脸上一喜。

“小绿,打,五十板子。”

一瞬间顾楠的脸又苦了下来,上次那二十板子她就半天没下的了地。

这次五十板子,自己的屁股算是已经可以英勇就义了、

“是,老爷。”小绿心疼的看着顾楠,但是她不敢违抗白起的话,而且姑娘这次犯的错确实是太大了。

抿着嘴巴,手起板落。

“哎哟!”

惨叫声在武安君府中此起彼伏,高低迭起,曲折迂回,当真是听了沉默,看了流泪。

魏澜扯了扯白起的袖子,虽然答应过白起不插手他惩罚顾楠,但还是忍不住担心地说道:“老头子,要不让小绿下手轻些,可别打坏了孩子。”

白起难得地在魏澜面前保持着硬气:“这不打不行了,这才几岁,就知道逛青楼了,还居然差点夜不归宿。”

说到这他气的胡子一抖:“这要是不打一顿,她就记不住教训。而且她一个女子家,逛去了青楼,算的个什么事?”

“哎哟!”顾楠又是发出了一声惨叫。

魏澜翻了一个白眼:“少年心性,总是像是要凑着热闹去的,没见过的就想着去看看,你我当年不也是如此?少打些吧,楠儿一定也是知错了。”

“夫人,你就别管了,今天我得让她记住这个教训。”

“我下手有轻重,习武之人,五十个板子休息几日便好了,夫人不用担心。”

魏澜转头看向那里的顾楠,叹了口气,哭笑不得地说道:“这混丫头也是,怎么什么个地方都去。”

大约是过了半个时辰,武安君府那令人闻风胆寒的惨叫声才渐渐隐去。

白起站在已经“半死不活”的顾楠面前,背着手:“你可知错了?”

顾楠哭丧着脸,抹着屁股:“知道了。”

“我不该逛青楼。”

“也不该夜不归宿,让师傅师娘担心。”

“也不该喝的满身酒味回家。”

“闲暇时间当在家中好好研读兵书,修习武功。”

白起黑着脸,看着顾楠认错的态度还算诚恳,这才松了一些脸色。

对着小绿说道:“扶小姐下去休息吧,记得涂一些伤药,好得快些。”

“是。”小绿连忙点了点头,扶着顾楠去了后院。

白起站在原处,看着顾楠一瘸一拐龇牙咧嘴地离开的,摇了摇头,真是不让人省心的丫头。

对着站在小院的角落里的老连招了招手。

管家老连低着头走到了白起身边。

“老爷,什么吩咐。”

白起撇了撇嘴吧:“去一趟东簪楼,把那个什么画仙姑娘给我带回来,就在家中,给小姐当个丫鬟便是。”

“老爷。”老连一愣,迟疑地说道:“东簪楼毕竟是官家的地方,这,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

“是我武安君在这咸阳城的威风不够了,还是那东簪楼台子硬了!去接来。”

“是。”老连点了点头,躬身退去。

东簪楼虽然和皇家可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是若是白起,在那里领个人,却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朝堂上除了范雎那个老货,也没人什么人能说什么,便是那范雎也就是只能说个两句而已。

至于大王,大王反而会为这事情高兴。

因为如果他白起抢女人,这至少代表他白起还没有去想其他的事情。他要是真的什么都不要,大王才会觉得他所图更多。

最重要的是听说楠儿看中了那个叫画仙的丫头。

他白起徒弟看上的人,那就是武安君府的人。

第二十七章:冬意渐冷慵美人

雪月十余,咸阳城里洋洋洒洒的小雪下个没完,天气是越来越冷。哈出口气都能结成白雾一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雪积得厚了,从枝头摔落到地上散成一堆。

倒有几分银装素裹的味道,可是这名叫咸阳的冷美人确实太冷了些。

雪落在窗畔,凝成片霜,使得这人间人家又是冷了几分。

“沙沙。”

轻轻的摩挲声在房间中传来,房中的丝带半垂,窗户半掩者,有些看不清里面的样子。

仔细去看,却看见一个女子正垂着发鬓,站在一张台前,提着笔,身前铺着一块绢布。

那女子很美,只是一眼就叫人难忘。

女子的眼神朦胧,仿佛正出神地想着些什么。嘴中喃喃,手中的笔小心勾勒着,那似乎是画着一个人的轮廓。

绢布上,那画渐渐清晰,是一个人正坐在窗边喝酒。

那个人穿着一身略有宽松的长袍,长发只是简单的盘了一个发髻,额角垂着一缕头发,却是一个翩翩公子。

随意地坐在软塌上,眼睛正注视着窗外。窗外的雪有些密,那人的眼神黯淡。

他的手中握着一酒樽,酒樽中却没有酒。

“······为伊消得,人憔悴。”

画仙喃喃着,放下了手中的笔。

那画已经跃然纸上,画的极好,便像是当真看着那景那人一般。

但是画仙的只是轻轻的摩挲着绢布,一言不发。

“顾公子,却是到了最后,我还是没有知道你的名字。”

画仙苦笑了一声,合上了眼睛。

墨已经干了,她轻柔地卷起了绢布,收了起来。

她也明白,自己和那顾公子也许不可能再见到了。

——————

“画仙姑娘,画仙姑娘!”

门外,突然传来了呼声。

随后便是一阵急促的敲门。

画仙听着门外的动静,无奈一笑,总是这么毛毛糙糙的。

“来了。”应了一声,画仙起身走到了门边,打开了门。

门刚开,门外,一个丫鬟就已经探进了半个身子,气喘吁吁,却是一脸的喜意。

“画仙姑娘,好消息!”

画仙伸手擦了擦她头上的汗,微微一笑:“能有什么好消息?”

“画仙姑娘。”丫鬟喘了口气:“武,武安君府来人来接您了!”

“武安君府?”画仙一愣。

随机却是想起了,昨晚,那顾公子给她的那块牌子。

那上面好像就写着,武···

想到这,画仙连忙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了那枚牌子,昨晚她没有仔细看,此时才算是看清了。

武安君府!

画仙的心里像是漏了一拍,难道,真是那顾公子?

“姑娘,还愣着做什么啊,快跟我来。”丫鬟拉住了画仙的手,将画仙拉下了楼。

而此时画仙的脑中却是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的那一段路,只是被自己身前的丫头拖着,下了楼,走出了东簪楼。

曾经她最想跑出去的那扇门,此时,她却是轻易的迈了出去。

老妈妈站在一边,低着头,身上打着颤,似乎有些站不稳。

而老妈妈的旁边,一个身穿常服的健壮老人站在那,看到她走了下来,对着她和善一笑。

“想必,你就是画仙姑娘了吧?”

说着走到身后的马车旁边,掀开了帘子。

“武安君让我来请你去。”

画仙愣愣地看了看四周,站在她身后的小丫头着急地推了推她。

小声的说道:“画仙姑娘,走吧,别再回来了。”

画仙上了车,老人放下了帘子。

转头对着站在一边的老妈妈说道:“从今之后画仙姑娘就不是你们东簪楼的人了,明白了没有。”

“是,是,明白了,明白了。”老妈妈连连点头,不敢有半句多说。

老连点了点头,转身走到了马车边,坐了上去催马离开了。

马车摇晃,画仙坐在车中,眼神渐渐有了神采,眼圈却是红了起来。

武安君府是何地,那是武安君白起的府邸。白起又是何人,秦国的第一大将,也是最高的武官,秦国战神。

请武安君府不要脸面地当众来接她一个风尘女子,顾公子为她做了多少,她却是已经根本想不到了。

但是她想的到,那是她还不清的情意了。

那是一段不长的路,但是很多人却都看到了一辆马车从东簪楼到了武安君府。

“驭!”

马车停了下来,

老连跳下马车,掀开帘子:“姑娘,到了。”

画仙从马车上走下,面前的是武安君府的大门,有一些冷清,离市街远,很安静。

“这日后,便是姑娘的家了,不用见外,武安君带下人都很好,且宽心便是。”老连淡淡的说着,他永远是这幅样子。

画仙的眼眶还有些红,她现在没有半点从东簪楼脱身的喜悦,她现在只想知道顾公子到底如何了······

看着眼前的老先生,画仙的眼神很紧张:“老先生,顾公子现在怎么样?”

顾公子?

老连的嘴角一抽,看着面前那紧张兮兮的姑娘,暗自摇头,自家的小姐骗人骗的倒是可怜。

但是既然还骗着,他也不好说破,只得顺着往下说道。

“顾公子现在正在偏院休息,我可以领你去看看。”

“多谢,多谢老先生。”

画仙连连拜谢,老连叹了口气,走在前面,领着路。

来到了顾楠的小院,那间屋子却是没有关门。

“就是那,老朽就不跟着去了。”

老连指了指顾楠的屋子,小姐的房间,他自然是不适合进去。

画仙看着那掩着的房门,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此时的顾楠正趴在自己的床上,百无聊赖地翻看着一卷竹简。

屁股火辣辣的疼,根本没有办法下地,只能看看书来过日子。

她的头发并没有扎起来,而是随意地垂在一侧,穿着一件宽松的单衣。胸前不大但是总比她穿着宽大的男装要显眼很多,至少能看出是个女子,而且是一个绝美的英气女子。

“兹。”

房门开启的声音。

顾楠疑惑地转过头,本以为是小绿

但是却看到了一个她根本想不到的人。

“画,画仙姑娘?”顾楠懵懵地看着站在门边的女子说道。

而画仙看到趴在床上的顾楠脸色却是完全愣住了。

那是个女子,她看得清楚。

而那也正是昨晚的顾公子。

顾公子,是个女子?

画仙看着顾楠良久,却是莫名的脸上一红。

也不知是因为她一直来的误会还是因为这顾姑娘如今的装扮,完全就只穿着一件薄衣,该看的和不该看的她却是全看见了。

匆匆一拜,结结巴巴地说道。

“画,画仙,多谢顾姑娘搭救之恩。”

第二十八章:鬼谷说剑

那一日的东簪诗会,一首蝶恋花,几分萧索,几分倾情,叫得满堂难忘。

自然而然这首词流传了开来。

在这个含蓄的年代,这首词却是已经动人的不能再动人的情诗。

那姓顾的才子为了一个风尘女子写下如此词句,落下了一个痴情的名声。也正是这份痴情,引得无数姑娘小姐闻之悲泣,更有甚者将这首诗刺写在了自己的手帕上,时常拿出来观读。

才子书生们作词说赋,可惜没人说得清楚那一首短短的蝶恋花。短短两段确实将这情之一字,说的极深。

只能摇头叹息,那顾公子自和画仙姑娘的苦命。

这词流传于街巷井市,愈传愈盛,到最后甚至传进了大王宫里。

秦昭襄王看着手里的文书,摇头大笑。

“这武安君还真是老当益壮啊,这仗还没打,倒是先去寡人的东簪楼抢姑娘去了。也罢随他去了,只要他能混过他那凶悍夫人,寡人有何不可啊,啊?哈哈哈哈。”

一边说着一边指着文书,对着一旁的宦官说道。

“大王,大王这城中最近还传着一首词,倒也是和武安君抢的这画仙姑娘有关。”

“哦?”秦王的眼里闪过一丝兴趣:“你倒是念来与寡人听听。”

“是。”宦官拜了拜:“这词是这般: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秦王听得出神,良久才回过神来,像是想起了什么,面色深深地念了一遍:“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好词···”秦王这才吸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这作词者何人?你可别告诉我,是那白起老汉,万万不可能是他,他有几番斤两我知道,打仗靠得住,这作词,概不可能。”

看到秦王有些失态,宦官擦了擦自己头上的汗,他可不敢失态,也不敢看秦王失态。

“回禀大王,不是武安君,据传是一个姓顾的才子所做,送与那画仙姑娘的。”

“姓顾的才子?”秦王一愣,有这般才学的才子,他为何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宦官连忙继续说道:“大王,这武安君的徒弟也姓顾。而且前段时间也有一首顾姑娘的诗:青樽美酒月光杯,欲饮金鸣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虽和风雅略有出入,但两者皆是文采极好,加上武安君第二天便来接了这画仙姑娘,所以我想,这两人很可能就是一个人。”

说完宦官低下了头,不敢再多说什么。

多嘴是会说错话的。

“古来征战几人回?”秦王摸着自己的胡子,细细地读着:“却是一个有趣的人,怪不得白起老儿会收一个姑娘当门生。”

“我倒是有点兴趣见见这战神的学生了。”秦王的眼睛微眯。

“就在这长平之后吧,如果她能活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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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一片山谷之中,四周遍布着密林,一眼望不到边,人烟罕至。

一个双眼凌厉的小孩跪在了一个老人的面前,重重地拜下。

这拜师礼也就算是成了。

鬼谷子盘坐在那里,腿上横着一把普通的青铜长剑。他的身边却还站着一个小孩,身高要比跪着的男孩要高些,一头黑发,面容平淡,看样子也就也只有七岁上下。

抬起眼睛看着眼前的孩子,眯着眼睛:“小庄,入了鬼谷,便要按着鬼谷的规矩,你可是想好了。”

小孩跪在那里,低着头:“师傅,卫庄已经想明白了。”

“好。”鬼谷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鬼谷的规矩······

“从此之后,你便是我鬼谷子的第二个门生,所学,横!”

“他是你的师兄,盖聂,所学,纵!”

“你二人要记住,既然入了鬼谷,就必须记住。我教你们纵横治学,你们学成之后自去寻找出路,一较高低。纵横,只能活一个,活下来的那个,就是下一代鬼谷子。”

“是!”

“是!”

跪在地上的男孩,和站在一旁的男孩同时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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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们讲剑。”鬼谷子坐在软塌上,他的身前卫庄和盖聂两个孩子各坐在一旁,听得认真。

“我先问你们。”鬼谷子的眼睛扫过了两人的脸庞,右手将自己的青铜剑推到了身前:“说说,什么是剑。”

短短的沉默。

盖聂先说到:“剑,百兵之君,剑者,君子者,进退有道,纵横寻矩。上下为刃,中竖其身,宁折不弯,亦合为人之道,立身根本。退,归鞘隐没,进,锋芒毕露。”

回答的很工整,也很有理,以盖聂的脾气确实也该是会给出这般回答。

卫庄回答的比盖聂慢,静坐思考了一下,最后却只给出了一句话。

“剑,杀人之器具。”

鬼谷子没有说谁对谁错,只是点了一下头,说道。

“皆可,为师今日要和你们说的却是剑途。”

说完看向自己的剑:“这三尺青锋的去处。”

卫庄和盖聂没有说话,但是看他们的眼神就知道,他们听得很用心,甚至在尽力去记。

说到剑,鬼谷子不得不想起了他教过的那半个弟子,想起那爱偷懒的丫头,鬼谷的嘴角一翘。

对于这把剑的理解,恐怕是没有人会比她更加透彻。

而她的五剑之说,早晚会成为这天下剑客的至理之说。

“为师曾受人讲解,得剑之五说,今日便讲与你们。”

这第一句却是就让卫庄和盖聂吓到了,自己的这个师傅在他们的眼里学究天人,而这五剑之说,居然是他听人讲解的。那那人又是何等境界?

“剑之三尺,分为五境,乃:利剑,软剑,重剑,木剑,无剑。”

“利剑无意,凌厉刚猛,无坚不摧······”

“软剑无常,招式已经发挥到极致,而追求变化。招招抢攻、式式求变······”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如此境界······”

“木剑无形,剑术到了此步,不滞於物,草木竹石均可为剑。飞花摘叶,皆可伤人······”

“最后,无剑无招。这个境界,也是最后一境界,举手投足间,具是天地演化,直指源泉,天地间已经没有剑,也已经只有剑。”

了了百余字,鬼谷子讲完,深深吐一口浊气。

盖聂卫庄怔怔地坐在原地,他们初学剑锋,却已经能够隐隐感受到这五剑之说的意思,也就是这隐隐感受到,就已经让他们受益匪浅,也让他们震撼异常。

“师傅。”卫庄抬起了眼睛:“这五剑之说,是何人所创?”

他已经暗自下了决心,来日若有可能,一定要登门请教。若不教,便拜一天,若再不教,便拜三天!

鬼谷子摸着自己的胡子,思索了一下,慢慢说道。

“创五剑之说的人,也算是你们的半个师姐。”

“为师只教了她剑,所以算不得鬼谷的门生,却算是为师的学生。在剑之一途,她算得上是旷世之才,便是为师对于剑的理解,恐也不如她深。”

老师的学生!?

盖聂和卫庄相互看了看,也就是说和他们一般大。

良久,盖聂在缓缓问道:“老师,这师姐···叫什么名字?”

“她?叫顾楠,如果有幸,你们日后或许会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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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今天只有两章,不要问为啥只有两章,因为已经完全没有存稿了,哈哈哈,(侧脸苦笑)。

第二十九章:岁末起兵,喂喂就算当兵也得有年假吧

“哈~~”

顾楠站在地上,伸了个懒腰,身上薄薄的衣衫从肩膀上滑落,露出了几分白嫩的肌肤。

外面的天还没有亮,想来才是凌晨几分。

她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几日走路都一瘸一拐的,行不得坐不得当真是差点把她给闷疯了。

兴冲冲地对着一旁正收拾着洗漱用品的小绿说道。

“小绿,快快,把俺的丈八蛇矛拿来让俺耍耍,这几天不动弹都快生锈了。”

小绿站在顾楠的身后,看着自己家如花似玉的姑娘说那种粗话,掩嘴轻笑。

转眼看到顾楠半露着的身子脸色发红:“姑娘,你先把衣裳穿上,外面冷。”

“啊,知道了知道了,还真麻烦。”

顾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样子,抓了抓头发。她却是不怎么在意这些。

自己上一世待在家里就算是只穿着一条短裤也没得什么,哪来的计较这么多。

她倒是也不想想,自己上一世是个男儿,这一世呢,能一样吗······

小绿放下了手里洗脸用的绢布,从一边的衣架上取下了黑色的长袍。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家姑娘总是喜欢穿着男儿的打扮。

想姑娘这样的,若是打扮一番······

小绿想着顾楠穿着绫罗绸缎的样子,红着脸抿了抿嘴唇,暗自点头。

定是很美的。

“姑娘穿衣裳了。”小绿一边说着,一边将长袍披在了顾楠的肩上,伸手要替顾楠宽衣穿上。

感觉到小绿的手在自己的腰上摸来摸去,顾楠连忙躲开了开来,她还是不太适应这些,笑着摆了摆手:“我自己来便是。”

知道姑娘害臊,小绿也没多说什么,笑盈盈地站在一边,帮顾楠扎着头发。

顾楠的这一头长发,她自己却是根本打理不好的,也只得让小绿来。

等到穿衣打扮完了,站在那的人一下子就从一个不修边幅的姑娘,变成了一个翩然公子般的样子。

顾楠提起靠在墙角的那一人多高的长矛,往肩上一扛便是走出了门。

推开门,却发现自己的小院中还站着另一个女子,穿着和小绿一般的服装,正在站院中那颗老树旁发呆。

顾楠轻笑着打了一声招呼。

“画仙姑娘,早上好啊。”

画仙听到有人唤她回过了头,却见那公子如玉,正笑着和她打着招呼。

不自觉地翻了个白眼,这顾小姐这么一身打扮,若是往街上一走,也不知道又要误了多少姑娘一生。

想起自己,画仙无奈的抿了抿嘴巴,还真个冤家。

“顾姑娘,画仙现在在武安君府从事,姑娘无需再用姑娘称呼,叫画仙就好。”

“嘻嘻。”小绿在顾楠的身后笑道:“这下好了,终于不再是我一个人照顾姑娘你这个麻烦了。”

“嘿!”我这暴脾气,顾楠黑着脸扭过头,伸手扯在了小绿的脸蛋上:“你说谁是麻烦呢?”

“唔···”小绿的脸颊被顾楠扯的发红:“姑娘又戚夫人。”

直到把小绿的脸都揉成了一团,顾楠才哼哼着松开了手。

“不和你一般见识。”

小绿对着顾楠吐了吐舌头,而画仙站在那,看着玩闹的两人甜甜一笑。

双眼中带着不自觉的安宁,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还能过上这般平常的日子。

天气有些冷了,天边的清晨刚开出阳光,朦朦胧胧的亮着。

顾楠横端着长矛静立在小院中,长发从她的鬓角垂落,顺着冷风拂动。

文武同学,为学则便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她才四天没练这矛此时摸着却已经有了一些手生。

画仙和小绿坐在一旁,咸阳城的小雪缥缈,顾楠的一身黑衣格外显眼。

“森!”

长矛一动瞬间拖出了一片矛影,近千斤的力道差不多就是半吨几乎可以说是人类的极限。

“呼!呼!呼!”

一人多高的长矛卷动,阵阵生风,扰乱了飞雪,惊了清风。

半空中的小雪被卷得散开,凌乱的翻卷着。长矛干净利落的刺出,似乎是穿过了数片雪花,使得枪锋上凝结了一层斑白。

画仙坐在那,呆呆地看着顾楠,略宽的衣裳猎猎翻动,轻拢着的长发飞扬,丈八长矛本是杀器,在她的手中却是舞出了几分萧索和美感。

“是不是觉得姑娘很厉害?”小绿坐在画仙的一旁,看到她痴痴的神色,笑着说道。

“兵法,剑术,骑术,诗词。”

“便是男子,寻常也绝不如姑娘厉害。”说倒着小绿得意地翘着下巴,仿佛厉害的是她一般。

她倒是一点也不见外,虽然画仙才来了几天,此时却已经把画仙当成了自己人。

“有时候我都觉得,要是姑娘是个男子就好了。”小绿看着顾楠,轻轻地说着,但又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摇了摇头:“哈哈,你看我,说些什么呢。”

画仙听着小绿的话,抿嘴笑了笑,看向那院中人。

是啊,若是男子,那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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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淡的日子过得很快,就像是无所事事的日子会让你觉得就像是没有过过一样。

自从那日东簪楼之后,顾楠却是再没有给白起闹出过什么乱子,这也让白起松了一口气,自己这徒儿总算是拿出了一点正形来。

那东簪楼的诗,就是那首什么蝶恋花,他也算是读过了,他不是很懂诗词,但是他也能看得出那文的文采可以说能傲视这咸阳才子。

那日大王在朝会上念出那词的时候同朝的那老儿范雎还被这诗词迷了心智,道了一声好词,却是像是老了好几岁,嘴里还念着一个人的名字,听着像是一个女人。

哼,好词还需得他说,也不看看是谁的学生。虽然顾楠的诗词方面,确实也不是自己教的。

当然,顾楠的这诗词在白起的眼里就是不务正业,这也导致她日后的兵法课业繁重了许多。

此番的时节却已经是年末,十二月底。要不了多久便是岁日,平日里有些沉闷的咸阳城中也难得的多了几分喜气。

武安君府一如往常,门庭冷清,安静得根本不似一个高官的府邸。

白起坐在自己堂中,黑袍金绣,要上悬着一把长剑,须发斑白。

手中拿着一张兵符,而桌上,摆着一简诏令。

岁末,帅甲十万,兵发长平。

第三十章:不见后路

“咔嚓。”

黑色的铁片甲套在了顾楠的身上,这天气把铁片冻得冰凉,贴在身上虽然隔着一层衣衫,却依旧带着一种说不清楚的寒意。

顾楠一改往日穿着白色的衣衫,外面套着黑色的铁甲,脚上踩着厚重还带着绒的皮靴。

小绿站在顾楠的身后,安静地扎着顾楠的头发。

出征的时间正好在这岁末,这让魏澜准备了好久的年饭没了作用。

顾楠站在一面铜镜前,她一般不照镜子,但是今天却出奇的想看看。

镜中的自己戎装革甲,黑发束着垂在身后,手上绑着两副铜腕,垫在里面的白色衣衫微微褶皱,端是一个白袍玄甲的小将。

顾楠微微一怔,随后苦笑了一声。

倒是真没想到,我居然有一天会成了这般模样。

“姑娘。”小绿一边绑着顾楠的头发,一边小声地说着:“这到了边疆,恐是要比咸阳冷的多了,定是要多穿些衣服。”

顾楠笑着轻轻点头:“明白。”

“军中不能像是家中这般,要少饮酒,小绿不懂军事,但是明白军中喝酒是要罚的。”

“明白。”

“军中的口粮差,姑娘这般好吃的,定是吃不习惯,但切不可饿着,饿着怎么打仗。”

“明白······”

顾楠站起了身,她的头发早就绑好了。

转过身,发现小绿的眼眶有些红。

笑眯眯地伸出手刮了一下小绿的鼻子:“那小绿你记着了,等我回来,给我备些好吃的,还要备些酒水,我要好好的吃上一顿。”

“明白了······”

将长剑挂着在腰上,提着矛顾楠踏出了门。

黑哥正站在自己的马厩里吃着青料,这下雪天,它的着一捆青料可是贵的不行。几乎比得上一户人家一天的粮食,这哪是吃马草,吃的根本就是银子。

也索性武安君府的青料都不必自己去买,军营里总会送些过来。

这段日子吃得好了,黑哥也有些见胖,本来它虽然看着健壮但依旧是有些消瘦了,现在看去倒是神骏了不少。

黑哥撅着马草,突然停了下来,带着刀疤的那只眼睛横向了一边。

只见那边,顾楠正偷偷摸摸地走了过来。

“哼!”

黑哥不满地打了一个鼻鼾,不再去理会顾楠,继续低头吃了起来。

它只知道顾楠要来干什么。

武安君府是禁酒的,而顾楠算得上是半个酒鬼,怎么忍得了这般寂寞,所以就在武安君府找了个地方藏酒。

地方平时必须没什么人去,白起不会怎么管,就算是有人去也都是好讲话的自己人的地方。

思来想去确实没有什么比黑哥的马厩更合适的地方了。

虽然环境不是很好,但是这地方一般只有老连会过来喂马,就算白起要出门,来牵马的也会他。

别看老连平时板着个脸,但其实还是很好讲话的。

顾楠和他混熟了之后,偶尔来这地方偷喝几口,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顾楠左右看了看,确定了没人之后,才溜到了黑哥的身边。

伸出手,从马厩棚顶的干草上取下了一个葫芦。

眯着眼睛擦了擦,扒开了葫芦口,就灌了一口。

“哼。”黑哥显然是对这种有贼心没贼胆的人抱着强烈的鄙视。

顾楠并不在意黑哥的鄙视,一人一马就这么坐着一个吃着马草,一个喝着酒。

“黑哥,你打过仗吗?”

黑哥看了一眼顾楠,不知道听没听懂,却是晃了晃脑袋。

顾楠咧嘴一笑:“那可是要命的事。”

“我可是把我的命交给你了,伙计。”

说着顾楠拿着酒葫芦,仰着头吞了口酒。

黑哥的耳朵甩了一下,默默地低下头吃着自己的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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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下午时分。

顾楠牵着黑哥站在武安君府的门前,白起骑在马上踏到了顾楠的身边。

魏澜整理着顾楠的衣领:“看我家的姑娘多俊。”

“到了那,多跟站在你师父身边,他定是要护你周全,要是他让你伤着了,回来和我说,我让他跪板子。”

白起在一旁听得冷汗直流,连连小声地说道:“夫人,夫人,这大街上的,给为夫留点面子可好。”

换来的自然依旧是魏澜的白眼。

顾楠上了马,轻催了一下黑哥,黑哥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跟着白起离开了武安君府。

“刚才喝酒去了吧?”白起坐在马上,横了一眼顾楠。

“嘿嘿,还是师傅你眼光狠辣啊。”顾楠自知自己瞒不过,傻笑着想要糊弄过去。

“混丫头,学什么不好,学人家喝酒。定是那老鬼教坏的你,这次就先饶过你,若是还有下次,一起算。”

白起说道,其实完全只是因为此时的他们还没走多远,在魏澜的视线里,他不敢拿顾楠怎么样。

画仙没有来送顾楠,但是昨天她送了顾楠一卷绢布,顾楠看过,那绢布上画着她坐在窗畔喝酒的样子。

此时正好好地收在她的怀里。

顾楠想回头再看看那武安君府。

白起的声音却在一旁淡淡地传来:“莫回头看了,我们是要迈着死路去的人,没后路可看的。”

顾楠恍惚地点了点头,握紧了手里发寒的长矛。

这两天学校事情比较多,还有个新生考试所以更新会有点少,实在抱歉哈,我打字确实比较慢,啊哈哈哈。嘛,就这样啦,溜了溜了。

第三十一章:在这军中除了等死还有的什么

十万人是如何一个数目?

或只是一个数目,见不得是多少人。

顾楠在没有真正见过之前也是如此理解的。

但若是真真正见过,那生生能从一座山头排到另一座山头的人,是方才知道,一个人是多渺小的可怜。

咸阳城外十余里,十万兵营铺成一片,顾楠骑在马上穷尽目力却也只是能隐隐约约看到个似有似无的尽头。

这是秦王早就安排好的手笔。

赵国换将,武安出征,这都是本就已经算好了的事。

这十万人已经在这里扎营数日,便是等着白起行征。

走近了,却和顾楠预想中的不同,本想着十万人的军营阵地会是一番如何好大的场面。

可现在摆在她眼前的却是一座寂静到了极点的军营,便是一声喧哗都没有,偶尔见着几个士兵路过,可能会相互聊上两句,声音也是很快就隐没在了这偌大的营地之中。

“咔。”军营外的数名士兵手中的长矛架在了一起,拦住了白起和顾楠的去路。

“吁。”白起拉住了缰绳,马侧过了头,蹄子在土地上来回踩动了几番。

顾楠也是轻轻拍了拍黑哥的脖子,黑哥放慢了脚步,停了下来。

“来者何人?”

白起没说什么,从自己的腰间解下了一枚牌子。

士兵只是扫了一眼,就连忙收起了横在两人面前的长矛,低下头。

“将军。”

“嗯。”白起算是应过了,对着顾楠招了招手,就先催马走了进去。

士兵的眼神扫过了顾楠的脸庞,眼中暗暗吃惊,但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目送着两人进去,直到看不到为止。

“喂,你们刚才看到没有?”不知道是谁问了一句。

另一个声音答道。

“你不是废话,刚才那跟在白起将军身后的,是个女子吧?”

“是个女子,而且着实是俊俏,刚才差点收不回神。”

“武安君却是为何带一个女子进来?”

“顾姑娘······”只见一个士兵出神地说道。

“顾姑娘?”

“对,想来便是了,你们听说了没,武安君收了一个女子做了门生,那女子姓顾。”

“啊,你这么一说想起来了,顾姑娘,相传是一个难得的才女。诗文极佳,而且兵法上深受武安君的看重。”

一个老兵却皱起了眉头:“诗文极佳?战场根本不是女儿来的地方,便是我们男人都没几个能保得命回去的。”

“别聊了。”看似像是队长的人横了身后的人一眼:“这些风言风语,你们自己留着私下谈。若是被人听了去,我们这一队人都没得好果子吃。”

后面的人缩了缩脖子,再没有人讲话。

主将的营帐位于军营的正中,便是从营门走进去,想要走到中央也生生是花了十余分钟。

一路上,除了偶尔几对人还能有几句交谈,大部分的士兵看起来就是一副面孔,一副“等死”的面孔。

确实是等死的面孔,双目无神,拿着兵刃的手也无力,身上穿着的布袍皮甲看着应该几天没洗了,结了一层垢。

这样的一副样子去打仗,还是长平那样的举国之战,不是等死是什么?

顾楠走在路上看着四周死气沉沉的军营,眉头微皱。

白起似乎注意到了这一点瞥了一眼低着头从旁边走过去的士卒:“觉得这兵营很没样子?”

迟疑了一下,顾楠点了点头:“这般哀兵,战力十不存一。”

“那你以为该是什么样子?”白起的一个反问却是把顾楠问住了。

该是什么样子?精气蓬勃,高呼着为了大秦为了百姓?看淡生死,舍生取义?

士兵也是人啊。

这些人大多数都是为了家里的一口饭吃,为了军营的这点饷钱才来参军的。更有的,就是强制征兵来的。

来了这里的人都明白,他们是来打仗的,是来送死的。

这脸上,除了等死的样子,还能有什么?

白起走在顾楠的前面:“年年战事,还有这些人,便是不错了。”

说着白起侧目看着一旁吃着已经冻得发硬的干粮的士兵。

顾楠在后面看着白起,身前的这个老人什么都没说,但是顾楠在他的眼里看到的心痛。

一闪即逝,让顾楠甚至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武安君。”一声高呼,吸引了顾楠的视线。

却见远处一个身穿黑甲的小将骑着一匹白色的战马一路小跑着走了过来。

那人的脸孔上还带着些稚嫩,想来应该是只有二十岁上下,如此年轻却已经是个将领倒是少见。

手里提着一把长戟,身下的白马俊逸非凡,但其实在战场上骑白马是有些不安全的行为。

毕竟白马实在太过显眼,定是要被对方的箭矢专门照顾的,要不是对自己及其自信最好还是别骑的为妙。

那少年将领几个呼吸便跑到了白起和顾楠的面前,看着白起,一脸的尊崇的神色。

却是在军营里格格不入的朝气少年人。

顾楠暗暗瞥了一下嘴巴。

说实话她还是有几分羡慕这些少年人的心气的,毕竟他们还年轻,心性高昂,总能让她觉得自己老了。

但是也没办法,谁让自己也已经一把年纪了,上一世的他也已经是一个近三十岁的半步中年人了。

可惜顾楠没发现,她现在这身体的年纪估计也就十七八岁,却是比眼前的少年将领还要年轻几分。

“武安君,好久不见。”少年将领兴冲冲地看着白起:“上次和您论的几个兵家问题,我确实已经有了些许答案,还望空闲时分,烦心指点一番,武感激不尽。”

第三十二章:所以遇到麻烦事要懂得避开

“蒙武啊。”白起被这热情的过分的少年逼得向后仰了仰身子:“倒确实是有些时日不见了。”

“怎得,你怎么在我军中?”

蒙武是这秦中大将蒙骜的儿子,深得蒙骜的真传,但是要是说蒙武在这大秦中最敬佩谁,那首当其推的就是一生无一败绩的武安君白起。

就这事,差点把他爸气死,要说他爸蒙骜也是一代大将,结果生了个儿子却是个向外的。

但经不住蒙武的百般恳求,蒙骜也曾拉下过脸面和白起提到做蒙武老师的事情。

但是白起这老头也是顽固,认为自己的兵道和蒙武的不同,这般教学确实会误了蒙武额前程,一直婉拒。

到最后实在架不住他和蒙骜的老交情,也就答应了偶尔指点指点蒙武的事情。

老实说,白起看到蒙武是有几分头疼的。

看到白起发问,蒙武连忙鞠躬说道:“我听闻武安君要兵发长平,想来亲身学习定能多有收获,所以求家父向秦王求了个裨将。”

说完尴尬地抓了抓头发,毕竟是走关系进来的,当面说出来确实不太好意思。

这时,他却是看到了站在白起身后的顾楠。

骑在一匹黑马上,黑马的脸上带着一条刀疤,看得凶神恶煞。

但马背上的女子很好看,玄甲白袍,雪白的披风从她的肩上垂下,扎着头发的发巾飞扬。手里提着一柄长矛,近三米长的长矛看得蒙武也是眼皮发跳。

长矛这种长重的兵器一般都是步兵用的,用于骑战是根本施展不开的。

能施展开的,大概也就两种,一种是天生神力,便是不用内力也能将这上百斤的青铜大枪施展开来。另一种便是枪矛之术登峰造极之人,举重若轻,用的什么兵器已经是没有讲究。

生是好一个巾帼英气。

蒙武的没有多在意顾楠长得什么样。

眼睛却是始终没有离开她手里的那杆长矛。

以他的目力可以轻易断定这柄长矛的重量不会少于百斤。

百斤重的兵器,就这么一只手轻巧地提在手里,别说是女子,就这军营中的男子就没有几个人可以做的到。

“姑娘,可是武安君的弟子?”

武安君收了一个女弟子,这件事在咸阳城早就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白起顺着蒙武的目光看向顾楠,看到蒙武眼底那一丝战意,暗自叹了口气,可怜的看了顾楠一眼。

被这小子缠上,估计没有几天安生日子可以过。他是已经领教过了的。

点了点头:“是,和你年纪倒差不多大。”

“见过顾姑娘。”蒙武对着顾楠拱了拱手。

顾楠没有看懂白起眼神里的可怜,二仗和尚摸不着头脑,回了一个礼:“见过蒙将军。”

暗自却思索了起来。

蒙武?

这个名字有些陌生,但是随着记忆的清晰,她逐渐想起了一个人和着蒙武有着很大的关系。

秦朝的大将蒙恬,就是这蒙武的儿子。

倒也算是个名人,顾楠想着,却突然发现蒙武看着自己的眼神不对。

那感觉,让她不自觉地背后发凉。

“顾姑娘。”蒙武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早就听闻顾姑娘博学而广思,在兵法一道是不可多见的良材。在武学更是别有一番见解,蒙武见猎心喜,不知道能不能和姑娘演武一场?切磋一下?”

顾楠的嘴角一抽,却是明白了缘由,原来是少年心性,总是免不了争强好胜的事情。

倒是没想到找到她头上来了······

演武,听着就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对于她这种不到日晒三竿根本不会起床,衣食住行都有人打理(小绿)的懒人(废人)来说,她是绝不想做在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的。

正准备开口拒绝,谁知道白起却先出声说道。

只见白起道貌岸然地摸着自己的胡子:“不错,你们年纪相仿,多多交流切磋却是比闭门独学要来的中肯许多。这样吧,老夫做主,你二人三天后就在这军中演武一场,这三天且去好好准备去吧。”

一边说着,一边给顾楠打了一个你可以的,加油的眼色。

看的顾楠脸色发黑,这老货分明就是不想这蒙武去烦他,才把这锅甩给我的吧!

得到了白起的同意,蒙武自然是大喜,当下对着顾楠说道。

“那便三日之后了,顾姑娘还请到时不吝指点,全力施为。”

“呵呵。”顾楠干笑了两声:“蒙兄弟客气了,我们,共同进步,共同进步。”

“那在下准备去了,告辞。”说着,便骑着他的小白马屁颠儿屁颠儿地跑开了。

不一会儿,那蒙武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师傅~”

顾楠咬着牙,这两字却像是从嘴角里挤出来的一般,笑眯了眼睛,转过了头看向白起。

谁知白起已经骑着他的马儿溜开了,遥遥地抛下了一句:“过段时间我就通达全军,楠儿,可不要丢脸啊。”

任凭顾楠恨得牙痒痒却是也不敢拿白起怎么样?

她自己心里也明白,白起三招就能制服她,处理个她还是跟玩一样的。

哼,他这把老骨头,真计较还怕把他给拆了,顾楠自我安慰了一下。

甩了一下自己的披风,一边嘟囔着,骂骂咧咧地跟上了白起。

第三十三章:我这一矛下去,你可能要叫爸爸

“啪。”饭勺在泥碗里敲了敲,将薄薄的米汤倒入了碗里。

说是米汤实际上全是汤,只有几粒米。老兵接过泥碗,拿着碗蹲到了一边,看着军里的伙食,摇了摇头,从自己的怀里拿出半个干的发裂的米饼。

咬了一口,然后配着米汤勉强咽进了肚子里。

别看他们吃的差,实际上已经是很好了,在军中,能吃饱就已经是一件幸事了,谁还在乎吃的怎么样。

又一个士兵蹲到了老兵旁边,看着要年轻一些,用手肘碰了碰老兵的胳膊:“哎,你听说了吗?”

老兵回头看了年轻的士兵,抬了一下眉头,干巴巴脸孔上皱纹更深了些:“听说什么?”

年轻的士兵得意一笑,神秘兮兮地凑近了老兵:“蒙武将军要和白将军的弟子演武,就在明日。”

老兵皱了一下眉头,似乎上是有些疑惑。

“白将军的弟子?”

“对啊。”年轻的士兵点了点头。

“你没看到吗,就前天,和白将军一起进来的那个女子,叫顾姑娘。哎呦,那叫一个漂亮,用讲究的话来说,就是,就是,那啥,英姿飒爽。”

“蠢蛋。”老兵白了他一眼:“英姿飒爽那是形容男子的。”

“嘿,我还真没乱说。”年轻的士兵瞪着眼睛:“那姑娘你没见过,我是没见过那般好看的姑娘穿着一身铁甲手持近一丈长的长矛的。”

“斯。”老兵倒吸了一口凉气。

“近一丈长(约3.3米)的长矛!你小子可别胡说,那种长矛少说也有百来斤,没练过武的男子也举着吃力,姑娘拿着?”

“我!”年轻的士兵张着嘴,气得红着一张脸:“我胡没胡说我自己知道,你要是不信,到时便自己去看。”

老兵看年轻士兵气急的样子,撇了撇嘴巴,心下却是信了七八分。

“便是这个姑娘有这番气力,那也不可能是蒙武将军的对手。”老兵无可厚非地说着。

“要知道,蒙武将军可是武人,一身内力便是不如老一辈却也是年轻一辈的佼佼,全力之下足有一千多斤的力道,不是常人能挡得住的。”

“那倒是确实。”年轻士兵思索了一下点了一下头。

老兵咽着米汤:“到时看看去便是,不过说起来,那顾姑娘身为一介女儿身,却敢来参军,真是少见。”

“能被白起将军收为弟子,想来也是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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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顾楠正坐在自己的营帐之中,因为她是的女子,又是白起的弟子,所以虽然并无军职,但是勉强也能住上一个人一间的单人营帐。

大军已经开拔两天了,也是整整两天没休息,走得人困马乏。

直到今日正午,才算是临时扎营休息一天。

想来,也只是休息一晚,明日还是要赶路。

“唔。”顾楠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中餐。

米汤加干饼······

躁,很躁。

这东西真的吃不下啊,顾楠苦涩地扯着嘴角。

别的不说,就那个干饼,被这寒冬冻得冰凉也就算了,硬得和一块砖头似的,刚才一口下去,差点崩了她的牙。

向外看了看,坐在营帐外不远处,那些士卒也都吃着这些东西,但是都吃的狼吞虎咽,甚至还要提防着被人抢了。

顾楠低下头,咽了一口口水。

也罢,别人吃得,为什么我就吃不得,行军打仗,难不成还想吃着什么山珍海味不成?

拿起桌上还算干净的白面馍馍,放进了米汤里拌了拌,被米汤浸湿的干饼也算是软了一些,勉强能咬的动了。

“咔嚓。”顾楠嚼着一咬碎就碎成了粉的干饼,根本没有味道,就和吃石没有区别。

米汤也没有几粒米,全是汤,就像是白开水一样。

顾楠喝了一口,无奈地拿起了一旁的兵书竹简读着,肚子都吃不饱,哪来的力气打仗。

最近行军无事,白起平日里也忙,她没什么人能说话,无事也就是读读这些兵书。

但也是不读不知,虽然她有着几千年后的知识,但是那古中人杰的智慧已经足以让她叹为观止了。

她本质上并不算是什么资质上佳之人,兵法之道无非就是借着先千年的见识剽窃前人之说而已。

要是真让她自己说些什么,却是腹中无物,无话可说。

既然白起咬定了要她为将,为了日后能在战场上保全性命,顾楠也只能认真读起了兵书。

她也不求能做成什么兵法大家,也就求个念头通达,需要的时候有兵法可用便是。

这几日的研读确实也是让她多有收获,自是感觉读这兵书也有了几分味道,不再是往日那般无趣。

正读着。

突然,顾楠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愣了一下,幽幽一叹。

她这才想起来,明日有一场和那蒙武的演武。

本来她是欲和白起说说,免了做上这一场。

但是白起并没有同意,照他的话来说,除了不希望蒙武再来烦他之外,这场演武,也是希望顾楠能多和人切磋,早日精进武艺,日后战时,多几分自保的能力。

另外,白起倒是提醒过她,蒙武从小习武,一身内力也是精纯,全力出手少说是千余斤力道,让她较之不过,便认输就是,也不丢人。

什么不丢人!

顾楠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干饼,发出卡巴卡巴的声音。

输了便是丢人,即是要比,就不能丢了阵势。

内力精纯又如何,千余斤力道也不过尔尔而已。

别的不说,顾楠便是不用内力,也能有千斤力道左右。

她这身子天生神力,虽然是一个女子身,也不见什么肌肉健硕,但是这力道是实打实的。

便是白起也惊讶,普通人习武十余载,仅凭自身力气也不过三百斤,天赋优良者可达四百斤。

便是白起,内力浑厚,但是不算内力,因为年纪大了的关系,也不过六百余斤的力道。

武者可开山裂石是不错,但是这都是建立在内力的基础上的。

那蒙武,内力加持下能有千余斤力道,若是不用内力三百余斤也就是极限了。

像是顾楠这般,没有一丝内力,力气便已经有千斤的人根本就是怪物。

有时候顾楠也奇怪,自己的身子到底是个怎么回事,根本不同于常人。

这个问题伴随了她很久,也是几十载之后,她才明白些原因,却根本不是天生神力那么简单。

但就现在而言,她也只是认为自己异于常人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

距离那日演武的约定已经是两日,明日午间便是演武的时候,顾楠郁闷地摆了摆手,懒得去想这些。

吃着手里的干饼,摇了摇头,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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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刺眼,冬日里这么好的日头很少见,天空晴朗算得上是万里无云。

气温依旧不够,冷得人两颊发红。

此时的军营之中却是火热异常,完全不同于三日之前的冷清。

一团又一团的人围坐在中央特地空出来的一个临时校场。

围坐在一起的士卒互相笑谈着,古时的娱乐很少何况是军营里。

将军演武,这绝对算得上是军营里空前的一大热闹,何况还有一个是前所未有的女将,没有人不想蹭个热闹的。

甚至有人找不到位置只得站在远处遥遥地看着,能看到个明白就不错了。十万人,有是有多少人没一个位子,也只能坐在后面干着急。

还有人特地开了个盘子,赌一把,买个输赢。

当然绝大多数的人,都买了蒙武赢。

“踏踏踏······”熙攘声中,校场的两边,两个人马各自走了出来。

左边的,是一个黑甲小将,身下跨着一匹神骏的白马,手里提着一杆两米左右的长戟。小将长得算不上俊美,但是也是端正,配着一身甲胄,也是好生威风。

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看起来倒很是自信。

右边的,骑在马背上中走来的却是一个女子。只是一眼,却已经叫人一不开眼睛,极其俊美。看着应该只有十七八岁上下,已经开始张开,脸上已经初见了女子的娇媚。但是同时也带着少见的几分英气,给人一种难以言明的魅力。

一身戎装,手持青锋长矛,胯下一匹黑色骏马,黑甲白袍,当真是让人舍不得少看一眼。

两人只是走出来,场中的气氛一瞬间就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屏着呼吸,带着几分紧张的意思。

蒙武看向对面那女子,微微出神,随后笑着举起了长戟:“顾姑娘,今日你我演武,虽是要分出个高下,但是也是切磋一番,武自会点到为止。”

“蒙兄弟也莫要小看了在下。”顾楠的眉头微皱,那句会点到为止,总感觉对方是在看轻自己。

心里带着几分火气,顾楠拉着黑哥缰绳:“且全力过来便是。”

“武自然不会相让,但听闻顾姑娘不会内力,武也不想仗势欺人,此番演武,蒙武自当不用内力,你我好好较量一番便是。”

说着拉开了阵势,身下的白马鼻中哼出了一股热气,四蹄不安的踢踏着,作势欲冲。

不用内力,顾楠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嘴角勾起了一个贼贼地奸笑。

自己没有内力但有几斤几两她自己当然明白,千斤力道比不上蒙武在内力下的加持,但还比不得蒙武那三百来斤的力气不成?

两腿轻夹了一下黑哥,黑哥冷冷地看了对面的白马一眼,脸上的刀疤一皱,露出了几分轻蔑。

顾楠手里三米长的长矛也抬了起来,在这长矛虽重百斤,但在她的手里却若轻如无物一般。

不用内力?

那你可是准备好了啊。

我这一杆三米大矛砸下去,你可能会叫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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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一下评论哈:首先是小齐天的建议,要少些抄袭古诗,哈哈,你放心吧,偶尔会用来抒发一下气氛,但是绝对不会平凡的。然后是更新问题,最近在考试,实在是更不快,我打字也是确实慢,一张小说有时候要写个几个小时,所以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嘛,总之我会尽力的,也请大家放心,不会太监的。最后,不要再说短小了,男人可是不能被说短小的啊。哈哈,好了,就这样了。

第三十四章:路上的安宁

蒙武端着长戟,双目凝视着前方的顾楠,虽然他并不认为顾楠能打败自己,但是他依旧不会轻敌。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想是如此,蒙武握着长戟的手愈发紧绷,只带顾楠先攻,便可发动全力一击。

等我,攻过去吗?

顾楠眯着眼睛,手中的长矛尖峰一抬,身下的黑哥就像是心有灵动一般,猛然向前冲去。

便如你所愿。

只感觉眼前一片尘土飞扬,蒙武微微一愣神,顾楠却已经连人带马冲到了他的面前。

一杆森冷的长矛夹杂着呼啸的劲风朝着他的胸口凌厉地刺来。

如此马术,当真是好快!

蒙武当即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甚至都没有看到顾楠催马的样子,顾楠的身下的战马却就冲了过来。

站在不远处的白起看着场中的顾楠,摸着胡须点了点头。

看来这丫头的马术没有落下,倒是还精通了许多。

可惜白起和蒙武都不知道,根本不是顾楠催的马,完全是黑哥自己跑出去的。

顾楠只是顺势举枪而已。

千钧一发之际,蒙武硬是举起了自己的长戟,拨在了顾楠的长矛之上。

“当!!”

一声兵刃相撞的嗡鸣声几乎震动着四周的空气,坐在前排的士卒却只觉的耳膜生疼连忙捂住了耳朵。

顾楠的长矛撞在蒙武的戟上,两者相接,一瞬间就分出了高低。

顾楠的面色不变,蒙武的脸色一片通红,双目微呲,两只手阵阵发抖。

“厮!!”

蒙武胯下的白马终是不敌,发出了一声惨叫,连连退后了数步。

而蒙武手中的长戟震动不止,额头上滴着冷汗。

两手却是差点握不住自己的戟,刚刚一轮交手,他发现,顾楠手上居然是有整整千斤力道。

完全没有感觉到内力的波动,便是说明顾楠是真的没有内力,全凭着肉身打出的那一击。

看着眼前身披战甲却依旧身材窈窕的女子,蒙武咽了一口口水。

作何的玩笑,这姑娘何来的如此气力!?

如此肉身,就是比之一等武将也是不遑多让矣。

莫不是真有什么天生神力之人?还是一个如此女子?

不说蒙武这边惊地说不出话,顾楠这边当真是一阵痛快。

好久是没有痛痛快快地打上一场了。

舔了一口嘴唇,豪爽的叫到:“蒙兄弟!再来!”

这般豪气却是让四座的士卒都鼓起了掌,大声叫道:“好!”

“顾姑娘当真豪杰!”

顾楠端起了矛来。

这次却是要来真的了。

刚才黑哥冲的快,顾楠没来得及用上全力,只是凭着黑哥的冲劲。

但若是顾楠全力发挥,配合着黑哥,千余斤的实力,绰绰有余。

“哼!”

黑哥嘶鸣了一声,恍若一道黑风,载着顾楠在校场中驰骋。

一个呼吸,跨过了数十米,还没来得及蒙武反应,第二矛就已经呼声而至。

顾楠的长矛长三米,一杆矛用来大开大合,一舞起来,便是身周数尺尽是寒芒,密不透风。

何况她还精通突刺,横挥竖砍好挡,但是这长矛一刺才是杀招。

“当当当当!!!”

一连片的交锋之声响起,几是惊了远山的飞鸟。

蒙武只感觉心中大悔,这般神力,他便是用上了内力恐也是苦战。

何况是现在,根本就是一边倒的局面,自己凭着这些年战场上的经验勉强招架了顾楠几招,两手就是红肿一片连那长戟都是有些拿它不住了。

“邦!”又是一次交手,蒙武虚晃一戟险险退开,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这时候不能再讲是什么丢不丢脸了,要是出了才是最丢脸的。

整个军营的人可都是看着呢!

当下吼道:“顾姑娘天生神力,为兄却是敌你不得,想来是要用上内力才能较量,姑娘可是小心了!”

“哈。”顾楠轻笑了一声,以蒙武这点力气她打的也是甚不尽兴:“蒙兄弟,且招呼过来便是!”

见对方默认了他违反规则,蒙武感激地看了顾楠一眼,这本是已经极其难看的事情,对方就这么放了过去,这姑娘却真是豪气。

“哈哈,好!那姑娘接好便是!”蒙武大喝了一声。

手中的长戟亮起一片精芒,浑厚的内气涌出,却是气浪阵阵威势不凡。

“受来!”蒙武一拉缰绳,胯下的白马飞奔而起。

顾楠感受着刮得脸生疼的劲风,心中涌起一股战意,却是兴奋了起来。

长矛一圈,干净利落地向前刺出。

“嗡!”

嗡鸣四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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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番演武却是一直持续到了午后,生生打了近一个多时辰。人马交错,枪来戟往,声势奔腾当真十万分精彩。

最后直到蒙武和顾楠两人都累了,才以和局收场。

散场之后,士卒却依旧相互聊着两者的长短,回味不止。

“唔!”顾楠大口地咽着水,打了一个多时辰她的嘴早就干了。

喝的急切,水袋里的水从嘴角滑落沾湿了衣领,顾楠放下水袋擦了擦嘴巴。

咧着嘴笑了笑:“真痛快。”

她确实好久没有如此痛快了。

自从做了白起的学生以来,虽然每日练武,但是说是切磋,也只是和鬼谷子来过几次奕剑,两人实力差距太大,根本打不开。

这次不同,蒙武和顾楠两人也就是伯仲之间,这番交锋打的确实是让顾楠有一种舒爽的感觉。

这种感觉却是她从前不曾有过的,也许也就只有在战场上才能有这番感觉。

“确实是痛快!”蒙武站在顾楠的旁边,对着水袋里的水就是一顿牛饮。喝完就是大笑。

“我说能让武安君收为弟子的姑娘是如何一位奇女子,今日一场真是比蒙强多矣。”

顾楠摆了摆手:“抬举了抬举,你我也就半斤八两,没得什么高低。”

蒙武笑着晃了晃脑袋:“今日还要多谢顾姑娘不计较武翻了规矩,姑娘神力,武不用内力当真挡不住。”

“不谢,用不着。”顾楠不是很在意地耸着肩膀:“知道男人之间最铁的关系是什么吗?”

“?”蒙武一愣:“是何?”

顾楠神秘一笑,抬起了三根手指:“一起喝过酒,一起嫖过娼,一起打过仗。”

说完,指了指两人:“你我同袍,便是战友,一起打过仗,这军营中的就是兄弟。兄弟之间计较这些是如何?”

“啊?”蒙武先是愣着,这两人怎么便是男人之间了?

但是又被顾楠的话给逗笑了,连连点头:“哈哈,是,兄弟,顾兄弟真是一个妙人!”

“来来,碰一杯。”顾楠举着水袋正准备喝一杯,却发现手里的是水袋。

军中禁酒,顾楠苦恼地只抓着脑袋。

“唔,军中禁酒,真真是不通人情。”

“无事,回了咸阳,武到时请你!”

“你所说的,莫忘了。”

“不会,定是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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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塔塔塔。”

脚步声在山谷中回荡,顾楠骑在黑哥的背上,跟在白起的身边。

身后是一片的骑兵,身穿着黑色的铠甲,面上还覆着一层铁面。

整齐划一的马踏声不急不慢,却能让人莫名的生出几分压力。骑兵的后面跟着步兵,步兵的速度要慢些,所以骑兵也特意控制着速度。

行军的时间有些无趣,顾楠心不在焉的回过头,看向跟在他们身后的骑兵。

大秦铁骑,算得上是大秦最强的战力之一。

和那日在兵营之中看到的无神等死的士卒不同,所有的铁骑都戴着铁面具,看不出神情。露在外面的,只有一双平静地眼睛,没有任何的神色波动。

阳光的照射下,他们手中的长戟散发着寒光。

浑身都带着肃杀之气。

“楠儿,你昨日演武,做的不错。”白起骑着马走在顾楠的身边,淡笑着说道。

“是啊,若不是师傅,学生也不需要做过那一场。”见白起有提起了这事,顾楠翻了个白眼。

那场打的是爽快了,她的手到现在都还僵酸,还有蒙武,现在还在后军休息着。

“年轻人万事不能斤斤计较,心胸可是要开阔些。”白起的笑容有些僵硬,打了个哈哈。

“倒是楠儿,此番却也是不能自大,你虽然天生骁勇,但是毕竟没有内力,战场上若是无需,切记不可争强好胜。”

又来了···

顾楠听着白起说教,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两旁的景色,却是完全没把白起的话听进去。

“你要记着,急进必破,骄兵必败······”白起说了半天,却突然发现顾楠正盯着半空中的飞鸟发呆。

这混丫头!

白起伸出了手,一个二指核桃敲在了顾楠的头上。

“哎呦!”顾楠惨叫了一声。

“给老夫好好的听着。”

看着武安君和顾楠的样子,就连走在后面一直冷漠的大秦铁骑都相互看了看,眼中也露出了几分笑意。

“呵呵呵。”有几位发出了几声轻笑、

去往长平战场的路上,却是难得的显得的安宁。

第三十五章:你怕是在为难我顾某

长平,位于山西,每年的十月份开始变冷,到了年末,天气却也是冷的发紧。

顾楠他们到这里的时候,正是大雪的天气,拿出了准备好的毛皮披在身上,风很大,一阵大风吹来,便是觉得冷的彻骨。

秦军的营地驻扎在一座山头,整整近五十万大军,算上白起领来的十万余,秦军这边,足有六十万人。

平连在山原之间,建着一座极大的营垒。光是外墙就足有几十米高,很难想象是花了多少人力。

“赵军一直坚守不出。”

白起身上披着一身兽皮,手里拿着一个竹简。

营帐中烤着火盆,火光通明。

“是,赵军虽然换将,但是那赵括目前还沿用着廉颇的战术,固守不出,而且不知道那小儿用了什么方法,赵军虽然越发缺粮,但是士气却高昂了不少,近几次的攻营损伤都不小。”

坐在白起身侧的是一个老将军,年纪看起来要比白起小些。

双目长狭,看起来不是很友善。

但是说话却是一副认真的做派。

“老龁,入冬以来,我们运粮的河道却是如何?”白起翻看着竹简,淡淡问道。

那老将盖就是白起之前的统军王龁。

王龁听到白起的问题,眉头一皱,苦笑了一下:“入冬以来河道多有冻结,到了年末更是频繁,每日都要派士兵出去碎冰,疏通河道。”

“目前来说,粮草还是供应得上的。”

坐在营帐中的除了两位老将,还有顾楠,本来是被白起叫来教考兵策的,没想到王龁会突然来禀报军情,也就被白起留了下来一起听。

“赵国的粮道则时常被我军骚扰,供粮很不稳定,想来便是固守,也守不了几日了。”

听着王龁说完,白起点了点头,如果真是如此,恐怕就算赵军固守不出,在围上数月长平也能不攻自破。

但是长平这地方已经拖了太久,抵上了两国几乎全部的国力,莫说是赵国已经吃不消了,就是秦国也已经快要不行了。

再拖上数月,对于秦国来说不是好消息。

便是打赢了,也要伤筋动骨。

突然白起看向了坐在一边低着头装不存在的顾楠。

“楠儿,若你是那赵括,你会如何?”

本来还想着躲过一劫的顾楠无奈的抬起了头。

顶着两个老将的视线,抿了抿嘴巴,思索了一番:“本早该屯田种粮,如今来讲,赵军粮草短缺,军心不稳,临阵换将,军中动荡,不具人心。”

“赵军骑射野战极佳,但长平除赵军阵前的一片以外,多为山地,骑兵进退两难,困守难出,不备地利。”

“长平两年,赵国国力已然空虚,是撑不下去了,该是如此,赵王才如此想快快结束此战,换上赵括,如此,已失天时。”

说完,顾楠摇着头:“此般,人心不具,地利不存,天时已失的战事,赵国必败。莫说是赵括,便是天生神将,至此,也是无能为力。”

“师傅,你这恐怕是存心在为难我。”顾楠苦闷的看着白起:“赵国已然没有胜算,无非就是我等,如何胜而已。”

嗯······

王龁坐在侧坐,双眼深深地盯着从刚才开始就一句话都没说过的白起弟子。

本来听闻白起收了一个女弟子的时候,他还想调笑这个老友一番。

但就刚才这姑娘说出这么一番话,他却不敢再小看对方了。

只是来到阵前半月不足,却已经将这战事看的如此透彻,就是他自己恐怕也是做不到。

满意。

不能再满意。

白起本来就心存让顾楠在王龁面前表现一下,让自己涨涨脸面的心思。

顾楠真是完完全全称了他的心意。

舒坦地摸着胡须,瞥了一眼坐在一旁一脸严肃的王龁,差点忍不住笑出了声。

强忍着心中的得意,白起微微颌首,装作淡然的样子。

“嗯,还算不错,但目光多少还是短浅了些。”

这般还算是目光短浅?

那老夫算是什么?

王龁嘴角一抽,他算是看出了白起就是诚心想在他面前显摆的,气的冷哼了一声。

“也罢。”白起的嘴角翘的更高了些,就连说话声都带上了笑意:“你说说,我军如何打,胜的会是最漂亮?”

双眉微蹙,顾楠却是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什么良策,但是她多少知道一些历史上长平之战的经过。

“师傅,徒儿想不到,只得说,断其粮道,截其后路,困兽而杀,或许可行。”

这话说的模糊,也其实根本就是没有说出什么计策,只是给了一个建议,想要真正实行却不是这么几句话就能了事的。

断粮,截道,困军。

这三者没有一条是容易的,每一条都是需要数个紧密的布局才有可能实现。顾楠说的话,就连说是建议都有些勉强。

“不错。”白起却放下了竹简,他也没有希望顾楠能说出什么计策,有如此的战略眼光便是很不错了。

从时间上来说,顾楠学兵家之道,也不过就是数月而已,说是初学兵法都是还太早。

能有如此见地,已经让白起很欣慰了。

要知道一开始学书,顾楠可是连字都不认识,能有今日这番功底,实在难得。

想来楠儿平日里定是下足了功夫的,苦了这丫头了。

白起这般想着,却是将顾楠平时偷懒的样子全部抛到了脑后。

“行了,我和你王伯伯还有话说,你先去休息吧,今日的教考便算你过了。”白起淡笑的说道,对着顾楠轻轻挥了一下手。

“是。”顾楠如释重负的出了口气,一下子便站起了身,逃也似的离开了。

“这丫头,真耐不住性子。”看着顾楠落荒而逃的样子,白起笑呵呵地摇了摇头,责怪似的说道。

“你这老货便是够了。”王龁的眼角微抽:“在我面前显摆是和有意思?”

“啊?哈哈,却是有些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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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楠他们是十二月末到的长平,如今却已经是一月份有余。

气温倒是没什么变化,按着顾楠的推算,估摸着足有零下近二十度。

又刮着风雪,甲片露在外面都能覆上一层霜,用手摸一下都能感觉被冻住,偶尔几道风吹进领子里就是一阵彻骨的冷,很是难受。

今夜倒是好些,风雪小。

走出营帐,顾楠拉紧了披在肩上的兽皮,感觉暖和了些才跨步走开。

她要去一趟马厩,把黑哥拉出来溜溜。

这军营里的马厩管的严,前几天黑哥还在跟她抱怨闷得慌,抱怨伙食不好,抱怨晚上挤得慌,她想着趁着今晚不算冷,便带着黑哥出去逛逛便好。

别说她是怎么听懂黑哥的意思的,黑哥的灵性她是不明白的,但是她总能感觉到黑哥的意思,就像她说的话,黑哥似乎总能听得懂一样。

这马,却是麻烦。

对着手哈了口气,冒出一阵白雾,顾楠搓了搓手心。

到了马厩,她也算是老客人,看马的是士兵也没拦她,便让顾楠进去了。

黑哥站在一众马的中间,听到脚步声,抬起了头,看到顾楠走来,蹬了蹬马蹄。

“来了来了。”顾楠苦笑着走上前,解下黑哥的缰绳,伸手在它的头上揉了揉。

“你倒是娇贵啊,军中还养不活你?”

“哼!”黑哥打了个响鼻,小跑着溜出了马厩。

叹了口气,顾楠拉紧了绑在腰间的青铜剑,毕竟是要出营,即使是不打算去远的,防身的家伙还是要带好的,要是有个什么狼什么的,她也不惧。

她现在也算是艺高人胆大了。

风雪不算大,顾楠牵着黑哥和守门的士兵出示了通牌,优哉游哉地溜达出了大营。

要遛马的事情她早就和白起通报过了,虽然白起怪异,但还是给了顾楠通行令,所以守门的士兵也不会多管。

不打算再走多远,顾楠就是领着黑哥去附近的一个坡上逛逛,那山头的雪下的大,却不知道为什么雪下面的草依旧是青的。

早就吃腻了军中干草的黑哥要是被顾楠带着出了门却是绝对要去那里的。

······

风扯着顾楠披在肩上的兽皮披风,发出鼓鼓的声音。

离秦军的大营七里多的地方,走了小半个时辰,不知不觉被黑哥背着跑得远了些,顾楠坐在山坡的一块石头上,视野很好,坐在这,甚至能远远地看到远处的赵国营垒。

却是不能再走了,再走七八里就真的是快到了赵军的阵地了。

两地的营垒都是高耸,远处也能看得清楚,丹河的水横在两地中间,安静的流淌着,河面上飘着着薄冰,反射着月光。

顾楠松开了黑哥的缰绳,黑哥撒欢地小跑到了一边,拱开了覆盖在山坡上的雪,露出了下面的青料,吃了起来。

这马倒是会找吃食。顾楠无奈地看着黑哥,解下了自己腰上的水袋,喝了一口。

“踏踏踏。”

风雪夜色中却突然传来的马蹄的声音。

不是黑哥的。

顾楠的神色一僵,皱着眉头收起了水袋,手已经放在一旁的剑柄上。

这地方里赵军的营地却实在是太近了,已经是两军的中央了。

这时候听到马蹄声,可不是一件好事。

暗自瞥了一眼黑哥,黑哥也是抬起了头,眼神凛然地看着远处。

随着马蹄声的靠近,一人一马的身影出现在了顾楠和黑哥的视线中。

那是一个年轻人,面色可能因为这天冷,有些发青。头发梳理的整齐,高鼻剑眉,却是一副端端相貌。

身旁的马也不一般,起码绝不是普通人骑的了的骏马。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对方穿着一身甲袍,那是赵国的甲袍,腰间一柄长剑,一只手正搭在剑柄上。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站着,相互看着对方。

场面凝涩,就仿佛是这风雪冻了这空气。

很久,那年轻男人先开了口:“你是谁?”

其实双方都很清楚,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一个是秦国人,一个是赵国人。

顾楠眯着眼睛,半响:“过路的,到了这地方,顺便放一下马。”说完看向一旁的黑哥,离她有些距离。

两人又多不说话了。

就这么僵持着,直到那年轻男人再次开口。

“我也是路过,放一下马,你我两不相干?”

看对方的衣着,也不是普通的士卒,起码是个小将,顾楠心里也没底,衡量了一番,便松开了剑。

爽快地说道。

“两不相干。”

年轻男人沉默了一下,点头,右手慢慢放开了剑柄,坐在了离顾楠几身开外的另一块石头上。

放开了马绳,身旁的骏马横了黑哥一眼走到了一边。

黑哥哼了一声,低头继续吃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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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一下大家,之前有人说古时候丈的长度和现在不一样,我去搜了一下确实是如此,基本丈的长度随着每个时期的不同都有些不同。战国时期丈的长度大概是2.3米确实是我错了,我会尽快改正的。然后是这本书是单身的,或许回变百,但是绝对不会变嫁就对了。最后,大姨妈啊,emmmmm,这些细节先放着吧,嗯,哈啊哈

第三十六章:崭新的天下?忽悠,你接着忽悠

“呼呼。”

风扯着衣角,顾楠靠坐在石头边,两手抱在头后却是一副悠然地样子。

长平的天气虽冷,但是她毕竟是个武夫,也没有这么不经的冻。

相反,坐在顾楠对面的那个年轻男子始终默默地注视着顾楠,右手始终摆在靠近剑柄的地方。

虽然说了两不相干,但是他还是不敢放松对顾楠的警惕。

对方可是秦军,半夜出现在这里,来路恐怕不会是放马这么简单的。

虽然,他自己确实就是来放马的。

“我说,你就别这么紧张了,说是两不相干,我便是不会失信的。”

虽然风雪的天气,又是夜里,顾楠根本看不清对方具体的样子,只能隐约地看出些装扮和脸部五官的轮廓。

但是对方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她还是能感觉到的。

不屑的撇了撇嘴巴,这人胆子真够小的。

坐在顾楠对面的年轻男子神情一顿,随后面露尴尬,对方的语气中肯随意,看来确实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拱了拱手:“倒是我见笑了。”

说完,才有心思看向坐在那的秦人的样子,夜里很黑,只有碎碎的月色在风雪中零散着。两人之间隔着七八米左右的距离。

能看得出对方正靠坐在一旁的石头上,却看不出样貌,听声音有些中性,甚至有些像是女子······

不,怎么会。年轻男子自己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军中怎么会有女子?

既然话已经说开了,双方的气氛自然轻松了不少。

年轻男子思索了一下。

抱拳,笑着说道:“在下赵适,赵国人,兄弟你倒是真会找地方,此地的草野性寒,这方圆十里,估计也就是这种座山头马儿才能吃到青料了。”

“你倒是敢说,赵国人,不怕我现在就动手?”顾楠随意调笑着说道。

这人倒是有趣,刚才还胆小的紧,现在怎得又什么都敢说了。

“我叫顾楠,秦国人。”

心中暗自思量了一下,赵适,却是没有这个名字的记忆,想来便是赵军的一个小将。

赵国人,秦国人,这两个名号报出来,在这个地界,一般是绝对没法善了了。

但是两人却都没有什么动静。

赵适轻笑了一声,这“汉子”的声音不太粗,性格倒是粗的很,但是他就是喜欢这种粗的人,说起话来没那么多弯绕。

“既然兄弟这般洒脱,我再是那般,想来是会被看不起了。”

“嗯。”顾楠应了一声,沉默了下来,两人的阵营毕竟不同,言多必失。

一片漆黑的原野上,几个小坡也被淹没在了风雪里,远远地,只能看到秦,赵两军的营垒的星星火光。

“呼,呼。”风的声音在山丘上有些大,耳畔还有细细索索的马匹嚼着草杆子的声音,顾楠半闭着眼睛休息。

行军攻阵,能偷得片刻清闲也是值得庆幸的事。

“咕噜。”

一个杂音突然进了顾楠的耳里,让半寐着的顾楠眉头微皱。

瞥向了坐在一旁的赵适,脸上露出了几分怪异。

“咕噜。”

又是一声。

顾楠挑起了眉头。

赵适的脸色却是有些难看,是他的肚子发出来的声音,他今日就只吃了两餐,都是没有吃饱,着实是饿极了。谁知这肚子如此不争气。

丢人啊。

“赵兄弟,你,可是饿了?”顾楠犹豫了一下,问道。

“额。”赵适的脸色苦涩:“是了,倒是让兄弟好笑了。”

“如此。”

顾楠摸了摸怀里,拿出了一个没吃过的干饼。

这是她中午实在是吃不下的,也不是她饱了,而是牙口实在是受不了。

“若是不介意,我这还有块干饼没吃过。”

顾楠拿着干饼递了出去。

“这···”赵适,看着干饼,半响,接了过来。

感激地看了顾楠一眼:“多谢顾兄弟了。”

“没什么。”顾楠的声音有些轻:“一块干饼而已。”

赵适那没在传来回话,传来的是一阵一阵慢慢的咔嚓咔嚓的声音。

偶尔,还会伴着一声轻咳。

想来是那干饼着实太干了。

“你们赵军,粮草这般不够吗?看你这装束,该是一小将,如何连饭食都吃不饱?”顾楠淡淡地问道。

但似乎又发现在自己的立场似乎不适合问这些问题,又补充道:“若是逾越了,你便不回答就好。”

“······”

赵适咽下了嘴里的饼屑:“没什么好逾越的,也不是个秘密。我们赵国的粮草本就是不够,手下的士卒都吃不饱饭,我又如何能一人吃饱?”

“这般。”

顾楠点了点头:“那你倒是一个好官。”

“过奖了。”赵适说着,看着手里还剩下半张的干饼,咽了咽口水,随后默默放进了自己的怀里。

风雪里,顾楠看着那个藏着半张干饼的小将,摇了摇头。

“连饭都吃不饱,何必来打仗?”

赵适楞了一下,却是没想到对方会突然说这样的话。

过了一会儿,轻笑道:“谁想打仗?保家卫国而已。”

“长平之后便是赵都邯郸,我一家妻儿老小都在那,若是被你们秦军攻了去,某,便是家破人亡了。”

说完赵适合上了嘴。

顾楠解下腰间的水袋,喝了一口:“倒是我们对不起你们。”

赵适摆着手:“哪里的话,各为其主罢了。”

说着叹了口气。

“若是不打仗便好了。”顾楠没由来的,一句话说了出来。

赵适听着这天真的想法耸了一下肩膀:“有人,就不可能不打仗。”

“为何,不能共为一国呢?”顾楠也许是闲来无事,和赵适继续说着。

“共为一国?”赵适摇了摇头,谈论到这军国大事,他的态度认真了几分:“共为一国便要有君,有君便要相争,相争便有战乱。”

“若无君呢?”顾楠突然想起了后世的治世手段。

“无君?”赵适愕然,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般大逆不道的想法,这话不管是被那个诸侯王听了去,这顾楠定是难安。

而且,无君又这怎么行?

“无君,天下大乱矣。”

“那,以民为本呢?”

“以民为本?”赵适一时间居然是听不懂。

“是啊。”顾楠想着后世的景象,淡淡地点了点头,半躺着看着下着雪的夜空。

“以民为本,以民为政,以民治国。天下无世家,无君王。良田分倾与百姓,书文授天下共学。民举官而治世,若官无为无德,则民改而选立其人。政为民意,国为民营,天下大同。则此这般,世无君王。天下会大乱否?”

这······

赵适只觉的自己的脑子成了一团浆糊,一瞬间失了神。

此般治世,却是天下再无乱世也不是不可为?不,不是,国不可一日无君···

顾楠的这一番话,却是将他从小而来的君主观念毁了个干净。

若是那般,这天下,是否真能大治?

赵适想要反驳,却是想不到如何反驳。

因为若是那般,也许这世间百姓这能安居乐业,这世间真能朗朗清平。

赵括的眼里闪烁着精芒,但是许久,那光芒又黯淡了下去。

说的着实容易,但是实现那般的天下,又谈何容易?

遥遥无期矣。

以民为本吗?

赵适无力地靠坐着:“顾兄弟,你的想法,却是没可能实现了。这诸侯战乱,又哪里来的百姓的天下。”

“谁知道呢?”顾楠勾着嘴巴,喃喃着:“也许有一天真能实现呢?”

“那当是一个崭新的天下。”

两人的话题到了这里也就是中断了,没有继续聊下去,等到黑哥吃完了草。

顾楠便牵上了黑哥的缰绳,回头看了看那叫赵适的小将。

随后扭过头骑上了黑哥踏雪而去。

只留下在赵适一人独立在那。

赵适扭过头,看着满天飞雪,若有所思。

“我赵括此生若是能见上一眼那般世间,当是此生无憾。”

第三十七章:火焰之中的盛世

王龁坐在白起的面前,表情严肃:“赵军那边当还是不知道你来了,所以老白,我觉得此番应该速战速决。”

“速战速决。”谈论到了正事,白起自然也不再和王龁笑闹,右手的食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桌子。

突然,他勾起了一丝冷笑。

“那赵王此时也想着速战速决吧。”

“赵王?”王龁思考了一下:“对,想来赵国此时的国力已经摇摇欲坠了。”

“守城之战本该稳扎稳打,但是赵王既然换掉了固守的廉颇,命赵括出征求胜,想来是已经吃不消长平上的消耗了。”

“所以,现在着急的应该不是我们,而是赵王,不管那在赵括想不想打,赵王也一定会催着他打。因为再这样拖下去,就不只是丢个长平这么简单了,整个赵国都恐会被拖死。”

白起不紧不慢地说着。

“我们只等那赵王去催那赵括便是,等到赵括无粮无援,自然就只能出来和我军决一死战。骑军入山,我等一围,没有粮草,最多不过十日,不攻自破。”

王龁听着白起的话深深地点了点头,敬佩地看向自己的老友。

自己还在想着如何攻阵,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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