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女冕下威严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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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幼女冕下威严满满》是由作者想作死的聆曦创作的一部穿越小说。故事中的主角艾莉茜娅意外穿越到一个异界，成为了一个小教会的教皇。然而，她的权利被架空，周围人皆视她为一个没有地位的孩童。小说开篇便描绘了她面临的严峻形势，她不仅在教会内遭到侍女的冷嘲热讽，还随时有可能被大祭司取代。艾莉茜娅的外表如同美少女一般，引发剧中人物的羡慕与嫉妒，但她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安。随着故事的发展，艾莉茜娅发现自己被卷入了更大的阴谋与权力斗争之中，努力维持教皇的身份的她必须在有限的时间内完成来自神秘系统的任务，来拯救自己。

其他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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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rmat	Plain Te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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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chived Date	2025-02-10
Original Link	[Unknown link(update needed)]
Author	想作死的聆曦
Region	未知
Date	未知
Tags	穿越, 异世界, 宗教, 少年少女, 权力斗争, 魔法, 教皇, 变身, 萝莉, 冒险, 幻想, 轻小说, 百合向, 心理成长, 反转剧情, 科幻

本文由多元性别中文数字档案馆归档整理，仅供存档使用。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正文

《幼女冕下威严满满》

作者：想作死的聆曦

内容简介： 穿越了，成为异界一个小教会的教皇，还有个画风古怪的黑科技系统？好吧这是基本操作。附带了一个变身？这也是最近趋势，只是小问题。乍一听似乎是个不错的种田开局，可以作威作福成为特权阶级压榨异界百姓了？……等、等等，我其实被架空了？？！架空我的人随时想把我卖到贫民窟！停下！停下！！这不是种田流吗？我难道错进了黑暗片场？？☆☆别问了，主角和萝热没有半分钱关系☆☆本书轻百，原创，种田流。虽然看书名不像，但其实是正经的剧情向种田。作者节操有保证！已有百万字的变百小说《我的贞操不可能轻易狗带》在书客连载中。群号：

正文

第1章 随时可能被卖到贫民窟的教皇

“教皇冕下，您的午餐放在这里了。”身着宫廷服装的侍女措辞十分恭敬，只不过无论神态还是语气却毫无尊重可言，反而显得有几分……讥诮？

侍女眼底是不加掩饰的不屑，对着眼前那纤瘦的背影用近乎命令的语气说道：“大祭司阁下让我转告您，下午需要您主持今日的信徒祷告。”

说完后，她也不等这间屋子主人的回复，便自顾自离开了房间。全然不像是侍女该有的态度。至于身后那个被她尊称为教皇的人的意见？

——只是个权利被架空的小女孩儿罢了，谁会在意她怎么想？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彻底落入主祭祀大人的掌中。

脑海中回想起那个小女孩精致的容颜，女仆眼中闪过一丝艳羡，很快转化为嫉妒。

回身合上教皇寝宫的大门，女仆看着那如同雕像般沉寂的显瘦身影，还有那身华美繁复的哥特风礼裙，心里暗自啐了一口。

嘁，只是个花瓶罢了。

随着屋门被侍女慢慢关闭，房间里再一次恢复了安静。

过了一会儿，纤瘦的背影发出一声叹息，幽幽地声音在空旷的房间内回响，“唉，这可真是……何等困难的开局啊？”

她终于转过身，露出了俏丽的容颜。

柔顺的发丝被束成两条双马尾直到腰际，暗红色缎带点缀出几分高贵典雅。

艾莉茜娅——这是他……不，应该说是“她”现在的名字，至于原本的名字已经不重要。

“毕竟，且不说性别，就连世界都不同了啊？”长出一口气，艾莉茜娅坐到了放有午餐的梳妆台前。

镜子里是映射出一个五官精致，有着罕见瞳色的美少女……呃，萝莉。

如果在平日里见到这样的美少女，艾莉茜娅大概会忙不迭的向前去搭讪，但是——

“为什么这样子的美少女会是我自己啊？！”稚嫩清脆的叫声响彻在房间里。

尽管胸口一马平川，但作为萝莉的年龄来说也是正常。何况平坦的胸口，让艾莉茜娅不会因为胸前突然出现的重量，而感到不适。

哥特式礼裙层层叠叠，庄重而又华贵，精心的设计完美贴合少女苗条的曲线。

长筒袜勾勒出少女完美的腿部线条，极细的高跟鞋则……则表明少女——或者说萝莉本就不出众的身高仍有很大一部分含有虚假水分。

“说起来穿越后这么久了，我都没有穿高跟鞋的不适应感觉。莫非……是本能？”想起自己不穿高跟鞋时的心慌焦躁，艾莉茜娅不禁怀疑起自己原先那个人格，到底对身高有怎样的执念。

若要她为自己当前的状态下个定义，艾莉茜娅觉得自己现在更像是两个灵魂的融合。只不过那个外来的灵魂占据了主导权，所以才会让自己现在的性格作风和以前不同。

“但是这些不是主要的……”收回脱缰出去的思绪，艾莉茜娅看着镜子里愁眉苦脸的自己，“再这么下去，大概没多久我这个教皇就要完蛋了。”

几天的时间，将两个灵魂各有缺损的记忆融合在一起，已经足够让新生的艾莉茜娅摸清当下的状况。

现在她身处于南方公国联盟的一个小教会中，不久前更是从前任教皇手中接过了教皇的职责。

——这本身是让教会所有人都跌破眼镜的事情。

原本呼声最高的现任大祭司没有成为教皇，反而是她这个还不到十五岁的小姑娘接过了冠冕——更不要说这个小姑娘，加入教会时间还不足两月，在大部分教会成员眼中，仅仅只是个陌生人而已。

结果显而易见，本该是教会中具有最大权利、地位最高的教皇，不仅没有受到所有成员的尊敬，更是被那位大祭司架空了权利，就连个侍女都敢冷嘲热讽她。

想到现在身边的形势，艾莉茜娅重重叹了口气，异色瞳中闪过一丝迷惑，“说到底，至今我都想不通，那位老教皇为什么会把教皇传给我这么一个身份敏感的人啊？”

这么低声自语着，她的视线落到了被随意扔在梳妆台的吊坠上。

水滴形的吊坠被银白的项链串起，吊坠上刻有鸢尾花纹章，象征着她塔恩公国王室成员的身份。

但是这个公国王室的身份，不仅未能增添助力，对她现在来说，反而是个天大的麻烦。

“莫非……他和我那位已经死去的大公老爹有旧情？”看着镜中自己尚有些稚嫩的容颜，艾莉茜娅又长出口气，随手将项链推到一旁。对她来说，这个项链现在的作用，甚至还不如旁边那份热气腾腾的午餐。

毕竟稍微有点消息渠道的人都知道，如今塔恩公国真正的主人，根本不是她那个年仅八岁就继承了大公头衔的弟弟，而是那个胁迫她母亲送她到教会的亲叔叔。

而在艾莉茜娅被送到这个小教会后，她的叔叔也没有放松对她的监视。

就她现有的记忆可以得知，那位亲叔叔和这个教会的大祭司有着密切的联系。她亲叔叔夺取公国权利的过程中，似乎也没少有这个大祭司的身影。

“所以说这个身份，除了在拍卖行里能为我抬高身价之外，根本没有一点用处啊？！”想到这种可能的艾莉茜娅，顿时就没了胃口。

一边在嘴里念叨着“药丸啊药丸”，她一边成大字型的瘫倒在床上。

眼下这般梳理思路，在近几天已经重复了无数次，每次都会断在获得教皇职位的原因上，而每当这时候，艾莉茜娅便会毫无形象的扑到床上来回打滚。

毕竟老教皇已经去世，她总不可能追问一个死人答案。哪怕这个世界据她所知存在魔法，而且普及率还相当的高。但就仿佛是所有世界的共同点一般，玩弄死者灵魂的法术，无论在哪里都是禁忌。

“还有这个完全不靠谱的系统，虽然说有个金手指我很开心，但你好歹给我个能完成的任务啊？！”仿佛在回应她的话一般，艾莉茜娅眼前凭空出现了无数大小不一的齿轮，最终组成一幅蒸汽朋克风格的半透明的面板。

缓缓转动的齿轮上面，七扭八歪的铆钉组成一行隐隐逸散蒸汽的文字。

任务内容：限定时间内，为一名自愿者（非本人）进行人体机械改造。

完成奖励：开启系统使用权限。

失败惩罚：系统永久关闭。

倒计时：3小时17分56秒。

任务描述：你穿越到了陌生的世界，成为了不知名小教会的教皇。但是你发现教皇的身份并不那么美好，大祭司随时可能把你彻底调♂教成Rb……呃，把你废除。为了不至于第二天清晨，被人在贫民窟的下水道里发现你破烂不堪的身体，在时限前努力完成任务吧，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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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教会祭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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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艾莉茜娅站在祭典广场的高台上，接受着人群的朝拜。

她穿着一身繁复华贵的礼裙，厚重的披风直垂地面，随着她的动作簌簌作响。

除了小学在主席台念检讨，她从未被这么多人带着敬仰的目光注视。

无论前世今生，艾莉茜娅还是第一次经历这般壮观的场面。

这不禁让她有些飘飘然。

如果左前方没有人，那就更好了。

艾莉茜娅暗叹口气，这么久了，她终于见到了那位只闻其名的大祭司阁下。

对方身着镶金边的白袍，站在只比她低一级的台阶上，面向下方人群露出和煦温暖的笑容，宛如神子降临。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在接受信徒朝拜的人。

艾莉茜娅深知“人在屋檐下”的道理，对此视若无睹，没有露出丝毫表情。

来广场之前，艾莉茜娅就在大教堂里见过了大祭司。

明明对方已经架空了自己的权柄，却依然恪守礼仪，好像是衷心的下属。

这让深受各种谍战片熏陶的艾莉茜娅察觉到大祭司很不简单。

天空，双子恒星高悬，抵达了预订位置。

“冕下，祷时已到，还请开启祭典。”大祭司转过身来，对着她恭敬行礼。

“好。”艾莉茜娅点头，清脆的声音在魔法加持下，回荡在整座广场上空。

所有的仪式、步骤、祷告词都熟稔在心，教会典籍更是在几天内背了无数遍。

眼下的祭典是教会重中之重，如果在自己这个环节出了疏漏，就会给大祭司名正言顺取代她的借口。

试想，教皇连祭典都主持不好，还怎么引领信众？

艾莉茜娅全神贯注，念诵着祷言。

祷言有着玄妙的韵律，让她的声音也蕴含了几分圣洁凛冽。

艾莉茜娅所在的教会，全名叫「礼赞教会」，信仰的是大陆三大神系之一，「光耀神系」的属神——格罗。

只是这位神祇早就在神战之中陷入沉眠，礼赞教会也因此龟缩到了偏远地区，积蓄力量。

“……愿您的恩典光耀世间，直到永远。”艾莉茜娅神色庄重，凛然而不可侵犯。

至此，她悄悄松了口气，终于完成了第一阶段的祷告。

接下来是祭祀们的工作，他们会泼洒一种圣水，为来的人们施洗。

艾莉茜娅注意力集向了视野右上角，那里有着一块装点着铆钉的半透明面板，上面有跳动的数字。

【任务剩余时间：57分32秒】

还有不到一小时，再找不到志愿者，任务就会失败，而艾莉茜娅也会失去系统的使用权。

虽然这个系统看起来不太靠谱，但总比自己赤手空拳要好吧？

艾莉茜娅心急如焚，脸上却不敢显露丝毫，甚至还必须平静地吟诵祷告。

毕竟，只有渡过了眼前，才有未来可言。

施洗结束，接下来是整个祭典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宣示神迹。

虽然格罗的意识已经陷入沉睡，但祂的神躯依然在处理牧师们的祈愿。

就像是个没有意识的神力服务器，只要有正确的密码就可以获得反馈。

反正毫无神秘学知识的“伪”教皇艾莉茜娅只能这样理解。

所以，这到底能不能行啊？

艾莉茜娅隐秘的咽了下口水，注视着眼前装饰华丽的……烧火棍。

一根通体漆黑的棍子，立在地上差不多和艾莉茜娅一般高，上面还缠绕着丝带。

她今天初次见到这东西时候，也难以相信，这就是格罗神在地上代行者之权柄证明，教皇权杖。

怎么看都是个装饰华丽的烧火棍才对！

不管怎么样，宣示神迹需要用到这根棍子，可惜艾莉茜娅以前一直被软禁，从来没有接触过，现在心里没底，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她深吸一口气，在下面万民期待中，伸手握住了棍子中央。

然后……

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时候难道不是应该来个神器认主吗？或者是上演这个系统突然跳出来帮忙的戏码。

艾莉茜娅尴尬地握着棍子，因为身高太矮，她甚至没法做到让权杖离地。

下方，信徒似乎有些骚动，艾莉茜娅的心迅速沉了下去。

而且祸不单行，右上角的透明面板里，倒计时也只剩下了不到二十分钟。

难道自己真的要变成RB……呸，真不吉利。

艾莉茜娅在心底悲鸣，她甚至能想象到大祭司现在暗地里是多么得意。

信徒们的骚乱越来越大，艾莉茜娅已经不敢看他们的表情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声大喝，“前面的人，快给我闪开！”

人群的最末尾宛如潮水般被分开，中间有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性闯了进来，他神情焦虑，怀中还抱着一名双眼紧闭的少女。

什么情况？艾莉茜娅一惊，下意识看向了大祭司。

在她想来，这应该是大祭司安排的戏码，目的不外乎是打击她的威望——这种戏码，她穿越前在历史剧中看得多了。

然而，她从大祭司脸上看到了一闪即逝的错愕。

难道不是大祭司的安排？艾莉茜娅保持神色不变，重新看向高台下。

中年男性箭步流星，只是几步就跨过了广场，来到了最前方。

“我是米希尔·米露。我女儿意外受了重伤，现在急需要救治。”中年男性自报家门。

听到这个名字，大祭司瞳孔猛地一缩，谨慎道：“绿茵剑圣是阁下什么人？”

“正是我父亲。”

米希尔说完，为了证明身份，周身缭绕出晶莹的绿光，仿佛春回大地，透出一股盎然生机。

信徒中又是一阵骚乱，嘈杂的私语让圣洁的仪式变得有了凡俗的气息。

绿茵剑圣，南方公国联盟里少有的高级职业者，在公国联盟独立战争时期一直处在最前线，享有很大威望。

艾莉茜娅听着两人的对话，渐渐也弄清楚了事情来龙去脉。

原本，米希尔是带女儿蕾蒂西亚在附近的「黑石山脉」中历练，没想到半途中女儿却突然晕死过去。

眼看着女儿的气息越来越微弱，米希尔只好求助到了最近的礼赞教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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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蕾蒂西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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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世界，身体不适就去找牧师、神官是常识，就好像地球上生病就要去医院一样。

蕾蒂西亚拥有比她祖父绿茵剑圣更强的天赋，被认为是绿茵剑圣的继任者，承载着兴盛家族的厚望。米希尔情急之下，才冲撞了正在举行的教会祭典。

“如果能治疗好蕾蒂，在下愿意接受教会的处罚。家父也绝不会有芥蒂，而且会奉上足够的谢礼。”米希尔诚恳说道。

对于这番说辞，艾莉茜娅心中不大相信。米希尔都说了自己父亲是绿茵剑圣，以礼赞教会现在的状态，还敢真的责罚他不成？

最多的也就是来点面子工程粉饰一下。

果然，接下来大祭司缓步走下高台，脸上是悲天悯人的圣洁光芒，“格罗神说过，生命比死板的礼仪要重要。”

“赞美格罗神。”下面的信众异口同声的恭颂。

艾莉茜娅隐晦的扯了扯嘴角，普通信徒没看过多少教会典籍，但她这个把教典倒背如流的教皇可知道，格罗神根本就没有这么说过。

不管是生命还是死亡，对礼赞之神而言，都是相同的概念，无分优劣。

但这时候，她如果拆穿大祭司，怕是正中对方下怀，恶了背后是绿茵剑圣的米希尔。

所以艾莉茜娅只能站在高台上，宛若雕像般一动不动，维持着教皇的威严，目视着大祭司伸手悬在蕾蒂西亚额头上，掌中放出淡金色光华。

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正儿八经的神术，她自己虽然这几天尝试过无数次，但却一次都没有成功过。

片刻后，大祭司收回了手掌，神情却变得十分……古怪。

“怎么样？蕾蒂是出了什么问题？”米希尔急迫问道。

“蕾蒂西亚小姐其实……”大祭司脸色纠结，“其实没有昏迷，她的意识还很清醒。”

“你在开玩笑吗？”米希尔反问道，似是在压抑着怒气，“蕾蒂的气息每天都在衰弱，怎么可能没事？”

“不，不是说蕾蒂西亚小姐没事。”大祭司组织着措辞，“她现在虽然意识清醒，但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

“到底是怎么回事？”

“实在是，蕾蒂西亚小姐的天赋太好了，除了绿茵剑圣传下的「启蒙种子」外，在历练中，自身又领悟出了新的「启蒙种子」，两者现在她体内起了冲突。”大祭司一脸纠结说道。

已经了解这个世界能力体系的艾莉茜娅听完后，也是感觉到深深地忧伤。

和某个试验了无数次，也无法释放出一丁点神术的伪教皇截然不同。

大祭司的话总结来说就是，你女儿天赋好到爆炸，然后，现在真的要爆炸了。

米希尔怎么也没想到是这种原因，一口郁结之气闷在胸中，险些吐出血来。

他没空纠结这些，连声问道：“那敢问阁下有什么办法吗？在下……不，是米露家族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双重「启蒙种子」，这不说万年难见，也绝对是百年罕见的天赋，虽然现在看起来副作用有点明显，但米希尔相信就算是自己父亲在这里，也会认同他的考量。

大祭司虽然眼热，有了绿茵剑圣的支持，自己什么都不需要考虑，可以直接剥夺那个小女孩的教皇冠冕了，但他很清醒，眼下这是个烫手山芋，自己完全接不下来。

即使没有绿茵剑圣的支持，按照现在的计划按部就班下去，取代那个小女孩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不需要节外生枝。

“抱歉，我没有办法，如果格罗神没有陷入沉眠还有可能，但是……”

大祭司摇头，面露歉意，“我建议阁下带蕾蒂西亚小姐去寻求「均衡教派」的帮助。如果是高阶均衡神官，应该可以缓解她的问题，以后再请绿茵剑圣慢慢寻求解决办法。”

“这附近哪里有均衡神殿？而且还是有高阶神官主持的？！”

其实不用大祭司回答，要是附近有别的高阶神殿，米希尔也不会来主神陷入沉眠的礼赞教会。

“最近的均衡神殿在灰堡，以阁下而言，大概三天左右可以抵达。”大祭司的回答印证了米希尔的想法。

礼赞教会地处偏远，也只有这种偏远地区，才不受到那些依然有真神庇护的教会排挤打压。

“可是，蕾蒂根本撑不到三天了啊。”米希尔面露绝望之色，心中充满了懊悔。

要不是他带着女儿挑了这么个偏远地方历练，也不会出现这种问题。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大祭司刚想摇头，余光瞥到艾莉茜娅的身影，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想出来了个祸水东引的办法。

于是，他装作为难地说道：“硬要说的话，其实也有办法。”

“是什么？”米希尔心中升出希望，急忙追问，抱着女儿的手掌也情不自禁用力，把蕾蒂西亚的袖子弄的一团糟。

“虽然礼赞之神陷入沉眠，但教皇权杖却拥有储存神力的作用，如果调用其中长年累月积攒的神力，应该可以稳定住蕾蒂西亚小姐的状况，至少一星期没有问题。”大祭司缓缓说道。

刚才艾莉茜娅的窘迫是有目共睹，大祭司猜测这位小女孩教皇，说不定还无法使用教皇权杖？

毕竟艾莉茜娅加入教会不过几个月，今天更是第一次触碰权杖。

但是，信徒们可不会知道这些，他们只会认为是教皇失格。

倘若这个假设成真，艾莉茜娅当着这么多人承认自己无法调用教皇权杖，那对他取而代之的计划大有裨益。

就算她能使用，也会消耗掉其中积攒的神力。

何况大祭司这个方案也是猜测，真正的执行者是艾莉茜娅，最后出了意外也是她承受绿茵剑圣的怒火。

大祭司计较一番后，发现无论怎样自己都是受益者，正是立于不败之地。

米希尔并不知道大祭司内心想法，他这时候迫不及待的抬头看向高台上，艾莉茜娅的位置，诚恳道：“还请教皇冕下施以援手，在下以米露家族的名义起誓，必不忘贵教的恩情，愿信奉礼赞之神。”

作为绿茵剑圣独子，下代米露家族的族长，米希尔这个条件不可谓不丰厚，足以让礼赞教会在公国联盟内的规模扩大几倍，也能将礼赞之神苏醒时间提前百年。

任何一名合格的教皇都不会拒绝这个机会，换言之，艾莉茜娅已经陷入死局。

大祭司暗自洋洋得意，开始思考如何利用这个千载难逢的契机。

高台之上，艾莉茜娅心中涌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瞟向半透明面板，倒计时不足一刻钟，一切都迫在眉睫，没有时间留给她反复考虑。

不管了，听天由命吧！

艾莉茜娅一眨眼，再次睁开时，妖艳的异色瞳中充满了坚定。

“好吧，我可以出手。”

清冽的声音于高台之上传响，圣洁而不可侵犯。

既让米希尔眼中升腾出期望之光彩，也将陷入幻想的大祭司拉回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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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蕾蒂西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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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艾莉茜娅的回答，米希尔当即鞠躬行礼，“感谢冕下，米露家族绝不会忘记贵教派的援手。”

大祭司眯起眼睛，心中诧异，艾莉茜娅果决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

虚张声势摆了，他不信艾莉茜娅有这个能力，所以他面含微笑，静听艾莉茜娅与米希尔的对话。

“这里人太多，施展不开，带她去那边。”艾莉茜娅回身，指向身后大教堂。

“我需要一间安静的屋子，以便集中精神。”她这句话是对大祭司说的。

不知天高地厚，看你搞砸了会怎么样收场。大祭司暗自冷笑，神情却恭敬万分，“您的意志，冕下。”

很快，一切准备妥当。

艾莉茜娅站在门口，指挥米希尔把蕾蒂西亚放好，然后说道：“好了，现在所有人都出去。”

“可是……”米希尔面露犹豫，有些不放心。

艾莉茜娅瞄了眼时间，打断了他，坚定道：“这是必要步骤。”

片刻沉默，米希尔重重点头，“好吧，还请冕下不要辜负米露家族的信任。”

这句话说的很重了，甚至隐隐有威胁的含义。

艾莉茜娅没有出声，面无表情，注视着米希尔离开。

砰！厚重的木门被两名神官合上，屋内霎时安静得针落可闻，仿佛与外界隔绝。

“呼！”

瞬间，艾莉茜娅仿佛虚脱一般，靠在墙上，吐出一口浊气。

任务倒计时：13分15秒。

她的手心充满了汗水，刚才要是米希尔强势要留下，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大概只能冒着暴露的风险完成任务了。

幸好，最坏的可能没有发生。

抬手蹭掉额头上的细汗，艾莉茜娅站起身，走到躺在床上的蕾蒂西亚旁边，打量起来。

蕾蒂西亚很漂亮，几乎抵达腰际的黑发枕在身下，精致的脸孔，神态安详，仿佛在做着美梦的睡美人，完全看不出来是个随时可能爆炸的大炸弹。

从刚才听到大祭司的诊断开始，就有一个大胆的计划浮现在艾莉茜娅的脑海。

系统的任务是给一名志愿者进行人体改造，但在教会内部，艾莉茜娅根本就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她身边、周围，全是大祭司的心腹。

恐怕她的要求刚提出来，不过十分钟就会出现在大祭司的书桌上。

而现在简直是个天赐的契机，一名还有意识，但身体陷入自毁危机的绝好“志愿者”出现在了她眼前。

“能听到吗？蕾蒂西亚小姐？我可以救你，但是有个小问题，这一切必须是你自愿的。如果你感觉到有声音，或者随便什么询问你是否自愿，一定要同意。”

艾莉茜娅也不确定系统所谓的自愿是如何判断，只好先给蕾蒂西亚打预防针。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连续重复了三遍。

随后，艾莉茜娅深吸一口气，“出来吧，系统。”

半透明的面板浮现在眼前，白雾缭绕，上面镶嵌着铆钉排成的文字。

任务「人体机械改造」进行中。

目标人选：空。

倒计时：10分9秒。

“对她进行机械改造，应该能完成任务吧？”艾莉茜娅对系统说道。

然而，她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诶？不是这么用吗？

艾莉茜娅心中一紧，好不容易有了合适的人选，要是因为不会用系统而任务失败，那这个玩笑可就开大了。

“系统？系统？完成任务！选定人物！就是这个女孩！你有点反应好不好？”

看着时间又过去一分钟，艾莉茜娅试着伸出手指戳向半透明的屏幕。

这次，有了反应。

“原来不是声控的啊……真是低端。”艾莉茜娅松了口气，甚至有心情调侃。

铆钉嵌成的文字仿佛被用蛮力拔取，紧接着火花四溅，一根根铆钉排成了新的文字。

目标确认，改造开始，正在征求目标意愿。

“还挺尊重人权，怎么没见你附身到我身上时候询问一句？”艾莉茜娅刚落回肚子里的心脏又一次吊起，仿佛被一只大手攥紧，只能靠着说话来排解紧张的情绪。

一定要同意啊！

艾莉茜娅无意识攥紧手掌，教皇权杖几乎陷进了肉里。

征询完毕，目标同意，人选合格。

改造开始，进度0%……

至此，艾莉茜娅总算稍微放心一些。

还好大祭司的诊断没有出错，对方确实有意识。

现在第一步已经完成，不用害怕任务失败。接下来要担心的是系统能不能治好蕾蒂西亚的身体。

在艾莉茜娅面前，房间似乎变了个样子，无数齿轮与发条出现在她的眼前，进行着永无止息的旋转，机械转动与汽笛的轰鸣充斥耳畔。

虚空中，凝结出来了无数的机械臂，每一根机械臂顶端都有不同的工具，简直像是疯狂科学家的实验室，充满了科幻感。

蕾蒂西亚身上的衣服消失不见，艾莉茜娅能看到她身体的每一处构造，骨骼、血管、内脏，一切都清晰呈现在眼前。

在她小腹处，有两团炫目的光球，一绿一红，绿色稍大，红色稍小。

两个光团距离很近，中间不时迸射出闪电似的火花，它们互相围绕着旋转，像是擂台上寻找敌方破绽的拳击手。

“这就是启蒙种子吗？”艾莉茜娅心中升出一种明悟，低声呢喃。

人类想要获得超凡力量，第一步就是获得属于自身的「启蒙种子」。

获取方法千奇百怪，自身领悟、前人传承、神灵赐予等等。

这三个办法，第一种需要看天赋，第二种需要好的家世，而最后一种，则是这个世界神祇获得信仰的主要手段之一。

只要信仰神祇，就能获得神祇赐予的启蒙种子——虽然品质不高，但也足以获得超凡力量。

“看起来像是两个启蒙种子在打架，这个不靠谱的系统到底能不能解决啊？”艾莉茜娅盯着眼前的改造，她现在很希望自己这个系统是那种能交流的高端货。

无数的机械臂插入蕾蒂西亚的身体，没有想象中的血液四溅，反而是井然有序，如同艺术家在精心雕琢传世名品。

蕾蒂西亚身躯里的骨骼被抽离，换成了不知名的金属，皮下组织被换成了更为有效率的结构……

艾莉茜娅目不暇接，有些步骤依靠看科幻电影的经验能猜出来，但其它的就完全看不懂了。

大概十来分钟后，机械臂齐齐悬在蕾蒂西亚小腹的两团光球上方。

艾莉茜娅目不转睛，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进度93%……

成败，在此一举。

机械臂在悬置半天，似乎是酝酿方案后，探入了两团光球之中。

火花四溅，两个光团逐渐变得黯淡，进度也走到了95%……

似乎一切都在向着好处发展，就在此时，异变突生，机械臂从去尖端开始，仿佛积雪遇到阳光般，开始一点点消融。

艾莉茜娅眼前的面板上，一排如同鲜血侵染的红色铆钉迅速出现。

警告！

遭遇未知因素，能源不足！

开始检测附近替代能源，三十秒后，如无替代能源，开始抽取宿主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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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蕾蒂西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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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艾莉茜娅进行系统任务时候，一墙之隔的教堂大厅里，大祭司与米希尔正在等待着。

米希尔神情焦虑，每一分钟都会看向静室的木门。

他心中隐隐出现了悔意，刚才不该轻易退出房间，现在只能傻等在外面。

这位教皇实在是太年轻了，很难让人初次就生出信任。

刚才到底是怎么鬼迷心窍了呢？要是动用一些家族秘法，让蕾蒂西亚撑住，短时间内赶到附近的均衡教派也不是没有可能。

现在，只能期盼这位年轻的小女孩教皇真的有把握了……

不！只要别让情况恶化就好。

米希尔心中的预期值越来越低。

看着他几乎写在脸上的不安，大祭司心中冷笑不止，面上却不动声色与他闲谈着。

“冕下看起来十分年轻，真是令人惊叹。”米希尔心不在焉地夸赞。

“不久前冕下接过教皇冠冕时，我等也十分惊讶。”大祭司温和笑道。

米希尔略一皱眉，不安感更加强烈，“恕我冒昧，冕下是从小就在贵教会长大的吗？”

“不，实际上冕下两个月前才信奉礼赞之神。”大祭司笑的更为和煦了，毫无避讳说了出来。

你们的前任教皇是老糊涂了吗？他坑你们教会也就算了，现在连我也被坑了！米希尔恨不得破口大骂，刚因艾莉茜娅的教皇身份而升出的信任也轰然坍塌。

察觉到米希尔铁青的脸色，大祭司意有所指地劝解道：“请放心，只是简单地引导教皇权杖中的神力，任何信奉礼赞之神的牧师都可以……”

话音未完，大祭司猛地收声，同时，米希尔也神色大变，盯向木门。

在那里，一股恢宏的神力正在凝聚，骇人的气势节节攀升，却又突兀消失不见，如同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

更为重要的是，在米希尔感知中，蕾蒂西亚的气息迅速衰弱下去。

如果说一开始她的气息像是风中烛火，那现在就如冬天灰烬里的火星，然后……

彻底归于寂静。

“蕾蒂！”米希尔目呲欲裂，眨眼就冲到门口，用处最大力气踹向木门。

然而，木门纹丝未动。

“这是怎么回事？”米希尔喘着粗气，眼底血丝密布，紧盯着随后而至的大祭司。

“抱歉，在下也不清楚是什么情况。”大祭司组织着言辞，试图安抚米希尔的情绪。

至于心中，他却希望艾莉茜娅能多坚持些时间。

以他和米希尔的实力，对蕾蒂西亚的感知绝对不会出现，她现在已经是濒死边缘。

一旦错过救治时机，真出了意外，到那时候，没人会反对将惹恼绿茵剑圣的教皇送去苦修院。

果然就是个不自量力的小女孩而已，原本还想让你多体验几天当教皇的感觉，你自己这么想死就怨不得我了。大祭司已经看到了美好的未来，而距离那个未来，只差一小步而已，只需自己小小地推动一下。

“我愿为教皇冕下的过错承担责任，毕竟是我提出来的建议。”大祭司面色悲痛，语气诚恳。

“不，阁下只是提出了建议，而且要说我也同意了。”米希尔铁青着脸，从牙缝中挤出回答。

他一拳砸在木门上，却如泥牛入海，毫无动静。

大祭司暗中得意，都说绿茵剑圣性格耿直，果然他的儿子也是这样脑筋转不过弯来。

他话锋一转，痛心疾首道：“我也没有想到会这样，原本以为教皇冕下虽然年轻顽劣，但必然是胸中有数，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出差错……”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面前的木门发出一声巨响，缓缓打开。

接着，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屋内传出，“出什么差错？”

艾莉茜娅平静地走了出来，额头上还有着一层细汗，看起来十分疲惫。

不知死活，这时候居然还敢出来？大祭司压下被打断的恼火，暗自讥讽她的无知。

绿茵剑圣是抵达传奇的存在，面对一个神灵沉眠的落魄教会，米希尔只要不侮辱神灵，只对一名有错在先的教皇出手，不会有任何问题。

他看向米希尔，果然米希尔现在青筋毕露，一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几乎是咬着牙在说话：

“蕾蒂呢？教皇冕下，蕾蒂在哪里？”

也罢，让你受点苦，到时候保下你一命，毕竟留着对塔恩公国的计划还有用。大祭司想着以后如何处理艾莉茜娅，表面上却像是和事佬般，劝解道：

“教皇冕下，快些说明蕾蒂西亚小姐的情况，如果我和米希尔阁下联手，还有时间将她送去均衡神殿救治。”

“什么情况？”艾莉茜娅莫名反问。

“教皇冕下！你是想要挑起米露家族和礼赞教会的战争吗？”米希尔怒火中烧，一字一顿道。

“是啊，教皇冕下，快些承认错误也没有关系，”大祭司像是忠心耿耿的下属。

“战争？错误？”艾莉茜娅微微歪头，状若不解，“已经不用把蕾蒂西亚送去救治了啊？”

“难道？蕾蒂已经！？”米希尔如遭雷击，眼睛一瞬间变得通红，仿佛择人而噬的野兽。

就在这时，艾莉茜娅身后传出一阵脚步声，一名银色长发的少女从她身后走了出来。

“父亲大人？”银发少女轻声说道，声音清冽，顿时驱散了米希尔刚升出的气势。

怎么可能？大祭司一直和煦的笑容僵住了，他瞳孔骤然紧缩，耳边嗡嗡作响。蕾蒂西亚的气息不是消失了吗？怎么还好好的？

“蕾、蕾蒂？”米希尔试探性的询问，声音颤抖。虽然眼前少女的发色不同，但面貌却没有丝毫改变。

随后，他似乎从银发少女神色中得到了确认，颤巍巍伸出手臂抱住了她，表情仍是难以置信，“你？你没事了？”

“多亏了艾莉茜娅冕下，我的问题已经彻底解决了。”蕾蒂西亚答道。

“什么？”米希尔松开怀中女儿，看向了艾莉茜娅。

“对不起，教皇冕下，请原谅我之前的无礼，我愿意终身信奉礼赞之神。”米希尔说着就要单膝跪地，还是艾莉茜娅反应快，示意蕾蒂西亚阻止了他的动作。

“赞美格罗神，这是礼赞之神的意志。”艾莉茜娅说完，却又看向了大祭司，微笑道：“而且多亏了大祭司阁下的建议，否则也不可能拯救蕾蒂西亚小姐。”

“没错！教皇冕下说的对，我也十分感谢大祭司阁下的帮助。”米希尔神色激动，听了艾莉茜娅的话，忙不迭点头，又向大祭司鞠躬道谢。

“哈、哈哈，一切荣耀归于礼赞之神，蕾蒂西亚小姐没事就好。”大祭司十分勉强地挤出笑容，等米希尔视线离开后，面色一下子阴沉的能滴出水来，指甲紧紧陷入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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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苹果为什么会掉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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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茜娅现在心情十分舒畅，能看到大祭司吃瘪，哪怕只是一瞬间神情失态，也让她有种喝了麦璇后的舒爽。

但她没有得意忘形，教会还在大祭司的控制之下，借由赞美神明嘲讽一句已经足够。

毕竟，时间还长。

艾莉茜娅看着视野里正在缓慢挪动的进度条——

系统改造中……已完成66%——

虽然看起来系统不太靠谱，但好歹自己也是有金手指的人了。

现在要学的是专诸刺吴王，鱼肠出鞘一击必中。万不能学荆轲的图穷匕见，明明优势很大，却被秦王绕柱反杀。

但是，她不找麻烦，麻烦却会主动找上门。

“请问冕下，为何我在蕾蒂西亚小姐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的气息？”大祭司调整好情绪，神色温和，眼底却依然残留一抹阴翳。

米希尔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松开了抱着蕾蒂西亚的手臂，上下打量一阵。

“对啊，蕾蒂，你身上的气息怎么一点都没有了？难道你失去了启蒙种子？”如果蕾蒂西亚失去启蒙种子，米希尔依然会履行向礼赞教会的承诺，但却只是以他个人的身份。

艾莉茜娅神色不变，她事先已经在房间里与蕾蒂西亚串通过说辞。

蕾蒂西亚神色清冷，语气毫无起伏，点头道：“确实，父亲大人，我失去了原先的启蒙种子……”

她话未说完，就被下意识站起来的米希尔打断，“什么！真的吗？你失去了「绿茵」？”

大祭司脸上挂起微笑，事情又一次回到了他的节奏中。

“请不要担心，米希尔先生。礼赞教会的典籍馆留存着许多古籍，一定能找到恢复蕾蒂西亚小姐实力的办法。”

“不，父亲传下来的启蒙种子「绿茵」有些特殊。”涉及到家族秘闻，米希尔黑着脸，没有细说。

“你听我说完，父亲大人。”蕾蒂西亚神情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似是在苦恼，既感动父亲的关心，却也有些无奈被打断。

“我来说明吧。”艾莉茜娅向前迈出两步，接过了话语权，“赞美格罗神，蕾蒂西亚原先的两枚启蒙种子，确实都消失了。”

看着艾莉茜娅气定神闲的模样，大祭司眼皮不由跳了两下。

“但是在礼赞之神的光耀之下，她获得了全新的上位启蒙种子，「引力」。”

“引……力？”米希尔疑惑的复述，在这个世界里并没有「万有引力」的概念，更不会有这个词语，“这是什么属性的衍生种子吗？”

艾莉茜娅没有解释引力是什么宇宙四大基本力之一，否则她需要写出一整套物理教材，从「苹果为什么会落到地上」开始讲起，“蕾蒂西亚之所以没有气息，也是因为「引力」的特性。”

“是这样吗？蕾蒂？”米希尔看到自己女儿点头后，总算放下心来。

虽然失去了家传的「绿茵」，但只要还有启蒙种子就好，至于具体的特性完全可以回去之后慢慢研究，凭借绿茵剑圣的能力，还会敷衍亲孙女不成？

何况以他远高于女儿的实力，都没能察觉到她的气息，单是这个隐匿气息的能力，就绝对不是大路货的启蒙种子。

一念至此，米希尔心中更为激动，当即就又要给艾莉茜娅单膝跪地认错。

“教皇冕下，请原谅我刚才的无礼。米露家族绝不会忘记今日的援手。”

虽然米希尔动不动就下跪让艾莉茜娅有点蛋疼，但她还是阻止了对方，淡笑道：“没关系，米希尔阁下也是爱女心切，何况让蕾蒂西亚获取新的启蒙种子也全是格罗神的意志，一切荣耀归于格罗神。”

“赞美格罗神！”米希尔立刻接上，整个教堂都充满了赞颂之声。

大祭司随声附和，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幕，眼底隐隐有寒光浮现。

一阵寒暄后，米希尔正色道：“那么我就暂且告辞，先把蕾蒂送回家族里，交给父亲照看。然后就准备献给礼赞之神的贡品。”

“父亲大人，我想要留下来。”蕾蒂西亚神情不变，顺势说道。

“嗯？”米希尔笑容一滞，皱起眉毛，立刻沉下脸来，“为什么？”

蕾蒂西亚将求助的视线，隐晦投向艾莉茜娅，两人说好由后者负责解释。

“这件事情也是我来解释吧。”艾莉茜娅苦笑着摇摇头。

开玩笑，为了治好蕾蒂西亚，系统可是从自己身上榨取了巨大的代价，现在怎么可能放弃到手的天才少女？

“「引力」，是一种全新的、藉由礼赞之神伟力诞生的启蒙种子，趁着现在它刚刚诞生，留下感悟格罗神的神力与典籍，对蕾蒂西亚之后的发展有很大好处。”艾莉茜娅一本正经的忽悠道，至于真相则是完全两码事。

时间回到几分钟前，系统提示能量短缺，需要搜索备用能源，否则将会抽取艾莉茜娅的生命力。

不到十秒钟的搜寻结束后，她眼前的半透明面板里出现了新的铆钉文字。

检测到宿主身上拥有未知能量，经对比分析，为本世界的「神性启蒙种子」，可以作为系统替代能源。

“诶？我居然有「启蒙种子」？”艾莉茜娅最近尝试了好几天，都没有释放过一次神术，她还以为是自己天赋不足，为此失落了很久。

那么，该如何选择？保留启蒙种子，还是放弃它，赌一个系统任务？

艾莉茜娅后背被汗水浸透，这个一念之间的小选择，甚至可能决定她未来的命运。

眼看倒计时越来越短，艾莉茜娅双眼一闭，不管了！

自己并不是稀世天才，这点在之前反复尝试神术却都失败中已经证实，与其侥幸，倒不如放手一搏。至少，系统现在展现出来很强大的能力。

确定！

刚做出决定，小腹立刻传出一股燥热感，她低头看去，小腹的肌肤隐隐变得透明，一枚璀璨的金色光团正缓缓上浮。

艾莉茜娅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团光球逐渐变浅，直至消失不见。

而系统的能量进度条也迅速被补充到了一百，甚至还超出了界线：能量补充完毕，获取「启蒙种子」蓝本，开始解析……完毕，修正改造方案……开始……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蕾蒂西亚小腹处，原本的绿色与红色光团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枚黑太阳似的光球。而她一头黑发也变成了漂亮的银白色。

在艾莉茜娅的系统面板上，出现了新的文字：

改造结束，引导任务完成，系统将对宿主开放使用权限。

获取到神性，开始解析，系统将在一分钟后进行升级。

房间迅速变回了原样，蕾蒂西亚身上的衣服也重新出现，除此之外，系统面板上也出现了关于她的一些资料。

艾莉茜娅还未细看，对方却已经睁开眼睛，坐起来直视着她。

那是一双酒红色的眸子，像是雕砌的红宝石，澄澈平静。

“那个，呃，你好……”艾莉茜娅思考着如何跟对方解释，却见蕾蒂西亚站起来，走到了她身前，径直握住了她一只手。

然后，单膝跪了下来，肃穆而又庄重。

“蕾蒂西亚·A·K·米露，我将成为您意志的基石，前行的利剑……”

什么情况？艾莉茜娅眼神瞟向系统面板，上面信息非常简陋。

蕾蒂西亚·A·K·米露

年龄：16岁

种族：人类（机械化改造）

启蒙种子：万有引力

简述：现在，你终于有了第一名愿意追随你的少女，系统已经向她灌输了必须的知识，还在等什么？赶紧开启忽悠大法，让她成为你的R……呃，变成你的骑士姬，成为你忠实的助力！

“等等，你的记忆可能被做了手脚……”艾莉茜娅自身还有些操守，或者说坚持，毕竟靠着虚假的记忆来获取对方追随，她是在接受不了。

然而，蕾蒂西亚摇了摇头，缓慢却坚定。

“那未名的伟力没有改变我的记忆，只是告诉了我必须的信息。是您再造了我的身体，重塑了我的灵魂。”

“呃，好吧……总之这些放在以后再说，你父亲还在外面等着，我们先商量如何对外说明这件事情。保密，这个你懂吧？”艾莉茜娅早就听到外面的捶门声，知道事不宜迟。

大致同一了口径后，艾莉茜娅走向门口，却发现蕾蒂西亚还站在原地皱着眉。

“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冕下，恕我愚昧，引力……到底是什么？”她的语调很慢，声音清冽，却透出一缕百思难解的疑惑。

“这个啊……”艾莉茜娅哑然失笑，穿越以来压在心上的一大负担消失，让她忽然玩心大起，调笑道：“不如你来猜猜，为什么苹果熟了会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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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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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蕾蒂西亚有意无意的助攻下，米希尔最终听从了艾莉茜娅的劝说，独自离开礼赞教会。并且他还表示，回去将准备好足够的贡品，下次来敬献给礼赞之神。

任他想破脑袋，也不能猜到自己亲女儿已经和艾莉茜娅串通一气，联手把他卖了。

不过艾莉茜娅也没有全是忽悠，这个世界除她之外，似乎也没人知道「引力」代表的意义，所以蕾蒂西亚留下来才是最佳选择。

因为这段插曲，教会祭典草草收场，倒是免去了艾莉茜娅的麻烦。

“那么我也回去了。”艾莉茜娅对大祭司说道，蕾蒂西亚无声地立在她身后，神色淡漠。

“您的意志。”大祭司立在原地，注视着她带蕾蒂西亚离开，眼底帆如同即将迎来暴风雨的湖泊，阴沉得可怖。

以为获得米露家族的感激，就安然无忧了吗？天真，还是太年轻了。

也罢，还有一个月计划就会完成。再让你安逸几天，然后，猝死在天真的幻想中吧。

大祭司眼神闪烁，朝着相反方向离去。经过四下无人的回廊时，他缓缓停下脚步，“卡洛斯，去塔恩公国，替我送一封信。”

话音落下，他的影子忽然变得模糊，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抖动，瞬间，又恢复了正常。

回到自己的教皇寝宫，全程板着脸的艾莉茜娅总算有了放松的机会。

先是提心吊胆地主持教会祭典，随后又救治蕾蒂西亚，还要不露声色地忽悠米希尔，这些几乎榨干了她全部精力。

而失去启蒙种子，也给她的身体带来了很大的负担，就像是大病初愈，昏沉困顿。

——尽管，她从未感受过启蒙种子的存在。

“我先睡一会儿，蕾蒂你自己随便坐吧。有什么问题，等我醒来再说。”艾莉茜娅打了个哈欠，强撑着倦意说完，一头栽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她足足睡了五个小时才恢复体力，当她醒来时，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双子太阳中的一颗已经跌入地平线下。

艾莉茜娅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守在旁边的蕾蒂西亚，坐姿笔挺，双手搭在膝盖上，神情如雕像般一丝不苟。

见她醒来，蕾蒂西亚的表情终于有了松动，立刻来到床边。

“蕾蒂，你就一直坐在那里？”艾莉茜娅忍不住问道。

“守卫冕下，是我的职责。”蕾蒂西亚语气平淡，仿佛在说理所当然的事情。

“好吧。”艾莉茜娅决定放弃纠结这些，在她睡觉时候，系统也完成了升级改造。

依旧是那充满铆钉与齿轮的面板，但却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宿主：艾莉茜娅·斯图亚特

种族：人类

学识：

能源学0级（0/100）

物理学0级（0/100）

工程学0级（0/100）

材料学0级（0/100）

技能：空

任务：空

信仰点数：37

「备注：信仰点数通过赚取他人信仰获得，可用来升级学识，也可以兑换其它功能。」

除了「个人信息」外，还有「兑换」、「抽奖」、「科研」几个面板。

艾莉茜娅看了看，「兑换」里面从《小学物理》到《可控核裂变》应有尽有，而且之前在蕾蒂西亚身上用过的生物机械化改造也在里面，售价是……10000信仰点。

她看了看信息面板里孤零零的37点信仰点数，好吧，至少是赚了。

「抽奖」面板的介绍非常简单，“限定池，《二向箔在日常中的应用》出现概率Up中！十连抽5000信仰点还加送一次，保底必出稀有！”

呵呵！艾莉茜娅冷笑一声，果断关掉了这个面板。

接下来的「科研」面板同样只有一句话，“宿主学识等级太低，无可用研发。”

除此之外，艾莉茜娅还找到了有关蕾蒂西亚的信息，就在「个人信息」的第二页，与之前没有太大区别，就是多了个叫做「极度忠诚」的特性。

忠诚这种抓不着实体的概念，系统也能量化表述吗？艾莉茜娅关闭系统，重新看向蕾蒂西亚。

对方双手交叠在小腹，注意到她的视线后，轻声问道：“冕下，您在和那未名的伟力沟通吗？”

“嗯？”艾莉茜娅一挑眉毛，银发少女的敏锐超出了她的预料。

她仔细审视了一会儿银发少女，缓缓点头。

结果，蕾蒂西亚如同什么都没有听到般，保持姿势不变，侍立在侧。

“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艾莉茜娅不解问道，银发少女的行为实在难以琢磨，“实际上救你的也是那个伟力，和我没有太大关系。”

她希望能借这个机会把事情说清楚，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蕾蒂西亚安静地听她说完，神色没有一丝变化，“我可以问个问题吗？冕下？”

“不需要这么拘谨，你说吧。”艾莉茜娅苦笑道。

“是那伟力想要救我吗？还是冕下出于自身意志，选择了救我。”蕾蒂西亚语气平淡，如同在陈述事实，“恕我冒昧，牧师用神术救人，救人的是神术，还是牧师？”

艾莉茜娅明白了她的意思，不好意思道：“但我其实有另外的个人原因，所以才……”

“但是我现在还活着，而这一切皆是因为冕下。”蕾蒂西亚头一次打断了艾莉茜娅的话，严肃无比。

“好吧，我懂你的意思了。”艾莉茜娅点点头，说到这个地步，再继续纠结就显得矫情了。

除了在心中感慨系统的厉害，「极度忠诚」的评价恰如其分之外，艾莉茜娅又是话锋一转，以同样严肃的神情问道：“还有个问题，你明白我现在教会里的处境吗？”

她没有隐瞒自己的艰难境况——只要在礼赞教会里多待两天，很容易知道她被架空的处境。

就像空中楼阁，摇摇欲坠。

即使有了系统，艾莉茜娅也不确定未来会怎么样，毕竟现实不是三流网文，她也不是龙傲天主角，所以她不想牵连这个让自己颇具好感的少女。

——万一这是黑暗里番流，大祭司才是主角呢？

银发少女安静听完她毫无底气的叙述，然后，给出了坚定而又简洁的回答：

“您的意志。”

感受到蕾蒂西亚话中的力度，艾莉茜娅沉默了片刻，深吸一口气，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好吧，接下来让我们谈谈「苹果为什么会落在地上」，首先你要明白「力」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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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说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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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力学三定律：力是改变物体运动状态的原因；力使物体获得加速度；力是物体间的相互作用。」

艾莉茜娅将这些写在纸上——以这个世界的人类文字，一种比法语还要难上两个星级的形合文字。

她实在不明白，这种格式繁琐又刻板的文字到底如何普及的，这给她现在撰写《初中物理》带来了成倍的工作量。

——虽然已经记不清初中物理的具体内容，但只需要付出十个信仰点给系统，然后啪的一下，相关知识就浮现在了脑海中，简捷高效。

尽管现在时间紧迫，但艾莉茜娅必须要从最基础的知识给蕾蒂西亚讲起。

物理是成体系的学科，对于连「重力」都不清楚的人而言，想理解「引力」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哪怕直接告诉蕾蒂西亚，「引力」无处不在，可以构建立场、扭曲光线、折跃空间、制造黑洞，她也无法理解其中蕴含的概念。

——虽然以蕾蒂西亚现在的实力，即使理解了也无法制造黑洞，最大的可能是弄出一个在千分之一秒内就自行解体的小型黑洞，然后整个人被抽干，连渣滓都不剩一粒。

不管是出于自身安全——艾莉茜娅可不想身边跟着个随时会自爆的大炸弹——还是出于蕾蒂西亚未来的发展，从基础开始学习都是最好的选择。

更何况，艾莉茜娅的信仰点也不够兑换更为高深的理论，比如《广义相对论》就要800信仰点——而制造黑洞，这是必须的知识。

所以现在首要的，还是获取更多的信仰点。但是，该从哪赚取呢？系统给出的说明十分模糊，一切都要自己摸索。

想到这里，艾莉茜娅停下笔，伸了个懒腰。

“冕下……”见她停下来，一直在旁边侍立的蕾蒂西亚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这件衣服，能不能换掉。”

“不是挺好的吗？”艾莉茜娅侧过头，看向蕾蒂西亚。

向来神情淡然的银发少女耳尖微微发红，双手不安地搓动着裙角。

“放心，只要习惯就好了。”艾莉茜娅如同没看出对方的窘迫，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的杰作。

蕾蒂西亚的装扮完全换了一番，方便战斗的劲装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轻飘飘的裙摆，露出小臂的短袖，翻折的领口与红色领结。

配合她冰山般的气质，倒是有别样的感觉。

这是艾莉茜娅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找来了一身女仆装修改后的成果。

“这身衣服才适合蕾蒂嘛，放心，这里是神殿，不需要穿那种难看的全身软甲。”艾莉茜娅无所谓地摆摆手，态度强硬。

“……您的意志。”蕾蒂西亚沉默半晌，憋出了一句话。

当当当——

寝宫的门被敲响，艾莉茜娅与银发少女对视一眼，微微蹙眉。

除了侍女，谁会在这时候冒着被大祭司针对的风险，来这里？

她示意蕾蒂西亚去开门，自己则将写到一半的《初中物理》收进了抽屉里。

还不等蕾蒂西亚走过去，门就被推开，无礼的闯入者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艾莉丝，听说昨天的祭典出了意外？是怎么回事？到处都有人在议论这件事。”闯入者有着一头红发，直接叫着艾莉茜娅的昵称，没有一点对教皇的尊敬。

蕾蒂西亚一皱眉，想要斥责闯入者的失礼，但艾莉茜娅却阻止了她。

“布洛尼啊。”艾莉茜娅对闯入者很熟悉，或者说她以前的记忆里，对闯入者很熟悉。

布洛尼，老教皇的养女，现任礼赞教会典籍馆的馆长——用地球的话说，就是图书管理员。

“是布洛尼姐姐。”布洛尼一挑眉毛，纠正她的称呼。

“好的，布洛尼。”艾莉茜娅神色不变，对布洛尼鼓起的两腮视若无睹，“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让你少来找我，免得被大祭司记恨吗？”

从记忆里可以知道，她和布洛尼的关系非常要好，老教皇还在世时候，就是让布洛尼负责刚刚加入教会的艾莉茜娅熟悉环境，她是整个礼赞教会里少有的，艾莉茜娅能够放心说话的人。

只是因为大祭司愈发猖獗，原来的艾莉茜娅为了自己好友着想，让对方减少了与自己的联系。

“嘁，那家伙也不敢直接对付我啦，放心吧。”布洛尼撇撇嘴。

典籍馆的馆长，虽然是个没有实质权利的职位，但布洛尼还有一重身份，是老教皇的养女。和没有根基的艾莉茜娅不同，教会里的实权神官们几乎都是看着她长大的叔叔、伯伯，除非布洛尼直接反对大祭司，大祭司才有可能对付她。

“倒是你昨天，我可听说了。”布洛尼褐色的眼睛一转，视线落在了蕾蒂西亚身上，“她就是米露家族的大小姐吗？”

“啧啧，真是个大美人儿啊。”布洛尼围着银发少女转了一圈，引得蕾蒂西亚频频皱眉。

“咳咳……布洛尼你到底要说什么？”艾莉茜娅手指敲着桌面，“蕾蒂可以信任，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吧。”

布洛尼收回视线，往外撤开两步。

蕾蒂西亚发现，布洛尼的神色在瞬间完成了从轻佻到严肃的变化。

“艾莉丝，你昨天太莽撞了。”布洛尼郑重说道：“哪怕你能操纵教皇权杖里的神力，也不该主动出手。绿茵剑圣不会插手教会内政，反而引起了大祭司的警惕”

原来是这件事，艾莉茜娅瞬间明白了布洛尼的来意。

她慢条斯理地转过身，正视着对方，“你认为我还能在教皇的位置上待多久？裁决厅、枢机厅、礼赞厅，都已经彻底听从大祭司的命令了吧？”

“呃，这个……”布洛尼眼神一黯，“对不起。”

典籍馆没有实权，哪怕她想帮艾莉茜娅也没有一点办法。

艾莉茜娅明白这点，所以摇了摇头，“即使我什么都不做，能打消大祭司对我的敌意吗？”

“……”布洛尼无声地张张嘴，没有回答。

“就算现在放弃教皇位置，你应该知道，我那位亲叔叔阁下和大祭司的关系。”艾莉茜娅咧了咧嘴角，做出冷笑。

“所以我要换一种方式，坐以待毙并不会换取到机会，虽然救了蕾蒂西亚不一定会换取绿茵剑圣的支持。”

她顿了顿，看着陷入沉思的布洛尼一步步落入她的节奏，“但其他人并不能确定这一点，实际上布洛尼你也不能确定。想象一下：我有可能让礼赞教会推广到整个南方公国联盟——只要有绿茵剑圣的帮助，这点很容易做到。而其他人也能从我身上看到这样的希望。”

将“直接抵抗大祭司”转换为“推广教会势力”让人容易接受得多——虽然布洛尼是她的好友，但到底不是蕾蒂西亚这样休戚与共的身份，艾莉茜娅不打算说出系统的事情。

“如果教会势力能够扩大，礼赞之神接收到更多的信仰，祂的苏醒时间也将提前。”艾莉茜娅盯着布洛尼，一字一顿道：“教会里还是有人能够分析清这些的，哪怕他们只是微小的态度改变。你不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吗？一边是必死的局面，一边的可能性却不是零，对吧？”

艾莉茜娅看着布洛尼风风火火离开的背影，长出了一口气。看得出来，布洛尼没有全信她的理由。

实际上，艾莉茜娅自己也不是很信这个临时想出来的借口。

但是布洛尼信不信都不重要：一个贵族少女异想天开的计划，足以掩饰掉救下蕾蒂西亚真正的动机，也能让之后的行为得到掩护。

——无论布洛尼是真心帮她，还是转眼就把她的想法告诉别人，都是合适的烟雾弹。

至于没有绿茵剑圣、米露家族的支持？

艾莉茜娅眼神移向旁边，银发少女从刚才开始便如同雕像般侍立在侧，神色淡漠，仿佛她们谈论的不是自己的家族与祖父。

这才是她最大的收获。

艾莉茜娅站起身，活动着僵硬的手指，“接下来，让我们做些实践性活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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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自由落体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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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宫后面，是一座花园，原本是给教皇平时休息使用，但艾莉茜娅穿越后一次都没来过，这里也渐渐荒废起来。

花园边缘有一座塔楼，艾莉茜娅正是想起这一点，才来到这里。

“冕下，我不明白。”蕾蒂西亚跟在她身后，双手各拿着一个铁球，一大一小，体积差了有四五倍。

这两个铁球是艾莉茜娅刚从仓库要来的，负责管理仓管的人见到她如同见了瘟神，也不管她奇怪的要求是想做什么，连忙凑齐了东西，然后把她送走。

她对这种待遇已经习以为常，但蕾蒂西亚却忿忿不平。

“不然怎么样？让你在那里大闹一番，给大祭司增添饭后笑料？”艾莉茜娅转过身，鞋跟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响声。

她轻轻摇头，“那样太落魄了，现在也不需要纠结无意义的虚荣。”

“我现在出于某些原因，没有办法提升个人力量。换句话说，现在全靠你来保护我的安全。你需要尽快提高自己的实力。”艾莉茜娅很清楚，大祭司目前想要在规则内将教皇的位置拿下，但不代表他没有掀桌子的可能。不能将自身安危寄托在大祭司一念之下——

枪杆子里才能出政权。

神权也是相同道理。

“……我明白了。”蕾蒂西亚沉默片刻，郑重地点了点头，“您需要我做什么？”

“不，你不明白。”艾莉茜娅笑着摇头，“你大概在想，这和两个铁球有什么关系？”

蕾蒂西亚没有说话，她不愿撒谎，也不愿违背艾莉茜娅的命令。

“蕾蒂，你现在实力是什么级别？”

“白银中阶，冕下。”

蕾蒂西亚补充道：“但是因为新的启蒙种子还不熟悉，而且与祖父大人的武技也不是很适合，综合实力只能发挥出青铜高阶。”

这个世界，将超凡力量划分为七个大阶：黑铁、青铜、白银、黄金、星耀、史诗、传奇，每个阶位又分三个小阶位。

“没关系，毕竟青铜圣斗士才是最强嘛。”艾莉茜娅说了个她不懂的梗，摆摆手问道：“那么传奇级，就比如你祖父，绿茵剑圣阁下，最大出力能够有什么程度的力量？”

蕾蒂西亚微微皱眉，思考片刻，沉吟道：“我没有见过祖父大人全力出手，但记得他说过，可以轻易击碎一座小山。”

“还真是厉害啊。”艾莉茜娅感慨了一句，又问道：“那你知道「引力」发展的极致会怎样吗？”

她自问自答道：”可以扭曲时空，形成黑洞，轻易吞噬世界，连光也无法逃脱。”

“黑……洞？”蕾蒂脸孔上浮出一丝疑惑，这是艾莉茜娅现造的词，用这个世界的人类语念出来，读音异常晦涩。

“黑洞可能不现实，但也不需要到那时候。等你黄金级会飞了，利用自身速度和引力加速度，只要高度足够，轻易就能炸掉一座小山，简单便捷。唔，到时候这招就叫「如来神掌」吧。”艾莉茜娅一拍手，自说自话地做出了决定。

“加速度？……如来？……”又是一大堆让人头晕脑胀的，蕾蒂西亚复述着从未听过的词语，目光都变得有些呆滞。

幸好艾莉茜娅摆摆手，阻止了她继续想下去，“只是随便说说，别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让你理解这些词汇的含义。”

她示意蕾蒂西亚举起铁球，“比如……你觉得这两个铁球同时落下来，哪个会先到地面？”

“这两个铁球吗？”蕾蒂西亚两手各自掂了掂，把大铁球抬高了一点，“这个重的会最先掉下来吧？”

“真是这样吗？那我们来打个赌吧。”艾莉茜娅微微一笑，指着面前的塔楼，“如果你输了，以后除非特殊情况，都要穿着那身衣服。”

——在蕾蒂西亚强烈要求下，她又换回了自己的衣服，而不是艾莉茜娅特制的女仆装。

“……好、好吧。您的意志。”极为罕见，银发少女淡然的脸孔上出现了一丝犹豫。

塔楼最顶层，艾莉茜娅双手各拿着一个铁球伸在空中。

“准备好了吗？”在蕾蒂西亚挥动手臂后，她喊道：“注意看好，我要松手了。”

说完，她一松手，两个铁球同时下坠，一眨眼砸到了地面上。

艾莉茜娅所做的，是地球上著名的《伽利略的自由落体实验》，这个实验推翻了亚里士多德的理论，将重力与重量两个概念分开：与物体下落速度有关的是“重力”，而不是“重量”。

在这里，艾莉茜娅则是借用这个实验，让蕾蒂西亚了解什么是重力，以便接下来让她接受引力的概念。

当艾莉茜娅走出塔楼时，蕾蒂西亚正蹲在地上，皱眉盯着两个铁球。

见她下来，蕾蒂西亚立刻起身，“冕下……”

“怎么样？看到两个铁球谁先落地了吗？”

“正如您所说，是……是同时落地。”蕾蒂西亚难以置信地说道，十几年来形成的常识在这一刻轰然倾塌。

信仰点+2

嗯？信仰点增加了？艾莉茜娅获得了系统的提示，一挑眉毛，有些惊讶。

她压下收获信仰点的激动，看向蕾蒂西亚，“因为铁球下落是有「力」的作用，两个初始静止的铁球受到的力是相同的，都是一种叫做「重力」的力，所以它们有相同的加速度……”

这些在地球上连小孩子都知道的常识，在银发少女听来却像是天书一般，连带看向艾莉茜娅的眼神都充满了敬佩。

信仰点+1

信仰点+1

……

而得到系统关于信仰点的提示，艾莉茜娅备受鼓舞，讲解起来也格外卖力。

很快，她讲解完相关知识点，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再讲下去牵扯到更深入的知识，艾莉茜娅回忆上学时物理老师讲课的节奏，知道再多会让人接受不了。

——蕾蒂西亚视线已经没有焦点了。

这次讲解总共收获了13个信仰点，也让艾莉茜娅对信仰点的获取方式有了模糊的了解。

传授知识可以获得信仰点？还是单纯因为蕾蒂对我的崇拜？

样本还是太少了。

她松开眉，拍了拍手，“好了，今天的实验就到这里结束。还有不明白的地方也没关系，等我把《初级物理》写完，里面会有成系统的讲述。”

蕾蒂西亚回过神来，躬身行礼，“您的意志。”

她还在消化刚获得的知识，一切都太过神奇，就连家族里的老师都不一定知道这些——不，是肯定不知道。

重力、加速度、黑洞，这些半懂不懂的名词，带给了她新的视角，世界似乎也变得更为清晰而有迹可循。

蕾蒂西亚心中涌出一股冲动，想要迫切了解更多的知识，然后验证一下自己的启蒙种子「万有引力」，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厉害。

——身为传奇剑圣的孙女，提高自身实力，超越极限，就是镌刻在骨子里的追求。

艾莉茜娅冕下，真的很厉害。

“对了，蕾蒂，打赌是我赢了，别忘了履行赌约。”返回寝宫的路上，艾莉茜娅忽然停下脚步，转身说道。

……如果没有这些恶趣味，就更好了。

“她们两个就去花园里扔了两个铁球？没有做别的事情？”

一间昏暗的静室里，大祭司坐在烛火前，听黑暗中的人向他汇报。

“因为担心被发现，我只在远处观察，她们从塔楼下来后就直接回寝宫了。”

“好，我知道了，如果发现异常再来告诉我。”大祭司缓缓点头，挥手让对方离开。

等到静室的门被关上后，他站起身，走到一面墙壁前，轻轻敲了敲。

一扇雕刻着妖异纹路的木门悄然浮现，如同画在墙上一般。

大祭司整理了一下衣服，神情恭敬庄重，推开木门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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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收养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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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洛尼靠在沙发里，柔顺的长发散落在扶手上面。她一手支着左腮，另一只手把玩着自己的发梢，百无聊赖地看着前方。

那里，教皇与她的骑士姬正在念叨着布洛尼完全听不懂的词汇。

“我说，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念叨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啊！”布洛尼终于按捺不住，站起来，强硬地分开了那两人，坐在了她们中间。

自从三天前，艾莉茜娅现编了一套理由说服布洛尼后，布洛尼就每天都会来教皇寝宫里，讲述当天教会里发生的事情与人员动向。

看得出来，她虽然对艾莉茜娅的说辞仍抱有疑虑，却依然尽自己的努力在帮助艾莉茜娅。

对此，艾莉茜娅十分感动，在秉着不愿意拖累对方的想法，劝说两次无效后，也就没再阻止。

“让我看看，你们在干什么……”布洛尼打量着眼前摊开的书，“……物体加速的大小跟它受到的作用力成正比，跟它的质量成反比，加速度的方向跟作用力的方向相同……这都是什么鬼东西啊！”

书上每一个字布洛尼都认识，但连起来就是读不懂。

她翻到封面——《初级物理》。

“物理是什么？”

身为礼赞教会的图书馆长，布洛尼不说看完所有藏书，却也看过一小半。

然而她绞尽脑汁，也没能从记忆中搜刮出任何相关的解释。

“是一种自然科学。”艾莉茜娅随口答道：“不用在意，刚好，我有件事情想问布洛尼。”

“自然科学又是什么？还有，要叫布洛尼姐姐！”布洛尼纠正道。

“好的，布洛尼。”艾莉茜娅置若罔闻。她光是地球上的记忆可就不止十六年，再叫一名十六岁的少女姐姐，实在是太难为情了。

她没有管布洛尼鼓起的两腮，眼也不眨道：“我想要铸造一些特别精细的金属工具，你知道该找谁吗？”

布洛尼翻了个白眼，沉吟片刻道：“教会的精细器具，一般都是去红叶堡购置。”

红叶堡位于塔恩公国最南方，它再往南就是礼赞教会所在的黑锤镇——这也是整个公国联盟的最南边。

“红叶堡吗？”艾莉茜娅微微皱眉。

蕾蒂西亚的理解能力非常好，已经学完了经典力学三定律——毕竟这些内容在日常中都有随处可见的例子，只要明白了基础概念，很容易接受。

为了继续享受教书育人的乐趣，艾莉茜娅带着她开始了新姿……知识的学习——「万有引力」。

但「引力」就不像是日常现象那般常见，面对「引力常量G」、「卡文迪许扭秤实验」等等名词，蕾蒂西亚一头雾水，两眼懵圈，表情可以简述为一句话——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

艾莉茜娅仿佛看到了曾经饱受理科凌虐的自己，为了验证理论，也是为了测量这个世界的引力常量G，她需要一套实验装置。

然而她现在不可能离开教会，否则大祭司会做出什么就难以预料了。但实验装置的细节必须当面交代，难以托付给别人。

好罢，只能晚些再做试验了。艾莉茜娅遗憾的想，她有些喜欢上了看蕾蒂西亚吃惊的表情，尤其在对方那平静如湖泊的眸子因为惊诧而掀起波澜时。

与此同时，布洛尼站了起来。

“不管你们了，我先走了。”

“嗯？今天这么早吗？”艾莉茜娅惊讶道。平时布洛尼都会留在她这里吃完午饭才离开，但此时距离午饭还有好长一段时间。

布洛尼叹了口气，闷声道：“最近黑锤镇的孤儿越来越多了，教会收养所开销也变高了，所以枢机厅决定要减小收养所的规模……”

“收养所？”艾莉茜娅回忆了一下，似乎是有这么个地方。

由前任教皇设立，类似孤儿院，收留无家可归的孩童。大部分日常开销由教会负担，剩下的则靠黑锤镇的好心人捐赠。

“我打算过去一趟，看看有没有办法让大家都留下来。”布洛尼情绪很低落，她在被老教皇收养之前，也在收养所待过很长时间，对那里有很深的感情。

艾莉茜娅若有所思地眨着眼，点头道：“那我也跟你一起去吧。”

教会内政一般由枢机厅负责，而枢机厅从上到下几乎都是大祭司的亲信。

枢机厅早不说晚不说，偏偏是布洛尼这两天频繁找艾莉茜娅的时候，做出了这样的决议，怎么想也不可能是巧合。

——这是大祭司在震慑其他人。

换言之，杀鸡儆猴。

这并不难想到，布洛尼肯定也清楚这一点，但她却没有去找大祭司。

这让艾莉茜娅觉得自己责无旁贷，至少也要去看一看。

布洛尼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出发吧。”艾莉茜娅叫起了还在看书的银发少女。

十多分钟后，三人抵达了收养所。

艾莉茜娅眉毛蹙在一起，眼前的收养所和想象中差得太远。

简陋的惊人！

破旧的房子，外面还临时搭建了一圈木棚，唯一的空地上也晒满了衣服——同样破旧不堪，连原本的颜色都看不出来，像是布料被随意扔在染缸里没浸透就捞了出来。

布洛尼轻车熟路推开门，与糟糕的外观相比，收养所内部给人的感觉就舒服多了，至少干净整洁，应该是主人在用心维护。

“他们应该在后院。”布洛尼说道，指了个方向，那里隐隐能听到一些声音传来。

她们穿过堆满箱子的狭窄小路，终于抵达了后院——一块不足五十平米的空地，却挤满了小孩子。

他们肩并肩坐在一起，由一位老妇人带领着在唱歌。

“这些都是孤儿？”艾莉茜娅压低声音，有些不敢相信。一眼望去，人头攒动，粗略估计有将近一百个人。

布洛尼沉默地点头，让艾莉茜娅倒吸了一口气。

整个黑锤镇才多少人！

按这个比例，黑锤镇差不多每六、七户人家里就有一名孤儿！

艾莉茜娅不禁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艾莉丝，你忘了？”布洛尼古怪地打量了她两眼，轻声道：“很快，「黑潮」又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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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黑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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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潮？

艾莉茜娅想起了，是有这么一回事。

黑锤镇南边有一条「黑水河」，因为河水成黑色而得名。

每到雨季，黑水河会从入海口处发生逆流，倒灌回来，造成洪灾泛滥。

只是单纯的洪灾，能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古中国靠纯粹的人力就能完成疏通水利的大型工程，这个世界可是存在魔法、神术这种逆反常识的东西，没理由办不到。

艾莉茜娅搜刮脑海中的记忆，却找不到更多解释了。

毕竟她来到礼赞教会时间才三个月，以前住在塔恩公国的中心，距黑锤镇太远了，更不会关心这里发生的事。

“是了，艾莉丝你大概不知道这些。”布洛尼注视着正在合唱的孩子们，眼角眉梢都变得柔和起来。

她收回视线，低声道：“雨季时，黑水会发生奇怪的变化，对普通人没有影响，但却会让拥有启蒙种子的人变得虚弱。”

难怪黑锤镇没有什么超凡者。

艾莉茜娅恍然大悟，谁也不会愿意在每年有四分之一时间让自己生病的地方定居。

但是水利设施呢？完全可以在其它季节建设，有超凡者协助应该不是难事。

她说出自己的疑惑，得到的是布洛尼低沉的叹息。

“不只是黑锤镇，其它地方也会受黑水变异影响。”

比如，黑石山脉。

也就是之前蕾蒂西亚训练的地方，连绵的山林里盘踞着各种野兽与高阶异兽。

它们误食黑水后，会变成黑色，同时狂性大发，具备极强的攻击性。

哪怕是原本怕水的生物，也能在黑水的范围内肆意游走，对最近的黑锤镇产生冲击。

兽群与洪流汇聚，遮蔽大地，才是真正的「黑潮」。

见艾莉茜娅沉默不语，布洛尼安慰道：“礼赞大教堂有格罗神的神威庇护，不管是黑水还是异兽都会自行绕开，所以不用担心。”

但是，黑锤镇的居民就没那么好运了。

礼赞教会每年雨季都会接纳一部分避难的人群，可惜空间有限，仍是杯水车薪。

剩下的人便只能拖家带口，到更远的镇子避难，把积攒大半年的矿产交到趁机抬价的商人手中，换取些活命物资，祈祷能熬过雨季。

因为黑水河定期泛滥，难以耕种，谁也不愿意白费力气，黑锤镇的居民大多以挖矿为生——黑锤镇依靠黑石山脉，是公国联盟著名的矿产区，矿藏丰富。

说这些时，布洛尼神情极为悲伤，她父母就是在黑潮中遇难的。

待她说完，合唱的歌声也同时停止，一直在前面指挥孩子们的老妇人向着她们走了过来。

艾莉茜娅闭上嘴，将原本想说的安慰吞回肚子里。

布洛尼向她报以一个笑容，示意自己没事，向老妇人打起了招呼。

“爱玛夫人。”

“是小布洛尼啊，今天怎么想起回来了。”爱玛夫人走近前说道，她笑容很慈祥，满头白发梳理地一丝不苟，虽然一把年纪，声音依然富有中气。

“布洛尼姐姐。”一群小孩子也跑过来，围在了布洛尼跟前。

看得出来，她和收养所里小孩子们的关系都很好。

布洛尼笑着摸了摸最近一个男孩的头顶，把手里的零食分发出去，“来看看大家，毕竟好久没有来了。”

艾莉茜娅默默站在旁边，看着布洛尼与小孩子们互动。虽然也有几个小孩子对她这个漂亮姐姐好奇，但在看到她身后蕾蒂西亚冰山般的表情后，都没有敢上前来。

过了一会儿，爱玛夫人让几个年龄稍大的孩子看好其余小孩，便带着她们几人绕过后院，来到了办公室。

“抱歉，我这没太多椅子，只能请你们坐在床上了。”爱玛夫人说道。

办公室里十分简洁，除了桌子，墙边还摆着一张单人床，应该是还兼具卧室的功能，床单已经被洗得看不出原本颜色。

“没有关系。”艾莉茜娅笑着摇头，坐到了床沿，蕾蒂西亚没有坐下，警惕地站在她侧方。

注意到银发少女的行为，爱玛夫人若有深思，看向了布洛尼，等待她介绍艾莉茜娅的身份。

“是我在教会里的朋友。”布洛尼说道，来的路上艾莉茜娅就拜托她帮忙隐瞒身份。

“原来如此。”爱玛夫人点点头，听出了潜在意思，没有再纠结她们的身份。

“那么，你今天怎么突然回来了？你上周才刚刚来过吧。”爱玛夫人没有相信布洛尼之前当着小孩子们时说的话。

“果然瞒不住您。”布洛尼露出苦笑，咬了咬嘴唇，开始说起枢机厅的决议。

在她们说话时，艾莉茜娅打量着对面的书柜，上面摆着许多这个世界里关于音乐的书籍。

听布洛尼讲完，爱玛夫人叹了口气，早有预料似的感叹道：“终于到了这一步吗？”

看见布洛尼脸上的疑惑，她解释道：“其实前两年，教会内就对收养所有怨言了。毕竟这些孤儿对教会几乎没有任何帮助，每年却要多出一大笔开销。”

格罗神陷入沉眠，礼赞教会本身的收入就已经大幅减少，而收养所的孤儿，最大的几人也还要五、六年才能自力更生。

“怎么会……”布洛尼瞪大眼睛，爱玛夫人说的她以前从未听过。

“因为之前路德维希冕下一直在压制着教会内部的声音。”爱玛夫人神态平静，路德维希是前任教皇的名字。

“您出面也不行吗？如果是您的话，教会里……”布洛尼不死心问道。

然而，爱玛夫人摇摇头，打断了她，“你应该知道，我不愿意给教会增添负担。现在这样已经足够了，我还有一些积蓄，剩下的事情不用你再担心了。”

离开收养所后，布洛尼的情绪就很低落，她拖着沉重的脚步，毫无生气。

此时，艾莉茜娅正在翻阅系统面板，她现存的信仰点已经达到了73点。

但这还远远不够。

除了给蕾蒂西亚讲解知识，还有许多点数是莫名其妙地凭空增加。

这让她迫切想要了解信仰点的获取规则，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试验。

她沉思片刻，忽然停下脚步，对着错愕的布洛尼说道：“也许，我有办法解决收养所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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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唱诗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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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是清晨，艾莉茜娅借着窗外的光亮，整个人陷在柔软的沙发靠背里。

她蹙着眉，反复思考自己的计划。

毋庸置疑，「黑潮」听起来就很危险，但是对她的意义，还不如今天中午吃什么重要。

且不说还要四个月才到雨季，考虑教会当前的形式，黑潮也该是大祭司来苦恼，轮不到她来操心。

已经过了早餐时间，还没有见到布洛尼的影子。这让艾莉茜娅有些烦躁，笔尖无意识敲击着写字板。

正在学习《初级物理》的蕾蒂西亚抬起头，红宝石般的眸子默默看着她。

“抱歉，蕾蒂。”艾莉茜娅放下笔，揉了揉太阳穴。

银发少女没有说话，放下书走到她身后，纤细的手指搭在她额头上，轻轻按压起来。

“唔……”艾莉茜娅发出一声舒畅地呻吟，“谢谢了，蕾蒂。”

也不知道是原本的体质如此，还是机械改造的结果，蕾蒂西亚的体温略低，手指点在艾莉茜娅额头，凉丝丝的，让她烦躁的情绪也平静下来。

静下心的艾莉茜娅重新看向写字板，上面画着五线谱。

她在尝试谱曲。

可惜穿越前的艾莉茜娅属于乐感白痴，五音不全，而她想谱的曲子更只是偶然听过几次。

完全写不出来！

“蕾蒂，你会唱歌吗？”艾莉茜娅一边问，一边打开系统，打算找找解决办法。

“不会，冕下。”蕾蒂西亚答道。

“真可惜啊。”艾莉茜娅发出意味不明的叹息，她还真从系统中找到了合适的东西，就在「兑换」页面。

「基因改造药剂——乐圣」

简介：基因学的最新成果，可以让使用者拥有比肩乐圣的音乐天赋。

副作用是使用者三十岁时有极大概率双耳失聪。

磨难是成为艺术家的关键，不爽不要玩——研发者留。

看到这里，艾莉茜娅眼角抽搐，果断将之关闭。最后她又瞟了一眼药剂的售价，3000信仰点，完全负担不起。

还是再看看别的吧。她的想法还未实施，房门就被粗暴推开。

蕾蒂西亚立刻挡在了艾莉茜娅身前。

出现在门口的是一叠垒成高塔的书籍，抱着它们的人被挡住了正脸。

幸好对方的红色长发，让艾莉茜娅认出了她的身份。

“布洛尼？你总算来了啊，等你很久了。”

“是布洛尼姐姐！”布洛尼条件反射般重复，然后大喊道：“快来帮忙，我要拿不动了！”

在蕾蒂西亚帮助下，布洛尼把书籍重重放在桌上，活动着酸痛的手腕，喋喋不休的抱怨道：“什么叫‘总算来了’！我可是用一整晚才筛选出你要的东西，觉都没睡就独！自！跨越广场把它们搬了过来。”

“而只会指使人的教皇冕下，居然还嫌我动作慢？！”

艾莉茜娅没有理会布洛尼的抱怨，走到那叠“书山”，翻了翻上面的书名。

《乐理》、《礼赞祷言》、《音乐史》。

艾莉茜娅点点头，这些正是她需要的。

“艾莉丝，这些有什么用啊？”布洛尼发泄完，好奇问道。

昨天离开收养所，艾莉茜娅突然说有办法解决收养所的问题，然后莫名其妙地让她找出有关音乐、祷告之类的书籍出来。

完全看不出这些和拯救收养所有什么联系！

艾莉茜娅没有理她，而是认真翻阅手中的《祷告仪式》。

没有得到回答，布洛尼倍感气闷，视线扫到扶手上的写字板，顺手拿了起来。

然后，她发现自己看不懂！

——这个世界记录音乐不是用五线谱。

这时候艾莉茜娅已经放下了《祷告仪式》，她快速浏览一遍，读完了自己需要的部分，心中有了底气。

她走到布洛尼旁边，“你翻到下一页。”

“下一页……唔，唱诗班？圣咏团？这是什么东西？”布洛尼看着上面不认识的名词，眉头紧锁，默声读道：“……将祷告与音乐结合……组织合唱……传播神的荣光……”

艾莉茜娅神色不变，这就是她接下来打算做的事情，将收养所里的孤儿们收拢在一起，组成唱诗班。

——当然不是为了拯救濒临解散的收养所，教皇决定站出来成为偶像。

在地球上，「唱诗」、「圣咏」是基督教重要的传教方式之一，对基督教的兴衰传播起到了重大作用，甚至可以当做兴衰的具体表现。

哪怕是不识字的平民，也能感受到音乐引发的共鸣，将赞美神祇的歌词牢牢记在心底，体会到神的荣耀与威严。

而上流社会也对圣咏追捧万分，宗教音乐更是欧洲音乐的源头，无数音乐大师都谱写过充满宗教启示的乐章。

但在这个世界上，音乐却只是娱乐手段，以及取悦「音乐之神」的祭品，完全没有人意识到它在传教中的作用。

这点，艾莉茜娅刚刚从《祷告仪式》中获得了确认。

顺带一提，陷入沉睡的礼赞之神，也拥有一部分和音乐概念相关的神职。

——吟游诗人在传颂赞扬英雄史诗时，总是难以避免会带上配乐。

“这行得通吗？”布洛尼迟疑问道。

“至少不会让情况更糟，就算失败，也能为收养所寻找其它收入来源创造机会。”艾莉茜娅缓慢说道。

除了帮助布洛尼拯救收养所，这个计划本身还包含着对大祭司的试探，以及研究信仰点的获取方式。

布洛尼沉思片刻，犹豫着答应下来，“我还要去问问爱玛夫人的想法。”

“当然。”艾莉茜娅点头，随后又问道：“对了，爱玛夫人的音乐造诣怎么样？她的书柜里好像有许多音乐书。”

“爱玛夫人曾经掌管教会的礼赞厅。在格罗神沉睡之前，更是指挥过让格罗神降下神迹的祭典。”布洛尼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那拜托你了，现在请再去一趟收养所，询问爱玛夫人的意见吧。”艾莉茜娅说道。

虽然很想小憩片刻，但事关收养所的存亡，布洛尼干脆利落地点头离开了。

与此同时，艾莉茜娅视线一顿，停在了系统兑换目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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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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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茜娅靠在椅背上，把玩着手中紫红色的玻璃瓶。

「劣质记忆药剂」

简介：记忆药剂的劣化版，只有三分钟的持续时间，服用后甚至能回想起三岁时尿过几次床。

“生命⑨号，补充大脑营养，提高记忆力，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学习。”

这一瓶就要50信仰点，几乎消耗掉了艾莉茜娅大半积蓄。

但如果效用和简介相同，那这花费就是值得的。艾莉茜娅很清楚这一点，兑换时候也毫不犹豫——仅仅只是有点肉痛。

蕾蒂西亚侍立在侧，对教皇手中凭空多出的玻璃瓶没有丝毫疑问。

现在，要做的准备都已经完成，接下来就等布洛尼的消息了。艾莉茜娅心想。

“蕾蒂，你《初级物理》学的怎么样了？”

反正也要等待，艾莉茜娅干脆询问起自己的骑士姬学习进度。

这让她感觉自己仿佛成了中学班主任。

“已经看完了引力部分，下一章是「机械能守恒」。”蕾蒂西亚答道。

好快！

银发少女的学习速度，足以让许多人羞愧了，而且还是面对以前从未接触过的知识体系。

不愧是绿茵剑圣寄予厚望的天才，艾莉茜娅觉得自己赚到了。

她有些期待地问道：“那你能感受到引力吗？”

蕾蒂西亚先是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把艾莉茜娅搞懵了。

“什么意思？”

“冕下，恕我愚钝。”银发少女张了张嘴，蹙着眉毛，艰难地描述其自己的感觉，“就像现在，我感到身上有无数「力」的存在。有些「力」让我觉得很亲切，就像见到了家族成员一样；但还有一些，却像是在面对帕拉米高原的寒冰，难以亲近。”

艾莉茜娅思考片刻，推测道：“我明白了，世界上除了「引力」外，还有诸如电磁力啊、分子力啊一类的存在。你觉得亲切的，大概就是引力了。”

“电……磁力？”蕾蒂西亚眉头紧锁，又是她没听过得名词。

“这些会在《初级物理》下册里讲到，等我写到那里，你就明白了——嗯，大概。”教皇大人想起来这个世界没有电能，她轻咳一声，把话题转了回来，“那么你能对「那些让你感觉亲切」的力施加影响吗？”

“我还没有试过。”蕾蒂西亚摇摇头。

“现在试试吧。”艾莉茜娅一拍手，做下了决定。

“在这里吗？”银发的骑士姬面露难色，她担心自己掌握不好这股新的力量，伤到教皇冕下。

“就在这里。”

蕾蒂西亚启蒙种子的能力还是尽量保密作为底牌，而室外难免会遇到大祭司的眼线。

那么，该如何尝试呢？

艾莉茜娅回想着地球上看过的影视与科幻作品，拿起了摆在床头的花瓶，放到了门旁的立柜上。

“先来操控花瓶的引力，让它飘起来吧。”

蕾蒂西亚神情专注，盯着远处的花瓶。

一股诡异的波动从她身上升出。

床上的纱帘无风自动，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拨动。

然而，花瓶依然摆在柜子上，纹丝不动。

又失败了。

银发少女一直平静如湖泊的眸子里，也浮现出了丝丝懊恼。

“不错，已经比刚才进步了。”艾莉茜娅鼓励道。

第一次尝试，蕾蒂西亚不知做了什么，整个房间内的摆设都在振动，仿佛地震一般。

第二次，梳妆台直接冲向了房顶。

第三次、第四次……

一直到现在，蕾蒂西亚的控制力在一点点提升，尽管还无法让花瓶飘起来，但至少也没再引出“大动静”。

蕾蒂西亚擦掉额头上的汗水，她的眼中已经有了些血丝，那是她一直用力瞪着花瓶的结果。

“休息会儿吧。”艾莉茜娅说道，阻止了她。

银发少女怔怔看着她，神色包含着几分执拗，“冕下。”

“即使一直盯着花瓶，它也不会飞起来。你已经足够努力了，累了就应该休息，劳逸结合。”艾莉茜娅站起身，把蕾蒂按到了床上，“我们还有时间，不需要勉强自己。”

“您的意志。”被教皇大人按在床上，蕾蒂西亚显得有些局促，僵硬地扭动脖子。

练习用掉了很多时间，窗外的双子太阳已经高悬天空，如果没有意外，布洛尼也该回来了。

艾莉茜娅刚把「劣质记忆药剂」倒进杯子里，房门便被推开。

随后，布洛尼急匆匆走了进来，耀眼的红发仿佛火焰一般，在她身后摇曳。

“艾莉丝！”布洛尼顾不上喘气，直奔主题，“我把计划转告给爱玛夫人了，但她说最好能与你当面谈谈。”

可以理解，事关收养所的前途，爱玛夫人再怎么慎重也不为过。

“爱玛夫人来了？”艾莉茜娅问。

在教会里与礼赞厅的前厅长见面可不是好事，很容易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没有，她说在黑锤镇里见面。”

“什么时候？”

艾莉茜娅松了口气，看来布洛尼是把她的身份告诉了爱玛夫人，而对方头脑也很清醒。

不愧是曾经掌管一切传教祭典的前任礼赞厅长。

“随时都可以，收养所今天没有事。”

艾莉茜娅点点头，又问道：“爱玛夫人有提起对这个计划的看法吗？”

她想在见面前做足准备工作，尤其在知道爱玛夫人的身份，以及具有的威望后。

“爱玛夫人对「唱诗班」这个想法很感兴趣，说她如果还在掌管礼赞厅，一定会组建唱诗班来传教。”布洛尼先是兴奋说完，随后又皱起眉来。

“但是她说，这个计划必须要有合适的作品，如果搭配以往那些轻浮的曲调，会让庄重的祷词沦为笑柄。至少需要几首大师级的作品，往往要等很久才会有一篇合适的经典，不是短时间能办到的。”

复述完爱玛夫人的话，布洛尼忧心忡忡地看向她，“艾莉丝，你有把握吗？”

出乎意料，艾莉茜娅脸上不见丝毫沉重，反倒有几分轻松，“只是在担心曲目吗？”

没错，任何一首能引发信众共鸣的宗教音乐，都是经过了历史的检验，无数音乐大师沧海桑田，历经时光积攒下来的。

但在地球，在那个没有神迹显灵的蒙昧时代，靠着宗教启蒙文明的数个世纪，恰好爆发出了无数直至心灵的作品。

艾莉茜娅坐回桌子前，对布洛尼说道：“在门口稍等一会儿，别让人进来打扰我。”

说完，她将杯子里的记忆药剂一饮而尽，该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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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爱玛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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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艾莉茜娅正坐在一间狭小的客厅内。

周围的陈设充分利用了空间，虽然房间狭小，却不显拥挤，反而让人倍感温馨。

而在她对面，坐着的便是爱玛夫人，教会礼赞厅的前厅长。

“请原谅我昨天的失礼，冕下。”爱玛夫人微微颔首，这里是她的房产，坐落在收养所附近的街区。

艾莉茜娅微笑着摇摇头，“昨天是我让布洛尼隐瞒身份，为了是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相信爱玛夫人能明白。”

在她旁边，布洛尼拘谨地坐着，显得不太适应房间内的气氛。

“这位就是绿茵剑圣阁下的孙女吧？”

爱玛夫人微笑着看向艾莉茜娅身后，银发的骑士姬身姿挺拔，即使穿着女仆装，依然像是出鞘利刃一般，锋芒毕露。

“上次见佛朗斯还是三十年前，一晃他的孙女都这么大了。”爱玛夫人露出老年人特有的，追忆年轻时光的神情。

听到祖父的名字，蕾蒂西亚冰山似的表情终于出现了细微变化，“您认识祖父大人？”

“都是上一代的事情了。”爱玛夫人笑着摇摇头，没有深谈下去的意思。

艾莉茜娅暗中皱眉，爱玛夫人这明显是不愿意与她们多扯上关系，比预想的还要麻烦。

“教皇冕下的来意，布洛尼也转告我了。任何懂得音乐的人都能从中窥见「唱诗圣咏」的伟大，倘若我早几十年知道这个计划，现在我主说不定已经从神眠中苏醒了。”

面对这番赞誉，艾莉茜娅丝毫不为所动。之前布洛尼也说过，虽然爱玛夫人惊叹于「唱诗班」的创意，但却对具体施行并不看好。

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时间。

果然，爱玛夫人话锋一转，“但是，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布洛尼也是第一次听到这话，怔了一怔，惊呼道：“怎么会？！”

按照这个世界人类的平均寿命120岁，爱玛夫人也至少还有三十年可以活，更别提她还是超凡者，可以活得更久。

爱玛夫人示意布洛尼稍安勿躁，缓缓开口道：“你应该知道，我曾受过主的赐福。”

布洛尼强忍着焦躁，点了点头。她上午才与艾莉茜娅讲过，爱玛夫人年轻时候指挥的一场祭典曾经让礼赞之神降下神恩。

“因此我与我主有着非同一般的联系。我最近能感受到，主的神眠遇到了问题，祂的神国急需要新的住民。”

“……”布洛尼无声地翕动嘴唇，脸上写满了惊惧。

艾莉茜娅神色微动，这个消息如果传出去，绝对会引发礼赞之神信徒的恐慌。

神国住民，对许多狂信者而言，是无上的荣耀。

但在艾莉茜娅看来，称之为「备用电池」也差不多。

这些信徒死后获得了在神国永生的权利，也要承担为神祇贡献神力的义务，甚至危急时刻还可能被神国“吃掉”来补充神力。

现在，礼赞之神居然要主动召唤信徒——还是受过神恩的信徒进入神国，无论是哪种原因，都能说明祂目前的状况多么糟糕。

“但是，收养所怎么办，小约翰、小尼莫他们都还离不开您啊。”布洛尼急促说道。

艾莉茜娅打量着爱玛夫人，对方神色平静，似乎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布洛尼的劝说并没能使她回心转意。

“布洛尼，你应该明白我不可能拒绝主的恩召。”

爱玛夫人顿了顿，看向艾莉茜娅，“很抱歉，教皇冕下，我让布洛尼请你过来，其实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昨天大祭司的人找到了我。”

艾莉茜娅心脏一跳，爱玛夫人能当面说出这个消息，说明对方内心已经做出了决断。

不等她说话，身旁布洛尼先一步问道：“大祭司的人找您了？”

爱玛夫人露出歉意的神情，“就在你们离开后，大祭司表示待我蒙主恩召，可以继续承担收养所的支出。虽然只是原来的一半，但只要撑到那几名孩子成年，他们的生活就能好起来了。”

她又看了一眼艾莉茜娅，隐晦说道：“唯一的要求，仅仅只是要我保持……原样不变。”

意思就是像以前那样，不参与教会的事务。艾莉茜娅心中恍然，看来大祭司对她的监视一直没有放松。

解释完后，爱玛夫人便沉寂下来。

布洛尼咬着嘴唇，左右为难地看了看，在桌子下面轻踢了艾莉茜娅一下，压低音量道：“艾莉丝，你别不说话啊。”

艾莉茜娅恍若未闻，慢条斯理地抬起手中的水杯。

一直到布洛尼像热锅上的蚂蚁般，急得都要站起来了，她才放下水杯。

“爱玛夫人，我想问一下，你一个人回归「礼赞神国」，能够为伟大的格罗神贡献多少神力？恐怕是杯水车薪。”

爱玛夫人微微皱眉，“我还有格罗神以前赐予的神恩，现在到了归还给主的时候。”

“即使算上神恩，你可以顶得上多少信徒的信仰？一百人？还是一千人？恐怕五百人已经是极限了吧。”

“冕下，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您是想要劝我在格罗神最需要我的时候，逃避我的信仰吗？”爱玛夫人不悦道：“你这番话已经足以上裁判厅了。”

“不不，夫人，你误解了我的意思。”艾莉茜娅摇摇头，淡然道：“黑锤镇有多少人？这个数字不会少于三千。但真正信仰礼赞之神的信徒呢？布洛尼。”

“947人。”布洛尼条件反射般回答道：“这是上次祭典统计的数据。”

“不足一千人。”艾莉茜娅点点头，继续道：“如果剩下的人也能信仰礼赞之神……”

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

爱玛夫人盯着她，沉声道:“我想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您还是想要说服我同意您的「唱诗班」计划。”

“恕我直言，冕下。我更愿意看到一个兴旺发展的礼赞教会，无论是由谁来带领。”爱玛夫人直言不讳，她的这个看法其实代表了礼赞教会内部相当一部分人的观点。

“所以你们认为，只要保持教会内部稳定，不引发内乱，完全可以默许大祭司平稳地将我赶走。”艾莉茜娅直接捅破了那层窗户纸，把一切摆放在了明面。

“艾莉丝。”布洛尼担忧地叫道，紧张地看向爱玛夫人。

蕾蒂西亚身体绷紧，做出了警备的姿势。

艾莉茜娅摆了摆手，示意另外两人放松，她神色坦然注视着爱玛夫人。

片刻的沉默过后，爱玛夫人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道：“「唱诗」如果成功施行，确实能吸引更多的人信仰我主。但这需要大量优秀的「宗教音乐」，以及长时间的积累，这些离不开一个稳定的教会，所以大祭司更为可靠。”

“爱玛夫人！”布洛尼难以置信的叫道。爱玛夫人这段话很无耻了，翻译过来就是「你这个创意不错，但下一秒就是我的了」。

艾莉茜娅神色不变，“没错，「唱诗」只是难在创意，一旦说破了，其实就是很简单的道理，交给谁都能实施。”

“艾莉丝！”布洛尼更加崩溃了，没想到艾莉茜娅会自己拆自己的台。

“我会努力说服大祭司阁下，保证冕下您的体面。”爱玛夫人歉意道。

然而艾莉茜娅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别急，“但是，如果我能缩短这个时间呢？”

“交给大祭司来完成，可能需要十年、二十年。但如果我能让这个时间缩短十倍，甚至二十倍呢？”艾莉茜娅盯着爱玛夫人的眼睛，“你一个人，或者成百上千的信徒，哪一边会为格罗神带来更多的助益？”

“什么？”爱玛夫人一时间怀疑自己听错了，或者眼前的这位年幼的教皇已经失去了理智。

“只是单纯由孤儿院的孩子们组成唱诗班可能不够，但如果加上黑锤镇其他的孩子们呢？把他们组织到一起呢？这些孩子都有自己的父母亲友，每一个人都可能是潜在的信徒。”

艾莉茜娅一字一句说道：“小孩子们很好说服，只需要一颗糖豆，就能把他们聚集起来。”

“冕下，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爱玛夫人被气笑了，“就算把他们聚集在一起，但是曲子呢？从哪里来？”

不经意地，艾莉茜娅的嘴角翘了起来，又很快隐没，“我这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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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D小调第九交响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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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冕下，即使「维尔纳」里那些信奉音乐之神的大师们，也不可能短时间谱写出合适的音乐。也许以后对唱诗时选用的音乐要求会降低，但现在却必须要直抵心灵的作品。”

万事总是开头难。爱玛夫人接连摇头，强忍着心头不耐为艾莉茜娅解释。

艾莉茜娅示意对方不用再说了，“我明白了，夫人，你先别急着下结论。如果认为我提供的曲子很差劲，我也不会勉强。蕾蒂？”

银发少女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乐谱，交到了爱玛夫人手里。

“没想到冕下还会作曲。”艾玛夫人不咸不淡地暗讥了一句，抱着好气又好笑的态度，低头打开了乐谱。

——无论是在塔恩公国时，还是来到礼赞教会后，都从未听艾莉茜娅展现出音乐方面的天赋。

艾莉茜娅没有回答，面带着恬淡地微笑，等她看完。

「劣质记忆药剂」的效果只有三分钟，因此她是先用简谱记叙下来需要的曲子，再对照这个世界的音符，赶时间只翻译了一篇就过来。

但只是这一篇，艾莉茜娅就有充足的信心。

因为这是《D小调第九交响曲》，在地球，它还有个更为家喻户晓的名字，叫做《欢乐颂》！

是被尊称为古今乐圣的贝多芬登峰造极之作。

在她旁边，布洛尼比她还要紧张，双手按住胸口，眼睛眨也不敢眨。

慢慢地，爱玛夫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变得郑重起来，然后手指有节奏地敲打桌面，轻哼起来。

她的表情变得愈发精彩，如同沉浸到了另外的世界，神色时而凝重，时而松缓，甚至手会紧握、松开、甩动，似乎回到了曾经指挥教会祭典的时候。

看乐谱比正式演奏要快，何况艾莉茜娅只是翻译出来了著名的第四乐章。

十分钟后，爱玛夫人长松了一口气，脸上精神焕发，神采奕奕，苍老而没有血色的脸也涨得通红，“这、这是一部伟大的作品，我仿佛看到了我主的光辉与荣耀。赞美格罗神，愿您的光耀在地上，如在天上。”

说到最后，她甚至激动地做起祷告的动作。

——艾莉茜娅对第四乐章的配词进行了修改，更加符合礼赞之神的教义。对于已经把祭典祷词倒背如流的她而言，不算难事。

“赞美格罗神。”艾莉茜娅笑眯眯地附和道，身为教皇，她需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这在《论演员的自我修养》里有充分论述。

从虔诚的祷告中结束，爱玛夫人想起来了刚才的对话，猛地一下站了起来，“这、这是冕下您的作品？”

因为动作太过猛烈，桌上的水杯都被震到地下，发出破碎的声音，清澈的水流也在脚下扩散。

艾莉茜娅嘴角边带着优雅地微笑，慢条斯理地点点头。

“不知道这首曲子，能达到夫人的要求吗？或者说你还需要再看几首？”

理解了艾莉茜娅的意思，爱玛夫人的脸因震惊而显得有些扭曲，“不只这一首？”

她的常识在这一刻似乎被颠覆。

深吸了一口气，爱玛夫人坐回椅子上，闭上眼睛，任由水杯还躺在脚下。

艾莉茜娅依旧微笑着，布洛尼却有了心脏都停止跳动的感觉。

她亲眼所见，这首让爱玛夫人都夸赞的乐谱，前后共用了不到十分钟。

最初，布洛尼担心艾莉茜娅临时写出来的乐谱太差，而激怒爱玛夫人，心脏就几乎吊在嗓子眼。

现在得到了爱玛夫人的称赞，她的心脏更像是仿佛被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

——接下来爱玛夫人的话，才是今天见面的重中之重！

布洛尼甚至有预感，这可能是决定礼赞教会未来由谁主导的转折点。

沉默片刻，爱玛夫人起伏的胸口逐渐平缓，她睁开了眼睛，神情中透露出一股疲惫。

“人老了，稍有些激动，精神都有点吃不消了。”

她的语气像是一位老奶奶在和亲友在说家常。

艾莉茜娅没有接腔，只是微笑地注视着她。

然后，爱玛夫人仿佛是放弃了什么似的，叹了口气，“诚如冕下所言，如果还有这样的作品——不，甚至品次稍低——不！只要有这一首音乐压轴，就足以将唱诗班的组建提升数倍速度。”

连续几次改口，显出了爱玛夫人的心情依旧激荡。

“那夫人您就可以留下来了吧！”布洛尼惊喜地叫了出来。

布洛尼是礼赞之神沉眠后的信徒，信仰礼赞之神也是因为被前任教皇收养，哪怕她知道进入神国对信徒来说是无上的荣耀，依然不愿意抚养过她的爱玛夫人离开。

爱玛夫人嗔怪地瞪了布洛尼一眼，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冕下，您之前说的我还有些不明白。唱诗班可以通过音乐共鸣，让无信者体会到主的伟大，信仰我主。但那些黑锤镇的小孩，有必要也组织进来吗？”

爱玛夫人的语气发生了微妙变化，虽然仍是疑问，姿态却放低了。

艾莉西亚心中却松了口气，知道最艰难的一关已经过了。

她神色不变，依旧保持着微笑，“当然，也许他们不足以改变自己家长的决断，但却可以潜移默化的影响——至少自家子侄出场，会引发更多人观看的兴趣。”

这番解释中艾莉西亚略有保留，可以看得出爱玛夫人还有疑惑，但依然接受了。

如果能够拥有更多的信徒，礼赞之神的荣耀也会更早光复，在看到那首曲子后，爱玛夫人对此深信不疑。

传播神的荣光，比世俗的权利斗争要重要！

爱玛夫人深吸一口气，向着仍显年幼的教皇颔首道:

“您的意志。”

尘埃落定，虽然不像是故事里那样离奇，只是虎躯一震便让爱玛夫人纳头便拜。

但至少，在唱诗班的组建上，得到了对方的支持。

这就已经足够了。

艾莉西亚将纸铺开在桌面，“那么，接下来让我们完善后续的计划吧。”

几小时后，教皇寝宫，艾莉西亚等人已经从黑锤镇返回。

“艾莉丝，你真的做到了！那些音乐你是怎么写出来的！”即使已经过去了许久，布洛尼心中的激荡仍未减少，甚至如佳酿一般，历久弥新。

爱玛夫人不会去礼赞之神的神国，而收养所也有了继续存在下去的可能，布洛尼的欣喜写在脸上，就连火红的头发也越发闪耀。

“好了，布洛尼，我有些累了，明天再说好吗？”艾莉西亚坐在天鹅绒扶手椅上，半眯着眼睛，声音透露出倦意。

布洛尼立刻意识到她今天耗费了多少心神，歉意道:“抱歉，艾莉丝，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

随着布洛尼离开，房间内再次只剩下教皇与她的白骑士姬。

过了一会儿，艾莉西亚看着银发少女欲言又止的神情，奇怪问道:“怎么了？蕾蒂。”

蕾蒂西亚犹豫片刻，终于忍不住问道:“冕下，您似乎……不是很高兴？”

艾莉西亚略微睁开眼睛，盯着她，许久后，轻声道:“如果我说，我并不想让格罗神提前苏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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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鸢尾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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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恩公国，首都湛蓝堡的最中心，大公府邸。

“鸢尾花该修剪了。”艾莉西亚的亲叔叔，罗恩·斯图亚特伯爵站在顶层的书房，通过窗户俯视着院落里无垠的紫色。

鸢尾花，是塔恩公国的标志，也是斯图亚特家族的徽记。

“我这就去责罚花匠。”在他身后，一名其貌不扬的男子恭谨站着。

罗恩·斯图亚特回过头，不置可否道：“伯纳德，我敬爱的嫂子最近在做什么？”

”夫人和往常一样，每天在室内教育您的侄子。”伯纳德毫不犹豫地答道。

“那么，就让她来照料下面的鸢尾花吧。”罗恩轻描淡写道：“毕竟我那短命的兄长生前栽种的，想必她会很高兴。”

伯纳德连忙低下头，仿佛没听到后半句话一般。眼前这位罗恩·斯图亚特伯爵，可是隐忍了数十年，等到自己的兄长塔恩大公去世后，逼迫大公遗孀将长女送去教会，又从幼年侄子手中夺走了公国的权利。

和自己兄长那迂腐的作风不同，罗恩伯爵行事狠厉，不择手段。几次毫不留情的清洗与分化，将支持幼年大公的贵族们搞得家破人亡，剩下的贵族也纷纷噤若寒蝉。

罗恩的心狠手辣，几乎已经是塔恩公国上层贵族们的共识，但伯纳德却不以为意。在他看来，只有罗恩这样的人，才能将一直以来散乱的塔恩公国带上正途。

实际上，有不少次对贵族的栽赃陷害，正是伯纳德亲自带队执行的。

没有在意手下的沉默，罗恩踱步到书桌前，“「节点」的进度怎么样了？”

节点！低垂着头的伯纳德听到这个词，眼眸不由自主地一缩。

即使他能面不改色的栽赃陷害，但每次想到布置「节点」时，那些用来做「材料」的囚徒的惨状，他也会感觉后背生寒。

但一想到节点布置完成后，公国将会成为最强大的战争壁垒，伯纳德就认为这些囚徒的牺牲是值得的。

“「节点」在绿叶堡已经布置完毕，但和图拉公国交接的几个城市进展并不理想，那里人口太密集了，很容易被发现。”伯纳德答道：“而且囚徒的数量也不够。”

“之后你亲自去那边督促，节点的事情很重要。”罗恩缓缓说道：“至于囚徒不够，你可以想办法，让监狱里多一些囚犯。”

“是的，阁下。”

“做的干净一些。”

罗恩点点头，这个手下就是这点让他满意，没有那些无聊的道德观。

也许自己的计划完成后，可以考虑留他一命？毕竟这么顺手的下属不好找。

想到自己的计划，罗恩眼底闪过一抹灼热的火光，然后打消了先前的念头。

还是算了，真正的计划绝对要保密。那是一旦泄露出去，会被全部诸神教会联手封杀的危机，即使是伯纳德也不能信任。

何况，他告诉伯纳德的计划全是假的。

“礼赞教会的大祭司让人送来了这封信，你看看。”

罗恩在书桌前坐下，指了指桌面上拆开的信封，待伯纳德拿去时，他又随口问道：“对了，有打听到「鸢尾纹章」的消息吗？”

「鸢尾纹章」是斯图亚特家族的信物，历来都是由塔恩大公持有，据说可以开启斯图亚特家族数代以来积蓄的宝库。

只是前塔恩大公因为死的早，完全没有交待「鸢尾纹章」存放位置。

“下人们都说不知道，一直监视您侄子和夫人的侍女也没发现他们有什么异常。”

“继续监视。”罗恩无所谓地点点头，对于那些宝藏他不在意，仅仅只是想满足自己一个收藏的执念罢了。

伯纳德这时候已经看完信件，恭敬地将之重新摆回桌面上。

“看完了？”罗恩笑着问道。

“是的，阁下。”伯纳德点点头，看着罗恩轻松的神情，犹豫道：“我有一些不明白。”

“你说。”

“信上说的事情，您好像并不担心？”伯纳德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您的侄女居然救了绿茵剑圣的亲孙女，会不会影响您整合公国里那些顽抗的贵族。”

“你在担心绿茵剑圣会支持我那亲爱的侄女吗？”罗恩露出一副好笑的样子，“怎么可能。”

“现在的米露家族已经是公国联盟上层势力，不可能破坏既有的规则，不信你等着瞧，要不了多久，他大概就会亲自去礼赞教会，带走自己孙女。”罗恩解释道，同时也是为了让伯纳德安心，毕竟他当初是许下壮大塔恩公国的远景，才招来这个死心塌地又有能力的手下。

“听说绿茵剑圣很宠爱他的孙女，而且又是救命之恩。以他的身份，哪怕是隐晦的暗示，也会带来些麻烦。”伯纳德忧心忡忡道。

罗恩大笑起来，“你太看得起我那侄女的魅力了。放心，我很清楚绿茵剑圣孙女的性格，冷淡又眼高于顶。我那侄女可是连启蒙种子都没有，怎么可能让米露家族的小姐替她求情。”

见他已经胸有成竹，伯纳德没有不识趣地追问下去，他很清楚，罗恩伯爵并不像现在表现出的这样好说话。

“这件事情先放在一边。”罗恩摆摆手，示意伯纳德在对面的沙发坐下。

“大祭司在信中索要的那些材料，你想办法收集到给他送过去。然后再把布置节点需要的材料运回来，就像以前那样。”

“啊，是。”伯纳德连忙答应，对于这之中会有多少人命并不在意。

一切都是为了塔恩公国的强盛！

罗恩点头，闭眼靠在椅背上，手指规律地敲打着桌面，似乎是在沉思。

“让你招募的死士怎么样了？”

“第一批已经训练完成，随时待命。我正在审查第二批的人选。”伯纳德说道。

“很好，”罗恩睁开眼睛，仿佛秃鹫般灰色的眸子不带丝毫感情，给人以难以言喻的压迫感，“那就交给他们第一个任务，去找到我那位可爱的侄女，然后，送她去见她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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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招募告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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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黑锤镇出现了一条很有意思的消息。

本来就不大的小镇里，消息迅速扩散，并且衍生出了各种各样的版本。

据说，镇上收养所的爱玛夫人，准备召集镇上的孩子们，要组建乐团。

据说，礼赞教会又要举办新的祭典。

据说，那位年幼的教皇要在祭典上吟诗。

真假掺杂的消息漫天飞舞，为村民们本就单调的饭后生活贡献了许多谈资。

显然，普通的流言不可能速度传播，即使是在乏味的黑锤镇，几天内也做不到人尽皆知。

此时，这则传闻扩散的幕后推手之一，艾莉茜娅正待在自己的教皇寝宫，听着布洛尼的汇报。

她靠在天鹅绒扶手椅上，“消息发酵的差不多了，接下来该正式公布了吧？爱玛夫人那边准备的如何了？”

“夫人说中午会把告示张贴出去，收养所的孩子们到时候也会分发传单。”布洛尼回答道。

艾莉茜娅和爱玛夫人的身份都有些敏感，频繁来往容易引动别人的注意，所以身份最为安全的布洛尼就承担了信使工作。

而她本人也甘之如饴，丝毫不觉得疲惫。

按照三天前定下的计划，在通过散播传言发酵后，接下来会以收养所的名义，正式召集黑锤镇上的小孩们加入。

对外的名目是收养所想组建合唱团，但是人手不够。

这么说并不是为了不引起大祭司的注意，实际上也很难做到。但只要让他的注意稍微偏一点点，目的就达到了。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这是艾莉茜娅制定后续计划的指导方针。

——爱玛夫人在私下里对布洛尼感慨，说她不愧是公爵贵族家的长女，对于权谋信手拈来，仿佛天生就会。

如果让艾莉茜娅知道，绝对会腹诽这些在地球上是烂大街的知识，十块钱能买到五本。

艾莉茜娅望向窗外，快到中午了，“大祭司那边有什么反应吗？”

布洛尼忧心忡忡道：“枢机厅已经终止为收养所提供财物了，现在全靠着爱玛夫人的积蓄支撑。”

“意料之中的事情，如果只是这样，应该算是好消息了。”

真正要担心的，合唱团组成后，大祭司的应对。艾莉茜娅将这句话埋在心里，没必要为布洛尼增添负担。

“那我差不多该走了，我要赶在中午前去收养所帮忙。”布洛尼从椅子上起身，指向旁边的银发少女，“对了，我从进屋起就想问了，她这是在干什么？”

蕾蒂西亚闭着眼睛，站在窗边，面向门口，从布洛尼进屋到现在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仿佛雕像般。

随着布洛尼话音落下，她突然睁开了眼睛。

银色的长发无风自动，一股无形的波纹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没有任何征兆，摆在门旁的花瓶突兀地漂浮起来，从摇晃至平稳地飞到她了身前。

“这是什么……”布洛尼惊讶地张着小嘴，看着眼前离奇的一幕。她没有感受到任何神术或者法术的痕迹！

没有人回答。

蕾蒂西亚神情平淡， 向艾莉茜娅走去，或者说漂浮？

她每一步都没在地毯上留下脚印，仿佛距地面还有那么几毫米便停住。

在艾莉茜娅面前，银发少女冰冷的神情终于有了松动，她做出标准的骑士礼仪。

不，是更为虔诚的动作：

“您的意志，我的命运。”

黑锤镇的中午，米娅吃过午餐后，就在小镇内游荡，想要寻找零工，赚些钱补贴家用。

她已经三天没有出过家门了，不时有熟人向她打招呼——虽然米娅去年黑潮结束后才搬来，但小镇上一共就这些人，几个月的时间就足以认识大部分。

“米娅，这是大叔刚摘得果子，你拿回去尝尝。”

“有几天不见了啊，米娅你婶婶最近身体好吗？”

如果放在平时，米娅绝对会亲切的迎上去交谈，但今天她却没有心情，只是勉强笑着点点头。

苏珊婶婶的症状恶化了，这三天她留在家里尽力照顾婶婶，已经花光了全部积蓄购买的药材，必须要出来了。

但是镇子上的零工本就不多，哪怕那些好心的叔叔阿姨照顾她，多给她几成薪水，也不足以支付婶婶的花销。

如果再没有稳定的收入，她就只能“重操旧业”了。米娅咬着嘴唇，缩在袖子里的手指摩挲着。

她是一名窃贼——或者说，在和苏珊婶婶一路逃亡到黑锤镇的路上，为了隐藏身份，也是迫于生计，迫不得已练就了偷窃的本事。

但在抵达黑锤镇后，除了最开始，在认识镇上的人，感受到他们的淳朴，她就再也没有做过这种勾当了。

米娅是真心喜欢现在平静的生活。

但苏珊婶婶是她最后相依为命的人了！

内心煎熬的米娅漫无目的乱逛着，忽然被前方的嘈杂惊醒。

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何时走到了告示牌附近，许多人围在那里吵吵嚷嚷。

“这不是米娅吗？快来给你亲爱的老吉姆叔叔念一念这上面写的什么？”

“老吉姆你不害臊。”

在一通吵闹中，米娅发现自己被推到了告示牌前面。

镇子里的人知道她识字。

这个世界的平民识字率很低，但从未有人询问过米娅为何认字。

这种质朴的好意曾让米娅很感动，但现在却让她心中充满了挣扎。

这要她怎么下定决心？

米娅压下情绪，深吸一口气，看向告示牌。

“黑锤镇收养所，现组建合唱团，招收8-16岁孩童，报酬是每天一顿午餐，以及每个月10铜币。”她念道。

刚念完就引起了众人的喧闹，这个待遇非常丰厚，十铜币虽然不多，但这些孩子在家里待着也是待着，更何况还管饭！

米娅明白他们的惊叹，但这与她没有什么关系，她继续念道：“另，招募琴师、乐师等，依据乐器熟练度给予报酬，每个月50个银币到1个金币之间。”

“见鬼！我老婆呢？快去拿出我的小竖笛！”

“哈哈，吉姆你疯了吧？上次你吹竖笛，害的我家母鸡三个月没下蛋！”

“我记得瓦罗尔家的儿子会弹琴吧？好像在大城市里学过，最少五十多个银币啊！”

一般来说五十多个银币，在黑锤镇就是许多家庭一个多月的花销。

周围的议论声传入米娅耳中，但她仿佛没有听到，大脑一片空白。

一个金币！

如果能成功被招募，苏珊婶婶的药费就有办法了！

而且，自己还能省出一些，补偿给以前被自己“光顾”过的镇民们。

虽然可能会被盘问，还有暴露身份的风险。

米娅深吸一口气，为了让自己内心不再煎熬，也为了苏珊婶婶的病，她决定去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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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此间乐，不思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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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茜娅眼前浮现着只有自己能看到的系统面板。

齿轮、发条与铆钉形成的半透明光幕带有极强的硬核科幻风格。

宿主：艾莉茜娅·斯图亚特

种族：人类

学识：

能源学0级（0/100）

物理学0级（90/100）

工程学0级（0/100）

材料学0级（0/100）

技能：空

任务：空

信仰点数：347

物理学的经验值是这段时间写《初级物理》时获得的，预计把「下册」写完就能升级了。

而信仰点数则达到了新的高度。

在兑换了「劣质记忆药剂」后，艾莉茜娅的信仰点只剩下了可怜的27点，然而就在刚才，系统一下子提示「信仰点数+200」！

比她至今获得的加起来都多！

毋庸置疑，这些增长的点数全部来自银发少女。

艾莉茜娅不禁回想起三天前，离开收养所后发生的对话——当她试探性地提起，「如果她不想让格罗神提前苏醒」时候，蕾蒂西亚的回答：

“我会誓死守护您。”

银发少女当时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单膝跪在地上。随后艾莉茜娅便获得了「信仰点数+100」的提示。

而刚才几乎是三天前的情景重现，蕾蒂西亚做出了更为虔诚的、仿佛朝圣般的动作。接着信仰点数便增加了。

结合着这段时间对系统的研究，还有无数年看各种网络、影视作品的经验，艾莉茜娅不禁有些想入非非，难道蕾蒂西亚已经把她当做信仰了？又或者系统要把她培养成神祇？

想到某种可能，艾莉茜娅忽然打了个寒颤。如果能把人培养成神祇，那系统本身又算是什么存在？

她有些不敢细想了。

好罢，这些都太过遥远。艾莉茜娅连现在都没有保证，还是不去纠结未来的事情了。

当前最主要的，是核算一下自己的财产——爱玛夫人的积蓄只够支撑收养所，可没钱再给招收的乐师发工资了。

幸好艾莉茜娅死去的大公老爹以前不曾亏待她，被送到礼赞教会之前，她母亲也偷偷塞给了她一些零花钱。

艾莉茜娅坐在梳妆台前，翻看着自己的积蓄。

一大袋子金币，大约有一百多枚，堆在一起像是一座小山，金灿灿的十分耀眼。

首饰不多，除了那条刻有鸢尾花纹章、代表着塔恩公国王室身份的吊坠外，剩下的加起来大概还能换二、三十枚金币。

按照黑锤镇的物价，这些金币足够三口之家生活一辈子了。然而用来置办乐器、还有组织合唱团就显得有些紧俏，省着点花也不一定能坚持半年。

但也不需要那么久，这是艾莉茜娅为自己谋划的第一步，如果失败，就没有考虑半年后的必要了。无论是真实历史还是虚构故事，被架空的末代皇帝往往都没有好下场。

除非她想来一个“此间乐，不思蜀”，寄希望于大祭司的仁慈。

艾莉茜娅压下情绪，将金币收好，铺开了一卷羊皮纸，准备“翻译”之前记下来的乐谱。

“冕下，有我能帮忙的吗？”蕾蒂西亚在旁说道，她正在熟悉着新激活的启蒙种子，就像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引力」带来了全新的视角，让以往熟知的一切都变得新奇。

“哦，帮我把布洛尼拿来的那本《乐典》递来。”艾莉茜娅头也不抬地说道。

片刻后，《乐典》摇摇晃晃地飘到了她眼前，而银发少女还在距离她较远的书架旁，额头上已经有了细汗，目不转睛地盯着半空中的书。

看来用不了多久，她就能熟悉掌握这股力量，艾莉茜娅心想。这是个好消息，如此一来自身的安全就更有保障了。

下午，艾莉茜娅带着“翻译”好的乐谱，以及一些金币来到了收养所。

“乐器的事情就拜托你了。”她将金币交到爱玛夫人手中。

“我联系了以前在商会的朋友，他们这两天就会送来一批乐器。”爱玛夫人答道，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艾莉茜娅带来的乐谱。

“冕下，这些乐谱……哪怕是放在「音乐之都」也有资格由大师级的乐团来举办一场专门的音乐会。任何乐师都会趋之若鹜，以弹奏它们为荣。但是在黑锤镇，恐怕难以找到符合这种水准的乐师。”

爱玛夫人的语气十分惋惜，似乎为这种暴殄天物而心痛。

“然而我们并没有条件把地点设在音乐之都，没有听众的音乐也就没了意义。实际上只有在黑锤镇，这些音乐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价值。”艾莉茜娅耸了耸肩，丝毫不觉得可惜。

“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们说不定能把它们带到音乐之都。但那也是未来的事情了。”

前提是那时她已经成为了真正的教皇，而不是被架空的傀儡，岌岌可危。

至于爱玛夫人有没有听懂这句话的潜意思，根本无关紧要。

“招募的事情怎么样？现在有人来报名了吗？”

“合唱团方面，到刚才一共有5孩子想要加入，剩下的应该还在观望。”爱玛夫人回答道。

“镇民有疑虑很正常，过两天大概就好了。”艾莉茜娅点点头，“那乐师呢？”

实际上她们对小孩的需求度不高，收养所的孤儿们完全足够组建合唱团，招收黑锤镇的小孩主要还是为了吸引镇上居民。

但琴师、乐师方面的缺口就很大了，爱玛夫人一个人根本无法完成合奏，即使借助神术也不行。

“也不是很多，大概有十来个镇民，都是被高昂的报酬吸引来的。您来之前我正在检查第二个人的技巧……”

“有人就好。”艾莉茜娅看到爱玛夫人欲言又止的神情，不禁好奇问道：“怎么了吗？”

“恕我直言，冕下，即使是杀猪时候的嚎叫，也不会比那更糟了。”爱玛夫人露出不堪回忆的神情，“我甚至以为自己遭受了「女妖尖啸」。”

艾莉茜娅扯了扯嘴角，想笑又不好意思笑。黑锤镇只是个偏远小镇，从一开始就没指望找到太多乐师，能有几个合适的就很不错了。

“那还等什么，接下来我们去面试剩下的人吧。”艾莉茜娅兴致勃勃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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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幽影歌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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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茜娅很快发现，爱玛夫人的话没有夸张，这真的是一场灾难。

比如刚才离开的那个老吉姆，天啊，那真的是在吹笛子吗？

克苏鲁的亵渎之音大概也就是那种程度了吧。

“还剩下多少人？”艾莉茜娅擦了擦额头的汗，看向同样面色难看的爱玛夫人。

“还有3个人，冕下。”

“居然还有3个。”艾莉茜娅扯扯嘴角，还要再忍耐一会儿，才能休息。

原本爱玛夫人建议她在隔壁房间听着，以免被镇民认出来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艾莉茜娅觉得黑锤镇三千人，见过她的人并不多，还是坐镇面试比较放心。

她现在后悔了，还有些佩服站在旁边的蕾蒂西亚，哪怕是听到那种声音，依然能维持着神色自若。

好吧，自己说出的大话，咬碎牙也要坚持。

艾莉茜娅压下撂挑子的想法，装出镇定的模样，点点头道：“那么让下一个人进来吧。”

跟在领路的小孩子身后，米娅心中有些忐忑。

她清楚，参加乐团是很蠢的决定，甚至会可能暴露她的身份，但苏珊婶婶的伤情不允许她继续拖延了。

也许自己能要求先预支一个月的薪水？这样哪怕身份暴露被迫离开，也不至于毫无收获。米娅默默盘算着如何说服面试官，打定主意要展现自己精湛的技艺。

——虽然有一年没有接触过乐器了，但她可受过正统的宫廷乐师教育，总比黑锤镇这种边荒小镇的镇民水平要高吧？

米娅心如乱麻地走进房间，鞠躬行礼，当她抬头看向前方时，眼中闪过疑惑，下意识问道：“米露小姐？”

她一口叫出了蕾蒂西亚的名字，然后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脸上浮现出一抹慌乱。

“你们认识？”艾莉茜娅惊讶问道。要知道蕾蒂西亚经过半机械改造，气质、样貌都发生了变化，对方能道破她的身份，应该是相当熟悉。

“不、冕下我认错了。”米娅立刻低头，转身就向往回走，“我想起来家里还有事，抱歉。”

然而，进来时的大门已经闭上，爱玛夫人在她叫出蕾蒂西亚名字时，就已经察觉到不妥，示意门口的孤儿插上了门栓。

“还知道我的身份？”艾莉茜娅升出了一些兴趣，除了前几天的教会祭典，她还从未公开在黑锤镇露面。在这个时代，很少有镇民会去记住那些高高在上、一辈子都没有机会接触的大人物的样貌。

——除非，别有用心，或者不是那种一辈子生活在镇上的平民。

“你是……”蕾蒂西亚微微皱眉，凝视着米娅的蜷缩的身影，逐渐松开了眉头，“米娅？”

似乎是看出了艾莉茜娅的疑惑，她低声解释道：“米娅·斯特兰奇，曾经跟随她祖父戈登国王在我家借住过一段时间。”

斯特兰奇家族，南方公国联盟中最大的三个王国之一，金穗堡的主人。

“既然是王女，为什么会在这里？”艾莉茜娅狐疑地打量着米娅，粗亚麻布缝制的衣服，破旧且已经褪色，完全看不出贵族的身份。

“戈登国王突然暴毙，米娅的叔叔登上了王位。”

好嘛，这戏码有些眼熟，艾莉茜娅不禁想到。“所以你是被自己叔叔放逐了吗？”

“不，我是逃亡来此的。”米娅认清现实，知道自己跑不掉了，于是干脆地回答。

“逃亡？”哪怕是艾莉茜娅的叔叔也不敢背负「弑杀血亲」的污名，米娅的叔叔居然有这种魄力？

“因为……”兴许是破罐子破摔，米娅挑起了脸颊两侧的头发，露出了尖尖地、有着奇异纹路的耳朵。

“米娅有一半精灵血统。”银发的骑士姬同时解答道。

——这个世界除了人类，还有着各种异族，精灵便是其中一支。

对于种族主义来说，哪怕是单一人类都可能以肤色来划分人种，更何况是异族林立的世界。

很不幸，金穗堡正是一个种族主义盛行的国度，米娅的叔叔更是极端种族主义者。

米娅的母亲是精灵族，当时面对国内激昂的民愤，她的父母付出生命，当众自尽，才换取了她活下来的机会。

但随着老国王戈登突然离世，原本的一隅平静也被打破。

这个剧情……

艾莉茜娅很想问问，米娅是不是还有个小名叫无忌。

她清清嗓子，把话题转回正轨，“那么你是来应聘乐师的吗？”

“是的……我……诶？”米娅有些语无伦次，“你……您……冕下？”

她顿了顿，心中升出了希望，试探性地问道：“您不准备把我送回金穗堡？”

“我记得公示里写的很清楚，这是乐师招聘。”

精灵族是天生的乐师，他们驭使乐器就像摆弄手指，一个人就能撑起一支乐团。

米娅虽然是半精灵，那就降低些要求，三分之一个乐团总能撑住吧？

这对听了一下午魔音灌耳的艾莉茜娅而言，简直是意外之喜。

至于米娅身世带来的威胁，反而没那么重要了。

——黑锤镇与金穗堡之间，足够再塞进去两个塔恩公国，米娅的叔叔还能把手伸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您……不歧视我的血统吗？”米娅大着胆子问道。

“当然，礼赞之神教导我们，众生平等，无分高低。”艾莉茜娅露出圣洁的微笑，如同诱骗小红帽的大灰狼。

爱玛夫人在一旁迷糊地眨了眨眼，礼赞之神……有说过这话吗？不过很有道理的样子，那绝对是说过了。

“可以进入乐师考察的环节了吗？”艾莉茜娅点点头，“你会使用什么乐器？”

“好的，冕下。”卸下心中的包袱后，米娅的回答也流畅起来。

她环视一圈房间内摆好的乐器，走到一架钢琴旁边，将手指摆在了按键上，闭上了眼睛，似乎在酝酿感情。

钢琴吗，倒也不错。艾莉茜娅暗中做出判断，略有些失望。用以唱诗圣咏的弥撒曲，更多都是管弦乐，钢琴在其中的作用很小。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

米娅睁开眼，用力压下琴键，回荡的重音仿佛是某种信号，半个房间内的乐器都像是活过来一般，开始颤抖，随之发出了声响，如同有无数隐形的乐师在协奏。

启蒙种子——幽影歌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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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亵渎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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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奏毕，米娅站会房间中央，向艾莉茜娅弯腰致意。

啪、啪、啪——

艾莉茜娅毫不掩饰眼中的赞叹，鼓起掌来。也只有在这种魔法世界里，才能见到刚才这般无数器乐自行和鸣的壮观景象。

“米娅小姐，我很荣幸邀请你的加入。”

“谢、谢谢。”米娅手足无措道：“但是我的叔叔……”

“不用担心，你的叔叔不可能把手伸到黑锤镇这种边陲小镇来，而我可以保证你在这里不会受到歧视。”

艾莉茜娅言之凿凿，她身旁就跟着一位半机械化改造的少女，自然不会有种族歧视。

——万物皆可萌，异族娘可是萌点！

米娅犹豫着，最终点了点头。她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如果艾莉茜娅联系她的叔叔，那她只能再度逃亡，还要带着病情加重的苏珊婶婶。

“你是怎么做到的，同时控制这么多乐器。”艾莉茜娅好奇问道。

即使是能一心多用的奥术大师，也无法做到这点，因为操控乐器和操控魔法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体系。

“我的启蒙种子可以控制身边的乐器，冕下。”

艾莉茜娅点点头，没有追问。双方现在还没有建立更深层次的信任，不适合追问启蒙种子这样的隐私。

“你还有别的要求吗？”

“冕下，我可以提前预支一个月的薪水吗？”

米娅有些迷茫，她对这位教皇面临的困境有所耳闻，对方不去想着如何整顿教会，反而在一本正经地搞乐团，这让她摸不着头脑。

艾莉茜娅一怔，允诺道：“当然可以。”

“谢谢您。”米娅鞠躬，只要能拿到金币，她才不在乎这位教皇想做什么，反正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够了。

对自身的音乐水平，米娅有充足的信心。

“那么明天你再过来，正式开工。我这里有几份乐谱要交给你，稍微有些难，最好能尽快掌握。”

正当艾莉茜娅在黑锤镇面试乐师的时候，礼赞教会内，大祭司正在接待一批远来的客人。

“真没想到在这里能接到来自金穗堡的客人。”当侍女引领客人进来时，大祭司已经坐在了主位上。

“您好，尊敬的大祭司阁下。”为首的男子微微鞠躬，“我是金穗堡布莱恩国王的特使，威廉。”

“请坐，威廉先生。”大祭司让侍女奉上点心，“金穗堡距离黑锤镇可是相当远，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您来到这里。”

“实际上是国王大人的私事，让我代为处理。”等到侍女离开，威廉压低声音，“您应该知道，金穗堡的先王，戈登陛下在一年前身亡，随后布莱恩陛下登上了王位。”

大祭司点点头，沉默不语。

“布莱恩陛下有一位侄女，她对陛下有一些……嗯，误会和成见，所以独自离开了金穗堡。”威廉叹了口气，做出惋惜的样子，“实际上布莱恩陛下一直把他的侄女——米娅小姐当做亲生女儿看待，也一直希望她能回家。”

“那可真是遗憾，我会向礼赞之神祈祷，愿布莱恩陛下早日一家团聚。”大祭司不置可否道。

“经过一年多的追查，我掌握了一些米娅小姐的踪迹。她可能是穿过塔恩公国边境，来到了这附近。”

威廉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大祭司的面部，见对方表情没有变化，于是说道：“希望贵方能提供支持，帮助寻找到陛下的侄女。布莱恩陛下特意托我准备了一份献礼，用以俸给礼赞之神。”

大祭司沉吟片刻，点头道：“感谢布莱恩陛下的慷慨，只是教会现在有些事情，难以分出人手。”

“只要能提供住宿地方就可以了，其它的事情我们自己会解决。”威廉连声说道，他并不在意礼赞教会到底能不能提供帮助，只要不刻意阻挠添麻烦就足够了。

在礼赞教会住宿，也只是为了表明他们没有其它意思。

“可以。”大祭司召来一名侍女，吩咐了几句。

在侍女引领下，威廉带着自己的人走出了会客厅，而大祭司依旧坐在座位上，凝视着旁边礼赞之神的画像。

片刻后，会客厅的大门又被推开，一名全身裹着黑衣，只有眼睛位置露出缝隙的身影走了进来。

“阁下，金穗堡的人已经住到了东侧客房里。”

“派人盯着他们，不要让他们惹出麻烦。”大祭司想了想，吩咐道：“还有，打探出他们要找的那个女孩的信息，如果在黑锤镇，想办法提前控制在我们手中。”

“是的，阁下。”黑衣人行礼道。

大祭司点点头，肩膀略微放松，“教皇在做什么？”

“教皇她下午去了收养所，最近爱玛夫人和她走得很近。黑锤镇贴出了一则告示，似乎她们想要组建乐团，正在招募乐师，要不要派人去接触一下？”

“爱玛夫人吗。”大祭司冷声道：“不用再找她了，之前我已经向她展示了诚意，她应该清楚什么才是正确的选择。”

“至于教皇和她在做的事情……组建乐团……”大祭司眼中闪过一丝迷惑，也有些摸不清楚她们想要做什么。

“谨慎一些盯着，如果可能的话，试着破坏她们的活动。”大祭司松开眉头，不管她们想要干什么，只要阻止她们成功就绝不会错。

“但是不要硬来，如果没有把握宁可暂缓行事，别留下破绽。”大祭司又说道。

眼下形势一片大好，就算那教皇做点小动作也不可能改变大局，如果给教会里那些中立派留下不好的印象，反而得不偿失了。

“是。”黑衣人弯腰行礼，离开了会客厅。

几分钟后，大祭司来到一间静室，跨过墙壁上的暗门，他进入了一条暗道。

暗道的尽头闪烁着猩红的光芒，随着大祭司越来越深入，他的神情愈发肃穆，他的步伐愈发庄重，他的脸上开始爬出诡谲的纹路，他的耳边响彻着未名的呢喃。

当他终于抵达暗道尽头时候，原本的白袍已经变得漆黑，上面镌刻着普通人看到就会发疯的亵渎之语。

大祭司缓缓跪在地上，在他面前，是一尊面容狰狞、头顶长角的雕像，猩红光芒正源自雕像的胸口，如同雕像在呼吸般，忽明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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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新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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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选定了乐团成员，将排练工作交给爱玛夫人后，艾莉茜娅便清闲下来。

她宅在教皇寝宫里，每天上午负责调教蕾蒂西亚，或者时不时来拜访的布洛尼。

白骑士姬掌握知识的速度很快，如同一块干涸的海绵般，饥渴地汲取着水分。

艾莉茜娅很快发现，如果自己再不兑换新的知识，已经无法满足蕾蒂西亚的教学进度了。

毕竟她穿越前学的是工科，物理知识只停留在普通的大学物理程度。

《初级物理》下册已经写完，而她的「物理学」也从0级变成了1级。

物理学1级（0/500）：你在物理方面的洞察力、思维力与逻辑能力获得小幅提升。你的精神获得小幅强化，你感觉大脑更为活跃。

同时，系统还发布了新的任务。

任务内容：将4项基础学识各提高1级。

完成奖励：开启「科研」面板。

失败惩罚：在祷告时间，围绕礼赞大教堂裸奔三圈。

倒计时：6天1时17分。

任务描述：经历了漫长的学习，你终于摆脱了文盲的称号，这使你充满了信心。为了提高自己的实力，你需要更多的……知识，来填满饥渴的内心。

艾莉茜娅用了六天时间，才获得了一百经验值，显然这个速度太慢了。

还好有另一种方式，她现在有382信仰点，消耗1信仰点可以给基础学识增加1点经验。

也就是说需要将近800信仰点，她才可以让基础学识各提高一级。

缺口巨大，但还有些缓冲时间。

看见失败惩罚时，艾莉茜娅第一反应是拒绝的，可惜这系统完全是强买强卖，不给她拒绝任务的机会。

在一群神官、祭祀祷告时候，围着教堂裸奔？那都不用等大祭司篡位，艾莉茜娅当时就可以被裁判厅以渎神的罪名，上火刑柱了。

为了完成任务，也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她需要更多的信仰点，更多的信徒——像蕾蒂西亚这样，把她当做信仰的信徒。

自从银发少女表明立场，来自她的信仰点便增加数倍，然而依旧是杯水车薪。

毕竟稍有渠道的人都知道艾莉茜娅如今被架空的惨状，一个暗弱无权的教皇，难以得到大部分信众的尊敬与信赖。

想要扭转这个局面，艾莉茜娅首先就需要树立权威，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这不是立刻能做到的事情，除非她能像赛亚人那样爆种，单枪匹马击败黄金上位的大祭司。

所以短时间内，唯一能够利用的就是唱诗班了。任何阻挠这一事情的，都将是艾莉茜娅的敌人。

而她底气的来源，则是正在看着新兑换出来的《理论力学》的银发少女。

蕾蒂西亚的进步很大，如今已经不需要原地凝神瞪视，即使同时操控五个花瓶，也能让它们平稳悬在空中。

她启蒙种子自带的遮蔽气息能力也更进一步，即使是布洛尼拿来的等级检测水晶，也无法探知蕾蒂西亚的具体阶位。

当然，如果蕾蒂西亚主动放开制约，还是可以测得她现在的等阶——

白银下位。

距离她巅峰时的白银中位也只有一步之遥。

可惜除了「夜视」之外，在系统商店中价值一万信仰点的「半机械化改造」，依然没有在蕾蒂西亚身上展露出什么特别之处。

“3个动滑轮、2个定滑轮的滑轮组……会有4段绳子……省多少力气……”布洛尼眼中冒着蚊香圈，掰着十根手指，如同在嘀咕天书。

作为艾莉茜娅目前少数能信任的人，有一天布洛尼看到《初等物理》，表示自己也想学习后，艾莉茜娅自然是欣然答应。

可惜与蕾蒂西亚相比，布洛尼接受这些新知识的速度慢了许多。

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速度！艾莉茜娅欣慰想到。

毕竟在一个魔法发达的世界，这种基础自然科学中的现象，很少有人会注意，更别提归纳整理其中的规律了。

“啊！是节省一半力气！”布洛尼发狂的大叫一声，翻到下一页，看到正确答案后，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苦恼地拽了拽自己火红的发梢。

“纠结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啊！艾莉丝！”布洛尼赌气道：“我随手一个「巨力术」，管它是多费五倍力气还是节省一半力气，都没有所谓了！”

“可是，你无法给一百个、一千个人同时释放巨力术，而滑轮这种机械却能准备成千上万个——仅仅只耗费一些铁矿。”

艾莉茜娅平淡的回答， 这是神秘与科技最大的差异——普适性。

启蒙种子、超凡力量需要个人的天赋，但滑轮组这样的机械只要铁匠造出来，任何普通人经过简单的培训都可以使用。

看得出来，布洛尼仍有些不以为然：

“那可不是「一些」铁矿，塔恩公国一年的产出，都不一定能负担。”

“所以才要改良技艺，优化效率——滑轮组不就是为了省力才出现的吗？”

布洛尼张了张嘴，仍不是很服气，却一时想不到如何反驳。

就在她绞尽脑汁，思考如何反驳时候，她戴在手上的戒指，突然开始急促闪烁。

顿时，布洛尼脸色为之一变。

“怎么了？收养所那边出了什么事情？”艾莉茜娅也注意到了闪烁的戒指。

这戒指一共两枚，另一枚在爱玛夫人手中，哪怕隔着相当于的距离，两枚戒指之间也能互相传递信息。

布洛尼目光凝重，盯着戒指上闪烁的宝石，过了片刻，焦急说道：“不好了，枢机厅的人突然去了收养所。”

“枢机厅？他们去收养所做什么？”艾莉茜娅立刻坐直身体，就连正在看书的蕾蒂西亚也扭头看过来。

礼赞教会中任何人都知道，枢机厅从上到下全是大祭司的亲信。

布洛尼语速飞快地转述了信息，枢机厅以收养所为教会财产，爱玛夫人却擅自挪用场地，供给乐团使用为名义，要收回收养所的场地。

艾莉茜娅起身道书架前，握住了祭典结束后，便一直放在上面当摆设的教皇权杖。

“现在，我们去收养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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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规矩是人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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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皇权杖，全名「倪克斯的礼赞耀光」，传说是由第一位礼赞教皇铸造，礼赞之神亲自赐福，通体散发着黄金般的光芒。

但现在艾莉茜娅手中，却只是一根外表黝黑的烧火棍，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神异之处。

她甚至开始怀疑，大祭司当初说权杖内蕴含神力，完全是诓骗蕾蒂的父亲，目的就是给她挖坑，造出教皇渎职的表象。

否则怎么解释系统在急需能量时候，没有从权杖里提取神力，而是抽干了她的神性启蒙种子？

抛开这些不谈，教皇权杖在礼赞教会内部，却有着难以言喻的象征意义，就像「传国玉玺」——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除非乱世，否则任你何等枭雄，都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其染指。

教皇权杖也是如此。

以大祭司现在的威势，也不敢挑战这个规则。

——名不正，则言不顺。

艾莉茜娅面沉似水，握着教皇权杖，与布洛尼、蕾蒂西亚两人离开教皇寝宫，直奔收养所。

一路上遇到的侍女、神官、牧师，纷纷驻足凝望她的背影，眼底闪着困惑与猜疑。

几个月了，从未见过这位傀儡教皇像现在这般冷峭。

当艾莉茜娅一行人抵达收养所时，远远地，就看到收养所大门外围了一圈人，其中有许多身穿牧师白袍，胸口以金线绣有权杖图案。

这是枢机厅神官的标志。

对面是被收养的孤儿们，穿着破旧的衣衫，瘦弱且矮小，脸上充斥着担忧与惶恐。

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而这些自小失去父母的孤儿，心智成熟的更早。

即使爱玛夫人没有明说过，他们也能感觉到收养所面临的危机，所以他们之前跑遍了黑锤镇的大街小巷，分发招募乐团的公告，却没有一个人抱怨过。

然而现在，他们只能无力地看着最前方的爱玛夫人，同时在心中祈求这些来自教会的“大人物”们能网开一面。

“爱玛夫人，据说你将收养所的资金挪作私用，还在黑锤镇内发布招募公告。你也是教会的老人了，应该明白这是什么罪名。”枢机厅为首的男人声色俱厉。

“你现在停下自己的行为，在伟大的格罗神面前忏悔，大祭司还能宽恕你的罪名。”

梅尔斯，现任的枢机厅厅长。

他原先只是枢机厅非常不起眼的一位普通牧师，但在前任枢机厅的厅长离开后，突然被拔擢到了现在的位置。

顺带一提，前任枢机厅长，便是大祭司，而提拔梅尔斯的，同样也是他本人。

梅尔斯知道自己无法服众，也知道自己的地位是怎么来的，因此从掌管枢机厅起，就一直以大祭司马首是瞻。

现在来收养所挑事，也是理所当然。

爱玛夫人瞪视着梅尔斯，配上她微微发白的金发，如同发怒的母狮。

“我根本没有挪用教会财产，枢机厅从上周起就断掉了应该给收养所的资金。”

“那你要如何解释招募公告里的薪酬？”梅尔斯倨傲问道：“有没有挪用资金，枢机厅自然会公正审查，你要做的是让开大门，不要阻拦我们进去搜查。”

“我说过，里面乐团正在演练，现在不方便外人进去。”爱玛夫人双眉倒竖。

如果放任枢机厅的人进入收养所，很可能暴露出唱诗班的事情。她答应过艾莉茜娅保密，自然不会食言。

何况枢机厅的行事，确实让艾玛夫人感到愤怒。她以前曾听说过梅尔斯阿谀谄媚的传闻，但从未放在心上，甚至还好心帮忙教训过私下议论的人。

“那么你承认自己挪用教会资金，组建乐团了？”梅尔斯眯眼问道。

“这个乐团关系到教会的未来，我是为了教会的发展。”爱玛夫人压抑着怒火。

“枢机厅没有接到有关提案，这是未经批准的行为。”梅尔斯道：“收养所的场地本身就是教会财产，原本是大祭司心怀仁慈，才继续留给你使用，现在看来要收回了。”

他向旁边的枢机厅牧师们招了招手，盯着爱玛夫人道：“开始调查，谁敢阻拦，视作对礼赞之神不敬。”

爱玛夫人双手紧握成拳，狠狠瞪着梅尔斯。

她的双唇紧紧抿成一条线，却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枢机厅代表着礼赞教会的行政体系，如果她是礼赞厅长还能阻拦一下，但是现在……她阻拦只会让事情更为糟糕。

眼看着枢机厅的人把孤儿们推搡到一旁， 爱玛夫人瞳中仿佛要喷出火焰。

梅尔斯得意地看着这一切，心底难以抑制的升出迷醉，前礼赞厅的厅长又怎么样？还不是要听自己的话。

“等一下！”

爱玛夫人突然的叫喊打断了梅尔斯的陶醉，他皱眉道：“又怎么了？你要认罪吗？如果态度好的话，也不是不能网开一面。”

一想到爱玛夫人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的忏悔，梅尔斯就有些激动。

“你刚才的指控有问题，乐团提案是有教会批准的。”爱玛夫人一改之前的态度，变得强硬起来。

梅尔斯嗤笑一声，“现在枢机厅的所有成员全在这里，你指出来是批准的？是他？他？还是他？莫非是大祭司阁下批准了你的提案？”

他一边说着，一边大笑。

然后，

“是我批准的。”

一个清脆又凛然不可侵犯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梅尔斯笑容僵住，转而变成恼羞成怒的神情，愤而转身斥道：“是谁在胡言乱语，礼赞教会在处理内部事情，闲杂人员……”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看着走来的艾莉茜娅，神色变得极为尴尬。

“教、教皇冕下。”

梅尔斯极为不甘地低下头，哪怕他再怎么瞧不起这位教皇，也不敢公开僭越失礼。

——即使是大祭司都未曾这么做。

更何况艾莉茜娅手中还拿着教皇权杖。

梅尔斯忌惮地看着黝黑的“烧火棍”，其余的枢机厅牧师已经纷纷低头行礼，这不是因为认可艾莉茜娅的身份，而是因为那根权杖，那是礼赞之神在地上的信物。

艾莉茜娅点点头，沉默地从行礼的人群中间走过，站到了梅尔斯身前。

“收养所组建乐团的提案，是经过我同意的。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梅尔斯牧师。”

梅尔斯抬起头，看似恭敬地注视着艾莉茜娅，一字一句道：“收养所一直都在枢机厅管辖。您这样做会打破教会的规矩，冕下。”

“原来还有这样的规矩吗？”

“是的，冕下，规则是教会运转的保障，大祭司阁下也不会愿意看到您这样胡闹的。”梅尔斯眼底闪过一丝讥讽，进一步道。

“这样啊……”艾莉茜娅沉思片刻，就在梅尔斯以为她要退让时候，忽然开口：“那今天换个规矩吧，以后收养所，还有新设立的乐团，由教皇宫直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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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针锋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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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尔斯难以置信地瞪着眼睛，有些怀疑自己耳朵出现了幻听。

“你、您说什么？”

“嗯？”艾莉茜娅一挑眉，“没有听清吗？梅尔斯牧师。”

“我刚才说，以后收养所的一应事务移交教皇宫管理，想必你不会有意见吧。”她用不容置喙地口吻重复道。

“冕下，您是在开玩笑吗？”梅尔斯的脸变得扭曲，连礼仪也顾不上，恼怒地站直了身体。

“注意你的语气，梅尔斯。”爱玛夫人在一旁呵斥道。

“呼哧……”梅尔斯脸色涨红，他看了一眼艾莉茜娅手中把玩的黑色权杖，喘着粗气道：“冕下，我失态了。”

“没关系，我原谅你了。”艾莉茜娅轻描淡写道。

“……”梅尔斯的脸红得发紫了。

“冕下，对收养所的处理方式是由全体枢机厅一致通过……”

“布洛尼。”艾莉茜娅打断了他的话，“枢机厅的职责是什么？”

“诶？枢机厅负责协助教皇，处理教会内部事物。”布洛尼下意识答道，从刚才开始她已经看不懂眼前的情况了。

怎么艾莉丝突然就和梅尔斯神官正面对上了？

“协助教皇呢。”艾莉茜娅意味深长地盯着梅尔斯。

“冕下，教会的财政负担加重，枢机厅和大祭司阁下已经在努力弥补亏空，却实在无力承担收养所的一应消耗了。”梅尔斯特意在「大祭司」上加重读音，抬出了自己的依仗。

“哦，我知道了。”

梅尔斯等了片刻，却不见艾莉茜娅有动作，下意识问道：“然后呢？”

“什么然后？”艾莉茜娅做出无辜的表情，眨着眼，“这件事情我知道了啊，收养所的财政问题，我之后会和大祭司讨论。”

梅尔斯张大嘴巴，用陌生的、如同看傻子的眼神，打量着眼前身高不到他肩膀的年幼教皇。

和大祭司讨论？她真把自己当做教皇了？

“但是……”

“还有什么但是？梅尔斯牧师，你要代表大祭司和我商讨吗？”艾莉茜娅用教皇权杖点了点地面，打断了他的话。

梅尔斯闭上了嘴，代表大祭司？他可没有那个胆量。

“那你们回去吧。对了，转告大祭司，有什么问题让他来找我。”

让大祭司去找你？你对自己什么处境，心里就没点自知之明吗？

梅尔斯气恼万分，但这话却没法说出口。

周围已经有不少看热闹的镇民了。黑锤镇本来就不大，收养所门口产生争执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镇子，手中无事的镇民也就三三两两的围拢过来。

——看来不管在哪个世界，喜好看热闹都是智慧生物的天性。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梅尔斯必须要对艾莉茜娅表现出足够的敬重，因为这是礼赞教会的脸面。

但是他又不可能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去，否则绝对给大祭司留下办事不利的印象，身边枢机厅的牧师都看着他等待下一步指示，梅尔斯陷入了进退两难。

艾莉茜娅满意地看着梅尔斯不断变化的神色，“还有问题吗？”

“冕下，”梅尔斯下定决心，正待拒绝时候，身后传来一道温润的男性声音。

“教皇冕下，您找我有事情？”

艾莉茜娅闻声看去，只见原本围拢上来的镇民如潮水般分开，然后，高大英俊的大祭司，出现在人群空出的通道中。

他的笑容和煦而温暖，一边对两侧点头致谢，一边走向艾莉茜娅。

艾莉茜娅眼神中闪过一抹凝重，空气都变得紧张起来，蕾蒂西亚身形绷紧，做出随时可以发力的动作，梅尔斯脸上浮现出了难以抑制的笑容。

而大祭司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一丝不苟地向艾莉茜娅行礼致敬。

金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恍若神明临世，引起了周围镇民的惊叹。

“发生了什么事情？”

“阁下，是这样的……”梅尔斯谄媚地凑了上去，快速讲述了一遍。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大祭司微笑着听完，点点头，看向了艾莉茜娅。

“冕下，枢机厅处理教会内务，是三百年前就定下的规则，为的就是防止教皇一意孤行，损毁教会根基，使礼赞之神的荣光蒙羞。”

大祭司的话名为劝解，实则诛心，就差明指着说艾莉茜娅是在胡闹，败坏教会基业了。

倘若再让看热闹的镇民回去一传，绝对会给她的声誉造成影响。

念及至此，艾莉茜娅深吸一口气，脸上浮现出悲天悯人的圣洁神情。

“收养所是前任教皇，路德维希冕下，不忍黑锤镇的孤儿们流离失所而设立。作为继任者，我时常被他高尚的情操所感动，因此决定秉持他的意志。”

“您高尚的品格必将使礼赞之神荣耀。”大祭司微笑着赞誉道，只是他眼中却毫无笑意可言。

“但是教会当前财政困难，恐怕难以支撑收养所继续运作下去。”

艾莉茜娅微微皱眉，他这番话很容易留下话柄，被镇民们非议，这与他一贯表现出的形象不符。

“但是……”大祭司顿了顿，话锋一转，微笑道：“您也知道，还有三个月是雨季，教会现在的资金都用来购买物资，以便在黑潮来临时，尽量收纳更多的镇民避难。”

艾莉茜娅脸色一变，果然，镇民脸上的不满已经不见了。

比起只是生活在一个镇子的孤儿们，还是自己和家人的性命更为重要。即使礼赞教会到时候无法收留所有人，但多一个机会总是好的，万一轮到自己了呢？

“当然，如果冕下您执意如此，教会内部还可以缩减开销，负担一部分收养所的资金——大概是原来的一半左右。”大祭司笑着说。

“不用了！”

几乎是不假思索，艾莉茜娅便断然拒绝。

且不说削减教会的开销，会得罪教会内部，黑锤镇的镇民也不会领情。

大祭司的话无疑在他们心中埋下了种子——谁知道收养所的开销，最后会不会从抵抗黑潮的资金里出？

而随着雨季临近，这个种子会迅速扩散、成长。

“我会负责收养所的开销，不需要教会财政拨款。”艾莉茜娅稍加思索，暗讽道：“实际上我记得，几天前枢机厅就断绝给收养所的资金了。”

“您的意志，冕下。”大祭司微微低头行礼，随后说道：“但是冕下，请允许我提醒您，收养所的开销不是一笔小钱。您的视线应该更多的放在教会的发展，荣耀格罗神的荣光上。过度关注收养所，可能会消耗您太多精力。”

无耻啊！

艾莉茜娅看着大祭司一副忠心耿耿，殚精竭虑为礼赞教会呕心沥血的样子，就感觉一阵肝疼。

现在这个情况是谁一手造成的，他心里就没点哔数吗？

比演技，她输了。大祭司才是该拿小金人的那个。

不明真相的围观镇民们，甚至都被他的话感染，流露出些许动摇，开始怀疑起之前礼赞教会内部不和的传闻了。

决不能任由他继续发挥，艾莉茜娅打定主意，向前踏出一步，真诚道：“实际上收养所并不是无用机构，尤其爱玛夫人，正在进行对教会未来有重大作用的项目。”

“哦？不知道是什么？冕下能否告知我等。”大祭司笑问道，眼神却愈发阴沉。艾莉茜娅的举动有些反常，不像是往日那个暗弱的贵族小姐。

“这是教皇才能知道的机密，除了参与者，不便于告诉别人，以防走漏消息。”艾莉茜娅摇头道，语气诚恳，神态认真。

“但是一个星期内，就会有个成果了，到时候你就能看到。”

“那么，我就翘首以盼了。”大祭司眼神越发冰冷。

“当然，”艾莉茜娅向前走出一步，置于围拢上来的人群焦点。

她环视周围，大声宣布道：“因为上次教会祭典出现意外而中断，七天之内，礼赞教会将会举行一场全新的音乐祭典，黑锤镇的所有人都可以来参加。”

“哦哦！赞美礼赞之神！”收养所上空立刻涌起了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在这个娱乐项目稀少的小镇，这种带欢庆性质的祭典十分受到欢迎。

大祭司眼角微微跳动，他没想到艾莉茜娅居然有胆量这样做。

大庭广众，民意裹挟之下，他也不可能明言拒绝，尤其艾莉茜娅说的没错，上次祭典草草收尾，教会确实需要一场新的祭典。

大祭司眯起眼睛，以一种从未有过的目光，打量着艾莉茜娅。

艾莉茜娅丝毫不惧地与他对视，看起来底气十足。

对视仅仅只持续了一瞬间，大祭司微微躬身，沉声道：“您的意志。”

说完，也不管旁边的梅尔斯，面无表情离开了收养所。

直到身后的欢呼声微不可闻，大祭司才停下脚步，回头望向收养所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嘴角无声的翘起，露出讥讽的笑容。

到底只是个贵族小姐，天真而鲁莽，稍有些底牌就沉不住气了。本以为要多费些心思，现在看来是多虑了，不过如此。

随着大祭司离开，梅尔斯即刻失去了依仗，他看着艾莉茜娅，嘴唇无声地翕动，最后也带着枢机厅的人，分开欢呼的人群走了出去。

艾莉茜娅注视着他们，等枢机厅的人从视线中消失，终于暗自松了口气。

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她才发觉自己后背都已经被汗水浸透，双腿更在微微颤抖。

“他们……走了？”布洛尼咬着嘴唇，仿佛刚睡醒一般，显然是还未从刚才的惊魂中恢复。

她敬佩地看向刚刚与大祭司针锋相对的艾莉茜娅，这一刻对方那幼小的身形，在她心中却变得身高万丈，宛如巨人。

“艾莉丝，我们先回收养所里面吧？”

艾莉茜娅点了点头，却依然矗立在原地，直视着远方。

是在眺望什么吗？布洛尼走向旁边，跟艾莉茜娅视线平齐，向着同一方向看去，却只能看到一片蓝天，再无其它。

“蕾蒂，过来。”艾莉茜娅嘴唇翕动，发出低语。

银发少女眼中浮现出问号——这不是个修辞，而是真的问号。蕾蒂西亚经过半机械化改造后，眼睛神奇的多出来了类似屏幕一样的功能，可以直接显示出图案。

尽管疑惑，她依然执行了教皇的命令，走到旁边。

“怎么了？艾莉丝，有什么问题吗？”布洛尼看着面沉似水的艾莉茜娅，心里突然紧张起来。

“扶……”

“什么？”布洛尼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

腿软无力的艾莉茜娅从牙缝中，艰难的挤出了一个词，“扶……扶我一下。”

布洛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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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米娅的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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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养所，爱玛夫人的房间。

艾莉茜娅正坐在房间内唯一的床上，享受着蕾蒂西亚的腿部按摩。

她的视野里漂浮着系统面板，信仰点突然增加了一百多，已经达到了523点！

从系统提示上看，在她抵达收养所时候，信仰点就开始了缓慢而坚定的增长，而当大祭司和枢机厅的人离开后，更是迎来了一波刷屏般的爆发。

这些信仰点来自哪里？

回想起刚才进入收养所时，那些孤儿们看着她闪闪发亮的眼神，她心中有了判断。

艾莉茜娅在地球见过类似的眼神，那是在电影院的「超级英雄」电影散场后，孩子们讨论「奥特曼」、「超人」、「蜘蛛侠」这些英雄时的眼神。

——羡慕、向往、崇拜。

对收养所的孤儿们来说，艾莉茜娅就扮演了这样的角色。神祇距离他们太远了，但艾莉茜娅却在他们眼前，保护下了收养所。

这足以让他们崇拜艾莉茜娅了。而偶像崇拜，恰好是最原初懵懂的信仰形式。

这大概算是意外之喜？

“真的没问题吗？刚才把我吓坏了，艾莉丝。”

清澈的声音，打断了艾莉茜娅的思绪。布洛尼眨着漂亮的眼睛，担忧问道：“一个星期内举行音乐祭典，时间太紧张了吧？”

隔着墙壁，隐约能听到外面练习音乐的声音。

“应该没有问题吧？从镇上招募来的那些乐师现在怎么样了？”艾莉茜娅示意银发少女停下，侧头看向了爱玛夫人。

“他们基本熟悉了冕下提供的乐谱，唯有《欢乐颂》的难度太大了。”

“没关系，能顺畅演奏下来就好，不需要多么完美的演出。”艾莉茜娅不以为然，“我们面对的只是黑锤镇的镇民，不是音乐之都那些苛刻的评论家。”

《欢乐颂》难度极高，被誉为贝多芬的巅峰作品，对任何一个乐师而言都是严峻挑战。在地球上刚被谱写出来时候，就有许多人建议贝多芬修改部分段落，降低难度。

艾莉茜娅最初拿出《欢乐颂》，也只是当做打动爱玛夫人的筹码，没指望黑锤镇的乐团能完美演奏出来。

——利用「劣质记忆药剂」的作用时间，她还复写了大量简单却经典的弥撒曲，完全足够举办一场史无前例的音乐祭典。

见爱玛夫人仍有犹豫，艾莉茜娅坐直了身体，严肃说道：“别忘了，我们的目的不是举办一场音乐会。唱诗不需要精湛的音乐技巧，只要能调动听众情绪就足够了。”

“好吧。”爱玛夫人点点头，被说服了。

“对了，那个米娅呢？她的表现怎么样？”

比起从黑锤镇上招募的镇民，艾莉茜娅对米娅的印象更为深刻。

——不是谁都能同时操纵复数的乐器来演奏。

“她的进度非常好，即使是《欢乐颂》中最难的小节，也能熟练弹奏。”爱玛夫人毫不吝啬赞叹。

“哦？”艾莉茜娅升出了几分兴趣，“她能控制别的乐器，同时演奏出《欢乐颂》吗？”

放在昨天，艾莉茜娅还不会这样在意，但现在为了完成系统新颁布的任务，她迫切需要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

像《欢乐颂》这样的曲目，完全能把音乐祭典推向一个高峰。

“这个就要问她了。我对她那个同时控制乐器的能力，也不是很清楚。”爱玛夫人摇摇头，“按照她平时的习惯，还有半个时辰左右就过来了。”

“那我们等会儿问问她吧。”

“艾莉丝，我还是有点担心。”布洛尼插入了她们的对话，“大祭司会不会暗中作梗，阻挠祭典的事情？”

“祭典是归礼赞厅管理吧？”艾莉茜娅问道，看向了爱玛夫人。

在礼赞教会的组织结构中，祭典、祷告、庆祝仪式，以及传播信仰，统一都由礼赞厅负责。

现在礼赞厅的厅长，据说是爱玛夫人离任礼赞厅时举荐的。

“我知道那孩子的人品，她的性格属于……嗯，非常古板、固执，但只要是为了传播礼赞之神的荣光，绝对能够秉公处理。”

爱玛夫人的回答，并没有打消布洛尼的担忧。

“但枢机厅想插手怎么办，他们完全可以在别的地方进行限制。”

毕竟，枢机厅总领教会内政，和什么事情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难以绕过。

“只能见招拆招了。”艾莉茜娅做出了决断，“如果有什么问题，随时告诉给我，我会想办法解决。”

“也只能这样了。”爱玛夫人点点头，在这里空想讨论，对实际问题并没有帮助，只是浪费时间。

隔壁的音乐声已经停止，爱玛夫人看向窗外，“米娅来了。”

很快，艾莉茜娅在后院的木棚里，见到了米娅。

这间临时搭建的木棚，完全是为了米娅建造，占据了收养所最后一点空间，为的是防止她操控复数乐器的能力被别人看见。

“……停下吧，米娅。”艾莉茜娅皱着眉，打断了米娅的演奏。

太糟糕了。

不仅没有爱玛夫人赞誉的那样出色，甚至可能连普通的乐师都不如，其弹奏出错的片段之多，就连艾莉茜娅这个外行人都能听出来不少。

更不要说米娅同时操控复数乐器演奏的能力了，根本没有上次面试时候的协调感，就像是进到了菜市场里，每个乐器之间都互不关联。

“对不起，我的状态不是很好。”米娅想要鞠躬道歉，结果没注意脚下的台阶，踉跄着摔倒了地上。

见她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艾莉茜娅叹了口气，示意蕾蒂西亚扶她起来，“发生什么了？你遇到困难了吗？”

“我……”米娅紧抿嘴唇，犹豫不决。

“如果有什么困难，完全可以说出来。是上次预支的薪酬花光了吗？”

“不是的，冕下。”米娅连连摇头。

“那是怎么回事？”

“冕下，您上次面试时候，许诺的话还算数吗？”米娅大着胆子问道。

“当然，我应该说过，你的音乐能力对我而言很重要。”艾莉茜娅点点头。

“那……”米娅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判断艾莉茜娅的话。

最终，她长出了一口气，精神萎靡下来，低声道：“我在镇上，看见了我叔叔的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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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你们当贵族的心真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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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叔叔的手下？”艾莉茜娅一怔，很快反应过来，“是金穗堡的人吗？”

“是的，我见过其中一人，在我叔叔的府邸里。”米娅抓着衣角，显得格外不安，“他们来找我了！”

“万一他们只是路过呢。”布洛尼说道。

“不可能的，黑锤镇太远了，我叔叔没理由无故派人过来，他知道我在这里了。”米娅情绪变得激动。

“放松。”艾莉茜娅试图让她冷静下来，“他们看到你了吗？”

米娅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摇摇头，迟疑道：“我不知道。”

她顿了顿，睁开眼睛，“我注意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刚好拐到了另一条街上。”

“别担心，如果真的看到了你，当时他们就会有所行动，不会放任你轻松走到收养所。”

听了艾莉茜娅的分析，米娅起伏不定的胸口渐渐平缓下来，点了点头。

“冕下，您不会把我交给他们吧？”

刚才是关心则乱，现在想通了其中的关键，米娅有些后悔了。她应该直接收拾行李，离开黑锤镇，而不是把这些事情告诉艾莉茜娅等人。

“当然，我不会把你交给他们。”艾莉茜娅允诺，她看出了米娅脸上的悔色，考虑了一下，又说道：“如果你现在想要离开黑锤镇，我也不会阻拦你，但我不建议你这样做。”

“不是，冕下，我没有不相信你……”米娅连忙辩解。

“放轻松。”艾莉茜娅挥手打断了她，“如果那些人真掌握了关于你的某种线索，就算你这次侥幸逃走，下次还是会被追上。你不可能每次都被幸运眷顾。”

米娅沉默下来。

“稀里糊涂的逃跑，反而容易遗漏踪迹。不如留下来，在暗处静观其变。”艾莉茜娅继续劝说。

米娅表情变得有些犹豫，“如果被发现了呢……”

她停下来，看向艾莉茜娅。

“我会保证你的安全，不让他们把你带走。而且我也不隐瞒你，一星期之内我将举办一场音乐祭典，你的能力非常重要。”艾莉茜娅坦然道。

在双方都不了解的情况下，言明需求，更利于建立信任。

“离开黑锤镇不代表安全，陌生的环境更容易暴露。留下来却能在熟悉的地方，获得我们的帮助。”

见米娅有些意动，艾莉茜娅趁热打铁道：“我可以把你带回教会里面，你叔叔的人也不敢贸然搜查一位神祇在地上的国度。”

米娅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在权衡艾莉茜娅的说法利弊。

片刻后，她点了点头，低声道：“您说服了我，冕下。”

艾莉茜娅满意的点点头，米娅同时操控复数乐器的能力，是接下来音乐祭典成功举行的重要保障。

之后，米娅借了一套带兜帽的长袍，急匆匆离开了收养所。

她需要回家通知自己的婶婶，安排些事情，于是约定了傍晚会到礼赞教会去找艾莉茜娅。

目送米娅离开后，艾莉茜娅也向爱玛夫人告辞，启程返回教会。

“让米娅一个人回家是不是太冒险了？如果她被抓到怎么办？”回去的路上，布洛尼不放心地问道。

“我们四个人在一起只会更加显眼，米娅独自行动，反而方便隐匿行迹。”艾莉茜娅答道：“而且爱玛夫人不是也答应了，会排收养所的小孩帮忙观察。”

布洛尼沉默地点了点头，在她们说话的时候，三人已经走出了黑锤镇。

礼赞教会位于黑锤镇东北方向的郊外，差不多有两公里的距离，只有一条石子路连通，两侧是些艾莉茜娅叫不出名字的树和灌木丛。

走在崎岖不平的石子上面，艾莉茜娅就很羡慕身旁的银发少女。

蕾蒂西亚每一步，都在地面之上几毫米便停住，仿佛有一层无形的薄膜，在阻止她继续踩下去。据她所说，是为了锻炼能力，一直在控制自身所受的引力。

这个能力如果去跳舞，绝对比所谓的「太空步」还要惊艳。

艾莉茜娅收回跑偏的思绪，恰好注意到身边布洛尼神情有些不对劲。

“布洛尼，你怎么了？看起来忧心忡忡。”

“我……”布洛尼欲言又止，“我在想你刚才对大祭司的态度，艾莉丝。你突然正面与他对抗，会不会太鲁莽了。”

“哦，你在担心这个啊。”艾莉茜娅平静回答道：“我是故意的。”

“什么！”布洛尼下意识叫出了声，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最近发生了许多事情，再加上你频繁来我这里，大祭司肯定已经有所怀疑。实际上我认为，梅尔斯今天的行动就是得到了授意，来探听虚实。”

艾莉茜娅示意她安静，“我们一离开教会，大祭司应该就收到了消息。不然他难道是恰好在收养所门口散步吗？”

年幼的教皇那张稚嫩的脸孔上，显露出远超年龄的成熟。

“所以，我今天故意表现出来「我确实有谋划着什么事情，而且已经有所进展，因此心中有了底气」的样子给他看。”

人普遍会担心未知的风险，却对已经放在明面的危险，放松警惕。

换言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站着大祭司的立场上，十有八九认为艾莉茜娅保护收养所，是为了拉拢爱玛夫人。他不会想到，艾莉茜娅真正的目的，反而是收养所本身——或者说那些孤儿们。

简而言之，就是一种信息不对等。

听完艾莉茜娅的解释，布洛尼沉默了半天。

她真的很想问一句，你们这些当贵族的，是有血脉天赋，天生就会算计吗？

然而，她还没有说话，一直沉默跟在她们旁边的蕾蒂西亚，忽然向前跃出一步，警惕的挡在了艾莉茜娅前方，戒备起来。

布洛尼停下脚步，艾莉茜娅疑惑问道：“蕾蒂？”

银发少女微微蹙眉，侧头正要开口。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一道寒光从路旁的灌木丛中出现，宛如闪电般，眨眼便划过了空间，直奔着艾莉茜娅的胸口袭来。

有、有人吗……感觉每章更新完两三天，都没有一个间帖吐槽的……(: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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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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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寒光瞬间划过空中，直冲向艾莉茜娅胸口。

这道寒芒的角度刁钻，蕾蒂西亚难以救急，似乎下一刻，它就会穿透艾莉茜娅的身躯。

银发少女宝石般的眸子中，露出了微弱的赤红色光芒。

与此同时，那道寒光毫无征兆地开始颤抖，紧接着以毫厘之差，擦着艾莉茜娅的肩膀而过，射向了后方的树上。

轰！

足足要两个成年人才能抱住的树干，被寒光穿透，留下一个拳头大小的空洞。

哗哗哗！

两侧的灌木丛骤然分开，三道黑衣人影从中窜出，甩手又射出数道寒光——与之前炸裂树干的一模一样，仿佛天女散花，将艾莉茜娅三人完全笼罩其中。

“小心！”布洛尼惊骇地瞪大双眼。

蕾蒂西亚反应极快，她挡在艾莉茜娅前方，眼眸中爆发出浓郁的红光，抬起手掌。

一股无形的波动以她为中心迅速扩散，银色的长发无风自动。

启蒙种子——万有引力。

引力操控。

连成片的寒芒尚未接近她三尺，便又被无形的力量拨转方向，飞射出去。

轰！轰！轰！轰！

灌木丛被得粉碎，扬起的尘土与石块四处飞散，三道黑影呈三角形站定，把艾莉茜娅她们围在了中间。

“没想到居然被拦下了，银发的小姑娘，你的警觉性不错嘛。”一个黑衣人阴恻恻说道，声音极为中性，显然是受过训练，让人难以辨别身份。

蕾蒂西亚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维持着戒备，没有说话。

“你们是谁？”布洛尼惊魂未定，怒喝道：“你们居然敢袭击一位真神的教皇，难道想后半生都在深渊里渡过吗！”

三名黑衣人对视一眼，桀桀笑了起来，最先说话的那个黑衣人指着艾莉茜娅。

“收起你那一套吧，小姑娘。这里和你们没关系，现在离开可以饶过你们的性命，我们的目标只有她一个人。”

“做梦！”布洛尼断然拒绝。

“你们是来刺杀我的？”艾莉茜娅皱眉问道：“谁派你们来的？”

她当然没有指望黑衣人会蠢到回答她，但她实在想不通，有谁会派人刺杀她。

最初她以为是大祭司，但很快就推翻了这个念头。

一旦艾莉茜娅出事，最先被怀疑的就是大祭司，以他现在地位，这么做只会让自己陷入不利，没有任何好处。

黑衣人没有解答她的疑惑，只是说道：“既然你们不识好歹，那就一起死在这里吧。”

说完便不再言语，抽出武器，向她们缓步逼近。

“艾莉丝，我用戒指通知了爱玛夫人。她正在赶来的路上，我和蕾蒂西亚拖住他们，你快点去和爱玛夫人汇合。”布洛尼低声说道，魔法灵光在她的手掌汇聚，化作了跃动的火焰。

艾莉茜娅没有理她，眼睛盯着空无一物的空气。

她在快速浏览系统的兑换列表，寻找能对局势有帮助的物品。

尽管系统任务还需要大量信仰点，但那也要先保住性命再考虑。

“就怕你们等不到那时候了。”走在最前方的黑衣人阴笑两声，呼喝道：“动手！”

话音落下，三名黑衣人开始狂奔，一直说话的黑衣人最为迅速，眨眼间便把距离拉近到不过两臂的距离。

这么近的距离，不可能失手。他的眼中露出嗜血的光芒，抬起手臂。

突然！

一道银色身影出现在了他身侧，速度极快，简直像是凭空瞬移。

黑衣人心中一惊，蕾蒂西亚瞬间爆发的速度超出了预料。

这时候顾不上那么多了，他一剑改变方向，砍向银发少女伸出的手腕。

但是，蕾蒂西亚更快，她一掌推向黑衣人侧肋，只是轻轻一推，黑衣人就像是被高速行进的动车撞到一般，倒飞出去。

这是蕾蒂西亚对引力的运用。

在接触的瞬间，屏蔽掉对方身上的引力，达到近乎「微重力」的状态。没有了地面提供的阻力，哪怕是一个小孩子也能将之推开千里。

可惜这种状态，目前只能保持在她周围十米左右的距离，超出之后，物体就会重新被引力覆盖。

黑衣人在倒飞出一段距离后，摔在地上连续翻滚了两圈，倒是挡在了另一个黑衣刺客前方，迫使其停了下来。

而几乎就在同时，布洛尼甩出了手中的火焰，一颗硕大的火球直冲向他们两人。

轰！

火球在触碰到他们时候发生了爆炸，火光直接将两名黑衣人吞噬。

然而这时候，最后那名黑衣人也从后方，接近了还站在原地的艾莉茜娅与布洛尼。

这名黑衣人直接展露出白银上位的气息，远高出白银下位的布洛尼两个级别。

仓皇之间，布洛尼只来得及展开一层半透明的护盾。

魔法盾只坚持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就被黑衣人一刀砍成了碎片。

黑衣人手中的刀上缠绕着蓝色的火焰，在空中留下一串燃烧着的火痕，就连空气都仿佛被高温扭曲了。

顿时，布洛尼身体仿佛遭到了锤击一般，闷哼一声，整个人倒飞出去，砸在了一棵树干上。

黑衣人刀势不减，幸好有了魔法盾的阻隔，蕾蒂西亚千钧一发之际赶了回来，抽出佩剑，挡下了对方这一刀。

然而也仅仅是这样了，砰的一声，她手中的长剑化作了碎片。

黑衣人顺势用刀背横砸向蕾蒂西亚。

银发少女双眼红光大盛，可是她刚刚触动长刀的引力，大脑就如同针扎一般疼痛，紧接着她就被刀背拍飞，摔倒在艾莉茜娅身前。

“小心，那是高阶附魔武器。咳咳咳……”布洛尼躺在地上喊道，吐出一口淤血，再没了声音。

她是个常年宅在图书馆的学院派，也没参加过战斗训练，能够放出一个半魔法，已经是超常发挥了。

“眼光不错。”黑衣人戏谑的夸赞了一句，“作为奖励，我可以最后杀死你。”

他现在的心情很好，目标身旁的两个超凡者，现在一个伤重不起，一个失去了武器。

而他的两个愚蠢的队友也是凶多吉少，不会有人跟他争抢奖赏了。

——实际上，他不介意在完成任务后，顺手帮两个队友“救治无效”，然后在回去复命时候，哀痛几句队友的牺牲。

看着不断逼近的黑衣人，蕾蒂西亚挣扎着站起身，挡在艾莉茜娅身前，她的左臂已经一片焦黑，无力地下垂着，只能横举起右臂。

“真是忠心耿耿啊。”黑衣人讥讽一句，“那就先送你去死吧。”

他举起了长刀对准了蕾蒂西亚，刀刃上的火焰开始变得活跃。

而就在此时，原本像是吓傻了一般，站在原地发愣的艾莉茜娅，突然抬起了手掌。

“总算找到了！”

在她掌心上方，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正在旋转的正十二面体。

“蕾蒂，使用这个。”艾莉茜娅将十二面体抛向银发少女。

尽管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蕾蒂西亚依然忠实地执行了教皇的要求，完全没有顾忌自己前方燃烧的刀刃。

十二面体刚接触到她，就变得透明，仿佛毫无实体一般，融入了她的掌心，瞬间杳无痕迹。

随后，蕾蒂西亚眼中忽然绽放出蓝色幽光，无数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出现在她眼中，如同刷屏般滚动。

虽然不知道那个十二面体是什么东西，但黑衣刺客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妙。

——许多炼金术师，都喜欢搞一些造型古怪的道具，仿佛不这么做就无法体现出他们“高出常人”的审美。

尽管蓄力没有结束，刀刃的火焰也尚未燃烧到极限，黑衣人依然果断地劈了下去，没有多说一句废话。

可惜，还是稍微晚了一点。

蕾蒂西亚手腕上，凭空出现了无数蓝色的光束，就像全息投影一般。光束勾折交错，眨眼间凝为实质，化作了一个极具科技感的装置。

看着距离越来越近的火焰刀，银发少女翻转手腕。

嗡——

一道翠绿色的光束，从她手腕的装置里喷涌而出，化作了耀眼的剑刃。

——「高斯光剑·模块·低配版」

描述：将等离子束以磁场约束，只要能量足够，几乎可以斩断任何东西。如果使用者受过训练，甚至可以反射远程袭来的能量束。

“漫长的充能时间，冗余的能量转换效率，让最拙劣的武士学徒也不愿意使用它。”

来自设计者的忠告：如果遇到敌人手持红色光剑，请务必确认他不是你爸爸。

（只有经过经过机械化改造，才可以加载「武器模块」。）

这是艾莉茜娅花了500信仰点，从系统里兑换出来的东西。

她倒是想兑换更有帮助的物品，但大部分的武器，在系统里都是以「设计图纸」的方式存在。

少数诸如「缩退炮·对星球级」这样的实物她也买不起。

这种限定机械化改造使用，但却可以直接化作实体的「模块」已经是最适合当前情况的了。

黑衣人大吃一惊，这道由奇怪光束组成的剑刃，居然没有被他的火焰刀劈开，甚至还能分庭抗礼？

光剑与火焰刀交击处，迸射着炽热的火花。

黑衣人突然瞪大了眼睛，那道光束居然一点点地切进了刀身。

疯了！简直疯了！

他这柄火焰刀可是黄金级的强者也无法一击砍断，这个银发的小女孩……

应该说那个小教皇，到底是从哪里拿出的这种宝物？

这次刺杀他们准备的极为周详，对艾莉茜娅的处境知道的一清二楚。但是这柄奇怪的高阶武器，并不在计划之中！

就在黑衣人愣神的功夫，蕾蒂西亚已经控制着光剑熔断了三分之一的刀身。

“不……”黑衣人断喝一声，正要抽身离开，忽然感觉身体一沉，地面上传来一股强烈的吸力。

银发少女的眸子已经被血红色的光华弥漫，甚至连原本的瞳仁都看不清。

然而，即使蕾蒂西亚使出全部力量，依然无法填平级别的实力差距，黑衣人正在逐渐拉开刀身与光剑的距离。

一旦让黑衣人成功抽离，对方靠着两个级别的实力差距，完全可以利用远程手段埋葬她们。

眼看着光剑距离自己越来越远，黑衣人藏在兜帽下的嘴角终于露出了笑容。

咚！

忽然，伴随着一声闷响，他感到后脑勺一痛，天与地都开始旋转。

他的余光瞥到了黑红相见的裙角，一道刺目的绿光映衬在他的虹膜上，成为他视野中最后的画面。

咣当……

艾莉茜娅把黝黑的教皇权杖扔掉，极为没有形象的瘫坐到了地上。

黑衣人身首分离倒在旁边，切断面直接被光剑高温烤焦，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来，倒是显得没那么血腥了。

“呼哧……他的脑壳真硬。”艾莉茜娅甩着红肿的手掌，对教皇权杖的传说又相信了几分。

她用全身力气砸下去，权杖居然没断！连个裂纹都没有！

“蕾蒂，检查那两个人死了没有，还活着就打晕，下手注意轻重。”

银发少女点点头，向另外两名黑衣人倒下的地方走去，同时收回了手腕上的光剑。

——光剑消耗极大，总共用了还不到十秒钟，她就感觉身体仿佛被掏空了。

艾莉茜娅来到布洛尼旁边，发现她只是昏迷后，松了口气。

然而问题来了。

作为教皇，艾莉茜娅却连一个治愈类型的神术都不会，面对着昏迷的布洛尼一筹莫展，只能干坐在旁边。

幸好，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然后一脸焦急的爱玛夫人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中。

“冕下！”爱玛夫人立刻冲到了她旁边，“您没事吧？”

“爱玛夫人，你……以前是不是当过香港警察？”艾莉茜娅长舒一口气，向旁边挪开些地方，“我没事，你看看布洛尼，她昏过去了。”

艾莉茜娅将布洛尼昏迷前做的事情讲了一遍，爱玛夫人严肃地点了点头，查看起她的情况。

与此同时，蕾蒂西亚也提着一名黑衣人走了过来。

这章4K字！

懒得拆开，一起发了。

光剑！

光剑真是太酷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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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治愈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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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茜娅将刚才的事情，隐去系统相关的部分，然后给爱玛夫人讲述了一遍。

布洛尼那时候已经昏迷了，而蕾蒂西亚更不会多说，因此不用担心被拆穿。

看着惨烈的现场，爱玛夫人没有怀疑，只当她们经历了一番苦战，立刻开始检查布洛尼的身体状况。

与此同时，蕾蒂西亚也单手提着一名黑衣人，走了回来。

这个黑衣人外表十分凄惨，身上充斥着刺鼻的烧焦味道，衣服也被烧得破破烂烂，有些地方甚至都黏在了焦黑的皮肤上面。

如果不是胸口还有起伏，艾莉茜娅绝不会相信他还活着。

看来布洛尼虽然是学院派，但白银下位的实力确实没有水分，全力施展的火球术更是达到了白银阶的极限。配合着蕾蒂西亚的突袭，造成了一死一伤的效果，才为最后胜利奠定了契机。

不过也正是因为全力施法，她才没能及时放出护盾，导致被黑衣人打飞出去。只能说任何一位有经验的施法者，都不会像她那般，“裸放大招”。

确认这名黑衣人短时间不会醒来后，艾莉茜娅看向身旁。

爱玛夫人双手正悬在布洛尼身上，掌心散发出柔和的白光。

“布洛尼的情况怎么样了？”艾莉茜娅问道。

“内脏的伤势不算严重，我基本上用神术修复了，只需静养一阵就可以。但她强行使用护盾，而且还被打断，精神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爱玛夫人轻轻叹了口气，“我也不确定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她站起身，“米露小姐，请转过来一些，我需要检查你的伤势。”

蕾蒂西亚的状态也不算好，左臂无力地垂在身侧，左肩露在外面，布满了烧伤痕迹。

看着从爱玛夫人掌中散发出来的柔和白光，艾莉茜娅心中就羡慕不已。

她也想用神术啊！

而且还是这种居家旅行必备的治愈术。

但现实却是如此残酷。

“诶？”爱玛夫人发出一声惊咦。

“怎么了？”

“米露小姐的体质似乎有些……嗯，奇怪？”爱玛夫人神色苦恼，似乎在为如何描述而发愁。

她这一辈子，还是初次见到这样的体质。一般情况下，牧师使用治愈类的神术，是可以感知到治疗对象的身体状况——或者说「活力」。

然而治愈术进入蕾蒂西亚身体后，却仿佛泥牛入海，没有产生任何反馈。

但她的状况又确实在好转，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掉落，烧伤的肌肤也重新变得白嫩。

艾莉茜娅放不出神术，但在背诵教会典籍时候，连带着相关的书籍没有少看，所以立刻就听懂了爱玛夫人描述的情况。

“那……可能是蕾蒂的体质特殊吧，毕竟她的启蒙种子自带非常强大的隐匿效果，可能连神术反馈也一同隐藏掉了。”

艾莉茜娅的语气有些言不由衷，蕾蒂西亚经过半机械化改造的事情，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按照她的身体状况，神术能否识别她为「生命」都不好说，出现什么意外都有可能。

但这些不可能告诉爱玛夫人——至少现在不能。在这个世界里，半机械改造太过惊世骇俗了，甚至艾莉茜娅有可能被判定为亵渎礼赞之神的异端。

幸好爱玛夫人只是啧啧称奇，没多做纠结，毕竟银发少女的伤口确实在好转。

随后，在艾莉茜娅的要求下，爱玛夫人先去治疗了那个黑衣人。

“我没有受什么伤。先处理一下这家伙，别让他死了。我还有许多事情想要问他。”

作为俘虏，黑衣人的待遇就没那么好了。爱玛夫人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保证他不会突然死掉，就没再继续耗费神术。

但这黑衣人也是命硬，明明浑身全是烧伤，没有一块好的地方，居然隐隐有了醒来的迹象。

然后，忠实执行教皇上一条命令，「还活着就打晕」的银发少女，面无表情地一拳打在了黑衣人脑袋上。

“蕾蒂，你轻点，别把他打傻了。”艾莉茜娅扯了扯嘴角，“找点什么把他捆起来就好。对了，嘴里给他塞上东西，别让他自杀。”

阻止了银发少女继续虐待俘虏，艾莉茜娅执拗不过爱玛夫人，只能接受对方的检查。

只见爱玛夫人双手放出略带金色的光华，显然是用上了比更为高级的治愈类神术。

艾莉茜娅感觉身体暖融融的，十分舒服，消耗掉的体力也在迅速补充。

就在她舒服的想要眯起眼睛时候，视野里弹出来了一条系统提示。

宿主接触到「治愈类神术」，支付500信仰点数可解析「能量结构」。

解析神术？

按照字面意思，似乎是说解析完成后，她就能使用这个神术了？艾莉茜娅先是一喜，但在看到需求的信仰点后，顿时感到胃疼。

支付不起。

在兑换了「高斯光剑·低配版」后，她现在的信仰点数只剩下了37点，可以说是辛辛苦苦几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好吧，至少这也算是个好消息，又摸清楚了系统新的功能。

艾莉茜娅叹了口气，与此同时爱玛夫人已经检查完了另外两具黑衣人的尸体。

“冕下，他们身上没有什么能查明身份的物品。”爱玛夫人举起被砍断一半的火焰刀，“只有这个可能有些用处，如果能知道锻造者的话。”

“看来想知道谁是幕后主使，只能从他身上做突破了。”艾莉茜娅看向被绑成一团的黑衣人。

然而……

“抱歉，冕下，我并不会审讯。”爱玛夫人摇了摇头。

面对满怀期待看向自己的教皇冕下，银发少女也为难地摇摇头。

只能另找办法了。艾莉茜娅想了想，“蕾蒂，你带上布洛尼。爱玛夫人，麻烦你看好这个刺客，我们先回教会里。”

后面的路程没再遇到意外，抵达教会后，艾莉茜娅她们凄惨的状况，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

随后，教皇冕下遭遇刺杀，布洛尼昏迷不醒的消息，迅速在礼赞教会内传播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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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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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赞教会内，一间幽暗的静室。

大祭司独自坐在桌子前，神情阴沉，烛火摇曳，将他的身影投在墙上，占据了大半的墙面。

教皇遇刺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教会，大祭司自然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而且就在刚刚，通过其它的消息渠道，他还知道了更多的细节。

包括那个让艾莉茜娅百思不得其解的幕后指使者身份。

“蠢货！”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大祭司，也难以抑制心中的恼火，冷冷地盯着桌面上的纸条。

纸条上记载着艾莉茜娅被刺杀的始末。

大祭司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场拙劣的刺杀，居然是由他那位“盟友”策划的。

——艾莉茜娅的亲叔叔，塔恩公国实际的掌权者，“僭越者”罗恩·斯图亚特伯爵，亲自授意了这场对他侄女的刺杀。

大祭司很恼火，这么大的事情，罗恩伯爵事先居然都没派人来和他商量。

如果成功也就算了，关键是刺杀不仅失败了，居然还留下了俘虏。

而且这时间选的也非常微妙，直接导致大祭司陷入了舆论中，变得非常被动。

上午他才在收养所门口，与教皇发生了争执，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结果还没等到下午，那位小教皇就在回教会的路上，遭遇了袭击。

经过小半天的发酵，教会内部已经出现了一些传言，怀疑这场刺杀其实是他安排的，为的是打压那位小教皇的气焰，让她乖乖听话。

这严重动摇了那些依然感念着前任教皇的中立派们，毕竟艾莉茜娅是前教皇亲自指定的继承人。

为了教会的发展，中立派可以默许大祭司和平窜去教会权力，但绝不能诉诸武力，影响教会稳定。

——以礼赞教会目前的情况，经不起任何大的动乱。

所以大祭司现在感觉非常憋屈，他如果想袭击这个小教皇，根本不会弄出这种笑话似的刺杀，必然是亲自动手，确保一击必杀，不留遗患。

但他不可能跟教会的人这样解释。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罗恩伯爵。

大祭司眼神变得冰冷，塔恩公国是计划内的重要一环，为此他才在幕后推动了罗恩伯爵作为棋子上位，但现在这颗棋子却有了超出掌控的倾向。

但也不会太久了。

按照之前从塔恩公国传回来的消息，罗恩已经将「节点」布置了接近七成。

不出一个月，剩下的节点也会尽数完成。

到时候可怜的罗恩伯爵就会发现，他卖力的布置筹划，反而是在加速葬送自己的性命。

大祭司冷笑一声，节点知识正是由他暗中教给罗恩的，但真正的作用，他却一点都没有透露。

等罗恩发现节点真正作用的时候，也就是他的死期了。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大祭司的思绪，得到他的许可后，现任枢机厅的厅长，梅尔斯推门走了进来。

“阁下，您找我有事情？”梅尔斯谄媚笑着，微胖的脸上，一对小眼睛几乎挤在了一起，十分滑稽。

大祭司点点头，沉声道：“那位教皇要举办祭典的事情，你上午应该听到了，你知道该怎么办吗？”

“是的，阁下。我已经通知了枢机厅，会严格检查一切和祭典有关的事项，保证每一个流程都需要审核三次以上。”

原则上，礼赞厅负责统筹教会的传教事物，也包括举办祭典。但枢机厅作为行政部门，却有着监察权，完全可以故意卡主祭典的流程，把筹备时间无限期拖长。

“不，我要你全力配合教皇举行祭典，不管她有什么要求，都尽力满足。”大祭司面无表情地说道。

梅尔斯心中震惊，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大祭司的脸色，想要判断他是不是在说反话。

“不用乱想了，照我说的做。”大祭司冷哼一声，微微眯起了眼睛。

想到梅尔斯也算是他的心腹，大祭司又开口道：“既然我们的教皇冕下想要出风头，那就任由她去。全力配合她，不要留下话柄。我倒是很期待，如果她最后没有实现今天说的大话，要找些什么借口收场。”

今天在收养所前发生的冲突，导致大祭司降低了对艾莉茜娅的评价。

在他看来，艾莉茜娅表现出的硬气与有恃无恐，反而证明了她的无知与天真。

说到底只是个稚嫩的小女孩，有了点依仗，就开始得意忘形，以为能与他较量了。

这种莫名的自信，倒是和她的叔叔有些相似——相似的愚蠢。

注视着梅尔斯领命离开，大祭司不屑地笑了笑，眼神却变得更加冰冷。

这个小教皇恐怕到现在都没有认清状况，她能活下来仅仅只是因为需要一个摆在明处的傀儡罢了。

大祭司收敛好情绪，摊开了一张信纸。不管怎么说，现在罗恩伯爵还有些用处。

到了傍晚时分，这封信出现在了塔恩公国，罗恩伯爵的书桌上。

信中，不仅将他安排的刺杀形容为“幼稚”，还极为严肃的告诫他去做他该做的，不要再插手教会的事情，大祭司会代为处理好他的侄女。

可以说，这封信的内容是非常不客气了，措辞不像是面对盟友，反而像是在教训下属。

然而罗恩却神情淡然地读完了整封信，不仅没有展露出一丝恼火，反而眼神之中还带着些许……讥讽。

对于刺杀的结果，罗恩并不怎么看重。不管能否成功都无所谓，毕竟他那侄女已经去了礼赞教会，和公国没有关系了，而年幼的塔恩大公被他牢牢地控制在手中。

刺杀，仅仅只是用来试探大祭司的借口。

虽然对方一直以来隐藏的很好，但罗恩却总感觉大祭司的态度有些微妙。

而这封信的内容并不重要，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某种情绪，才是罗恩伯爵这次试探的最大收获。

当然，顺带还检验了一下死士们的训练成果，可惜不尽人意，所以负责教授暗杀技巧的那个家伙，已经为办事不利付出了代价——生命的代价。

罗恩又看了一遍信笺，无声地笑了笑，“呵，做好我该做的事情？真以为我没有察觉到节点的问题吗？大祭司阁下。”

他慢条斯理地拿起信纸，将其悬在烛火上面，注视着火苗将信纸一点点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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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演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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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艾莉茜娅在教皇寝宫里，见到了应约前来的米娅。

“放心，这座寝宫平时只有我和蕾蒂。”

自从蕾蒂西亚搬进来后，艾莉茜娅就把原本常驻寝宫的侍女都遣散了——谁知道她们有谁会是大祭司的眼线。

除了一日三餐，只有早上打扫卫生时候，寝宫内才会看见教会的侍从。

米娅点点头，将罩在头顶的兜帽一把拽下，暗紫色的短发倾泻而出，在满屋的烛光照耀下，折射出独特而迷人的光晕。

除了玛丽苏，至少普通人类的头发不可能这般反光。

这可能也跟她一半的精灵血统有关，实际上艾莉茜娅对这点非常有兴趣，难道不会有「生殖隔离」吗？

在地球上，稍微学过生物知识的人，都应该知道这个常识。

但是在各种奇幻作品里，各种族之间通婚，甚至诞下子嗣却司空见惯。

那是不是也存在「混血优势」？艾莉茜娅兴致勃勃地想着，却没敢询问米娅。

对米娅而言，混血并不是值得夸耀的地方，反而是她痛苦的来源。

这种思想不是短时间内能扭转的。

艾莉茜娅如果询问，简直就是在伤口撒盐。

将这个念头暂且安下，她看到米娅正兴致勃勃地观察着新的环境。

大概是终于到了安全的地方，知道自己不会被叔叔抓走，米娅的表情比起上午见面时候，更加的有了活力，和发色相同的紫眸中充满了好奇，左右打量着房内。

“冕下，米露小姐呢？”米娅问道，她发现那个总是与教皇形影不离的白骑士姬不见了。

“她在隔壁照顾布洛尼。”艾莉茜娅摇摇头，眼中露出一抹担忧。布洛尼至今昏迷不醒，而对黑衣人的审问也没有取得成果。

下午黑衣人醒了一次，却立刻就想自尽，幸好蕾蒂西亚及时制止了他。

但这样却也没法问出更多信息了，只好让爱玛夫人将黑衣人带走看管。

不过这些事情不需要告诉米娅了。

虽然还有疑问，但米娅识趣的没有追问。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带你去房间。”艾莉茜娅起身，带着她到斜对面的房间安顿好。

“有什么需求可以直接告诉我，明天还有一些新的东西要练习，早点休息吧。”

第二天上午，艾莉茜娅站在后花园一座没有窗户的怪异房子前面，稍远处就是上次进行自由落体实验的那座塔楼。

这座房子是她早上去枢机厅找人建成的，原本她以为会遭到推诿，为此还带上了教皇权杖。

结果却出乎意料顺利，前后不过两小时，一座符合她要求的房子便建成了，甚至连她需要的乐器也一应俱全。

魔法与神术展现出了奇迹般的建造效率，当然，代价是数十个枢机厅的神官面色苍白，腿脚发软的离开。

但这和艾莉茜娅却没有关系，枢机厅全部是大祭司的心腹，她用着一点都不会心疼。

唯一让艾莉茜娅感觉疑惑的，也就是枢机厅为什么突然变得好说话了。

为此，她还让蕾蒂西亚仔细检查了一遍。

银发少女推门走出来，“冕下，没有发现问题。”

“其实我只要普通弹奏就可以熟悉乐谱了，有必要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吗？”米娅一脸茫然。

“当然有必要，因为今天要尝试些新的东西。”艾莉茜娅说道，将一卷羊皮纸递给了她。

“这是什么……《礼赞颂》？”

出于保密的原因，招募的乐师与合唱团是分开的，但是由收养所的孤儿们为主体组成的合唱团，并不能完全撑起整个唱诗，还需要一个领唱。

于是有一半精灵血统，又能同时兼顾数种乐器的米娅，就成了艾莉茜娅她们的首选目标。

“您的意思是说，这个将配合着《欢乐颂》？将合唱引入交响乐？”米娅难以置信地瞪着眼睛。

“其实我更喜欢将之称之为圣咏或者唱诗。”艾莉茜娅纠正道，却没有否认她的话。

米娅摇摇头，她从小受过的音乐教育让她难以接受这个想法。

但她没有拒绝，而是耸了耸肩，“好吧，谁让您是雇主呢。”

“那么，现在就开始吧。”

米娅点点头，先是默读了两编，随后将羊皮卷固定在专门的支架上，一手架起了小提琴。

——她的启蒙种子「幽影歌姬」使用起来没有太多要求，不管使用什么乐器，都可以引发器乐和鸣。

随着她开始拉奏琴弦，那不可思议的一幕再度出现，管弦合鸣，丝竹悠扬。

听着在耳边回荡的深沉又宏大的旋律，艾莉茜娅满意地点头，应和着节拍。

这才是《欢乐颂》该有的感觉，昨天演奏的效果和今天比起来，简直是判若云泥。

随着旋律继续，逐渐来到了需要演唱的地方。

来了！艾莉茜娅呼吸急促了一拍，下意识握紧了教皇权杖。

如果米娅不行，就只能让爱玛夫人来了，但爱玛夫人还担负着指挥的重任。

米娅深吸一口气，利用「幽影歌姬」的独特能力，调整了嗓音声部，在艾莉茜娅紧张的注视下，张开了嘴巴。

“啊，朋友们……”

听到第一声，艾莉茜娅心脏就是一凉。

坏了！

米娅的声音太过清脆，不适合引领这种雄浑的合唱。

但很快，她发现米娅的声音似乎发生了变化，当她确认不是错觉时候，米娅的声音已经从清脆变得中性了。

——就仿佛变色龙会根据环境改变体表颜色，米娅的声音也在随着旋律调整，越来越符合音乐该有的力度。

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艾莉茜娅悬着的心脏却逐渐落了回去，与此同时，她发现了刚才因为紧张而忽略的细节。

——她手中那柄黝黑的像烧火棍的教皇权杖，正在随着旋律颤动，甚至隐隐还多出了一层金色光华，在表面流转。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整个礼赞教会之内，所有礼赞之神的雕像、圣物都开始散发出一股微弱、难以察觉，却确实存在的光芒。

尽管这光芒只持续了很短的刹那，但依然有不少神职人员注意到了这个现象。

很快，有关这个现象的消息如同插了翅膀，迅速传遍了整个礼赞教会，甚至隐隐有向邻近的黑锤镇继续扩散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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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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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半个小时，礼赞教会内已经传遍了“雕像发光”的消息，就连黑锤镇上都流传出了风声。

以至于米娅练完曲子，跟随艾莉茜娅回寝宫的路上，都听到了不止一拨人在议论这个消息。

礼赞之神的雕像发光？

放在地球，这就是神迹，随便就能吸引几十亿的信徒，放在这个真神频频显圣的世界里，就没有那么震撼了。

但对于整个礼赞教会而言，这件事情意义重大。

——自从五十年前，礼赞之神格罗陷入神眠，便彻底沉寂下来。整个教会除了教皇偶尔能与祂有些联系，其他人再也感知不到格罗神的意志。

然而今天，格罗神显现了神迹，这是不是说明情况在好转？

考虑到这背后隐含的意义，艾莉茜娅也不禁有些犯憷，于是顺手截住了一个人询问详细情况。

“冕下，大约一个半小时前，所有供奉的我主神像表面都绽放出了一层金色的光芒，赞美我主。”

说完，被拦下的神官做出了祷告的动作。

确定从他嘴里问不到更多东西后，艾莉茜娅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这名神官顿时如蒙大赦，仿佛在躲什么疫病传染源一般，缩头弯腰，急匆匆地离开了。

看到他这幅模样， 米娅不禁有些疑惑，欲言又止道：“教皇冕下，他这是怎么了？”

正常情况下遇到神灵显圣，神职人员的第一反应难道不该是向教皇请示其中蕴含的神意吗？

“他？”艾莉茜娅一挑眉，玩味道：“大概是怕和我有牵扯，被某些人记恨在心，秋后算账吧。”

“某些人？”米娅一怔，随后想到关于礼赞教会的传言，“大祭司吗？”

随着最近艾莉茜娅的活跃，她与大祭司之间加剧激烈的矛盾，仿佛变成了压在礼赞教会上面的乌云，整个教会都能感受到暴风雨降临之前的沉默气氛。

“大概整个教会，九成九的人都觉得大祭司必胜吧。”艾莉茜娅低声说道，“对吧，蕾蒂？”

“我会誓死守护您的。”

“别担心，我们的情况没有遭到那种地步。”银发少女的忠诚毋庸置疑，但她那有些固执的性格，也经常让艾莉茜娅感到无奈。

“但您可是教皇啊，如果礼赞之神苏醒，您应该是最先得到消息的。”米娅却感觉有些不妙，她好像低估了这个教会里，教皇和大祭司之间的矛盾。

“如果礼赞之神苏醒。”艾莉茜娅打断了她，加重读音复述了一遍。

“他们也会认为，礼赞之神更愿意让大祭司执掌教会。所以刚才那个神官，才问都不问就离开了。他们根本不认为我能领会神旨、神意。”她平静说道，丝毫没有被轻视时，该有的恼怒。

“怎么会……”米娅有点后悔搬进礼赞教会里来了。

“先不要回寝宫，我们再找人问问。”她们围着教会绕了半圈，又随机拦下了一些人询问，得到的回答都与最初的那名神官说的基本相同。

期间确实有人询问这是不是礼赞之神降下了神旨，但都被艾莉茜娅敷衍过去了，至于这些人眼中露出的轻视，她也权当做没有看到。

只是在询问的过程中，米娅却渐渐变得古怪，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神色越发凝重。在抵达教皇寝宫后，她终于忍不住了。

“冕下，我想到了一些事情。”米娅压低声音，“我在那间屋子里练习的时候，您的教皇权杖好像也变得有些不同寻常……”

艾莉茜娅点点头。

米娅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神情，“两者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一个半小时前，正好是米娅演奏渐入佳境，配合音乐演唱起长诗《礼赞颂》——由艾莉茜娅根据礼赞之神的教义魔改而成，教皇权杖出现异常也是那时候。

而且教皇权杖的异常持续更久，一直到米娅歌声停歇，才随之变回了黝黑的烧火棍。

就连米娅都在推测其中的联系，艾莉茜娅自然更早便想到了。

“谁知道呢。”艾莉茜娅耸耸肩，“你的思路大体没错，但还有些问题。爱玛夫人在收养所里，已经组织孤儿们一同练习过《礼赞颂》了，但她从未提起过有类似的神异现象发生。”

爱玛夫人不会故意隐瞒这么重要的事情，所以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会是什么呢？

是因为今天第一次完整演奏带歌词的《欢乐颂》？还是因为这里是礼赞教会，相当于礼赞之神在地上的神域，所以祂能感应到对自己的赞美？

艾莉茜娅思来想去，两种都有可能，无法确定具体哪点更重要。

但这就足够了。

无论哪种可能，都说明唱诗班是行之有效的。比起停留在理论上的分析，能够有实际的证据支撑，更让人安心。

她很清楚，想要改变自身的处境，对抗大祭司，必须利用好教皇的身份。说成借势也好，扯虎皮也罢，沉睡的礼赞之神，就是她的「大义」所在。

如果操作得当，没有什么比神迹，更能为艾莉茜娅增添威信了。

——倘若这个神是“沉睡的”，那就更完美了。

艾莉茜娅瞥向系统提示，就在刚刚突然增加了50多信仰点，显然是因为礼赞之神展示神迹，捎带着让她也沾了点光。

米娅没有这些复杂的考量，提议道：“就算这样，但依然可以证明这件事情和您有关，公开的话，对您现在的情况也大有帮助吧？”

如果早知道教皇和大祭司势同水火，她绝对不会答应搬进礼赞教会里，而是连夜离开黑锤镇了。

“是会有所改变，但也仅仅只是有所改变罢了。”艾莉茜娅意味深长道：“这件事情不急着向外公开，也许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艾莉茜娅陷入思考的时候，米娅也在注视着她。

几天前，她还在心中腹诽，教皇不去想着如何整顿教会，反而不务正业地在黑锤镇招募乐师。但现在看来，所谓的组建乐团、招募乐师，只是个幌子。

居然能让礼赞之神降下神迹，这位教皇似乎还有更大的谋划。米娅心中涌出了一些信心，也许搬进礼赞教会里不是个坏主意？也许，教皇真的能庇护她拜托叔叔的追捕？

升出新念头的远不止米娅一人，礼赞之神显露神迹的消息还在继续传播。

黑锤镇的镇民感觉最近几天过得比前半年加起来都精彩，收养所组建乐团、礼赞教会内部不和、音乐祭典。各种各样的新鲜事应接不暇，现在甚至还有了神迹出现，连带着让他们对即将举办的音乐祭典也更为期待。

礼赞教会的内部人员感觉则更为复杂，在大祭司和教皇关系越来越紧张的现在，礼赞之神又降下神迹，无疑将局势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就这样，在众人议论纷纷、各怀心思之中，艾莉茜娅迎来了音乐祭典倒计时的最后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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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无理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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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锤镇北面，与礼赞教会之间，有大片的空闲土地，偶尔会用来举办篝火晚会之类的庆典。

艾莉茜娅将音乐祭典的地址也选在了这里，全程畅通无阻，没有听到任何反对意见，似乎礼赞教会内部达成了某种默契，任由教皇自行发挥。

黑锤镇没有领主——毕竟每年将近四个月都不能住人的地方，不会有人喜欢。也就免去了和领主协商的麻烦。实际上自从礼赞教会常驻附近后，大部分人都默认从属于教会了。

在礼赞厅的协调下，只用了五天就完成了符合祭典规格的布置。

明天就是预订举行祭典的时间，现在，艾莉茜娅就在这处场地巡视，为明天的祭典做最后准备。

她的视野中，漂浮着半透明的系统窗口，上面的倒计时，提醒着她剩余时间无多。

任务倒计时：1天16小时27分。

如果时间归零，还没有凑够信仰点把所有学识提高一级，艾莉茜娅就会被系统强迫，绕着礼赞大教堂裸奔三圈——这足以让她生不如死，不管是肉体意义、还是精神层面。

经过这几天的积累，艾莉茜娅的信仰点变成了107点，但仍有600多点的缺口。

——「工程」、「材料」、「能源」三项学识依然是0级（0/100），而「物理」则变成了1级（73/500），其中的经验值是在给蕾蒂西亚讲解《理论力学》时候增加的。

自从艾莉茜娅的物理变成1级后，她发现自己一旦思考物理时候，思维会变得出奇敏捷，好多上学时候模糊不清的知识，只要稍加思索就有种迎刃而解的感觉。

可惜系统只提高了她的思辨能力，没有像影视作品中那样，直接给她灌输知识。这让艾莉茜娅非常遗憾，觉得自己的系统给穿越者大军丢人了。

你说性别变了也就算了，开局地狱难度也撑过来了，但这系统也是低配版就不合适了吧，我艾莉茜娅不要面子啊？

“教皇冕下，您对这处场地的布置，是否还有指示？”不含丝毫情绪的寡淡声音，打断了艾莉茜娅的思绪，礼赞厅的执掌者，劳拉主教神情冷峭问道。

这是艾莉茜娅初次见到劳拉，和不爱说话但其实性格很好的蕾蒂西亚不同，劳拉全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息。

“劳拉主教，你以前有没有当过探险者、考古学家，副职业是拆迁队的那种？”

早在刚见面时，艾莉茜娅就忍不住想要询问了。

其实仔细看的话，这位礼赞厅长，还真的和《古墓丽影》里那位传奇探险者有些相似，尤其是对方那长袍也难以掩盖的爆炸身材。

“什么？”劳拉可听不懂教皇的胡言乱语，她抿着嘴唇，严肃道：“冕下，请您认真一点。”

正如爱玛夫人所说，劳拉的性格刻板又固执，虽然今年才29岁，却如同6、70岁的老人一般喜欢较真。

“已经有几座附近的城市、教会表示，明天会派人来观礼，请您慎重对待。”

正在沉眠的礼赞之神忽然有了动静，这对教会周围的势力而言，完全称得上大新闻。于是纷纷借由观礼的名义，向礼赞教会派出了使者。

尽管知道他们是不安好心，礼赞教会也难以在这时候拒绝，否则只会让不多的信徒进一步流失。

“好吧，算是我问了个多余的问题。”艾莉茜娅从善如流，扫视一圈场地，指着布置好的高台说道：“把这后面的布景板搬掉，给我腾出一块地方来。”

“冕下？”劳拉嘴唇抿得更紧了，那块背景板上镌刻着礼赞之神的徽记、教条，以及由著名画家绘制的礼赞之神的光辉事迹。

“这块平台的空间非常富裕，完全足够容纳您描述的人员规模。”

艾莉茜娅点点头，“你说的没错，这个舞台的空间是非常大了，但我现在有了些新的想法，需要让它变得更宽敞一些。”

“您清楚您在说什么吗？”劳拉眉头紧锁，在礼赞之神的祭典舞台上，居然没有颂扬礼赞之神荣耀的布置？这绝对会被当做笑柄，被来观礼的人传扬到整个南方公国联盟。

“放心，我会有更好的安排，不会侮辱神的荣光。”艾莉茜娅说道。

还有什么能比这个能合适的东西吗？劳拉硬生生忍住了质问的冲动，她性格中的刻板守矩占了上风，因此虽然心中再怎么抗拒，依然面无表情道：“您的意志。”

对于劳拉明显露出的不情愿，艾莉茜娅只是笑了笑，没有多做解释。

见教皇打定主意，劳拉沉默片刻，终于还是选择了遵从。

她招来一名礼赞厅下属的牧师，将艾莉茜娅的命令复述了一遍，语气毫无起伏。

随着那名牧师回去传达消息，整座场地上出现了一阵骚动。教皇的这个命令实在难以理喻，简直如同在胡闹。

一些牧师聚集在一起，隐晦地议论着艾莉茜娅的疯狂行为，还有些牧师故意磨洋工，出工不出力，拖延时间，希望劳拉可以劝说教皇。

然而这些都只是徒劳，艾莉茜娅始终没有改变想法的倾向，哪怕再怎么拖延时间，最终那面绘制者礼赞之神教义、光辉事迹的背景板还是被搬离了舞台。

很快，艾莉茜娅蛮横无理的举动，传回了礼赞教会，也传到了大祭司耳中。

大祭司平静地听完汇报，等下属离开后，一步跨过了墙壁上的暗门，来到了位于教会下方的密室中。

他来到那座面目狰狞、头顶生有巨大弯曲犄角的雕像面前，在雕像正前方一个复杂的圆环图案中站定。

这如同是信号一般，地面上陆续又亮起了十一个圆环，算上大祭司所在的，总攻十二个，刚好将雕像围在中间。

借助雕像散发出来的红光，可以隐约在每个圆环上方，看到一个漂浮着的黑色虚影。

“9号，你查出礼赞之神这番举动是什么意思了吗？”一道性别难辨的声音从大祭司对面的虚影中传来。

大祭司摇了摇头，“毫无头绪，礼赞之神没有降下任何神谕。”

“难道祂睡觉时候翻了个身？”另一个声音戏谑道。

“会不会和你那个小女孩教皇有关？听说她最近很不安分，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她？”大祭司眼底闪过一丝不屑，淡然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罢了。”

“啧啧啧，你可别阴沟里翻船。”一个声音阴阳怪气道。

“11号，管好你自己的事，我还轮不到你来操心。”大祭司声音冷了下来。

“好了，你们想吵留到任务完成以后。”最初那个声音打断了两人，话语中自带一股难以反驳的威势，“9号，你那边的进度加快，主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只要任务完成，不管礼赞之神想做什么都没有用。”

大祭司微微点头，视线冰冷地注视着一个个圆环接连熄灭。

想起刚才听到的教皇那无法理喻的举动，他轻蔑地笑笑，缓步离开密室，只留下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回响：

“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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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疯狂行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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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遗憾，不能亲自参加音乐祭典。”布洛尼脸色苍白，躺在床上哀叹道。

布洛尼连着昏迷了三天才醒过来，虽然身体伤势在神术作用下已经痊愈，但法术反噬造成的精神创伤，却只能靠着自身恢复。

她现在只要站起来就会感觉天旋地转，只有躺在床上症状才会有所减轻。

就像是得了严重的晕船。

这个世界没有晕船药，艾莉茜娅也只能劝她好好休养。

“没有关系，等你恢复好了，可以让米娅单独演奏给你听。”

听到教皇的话，同样在房间里的米娅露出了类似于听到「五一假期要加班」时，会出现的那种复杂表情。

“好歹我也为唱诗班组建前后奔走了接近半个月，居然在收获成果时候不能去现场。”布洛尼神情懊悔，下意识晃了晃头，然后立刻发出吃痛的叫声，按住了脑袋，“好晕……”

“爱玛夫人说了你现在不能有大幅度的动作。”艾莉茜娅忍住笑意，布洛尼精神一天天好转，让她也暗自松了口气。

“好了，既然你还能发出这么精神的叫喊，我也就放心了，布洛尼。”艾莉茜娅合上手中的书，起身将它放在一旁。

“是布洛尼姐姐！”哪怕是头晕目眩，布洛尼依然挣扎着习惯性纠正道。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准备去祭典现场了。”艾莉茜娅装作没有听见，带着米娅与蕾蒂西亚向外走去。

“等等！”临出门前，她忽然被布洛尼叫住了。

艾莉茜娅脚步顿了一下。

布洛尼低声道：“拜托了，艾莉丝，收养所的大家，就拜托你了。”

“当然，他们会得到应有的照顾，未来的黑锤镇也不再会重复他们的惨剧。这一天终会到来。”艾莉茜娅声音很轻，却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向你保证。”

说完，她头也不回，离开了布洛尼的房间。

从典籍馆离开后，艾莉茜娅便默不作声地前行，鉴于刚才的气氛，身为半个客人的米娅也就一直跟在后面没有说话。

但走了一会儿后，她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等等，冕下，您是不是走错方向了？”她抬手指了指教皇寝宫的方向，“现在不是要回寝宫准备东西吗？”

“不，我们要去那里。”艾莉茜娅摇摇头，指向正前方。

那里，坐落着整个礼赞教会最为显眼的建筑，礼赞大教堂。

传教、祷告、举行会议、处理公务，这些事都在礼赞大教堂举行，是整个教会最核心、功用最多的建筑。

去那里能准备什么？米娅心中疑惑，然而教皇没有停留，又往前走出了一段距离。

米娅只好压下疑惑，赶快追上了去。

很快她们就抵达了礼赞教堂，艾莉茜娅旁若无人地行走在教堂内，对周围投来的目光视若无睹。

“冕下，这些神官为什么要看着我们。”米娅压低声音问道。

“大概是奇怪吧。毕竟祭典就快要开始了，结果我不仅没去会场，反而来到了大教堂。”艾莉茜娅想得很明白。

你还知道自己的行为很奇怪啊。米娅差点脱口而出，但考虑到周围的视线，硬生生把卡在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到了。”艾莉茜娅忽然停住脚步，身后的米娅正在走神，差点撞到她身上。

米娅茫然地抬起头，发现她们正处在大教堂内部最大的一块区域，这里坐落着礼赞之神格罗的圣像——固化了格罗亲自释放「神域术」的雕像。

这是只有神灵才能使用的神术，效果非常简单，一句话就能归纳：

雕像所立之处，即为礼赞之神的地上神国！

比地球上皇帝颁发的“如朕亲临”的尚方宝剑还要霸道无数倍。

“冕下。”一名牧师走了过来，向着教皇鞠躬行礼，眼底却有一丝掩饰极好的轻视，“您有什么吩咐吗？”

“我来取个东西，等会举行的音乐祭典要用到。”艾莉茜娅面无表情道。

“是什么？我这就找人来帮忙。”牧师对着附近围观的几名同伴招了招手。

“哦，就是这座雕像。”

“什么？”牧师似乎是为了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下意识重复道：“雕像？”

艾莉茜娅确认道：“对，祭典现场缺少一个能够彰显我主伟大的东西，我思来想去，这座圣像最为合适。”

“等一下，教皇冕下，您不能这样做……”

“不，我能。”艾莉茜娅认真答道。

在米娅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蕾蒂西亚已经走到了礼赞之神的圣像旁边。然而她的手刚接触到底座，就遇到了一层淡金色的光幕，将她的手掌弹开了。

神域术的效果，神像不是任何人都有资格触碰的。

见此情形，牧师心中大定，神色也变得轻松，“冕下，请您收回命令。”

昨天教皇在祭典现场的无理要求已经传遍了教会，所以他完全是抱着喜闻乐见的态度，看教皇乱来吃瘪。

然而艾莉茜娅没有理会他，回想了一下刚在典籍馆看的书中内容，她用力将教皇权杖向地面一顿。

“以礼赞之神在地上的代言人，艾莉茜娅·斯图亚特的名义……”

“不，冕下，您……”牧师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想要阻止，却已经晚了。礼赞之神的雕像经过一阵颤动，然后一点点的，缓慢却坚定地，被银发少女抬离了地面。

教堂内的神职人员都如同集体变成了石头，嘴巴张开，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疯狂的一幕，一直到教皇离开大教堂都没人想起阻拦。

黑锤镇外，即将举行祭典场地外围，已经聚集了一群人，衣着华贵，正在随意的闲聊着。

他们便是礼赞教会周边势力派来的观礼人员，都是些大人物们，其中爵位最低的也是一名伯爵，或者实权主教，足以说明他们的重视程度。

大祭司脸上挂着温雅的笑容，正在与他们谈笑。如果能交好这些人，对他的计划也大有帮助。

就在这时，场地内部镇民聚集的地方传来了一声惊呼，大祭司暗自皱了一下眉，正想继续和面前的伦巴第伯爵说话。

“我的主啊！那是什么！”

这次的惊叫就在身边，大祭司不得不中断了和巴第伯爵的对话，看向身后。

然后，他看到了一座巨大的神像，正缓缓向着祭典场地这边移动。

高耸入云的雕像甚至遮挡了太阳，在地面上投下了巨大的黑影，瞬间仿佛变成了黑夜，震撼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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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开始 （重置修改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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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在一众人呆滞的目光中，礼赞之神那巨大的圣象轰然落在了为祭典准备的平台上，伴随着震耳发聩的响声，连大地都在颤动。

艾莉茜娅点点头，对雕像摆放的位置很满意。在平台中间靠后，刚好代替了原本背景板的作用。

这下子，劳拉主教总不能再埋怨平台上，没有能展现礼赞之神荣光的东西了吧？

她若无其事地走下平台，然而却最先回过神的大祭司拦在了台阶上。

“冕下，您在做什么？！”大祭司一脸惊愕，他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的被教皇出格的举动震惊到了。

周围观礼的客人也陆续从失神中恢复，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这位礼赞教会的小教皇，还真是有出人意料之举，同时他们也更加好奇，艾莉茜娅会怎么解释。

“嗯？这不是显而易见嘛，我把主的雕像搬过来了而已。”艾莉茜娅轻描淡写说道。

大祭司微微蹙眉，眼神闪烁不定，向旁边瞟了一下。

然后，站在他身后的枢机厅长梅尔斯，立刻向前一步站出来，义愤填膺道：

“教皇冕下！您是想要使礼赞之神的荣光蒙羞吗！”

他激动地挥舞手臂，像是忠诚而又刻板教条的卫道士。

“您身为教皇，居然对神不敬！如此随意对待礼赞之神的雕像，将主的神像放在如此简陋的环境。我，梅尔斯，对您的行为太失望了！”

梅尔斯捶胸顿足，痛心疾首。

如果他说话时候不会时不时偷瞄一下大祭司，那这演技至少能拿个奥斯卡最佳配角了，艾莉茜娅在心中做出评价。

前来观礼的贵族、主教们隐晦地交换了眼色，彼此之间心照不宣。

传闻礼赞教会的大祭司有心教皇位置，看起来是确有其事。

比起那些纯粹围观看热闹的黑锤镇镇民，这些大人们的政治嗅觉更为敏感，梅尔斯的小动作逃不脱他们的注意。

因此他们更为感兴趣，这位幼女教皇会如何应对。

“对神的尊重？梅尔斯牧师，我可以理解为你在质疑我——礼赞之神在凡间的代行者的虔诚吗？”艾莉茜娅冷声道：“难道你认为礼赞之神会肤浅到和你一样，只凭借环境来判断信徒是否虔诚吗？难道你认为贫民在家中祭祀神祇就是不敬重吗？真正对主的敬重应该是发自内心的体现，而不是拘泥于形式上的尊崇。”

梅尔斯的脸涨成了紫红色，却没有接话——或者说不敢接话。

有些话教皇能说，但他不行。说了，就是不敬。

艾莉茜娅并未就此停止，她猛地向前迈出一步，身上披着的披风直接向后飞扬了出去。

“把神像摆在这让所有人都能沐浴到主的荣光，难道不是在宣扬礼赞之神的伟力吗？还是说……你觉得主的雕像没有这种伟力。”

“我……”梅尔斯满头大汗，不安地瞟向大祭司，“我当然没有否定我主的伟力。”

“哦？”艾莉茜娅微微一笑，“那你阻止我将雕像摆在这里，意思是想要阻止主的荣光传播咯？”

梅尔斯咽了下口水，他彻底不敢说话了，再继续下去，裁判厅绝对会把他拉去走一遍异端审判的流程。同时他内心有些难以接受，明明只是被架空的傀儡教皇，怎么突然变得如此能言善辩。

他当然不会知道，艾莉茜娅说的这些，在信息爆炸的地球已经被神学家们争辩过无数次了。

废物。

大祭司心中冷哼，对梅尔斯的行为有些厌恶，但众目睽睽下，他必须站出来。

“不愧是教皇冕下，对主的教义有如此深刻的理解。”他温和笑着，称赞起艾莉茜娅，然后看向梅尔斯，眼神冰冷。

“梅尔斯牧师，快些向冕下道歉。”

艾莉茜娅一挥手，“不用了，梅尔斯牧师只是一时情急，出发点都是为了主的荣光，我原谅他了。”

梅尔斯松了口气，暗中得意，小教皇再怎么嚣张，结果还不是要在大祭司面前认怂？

艾莉茜娅话锋一转，“但是梅尔斯牧师的性格有些鲁莽，作为礼赞之神的代言人，你要谨记自己代表着神的荣光，如此冲动会给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梅尔斯牧师，你去裁决厅自领一个月的禁闭，好好磨练一下耐心吧。”

“什么！”梅尔斯下意识叫出声，结果被大祭司阴冷的视线一扫，就好像被掐住了脖子，立刻停了下来，脸憋得通红。

“冕下说的对，梅尔斯牧师的莽撞性格是需要磨练一下。”大祭司笑着说道，只是眼中不见一丝笑意。

为了现阶段的计划布局，最好避免和教皇正面冲突，更不能诉诸武力，引起诸神的注视。

悄声架空，过渡教皇的权利，才是最优选择。

“那么这段时间，枢机厅的实务，就麻烦大祭司阁下代为管理了。”艾莉茜娅暗中松了口气，虽然她搬来礼赞之神的雕像是基于一些推测，但到底只是推测，还不能确定，所以不想与大祭司在此时就撕破脸皮。

而枢机厅就算她不这样说，也没可能插手。现在能暂时废掉梅尔斯，已经是意外之喜。

——裁决厅掌握教会刑罚以及异端裁判，他们不会为了一个梅尔斯就徇私动摇自身的存在根基。

随着梅尔斯牧师落魄离开，现场紧张地气氛松缓了下来。

“冕下，让我为您介绍一下，这位是伦巴第伯爵，来自「音乐之都」维尔纳，是音乐之神的祭祀，同时也是著名的音乐评论家。”大祭司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领着一名中年男性走了过来，“伦巴第伯爵听说您要举办以音乐祭典，十分有兴趣。”

“您好，尊贵的礼赞教皇。”伦巴第伯爵点了点头。

因为这个世界娱乐项目匮乏，音乐是为数不多的贵族娱乐，作为音乐之都，维尔纳的评论家在上层贵族间很受追捧。

换句话说，如果这场祭典有什么纰漏，被伦巴第指出来，那么很快半个南方公国联盟，都会知道艾莉茜娅不自量力的行为，让她成为笑柄。

艾莉茜娅想明白了这点，“希望你在这场祭典能有所收获。”

她没有惊慌，如果只限定在「音乐」这方面，她对祭典有着充分的信心。

随后，在或是期待、或是戏谑、或是沉思的视线下，祭典，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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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欢乐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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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教皇宣布了祭典开始，劳拉主教便带着她的礼赞厅立刻忙碌起来。

领导动动嘴，下属就要跑断腿了。

幸好之前几天的准备没有白费，收养所组建的乐团有条不素地开始登台。

同时，在黑锤镇镇民坐着的席位那边，爆发出了一阵嘈杂的呼声。

“天啊，那是瓦里安家的小崽子！他换了身衣服我居然没认出来，跟换了个人似的，看着还挺精神，嘿！”

“哈哈，那不是老杜克吗。喂，老杜克，你穿的这是什么啊！看起来比我奶奶家的土拨鼠还要滑稽！”有人吹了声口哨，向着平台上大喊。

“你懂什么！这是乐师才穿的礼服！礼服懂吗！”正在登台的老杜克吹胡子瞪眼，结果又引发了台下一阵哄笑。

乐师穿的衣服是教皇拜托爱玛夫人统一采购的。人靠衣装，这些淳朴到有些土气的镇民在换上正装后，确实看着精神了许多。

镇民们的哄闹声传到广场另一端，转为观礼人员设置的席位，一些贵族暗自皱眉，对镇民们粗鲁的行径感觉不快。

“到底是些没见识的乡下人，真的能理解音乐的魅力吗？”一名油头粉面的贵族轻嗤道：“大祭司阁下，贵教的教皇冕下还真是有惊人之举啊。”

“劳伦斯伯爵，教皇冕下毕竟还年轻，有些天马行空、不切实际的想法也很正常。”大祭司温文尔雅的回应道。

“所以贵教派还需要阁下费心看护啊。”劳伦斯说道，毫不掩饰自己的谄媚。

他是附近公国一名不得志的小贵族，之前与大祭司攀谈中就有意识的向大祭司示好，甚至暗示愿意支持大祭司。

他的话引来了一些人的附和，都是些不得志的小贵族，希望能通过一些下注行为，让自身地位更进一步。

面对这些奉承，大祭司谦逊和煦地笑了笑，却没有接话，没有丝毫得意。

看到她这样的表现，另一些大贵族暗自点了点头，和那几名小贵族不同，他们的眼光更为长远，也更加自矜，在下注之前会更加周全的考虑。

从现在的局势看来，这位礼赞教会的大祭司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比那个年幼的小教皇更适合当合作伙伴。

一些大贵族已经在盘算，投资一位大祭司成为教皇，能获得怎样的回报，又需要多大的付出了。

至于其它教会派来的神官们，则没有贵族们的这些心思，他们的权柄来自神灵，也因此更加关注神祇间的事情。

他们想要了解的，是沉眠的礼赞之神降临神迹背后，隐藏的含义。

在爱玛夫人登台后，镇民之间的哄闹稍有停歇，他们对这位撑起收养所的老夫人非常敬重。

但很快镇民们又扬起了新一轮骚动。

“天啊，小艾玛！我的小艾玛！”

“那是塞恩！这小崽子说要登台表演，我还以为他在骗我！”

“老萨恩，我可是听说了，你跟你儿子说他要是能表演，你就把你家的铁锤吃掉。”

“闭嘴！里克！”

在镇民乱哄哄的吵闹下，以收养所的孤儿为主体，还招募了部分镇上孩子们组建成的唱诗班终于登场了。

见到自家的子侄，镇民们立刻升出了更多兴趣，原本只是来看热闹的情绪也淡了许多。

能调动起镇民的情绪，艾莉茜娅招募黑锤镇孩子的目标便达到了，毕竟人总是更关注和身边有关的事情。

唱诗班一登场，就占据了平台最重要的中央区域，而乐师们反而成了陪衬，成环形围拢在旁边。

伦巴第伯爵皱了皱眉，这样的安排让他有些不喜。音乐是音乐之神对人类的馈赠，乐师们演奏时候，就相当于在行事音乐之神的权柄。

而现在，这些乐师们居然要成为一群小屁孩的陪衬品？

要不是这里属于礼赞之神的教会，他不便插嘴，现在肯定已经大加批评了。

听说这些都是那个小教皇的想法。伦巴第伯爵对艾莉茜娅的观感又差了几分，同时看着身旁的大祭司更为顺眼。

他原本还对大祭司的暗示有些犹豫，但现在已经下定决心，他要把每一段旋律，每一个音符都放大来寻找缺陷。

只要有一点不好的地方，他就会狠狠地批评，让这场音乐祭典在整个南方公国联盟中成为笑柄与闹剧。

爱玛夫人站在指挥的位置，深吸了一口气。她不禁回忆起自己最后指挥的一次祭典，也是那一次，她获得了礼赞之神的赐福。

她不需要抬头，就能看到正对面礼赞之神巨大的圣象。虽然对教会这无厘头的行为有些哭笑不得，但根据这段时间与教皇的相处，对方不像是个无脑的幼稚大小姐，反而像是一名真正的贵族。

——从小在权利计谋中耳濡目染的贵族。

希望这能对我主的困境有所帮助。爱玛夫人对巨大的神像暗自祈祷，然后抬起手臂，握紧了指挥棒。

音乐开始响起，米娅混在乐师中间，神圣庄严的宗教气氛在几段旋律过后，就被烘托出来。

在后台，教皇与她的骑士姬站在一起，点了点头。这段时间的练习还算卓有成效，乐师之间的配合没有出现纰漏，起码在小镇而言，完全够用了。

可以看到，镇民们也被这庄严的旋律所感染，神情郑重肃穆了许多。

现在演奏的弥撒曲，是艾莉茜娅在地球上参观教堂时候见过，然后靠着记忆药水复现出来的。

并不是多么出名的曲子，本身调子也简单，工作量最复杂的部分，也就是改写弥撒用的歌词，以便符合礼赞之神的教义。

伦巴第伯爵挑了挑眉，这种庄严的调子确实有些新意，但曲目本身的水准，对他这种听惯了音乐大家作品的评论家来说，就显得不堪入耳了。

如果礼赞教皇大费周章，结果搞出来的音乐祭典只是这种水平，他觉得自己没有必要继续听下去了，这件事已经足以成为笑柄流传了。

前奏过后，一直处在平台核心位置的唱诗班终于有了动作。

“荣耀归于天上的格罗，我们赞美你，我们歌颂你……”

童声组成的合唱，将庄重的祷告词增添了些轻松的活力，反而更符合镇民的审美。

伦巴第伯爵露出恍然的表情，原来这个合唱团的作用在这里，将音乐与宗教联系起来，配上祷告词与赞美诗。

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伦巴第伯爵带着一种上位者点评下位时常用的、游刃有余的态度，摇了摇头。

但是这本末倒置了。音乐是音乐之神的馈赠，不应该成为祷告词的陪衬。

他侧头看向身旁的大祭司，尽量选择了一个比较中性的词，“教皇冕下的想法还真……出人意料啊。”

“冕下为了传播我主的荣光，做出努力的心意是好的。可能只是碍于年轻人的阅历所限，不能想的周全。”大祭司淡然道。

现在，小教皇这么久的谋划终于浮出了水面。大祭司心中轻松，甚至有些想笑。

这个小女孩，真是天真的惊人，似乎以前的评论还是高估了她。

本来以艾莉茜娅最近忽然变得强势，大祭司还以为她有了什么更为惊人的计划。

结果看来只是个不切实际的幻想，居然以为唱两首歌、演奏些曲子，就能改变自己的处境吗？

果然，爱玛夫人老了，老眼昏花到连局势都看不清了。大祭司微微摇头，他看得出唱诗班展露的潜力，也能大概窥伺到隐藏在其中，初露端倪的崭新传教理念。

也许让教皇再筹备一段时间，将音乐与祷词的水平再提高一些，会取得更好的效果。

假以时日，甚至真的可能成为重要的传教手段。

然而，她不会有这个时间了，大祭司心想。不管在哪里，计策总是在暗处最具威慑力。一旦暴露，也就离失败不远了。

第一首弥撒曲结束，第二首仍在继续。

因为黑锤镇是礼赞教会的影响范围，镇民或多或少都了解礼赞之神的教义，所以他们理解起来曲子中的祷告词并不困难，也纷纷做出了肃穆虔诚的祷告动作。

但是，这还不够，这些弥撒曲都太普通了。

虽然方便了教徒合唱，起到了传播信仰的作用，却不足以撑起艾莉茜娅专门举办的祭典。

不仅是艾莉茜娅清楚这点，大祭司清楚这点，就连来观礼的大人物们，也同样清楚这一点。

——哪怕是这里爵位最低的贵族，也是策划权谋的高手。

如果艾莉茜娅拥有实权，唱诗班的创意可以为她带来巨大的声望，但现在……却只会便宜了大祭司。

“阁下，最近我得到了一些古代典籍，不知道能否与你讨论一番。”

“听说大祭司阁下骑术高明，下次围猎我们可以比试比试。”

在音乐祭典的中场休息时间，一些没有表态的大贵族，也隐晦地向大祭司释放了善意。

高下已分，伦巴第伯爵暗自摇头。按照时间计算，马上应该是最后的曲目了，可以看出来那些镇民已经面露萎靡。到底只是普通的乡巴佬，无法理解音乐的魅力。

胜负从现在才开始要揭晓了。艾莉茜娅在后台下意识握紧了教皇权杖，注视着双手抬在半空中、摆好姿势的爱玛夫人。

接下来将由米娅独自演奏《欢乐颂》，那些乐师们更多的只是摆摆样子。

随着低沉的音乐奏响，一道颤音回荡在整个祭典现场，如同映照在黑暗中的闪电，深沉肃穆，却又惊破天际！

猛烈的节奏冲击将长时间听弥撒曲带来的疲劳一扫而空，发自内心的战栗感冲刷着听到这段旋律的每一个人。

长度只有16分钟的乐章，却让伦巴第伯爵感受到了在黑暗中前行的压抑，以及终将突破黑暗的深沉呐喊！

瑰丽宏达，庄严肃穆，结构严谨，几乎找不到任何瑕疵。

普通的镇民自然没有伦巴第伯爵的音乐素养，也想不到那么多华丽的辞藻夸耀。

但他们能感受到在音乐之中蕴含的力量，毫不吝啬的献上了雷鸣般的掌声。

大祭司微微皱眉，他隐隐察觉到，这支曲目和之前似乎有些不同，水平也提高了许多。

音乐还在继续，第二乐章变得活泼而欢快，像是春天吟诵的赞美诗，连带着听众的心情也跟着雀跃起来。

一些镇民甚至迫不及待的默念礼赞之神的箴言，来表达此时的心情。

第三乐章，柔和宁静的旋律像是一汪湖水，伦巴第伯爵感觉自己仿佛化作了一座即将喷涌的火山，迫切的想要将自己压抑着的情绪宣泄而出！

他需要一个宣泄口！到底该如何宣泄！他面红耳赤，瞪眼看着平台上的演奏。

非常古怪，黄金上位的大祭司感觉到，在平台上似乎有着一股陌生的能量波动，一开始他以为是爱玛夫人身上的，但是现在却有些不对劲。

他眯起眼睛，一点点审视着平台上的每个面孔。

与此同时，欢乐颂的第四乐章开始了！前三个乐章或是压抑或是欢快积累下的点点滴滴，在这一刻得到了洪水决堤一般的宣泄，仿佛到了最后的决战，冲破黑暗的力量在此集结，打破一切禁锢的枷锁！

但这还不够！伦巴第伯爵在心中疯狂呐喊，第四章中短暂重复了前三章的旋律，再一次让黑暗的阴影浮现。

到底会从哪里进行突破？伦巴第伯爵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成见，他深信有这样完美的开篇，那这首曲子的作者一定有冲破枷锁的办法。

欢乐颂的调子越发明显，光明与黑暗中间只差这薄薄一层了！

还差一点！那薄薄的一层此刻却具备了强大韧性，伦巴第伯爵数次握紧手掌，想要挥出蓄势待发的拳头，却总差了那么一点！

突然，就在这时候，一道雄浑厚重的声音，突破了音乐的界线。

“啊！朋友，何必守着陈词滥调！

还是让我们的歌声

汇聚成赞美的合唱吧！”

没错！就该是这样！正该是这样！伦巴第伯爵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从灵魂深处感受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颤栗。

铺天盖地的神性荣耀仿佛将他包围，礼赞的光辉与欢乐的旋律如同潮水般不曾停歇。

挤压在胸口的情绪终于获得了宣泄，伦巴第伯爵感觉全身心都充满了极致的礼赞之情。他无法想象，就是那个被他嗤之以鼻的合唱，在这曲子里居然拥有如此大的魅力。

他的灵魂在这一刻得到了满足，投入到了赞美的海洋之中。

但这还不够！艾莉茜娅深吸一口气，她看着如痴如醉，沉浸在音乐中的镇民们。如果这是一场普通的音乐会，现在已经算是大获成功了。

可是，这不是音乐会，而是祭典，歌颂神祇的祭典。

艾莉茜娅握紧教皇权杖，缓缓从后方登台，走向礼赞之神的圣像。

与此同时，大祭司目光微凝，锁定在了人群中的米娅身上。

从旁人的状态，他已经察觉到情况超出了掌控。但是没关系，只要打断那个小姑娘，音乐就会在此停止。

大祭司眼底浮现出一抹黑雾，不露声色地调整了一下位置，一团粘稠如同墨汁的东西，却散发出神圣的气息，完美融入周围的环境，没有被任何人察觉，宛如闪电般贴着地面冲向米娅。

同一时刻，艾莉茜娅站在了礼赞之神的圣像面前，双手用力将教皇权杖插了上去。

神域术——展开！

强烈的金色光耀瞬间从神像上散发，连天际都被染成了金黄色。

属于礼赞之神的徽记在天空中展开，笼罩了整个祭典广场。

无数金色的音符在天空中凝结，接着仿佛雨滴一般飘落，接触到人身上时候消融不见。

凡是接触到金色音符的人，脑海中都自动浮现出了艾莉茜娅改版后的《礼赞颂》，一种玄之又玄的明悟出现，他们异口同声的歌颂起来。

“礼赞之神圣洁荣耀

灿烂光芒照大地！

我们心中充满热情

来到你的圣殿里！”

艾莉茜娅赌对了，系统面板上几乎是已肉眼难辨的速度，在疯狂刷屏「信仰点+1」的提示。

而在另一侧的观礼台上，大祭司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殷红。

他的神色阴沉不定，再也没有往日里的和煦与神圣，金发也失去了光泽，不再璀璨。

那个被他轻视的幼女教皇，在这一刻终于露出了自己的锋芒，跳出了他的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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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一个技能

一秒记住♂.{一^六,八看,书^首发}♂手机用户输入地址：♂М♂.①♂⑥♂⑧♂kan♂shu.♂СОⅢ

礼赞之神营造出的异象，笼罩了整个祭典现场，甚至半个黑锤镇都在祂的神徽之下，即使隔着数百里，也能看到高悬天际的神迹。

黑锤镇的镇民们表情虔诚，眼神狂热。也不知道是被神力影响，还是真的受到了神祇感召，他们一遍遍合唱着，声浪完美融入旋律之中，仿佛已经彩排过无数遍。

礼赞教会的牧师、主教们早就受到了触动，双手合十并在胸口，做出祈祷的动作，高声吟诵礼赞之神的教条。

铺天盖地的神性荣耀淹没了一切，艾莉茜娅站在礼赞之神的圣像下面，注视着狂热的人群。

信仰点+1、+2、+1……

视野右上角，系统提示以刷屏般的速度滚动着。仅仅只是仅仅只是几分钟，艾莉茜娅就收获了三百多的信仰点。

这还没有完！

歌声还在继续，礼赞之神雕像的光芒越来越强，甚至阳光都黯然失色。然而那悬在天空的神徽却逐渐缩小，同时缓缓下降。

最终，当音乐步入尾声，神徽也缩成了手掌大小，落在了艾莉茜娅头顶，如同一顶金色的桂冠。

“神恩赐福！”观礼的神官、主教们异口同声发出了惊呼，纷纷低头行礼。

他们不信仰礼赞之神，所以面对之前的神迹也没有做什么祷告。但神恩赐福就不同了，这相当于是神祇的意志显化，需要给予与神祇地位相同的尊敬。

平台上，爱玛夫人正以一种灼热的视线盯着艾莉茜娅。

这让艾莉茜娅感觉浑身不自在，甚至以为对方是对她升出了某些微妙的兴趣。

虽然小教皇对年上系没有偏见，但是这种能当奶奶辈的还是敬谢不敏了。

一个半透明的窗口，弹出在艾莉茜娅的视野中：

检测到大量神力企图融入宿主身体，是否转换为信仰点。

「备注：根据系统模拟，该神力进入宿主身体后，会以某种特定的方式组成自闭和循环，80%的可能性是为宿主提供某种特殊能力。」

将礼赞之神的神力留在体内？如果没有这个系统当金手指，那艾莉茜娅很可能会同意这么做。

然而作为一名受过无数穿越、动漫熏陶的新世纪青年，在从系统展露出的某些功能中做出推测后，艾莉茜娅不免陷入了一种阴谋论中，潜意识提防着神祇。

不能让礼赞之神的力量留在身体里，做出这个决定后，艾莉茜娅果断选了转化信仰点。

紧接着，系统却又弹出来了新的提示。

是否消耗50%神力，解析该神力的循环方式？

「注：有极小概率失败。」

这个选项就不需要纠结了，用网络游戏的模式来总结，这就是把任务奖励的金币扣掉一半，转换为一个随机技能。

绝对稳赚不赔！

信仰点什么时候都能赚到，但换技能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点了。

——虽然哪怕时间倒退几分钟，艾莉茜娅都不一定能做出这个决定，但现在系统面板上显示的将近600信仰点，给了她充足的底气。

随着艾莉茜娅选择同意，盘踞在她头顶的光华化作了金色的光点，融入到她身体之中。

系统的提示也在同一时间弹出：

「转化完毕，信仰点+135」

礼赞之神可真是抠门，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总共就奖励了270信仰点，连个整数都不是。艾莉茜娅在心中腹诽，她作为教皇，也就是神的代言人，都从祭典中分润了好几百信仰点，那礼赞之神获得的肯定根据更多，而且绝对是多了好几倍。

这种抠门的Boss，绝对不能跟随啊！

但其实她冤枉了礼赞之神。

作为陷入神眠，而且神眠出现问题的神祇，礼赞之神现在急需大量信仰来补充神力消耗，能分出一点神力给教皇，已经很有诚意了。

——这再次说明了掌握生产资料的资本家，与打工者之间不可调和的意识形态矛盾。

第二条系统提示：

根据分析，模拟神力运行路线，获得「技能：未命名1」。

接下来，就是见证欧非的时刻了。

艾莉茜娅深吸口气，选择了使用。

一股奇怪的热流汇聚在眼眶，视线产生了怪异的扭曲感，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然后，艾莉茜娅瞪大了眼睛——视野里的一切都变得不同了，更加清晰、更加鲜明。

就好像以前是在看黑白照片，现在一下子变成了彩色照片，而且还是HDR+4K高清画质。

最关键的是，出现了许多五颜六色的细线，在空中纵横交错，每根线的源头都连接着一个人。

现场的大部分线都呈浅金色，包括爱玛夫人也是，而且明显比其它的粗了一圈。

这些浅金色的细线最后都汇聚到了礼赞之神的雕像上，但其中有一小部分到了艾莉茜娅附近，会分出一股极为细小的分支，连接到她身上。

想到某种可能，艾莉茜娅立刻扭头看向了银发少女。

果然，蕾蒂西亚身上也有根线，暗红色，比绝大多数的线都要粗，直接连在了教皇的身上。

这些“线”就是信仰！艾莉茜娅心中产生了一种明悟，信仰不同、线的颜色就会不同，信仰坚定与否则是体现在“线”的粗细上。

所以她真的是在和神祇争夺信仰了。

仔细一看，艾莉茜娅惊喜的发现，唱诗班里许多孤儿身上，都有一根微不可查、几乎和发丝相当粗细的暗红色细线，连接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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