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手术直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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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手术直播间》讲述了一位年轻的外科女医生任昕的故事。故事背景设定在海城市第一人民医院,任昕在一次重要的手术直播中意外获得了一个系统的加持。手术的主刀医生是全球知名的森宇一郎教授,正进行一场难度极高的胰十二指肠联合切除术。手术直播吸引了全省乃至全国的医学界人士观摩。然而,伴随着手术的进行,任昕面临了突如其来的地震,手术室一度陷入混乱。在这混乱之中,任昕接受了一次无法想象的体验——她的身体被系统托管,自己却变成了手术的主刀医生。随着手术的深入,她发现自己竟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使用教授的技巧和经验进行手术,这一过程让她实现了梦寐以求的巅峰体验。整个故事通过手术直播展现了成熟女医生的成长与奋斗,以及对生命的重视与责任感。
其他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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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ype | document |
Format | Plain Text |
Size | 13594190 byte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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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chived Date | 2025-02-10 |
Original Link | [Unknown link(update needed)] |
Author | 真熊初墨 |
Region | 中国大陆 |
Date | 未知 |
Tags | 手术直播, 医学小说, 外科医生, 变身, 系统穿越, 职业女性, 成长故事, 胰腺手术, 医学会议, 紧张剧情, 青春励志, 科幻, 奇幻, 医生奋斗, 女性成长, 手术室秘密, 非典型职业女性, 交互体验, 全球医疗 |
本文由多元性别中文数字档案馆归档整理,仅供存档使用。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正文
手术直播间
作者:真熊初墨
内容简介:
一个外科的女医生,一不小心得到了系统加持,横扫医学界,妙手回春,活人无数。
第0001章 重量级手术直播
手术室的无影灯很亮,医生手上的刀很薄,任昕很慌,虽然她不是躺床上的那位。
她很努力的蹭到今天的手术,却没想到付院长为了表达对教授的重视,亲自当助手。
此时她穿着无菌手术衣站在手术室的角落里,压根看不到哪怕一丝术野。
只要有手术,就会有意外发生。任昕没想到的是,手术前也会有意外。
马上要开始的手术很重要。
外科医生很少有做手术直播的,敢做的都是业界数一数二的大牛。
今天,海城第一人民医院有一场手术直播,主角是全球知名的肝胆胰外科专家森宇一郎教授。
能容纳一千人的会场,座无虚席。
全省八成的相关专业主任均列席,甚至帝都、魔都几家专科医院的教授都来到海城,参观学习直播手术。
平时在科室里像天王老子一样的主任们,在会场里就像是大白菜一样,抬手就能碰到一个。
会场上方挂着大红色条幅——热烈庆祝第一届海城肝胆胰外科学术会议胜利召开。
主席台没有摆出长条会议桌,而是拉起巨大的屏幕,八台高清晰投影仪分不同角度,正在实时直播正在市一院手术室进行的胰十二指肠联合切除术。
胰十二指肠联合切除术是普外科除了脏器移植外,难度最高的手术。
术者是来自日本东京顺天堂大学附属医院的森宇一郎教授,他是日本皇室的健康顾问,在全球外科学术界排名前五。
为了请到森宇一郎教授,会议组织者煞费苦心,花费了极大代价。而且患者家里也做了很多工作,毕竟这名病人是海城首富,全市六成楼盘都出自他的公司。
森宇一郎教授最后同意来做手术,却要以学科建设的名义做直播手术。
医学是经验性科学,网络时代之前医生之间相互交流比较困难。但是进入网络时代后,手术直播、录像就成了主要方式。
重量级教授、重量级术式,充满自信的手术直播,成为了第一届海城肝胆胰外科学术会议的压轴戏。
可惜,任昕一眼都看不到。
……
……
九点十五分,手术正式开始。
森宇一郎教授作风严谨,没端大牌医生的架子,亲自开皮。
投屏上八个不同角度的投影无死角的展现森宇一郎精湛的外科手术技巧。
和普通的直播不一样,直播手术,只看手术范围,连周围的术者、助手都只有一双带着白色无菌手套的手出现在直播的术野之中。
没人对患者长什么样感兴趣,也没人对森宇一郎教授那张满满皱纹的脸感兴趣。
要看的、要学习的是技术。
“不到十五公分的切口,后期吻合能够么?”
“你我肯定不行,但人家是顶尖教授,有什么不行的。”
“是啊,据说14年天皇的手术就是森宇一郎教授主刀的,教授的水平可是全球屈指可数的。”
皮肤、皮下组织,肌肉、腹膜,一层一层切开,如庖丁解牛一般熟练。出血量极少,现场主任们目测也就5-10ml。沾血的纱布只有星星点点的红色,像是雪地里盛开的红色花朵。
但意外还是发生了。
腹膜打开后,会场里响起一片惊呼声。来自帝都、魔都的几位教授表情一肃,目不转睛的看着投影大屏。
胰腺恶性肿瘤发展的极为迅猛,已经侵犯到周围组织,黏连严重,犹如一体。
一般来讲,为了避免意外情况发生,直播的手术都会选择病情较轻的患者来做。任何一位大牛级人物都不能避免失误,所有人都一样。
病情较轻的患者失误率会很低,这一点毋庸置疑。
为了筛选病人,付院长费了不少功夫。病人的CT、MR片子由省内、省外教授看过,最后送到森宇一郎的手里,得到认可。
所有专家、教授都认为患者是三期胰头癌,病情较重,但肿瘤组织和周围没有黏连,适合手术。
可惜天不随人愿,所有人都看走了眼。
看到这种情况后,付院长的汗一下子就冒出来,打湿了无菌帽。
这到底怎么回事?
为了避免失误,术前两天还做过一个核磁,与前片对比,没有太大变化。
难道肿瘤组织两天内暴长?
付院长手里拿着吸引器,微微颤抖。
森宇一郎教授有些不悦,用手里中弯钳子敲了敲吸引器,小声说了句日语。
付院长虽然不懂日语,但还是敏锐的捕捉到那句话里似乎有一个词是八嘎。森宇教授对自己不满意,付院长如坠冰窟,全身都有些僵硬。
身后的年轻的翻译马上脸一板,严厉的看着付院长,“付桑,森宇教授对你的表现很不满意。虽然你们的技术水平和器材一样的低劣,但是还请拿出最专注的态度来完成手术。”
已经很多年没人敢这么和自己说话了,付院长大窘。难怪抗战的时候大家最恨的是二鬼子和汉奸,真是可恶啊。
不过他没敢表现出来,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怎么看怎么像是在谄媚。
病情比预想的要复杂,但对于全球顶尖外科医生来讲,只是难一些,并非无法解决。
手术继续,一点点耐心的剥离肿瘤和周围组织黏连,出血依旧很少。稍大的毛细血管都会提前结扎或是用电烧点掉,没有例外。
大会议室里,不时传出惊叹,森宇一郎教授对解剖结构真的是太熟悉了,这就是全球顶尖教授的水准!
站在无影灯下的森宇一郎的那双手毫无疑问是引人注目的主角,像是璀璨的星辰,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任昕则根本没出现在投影中,她是阴暗角落的一粒灰尘,微不足道。
虽然上不了手术,但她在脑海里根据森宇一郎教授用的各种器械,脑补着手术的整个过程。
要是能看一眼就好了,任昕心里无比渴望。
努力变换各种角度,想试试能不能看到一点手术的过程,但一切都是徒劳的。
忽然,任昕感觉眼前强光耀眼。无影灯开始晃起来,器械护士面前的台子上各种刀、剪、钳像是精灵一般翩翩起舞。
她有些恍惚,难道是自己出现幻觉了?随即明白,不是幻觉,是地震!
只一瞬间,整个屋子都晃动起来,屋顶也发出嘎吱的声响,好像顶棚和砖石框架随时都会散落,把所有人埋葬。
正在做手术的人们也慌乱起来,森宇一郎毕竟出身岛国,训练有素。毫不犹豫的离开手术台,把站在墙角的任昕挤开。
年轻的翻译立即赶过来,把任昕从角落里推出去。
“滚开!”
任昕有些茫然,但多年手术培养出来的本能让她躲开翻译的手,避免无菌手术衣被污染。
细微的晃动还能觉察到,但并不剧烈。也不知道是地震结束了,还是刚刚只是一道开胃菜,随后会有更高级别的强震。
“都别慌!”付院长装作镇定,喊道:“让教授先走。”
森宇一郎机警的像一只野狼,在一次微弱的振动后消失,他毫不犹豫的打开手术室的门,消失在走廊尽头。
翻译紧紧跟在森宇教授的身后,付院长也随着离开手术台。
“任昕,你继续完成手术!”主任双腿颤抖,像帕金森病人一样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任昕一口血差点没喷出来。
她只是一名普通的主治医师,虽然很用心,也很努力。但在等级森严的医疗系统,像她这个年纪根本没有机会接触高级手术,能做的也只有阑尾炎、疝气一类的一、二级手术而已。
而主任要让自己接手的,可是号称普外科最顶级、难度最高的术式之一——胰十二指肠联合切除术!
任昕没有跑的想法,作为一名医生,病人在手术台上,自己先跑?不存在的。就算是死,也得死在手术台上。这时候跑走,和战场上的逃兵有什么区别?
这种念头很质朴,也很纯粹。
可是手术自己不会做啊,看样子只能冲洗,关腹了。
任昕稳定了一下情绪,准备观察一下手术进行到了哪步。忽然又是一阵震颤,无影灯晃了一下,白光照射到任昕的瞳孔。
光线太强,比直视正午的太阳还要刺眼。任昕随即感觉到一丝冷气从头顶落入身体里,眼前一片漆黑。
难道是楼塌了,把自己砸死了么?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么?
恍惚中,任昕听到自己身体里传出剧烈的咳嗽声,还闻到一股子血腥味。
这是怎么回事?是幻觉?
任昕脑海里无数的记忆涌出,从小到大,有些她自己都忘记了。这时候却无比清晰的出现,翻江倒海一般。
这是临死前的记忆平面铺开么?任昕头疼欲裂,心里出现这样一个模糊的想法。
似乎只有一秒钟,又似乎过了无数年,记忆的海洋平静下去,与此同时一个声音在任昕耳边出现。
系统绑定开始……
系统绑定结束……
请宿主接受新手任务。
第0002章 真正的巅峰
什么?系统?任昕脑海里出现无数的疑问。
任昕平时工作繁忙,日常娱乐就是忙里抽闲,看看网络小说。
但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小说里的情节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恍惚中,冰冷的机械声音再次出现在耳边。
宿主获得新手福利——巅峰体验,限时30分钟。
毕竟任昕是资深小说爱好者,对系统这种存在接受度相当高。
此时的她孤零零的站在术者的位置上,面对的是只做了一个开头的、普外科难度最高的手术,要怎么选择还有犹豫的机会么?
总不能见死不救,要是那样的话,还当什么医生!
任昕瞬间拿定主意,想找方式打开巅峰体验。但没等她和系统交流,只是一转念的功夫,眼前又冒出一片白光。
恢复了视觉后,她愕然发现自己的双手开始自行活动着。
手指动作灵巧而细腻,拿着一把弯剪刀,正在用钝头分离胰腺肿瘤的黏连组织,偶尔遇到坚韧部位才会用锐利的刀刃挑破阻碍。
这是在做梦么?
用尽全身力气想要重新掌控双手,她惊讶的发现明明是自己的手,却根本不听自己使唤。
任昕感觉自己像是全身高位截瘫的病人一样,失去了对肢体的操控能力。
而自己的肢体变成了机器,严谨而精密的“做着”手术!
难道自己被系统托管了?还是玄幻小说里说的夺舍?而自己是被夺舍的?
用不了多久,意识会渐渐淡化,从而烟消云散?
一系列的疑问让任昕冷汗直流,陷入绝望的泥沼之中,无法自拔。
“请宿主注意,30分钟巅峰体验期间无法自行支配肢体。鉴于宿主情绪过于激动,激素环境紊乱,暂时给予镇静处置。”系统机械合成的声音再次响起。
很快,任昕在系统的帮助下冷静下来。
“请宿主珍惜巅峰体验的机会,请注意,该机会只有一次。再次重复,此机会只有一次。”
她注意到,如果排除是“自己”正在做手术这个因素的话,现在的视角是最棒的,是刚刚站在手术室角落里的自己梦寐以求的!
手术视野当然以术者为主,观台学习手术的人永远都没有机会以主视角从头到尾观摩一台手术。
而现在,这样一个机会就摆在任昕面前。
……
……
千人礼堂中,早就乱成一锅粥。
手术直播很顺利,高清晰的投影从各个角度把森宇一郎教授的高超外科技巧展现无遗,可以说主办方是花了极大心血来布置的,堪称完美。
但是在手术进行了一小半的时候,直播视野中忽然空了……
最后有一双纤细修长的手出现在直播视野中,手套上没有血,看样子是术中换了主刀医生。
手术室里到底发生什么了?为什么没人给新的主刀医生当助手?难道之前都不是森宇一郎教授在做手术,直到这时候教授才上台,准备秀技术了?
之前的水准已经很高了,那竟然不是森宇一郎教授,而是他的助手?甚至是海城市一院的某位主任?海城市一院水平竟然这么高?!
从直播的角度来看,根本没有什么地震,一切都很平静。
所以在场一千多人都很诧异,无法理解如此怪异的举动。
此刻,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理解。
随着站在术者位置上的那双手重新开始手术,喧哗声更大了几分。
“不是要关腹么?他怎么继续手术了?”
“这么大型的手术,没有助手能行么?”
“就算是全球顶尖教授,这么做也太托大了吧。”
“海城市一院怎么搞的,简直就是乱弹琴!怎么能同意森宇教授一个人做手术呢?!”来自帝都的教授愤怒的说到。
当那双手开始手术的瞬间,无数医生错愕了,纷纷指责。
本来想看一场漂亮的示范手术,没想到意外接二连三的发生。
可是指责声很快就变成了压抑的惊呼,惊呼中带着无数不解。
八个高清投影仪直播着手术的过程,每一个细节都呈现在在场医生们的面前。
“剪刀还能这么用?”
“胰头的黏连竟然用手指钝性分离,不怕把胰腺撕裂么?”
“那里竟然有一根异常增生的肿瘤供养血管,他是怎么发现的?真的是国际顶尖水准,难怪人家敢直播不需要助手的手术!”
一声声惊呼,一个个疑问,在礼堂中迸发出来。
没有人解答,就连疑惑中自言自语发问的人随后也沉默下去。
一个人,没有助手,只有一名器械护士帮助,手术竟然做的要比之前带着助手的那名术者还要快。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在场的都是内行,就算县乡级医院的外科主任不会做胰十二指肠联合切除术,但也能看出来现在正在做手术的术者技术纯熟而精湛,对解剖结构的理解到了无法描述的高度。
之前让大家惊叹不已的手术水平,似乎也没打到这个高度。
不,何止没有他高,其中差距,至少有一个数量级。
这难道就是森宇一郎教授的真正实力?恐怖至斯!
会场里鸦雀无声。
几分钟后,肿瘤黏连部分已经剥离到下腔静脉处。
这里最是关键,下腔静脉粗3cm左右,弹性比动脉差,一旦游离黏连的时候下腔静脉受到损伤,是不可逆转的。
瞬间大量出血,患者必然会死在手术台上。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术者会选择放弃手术,和患者家属遗憾的交代,我们已经尽力了。
但投影上的那双手没有丝毫停顿,一把剪刀,开始游离下腔静脉外层粘膜。
来自帝都的教授一下子站了起来,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视野已经很清晰了,但他还是往屏幕前走了几步。
“不可能啊,游离下腔静脉外层粘膜需要特殊器械,一把钝剪刀怎么可能做到?”
“他竟然完成了……”
“这不可能!”
老教授头发花白,因为紧张或是太过投入,全身微微颤抖,嘴里自言自语。
游离、切除、吻合、清扫淋巴结,所有动作简练而精准。
26分钟,手术结束,温盐水冲洗腹腔,开始关腹。那双手甚至没有检查是否有出血点被遗漏,仿佛对自己有着无限的自信,根本不会有任何失误。
29分钟,腹腔关闭,手术结束。
来自帝都的老教授惊愕的站在屏幕前方,双手握拳,手心里满满的汗水。
只是观看了半个小时的手术,却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
他是国内肝胆胰外科的权威专家,所以他明白刚刚自己看见的意味着什么。
自己做不到,没有人能做到。
但这样一台完美的手术活生生呈现在自己面前,难道自己的技术水平和森宇一郎教授的差距竟然这么大么。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第0003章 技能树
30分钟巅峰体验,让任昕眼界大开。
时间一到,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疲倦潮水一般涌了上来,真想躺下直接睡一觉。
但任昕知道,现在绝对不行。
这种疲倦是如此浓郁,任昕知道,自己连送患者回病房都做不到。
反正还有麻醉师在,而且付院长他们发现不对,也会送患者回去的。
守在手术室里只有一名器械护士和一名麻醉师,任昕和他们打了个招呼,便迫不及待的离开。
任昕来不及洗澡,抓紧时间换了衣服,打车回到自己的蜗居。
……
……
海城的房价虽然没有帝都、魔都高,也比不上省城,但全款买一套房子的钱,以任昕现在的工资,一辈子都做不到。
她是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考上大学后,靠着好心人的资助和每年的一等奖学金才勉强支撑五年,得到了学位证与毕业证。
但她的象牙塔生活也止步于此,经济上的拮据,让她不得不狠心拒绝免试保研的机会,来到海城第一人民医院工作。
再怎么勤勉,工资奖金也就那么多,只能在附近和人合租了一个房间。
回到自己几平米的房间里,任昕耗尽身上最后一丝力气。
但她并不想休息,心里的好奇像是一只小猫在挠似得。闭眼凝神,意识来到一处莫名空间。
青山,绿水,清新的空气沁人心脾,完全是另外一个世界。
任昕四周看,自己在山谷里,面前是茅草屋,门口卧着一只白色狐狸的雕像。
雕像栩栩如生,每一根毛发都那么的清晰。即便下一刻雕像活过来,任昕也不会意外。
任昕和茅草屋之间有一方小小池塘,池水干净透明,清澈见底。
自己在做梦么?任昕有些恍惚。
“欢迎来到系统空间,请领取新手任务奖励。”冰冷的机械女声再次出现。
任昕仔细听,那声音来自四面八方,根本没办法通过声音找到说话的人。
话音一落,任昕面前空间微微波动,随即一个样式古朴的木质盒子出现在面前。
这就是系统奖励?任昕一把拿起盒子,掂量了一下。
盒子是普通木头制作的,并不沉。任昕等了等,机械合成声音没有继续提示。
估计是让自己领取奖励,她深吸一口气,任重的打开木盒。
一道光华闪过,机械声音再次出现。
“天赋系统开放,宿主获得新手奖励经验值5点,精力药剂1枚。”
光华像是流星一般从任昕手里飞出,绚烂璀璨,径直落到不远处的草地上。
一个悬浮、半透明的面板出现在任昕眼前,上面清楚的标记着——普外科技能325点。
这是技能树?任昕仔细观察,旁边还有分级解释。
初级水平0-100点技能。
中级水平101-300点技能。
高级水平301-1000点技能。
专家水平1001-5000点技能。
后面还有大师、宗师、巨匠、巅峰等级别的标记,但都是灰色的,看样子是还没有对自己开放。
任昕心里琢磨,初级水平大概相当于刚上班的住院医,而中级水平相当于主治医师,自己的普外科技能已经超越中级,达到高级水平,应该已经到了副主任级别,和自己常年积累有关系。
至于后面的大师、宗师、巨匠,任昕非常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水准。如果说巅峰体验代表着最后一个巅峰水准的话,那么森宇一郎教授的能力大概介于宗师与巨匠之间。
想到这里,任昕不禁咂舌。
全球顶尖教授,竟然还不算是巅峰级水准,系统要求的也太严格了吧。
要是能达到……任昕心里升起一团火热。
可是一想到自己五年来艰苦学习,只不过积累了325点技能,距离专家水平都很远,更不要说宗师乃至于巅峰水准了。
最高的普外科技能有中级水准,另外一些影像阅片、内科、查体等等都只有初级水准,经验值只刚刚达到中级。最弱的是妇科,只有几个技能点。
还是加强普外科技能吧,任昕想了想,心念一动,新手奖励获得的5点经验值全部投入到普外科技能上。
亮晶晶的数字确认,普外科技能已经达到330点。
任昕仔细观察周围环境,又试图走远一点。她很快发现中级能活动的范围只有100平方米左右,周围有一道无形的墙壁把这块小空间隔离开。
而冰冷、机械的系统女声也没有再出现。
“系统,有没有其他任务?”任昕试探问到。
没有得到任何回复,整个空间静寂异常,任昕仿佛能听到回声。
真是古怪,一般的系统不是要颁布接下来的任务,好让宿主不断变强的么?网络小说的套路都是这样,怎么自己的系统偏偏不一样呢?
不过这里的空气还真是新鲜,任昕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做了一次深呼吸,差点没氧中毒。
看来自己吸惯了雾霾,氧气浓度一旦正常,还有点适应不了,任昕心里打趣。
没有意料中让人兴奋的桥段,任昕很快感觉到了疲倦。
看样子是巅峰体验消耗了太多的精力导致的,要不要试试精力药剂?
念头只是一闪,就被任昕扼杀了。
这么做太奢侈了,还是依靠睡眠来完成身体的恢复吧。
任昕闪念,意识重新回到现实世界,脑子里想着今天的各种奇怪事情,很快进入深度睡眠状态。
……
……
昏沉熟睡的任昕被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吵醒,她条件反射一般,从床上弹起来,马上接起电话。
24小时接听急诊电话,是一名年轻外科医生必备技能。
在这项技能上,任昕已经把技能树全部点满了。
“任昕,你今天都干了什么混账事!”
电话那头传来普外一科刘主任声嘶力竭的喊声与粗鲁的骂声,任昕似乎能感觉到刘主任口水四溅,穿过手机喷到自己脸上。
“刘主任,怎么了?”任昕冷静问到。
“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清楚!”刘主任并没有正面回答任昕的话,“擅自越级手术,不服从上级领导安排,胰十二指肠联合切除术是你能做的吗!病人出现一切后果,你自行负责!”
刘主任像是忘记手术室莫名振动的时候跟她说让她继续完成手术,把锅甩的一干二净。
后果?任昕嘴角出现一抹微笑。笑话,巅峰技能肯定不会出问题的。
“把自己的嘴管好,没人会相信手术会是你做的。明天滚到急诊科报到去,这是付院长的意思。”说完,刘主任把电话直接挂断,不给任昕分辩的机会。
呃……任昕并没有因为刘主任的恶劣态度而恼火,心情却有些低落。
不靠谱的系统像是消失了一样,她进入之前的空间看了一圈,什么改变都没有。
难道自己外科生涯就要结束了?
任昕很沮丧。
第0004章 超级系统功能
虽然沮丧,日子该过还是得过。
抬眼看了一手机,任昕吓了一跳。自己竟然睡了十几个小时,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六点多钟了。
刘主任这么早给自己打电话,难道他没睡么?
正琢磨着,电话又响了起来。
是任昕在科室里一个好朋友杨磊打给她的,声音有些焦急。
“任昕,我跟你说,昨天出大事了。你都做什么了?是不是手术配台没做好?”
“嗯?怎么了?”
“手术后森宇一郎教授大发雷霆,把付院长骂的跟孙子一样。”电话对面的声音有些幸灾乐祸,“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还是你背锅,付院长要开除你,幸亏急诊科老潘主任出头,跟付院长拍桌子骂娘。”
和急诊科有什么关系?老潘主任这个人任昕认识,他是军区医院退休的老主任,被返聘到海城第一人民医院。
军人出身,脾气本来就火爆,加上性情耿直。
难道他知道了什么?
“我们猜测,应该是付院长配台没配好,教授生气,换了手套自己完成的手术。但院长那面……反正最后你还是被撵到急诊科去了。”杨磊道。
“……”任昕这才大概知道自己巅峰体验,耗尽精力昏睡一天都发生了什么。
估计是森宇一郎觉得没面子,直接走人了。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总要有人背锅,而且最后还严密封锁了消息,竟然没人知道是自己做的手术。
也不算没人知道,估计老潘主任是知道的。要不然他也不会和付院长直接拍桌子骂娘,跨科室为自己说话。
“我也不知道。”任昕想了想,回答道。
她不能说是自己做的,毕竟那只是一次性的巅峰体验,再做一次肯定原形毕露。
这可是要让人打脸的。
反正自己有了系统,凡事不急,只希望系统能快点“活”过来。
任昕挂了电话,简单洗漱后便去上班。
……
……
来到科室,首先看见的就是刘主任板着的臭脸。
和刘主任对骂?这不是任昕的性格。
任昕人如其名,有着一颗“仁心”,泼妇骂街这种事儿刘主任能做的出来,她可做不出来。
再说,她是有系统的人,能和普通人一般见识?多掉价。
至于把昨天的事实真相说出来这种事儿,任昕更是不会干,自己的好朋友问都没有告诉他,更不要说在大庭广众下说了。
相信用技术打刘主任脸的那一天并不远。
任昕无视刘主任,和同事打了个招呼就来到医生值班室。收拾了一下柜子,把白服、听诊器、叩诊锤、几本专业书籍用一个塑料袋装好,拎着就离开了普外一科。
“任昕到底犯什么事儿了?”
气氛压抑,同事也都不敢询问。一直到任昕离开,刘主任板着脸回到主任办公室,这才有小护士悄悄问身边的人。
“说是昨天手术,她违反了原则,森宇一郎教授很生气,这才……”一个老护士道。
“多好的女孩子啊,怎么会呢?”
“别乱发好人卡,我估计这次任医生要倒大霉了。你不知道,昨天刘主任被付院长骂了一晚上,骂的那叫一个难听。”
任昕没听到同事们的议论,坐电梯下楼,来到正对医院大门的急诊科。
这是一栋五层的大楼,按照原本的规划设计,应该是独立的急诊大楼,所有急诊患者都会在急诊大楼接受救治。
但急诊的活难干,根本留不住医生。实在用行政手段强留的话,医生也会选择辞职。
这种情况不光存在于海城第一人民医院,全国都是如此。
没有医生,硬件条件再好急诊科还是没办法发展起来。所以急诊大楼的一层是急诊内外妇儿,二楼以上都闲置着。
到急诊,相当于前苏联被发配到远东西伯利亚的罪犯,这是医生们的共识。
任昕也没什么委屈,自己好歹是有系统的人了,犯不着和小人一般见识。
来到急诊科报到,潘主任却没在。
护士长告诉任昕,潘主任安排她当住院总,负责外科临床工作。
任昕的猜测落实,看样子的确有人知道做那台手术的人是自己,比如说潘主任。
“呦,任总是主治医师么。”还没等任昕领更衣柜的钥匙,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在旁边传来。
任昕一看,是急诊科的袁立医生。平时虽然不经常来急诊,但这么多年了,总归知道是谁。不过也仅此而已,点头之交。
“袁哥,我去年考试过了。”任昕脾气好,微笑回答道。
“以后你这主治医师要好好教教我哦。”袁立靠在急诊外科的门框边,语气愈发怪异。
“您是老大哥,这么就见外了。”任昕有些头疼,根本不会打嘴架。
“别,潘主任发话,以后你就是任总了。”袁立咳嗽了一声,一口痰吐到地上,“呸!”
“袁立,你怎么说话呢!”护士长先不干了,潘主任不在,她首先保证袁立和任昕可别打起来。
“护士长,我就是不服。凭什么我副主任医师干不了住院总,她一个主治就能干?”袁立有些激动道。
“你找潘主任说去,小任刚来……”
“你放心,打不起来。”袁立一脸不屑的看着任昕,道:“小子,能看明白病吗?”
“……”
“不说话,是胸有成竹喽?”袁立道。
护士长一看打不起来,也就没说什么。
其实她也很好奇,为什么老潘主任迟迟不安排住院总的职务,偏偏就给了任昕。而且昨天,老潘主任在院长办公室拍桌子骂娘,甚至还指着院长鼻子说,要是早几年一个电话叫两车大头兵来干死你娘的。
潘主任虽然脾气不好,却是个讲道理的人,这一切必有原因。
一早是急诊科最清闲的时候,内科、儿科医生也都跑出来看热闹。
见任昕一脸无奈,袁立感觉自己吃定了这个小丫头,心想别以为你靠着潘主任就能为所欲为。咱干大夫的,要靠手艺吃饭!
正说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手里拿着挂号票走了过来。
“看哪科?”袁立问到。
“头疼。”小伙子没见过这么热情的医生,忙不迭的回答道。
“受没受外伤?”
“没有。”
“去内科。”袁立有些遗憾。
任昕却呆在原地,走了神。
当她看见病人的时候,视野开始立体化。
那个半透明的屏幕又出现在自己眼前,右上方不断有汉字出现。
系统还在,只是不说话而已,看到这块屏幕,任昕彻底放心了。
屏幕上的字不断延展,任昕仔细看去。
男患,十七岁,因头疼10小时伴恶心,未吐来我院就诊。
接下来就是患者的生命体征以及各种检查结果,以及最终诊断……
任昕仿佛能听到文字出现时候发出的声音,这是系统么?这是直接把自己诊断的技能点全部点满的亲爸爸啊。
难道自己变身终结者了?
第0005章 撸出来的脑出血?
“傻了吧,咱搞医疗的还是以技术为主,抱上潘主任的大腿又能怎么样。”一个医生见任昕愣在走廊里,小声叨咕着。
“是呗,你看她连话都不应一声,这是直接认输的节奏么?不行就是不行,普外科不行,来到急诊还是不行。”
“真怂啊,老袁水平也不咋地,去试试呗,总比这么被人打脸强。”
本来有些人之前还因为袁立桀骜的态度而为任昕抱打不平,但一看她连去问诊都不干,便开始鄙夷起来。
不怪他们,当医生,要靠本事。
只会溜须拍马的人,去机关好了,在临床也干不出什么事业。碰一起医疗事故,闹得倾家荡产。
顶着众多人异样的目光,任昕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把所有出现的信息重新阅读了一遍,心里对病情有了更为准确的了解。
她把手里的袋子放到护士站的椅子上,和护士长说到:“刚刚病人诊断为脑出血,量不大,但有风险。一会做头颅CT的时候,派人拿着急救箱跟着,做完直接送到神经外科。”
“……”护士长愣住了。
“……”一走廊的医生、护士都愣住了。
这是搞什么呢?连最基本的问诊、查体都没做,就判断一个自己走进来的病人是脑出血?还是一个自己走进来,看着没什么事儿的患者。
开玩笑呢吧。
“难怪被普外科撵到急诊来,就这水平。”一名妇科医生瞥了任昕一眼,热闹都懒得看,转身回诊室。
“哈哈,这种傻子医生,好多年都没见过了。”
“是啊,送到神经外科去,不是等着吵架呢么?一会有热闹看了。”其他人幸灾乐祸中。
“小任啊,咱可不能这么看病。”护士长有些不忍,语重心长的说到。
“护士长,这面我不熟悉,麻烦您找人送他去做检查吧。”任昕微笑,“我的更衣柜钥匙在么?”
这人……护士长无语。
真是人要作死,怎么都拉不回来啊。
就算你是潘主任家的亲戚,不!就算你是潘主任的亲闺女,这么瞎胡闹看病,下面医生也没人听你的啊。
护士长见任昕说的很坚定,心里生气,掏出一把钥匙扔给任昕。
“谢了。”任昕拎起袋子,开始收拾东西。
很快,内科医生问诊、查体完毕。给患者开了头颅CT的检查单,让患者自己去做检查。
袁立则在外面徘徊,心里暗爽,这小丫头可真怂啊,吓得连诊室都不敢进。
病人还没等出屋,一个小护士进来,“走吧,我带你去交费、做检查。”
在诊室外徘徊的袁立见小护士手里拎着急救箱,愣了一下。
“这是搞什么?”
“任总说了,病人有危险,让人跟着。”小护士也很不高兴,嘴里嘟囔着。
一个急救箱至少有五、六斤,拎着跑来跑去挺累的。
新来的住院总还真是能折腾人啊,不敢跟袁医生过招,拿护士撒气。小护士一脸不高兴,心里暗骂。
这不是扯淡呢么?袁立心里骂了句。
“我病情很重?”病人被吓得脸色有点发白,小心翼翼的问到。
“没什么病,就是休息不好、身体疲劳导致的神经性头疼。”内科医生马上解释道:“做CT是谨慎起见,放心吧,没事的。”
安抚了患者,等小护士和患者转过走廊拐角不见背影,袁立这才怒气冲冲的跑到任昕面前,呵斥道:“你是个医生吗?你还有一点医德吗?”
袁立准备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这个空降的住院总进行致命打击。
“啊?怎么了?”
“刚才的病人,是因为头疼来就诊。询问病史,他每次撸管后都会有头疼的症状。昨天撸的次数有点多,疼了一夜,就来看看。”袁立急喊喊的说到:“就是休息不好导致的神经性头疼……”
“病人的诊断应该是脑出血,用轮椅推着去做检查,做完直接去神经外科。”任昕很平静的说到。
“用轮椅?”袁立冷笑:“是不是该用平车把你送到神经外科,看看你是不是也脑出血了?”
“不信就算了。”任昕倒无所谓,本来这事儿就很难让人相信。要不是昨天巅峰状态下自己独自一人完成了一台胰十二指肠联合切除术,就算是她自己都不会相信。
病人的病史太过奇葩,护士们捂着嘴偷乐,几个医生在一边闲聊,说着自己经历过的类似病例。
此时已经没人再关注任昕了,一个注定扑街的女医生,需要关注么?
袁立冷笑一声,道:“烂泥扶不上墙。”
说完,他背着手溜达回外科诊室。
在袁立看来,新来的住院总连怎么看病都不会。估计是出了医疗事故,被撵到急诊,亏得老潘主任还把他当个宝。
不过手里有这样一个例子,就算老潘主任回来,再和任昕什么争执,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吧。
这个病例就是打脸的利器!
十多分钟后,一个高高胖胖的医生风风火火的闯进急诊科。
“刚才那个患者,是谁让送到神经外科的?!”高胖医生嗓门也大,声音在整个走廊里回荡着,嗡嗡作响。
幸好一早是急诊科最清闲、病人最少的时候,要不然光是这一嗓子就得有人心梗发作。
“哈哈,神经外科的医生来找说法了。”内科医生在一边看热闹,“就说任总不靠谱,怎么样,人家这就找上来了。”
“什么事儿都没有的患者直接送到病房,这事儿说起来我都替她丢人。”
“唉,咱急诊科什么时候能来个厉害的医生啊,别什么烂货都往急诊科塞。”
一发地图炮打出去,在一边看热闹的医生脸色都变了,你这是连自己都损么?
你个烂货,你说谁是烂货呢。
任昕听到问话走过去,道:“张哥,我送过去的。”
“任昕?你真的来急诊了?”张医生也认识任昕,但招呼后脸一板,严肃的说到:“今天我们三台动脉瘤手术,你能不能不给我们添乱?”
“添乱?”
“什么事儿都没有的病人,急诊随便处置就可以了,干嘛送病房?”张医生越说越是不高兴,“我听护士说,你诊断的脑出血。连个CT都没有,脑出血的体征也不存在,你怎么诊断的?水平那么高呢?”
“三台动脉瘤啊,那你们今天有的忙了。”任昕道:“病人是微小动脉瘤渗血,希望没事。”
“……”张医生越听越气,还微小动脉瘤渗血,你一个普外科医生知道微小动脉瘤出现的几率是多少么?渗血的几率有多少么?需要什么诱发条件么?知道有什么临床表现么?
刚要说话,张医生的手机响起来。
“喂?”张医生接起电话。
“你干嘛去了,刚来的病人昏迷了,双侧瞳孔散大,对光反射消失。”一个声音急匆匆说到:“CT刚上传,是动脉瘤破裂的脑出血,赶紧回来抢救!”
听到电话,在场所有人都呆住了。
张医生眼角抽动了两下,转身就跑,咚咚咚的声音像是大象狂奔。
袁立听到神经外科医生来找事儿,探出头看热闹。
可是他猜到了开头,却没猜到结尾。
“真的脑出血了?”袁立愕然,自言自语。
任昕正好经过袁立身边,听到他的疑惑,微微一笑。
“不然呢?”
第0006章 我怎么这么好看
“我去……”
“她是怎么猜到的?”
“猜?你诊断脑出血靠猜啊。”
周围的医生们像是开了锅的沸水一样议论起来。
今天这事儿反转的太快,让这些有着丰富临床经验的医生都无法接受。
没有问诊,没有查体,没有辅助检查,看一眼就知道是脑出血,还安排人单独护送,做完检查直接送神经外科。
这已经超出急诊科诸多值班医生的认知了,所有人都不明觉厉。
“那病人看着不像是脑出血啊,没想到还真是。”
“难怪老潘主任把小任直接提成住院总,人家是真有本事,还真别说,老主任这眼睛毒的很啊。”
“那是,人家老主任当年在军区医院是高干病房的主任。要是没两下子,能坐到那个位置上?任总也厉害,不说其他的,就这一个诊断我就服气。”
任昕听到周围同事们的议论,笑了笑。虽然她性格温和,但此刻也心中暗爽。
不是因为同事的赞扬,而是因为系统简直太贴心了。
袁立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几岁,耷拉着眼角,没精打采的回到诊室。
他百思不得其解,任昕连问诊、查体都没做,凭什么诊断患者脑出血?
这不科学啊!
袁立医生还是不相信,正好此时没有患者就诊。他点开阅片系统,查找到病人的头颅CT。
果然,CT上显示颅内前交通动脉周围有细微的出血表现。看出血量,也就1ml左右。要不是知道患者已经昏迷,这点量的脑出血很容易被判断成影像伪影。
虽然确定任昕的诊断是对的,但袁立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任昕什么都不做就能诊断脑出血。
蒙的,绝对是蒙的!
……
……
任昕在安静等待着急诊缝合的到来,可是说来也怪,平时大大小小外伤无数的急诊科,偏偏就一个需要缝合的病人都没有。
急诊科也不是随时都会有大抢救与严重外伤出现的,任昕想要在急诊科做手术,还是要看命。
等到十一点半,任昕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招呼袁立先去食堂吃饭,自己帮忙看一会。
袁立一上午都在恍惚状态中,对任昕释放的善意也没有过多表示,连声谢谢之类的客气话都没说,面无表情的去吃饭。
等袁立回来,任昕到食堂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
过了饭时,食堂的人不是很多。任昕打了饭,找了一个角落,一边吃一边品味系统赋予自己的新功能。
对于医生来讲,系统给任昕开放的功能真像是开了无双,所向无敌的节奏。
“那不是任昕么?上午送来的脑出血病人说是她最早发现的。”
“一个脑出血,有什么。就那非酋的体质,我估计已经到了大阴阳师的水准了。”
“哈哈,是呗。跟着森宇一郎教授去上台,没学点东西,最后所有黑锅都背上,这运气可真是差啊。”
不远处有几个人在吃饭,任昕认识,都是ICU的医生。
他们说话声音没有刻意压低,即便在说任昕。
“蒙的。”一个人抬起头,看了任昕背影一眼,淡淡说道。
“小苏说得对。”旁边的狗腿马上喊起666。
任昕听声音就知道说话的是谁。
苏云,付院长的外甥,协合医科大学毕业的研究生。据说当年已经考上了博士生,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回海城了。
这种清秀奇葩的脑回路,任昕是无法理解的。
不过人家是医二代,怎么干怎么有道理,自己……从前的自己不能比。
至于现在,任昕觉得更没法比,是他和自己没法比。
苏云头发很长,乌黑发亮,一缕碎发似刘海般垂在眼前,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像无暇的宝石一般点缀在白皙的脸上。
看第一眼,给人的感觉是这姑娘真好看,颜值绝对能打90分。
但看第二眼的时候,就会打心底升起一个疑问,似乎是个小男生。
苏云的回头率超高,无论是在街上还是在医院内部。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比绝大多数女生都要好看的小男生。
“云哥儿,你要是干外科,还有别人什么事儿。估计这次给森宇教授配台,只能是你,手术也不会有什么波折。”一个看上去比苏云老十多岁的医生说道。
他似乎叫云哥已经很熟练了,没有丝毫尬聊的情绪。
苏云吹了一口气,额头的碎发飘呀飘。
“外科,有什么好干的。”苏云道,“知道当年我为什么不干外科么?”
“是呀,当年你已经考上协和心胸外科韩老师的博士生,为什么不去念?”
这个疑问任昕也有,他把耳朵竖起来,好好听听苏云的八卦。
苏云回到海医,可不是医二代坐吃山空那么简单。
“不想给麻醉医生添麻烦。”
嗯?和麻醉医生有什么关系?任昕和苏云旁边的ICU医生都怔了一下。
苏云轻轻撩起额头的碎发,眼中都是寂寞。
“我有最聪明的大脑,有最灵活的手指,天生就是最好的外科医生,可是命运偏偏对我不公。”苏云的语气寂寞如雪,如同看穿世事的老人一般,“命运竟然给了我绝世的容颜。”
“……”
“……”
“我绝世的容颜,即便是戴两层无菌口罩都遮掩不住,每次手术前病人麻醉的时候,都要加大麻醉剂量。有的病人甚至给了最大量的麻醉都不行,你们说我还怎么干外科?”
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变得安静而凝重,任昕憋着心里的笑,努力把饭咽下去,生怕一个不小心把饭菜喷出去就不好看了。
“咳咳咳……”苏云身边的狗腿也没有那么低的下限,过了良久这才咳嗽了几声,道:“云哥儿,我觉得你说得对。”
任昕继续强忍,生怕自己开嘲讽,惹了苏云。
倒不是因为苏云是付院长的外甥,不敢招惹他。而是因为苏云是全院护士们共同的男神,要是被护士知道自己招惹了他,以后怕是上手术都没人跟自己配台。
一想到自己孤零零一个人上手术,连器械护士都没有,任昕就打了一个寒颤。
什么?医院安排?护理部指派?
现在的小护士,都是95后,甚至有00后,一个不顺心就敢辞职。反正医院挣得也不多,活还辛苦。
就连护理部都不愿招惹这群小护士们,所以她们的男神……
任昕三口两口把饭菜吃光,马上离开桌子。
已经走远了,耳中又飘来苏云悠悠的话语:“我怎么这么好看。”
第0007章 七栋楼
任昕也承认苏云的确挺好看的,但当医生又不是走T台,长得好看能看病?
匆忙回到急诊科,任昕真怕自己吃饭的功夫来个外伤,被袁立给缝了。没有大手术,用缝合来练练手也是好的。
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急诊外科今天出奇的清净,走廊只有一个红衣服的女孩坐在椅子上抽泣。
在医院,患者或是患者家属哭,再正常不过了。任昕可没什么心思去安慰一个姑娘,等待外伤患者才是任昕最想的。
路过的时候,任昕瞥了女孩一眼,觉得有些眼熟。
走近一看,竟然是那天留在手术室里和自己配台的手术室器械护士谢伊人。
“你怎么了?”任昕问。
听到有人问自己话,谢伊人抬起头,泪眼蒙蒙,我见犹怜。
见是任昕,谢伊人“哇”的一声,哭的更凶了。两条腿缩到红色硬塑椅子上,抱着腿,肩膀一颤一颤的。
任昕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种情况,要是猜不出来谢伊人为什么坐在急诊科哭,那是智商有问题。任昕沉默,绞尽脑汁的想一会怎么安慰谢伊人。
“我……我被撵到急诊……急诊科了。”
过了很久,谢伊人才抽泣着告诉任昕。
“急诊有急诊的好处,最起码不用加班上台不是。”任昕安慰。
“可是……可是我想上手术。”谢伊人道。
“手术有什么好的。”任昕完全没想自己是多么渴望上手术,道:“你在急诊,不用加班,有时间还可以撩一下小哥哥,看看电影,享受生活。你看手术室多忙啊,不定时的要加班。”
“我不敢撩小哥哥。”谢伊人一脸认真的说到。
见她情绪似乎好了一些,任昕心里一乐,小姑娘心思单纯,还是顺着她的话说下去,省得她接着哭。
“为什么啊,你这个岁数,正是享受爱情的大好年华啊。”
“我还小,不想找男朋友,只想上手术加班。”谢伊人的语气坚定。
只想加班……这是不是太崇高一些了?
为了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而添砖加瓦?这姑娘的觉悟也太高一些了吧。
任昕感觉谢伊人已经把天给聊死了,自己竟然无语,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忽然她想到一件事,问到:“你是不是家庭条件不好,想要加班费啊。”
说着,任昕感觉碰触到了问题的实质。
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她瞬间脑补了无数凄惨的身世。
“没有啊,我挺有钱的。”谢伊人一脸呆萌,小鼻子抽动了几下,鼻翼扇了扇,更是可爱。
“你一个月有多少加班费?”
“不知道,从来没看过工资卡。”谢伊人道。
“那你平时不花钱么?”
“花呀,工资卡的钱什么都买不了,所以就没怎么看过。”
“……”任昕觉得自己对谢伊人有什么误会,捋了一下之前的对话,这才小心翼翼的问到:“你爸妈一个月给你多少零花钱?”
“他们每年就是全球旅行,现在在土耳其。出门的时候留给我一张副卡,随便花,也没说一个月给我多少钱。”
任昕觉得自己遭受了一万点暴击伤害,血条瞬间被打残。
“你家有公司?”
“没有,我家在林荫街有七栋楼,每个月收租就可以了。”
林荫街是市中心的市中心,CBD区,出入都是高薪白领。
任昕叹了口气,要是在林荫街有七套房产的话,收租也能过上滋润的生活了。
“七套房子,你还上班干嘛。”任昕好奇,觉得从小的贫穷限制了自己的想象力。
“不是七套房子,是七栋楼。”谢伊人纠正任昕有些偏的认知:“像吴茂大厦那样的。”
一记无双,百分之百暴击,任昕瞬间OVER。
急诊室的走廊变得安静起来,任昕两眼发花,努力复活中。
“那你还来上班干什么?和你父母一起旅行不好么?”过了很久,任昕才问道。
“我就是想上手术啊。”谢伊人的脑子似乎有点轴,反复就是这么一句话,“可是来到急诊科,就没有手术了。我找时间看看,能不能去别的医院当器械护士。”
“……”还真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为了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而奋斗的三观正直的高尚姑娘。
一刹那,任昕把所有能想到的美好词汇都加到了谢伊人的身上。
“不哭了?我在急诊科,也会做一些手术。”任昕又缓了缓,情绪稳定后才又说到:“在你找到新工作前,就在急诊科给我配台吧。”
“虽然急诊科都是小缝合什么的……”谢伊人忽闪着大眼睛,想了又想,才鼓起勇气说道:“任医生,我是来投奔你的。”
“投奔?”
“是啊,刘主任他们做一台胰十二指肠联合切除术,得六七个小时,你用了半个小时就做完了。直觉告诉我,跟着你,有手术做。”
这姑娘的理想,简直太伟光正了。
家里有七栋CBD,竟然只想当器械护士……难道这就和开着玛莎拉蒂跑DD的那些人一样?
任昕回忆了一下,那天手术的时候对器械护士没什么太深刻的印象,但似乎她总是能在自己需要的时候递给自己所要的器械。
业务应该算是熟练,那就让她来帮自己手术吧。
“你先去报到,然后……”任昕又想到一个难题,急诊科没有专门的配台护士。毕竟这里不做大手术,完全没有必要浪费一个劳动力。
“你是在想护士长么?”谢伊人善解人意,问到。
“是啊,比较头疼。”
“没事的,她弟弟在我家物业里开了公司,我上午联系了一下,给他免了三年的租金。护士长已经原则上同意我们俩一组,我只负责给你配台手术。”
“……”任昕发现和谢伊人对话中,自己竟无语凝噎的次数几乎赶得上这辈子所有无语的次数了。
这算是请客送礼么?
谁知道呢,任昕可不迂腐,有人给自己配台手术,就算是急诊科的缝合,也能省点心。
那就这样吧。
拿定主意,刚要和谢伊人说什么,就听到急诊大楼外传来尖锐刺耳的刹车声音。
几秒后,走廊里就出现两个人,一股子血腥味道扑面而来。
第0008章 急诊科的小手术
“你去和护士长报到,换衣服准备手术。”任昕终于等来了急诊外伤,血腥味道刺激下,她感觉自己体内ATP高能磷酸键正在噼里啪啦的断裂,释放出力量。
看了病人一眼,视野的右上角已经显示出病人病情。
这是一个刀砍伤的病人,生命体征平稳,伤口在后背,没有伤及内脏。
病情比较单纯,也就是缝合后留观,点几天消炎药就能搞定的小伤。
虽然伤者看起来血淋淋的,却吓不到有经验的临床医生。
更何况任昕现在有系统之力加持。
任昕回到值班室,换上白服。
去食堂吃饭是不允许穿白服的,天知道哪个科室有什么细菌爆发,比如说对所有抗生素耐药的鲍曼不动杆菌之类的。真要是在食堂传播开,整个医院都得陷入崩溃状态。
最快速度换好衣服,伤者和家属已经来到急诊外科门口。
“大夫,我大哥被人砍了,救救他。”扶着伤者来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一脸惊恐,看样子被吓得够呛。
“袁哥,你开处置费和麻药,我带患者去缝合。”任昕安排。
袁立倒是乐不得的,急诊科每天都有十几个、几十个缝合,早都缝腻了,有人缝合那是最好不过。
最烦的是只有一个人值班的时候,一下子来两三个外伤缝合的病人,先缝哪个后缝哪个,这种选择题的难度直逼S级,简直是要命。
带着患者来到隔壁的手术室,让家属去交费,任昕和一名护士把患者扶到手术台上。
急诊科的手术台比较简陋,上面盖了一块褐色略软的水晶板。
天天都是外伤,而且急诊的外伤都小外伤,污染创口,不怕二次污染。水晶板有容易擦洗,不会沾染血污的优点。
剪开患者的衣服,一道大约20cm的创口呈现在任昕面前。
刀口向外翻着,几根小血管里鲜血汩汩流出,很快就顺着患者的衣服流到手术台上。
任昕取出块无菌棉垫覆盖刀口,然后开始做手术前期准备。
谢伊人很快跑了进来,带着蓝色的一次性无菌帽,蓝白相间的无菌口罩也不说话,进来就开始帮任昕准备东西。
切开包,刀剪包,缝合线,利多卡因,盐水……
……
与此同时,任昕脑海深处,那汪清澈见底的池塘忽然升起一团薄雾。雾气飞快变得浓厚,七色光影闪烁,仿佛有一道彩虹隐于其中,无数模糊的影子若隐若现,海市蜃楼一般。
光华流转,蜃影中模糊的影像开始变得清晰。
任昕要是看见这一幕,一定会大吃一惊,蜃影中出现的就是此刻她所看到的。
……
“0.5%的利卡配好了。”谢伊人动作很麻利。
从手术室出来的护士,就是不一样,做起手术准备来,人家是专业的。
任昕把病人伤口的棉垫拿下来,和患者说到:“忍着点,有点疼。”
伤者点了点头,因为是趴在手术床上,所以动作并不明显。
生理盐水冲洗,随后任昕用镊子夹起一大团碘伏棉球,先由外向内擦拭。
当碘伏消毒范围进入刀伤创口的瞬间,伤者后背的肌肉一下子耸了起来。
后背肌群不断颤抖,抖的很匀称。
“忍着点,在消毒。”任昕毫无情绪的说到。
“大夫,能给我麻醉么?”伤者问到。
“当然要麻醉,不过不是局麻。”任昕第一次消毒过后,把污染的碘伏扔到垃圾桶里,又夹起一团碘伏,毫不犹豫的按在伤者的创口上。
“嗷……”伤者发出一声狼嚎。
“就算是局麻,也要先消毒。”任昕安慰道:“很快的,放心吧。”
这是碘伏,要是二十年前就碘酒、酒精消毒,疼痛感会成倍的增加。
“戴手套。”任昕看病人还能忍,便和谢伊人说到。
任昕也把无菌手套戴上,先给病人做了局部浸润麻醉。
“钳带线,四号。”任昕熟练的找到出血的小血管,眼睛看着创口,伸出手。
一把弯钳子被轻轻拍到任昕手上,4号缝合线随着任昕的手离开,恰到好处的落在她的小指上。
谢伊人配合手术的水准,堪称大师级。
“剪刀……”
“钳带线……”
“小针1号线……”
手术室里,只有任昕单调乏味的指令和病人沉重的呼吸声。
伤口很长,很深,每一层组织都要缝合,要不然术后留有空腔的话,那里会出现化脓、感染等并发症。
对拥有330点手术技能的任昕来说,这种缝合只是小菜一碟。她一边缝合,一边在想系统是不是应该给自己什么任务了?比如说缝合一次,给一个宝箱之类的。
但她希望的事情没有发生,代表着系统的机械女声很安静,仿佛消失了一般。
任昕有些遗憾,但还是一丝不苟的把创口一层层缝合完毕。
“角针七号线。”任昕伸手,持针器随即拍在她的手上。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手术室的大门被一脚踹开,几个一身酒气的小伙子直接闯了进来。
任昕心里骂了一句脏话。
为什么急诊科医生数量会很少?因为没人希望在这种条件下做手术、看病。
“我大哥呢?”
“狗日的,好好给我大哥看病,要是有什么问题,老子恁死你!”
“大哥,大哥你怎么样?”
几个狗腿一面威胁着任昕,一面表着忠心。
任昕哭笑不得,他们应该做的难道不应该对手术医生嘘寒问暖,让医生可以专心手术么?
不过对酒鬼来说,尤其是大中午喝的醉醺醺的酒鬼来说,没什么道理可讲。
“你们给老子滚出去!”伤者怒喊,他还有一丝理智,知道这时候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随后带着一分歉意,三分谄媚,六分不安的说到:“大夫,我兄弟不懂事,您别在意。有什么损坏,一会我都赔,您好好给我缝……”
喝了酒的小痞子听大哥的怒骂,马上变得乖巧了许多。又骂了任昕几句,在伤者的催促下,离开手术室,顺手把大门关上。
任昕心里叹了口气,角针落下,从另外一次穿出,熟练的打了一个器械结。
一直挂在她小指上,虚握在手心里的剪刀变魔术一样出现在手指上,剪断了七号线。
“任医生,你这手可真溜。”谢伊人已经没什么事儿做了,开始喊666。
“自己关腹习惯没有助手,这么比较省事。”任昕解释。
“你害怕么?急诊科就这样。”
任昕试图安慰一下谢伊人,可话音还没落,就听到外面走廊里传来一阵叫骂声,随后是沉重的钝器落在身体上发出的砰砰砰的声音。
急诊科真不是人待的地儿,任昕心里想到。
几秒钟后,手术室的大门再次被踹开,几个手持棒球棍的壮汉出现在手术室门口。
第0009章 医生的职责与尊严
“不错呀,能跑走,还敢来医院。”一个大汉狞笑着,右手握着的棒球棒不断轻轻落在左手上,然后弹起,再落下。
仿佛下一秒钟,棒球棒就会落到在场的某一个人的头顶,砸出个头破血流。
手术床上的病人像是受了惊吓的兔子一样,一跃而起,也不管后背的伤口,小姑娘般一脸惊恐蜷缩在墙角。
不过他的姿势倒是专业,双手抱头,护住要害,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你们俩,都出去吧。”壮汉瞥了任昕和谢伊人一眼,冷厉的说到。
一般血统纯正的“江湖人士”,在血拼的时候,是不想伤及医护人员的。
所谓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真有因果循环的话,你今天打了医护人员,哪天被人砍了,要是没人给救命,可怨不得老天爷不公。
任昕倒是没碰到过这种狠厉的、追杀到医院的江湖事件。
不过她听说过,有一个病人被人打折了胳膊,在骨科急诊手术。但没想到仇家随后追杀到医院手术室,吓得病人从六楼的手术室直接破窗跳了下去。
结果双侧下肢多处粉碎性骨折,从骨科直接进了重症监护室。
但这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只是在酒桌上听老医生们当谈资讲起。
任昕没想到,自己来到急诊科的第一天,就碰到这么棘手头疼的事情。
自己该怎么办?
离开?手术还没做完。
不走?和病人一起被痛殴?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任昕不是圣母,但每一位医生都有自己的坚持。
她瞬间拿定主意,用手肘碰了谢伊人一下,道:“你走。”
谢伊人怔了怔,下意识的顺从了任昕的安排,从彪形大汉夹缝间离开手术室。
大汉们也没有阻拦谢伊人的意思,纷纷让开一条小路。
“我是医生,正在手术,请你们马上离开。”任昕道。
因为带着口罩,无法用表情来表现自己的坚决,任昕干脆看向伤者,“你回来,还差几针就缝完了。”
“呦?医生小姐姐骨头挺硬啊。”为首的大汉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脸上一道刀疤,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菊花般,瞬间盛开,更显狠厉,“给你脸了,是不是。”
任昕觉得自己的腿都软了,但还是坚持着。
这时候要是被吓走,以后还有脸做人么?任昕是要脸的,所以只能在这里坚持着。
自卫?手术刀?别说手术刀在彪形大汉面前就像是玩具一样,就算是自己自卫成功,最后受到法律严惩的还是自己。
这种例子数不胜数,任昕的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虽然荒谬,但事实就是如此。
离开还没做完手术的病人这种事儿,任昕无论如何做不出来。她故作镇定,只能寄希望于系统了。
“请你们离开手术室。”任昕很勉强的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尽量保持一名医生的尊严,“我正在做手术。”
“呵呵。”彪形大汉活动了一下脖子,颈椎发出嘎嘣嘎嘣的响声,脖子上虬张的肌肉迸发出凶悍的气息。脸上那道疤痕像是活了过来的小蛇一样,对着任昕裂开嘴,无声嘲笑着。
“真是给脸不要脸,那你就不用走了。”
任昕心里一阵冰寒,系统完全不给力啊,看样子只是医疗系统,不会给自己一个武力值超高的巅峰体验。
就算是有,任昕也不会选择。
真把这群人打伤,日后的官司肯定要赔无数的钱,自己也会被医院开除。
自卫?不存在的。
希望不要被打死……任昕看了一眼蜷缩在墙角里的伤者,想要在短时间内学会怎么护住要害。
这又是何苦呢……不过再让她重新选择的话,她还是会选择留下来。
“小六子,今儿怎么这么横呢?”就在彪形大汉要靠近任昕的时候,一个身穿对襟汗衫的老者出现在急诊科手术室门口。
没有看见人,光是听声音,彪形大汉的脸色就变了。
狰狞凶悍的面部肌群生硬的抽动了几下,想要露出一丝笑容,但任昕感觉比哭还要难看。
“三爷,您怎么来了?”大汉连忙转身,确认来人之后,他的腰马上弯了下去,毕恭毕敬的说到。
“我来看个朋友,正好碰到你在这儿闹事。”老者走了进来。
看样子大概六十多岁的模样,长须长眉,瘦小矍铄,双目炯炯有神。
“您看您说的,我哪敢闹事,这不是遇到点小问题,来追帐……来追帐。”三爷说的很和气,彪形大汉的腰却愈发弯了下去,仿佛肩上扛着一座大山,鬓角被汗水打透。
“你开小贷公司,和我没关系。但小六子,我跟你讲,老一辈的规矩还是得讲的。”三爷慈眉善目,语气温文尔雅,让人心生欢喜,“在治病救命的地儿,最好别喊打喊杀,以免伤了自己气运。”
“是,是,三爷您教训的是。”大汉忙不迭的点头称是。
大汉身边的小弟们更是连头都不敢抬,尽量贴近墙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仿佛三爷是人间凶兽,随时都会择人而噬一般。
和大汉聊了几句,三爷才露出一丝微笑,走向任昕。一拱手,道:“请问您是任医生吧。”
“不敢当,我就是任昕,您是?”任昕心里一大块石头这才落了地,带着无菌手套,手套上满满的血迹,也没办法握手什么的。
傻乎乎的站着,显得有些局促。
“我是魏先生的管家,昨天您给魏先生做的手术,手术很成功。魏先生已经清醒,嘱咐我和小姐来感谢任医生您。”三爷道:“本来在等小姐一起来,没想到看见这帮小崽子们闹事,怕伤了任医生您,所以老朽就先露个面。不周之处,还请包涵。”
“您太客气了。”任昕大汗,还有什么小姐,没想到那天躺床上的病人来头这么大,还以为是个土财主、暴发户来着。
暴发户是暴发户,没有任何底蕴可言。而像三爷这种说句话,彪形大汉立马变小绵羊的主能去给人当管家,这家肯定简单不了。
任昕有着自己朴素的判断。
“您请继续,有什么事儿等您做完手术我们再聊。”三爷拱手,腰身微微一弯,对任昕极为客气。
任昕像是木头一样,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呆呆的看着三爷带着那群彪形大汉离开手术室,这才缓了一口气。
“你,过来趴下。”任昕无菌手套上满满已经凝固的鲜血,看着分外可怕,指着伤者说到。
伤者早就看的目瞪口呆,直到此刻才缓过神来,弱弱地问道:“你……您是日本教授?您的中文说的可真好。”
第0010章 阑尾切除术集中训练
“我不是什么教授,就是市一院的一名大夫。”任昕实话实说,“趴好了,就剩几针了。你这伤口又被污染,还得再消毒。”
这回碘伏消毒的时候,伤者没有发出濒死一般的叫声,只是嘶了几口凉气,便忍住了。
“任医生是吧,我还以为您是外国教授呢。”
“为什么呢?”
“因为魏老先生请的教授据说在全球都是屈指可数的,没想到你这么年轻。”
任昕没有接话,手腕轻轻一抖,角针穿出,顺手打了一个结。
刚刚被吓得不轻,任昕的手还有些抖,线结不太好看,叹了口气,把线结剪断,重新缝合。
“我就是认错了,三爷也不能认错。”伤者是个话唠,或许他想用对话来缓解自己紧张的情绪,所以滔滔不绝的说到:“我虽然是小人物,咱海城的英雄谱还是知道的。没想到三爷竟然认识你,看来我这次来市一院就对了。”
任昕不想搭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种场景对话模式,并不适合她。
很快,最后一针缝完,任昕把皮缘对整齐,道:“行了,你出去吧。”
一边说,一边把切开包拿到水池,用手肘打开自来水,开始冲洗手术用具。
鲜血一旦凝固,很难洗干净。
所以消毒室严令要求手术用具必须清洗干净,才能进高压蒸锅消毒。
“任……任医生,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出去?”伤者脸色有些白,站在任昕身后小心的问到。
任昕也不知道伤者一旦出门,将要面对什么情况,想了想,问到:“需要报警么?”
“肯定不需要啊。”伤者咧嘴一笑,“早晚都要过一遍,报警不报警的没必要。”
“行。”任昕倒也没坚持,也不想过多了解社会人的规矩,直接答应。
就在做最后的清洗工作的时候,她意识深处莫名空间中的影像开始自行剪接,图像变化飞快,出现无数残影。
随后蜃影仿佛变成了一块电脑显示器,自行连接网络,毫不迟疑的进入一个叫做杏林园的网站。
没有注册、登陆等繁琐的程序,比管理员还要牛。
这个网站是医生相互交流的网站,出没的都是专业医生。
传说,有国内顶尖的各科医生也都在杏林园浏览,只是他们习惯做深水大鳄,从来不发帖、回复就是了。
刚刚任昕缝合的录像被放了上去。
正是午休时间,杏林园里有很多人正在浏览。一个新帖,瞬间几十个点击。
“这么普通的缝合,是谁放上来的?”
“条件简陋,手法一般,我建议下次采用皮下连续缝合,用可吸收羊肠线,这样还能争取点浏览量。”
“视频录制精美,但手术毫无亮点,差评。”
只有寥寥几条评论,几分钟后就被挤出版面首页,石沉大海。
几条评论化作几点黯淡光芒,飞入茅屋前狐狸雕像里。
任昕意识深处莫名空间一阵扭曲,一股狂暴的怒意像是狂风一般呼啸、回荡,仿佛某位存在正在大发雷霆。
“嗯?”任昕正在清洗手术用具,忽然感觉一股冰寒从灵魂深处涌了出来。她顾不得手头的活,心里感觉系统似乎出了什么问题,立刻进入系统空间一探究竟。
刚刚出现,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周围的情况,面前光屏便出现一行字。字体浮现的速度极快,任昕确定自己内心不安,问题就出自系统空间。
【系统任务:三天时间,完成至少十台手术,手术完成度必须达成完美级别。】
任务下面,是一大排手术选项。
最后一行红色醒目的字体标注:
【任务奖励:未知】
【任务惩罚:抹杀】
“……”任昕愣住了,刚刚还和风细雨的系统为什么暴怒了呢?完美级别的手术可不是自己一个小主治能做到的。
就算是帝都、魔都的大牛们,能百分之百完成一台完美级别手术么?任昕觉得不可能。
任务奖励未知,惩罚是抹杀,难道说系统觉得自己天赋有限,准备让自己猝死,好找下一个宿主么?
额头鬓角后背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任昕连忙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任昕毫不怀疑系统的能力,对病人的诊断简直准确到了极点,堪称最佳外挂。
正因为如此,她也毫不怀疑系统会无声无息的抹杀自己,伪造成猝死的假象。
冷静,冷静,任昕又把系统任务看了一遍,确认了满满恶意之后,开始找寻手术的术式。
三天时间,要完成至少十台,还必须是完美级别的手术术式,面对几百个选项,任昕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阑尾切除术。
毕竟出身普外科,任昕能亲自主刀,做过最多的也只有阑尾切除术了。
只能完美级别……任昕压根不敢去想,只能尽力。
系统有什么用?诗和远方有什么用?系统大神和生活还是会对自己虽远必诛。
手指点到阑尾切除术的术式上,蜃影破碎,无数残片飞落,随后重新组合。
任昕身边天地大变,蓝天白云消失,一座手术室、手术床出现在他的面前。而最让任昕惊讶的则是手术床上躺着的假人栩栩如生,比寻常医学科上用的假人真实了不知道多少倍。
【任务奖励:利用系统空间练习一个手术术式。奖励提前发放,请宿主珍惜最后的机会。】
冰冷的机械女声似乎尖锐了几分,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任昕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我能在这里练习多久?”任昕趁着机械女声出现的时候,连忙试图沟通。
“现在宿主处于时空静止状态,现实空间流速为零。系统可以维持该状态……系统计算运行中……”机械女声最后变得凌乱,仿佛电力供给不足。
最后机械女声也没有再出现,留给任昕的只有一行冰冷的数字:15:6:23:15。
也就是说,自己要在系统空间里持续不断的练习15天的阑尾炎手术?任昕知道,自己被判了死缓,这15天多一点的时间,是自己能握住的最后的救命稻草。
没有助手,没有器械护士,只有任昕一人。
她沉思了几分钟,最后认清现实,决定奋力一搏。
手术刀很薄,很亮,阑尾切除术练习开始。
系统给的病例很单纯,切开腹膜后,发炎的阑尾就自己“蹦”了出来。结扎阑尾动脉,切除……一切都做的中规中矩。
很快,一例阑尾切除术完成。
任昕抬头看了一眼,系统评价出现在视野右上角:手术时间15分钟,评级良。
呃……只是阑尾炎而已,还能做出花来么?任昕腹诽了一句。
但系统就是大爷,系统给的任务自己说什么都要完成。
于是,任昕开始无休止的阑尾切除术练习。
各式各样的阑尾炎,各种花样翻新的手法,任昕把自己学过的、看过的、听说过的一切手段都用出来,甚至还创造式的进行了改良。
任昕好学,各种医学文献都有订阅。
任昕脑洞很大,也有过无数的想法。
在系统空间里,任昕像是进入了极乐之地,忘记抹杀的预言像一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开始提升自己阑尾切除术的水平,甚至各种奇思妙想都可以实践。
简单的阑尾炎,还真被她做出了花。
从最开始的15分钟一台单纯阑尾炎,到最后5分钟一台复杂的化脓性阑尾炎,任昕忘记了一切,沉浸在其中无法自拔。
而系统对手术的评价也从良到优。
还剩2天的时候,她已经能达到系统认可的完美状态。
但任昕不敢放松,依旧把每一个步骤优化。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她不敢轻忽。
最后一秒时间归零,任昕身边的手术室消散,没有任何交流,她被直接撵出系统空间。
任昕感觉系统空间似乎变得很暗淡,仿佛天上压了一层厚厚的乌云,狂风暴雨将至。空气也不复清新,弥漫着一股子血腥味道。
“哗哗哗……”水声入耳,任昕回过神来。
外面的时间真的没有流逝,任昕却觉得自己仿佛老了二十岁。
在这“一瞬间”,自己做了2300多台阑尾炎手术,把一辈子的阑尾炎都做完了。
她快速冲洗完手术器械,把切开包放到消毒桶里,然后打开手术室的门。
“任医生好。”声音铿锵有力,整齐划一。
那群地痞已经不知去向,三爷悠闲的站在门口,走廊两边十几个身穿黑色西服的人同时弯腰敬礼。
“酷!”不远处看热闹的人群沸腾起来。
“任医生,不好意思,小姐临时有些俗事缠身。”三爷温文尔雅的说到:“今晚任医生有时间么?”
时间?自己缺的正是时间。
任昕想也没想,下意识的回答道:“没有。”
“……”
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味道。
第0011章 兴师问罪
三爷怔了一下,随即微微一笑,毫不失态,道:“那就改日再来叨扰任医生。”
“您……您客气了。”任昕马上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是在系统的“威胁”下,自己哪有时间去应酬?要是为此错过一台阑尾炎手术,怕是人鬼殊途了。
硬着头皮认了吧,任昕歉意地说道:“这几天实在有事,过了这段时间的。”
三爷也不过多寒暄,把之前凶神恶煞一般的小六子叫过来,给任昕道了个歉,然后便飘然而去。
随着三爷等人离去,急诊科的医生护士围过来,询问任昕到底发生了什么,闹得这么大阵势。
“任昕,你来我办公室一趟。”就在任昕无奈的时候,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是老潘主任回来了,任昕连忙分开人群,“潘主任,您回来了。”
“嗯,到我办公室谈。”
两人进了办公室,潘主任也不客气,直接大马金刀做到靠背椅上,道:“你知道我干什么去了么?”
任昕还不习惯潘主任说话的方式,一时结语。
“我去院里要人,准备把急诊手术开展起来。”潘主任眼神凌厉,仿若出征之前的将军,逼视任昕,“有没有信心?”
没有寒暄,没有铺垫,就这么直来直去。
刹那,任昕喜欢上了老潘主任这种性情。
听潘主任这么说,任昕差点没哭出来,心里升起士为知己者死的念头。
她最苦恼的是什么?3天之内做10台完美级的阑尾切除术,经过系统培训,这个任务的难点并不在于她的水准。
系统空间里做了几千台各式各样的阑尾炎手术,任昕感觉自己单一术式已经达到大师级或以上级别了。完美级别的阑尾切除术,自己失手的可能性存在,但不大。
问题在于哪里来的急性阑尾炎病人给自己做,手术室怎么办,最起码要一套手术护士。还有麻醉师、管床医生等等。术后护理,也要一套护士。
换句话说,阑尾炎手术是普外科最小的手术之一,但要在急诊科做起来,至少要添加20个编制。
除了急诊科之外,任昕没地儿去做阑尾炎。回普外,根本不会有机会。时间紧迫,也没机会跳槽。
刚刚任昕都有去地下黑诊所做飞刀的打算了。
看任昕一脸古怪的表情,潘主任的眉毛皱了起来,两条墨龙一般带着凛然之气。
任昕一下子惊醒,马上回答道:“请潘主任放心,只要人员配备齐,马上就能开展手术。”
听任昕这么说,潘主任的表情才稍稍缓和了些。
“有想法么?”
“为了锻炼队伍,加快磨合,我准备先把所有阑尾炎手术都做了。”任昕理直气壮的说到。
“啪!”潘主任一拍桌子,吓了任昕一跳。
“你的想法和我一样。”潘主任道:“你知道我这一天都干什么去了么?”
“我去院里面要人,院长、护理部、麻醉科,走了个遍。”潘主任意气风发说到:“任昕医生,我要求你发扬吃苦耐劳的奋斗精神,尽快带起一支队伍来。”
要是往常,听到这样的词汇,任昕肯定会心生疲惫。
可是今天这些词汇显得格外的悦耳动听,宛如伦音。
简直就是自己的救星啊,任昕都想抱着老潘主任大哭一场。
一把刀架在脖子上,竟然还要做出完美级别的手术,系统给她的压力实在太大,任昕真想发泄一下。
“请潘主任再催一下,要是情况允许的话,我准备马上就做手术。”任昕表态。
潘主任听任昕这么说,怔了一下。
在院里面跑了一上午加一中午,诸多事情才多少有了眉目,还是在自己卖尽老脸的情况下。
回来的路上还在想该怎么说服任昕,要知道现在急诊科只有任昕一个主刀医生,自己年纪大了,查缺补漏还行,真要一天五六台手术,用不了几天就得累趴下。
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顺利,已经超出了控制。
老潘主任沉吟,指了指对面的椅子,道:“坐下说。”
任昕这才发现,自己和大头兵一样,一直站在潘主任面前。
“小任啊,我知道你是被埋没的人才。”潘主任换了画风,语重心长的说到:“在急诊科可能要吃点苦头,但对你成长是有帮助的。”
“请潘主任放心,我不嫌辛苦。”任昕信誓旦旦说到。
潘主任也没想到任昕这么急切,本来还想回来做任昕的思想工作,没想到她比自己还急。
年轻真好,有冲劲,有干劲。
“但凡事也不能着急,各种人员调拨,需要时间。而且我们最开始也只能先搭一个草台班子,日后再一点点完善补充。”
……
……
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命。
任昕沮丧的离开潘主任的办公室,脑海里满满都是三天时间,十台手术。
实在不行,就去海城周边的村镇,做炕头阑尾炎吧。
但炕头阑尾炎,很难做出完美级别来,毕竟消毒条件在那摆着。
任昕苦恼,任昕郁闷,任昕马上就要被抹杀了。
……
……
老潘主任像是一条鲶鱼般,把沉静的水面搅起微澜。
市一院很多年没有这么大的动作,很快全院都知道急诊科要把急诊手术开起来。
首当其冲的是普外科和骨外科,因为这两个科室的小手术,恰好是急诊科接诊最多的病重。
当知道急诊科首选急性阑尾炎做突破口的时候,普外科一科、二科的两位主任坐不住了。
他们简单商量一下,便带着下级医生,来急诊科兴师问罪。
十几名身穿白服的医生在走廊一头出现,以两名主任为箭头,副主任、责任主治医、住院总、临床医生,三角形排列,像是一根锋利的箭矢。
这场景给人一种震撼,这是人类心底对生命的敬畏。
可惜,无论是任昕还是潘主任都免疫这种敬畏。
“老潘啊,听说你们要开急诊手术了?”普外一科的刘主任忍耐不住,心里痛恨任昕这个二五仔,来到急诊科也不寒暄,直接发难。
“你们是院里调来急诊的大夫?”潘主任斜着眼睛看刘主任,明知故问。
“还有人愿意来急诊呢?我怎么没听说。”刘主任也不含糊,马上怼了回去。
“普外科是不是没有手术做了,这么闲。”潘主任号称潘大炮,说话呛人到了一定级别,“你们这帮小大夫人模狗样儿的,主任老糊涂了,你们也不懂事?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来急诊科闹事?”
潘主任手指着一众医生,气势无敌,无论看着哪个人,都会低下头,不敢和潘主任对视。
刘主任和普外二科的孙主任都觉得事情不对,两个科室代表着省内最一流的普外科技术力量,是来急诊科发难的,不是来这儿接受潘主任训斥的。
“老潘,我是敬重你当年在军区医院做的贡献。”刘主任缓过神来,阴森森的说到:“你们急诊科,有人会做手术么?真要是耽误了急诊病人,谁负责任?”
“呦?”潘主任一点都不准备惯着刘主任,“你的手术是谁教的自己还记得么?跟我说谁负责任?我老潘站在这,当然是我负责任!”
刘主任的老师是潘主任的学生,这种传承并不明显的师徒关系,全院都没几个人知道。
听潘主任倚老卖老,刘主任脸色很不好看。他知道自己在这方面是说不过潘主任的,毕竟事情闹大,院领导最后来一句不尊重老同志的大帽子扣下来,有理也变没理。
他绝对转火任昕。
“任昕,你的手术是我教的,来急诊科就想挑大梁?我跟你说,你不够格!”
任昕性情温和,从来不吵架、顶嘴、怼人。
但她脖子上寒光闪烁,只有三天时间。
兔子急了还要人呢,任昕只是懒得吵架,并不是胆怯。
任昕毫不退缩,双眼与刘主任对视,迸溅出无数火花。
“刘主任、潘主任,这样吧。”稍后,任昕道:“我做十台阑尾切除术,您二位都去看,有一台手术不满意,有毛病,直接说,我任昕立马辞职。”
第0012章 误诊病例直播
呃……刘主任愣住了。
在他印象中,任昕属于老实巴交,只会蒙头苦干的那种女孩。
柿子要捡软的捏,这个道理刘主任知道。
所以他不和老潘主任对怼,要是牵扯出来自己怎么把潘主任的学生、自己的老师、曾经的普外科主任挤走的这种事,脸上就不好看了。
可是没想到刚来急诊科,任昕“性情大变”,竟然狂妄的说出这种话。
手术不是每个人都会做,挑毛病谁不会啊。
真是井底之蛙,刘主任先鄙视了任昕一波,随后脸上露出笑容,不待老潘主任拒绝,马上说到:“好!这几天的阑尾炎都归你做。做得好,我普外……普外一科从此再不做阑尾炎了。要是做不好,嘿嘿!”
留下阴沉的笑,刘主任转身就走,不给潘主任拒绝的机会。
普外二科的孙主任想不懂任昕为什么要立这么大一个flag,沉思中也随着刘主任离开。
风平浪静,老潘主任一脸无奈。
“小任啊,你这话说的有点满啊。”老潘主任忧心忡忡。
“潘主任,我水平要是不够的话,急诊科的手术也开展不起来。要是够,也不怕他们挑毛病。”任昕找到一条活路,连忙落下实锤:“您放心,您安排的任务我保证完成。”
保证?到哪去保证?老潘主任玩手术刀四十多年,挑不出毛病的手术……真的没有。
“我们去普外科吧,真要做手术的时候,还要请潘主任您坐镇,别让他们颠倒黑白就行。”
老潘主任真不知道任昕的自信从何而来,不过话都说到这儿了,自己还能怎么办?叹了口气,安排急诊科值班医生发现急性阑尾炎或者疑似病例,一定要去住院部会诊。
安排好后,两人沉默,直奔普外一科。
……
……
任昕记得,因为有教学示范手术,所以普外一科病房有几个腹痛待查的病人。
到了普外科,她也不进医生办公室,先去病房。
系统力量还在,每当任昕注视一名病人的时候,相关的诊断信息都会出现在视野右上角。
只是字体已经变淡,略有些模糊。
最上方是倒计时,现在还有2天22个小时。
“呦?急诊科的住院总来我们普外科大查房了?”见任昕一个病房一个病房的走,普外一科的住院总岑猛一脸不屑,开启了嘲讽模式。
跨科室大查房,除了几位大牛之外,没人敢这么做。
这嘲讽开的很足,岑猛还有一堆话等着喷任昕。
任昕像是没听到一样,走了一圈,看了记忆中那几名腹痛待查的病人后来到岑猛面前,道:“岑总,3-7床患者诊断异位阑尾炎,需要急诊手术。”
岑猛怔了一下,刚刚说的大查房本来就是一个嘲讽,没想到任昕真的往上靠啊。
这不是找打吗?
他回忆了一下,3-7床是一个40岁男患者,右上腹疼痛1日入院。B超回报,胆囊区附近有炎性包块,胆囊壁毛糟,考虑急性胆囊炎。
真是个水货,把急性胆囊炎诊断成急性阑尾炎……
“你的技术是师娘教的?”岑猛冷笑:“阑尾在右下腹,不在右上腹。”
“异位,我说了。”任昕侧身,从岑猛身边走过,来到老潘主任面前,打开工作站,把3-7床患者病例调出来。
“潘主任,您看是这个病人,我认为普外一科诊断有误。”任昕道。
老潘主任无语。
这真是上门来打脸的节奏啊,说人诊断错误,这事儿绝对没有和解的可能。
只是打人还是被打就不知道了。
直接说普外科诊断有误,这得多大仇?
老潘主任看了一遍病例,一股不祥的感觉笼罩全身。
难道自己看走了眼不成?自己一世英名,都要被她坑掉了?
各种检查回报都准确无误的指出,病人是急性胆囊炎,家属同意手术,就等手术室来接。
能把急性胆囊炎诊断成急性阑尾炎,怎么感觉怎么不靠谱。
“你还有完没完,任昕,你已经调离……”岑猛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被刘主任打断。
“病人不是已经做好手术准备了么?那就开台,让她去做。”刘主任道:“大不了诊断失误,我们按照剖腹探查来给她擦屁股。”
岑猛也经历了刚刚急诊科的事情,一转眼就知道刘主任在想什么,脸上露出坏笑,凑到刘主任身边,小声说到:“要不我去和手术室说,就安排在示教手术室,您找医务处领导来,省得他们……”
刘主任老怀大慰,拍了拍岑猛的肩膀,这个住院总没白提拔,真是贴心啊。
这一次,一定要把任昕拍死,告诉潘主任敢来我普外科抢饭吃,你还不配!
使了个眼神,岑猛会议,悄悄离开去安排诸多事项。
……
……
杏林园网站上,还是那个匿名帐号,开了直播,开始把病人病情、化验、检查放了上去。
“这是哪家医院的人,在杏林园开直播?”
“估计是想出名想疯了,最后灰溜溜消失是常态。”
“哈哈哈,你们看了么?一个急性胆囊炎的病例,竟然当成急性阑尾炎来做,诊断都弄不明白还来直播手术?难道要直播术后医闹么?”
视频直播刚放,就引来十几人关注。
敢于直播手术的,都是大牛。但直播阑尾切除术,还是“误诊”的阑尾切除术……这是来搞笑的么?
随着最开始关注的人呼朋唤友,关注这场直播的人越来越多。
病人的检验、病例姓名、医院都被打上马赛克,到底是哪家医院无从得知。
但也没人关注这点,大家关注的点全在一处——这是一例误诊的病例!
……
……
示教室宽敞明亮,十几名医生众星拱月一般围坐在潘主任身边。
这是刘主任安排的。
此时把潘主任捧得越高,十几分钟后他就摔得越惨。
对,只需要十几分钟,任昕就得原形毕露,几十年临床经验给了刘主任信心。
刘主任已经看到美好的未来了,急诊科的躁动胎死腹中,以后看谁还敢在自己头上动土!
“潘主任,都按照你们的要求安排的,器械护士用的是你们急诊科的人,任昕说不需要配台。您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么?”岑猛大步走进来,看着毕恭毕敬的来到潘主任面前,语气表情挑不出一丝毛病。
医务处的副处长坐在潘主任身边,表情怪异。
潘主任真的是老了,这么简单的病例,竟然任由一个小主治胡闹。
唉,这次操点心,倒也省得日后给他们处理各种纠纷。
示教室里很安静,每个人都在想着不同的事情。
屏幕上麻醉师打了一个手势,手术正式开始。
手术刀很薄,很亮,任昕毫不犹豫一刀切下去。
第0013章 异位、急性化脓性阑尾炎
任昕落刀,切口5cm,标准的小切口阑尾切除术的做法。器械护士是谢伊人,专注的看着任昕手中动作,在将要完成之前,预估下一步操作,递上器械。
配合标准,非常专业。
电烧止血,小弯(钳子)钝性分离,按部就班的开始了一台“误诊”的手术。
示教室里,岑猛乐呵呵的看着屏幕,自言自语说到:“这么小的切口,还真是有信心啊。”
“是啊,标准阑尾切除的口子也很少有开这么小的。”
“这回真是学习了。”
阴阳怪气的评论声像是巴掌一样,一下一下拍在潘主任的脸上,啪啪作响。
他的头越来越低,做好了脸面扫地的准备。
支撑潘主任的信念,只剩下任昕那台如同天外飞仙一般的胰十二指肠联合切除术巅峰表演了。
杏林园里,比示教室更热闹。
毕竟是网络直播,大家谁也不认识谁,没有利益纠葛,只有单纯的学术讨论。
所以说的更直接,也更难听。
“右上腹剖腹探查切5cm口子,术者是想上天么?”
“人家诊断的是急性阑尾炎,按照她的诊断,胆囊区的炎性条索是化脓的阑尾,别逼逼,安静看大神手术。”
“这是我看过最离谱的手术,这医生能活到现在不被人打死,也算是个奇迹了。”
无论是示教室还是杏林园的议论,都落不到任昕耳朵里。
手术室里很安静,任昕用小纱布保护创口,一伸手,一把中弯钳子落在手上。
“吸引器,戴套。”任昕把中弯拍在无菌单上,专注看着术野,有些冷漠的说到。
谢伊人的判断第一次出现失误,连忙把吸引器的套拧上拍到任昕手里。
吸引器发出“嘶嘶”的声响,打破了手术室里的沉默。
任昕一手拿着吸引器,一手用弯钳子钝性分离腹膜。当腹膜打开的一瞬间,吸引器就插了进去。
“岑猛,去准备刷手吧。”看到任昕要吸引器,准备打开腹膜的时候,刘主任就安排道。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刚好能让老潘主任听清楚。
这是鄙视,毫不掩饰的鄙视。
任昕的手术,从开皮到现在,没什么可以挑剔的。真要是鸡蛋里挑骨头的话,技术权威会被质疑。
但刘主任确信任昕诊断失误,打开腹膜的时候,安排自己人去刷手,准备接手接下来的手术,这也是刘主任早就想好的打脸步骤。
看剧本按照自己的预想在进展,刘主任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他不准备上这台手术,就算是复杂的急性胆囊炎,自己也完全没必要上,岑猛这个住院总就能搞定。
自己只要坐在这里,用眼神来嘲讽老潘主任就行了。
杏林园论坛直播间里,一条条弹幕开始刷屏。
“真的是按照阑尾炎做的,这么牛的医生太少见了。”
“连个助手都不用,她哪来的自信?”
“吸引器?这个直播是来搞笑的么?她要是能吸出脓液,我就直播把脓液都吃掉。”
……
吸引器迅速落入腹膜被打开的口子里,刚刚好,一丝脓液都不会流出来。
刚放进去,一团团黄中带绿的脓液从吸引器的管道里被抽了出来。
脓液的量很大,吸引器吸了32秒。
示教室里,刚要领命去刷手的岑猛愣住了,刘主任的笑容也僵在脸上。
脓液?一般胆囊炎是不会出现脓液渗出的,临床最常见的是急性阑尾炎渗出脓液。
难道真的是急性阑尾炎?大家都诊断错了?
不可能!无论是岑猛还是刘主任,此刻都在拼命回忆急性化脓性阑尾炎的B超表现。就算是异位阑尾,B超总该有提示吧。
岑猛站在门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他开始动摇,万一真是阑尾炎的话,自己刷了手站在手术室里,难道要被直播打脸?真要是那样的话,丢人就丢大发了。
杏林园直播间里,弹幕完全刷屏。
“牛了,真的能吸出脓液来,不会把胆囊杵破了吧。”
“刚才说要直播的那个兄弟还好么?脓液好吃么?坐等直播。”
“我去……难道真的是阑尾炎?我怎么没见过这样的病例?”
“化脓性阑尾炎,竟然只开5cm小切口,真有自信啊,是哪位大牛在开直播?”
32秒后,吸引器里不再出现脓液。
任昕把吸引器放到谢伊人铺好的无菌纱布上,避免污染手术区。
然后开始继续分离腹膜。
腹膜打开3cm,一条又粗又大,紫黑紫黑的东西冒出头来。
继续分离,腹膜分离5cm,一根紫黑紫黑的东西直接蹦了出来。
充血,水肿,还带着白色脓苔。
无论什么样的形态,只要是外科医生,一眼就能认出来,眼前这东西就是阑尾。
只能是阑尾。
必然是阑尾。
示教室里一片死寂。
刘主任的笑容已经被冻僵在脸上,眼轮匝肌止不住的颤抖,过电一样。
老潘主任此刻腰板渐渐挺直,直视屏幕,双手握拳。
杏林园直播间里,弹幕短暂消失,仿佛所有人都意识到这真的是一台阑尾切除术,开口在右上腹的阑尾切除术。
沉默了47秒后,弹幕开始断断续续出现。
【真的看见大牛了。】
【我好奇的是她是怎么诊断的,术前给出的检验报告,没有一项能够确定是异位阑尾。我敢保证,术者肯定隐藏了其他检查。】
【说的好像做个下腹部MR你就敢诊断一样,凡人,在大神面前颤抖吧。】
任昕的手很稳,动作不快,却很准。
阑尾动脉因为充血水肿,任昕没有采取常规结扎,而是用缝扎的方式。小针细线在5cm的方寸之间上下穿梭,游刃有余。
化脓的阑尾被切断,带着钳子扔到标本盆里。
任昕伸手,谢伊人的动作有些慢,有些犹豫。
“小弯,剪刀。”任昕仿佛知道谢伊人在想什么,专心看着手术区,头也不回的说到。
“阑尾切掉后,应该温盐水冲洗,她要小弯和剪刀干什么?”示教室里,有人提出疑问。
虽然是质疑,但完全没有了术前那种明目张胆的鄙视。
是的,不说手术怎样,光是能准确判断异位阑尾,就够无数外科医生吹一辈子的了。
而且人家手术做的那叫一个漂亮,从开皮到现在,才不过3分钟时间,其中还有半分钟在吸脓液。
为了避免自己被打脸,有疑问的人也只能憋着。发问,也只敢用最小的声音,类似于腹诽。
【小弯?剪刀?这是要干什么?】
【阑尾都切除了,还要展现什么?大牛,你已经很牛了,留个经典回忆给我们吧,千万别玩呲了。】
【你懂啥,人家不比你强?】
杏林园不愧是专业网站,一旦发现术者牛之处,马上就跪的人占了大半。
只有技术才能亲近技术,愿意浏览这样专业网站的人,基本都是技术流。他们对高水平的手术,本质流露出一种膜拜的态度。
【她在游离附着在胆囊壁上的脓苔!】
【天啦噜,她不怕损伤水肿的胆囊么?】
【膜拜!我想知道这是哪家大神在手术,我要去进修!】
第0014章 手术完成度,完美!
任昕面前的术野很小,要是从前,她肯定不会用这么小的手术术野来完成手术。
术野小,意味着手术难度呈几何数级增加。
可是在系统空间里经过了“集训”,2000多台阑尾切除术一口气做下来,她早已经适应了这种切口。
现在的任昕看来,那种大切口太糙了,压根无法达到系统要求的完美程度。
如果说普通的手术,在切除阑尾之后,已经可以宣告手术成功,开始冲洗腹腔,撒抗生素,关腹。
但那并不完美,任昕视野右上角有手术进度,刚刚达到86分。
只是优秀而已,还不够呀。
任昕要做的是剥离附着在胆囊壁、肝脏表面的脓苔,好让抗生素尽可能发挥作用。
受到细菌刺激的胆囊已经出现水肿迹象,胆囊壁很脆,像精致的瓷器一样。
任昕毫不怀疑一旦胆囊壁破了,自己手术的完成度会从86分直接降到负分。
现在的操作,不仅涉及病人的生命,还涉及自己的生命,任昕哪里敢轻忽。
右手拿着中弯钳子,剪刀挂在大拇指上,含在手心里,需要的时候一个轻微的动作,剪刀就会和中弯互换位置。
动作轻柔而熟练,更多时候任昕是大拇指钝性分离胆囊壁表面的脓苔。
海城市一院的硬件设备很强,示教室有两块屏幕,一块是大视野全景影像,第二块屏幕连接的摄像头在无影灯上,视野和灯光一样,可以说没有遗漏。
此时第二块屏幕被调整为主视野,任昕的动作清晰的展现出来。
“好熟练,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呢?”
“这种用剪刀和中弯的方式……”
讨论任昕钝性分离方式的人很快被人捂住嘴,日本教授临阵脱逃,把病人扔在手术台上的事情,是一件丑闻。
市一院高层领导们统一决定,下了封口令。
大部分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知道的也不会说,所以才出现了现在这种情况。大多数的小医生们都只是根据视频猜测,没有一个定论。
听到有人在身后小声议论,刘主任的脸色愈发难看。
老潘主任暂时也没有心情打嘴炮,在他看来任昕剥离脓苔的过程有些画蛇添足,完全可以等病人自行吸收。
虽然晚出院几天,可是并不会有更大的风险。要是为此而出现并发症,就得不偿失了。
杏林园的论坛里,已经炸了锅。
直播的视野,比市一院示教室的投屏还要直接,清晰度也更高。
【真专业啊,无论是手术还是直播,难道是哪家直播平台准备开手术直播,来杏林园试水?】
【别扯了,手术能做成这样的人,全国不超过十个。不管是谁,都不可能去直播平台。】
【钝性分离的漂亮,我五十米的手术大刀已经饥渴难耐了,幸好下午有一台手术,这就去试试。】
膜拜过后,自然是回味,提高,尝试。
这是医生的共性,至少是大部分医生的共性。
一条条弹幕化作肉眼看不见的光芒,经过异位面,飘到系统空间里,落在狐狸雕像身上。
渐渐的,系统空间不再扭曲。
“温盐水,庆大霉素冲洗。”任昕剥离掉最后一块脓苔,也长出了一口气。看着右上角透明光屏上手术完成度已经变成97,心里安稳了许多。
凭借任昕的经验,只要按照步骤,冲洗,关腹,数值一定会变成100,也就是说这是一台完美级别的阑尾切除术。
成了!
温盐水递过来,任昕像是卖油翁一样把温盐水顺着几公分的切口倒进去,等待20秒后,用吸引器吸干净。
此时,谢伊人把准备好的庆大霉素抽入注射器里,去掉针头,递给任昕。
任昕缓慢把庆大霉素注射到病人腹腔里,然后开始关闭腹腔。
腹腔留置抗生素,有人喜欢用粉末状的头孢类抗生素,有人喜欢用古老的庆大霉素。
任昕是后者。
两者有细微的差别,任昕在数千次手术经验积累下,凭经验判断庆大霉素更适合此时患者的病情。
切口很小,关闭腹腔用不了几针。
但任昕没有放松,她不敢大意。天知道系统说的十台手术是只有十台,还是一百台手术里有十台完美级别的手术就行。
她只能自己给自己加压力,争取十台手术,百分之百都是完美级别的。
逐层关闭腹腔,到了切口部分,任昕想了想,要了一根3个0的可吸收缝合线,开始皮下连续缝合。
对于谢伊人来说,这时候手术也做完了。
她放松下来,笑道:“任医生,患者是四十岁男患,应该不怕疤痕吧。”
“我只是想做到最完美。”任昕一边缝合,一边说到。
“以后有年轻女患,碰到你可就有福气了。”谢伊人道。
“嗯,如果是单纯性阑尾炎,我可以做到无创口。”任昕道。
谢伊人一下子愣了,无创口?任医生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呢吧。
对,一定是开玩笑。
虽然没和任昕合作几台手术,但手术室里总是需要一些黄段子和小笑话才能维系住简单、欢乐的气氛。
任昕的话,一字不落的被传输系统传到示教室,播放出来。
“简直太猖狂了!”刘主任总算抓住一点小小的破绽,怒斥到。
“刘主任,恼羞成怒了?”老潘主任笑呵呵说到:“任昕是在开玩笑,又不是和你开玩笑,你这么气氛干嘛?”
“作为一名严谨的外科医生,这种不负责任的玩笑要是传出去,那怎么能行!”刘主任开始不断上纲上线。
老潘主任胜券在握,嘴炮游刃有余,马上把话题从无创口阑尾切除术转移到普外一科误诊上来。
一连串的嘴炮直接把刘主任从示教室轰走,落荒而逃。
【做个阑尾炎都要无损伤可吸收线连续缝合,这是在展示全方位完美无死角的手术技巧么?】
杏林园里,弹幕覆盖全屏。
对于观看直播的医生来说,手术在开始冲洗的一瞬间,已经结束了。
【当然,异位阑尾诊断就很困难,能毫不犹豫诊断,并且有信心直播,我猜应该是协和医院的张老师。】
【不可能,张老师才不会直播手术。】
大多数喊666的弹幕中夹杂着大家对术者的猜测。
但不管怎样,所有的猜测都满含着对术者的敬意。这是一台完美无瑕的手术,完全可以当做教科书里的示范手术。
杏林园的直播没有声音,所以诸多医生们都没有听到任昕说可以做无创口阑尾切除术这句话。
任昕剪断缝合线,手术完成度100,完美!
第0015章 义齿与原电池
任昕换好衣服,回到普外一科后,老潘主任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拇指。
老主任用已经过时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喜悦,这是对任昕的赞扬,也是认可。
只是普外一科的同事们的脸色都有些晦暗,看任昕的目光也显得陌生而游离。
“我带你去吃饭,休息一下。”老潘主任开心的拍着任昕的肩膀,拉着她离开。
但任昕并不需要吃饭和休息,她敏锐的觉察到视野右上方透明屏幕似乎在手术做完之后清晰了一些。
她需要确认一件事情,事关生死。
拒绝了邀请,老潘主任看任昕的眼光都有些闪烁,最后他只能拉着谢伊人去“随便”吃口。
任昕回到急诊科,打开手机,下单订了一份韭菜鸡蛋馅的饺子。
趁着外卖骑手还有二十分钟到达的间隙,任昕躺在急诊值班室的床上,闭上眼睛,意识进入系统空间。
依旧是她最早来的时候看见的画面,如果说有改变的话,那就是色彩不断变化。
第一次进入系统空间和被指定要完成十台完美级手术,系统空间像是被岁月的尘埃覆盖了一样。
而现在,似乎颜色有所恢复,这里又有了一丝生机。技能树有了巨大的变化,从330点技能的高级水平直接攀升到1005点专家级水平。
这就是集训的成果么?原来自己这里厉害了?任昕不敢相信,心里充满了喜悦。
“有人在么?”任昕大声喊道。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好古怪的系统,难道都不和宿主交流么?一上来就告诉自己完不成任务随时都会被抹杀,简直没有情商啊。
任昕腹诽了几句,也没找到任何端倪,这才回到现实。
也不算一无所获,她猜测系统应该是能量用光了,需要某种方式“充电”。
而这种方式就是自己做出完美级别的手术。
对于医生来讲,这个脑洞有点大,但任昕找不出其他合理性解释。所幸今天有一个很好的开端,第一例手术就是高难的异位阑尾+急性、化脓性阑尾炎。
最主要的是,任昕确定自己的普外科水平已经达到专家水准。这无疑让一个小小主治医师有了更大、更多的自信。
希望来几个单纯阑尾炎吧,任昕可不想一路走钢丝冒险,先把自己的小命保住才是最重要的。
急诊科的同事对任昕的到来,渐渐有些抵触。
被发配到急诊来的人都是咸鱼,要么是原科室说什么都不要,要么是奔着上24小时班休息3-5天来的。
假如急诊科成立急诊手术间,是不是意味着大家要更忙了?承担责任更大了?
这里的医生都四十岁左右,他们自己甘心当咸鱼的话,没人能改变,老潘主任如此强势的老军医也是如此。
不过这些都不是任昕需要犯愁的,她需要做的只是在耐心等待下一例阑尾炎患者的到来。
夜幕降临,急诊科开始忙碌起来。
车祸、酒后斗殴、暴饮暴食导致胃肠道急性炎症、饮酒后脑出血、心梗等等病人一个又一个出现,偏偏没有急性阑尾炎的患者。
任昕有些无奈,总不至于为了自己活命,就祈祷海城市多一些阑尾炎病人吧。
谢伊人先回家了,临走的时候把手机号码和微信留给任昕,让她有手术就给自己打电话。
帮着袁立处理了几个小外伤缝合,任昕清洗切开包,刚从手术室走出来,内科值班医生一脸无奈的拉住任昕,道:“任总,你去看看。”
“慢慢说,怎么了。”
“一个六十二岁女患,间歇性耳鸣、头疼二十二年。我给她开了一个头颅CT,回报未见异常。我考虑是神经性头疼,建议去神经科看,她就在我诊室哭起来了。”内科女医生大概四十岁,任昕从她说话的意思里看出来她应该诊断病人是癔病,就是凭空想象出来的症状。
只不过女医生没有说的那么直接罢了。
急诊科乱乱糟糟的事儿可真多啊,任昕也很无奈,随着女医生来到内科诊室。
一个面容枯槁的女人坐在地上,身上的衣服看着应该很昂贵,在她身边的人举止得体,应该不是故意闹事,而是病人失去了生活的信心,这才心理崩溃。
任昕仔细注视女患者,视野右上方浮现出的字让她哭笑不得。
“阿姨,您先起来好么?”任昕和气的说到。
女患者靠着墙,默默哭泣,眼神恍惚。身边有一个男性家属,四十岁左右,一脸愧疚的说到:“医生,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我母亲怎么了。这些年带她去帝都、魔都各大医院都看过,也没有明确诊断。”
“哦,诊断很明确,治疗也比较简单,我们出去说。”任昕微微一笑,温暖和柔和,给人一种可以相信的感觉。
中年男人低声劝说了女患者几句,这才很勉强的把她从地上拉起来,扶着走到急诊室外的硬塑长椅上坐下。
这个点儿正是急诊科最忙碌的时刻,里里外外有好多人在排队等待就诊。
这名女患者绝望的低声啜泣很是让一部分人心酸,一听任昕说知道怎么回事,就有好事者拿出手机,点开视频网站,偷偷拍摄。
“医生,实在不好意思,我们休息一会就离开。”中年男坐在椅子上,那名女患者应该是他的母亲。此时,他抱着自己的母亲,不断安慰着她。
虽然他也很绝望,但还是鼓起勇气,给自己母亲一丝无力的抚慰。
“最近,阿姨是不是种牙了?”任昕认真的问到。
“是,半年前给我母亲种了一颗牙。”中年男不明白任昕为什么问这个问题,更是不明白自己根本和任昕不认识,她怎么知道自己母亲种牙了呢?
“那就是了。”任昕笑笑,道:“最近种牙之后就出现了头晕耳鸣的症状吧。”
中年男想了想,也不太确定。
那次种牙很成功,没人会把它和头晕、耳鸣联系起来。
“难道是种牙后遗症?”
“怎么可能,种牙要是有问题,早去口腔科看病了,依我看这医生在瞎胡说呢。”
“这种帝都、魔都都看不好的疑难杂症,在咱海城能看好?开玩笑呢吧。”
旁边吃瓜群众们小声议论。
“这么说吧,你母亲口腔里应该还有镶过金属材质的义齿,就是假牙,是吧。”任昕语气肯定。
“……”这是医生还是算卦的?中年男有些恍惚,他始终想不懂为什么任昕总是要把母亲的头晕、耳鸣和牙齿联系起来。
难道说她是某些私营医疗机构的销售人员,穿着白服冒充医生在市一院营销?
想到这里,中年男有些愤怒了。
“两个不同活跃度的金属放入溶液里,形成原电池,这应该是高中的课程。”任昕说着,其实她早就不知道什么是原电池了。至于金属活跃度,更是像天书一样无法理解,但中年男子的表情让她不得不直接说明白。
“然后呢?”
第0016章 手术时间长短决定于麻醉师
“所以阿姨的口腔里有两颗不同材质的义齿,通过口腔分泌物做导体,形成原电池。”任昕一本正经的说到:“只要活动的时候,体液分泌,就会出现这种情况。所以说,出现酥麻过电的感觉以及耳鸣都是正常情况。”
身后围观的吃瓜群众们一脸不明觉厉的表情。
绝大部分人都不明白原电池到底是个什么鬼,但并不妨碍他们觉得任昕诊断的正确性。
“我给你联系口外科,你去拔个牙,很快就好。至于拔哪颗牙,你们随意。”任昕道。
中年男一脸疑惑,任昕说的的确像那么回事,可……这是真的么?怎么听怎么像是天方夜谭。
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任昕并不是那些私营医疗公司的骗子。
不远处一个年轻人手里举着手机,因为没办法挤进来,所以直接站到硬塑的椅子上,居高临下对着手机说到:“老铁们,医生说两个不同材质的假牙在口腔里形成原电池,看没看见,厉害吧!这就是我大海城的医疗水平,高端,绝对高端!跟我一起高喊,666!飞机火箭走一波!”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任昕很无奈。录直播的人看起来也没病啊,这么晚跑来急诊科干嘛?就为了录直播?
给中年男联系口腔外科值班医生,任昕继续等待阑尾炎病人的出现。
最坏的情况没有发生,很快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小患者就出现在任昕眼前。
诊断无误,收入院,任昕带着病人、病人家属一起来到普外一科。路上给谢伊人打了个电话,说是有手术。
任昕想去接谢伊人,怕时间有点晚不安全,但被谢伊人直接拒绝了。她说,自己很快就能到。
果然很快,任昕刚刚填写完术前交代,谢伊人就赶到医生办公室,前后用了不到十分钟。
“怎么这么快?”任昕整理一下病例,提交手术单,便顺口问到。
“因为随时都可能有手术,所以我没回经常住的房子,就在距离医院最近的房子住一下下。”谢伊人道。
任昕没有注意到,谢伊人说的是房子,而不是家。
“别这么着急,跑过来的吧。”任昕关心。
“没呀,独栋的房子,带车库。我是从房子的车库把车开出来,再开到医院的地下车库,这个点已经不堵车了,是不是很快?”
贫穷限制了任昕的想象力,她压根没往谢伊人说的地方想。房子和家,难道不是一个概念么?
要知道,这里是市中心。独栋……那是别墅吧。
下午谢伊人跟任昕说,自己家有七栋CBD,任昕压根想象不到。
她们俩,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不过手术的时候,她配合的很好,这就足够了。
“病人禁食水时间足够,换衣服上手术吧。”任昕把话题扯回来,回到自己熟悉的话题上。
“嗯嗯。”谢伊人毛茸茸的头乖巧的点着,“任总,你下午的手术可真帅!”
“还好吧。”
“我看你在右上腹开皮,都吓傻了呢。”谢伊人笑着,很好看。
“术前诊断不明确的话,我不会随便开刀的。”
“总之很厉害啦!一会的病人是什么情况?”
“普通急性阑尾炎,五分钟搞定。”任昕做了一个坚定的手势。
“好的呀,正好我饿了,做完手术请你去吃小龙虾怎么样。”谢伊人笑呵呵的说完,也不等任昕回答,哼着一首任昕没听过的歌去了更衣室。
……
……
任昕换好衣服,麻醉师已经把病人麻醉做完,随时可以开台。
刷手,换衣服,巡回护士给任昕把衣服系好,谢伊人穿好衣服,站在器械台前。见任昕进来,眼睛眯了起来,似乎在对任昕微笑。
换无菌手套,铺无菌单,任昕气定神闲,准备做第二例阑尾切除术。
因为有系统存在,手术最大的不确定性已经被消除,诊断明确,剩下的就看自己的手术水平了。
毕竟已经是专家级水准,任昕也有了自信。
关键是有下午那一例病人的存在,任昕知道自己的手术水平真的获得了提升。
现在要做的,只是一例单纯性急性阑尾炎而已,而已。
要做的是如何把这台手术做到完美,任昕在脑海里又重新规划了一下手术路径。
一抬手,钳子夹着碘伏纱布落在手上。
消毒,把钳子和纱布送回去,换成干纱布。
随后一把手术刀刀柄拍在任昕手中,力度正好。
和有经验的护士配台,感觉真好。
任昕神清气爽,一刀切下去,不多不少正好3cm,尺子量过一般。
杏林园里,任昕手术的实况直播也在同步进行。
因为下午异位阑尾切除术直播获得成功,无名帐号被很多人关注。
直播一开,就涌进来几百号人。
【大神这么晚还做急诊?难道猜错了,是普外科新人?】
【说是新人的家伙,真怀疑你的资历与智商。下午的手术无论是术前诊断还是术中操作,都是一等一的水平,人家是大医精诚,是治病救人,尔等鼠辈颤抖吧。】
【哇哦,3cm小切口?阑尾稍大点都拽不出来吧,怎么操作?】
一连串的弹幕划过,化作无数的星星点点落入系统空间里。
对于阑尾炎而言,任昕绝对不想做腹腔镜,即便是单孔的抢镜也不想做。
就拿眼前的单纯性阑尾炎来讲,可以做单孔腔镜手术。可是一个孔也有2-3cm,并不比任昕的切口小。再有就是腔镜费用比较高,无法做出完美级别手术,所以被任昕直接放弃。
病人还没成年,腹部脂肪层很少,所以任昕敢只开3cm的切口。要是换成一个胖子,3cm的刀口什么都看不见。
切开,钝性分离皮下组织,肌肉,腹膜。
一把中弯拍在任昕手上。
中弯进入腹腔,阑尾像是乖巧的蚯蚓一样被拉出来。
切,缝,全程顺利。
任昕到没有感觉,缝完最后一针,摘下无菌手套,拿过谢伊人递过来的无菌帖给病人贴上。
麻醉师傻了眼。
刚麻醉,手术就做完了?整个手术时间长短,取决于自己麻醉时间?
今晚的麻醉师,是一个高年资的麻师。在市一院,什么样的医生没见过?什么样的手术没见过?可是今天任昕两台阑尾炎手术,把他给惊到了。
“这……这就做完了?”麻醉师有些恍惚。
“是啊,单纯阑尾炎,很快的。”任昕拽下无菌单,开始准备抬病人。
“等下,等下。”麻醉师开始记录手术时间,4分32秒……
一定是自己算错时间了,麻醉师陷入深深的自责中。拿出手机,点开计算器。
果然算错了,不过手机上的时间让麻醉师陷入沉思——4分23秒。
第0017章 带着姑娘撩姑娘
【我来了,手术做到哪了?】
杏林园上,直播间里,后知后觉的人们闻风赶来。
阑尾切除术没什么好看的,他们要看的是细微之处的处理。比如说用拇指钝性分离黏连组织一类的细节,以及对水肿部位脓苔的处理等等。
虽然只是一台急性化脓性阑尾炎的切除术,专业人士却能见微知著,看懂很多。
所以,这个莫名帐号的直播,在一台手术后被很多人加了关注。
【很不幸的通知你,你来晚了。】
【手术已经做完,不枉费我等了两个小时。】
【用了多长时间?我接到微信通知就上线了,怎么手术就做完了呢?】
【4分多吧,反正一个单纯阑尾炎,快得很。3cm手术切口,你自己去看视频回放吧。】
虽然手术已经结束,但诸多好学的医生们的交流还在继续。
一位敢于在专业网站直播手术的医生,在他们看来就是大牛。
绝对不会是一般人,即便是普通的大牛都根本不敢这么做,要知道那可是互联网,要是做呲一点,会被人骂上很长时间。
他们对开直播的人表示出了足够的尊重,很多医生在杏林园网站高喊666的同时,表达出自己想要去大牛所在医院进修学习,现场喊666的渴望。
但是没有任何回复,主播似乎只在意手术,手术结束,马上消失,连个泡都不带冒的。
……
……
任昕下手术,送病人回普外一科。
出手术室的时候,没有一个病人家属迎出来。孩子的父母坐在手术室外的硬塑长椅上略有担心的相互安慰着,一眼都没看出来的到底是谁。
“赵佳家属。”任昕穿着隔离服,披着白大褂,在手术车后面把车子推出来。见没有家属迎上来,也是有些奇怪,高声叫道。
“……”赵佳的父母都怔了一下,一定是自己听错了,一定是的。
“赵佳家属,赶紧过来帮忙。”术前签字的时候,任昕和赵佳的父母见过,找了一圈,看见两人坐在长椅上,又提高了几分贝音量。
“任医生,手术……”赵佳的父亲脸一下子变得苍白,两条腿都开始哆嗦起来。
刚刚进去几分钟?有十分钟么?怎么就出来了?
一瞬间,各种江湖传闻潮水一般涌了上来。
比如说什么手术术中发现诊断失误,长了肿瘤,需要再签字。
比如说术中碰断了哪根大血管,需要更改手术术式,需要再交代、签字。
无论哪一个,都意味着孩子有危险。
“手术做完了。”任昕道:“你在前面拉车子,我在后面把方向。赵佳母亲,你去叫电梯。”
“……”做完了?真的这么顺利就做完了?
“很顺利,要是想看一眼阑尾的话,一会上来有手术室负责送病理的护士拿给你们看。”
“任医生,太感谢了。”
不光麻醉师、患者家属不适应,当任昕带病人回到普外一科的时候,护士连术后床位都没有整理完。
见手术已经下来,正在抽空吃已经凉透了的晚饭的护士像是受了惊吓的小白兔一样蹦起来,忙手忙脚的去整理床位,拎来心电监护等设备。
“不慌。”任昕没有责备护士,这都十点多了,晚饭还没吃,临床的辛苦只有自己人了解。
把小患者抬上床,和患者家属交代了一下病情,去写了手术记录,任昕这才回到手术室更衣间换好衣服。
微信有谢伊人发来的未读信息,是她已经换好衣服,去地下停车场等自己。
任昕还真是很不习惯吃宵夜,在普外科经常性一忙就到后半夜,外卖小哥们都睡了。
最重要的是下了手术还要看护病人,也没机会出去。
这一点是临床手术科室与手术室最大的区别。
惦念着阑尾炎手术进度只有百分之二十的事情,任昕给急诊科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们自己出去吃口饭,有阑尾炎马上电话通知自己。
忙好一切,任昕才迟迟来到地下停车场。
一台红色的沃尔沃XC60停在电梯口不远处,驾驶位上的人正是谢伊人。
任昕来的上还猜测谢伊人会开什么车,到底是传说中的法拉利还是保时捷。
没想到她开了一个和体型完全不搭调的越野车。
“来了。”
“来了。”
谢伊人放下手机,扎好安全带,打火启动。
“去吃小龙虾,没意见吧。”谢伊人问。
“我随意,只要快点就行,急诊那面随时可能有手术。”任昕回答。
“真是敬业呀。”谢伊人赞美:“在手术室的时候我听其他姐妹八卦,说你一直单身,是因为没钱没颜值,也不会说话。现在看,完全不是这样。”
“……”任昕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为八卦的对象,而且对这个评价……嗯,承认她们说的是事实,可是这话也太扎心了。
“以你的水平,去哪挣不到大钱?像教授一样跑飞刀,肯定要比咱们医院主任们挣得多。”谢伊人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话对任昕造成一万点暴击伤害,继续聊着:“就算是丑点怕什么,你手术的时候可帅了。”
暴击×2!
谢伊人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任昕心里一直跟自己重复着同样的一句话。
宵夜的店不远,两人很快就到了。
谢伊人很熟悉的一招手,喊道:“麻辣一份,原味一份。”
正在忙碌着的服务员笑呵呵的应了一声,看样子她应该是经常来这里,和服务员都认识了。
“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点完菜,谢伊人似乎才发现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身边还有一个任昕,吐了一下舌头,不好意思的问到:“任医生,你喜欢什么味道的?”
“我随意。”任昕呵呵一笑,目光看着旁边桌的几个人。
谢伊人觉得有些奇怪,也看过去。
一桌三人正在兴高采烈的吃着小龙虾,一个年纪稍大的应该是母亲,大概四十五岁到五十岁。另外两个是双胞胎姐妹花,而是二十二三岁的样子。
几人吃的满脸红光,只是母亲每吃完一只小龙虾就会把腮贴到肩膀上,用力压几秒钟。
“别急,我们很快也能吃上了。”谢伊人以为任昕是馋了,便安慰道。
“小谢,麻烦你把那两个小姑娘叫过来一个好么?我有话要和她说。”任昕道。
这是什么情况?谢伊人一下子愣了,难道任医生一直单身,是喜欢女人?现在要出手了?
反正小龙虾也没上来,不耽误吃饭,谢伊人应了声,就起身来到姐妹花其中一人身边,小声和她耳语。
那个女孩有些惊讶,抬头看任昕。
很快,谢伊人和姐妹花其中一人来到桌前。
女孩子拉开椅子坐下,不屑的说到:“这么老套的搭讪方法,我还是第一次碰到。”
第0018章 重症医学姐妹花
“……”任昕也没想到那姑娘会误会自己,毕竟她是一个出租屋、医院两点一线的医疗狗,压根没想过自己的终身大事。
活着,对任昕来讲就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了,她完全没有时间去做别的。
一下子,任昕想要说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姐姐,任医生可厉害了呢,你别看她长得丑,水平特别高。”谢伊人“乖巧”的帮着任昕说话。
暴击×10。
女孩冷笑一声,没有接话,只是冷漠的看着任昕,想要看看她接下来如何表演。
“姑娘,你妈有病。”任昕安抚了一下受伤的心灵,这才切入正题。
“啪!”那女孩一拍桌子,怒道:“你妈才有病!”
谢伊人无奈的看着任昕,任医生怎么上来就骂人呢?
一瞬间,她觉得好难为情,好尴尬,尬癌急性发作,好想找个墙角躲起来画圈圈。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任昕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的意思是,你母亲是急性心梗,别吃小龙虾了,赶紧去医院吧。”
“你妈才急性心梗!”那姑娘似乎已经失去理智,愤怒的又骂了一句。
她说话的声音很高,周围食客纷纷回头看热闹。
“不不,你听我说。”任昕连忙摆手,示意姑娘小点声,“你母亲是不是开始有下颌疼痛的症状?”
“嗯?”那姑娘有些疑惑,难道她真的是医生?
“她不是牙疼,也不是面部神经痛,而是心梗急性发作的不典型症状。”任昕认真的说到:“吃麻辣小龙虾这样刺激性的食物,会轻微加重病情。”
那女孩渐渐相信了任昕的说法,这段时间母亲的确去医院看过病,但已经排除了牙周疾病,医生说考虑应该是神经性疼痛。
怎么随便吃口小龙虾,就能天降神医,给出明确诊断了?
“嫣然,说什么呢?”母亲也听到女儿愤怒的声音,用纸巾擦了擦嘴,转过头问到。
“阿姨……不,大姐,你来一下。”任昕招呼道。
“什么事?”
任昕又把刚刚的话说了一遍,母亲的眼里满满都是惊讶。
“是急性心梗,因为年龄的关系,症状不算重,但是必须要去医院。”任昕最后下结论,“如果在家睡觉的时候,来一次大发作的话,那可是要命的。”
“这么晚了,能查么?”母亲有些为难,疼痛不是很剧烈,只是有些不舒服而已。她不是很相信自己会得急性心梗那么严重的病,便问到。
“可以拉个心电图,化验肌红、肌钙蛋白,心肌酶,基本就能确定。”任昕道:“我就是市一院急诊科的医生,请相信我的话。”
母亲见任昕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心里忐忑。
两个姐妹花却心存疑虑,她俩很有默契的同时看任昕,异口同声的说到:
“我叫楚嫣然。”
“我叫楚嫣之。”
“哦……我叫任昕,市一院急诊科的医生。”
简单介绍后,楚嫣然冷静的问到:“我们俩是华西大学重症医学的研究生,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一下。”
任昕一阵头疼,这种没有经历过临床,却又学历很高,出身名校的人最是讨厌了。什么都认为自己是对的,等她们到临床工作五年以上,就会发现学校学的知识都是皮毛而已。
“诊断急性心梗,应该……”
没等楚嫣然说完,任昕连忙摆手,道:“既然是华西的师妹,那就最好不过,我把我的诊断说明白了。至于执行不执行,还要看家属的意见。”
任昕不是圣母,萍水相逢,把诊断说出来尽到一名医生的责任就好,至于患者去不去医院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怎么这样?”姐妹花娇嗔。
“我晚上就吃了几个凉饺子,做了一台手术,现在饿了。”任昕就是低情商,“你们俩都是医学生,对病情应该有初步的判断,去不去是你们的事情,我的话只能到此为止。”
“你叫什么名字?”楚嫣之在一边问到。
“任昕。”
“市一院的?”
“嗯。”
“那好,我们这就去市一院,看看你是不是骗子。”姐妹花不敢轻忽,心梗这事儿可不是闹着玩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怎么说也是名校重症医学专业的研究生,这点意识还是有的。
姐妹花和她们母亲结账离开,任昕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出来四十六分钟了。
“任医生,你是在看病?”谢伊人好奇的看着任昕,端详了很久才问道。
“当然。”
“天啦。”谢伊人做了一个夸张的动作,表达内心的情绪,“那可是姐妹花好不好,你不是喜欢女人吗?竟然不心动?”
“旁边的心梗病人更让我心动,而且谁和你说我喜欢女人?”任昕道。
“这不是都明摆着了吗?难怪你单身这么久。”谢伊人不放弃任何一次捅刀的机会,“我发现了,你是偏执狂。你找不到对象,不是因为你穷,或者丑,而是你不想找。当然,穷和丑是主要因素,要不然你身边总会有人围绕着的。”
任昕觉得自己应该适应谢伊人说话的风格,要不然天天被暴击,很快就会崩溃。
要不然不带她做手术了吧,任昕脑海里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
但这个念头旋即被他挥散。
开什么玩笑,像谢伊人这种年轻,偏偏器械护士水准很高的人,到哪去找?
年轻,意味着有足够的体力与精力,可以无限加班。水平高,意味着自己能做到完美级别手术的几率大增。
怎么可能放弃。
说话直接点就直接点吧,反正她说的都是事实。
小龙虾端上来,谢伊人立即切换成静音模式,开始专心致志狼吞虎咽。
任昕心不在焉的吃着小龙虾,她不是很喜欢吃带壳的东西,因为剥起来很麻烦。如果有人能给自己剥……算了,就不做梦了。
任昕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一看号码,是急诊科的,任昕连忙擦手,接起电话。
“任总,有两个阑尾炎的病人,正在120车上,应该快到了。”值班护士道。
任昕兴奋起来,挂了电话,催促道:“两个病人,我们马上回去。”
谢伊人手里拿着一个小龙虾使劲唆着肥嫩的汁水,忙不迭的点头。
小龙虾什么时候都有的吃,可是通宵阑尾炎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
第0019章 全是高难度的阑尾炎
市一院普外科示教室里,刘主任和老潘主任一人占据一边,老死不相往来。
他们就像是圈了地盘的老虎一样,彼此之间虎视眈眈。
两人也没有交流,刘主任显得有些颓废,头发很乱,眼睛通红,目光虚无。老潘主任则悠闲了很多,翘腿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戴着花镜,手里捧着一本老旧的《管锥篇》,一字一句的读着。
示教室的门半掩,一个脑袋鬼鬼祟祟探进来。
“主任,您来一下。”岑猛小声招呼刘主任。
刘主任坐在沙发上显得很焦躁,听到岑猛的声音,身子顿了一下,才若无其事的站起来,又整理一下衣服,走了出去,随手关上门。
老潘主任抬起头,看着刘主任的背影,不屑的说到:“装神弄鬼。”
“主任,接到电话了。”岑猛把刘主任拉到远处,这才兴奋的小声说到。
刘主任可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当年千军万马中考上大学,分配到市一院,又挤走了原来的老主任。现在任昕这种小虾米的挑战,算不得什么。
知道任昕水平后,刘主任感叹一个成手医生竟然“偷偷摸摸”的出现了后,马上开始联系县镇级医院的朋友,寻找高难度阑尾炎。
他就不信,单纯性阑尾炎挑不出毛病,高难度阑尾炎任昕还能做到尽善尽美。
这不,不到两个小时,电话就来了。
“哦?什么病例?”
“一个妊娠28周孕妇,初步诊断为急性阑尾炎,有先兆流产症状。”岑猛咧着嘴乐,“下面的医院不敢做,家里明确表示,一定要保住孩子。”
“嗯。”刘主任点了点头。
妊娠期阑尾炎,是最棘手的疾病之一。而这个病人,是妊娠28周,有先兆流产的孕妇,阑尾炎的难度直接以几何数级上升。
要不是为了难为任昕,没有任何一名医生想接这种烫手的山芋。
“给她开开运!”岑猛冷笑。
刘主任满意的点点头,问道:“另外一个呢?”
“32岁男患,168cm,225斤。”岑猛得意。
他说的很简单,因为每一个外科医生都懂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腹部厚达十公分的脂肪组织,就是手术最大的障碍。在普外科,这种阑尾炎又被称为打井。
手术难度高还不说,关键是术后极易出现切口脂肪液化等并发症,也属于能不接就不接、能保守治疗就保守治疗的病人之一。
刘主任很满意,嘴角终于扬起一丝笑容,“很好。”
岑猛乐得屁颠屁颠的,有刘主任的认可,所有辛苦都值得。
“一定要保护好病人,你要做好随时上台接手的准备。”刘主任道:“另外,找产科苏主任来会诊,如果有意外的话需要保证病人生命安全。”
医生之间的尔虞我诈再怎么说还是比较单纯,书卷气十足,很少有人能把病人的安危置之度外。
虽然背着一条人命的医疗纠纷会把一名医生打入十八层地狱,但还是很少有人会这么做,或许这也是医疗卫生行业始终没有牛人走到最顶层的原因之一吧。
最后让一群兽医来管医疗,制定各种政策,这就是命……
“您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苏主任那面已经派人去车接,估计快到了。”
刘主任很是欣慰,有一名得力的住院总在身边,的确能省自己很多事。
他拍了拍岑猛的肩膀,然后背着手,胸有成竹的走回示教室。
……
……
任昕和谢伊人匆匆忙忙赶回医院,虽然宵夜没吃好,但两人根本不在意,对即将到来的“阑尾之夜”隐隐有些兴奋。
宵夜处距离市一院不远,两人赶到急诊科,夜班护士告诉任昕,患者是外地120救护车转诊到市一院的,直接去了普外一科。
也没多想,任昕和谢伊人赶奔住院大楼。
在住院部门口,任昕和之前耳鸣、头晕的老太太迎面碰上。
老太太的儿子见是任昕,脸色很难看。
擦肩而过的时候,有意无意骂了一句,“什么狗屁大夫。”
“嗯?”任昕听有人这么说,才注意到是自己让去口腔外科拔牙的病人和家属。
“没拔牙么?”任昕问到。
“口外医生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本来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一肚子怨气,口气不善,“你会不会看病,大半夜折腾人玩呢?”
任昕无奈,苦笑,摊手。
救护车凄惨的叫声由远及近已经越来越近。
任昕也不是口腔科医生,更不能强迫病人拔牙,面对这种情况也很无奈,只好说到:“病情比较罕见,有机会的话可以去北医三院,他们口腔科力量比较强。”
说完,她和谢伊人快步来到普外一科。
岑猛在普外一科走廊里,严阵以待。见任昕和谢伊人走来,忍不住开嘲讽模式。
“任总,去急诊科后威风了呀。”
“岑总,你就别笑话我了。”任昕当然不想和岑猛做口舌之争,赶紧把十台完美级别的阑尾炎都做了,才是正格的。
见任昕还是从前那副“怂”样,岑猛有些阴冷的笑了笑,走到任昕身边,像刘主任一样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任总啊,你去急诊科我会支持你工作的。一会的手术要是做不下来,就告诉哥,哥去给你弄。”
“谢谢岑总。”任昕微笑,迟钝的她丝毫没有感受到岑猛身上传来的杀气。
岑猛心里暗笑,让你得意,妊娠期阑尾炎就让你下不来台。
不过这话他可没准备和任昕说,岑猛已经做好准备,当任昕看到妊娠28周孕妇阑尾炎的一瞬间精彩的表情。
抢救平车车轮碾压大理石地面的声音传过来,任昕和岑猛表情都为之一肃。
一名乡镇医生跟随120急救车护送患者过来,他跑在最前面。看见任昕和岑猛,连忙说道:“患者送到了。”
直到此刻,他才松了一口气。
“什么情况?”任昕非常迟钝的觉察到了一丝异样。
“孕期阑尾炎,妊娠28周,因为疼痛,已经有了先兆流产的迹象。”乡镇医院的医生介绍病情。
很快,任昕就看到一名大肚子的病人躺在平车上被推了进来。
嘶……
好棘手的病人!
任昕没想到一年也碰不到几例的妊娠期阑尾炎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自己面前。
做,还是不做,这是一个问题。
一个足以难倒一名科主任的问题。
“大夫,救救我家孩子。”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脸焦急,随着平车进了普外一科。
“你是患者家属?”任昕问到。
“我是她丈夫,大夫,你一定要救救我儿子啊。”那年轻人拉着任昕说到。
谢伊人听那人只说孩子,孕妇的情况一句不说,心里立即觉得厌烦起来。眉毛微微皱起来,躲进医生办公室。
在医院,这种事情几乎每天都在轮回着。
既然没有办法改变,那么躲个清净吧。
任昕却没有那么好运,岑猛又来到她身边,笑呵呵说到:“任总,你全权处理吧,有需要找我,千万别客气啊。”
第0020章 孩子出事要你命
任昕没去理睬岑猛话里话外透着的恶意,带着平车去了处置室。
视野右上角已经出现患者的病情简介以及所有报告情况,任昕觉得很棘手。
但她还是给患者做了简单查体,不是为了确诊,是为了找到手术的入路。
患者是19岁年轻女患,孕28周,下体有少量暗红色血液流出。腹部压痛点靠近右侧中腹,压痛,没有反跳痛及肌紧张。
阑尾的炎症并不重,严重的是病人其他情况。
一边安排留置静脉通道,一边找产科住院总来会诊。任昕的眉毛皱了起来,这种棘手的病情很难做到完美解决,要拼运气了。
产科住院总很快就跑着来到普外一科,人命关天的急会诊,没有人会磨蹭。
住院总给孕妇做了检查,任昕把患者家属叫到医生办公室做术前交代。
“孕妇先兆流产明确,要尽快解决诱发因素。”产科住院总说到:“只有尽快切除阑尾,才能保住孩子。”
“做阑尾炎手术,会不会对孩子有影响?”一个中年男人焦急的问。
任昕很无奈,在他们眼里,孩子大过天。至于可怜的孕妇……除了医生之外,没人考虑她的感受。
甚至,没人考虑她的生死,她只是一个生孩子的机器。
“一般来讲是不会有的。”任昕安抚到。
可是患者家属听到任昕的解释后,一个中年女人双腿一软,顺着墙坐到地上,开始嚎啕大哭。
只是干嚎,没有眼泪。一边干嚎,一边还念叨着什么。
任昕没心思看她演戏,一板脸,让患者家属留下能做主的人,其他的都离开办公室。该去干嚎的去干嚎,该办理住院手续的去办手续。
这时候绝对不能软弱,否则会耽误患者的诊治。
患者才是医生的目标对象,患者家属在某种程度上来讲,和医生没有直接关系。
清净下来后,任昕开始语重心长的和患者丈夫,也就是那个年轻的小伙子还有患者的父母、公婆交代手术。
每说一条术前交代,患者的丈夫、公婆都会询问会不会影响孩子。而患者的父母躲在角落里,表情阴沉,一言不发。
事情摆在这里,市一院是周边医疗技术力量最强的医院,患者家属没有更好的选择。患者的病情,也必须手术,要不然孩子根本保不住。
当签字的时候,患者家属很犹豫,谁都不想签字,推三推四,一家子连个担事儿的人都没有。
任昕怒道:“还想不想保孩子了!”
在金刚怒目之下,在孩子生死的威胁下,患者家属勉强在术前交代上签了字。
这时候,住院手续已经办好,任昕开始下医嘱,联系手术室,随后便去换衣服。
要是普通人面对如此冷漠的亲情,肯定会心生凉薄。就连谢伊人这种手术室护士,不接触患者家属的医护人员也是一样。
但任昕看得多了,也就麻木了。
能不能保住孩子,任昕不敢说,她心里最想的还是保住大人。
保孩子还是保大人,这种事儿还用想么?
至于以后的日子……和任昕也没关系不是。
一路走向手术室,心里琢磨着病人压痛点和开刀的位置。
因为有孕期子宫压迫,所有的妊娠期阑尾炎都是异位阑尾,情况要比下午做的异位阑尾复杂很多。
刚换好衣服,值班的麻醉师气嘟嘟的一把推开大门,门撞到墙壁上,发出一声巨响。
他对着任昕喊道:“怎么做的交代?患者家属不同意麻醉,你自己去说吧。”
“……”任昕愣了。
不同意麻醉?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要生切?
他们是来治病的,还是来闹事的?
任昕穿着隔离服,一把抓起白服披在身上,换了鞋大步流星赶奔手术室入口。
“大夫,俺们知道,麻醉的话孩子就算保住,生出来也傻了,求求你别麻醉了。”患者的丈夫见任昕赶过来,连忙拉着任昕的衣袖央求道。
“不麻醉我给你一刀你试试!”任昕大怒。
“你骂谁呢!”一个患者家属在旁边怒喊。
“做不做手术?不做的话孩子就保不住了!”任昕知道,这时候自己只能用气势压倒对方。
而对于眼前这群人来说,那个还没有出生的孩子是最重要的砝码。
“保不住孩子就让你偿命!”一直没说话的患者的父亲站在人群后面,忽然喊道。
看着他风吹日晒显得粗糙的脸,看着那个曾经老实巴交,如今却又略显狰狞的表情,任昕的心猛地麻了一下,像是被电流命中,骤停了一般。
之前急诊室那种社会人任昕见得多了,自己无论如何也要站在医生的角度去维护病人的利益。
可是现在,面对这样的指责、威胁的时候,任昕觉得自己很无力。连人家父母都不管,自己算哪根葱?
即便有系统加身,有些事情还是难以改变。
“大夫……”正在这时候,一只手拉住任昕的手。
手心很多汗水,有些颤抖。任昕回头,见是一直沉默无语,躺在平车上忍受疼痛的十九岁孕妇。
“大夫,我不用麻醉,我能忍得住。”
刘海被汗水打湿,无力的贴在额头上。因为疼痛,脸上有一抹并不健康的红晕。但是她的眼睛很亮,让任昕怀疑是不是回光返照。
用系统辨认患者状态,反复确认了几次,任昕也没发现患者有精神障碍。她皱着眉,问到:“如果剧烈疼痛,会诱发机体反应,促使子宫收缩,加重流产。”
“我能坚持,肯定能。”两行泪水从眼角流出,“求求你了,大夫。”
局麻,那只能局麻了。
“那就局麻吧。”任昕想要狠狠瞪患者家属一眼,但觉得没有意义。
想要安慰一下孕妇,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深深的叹了口气,她一把推开旁边的病人家属,把患者推进手术室。
“任总,说好了?”麻醉师见任昕推着病人家属进来,便问到。
“局麻做。”任昕道。
“你疯了!”麻醉师惊讶,“局麻出了事儿谁负责任!”
“不麻醉,耽误手术,真要流产了,谁负责任?”任昕反问。
这是一个谬论,没有答案。
麻醉师沉默,见任昕坚决,知道她准备把所有责任都扛下来,对她有些钦佩,上来帮着推病人。
“怎么连个助手都没有。”麻醉师闲聊着。
“没办法,急诊科没人。”
“你这……唉。”最后千言万语,都化作一声叹息。
岑猛一直跟在旁边,当他得知任昕要在局麻下做阑尾切除术的瞬间,马上离开人群。电梯也不做,直接跑下楼。
来到示教室的门前,装作镇定把刘主任叫出来,等不及走远,趴在刘主任耳边兴奋说到:“主任,任昕要局麻做。”
刘主任的脸一沉,但他随即想起来现在任昕是急诊科的住院总,嘴角露出一丝笑,“找死。”
第0021章 骚气的操作
把孕妇抬上床,调整手术床的角度,偏左15度。
这是为了使妊娠子宫向左移,便于寻找阑尾。同时也可以减少在手术时过多的刺激子宫,以免导致先兆流产加重等并发症。
术前准备很快,谢伊人已经就位。
任昕刷手,穿衣服,铺置无菌单,站到术者位置上。
“0.5%利多卡因,加半支牛奶。”任昕道。
牛奶是丙泊酚的外号,是一种麻醉诱导剂,一般应用在全麻、连续硬膜外麻醉的诱导过程中,局麻的效果并不强。
麻醉师怔了一下,想要争辩些什么,但看到任昕专心致志的样子,还是忍住了。
连孕期阑尾炎都敢不用麻醉,他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5ml注射器,换1ml注射器针头。”任昕站在无影灯下,身影略显高大。每一句话都极其坚定,不容置疑。
注射器针头越细,对病人的疼痛刺激越小,但推送麻药的时候也会越加困难。
开始麻醉,熟练而又有韵律的浸润麻醉动作,让麻醉师看的心旷神怡。
每一针推药后,都会缓几秒钟,等待混杂了丙泊酚的利多卡因起效后再进行下一步操作。手法轻柔却又准确,从病人生命体征上来看,基本没有注射器造成的针刺样疼痛感。
真牛啊,难怪敢做局麻阑尾切除术。
麻醉师是识货的人,越看越入神。
示教室里,老潘主任和刘主任的表情交换。
当看到病人是妊娠期阑尾炎的时候,老潘主任把老旧的《管锥篇》放下。
当看到任昕准备局麻的时候,老潘主任开始焦躁起来。
“老潘主任,您的眼光可真是厉害。”刘主任自认为已经胜券在握,任昕自己找死,怨不得自己,此时心情轻松,开始用垃圾话攻击不自量力的对手,“局麻阑尾切除术,我很多年没做了,老潘主任您当年在县乡级医院和部队的时候,经常做吧。估计任昕是跟你学的,今天我也好好学学,涨涨手艺。”
说完,刘主任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微笑看着投影上任昕已经开始局麻。
老潘主任想回喷他,但现在哪里有心情?
已经夜半时分,杏林园网站上忽然有上百个帐号同时登陆,呼啸而至,挤进一个视频直播里。
【天啦噜,我看到了什么,妊娠期阑尾炎!竟然还要局麻做!这是大神直播花样作死么?】
【你懂什么,好好坐下,你挡我视线了。】
【局麻阑尾炎,我从来没做过,这回真要好好学习一下。希望大神慢点做,我赶紧通知其他人来看。】
【你们做过局麻阑尾切除术么?我是没做过,搬个小板凳好好和大神学。】
【没做过+1。】
【没做过+2。】
【……】
【没做过+10086。】
杏林园里的每一个帐号后面,都是一名医生。这是一个需要实名认证,并且需要执业医师证来做审核标准的专业性网站。
阑尾切除术的基本麻醉方式是连续硬膜外麻醉,这是司空见惯的事情。熬夜到这时候的人,都是三十岁左右的年轻医生,在场竟然没有一个人做过局麻阑尾切除术,即便他们是专业医生。
【他的注射器里麻药为什么是浑浊的?】
【我刚刚好像听到要加丙泊酚,有麻醉科的同行吗?说说这骚气冲天的操作是什么原理。】
【我是某三甲医院的麻醉科副主任医师,我表示一脸懵逼,完全不懂。】
手术刚开始,一群专业医生就开始进入懵逼模式。
局麻阑尾切除术是一个陌生的术式,这一点毋庸置疑。连术者注射的麻醉药物都看不懂?这可就有点过分了。
弹幕开始刷屏。
【为什么注射一次后要停几秒钟?这是什么原理?】
【估计是为了局麻药物起效,避免刺激患者。0.5%利多卡因浸润麻醉起效时间一般在12秒左右,怎么她每次注射麻醉药物的间隔都在3秒左右呢?】
【难道这是丙泊酚的作用?】
【已经跪倒,请大神收下我的膝盖。】
【都别刷屏了,看手术,看手术!】
最后呼吁安静看手术的人发出的弹幕,被一片密集的弹幕掩盖,消失在人民的汪洋大海中。
【我记得孕期阑尾切除术,教科书上写的麦氏点右侧腹直肌旁切口,大神的切口位置我怎么感觉有些偏高?难道是我记错了?】
【可能是查体辩证,确定阑尾位置了吧。】
【5cm小切口,做孕中期阑尾炎,这得有多大自信!】
虽然只是一例阑尾切除术,大家却看得津津有味。随着手术开始开皮,弹幕渐渐少了下去。
……
……
任昕用刀切开皮肤,钝性分离皮下组织、肌肉,打开腹膜。
每一步操作,都要用局麻药物进行麻醉,手术进行的不快,却很稳。
麻醉师看看手术,看看心电监护,再扭头看手术,已经到了腹膜,患者血压、心率、呼吸都很平稳。
这意味着任昕的局麻效果特别好,病人没有感受到手术的疼痛。
真是个妖孽,麻醉师心里想到。
任昕已经做到极限,换成麻醉专业的人来做,也不会有这么完美的表现。难道说是丙泊酚的作用?要不要在下次手术的时候试验一下?
麻醉师很快摇了摇头,把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撵出脑海。自己还是中规中矩的去麻醉吧,万一有什么意外,自己的小肩膀可担当不起。
切开腹膜后,任昕用中弯一探,便把阑尾直接夹了出来。
中弯钳子虚虚含着,没有给肿大、脆弱的阑尾一丝多余的力量。
一只手拿着中弯,另外一只手伸到谢伊人的面前。
小弯被拍到任昕手里。
“不要小弯。”任昕把小弯拍了回去,道:“注射器。”
谢伊人醒悟,这不是自己习惯做的阑尾切除术,而是局麻下阑尾切除术。不能直接钳夹阑尾周围韧带、动脉,还需要做局部麻醉。
已经跟阑尾切除术跟到厌烦的谢伊人眼睛里闪烁着小星星,好像找到了新的玩具,全神贯注的盯着任昕的动作。
轻巧的注射了麻药后,任昕拿起小弯,开始分离韧带。
任昕觉得自己不幸,在生死攸关的时候,竟然遇到了一例妊娠期阑尾炎的病人,而且还要局麻去做。
虽然在系统空间里,她专门练习过局麻阑尾炎的操作,可是这种骚气操作能不做她就尽量不会去做,意外太多。
不过幸运的是,这例妊娠期阑尾炎是比较单纯的阑尾炎。
因为妊娠的关系,子宫膨隆,本来应该覆盖在阑尾周围的大网膜被推走。如果要是阑尾穿孔的话,没有大网膜保护,患者会有严重的并发症,术中处理也非常麻烦。
眼前的病人,不知道是诊断明确、就诊及时的原因还是她太年轻,身体好、免疫力高的原因,阑尾肿胀到了极限,却并没有穿孔。
阑尾周围的炎性渗出也不重。
真是万幸。
任昕开始切除阑尾,缝扎阑尾动脉,荷包缝合阑尾残根后又加强缝合一针。
手术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做完了。
顺利,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无论是示教室还是杏林园,都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第0022章 高难度手术二连击
【真的给跪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杏林园里弹幕开始刷屏。
普通的阑尾切除术,都很少有如此快的操作,更不要说眼前的病人是一个妊娠中期的孕妇。孕期阑尾切除有多难,在场的人即便没有实际操作过,也多少能理解。
但就是这么一例看上去极难的病例,在十分钟之内完成了。
此时,更多人陆陆续续的进了直播间,但他们只看到了一个结尾。
【又来晚了?求安慰。】
【你错过了一个亿。错过了这台手术直播,你错过了人生最大一次机遇。】
【不是妊娠期阑尾切除术吗?怎么会这么快就结束?我只是泡了杯咖啡,准备观战三小时的。】
有人抱怨,有人打趣。而那些真正看懂、看明白的人还陷在迷茫的沼泽里,难以自拔。
又过了一分钟,开始陆陆续续有人高喊666。
【切口定位准确,局麻到位,手术做的干净利落,牛!】
【我想我要通宵了,忽然有一点灵感,要去写一篇关于选择性切口的文章。哪位大神有推荐的论文?】
【依我看,麻醉才是最关键的步骤。不知道你们怎么样,我可没见过局麻下,患者没有感受到疼痛的案例。】
手术虽然在不经意之间结束,直播间却没有关闭,大家把直播间当做是N年前的聊天室,畅谈着对这一台手术的体会。
有的医生表示,要把手术录像当做教学录像。有的医生表示,明天病案讨论,就拿这台妊娠期阑尾切除术当案例。
海城市一院示教室里,老潘主任再次气定神闲的坐在沙发上,看着已经空荡荡的手术台,笑吟吟。
而刘主任一脸惊讶还没有散去,他彻底迷茫了。
任昕从分配到海城市一院开始,就在普外一科工作。任昕是什么水平,刘主任最是清楚不过。
独立做了百十来台阑尾炎的水准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刚刚完成的妊娠期阑尾炎手术,给了刘主任一记暴击。
要是自己去做,会这么干净利落么?
不会。
完全不会。
哪怕是有连续硬膜外麻醉,自己一定会选择教科书上写的麦氏点上方腹直肌右侧作为切口。
可要是那样的话,光是找阑尾就要很长时间。翻动肠道,会不会对患者有过多的刺激,导致先兆流产加重,这些事情刘主任就管不了了。
任昕怎么会选点那么准?这是谁教的?
如果不是任昕做的这台手术的话,刘主任一定会如获重宝,把手术录像拿回去,反复研究。光是手术入路问题,就可以获得足够的启发。
还真是可恶!
刘主任恶狠狠的握紧了拳头,悄悄的释放着内心深处的愤怒。
“怎么样,刘主任。”老潘主任开始喷垃圾话,“任昕还年轻,你对这台手术有什么意见只管说,我带着小任改进。”
意见?妈蛋的意见!刘主任心里的火气直接被点燃。
我能有什么意见,我还能有什么意见!我都想把手术录像拿回去学习了,你竟然问我有什么意见。
刘主任咬紧了后槽牙,知道现在无论说什么,都会被老潘主任直接喷回来,输的体无完肤。
耐心等待,等待任昕犯错误。
只要一个错误就可以,只要一个!
……
……
杏林园手术直播间里,很多人没有散去,正在瞎扯淡的闲聊着。
十几分钟后,忽然看到有新的图像出现,准备抬一个病人上手术台。
【我去,二连击!】
【幸好没走,这次赶上从头开始的直播了。】
【天啊,我就说咖啡没白泡,竟然还有手术直播,哈哈哈哈,我已经完全膨胀了。我的幸运的、可爱的雀巢速溶,爱你,么么哒。】
已经渐渐安静下去的直播间瞬间沸腾起来。
能身临其境看手术全过程的机会并不多,大家都很珍惜。
几乎所有人都趁着术前准备的过程,同时拿起手机,在每一个微信群里扔下深水炸弹,把还没睡觉的同事、朋友、同学都炸了出来。
【我看到了什么,怎么觉得眼睛这么辣。】
【大神是要做心脏支架吗?这么肥胖的病人很容易出现心梗。】
【病例出来了,直播做的真好,还有实时病例。擦,竟然还是阑尾炎,大神这是要挑战各种不同难度的阑尾切除术吗?】
当一座肉山被搬到手术台上的瞬间,弹幕刷屏。
和妊娠期阑尾炎不一样,肥胖患者的阑尾切除术,几乎所有医生都做过。即便不是普外科专业的医生,他们在轮科、实习的青葱年纪也都接触过这种病人。
这种患者并不少见,不像异位阑尾那样难做。但每一个医生都会觉得头疼,光是术后脂肪液化一天换药三次就足以让人欲仙欲死了。
不过不是自己做,是大神做手术,看热闹谁还嫌事儿大?数不清的弹幕刷屏,都在给任昕喊666。
杏林园没有打赏机制,所以看不见火箭、跑车乱飞的场景。
但越来越多的在线人数,已经刷新了杏林园同一时间在线人数的记录。
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病例里提到的168cm,225斤这两项数据上。加上颇有冲击力的肉山一样的腹部脂肪组织,像是一个美妙的少女一样撩拨着半夜不睡,看直播手术的医生们的心弦。
“刘主任,你行啊。”老潘主任在电脑上翻阅患者的病例,说到。
患者刚到,就被送上手术台,只完成了一个首次病程记录。老潘主任却在首程里发现了问题——和妊娠期阑尾炎一样,患者都来自海城周边的地县。
老潘主任从来不害人,但毕竟搞医疗这么多年了,什么魑魅魍魉的手段没见过?
只是凭这种细节,他就能判断出来病人的来源一定有问题。
都是周边地县,都是极其难做、极其棘手的患者,没有问题才见了鬼。
“是任昕运气好,和我有什么关系。”刘主任已经从失落的泥沼中爬出来,打起精神,否定老潘主任的猜测。
这种事儿,只要不被抓在床上,肯定是要否认的。
“哼。”老潘主任也不和他争执,专心致志的看着投屏上的影像,右手在破旧的《管锥篇》上敲打着。
岑猛脸色苍白,站在刘主任的身后。
他是普外一科的住院总,他从来没把任昕当成自己的竞争对手。在他看来,任昕还太年轻,也没独立做过什么手术,不配和自己竞争。
可是今天,到现在为止的三台各式各样的阑尾切除术,明白无误的无声告诉他,任昕的水平已经超越了他不知道多少个数量级,甚至已经超越号称海城第一刀的刘主任也说不定。
“腹腔镜设备没给她吧。”刘主任挑衅似得问到,没有压抑声音,故意说给老潘主任听。
“腔镜设备正好坏了,送去维修,说是要一周才能拿回来。”岑猛回答道。
肥胖患者的阑尾切除术,现有最好的处置方法是在腹腔镜下做。在妊娠期阑尾切除术做完之后,刘主任就下了狠心,让岑猛把腔镜设备收起来,坚决不给任昕用。
老潘主任皱了一下眉,手指敲打《管锥篇》的速度似乎快了起来。
第0023章 盲操阑尾切除术
当看清楚患者的情况后,杏林园论坛直播间里乱成一团。
几十个ID几乎同一时间开始吐槽。
【竟然是个胖纸,太可怕了。】
【三年前我做了一个脂肪组织有10CM厚的阑尾切除术,术后脂肪液化,换药换了一个月,我现在还会做噩梦。】
【同感。】
【同感+1】
……
【同感+10086。】
脂肪液化是一个很让人挠头的问题,甚至某种程度上来说,比妊娠期孕妇还要让人头疼。
如果一名主治医师接诊了妊娠期的急性阑尾炎,他可以申请主任上台做手术,没人会责怪他什么。
可是要是因为患者太肥胖就要找主任上台的话……那就要祈祷主任买彩票中了大奖,心情特别好。或者主任是自己的亲爹or干爹,要不然就等着被主任喷死吧。
看直播妊娠期阑尾切除术的时候,大家都不断的喊666,这是一种很难、却绝少有人做过的手术术式。
但肥胖患者的阑尾切除术,大家基本都经历过,其中酸甜苦辣感同身受,一时间弹幕满天飞,术野已经消失在密密麻麻的弹幕中。
连续硬膜外麻醉很快完成,任昕开始消毒,谢伊人安静的站在器械台前等待着一场新的战斗。
消毒完毕,任昕一伸手,手术刀刀柄递到手里。
开皮,切口5cm。
本来随着开台渐渐安静下去,准备好好欣赏手术的直播间里弹幕瞬间爆发。
【这么小的切口,大神想要做什么?】
【我勒个去,这种切口根本连腹膜都看不见吧。】
【求问大神在哪家医院,想去进修。】
所有看直播的医生都有这样一个想法,5cm的切口做普通阑尾炎正好,或许还可以称之为小切口。但对一个脂肪层厚达10-12cm的肥胖病人来讲,这么小的刀口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是要做腹腔镜吧。】
【同意,一定是要做腹腔镜。】
【别傻了少年,你看到腹腔镜设备了么?大神要挑战人类极限!膜拜吧凡人,在大神面前尽情颤抖吧。】
任昕根本没做腹腔镜下阑尾炎切除术。并不是因为岑猛把设备收起来,而是在系统空间做阑尾切除术集训的时候她发现腔镜并不能达到完美程度。
所以她准备用小切口的方式完成这例手术,完成在其他医生眼中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要尽量减少脂肪液化的话,第一要点是少用电刀止血,最好不用。其次是尽量避免污染。第三是术后用负压吸引,引流时间维持在2-3天左右。
可是最后一个已经被证明行之有效的方案任昕却不能用,因为一旦用留置引流,负压吸引的方式,必然不会是完美级别的手术。
幸好,她有其他方式能大概率达成手术完美的完成度。
毕竟,任昕可是不吃饭、不喝水、不睡觉一口气做过几千台阑尾切除术的人!
开皮后,任昕一刀插了进去,动作自信而稳定,手术刀深深插入,刀柄被肥腻的脂肪层淹没。
这一刀,仿佛插在观看手术的医生们的心脏上。
老潘主任眉毛攒的更紧了几分,而与此同时,直播间里再次炸开了锅。
【这么是杀人呀!】
【有这么大把握?按理说不管之前测量是多少,患者躺下后都会有改变。这一刀太冒失了吧。稍有失误,就会伤到患者肠道。】
【我被惊艳到了,已经窒息,如果明天我不出现的话,麻烦通知科室同事给我收尸。】
有关于这一刀的讨论,任昕根本不知道。
她把手术刀拔出来,问谢伊人要了一块碘伏纱布,擦拭左手中指,然后插进去。同时,右手拿一个加长的大弯钳子,也顺着狭小的切口探进去。
手术术野为零。
系统再如何牛,也不敢把腔内的情况直播出去。要是那样的话,第二天任昕就会被相关部门带去喝茶。
看着任昕手指和大弯钳子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动作,示教室里的老潘主任、刘主任和直播间同时沉默下去。
没人会想到,竟然会发生这种情况。
很快,任昕把手指、大弯钳子拿出来,伸手要无菌纱布,做切口保护,以免脓液污染刀口。
原来她是钝性分离脂肪层、肌肉筋膜,一直到腹膜。
看着本来就狭小切口里又塞进去两块无菌纱布,人们更是无语。别说观看手术的人,就算是台上的术者,怕是也看不见里面是什么情况吧。
可是接下来任昕的动作把所有人都惊呆了。
她再次把左手中指消毒,随后和加长的大弯钳子一同再次插了进去。
【我……简直不知道该如何评论。如果第一次直播是这样做阑尾切除术的话,我想我现在肯定会拿起电话来报警,有人直播杀人。】
【这是传说中的盲操吗?有人能告诉我吗?】
【术者到底在做什么?这种骚气操作已经闪瞎了我的氪金狗眼。】
无数表示惊讶的弹幕之中,只看见任昕又一次的要加长大弯,两柄大弯钳子占据了所有位置,连手指进入都很困难。
不过第一柄大弯留在腹腔里,新要的第二柄大弯也留在那里,这意味着什么,正在观看视频直播的医生们心里都清楚。
术者已经在没有术野的情况下,凭借丰富的临床经验“摸”到了阑尾,并且开始结扎韧带、动脉。
直播间里第一次安静下去,一条弹幕都没有。
所有人都沉浸在无法想象,不可思议,一定是妖孽的情绪之中,难以自拔。
发弹幕?根本不存在,所有人都傻了。
连任昕身边的麻醉师都傻了眼,他张大了嘴,目瞪口呆的看着任昕盲操。
只有大心脏的谢伊人根本不在意任昕做什么,只是凭借感觉,估算任昕下一步要干什么,就递上去相应的器械。
谢伊人对任昕有着迷之信心。
没有眼花缭乱的变魔术一般的操作,任昕每一步所有医生都熟悉,下一步要干什么也很清楚,但就是不能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因为,她在盲操。
下一步该切断阑尾动脉了吧……
然后就看见任昕用加长的大弯钳子夹着最小号的刀片插了进去。
然后该……
然后该……
要是顺利,手术该结束了吧。
当这个念头出现的时候,任昕开始把大弯钳子从切口中顺出来。
没有术野的盲操,阑尾到底有没有被切断?阑尾动脉结扎严实了么,会不会有出血?
第0024章 这样的阑尾没有灵魂
一条鲜活的、轻度肿胀的阑尾被大弯钳子“拎”了出来。
【成了!】
【我去,神操作!】
【盲操切阑尾,智商和经验限制了我的想象力,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一瞬间,手术直播间里彻底炸开了。
之前压抑的情绪像是火山一般瞬间迸发出来,直播间在线人数已经达到破纪录的500人。
而现在,是凌晨十二点二十五分。
不知道有多少医生是在睡梦中被朋友、同事、同学从温暖的被窝里叫起来。
弹幕肆无忌惮的把屏幕占领,之后的操作……谁在乎呢。反正也看不见术者在干什么,而且阑尾都切掉了还能有什么神操作不成?
难以置信,是三更半夜在观看手术的医生们一致的想法。这似乎是一台无法学习的手术,在狭窄的空间里术者都干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她到底有多好的手感,凭借一根手指就能找到阑尾,并且在大弯钳子的配合下完成手术?
示教室里,刘主任和岑猛看的直接傻掉了。
不光是他们,就连身经百战,战地手术、炕头阑尾都做过的老潘主任也傻掉了。
这是盲操,每个人都能看出来。
这种操作,别说教科书上没有,任何一本期刊、科研也都没有涉及。
外科手术,要做到稳准狠。第一个稳,其中就包括术野。
连做什么部位都看不见,还怎么做手术?
而任昕就在他们面前,表演了一次漂亮的盲操,不可思议的盲操。
“这……”岑猛想要说点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此时,他脑海里回荡着一句话——你可以保持沉默,你所说的任何话,都会被当做呈堂证供。
有老潘主任在,胡乱说话是要被打脸的。
只有在专业角度去评论,去贬低。
可是一想到任昕骚气到极点的盲操阑尾切除术,岑猛欲哭无泪。
这对解剖结构得熟练成什么样?附属医科大学所有大体老师拉来,让自己解剖个一年半载,自己也不敢盲操切阑尾呀。
不过要是不做点什么的话……
岑猛忽然哆嗦了一下,刘主任的目光犀利如刀,正看着自己。
他咬了咬牙,大脑飞速运转,瞬间绞尽脑汁想要怎么贬低一下任昕的手术。
可是……连手术怎么做的都没看见,还贬低个毛线啊。
话是这么说,毕竟刘主任正在看着自己,不说点什么肯定过不去。
岑猛的脑子一下子短路了,他喃喃说到:“这么做手术,阑尾是没有灵魂的。”
刘主任一口老血喷出来。
灵魂?被切掉的阑尾有灵魂吗?平时鬼精鬼精的岑猛这是傻了吧。
……
……
直播间里,漫天的弹幕很快被一条刷屏的弹幕压了下去。
【别聊了,看术者接下来的操作。】
刚看到这条弹幕的时候,观看直播的医生都很不以为然。只是一台阑尾切除术,又不是复杂的法洛四联症手术。
阑尾都切掉了,还能有什么逆天的操作。
随着那条弹幕刷屏,其他人聊天的弹幕也少了下去。
大家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任昕的操作上。
阑尾切掉,腹腔冲洗完毕,腹膜也缝合完毕。此时的任昕正在处理12cm厚的脂肪组织。
正常情况下来讲,只要不用电刀去烧脂肪层里的小血管,没有脓液污染,小心操作,缝合线别太多,脂肪层出现液化的可能性很小。
嗯,是别留下太多的缝合线,而不是不用缝合线。
可是此时,任昕根本没打算缝脂肪层。她接过谢伊人地给自己的一瓶生物凝胶蛋白,均匀的涂抹到脂肪层上,然后就开始连续缝合皮下组织。
这是个什么操作?
之前的盲操是不明觉厉,而现在往脂肪层上涂抹生物凝胶蛋白,大家彻底看不明白了。
生物凝胶蛋白平时用来止血,止血效果只能说一般,应该的范围也比较窄,小一点的医院根本没有这种辅助耗材的存在。
她这是在干什么?
涂抹完生物凝胶蛋白后,术者竟然直接开始缝皮下组织,难道这是什么黑科技?
手机屏幕后面,所有人都被雷的外焦里嫩。
按说手术做的如此牛的大牛级人物,不应该有任何孟浪的行为。那么就是说生物凝胶蛋白这种用来止血的东西,可以有效预防脂肪液化!
这可是大发现!
众所周知,枸橼酸西地那非最初的研制是为了治疗心脏病,最后却为全世界中老年男人带来福音,成为辉瑞公司的王牌。
难道生物凝胶蛋白这种鸡肋似的产品,竟然还有其他功效?
看到这里,几百名医生疯狂了。
要是真的能用生物凝胶蛋白解决脂肪液化问题……拿着手机观看直播的几百双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这种发现,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明天……不,今天,一定要试试!
这个念头几乎同时出现在观看视频直播的医生们的脑海里。
……
……
终于做完了,任昕长出了一口气。
不用等待几天后,在缝完最后一针,视野右上角的手术完成度变成100%的时候,任昕就知道这个患者肯定不会出现脂肪液化的情况。
越做手术,任昕越体会到系统集训的好处。
大体老师?完全不需要,系统可以提供无数逼真的实验体。那种新鲜的,带着血腥味道的实验体可比飘荡着福尔马林味道的大体老师可爱多了。
无论是盲操还是生物凝胶蛋白预防脂肪液化这种天马行空的想法,也都需要实验体来支撑操作。
最最关键的是,每一次试验不用等待,系统现场就能给出成功或者失败的结论。
可是在真正的治疗中做试验……任昕怕是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实践各种想法以及脑洞。
“任总,你刚刚是在盲操么?”谢伊人一边收拾手术器械,一边问。
“嗯。”
“真酷!”谢伊人毫不犹豫的称赞。
旁边的麻醉师直到这时候才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刚刚看见了什么。
“任总,真牛。”麻醉师竖起大拇指,称赞到。
“呵呵。”任昕毫无营养的干笑,抓紧时间收拾手术台,开始搬运患者。
任昕准备休息一会。
手术做到后半夜,这种事情经常见。
但那只是从前,手术完成率到良就可以的主治医师水平。任昕现在对自己要求……不,是系统对任昕要求太高了,每一台必须是完美级别的手术。
所以任昕做手术看起来举重若轻,却消耗了太多的精力。
她现在急需躺下睡一觉,缓解精神上的疲劳。
推患者出了手术室,任昕抬头看见患者家属,还有一个俏丽的身影。
嗯?怎么是她?
第0025章 这个住院总是瞎的,绝对!
“你怎么来了?”任昕问到。
守在门口的是吃小龙虾时遇到的美女姐妹花其中之一,任昕还模糊记得她们叫楚嫣然和楚嫣之。
身为资深脸盲患者的任昕根本没有能力辨认眼前这位到底是姐妹花中的哪位。
黑色披肩长发简单扎了一个马尾,随着她一举一动轻轻摇摆,可爱至极。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紧紧盯着任昕,让任昕感觉很不自在。
“任总,是吧。”女孩落落大方的走到任昕身边,随着她护送患者回病房,“我是楚嫣之。”
“哦,你好。”
“我母亲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就像您的判断一样,是急性前壁心梗。”楚嫣之道。
“那就好。”任昕忽然有些小小的开心,冲散了些许身体里的疲惫。
按照当时病人的状态分析,如果没有及时诊断,随时都会心梗发作。最可怕的是半夜睡眠状态中心梗发作,等家人发现的时候,估计人已经凉了。
这种症状不典型的疾病,难点在于诊断。既然已经明确诊断,后继治疗并不难。
一家子,整整齐齐的吃小龙虾,挺好。
“抽血化验只能做参考,最好今天白天上班后做一个256排冠脉CT,最后确定一下。”任昕道。
“哦,刚刚做完256,前降堵塞80%,右冠和回旋都还好。”楚嫣之道。
她说的前降、右冠、回旋是心脏主要的三根供养血管。如果只有前降堵塞的话,只要避免剧烈运动加上服用药物治疗就可以。
不过……大半夜的256CT室应该没人了吧,她是怎么做上检查的?
这和任昕没有关系,所以也就没有多想。
任昕点了点头,继续走着,没有丝毫顾忌楚嫣之跟不上自己脚步的心理。在任昕眼里,楚嫣之只是病人家属,既然已经解决了疾病问题,那么自己和楚嫣之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楚嫣之跟在任昕身后,大长腿迈开,马尾一甩一甩的,洋溢着青春的活力。
一路沉默,最后打破尴尬的还是楚嫣之。
“非常感谢你,任总。”楚嫣之嫣然一笑,右手撩动碎发,明眸皓齿,倾国倾城。
可惜,任昕根本没正眼看她,对这一切茫然无知。
“不客气,是做医生的本分。”任昕自顾自的往前走着。
“我和妹妹商量过了,母亲需要人照顾,我俩准备回海城进行规培。”楚嫣之道:“本来还想着在华西念完博士再决定是出国或是留在华西,现在不用纠结了。”
“早点工作也挺好。”任昕道:“回到家,陪陪父母,是应该的。”
和她聊天真尬啊,难道她不应该更热情一些么?楚嫣之有些苦恼,自己说的已经很明确了吧,这个木头做的住院总,竟然毫无觉察。
沉默,继续尴尬的沉默,只有身后手术平车的车轮碾压大理石地板发出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着。
到了普外一科,任昕和值班医生做了交接,去看了一眼妊娠期阑尾炎术后患者的状态,一切都很平稳,然后拒绝了家属的谢意,准备回急诊科简单休息一会。
天知道今晚还有没有急诊阑尾炎需要手术,保存好精力才是最重要的。
咦?那个姑娘怎么还跟在自己身后?她叫什么名字来着?楚嫣之还是楚嫣然?
从普外一科离开后,任昕拿出手机,准备问候一下谢伊人,让她赶紧休息,却发现楚嫣之依旧跟在自己身边。
“你……怎么还没回去?”
“任总,我和妹妹决定来海城市一院规培,还希望您能不吝指点。”楚嫣之也很苦恼,自己跟了她一路,说了几句话后这个傻乎乎的住院总竟然把自己忘了……忘了……忘了……
竟然把自己当空气,忘了自己的存在!
楚嫣之、楚嫣然很讨厌那种街头搭讪的人,男女都一样。但遇到任昕这种把她当做空气的人,似乎更生气了。
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楚嫣之直接说明来意。
到这时候,她已经有些后悔之前和妹妹一起做出的决定。
这个住院总是瞎的,绝对!
“哦,可以。不过规培办怎么安排,我没能力去运作。最重要的是我现在在急诊科工作,EICU还没有建立起来。”任昕记得姐妹花读的重症监护专业,有关于医疗方面的信息她接受的最快,“有点遗憾啊。”
楚嫣之在任昕的话语中听不出有哪怕一丝的遗憾情绪。
“重症专业,也可以做麻醉师的。”楚嫣之微笑,笑容有些僵硬,“规培那面不是问题,我们可以解决。”
真是上赶着不是买卖,姐妹花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竟然不断的被别人直接无视!
楚嫣之有些委屈,鼻子酸酸的,口气也酸酸的。
但在低情商面前,那些虚无缥缈的口气啊,情绪啊都是浮云,压根感受不到。
“那好呀,正好急诊科缺人,欢迎你们的到来。”任昕一边走,一边给谢伊人发了条微信,得知她已经在手术室躺下了,便收起手机,往急诊科走去。
楚嫣之无奈的停住脚步,任昕这种专业顶级,情商低到爆表的人她很少遇到。在学校有这种人,直接被她无视。
可这次,谁让自己上赶着的呢?
委屈、无奈、风中凌乱。
任昕随即忘了楚嫣之的存在,回到急诊科,见今晚急诊患者并不多,直接到值班室找了一个空铺和衣而卧。
闭上眼睛,任昕来到系统空间里。
之前经过系统集训阑尾切除术后被撵走的时候,任昕觉得整个空间有一种不稳定的趋势。但重新回来,空间似乎度过了最危险的时刻,重新变得清爽起来。
茅草屋还是那座茅草屋,屋前的狐狸雕像似乎又逼真了一些。那汪池塘好像变大了一点点,任昕也说不准。
她大喊了两声,系统压根没搭理她。
只要系统别冒出来,和自己说抹杀就是上上大吉了,任昕心里安稳了一些。
查看一下技能树,任昕欣喜的发现经历了4台各式各样的阑尾切除术后,普外科技能点已经从1005涨到1012。具体哪台手术提供的技能点多些,哪台手术少一些,任昕觉得没有深究的必要。
这又不是在网游里做任务,能挑三拣四。
急诊患者来了,自己总不能因为获得技能点少而拒绝接诊吧。
要是那样的话,三观崩碎,不用系统抹杀自己就堕落成魔了。
收获不仅这些,在普外科技能树旁,其他技能树也有了长足的进步。
心胸外科、脑外科、泌尿外科、骨外科、口外科、眼耳鼻喉外科的技能点都超越了300点大关,达到高级水准。
看来集训阑尾炎,让自己基础技能得到全方位提升,任昕很是欣慰。
正在开心的观察技能树,冷漠的机械女声忽然响起来。
【警报,警报,注意不是演习,注意不是演习!】
嗯?又有什么幺蛾子?
【探测到对宿主强烈的敌意出现,请接收新的任务。】
几点白色光芒出现在任昕面前,随即化作点点繁星,汇合成汉字。
紧急任务:来自同行的敌意。
任务内容:完成所有手术。
任务奖励:未知。
任务时间:1天。
(做了一天手术,已经很疲倦了吧。但请打起精神,必要时可以用精力药剂。去迎接同行的挑战吧,这只是一次微不足道的阴谋。)
第0026章 疲劳战术
示教室里,老潘主任熬不住,在最后一台阑尾切除术结束后就去休息了。此刻房间里只剩下刘主任和岑猛两人,空气凝固而又压抑,让人有一种窒息的濒死感。
因为那句这样的阑尾是没有灵魂的,刘主任痛骂岑猛半个小时,现在还没消气,窝在沙发里,一点倦意都没有。
岑猛被骂的昏头转向,脑子里的水都溢了出来,看着漆黑的夜色,深色木然。
让人心悸的沉默。
“主任,我有个办法。”许久后,岑猛抬头说到。
“有话赶紧说。”刘主任的耐心已经被磨光了。从请森宇一郎教授来做手术开始,一个又一个的意外不断出现,让他几近崩溃。
“我承认任昕水平很高,连妊娠中期阑尾炎和肥胖患者打井的阑尾炎都做的很好。”岑猛道:“但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我想我们用疲劳战术去解决这个问题吧。”
“疲劳战术?”
“是的。”岑猛本来只有一个模糊的想法,越说想法越是清晰,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任昕说三天做十例阑尾切除术,我估计她的精力只能做成这样。就像今晚的手术,看着简单,但她的精力已经消耗一空了。”
“然后呢?”
“我先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岑猛感觉自己抓住了对手的弱点,拿起电话,先给普外一科拨打过去。
询问了术后患者状况,得知四个患者都很平稳,没有并发症之后,岑猛又问任昕在哪,电话那面的小护士根本不知道任昕的去向。
放下电话后,岑猛又给急诊科打了一个电话,当得知任昕回来就去值班室休息后,他脸上露出我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表情,挂了电话。
“主任,任昕已经精疲力竭了。”岑猛有些小小的得意。
“说事情。”刘主任已经陷入疲倦、暴躁、甩锅的状态中,完全没有耐心。
“我们可以找其他兄弟医院送急性阑尾炎的病人,不用特意找高难度的阑尾炎。既然质量压不倒她,那么用数量来压垮她也是好的。”
刘主任沉思。
急性阑尾炎有更难的么?他回忆了很久,也没找到比妊娠期阑尾炎、异位阑尾炎更复杂的手术了。
只是阑尾炎而已,再复杂还能复杂到哪去。
从已经做过的手术来看,任昕做阑尾切除术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水准了。那么断断续续来高难度急性阑尾炎也没什么意义,岑猛说的有些道理。
点了点头,刘主任算是认可了岑猛的说法。
随后,他拿起电话,开始一个又一个的拨打电话。
用自己积累了几十年的老脸,去问整个海城市大小医院的普外科主任、院长要24小时之内送到医院的急性阑尾炎病人。
这还不算,周边县乡的医院,只要有联系的,刘主任也都打了电话。
医生也不会一直在手术台上,手术时间,有一部分消耗在麻醉师身上。所以刘主任又给麻醉科主任去了一个电话,找两个加班的麻醉师。
三台,连开。麻醉绝对没有空隙。基本上能保证任昕做完一个,下一个已经麻醉完毕。
一切都安排的很好,刘主任认为事情已经完美了。
那么,就让任昕无休无眠,一直做阑尾切除术做到地老天荒去吧。
我就不信你在极度疲倦状态下能不出错!
……
……
两点十一分,任昕的电话把她叫醒。
是普外一科打来的,说是有阑尾炎病人准备手术。
任昕在系统通知里已经知道这是一个“阴谋”,但她并不在意。
只是一夜不睡而已,自己绝对没问题的。
更何况新手任务的时候,还给了一瓶精力药剂现在还在系统空间里存放着。任昕不知道精力药剂的作用,但既然是系统发放的奖励,肯定不会差就是了。
信心满满,任昕从床上爬了起来。
旁边床上夜班值班医生对任昕的电话吵醒自己表示了不满,转身又睡了过去。
任昕披上白服,来到普外一科。
患者术前准备已经完毕,任昕看了一眼病人,系统提示是单纯性阑尾炎。
还行,估计有十分钟也就够了。
这十分钟还要算上术前铺置无菌单,术后搬运病人的时间。更多的时间消耗在麻醉医生的连续硬膜外麻醉上,不过这一点任昕没办法控制。
想到这,任昕忽然想起楚氏姐妹二人,不知道她们麻醉水平怎么样。在她的脑海里,姐妹花到底长什么样已经忘记了,只记得楚嫣之说过,她们是华西重症医学的研究生,学过麻醉,能当麻醉医生。
国内的ICU,大多是手术室的麻醉科首建的。所以重症医学和麻醉专业,是一个主干的两个分支。
楚氏姐妹有麻醉医生的执业证书,任昕一点都不奇怪。
不过现在肯定指望不上她们,还是自己来吧。这些都还太遥远,任昕想了想,便不再去想那对姐妹花,开始琢磨起系统任务来。
确认过病人,任昕做术前交代,带病人进了手术室。
叫醒谢伊人,任昕开始刷手,铺置无菌单。
手术再次开始。
……
……
杏林园的无名帐号随即开始直播手术,已经对无名帐号添加了关注的医生们,无论天南地北都在同一时间被吵闹的铃声从睡梦中叫醒。
没定时啊,怎么会有闹铃?已经睡懵逼的医生们很愤怒。
当他们看到是杏林园有新消息通知的时候,都一脸茫然,杏林园什么时候添加了这种提醒呼叫功能?
一看又是那个帐号开直播,一部分人精神起来,打开手机,窝在床上幸福的看着手术。
【大神这是要做一夜的阑尾炎?】
【只是阑尾炎而已,不用这么辛苦吧。】
【好期待,不知道会有什么新鲜的术式可以学习。】
自己躺着,别人站着。自己睡着,别人做着。
这无疑是一种幸福。
苦逼的医生啊,大半夜还得做急诊阑尾炎手术,还是自己好,能躺在床上,温暖的看直播。
不过幸福的时间很短暂,铺好无菌单后,雪亮的手术刀片开皮,十几秒后一根新鲜的阑尾就蹦了出来,毫无新意。
唯一的看点是小切口,以及术者熟练、稳定的操作。
一个急性阑尾切除术的术程,只有4分12秒,有的医生只是看了一遍患者首次病程记录的功夫,阑尾切除术就做完了。
【要不要这么快呀。】
【虽然我表示没什么好看的,但还是要说,这手术做的太快了。换成我们主任,单纯的急性阑尾炎也要10分钟左右才能做完。附注,坐标帝都知名三甲医院。】
【真是娴熟啊,难道术者一辈子都在做阑尾炎么?】
杏林园直播间里的评论并不多,看了之前几场典型的、难度极高的阑尾切除术直播的医生们的胃口被喂刁了,这种单纯阑尾切除术完全满足不了他们的好奇心。
患者被抬下手术床,很多观看直播的医生准备关掉直播,找找看哪里能关闭新视频提醒,好安静的睡一会。
正在这时候,直播间提示页面出现下一位患者的病例。
【连续做阑尾炎?】
【她在哪找的这么多病例?】
【这就是传说中的阑尾炎之夜吗?还准备睡觉,忽然间困意全无。天呀,可怜可怜我吧,明天我还要上五台手术。】
手术准备时间不长,另外一个病人被送上手术床。
第0027章 做一个,来一个。来一个,做一个
任昕根本没有时间去看病人,只有手术患者被送来的时候,才有机会瞄一眼,知道病人大概病情。
对手的反击很迅猛么,任昕微微一笑,毫不在意。
对于在系统集训里不吃不喝不睡做了几千台阑尾炎的人来说,这都不算什么。
这个病人诊断为阑尾周围脓肿,比上一个略微复杂一些,但也复杂不到哪去。
开腹、分离皮下组织、脂肪层、肌肉、腹膜,找到阑尾,分离阑尾动脉、韧带,切除,剥离脓肿,冲洗腹腔,缝合。
八分十二秒,手术结束。
完全没有波澜,凌晨半睡眠状态的观看手术直播的医生们窝在床上,沉默的看着手术。
阑尾周围脓肿是比较复杂的阑尾炎病例了,但在术者手里,每一个步骤都清晰明了。这是到了举重若轻的水准,至少浸淫几十年的功力在里。
但几乎所有观看手术直播的医生都很疲倦了,没人喊666,也很少有人交流。
大家只是静静的看着。
精彩的,没有波澜的手术像是催眠曲一样,让他们迅速进入睡眠状态。
一台……
两台……
三台……
五台……
整个海城市以及周边乡镇的急性阑尾炎病人都汇聚在海城第一人民医院,普外一科已经忙的飞了起来。一个又一个的医生、护士被从家里叫过来,去完成术前准备,术后护理。
只会做手术是不够的,一个病人从入院到出院,有更多繁琐的事情需要去完成。
刘主任和岑猛的“阴谋诡计”反而帮助任昕顺利完成任务,这一点他们不知道。
“叮咚~”某一台手术结束的瞬间,任昕耳边响起悠扬清脆的声音。
【S级任务——生死考验已经完成。】
系统冰冷而机械的女声随即出现,宣告架在任昕脖子上的刀已经被拿走。
【系统奖励已提前发放,请宿主再接再厉。】
没有更多的奖励,但任昕不失望。毕竟自己早已经在系统集训里获得了最大的好处,得陇望蜀这种事儿只能想想。
而且还有一个【来自同行的敌意】任务等待自己去完成,奖励虽然是未知,但任昕感觉自己的系统并不小气,给的奖励肯定不会差。
自己的系统似乎并不遵循一步一步升级的束缚,相当奔放。
这个任务相当值得期待。
继续做吧,有多少阑尾炎,就做多少阑尾炎!
十台……
十五台……
不知不觉,天边泛起鱼肚白。
谢伊人已经麻木了,没有任何困意,却也没有任何激情。她漠然的看着任昕手术动作,机械的递过去她需要的器械。
普外一科彻底忙疯了。
已经做完了十五台阑尾切除术,算上白天和前半夜做完的四台手术,这就是十九个病人。
十九个病人,十九张床位。
市一院的床位常年处于满负荷状态,骤然增加的患者数量让医护人员不堪重负。
普外一科的护士长、院里值班的护士长都来加班,临阵指挥,院里还抽调了五名全科护士来应急。
解决了燃眉之急,但依然不够。
不光是医护人员,普外一科的床位也接近崩溃状态。
普外一科拥有55张常规床位,现在早已经住满了病患。走廊里的加床一眼看不到头,一直加到了大门口。
一个患者至少两个陪护,有的更多。几十人挤在走廊里,像是菜市场。
做完手术的病人就在加床上点滴,患者家属开始表达着不满。
而新的病人还在不断出现在市一院普外科里,让医护人员觉得崩溃,看不到任何希望。
院总值班从睡梦中被叫醒,开始处理、联系床位,解决病患多与医生、护士少的问题。
像是一张倒下的多米诺骨牌一样,任昕疯狂的阑尾之夜引发了市一院连锁反应。
在院总值班的协调下,普外二科开始接收患者。护士长被喊了过来,更多医生、护士被喊过来加班。
整个市一院的普外科像是一台精密的机器,任昕是马达,提供核心动力,让它飞速运转起来。
一台又一台的阑尾切除术患者送下来,全院闲置的监护仪都集中在两个普外科,几十台心电监护发出的滴滴答答声音混合在一起,像是一首名字叫做忙碌的交响曲。
最后院总值班叫醒了医务处处长,临时拍板,病情较轻的患者可以不用监护仪检测生命体征。
清晨,五点三十四分,普外二科走廊里的加床床位也被挤满。
而陆续的病人还在往海城第一人民医院涌过来。
来一个,做一个。
做一个,来一个。
任昕数不清自己做了多少手术,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找个助手。
不为了别的,只为了搬运患者上下手术台。
真是太累了,任昕的老腰都要被累折成八段。
示教室里,老潘主任用手拄着腮,不知道睡了多少个来回。
而刘主任面色铁青,怔怔的看着屏幕。
任昕是机器吗?二十多台阑尾切除术,完全没有一丝破绽,每一台手术都极其标准,看不出来她有任何疲倦的迹象。
刘主任渐渐失望了,看任昕这个架势,他高度怀疑再来几十台阑尾炎手术,依旧难不倒她。
杏林园里,看手术入睡的医生们醒来。
睁开眼睛,就看见手术还在做,好像时间静止了,和睡着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这是做了一夜的阑尾炎手术?
当他们发现直播录像已经高达三十二个的时候,全都以为自己看错了。
昨晚做了二十多个急性阑尾炎切除术?
这真是太可怕了!
这种手术量与手术效率,超出了所有医生对医疗行业的认知。三观破碎,他们仿佛能听到内心崩坏发出的脆响。
【后半夜做了二十八台阑尾切除术?敢问各位道友,你们的阑尾之夜最高记录是多少?我是九台。】
【十一台,当时累屁了,回家睡了一天。】
【八台,根本没下去班,第二天下午三点才忙完。】
医生们在交流着相互之间的感想,最后的结论只有膜拜——膜拜这位技艺娴熟、精力无限的术者。
慢慢的,开始有人注意到一个问题——一晚上送到医院三十多位急性阑尾炎的病人,按照医学统计学来讲,这家医院的覆盖范围至少是千把万人口。
而千万级人口的大城市,三级甲等医院至少得有5-10家,这么多急性阑尾炎为什么会突然聚集在一家医院呢?
他们倒没怀疑别的,就是觉得视频有些不真实,牛到让他们怀疑人生。
七点四十八分,手术室上班的麻醉师换下已经疲倦的夜班医生,看着厚厚一沓子麻醉记录单发呆。
这是做了多少手术?!
“你们晚上到底干了什么!怎么一次性无菌手术包都用光了!”手术室护士长泼辣的怒喊传了进来。
第0028章 我让你顶嘴!
一次性无菌包的数量是有限的,市一院一般给夜班配三十个左右的急诊无菌手术包以供晚上急诊手术用。
任昕一夜疯狂手术,不光用尽了急诊手术包,甚至连今天白天择期手术的无菌包都用了一部分。
没人会想到,仅仅普外科,一晚上就做了小四十台急诊手术。
“护士长,昨天一晚到现在任昕已经做了三十七台手术了。”
“已经三十八台了,刚刚又上去一个。”
护士长一怔,“任昕?是那个任昕?”
“对,就是那个任昕。”
像是打哑谜一样,没有说清楚,护士长会意。
因为院里下了封口令,有资格知道任昕代替森宇一郎教授完成手术的人,全都对此噤若寒蝉,能不提就不提。
“一晚上做了三十八例手术?”护士长还是不相信。
“嗯,据说普外科还有十几个病人在等手术。”
“不可能!”护士长断然否定了这种不科学的说法,“我去看看。”
手术室里,护士长就是老虎,母的!在手术室这里,她的权威甚至要比一般科室主任都要强很多。
换好衣服,来到手术间,护士长换上一副笑脸,眼睛眯起来,说到“伊人,累了吧。”
谢伊人有些茫然的抬起头,一夜不眠的手术下来,任昕还算精神,谢伊人已经处于迷离状态。
如果刘主任的对手是谢伊人这种普通人类的话,他的目标早就实现了。
“护士长,你来了呀。”谢伊人恢复了一些生机。
“真是,做了一夜手术,也不歇歇。”护士长嗔怪道:“小任,你怎么就不知道疼和人呢?”
任昕切掉阑尾,带着中弯钳子放到盆子里。钳子碰撞盆壁,发出清脆的响声。
“呵呵。”任昕傻笑。
“做完这台,伊人下来歇一会,我换人给你配台。”护士长一挥手,这件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完全不需要任昕同意。
“好的。”任昕道。
“不好吧。”谢伊人犹豫。
“有什么不好的?手术是一天能做完的吗?真要把医生护士都累死了,谁去看病?”护士长刚想要把话题转移到任昕身上,就看见任昕一伸手,谢伊人熟练的把连续皮下缝合的针线递给她。
嗯?这就结束了?护士长有些懵,自己进来有三分钟吗,怎么手术就做完了呢?
“下一个。”任昕出去叫普外一科的医生来抬患者,然后对谢伊人说到:“你去休息吧。”
“那手术……”
“放心,不是有我呢么。”
手术做完,护士长安排了一个水平高,经常和普外科配台的护士去做任昕的器械护士,然后就拉着谢伊人直接离开手术室,来到自己的办公室。
“喝点什么?”护士长问。
“姐,我想睡觉。”谢伊人离开手术室后,整个人都软了下去,有气无力的说到。
“你这孩子,这么拼命干什么。”护士长嗔怪道:“任昕那家伙糙的厉害,根本就不是个女人。你可是我们家的小宝贝,累坏了怎么办。本来想让你去急诊科避避风头,就当带薪休假了,谁成想被任昕抓住往死了用。”
“没事,任总手术做得好,我学了很多东西。”谢伊人打了个大大的哈气。
“哦?都做什么手术了?”护士长像是狼外婆一样,一点一点接近自己想要的事实真相,她才不信任昕一晚上做了小四十台手术。
这种话说出去,怕是没几个人会相信。
“做了一台妊娠中期急性阑尾炎,四台肥胖病人阑尾炎,八台阑尾穿孔,十一台急性化脓性阑尾炎,十四……不,十五台单纯性急性阑尾炎。”谢伊人虽然困得像面条一样,软踏踏的窝在椅子上,眼看就睡着了,但昨天和任昕搭台做的手术还记得清清楚楚,掰着手指头计算。
“嗯?”护士长惊讶,难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这怎么可能?
“怎么啦?”谢伊人已经迅速进入半睡眠状态。
“起来,去床上睡。”护士长把谢伊人扔到自己的床上,连忙去现场指挥。
还有很多麻烦事儿需要护士长亲自解决。
无菌手术包用了那么多,今天白天的择期手术怎么办?这种问题,护士长工作三十年,从来都没遇到过。
不过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护士长要解决一件事情。
她走到护士站,拿起电话,拨出号码。
等那面一接电话,她也不问是谁,直接喊道:“给我叫刘天星!”
“我哪位?你管得着么?……不在?你告诉刘天星,三分钟之内要是不出现在我面前,未来一周的手术,你们普外一科就等着下午三点以后开台吧!”
彪悍的护士长气场就是这么强大。
怒起来,骂一位普外科资深老主任,就跟骂孙子一样。
说完,护士长就“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好像电话就是刘主任一样,欠摔打。
很快,双眼通红的刘主任带着岑猛飞快的赶了上来。
这个点正是人最多的时候,等电梯要至少十分钟。刘主任根本不敢耽搁时间,一溜小跑爬楼梯来到手术室,累的跟狗一样,就差没吐舌头了。
“刘天星,你能耐了啊。”护士长单手叉腰,另外一只手指着刘主任的鼻子,开启了呵斥模式。
“这是哪的话,小李,你看你说的。”刘主任陪着笑脸。
他身后的岑猛更是把头低下,根本不敢看李护士长的脸。
“哦?那你跟我说,这一夜的急诊阑尾炎都是哪来的?”李护士长干了三十年手术室护士,从十八岁卫校毕业就在市一院工作,里里外外的门道清楚的很。
市一院覆盖多大的人口范围,一夜能做多少急诊,遇到突发状况会是什么样子,她都亲身经历过。
昨晚的状态肯定不正常,必然有人做手脚。
所以,她张嘴就骂,要不是戴着口罩,口水肯定会喷到刘主任的那张老脸上。
“和我没有关系啊。”刘主任还想试图抵赖一下。
“刘天星,我管你有没有关系。”李护士长冷笑,“急诊阑尾炎,下面还有多少病人?”
刘主任犹豫了一下,回头看岑猛。
“十一个。”岑猛小声说到。
“那就算十一个,要是今天再多的话,别说我亲手打碎你这张老脸。”李护士长冷冷说到:“什么玩意,给脸不要脸。”
刘主任脸部肌肉抽搐了几下,刚想说什么,就见李护士长一脸戏谑,拿起电话,拨出一个号码。
“周姐,是我。”
“问你个事儿,昨天我们这儿急诊特别多,我想问问有什么情况么?”
“哦哦,知道了,今天应该不用了,多谢支持我们工作,改天去找你逛街。开发区新开了一家免税店,里面有米兰时装周新款衣服。”
“嗯嗯,那就这么说定了啊,拜拜。”
挂了电话,李护士长抄起桌上不知那个患者的病历夹子,劈头盖脸的砸过去。
“让你顶嘴,让你顶嘴!给你点脸你就开染坊,臭不要脸的。”
刘主任知道自己被李护士长抓住实锤,这种事儿想要瞒住有心人,肯定做不到,他也没想要隐瞒。
只是任昕零失误的手术操作,让所有的付出都化作春水流走。
“什么玩意,滚犊子!”李护士长一脸嫌弃,转身就走。
不知道是哪个看热闹的医生或是护士,见刘主任狼狈不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第0029章 哪能说不行
正在做手术的任昕脑海里忽然传来“叮咚~”的声音,清脆悦耳,分外动听。
咦?这是任务做完了?
系统冰冷的、不掺杂情绪的机械女声出现。
【来自同行的敌意,任务完成。剩余时间16小时23分43秒。超额完成任务,宿主可获得经验值2332点,任务奖励……系统计算中。】
果然是这样,任昕心情大好。不过经验值是个什么鬼?不是用技能点攀科技树的设定吗?怎么又出来经验值了?
任昕压抑着内心深处的喜悦与兴奋,认真完成手上正在做着的阑尾切除术。
只是一个普通的单纯性阑尾炎病人,满打满算用不了多久。
2分15秒后,任昕连续皮下缝合结束,切口辅料包扎,和麻师、普外一科的医生一起把患者抬到手术床上。
“我歇歇,下个患者你先麻醉。”任昕道。
刚换完班的麻醉师还处于精力旺盛的阶段,估计任昕做了小四十台阑尾切除术也应该精疲力竭了,便点了点头。
任昕来到手术室的角落里,脱下身上深绿色无菌手术衣,没有扔到红色污染桶里,直接扔到地上,不顾形象的躺了上去。
在夜班做急诊的时候,这种情况经常发生,手术室的医生护士们早就习以为常,也没人会认为有多悲惨。
有口饭吃就不错了,还能挑三拣四的么?
任昕闭上眼睛,来到系统空间。
做了小四十台手术后,系统空间已经完全恢复了本初的模样,甚至茅草屋前那个狐狸雕像更加生动了几分。池塘似乎又大了一圈,空气……还是那么的清新,呼吸惯了带着雾霾空气的任昕不由自主的咳嗽了两声。
【任务奖励计算完毕,系统商城将对宿主开放,请注意合理消费。】机械女声说到【本次任务奖励:技能点150点,1次进入系统手术室集训机会,时间20天16小时23分43秒。】
说完,系统机械女声就立即消失,只留下回音在茅屋池塘边回荡。
这奖励……很厉害啊。
经历过一次系统手术室集训的任昕知道这是一个多大的机会。
每一个系统实验体都比医学院校金贵的大体老师更适合练习手术。
这次任务奖励的集训时间也要比练习阑尾切除术要长,系统还真是大方,真不愧是我任昕的系统。
而且任昕发现奖励的手术集训时间后面有零有整,似乎正常奖励是20天,再多出来的16小时之类的是自己做完任务还剩的时间。
不过到底是这样,还是巧合,有待于继续观察。
声音消失,任昕没去寻找她的来源,先去观察技能树。
一夜小四十台急诊手术像是高效农家肥一样,把技能树催了起来。
普外科技能1005点,已经变成1067点,涨幅喜人。不过距离专家级巅峰5000点,似乎还有点远,150点任务奖励的技能点数不够干什么的。
其他技能树也或多或少有所成长,只不过没有普外科技能树那么明显就是了。
商城,那是什么鬼?看完技能树,对自己能力有了直观的概念后,任昕开始寻找系统说的商城。
念头一动,光幕拉开,在任昕面前展示系统所谓的商城。
“……”还真是糊弄啊,任昕腹诽。
除了手术之外,系统根本不想弄一些高大上的形式主义来装点门面。
这是一个很实际、很功利的系统。
任昕开始欣赏商城的物品,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套普外科手术器械,后面标价15000经验值。
原来经验值就是系统商城购买物品的货币呀,任昕大汗,直接用金元宝不行吗?弄得自己差点没误会了。
继续看下去,标价后面是物品简介。
普外科手术器械有各种功能,比如说可以自动消毒,比如说可以游离结缔组织的时候有轻微修复功能等等。而且普外科手术器械含有各式各样的器材,很多都是任昕没见过的。
好东西是好东西,只不过价钱太高,任昕现在买不起就是了。
菜单下拉,除了普外科之外,其他科室的手术器械也都有。虽然大同小异,但涉及各种外科分支,等手术技巧精湛后,就有更深入的需求了。
比如说现在的任昕对加长大弯钳子就有了深刻的概念,市一院手术室的加长大弯钳子很不好用,有两次差点影响到手术的完成度。
还是等有钱再说吧,自己有了器械还不够,怎么能规避手术室的规定,让自己携带器械去做手术这也是一个难题。
不过这种烦恼现在的任昕还没有必要去想就是了。
最后一个奖励,也是任昕最渴望的奖励——系统手术室进修20天。
她寻找了很久,都不知道该怎么正确打开这个奖励。根本就是虚无缥缈么,连个实体都没有。
“系统大神,我该怎么获取进修的奖励?”任昕找遍小小系统空间,都没有发现手术室在哪里,只能求助系统。
可惜系统一如既往的高冷,对任昕的疑问报以冷漠。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任昕琢磨了下,奖励的150点技能没有点在普外科技能树上。万一系统再发疯,给自己一个完不成就去死的任务怎么办?有点技能点库存,兴许有用也说不定。
系统空间很冷清,又看了一次商城里的货物后,任昕带着满满的口水,离开系统空间。
“喂,别挺尸了,起来做手术。”麻醉师用脚轻轻踢任昕的腿,把她叫醒。
休息了十分钟,任昕发现一般时候,系统空间时间流速和现实空间是一样的。之前集训时候保持时间静止状态,系统似乎要消耗很多的能量,是一种应急状态。
从地上爬起来,任昕感觉全身都充满了力量。或许在系统空间休息能快速恢复精神力也说不定,找机会去试试。
“这就起来。”任昕道。
“你还行不行啊。”麻醉师询问。
毕竟一口气做小四十台手术,自己这辈子从来没见过。经验上来讲,任昕应该早就被累成人干了。
“你不行我都行,哪能说不行。”任昕笑呵呵的说到。
刷手、消毒、铺无菌单、穿手术衣,又一台崭新的阑尾切除术开始了。
一如既往的快,任昕手术刀下的阑尾都变得十分乖巧,几分钟就被切下来,扔到标本盆里。
杏林园网站直播间里,新的一天,更多的人涌了进来。
一夜无眠,直播四十台阑尾切除术,这种壮举在杏林园网站是首次。
别说在网站直播,现实中,正在观看手术直播的各位医疗界的同仁们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24小时内能做十台八台阑尾切除术的,大有人在。
有过一次这样的经历,休息时间坐在路边烧烤摊喝啤酒撸串的时候,就有资本吐沫星子横飞的和人显摆,某年某月某日,老子一晚上做了十台阑尾炎。
光是十台阑尾炎就能说出硝烟滚滚,鲜血横飞的气势出来。
可是在手术直播间里,这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渺小。
手术录像的数字已经涨到41,而术者还在不停的把这个数字变得更大、更恐怖。
第0030章 终于成了别人家的孩子
【我刚来,有谁告诉我为什么直播做阑尾炎这么LOW逼的手术么?】
【LOW逼?当你能三分钟完成一台阑尾炎的时候,这一切就变成艺术。艺术,懂吗?】
【同意,我看了一夜,今天直接请假。我要看看术者能做多少台阑尾切除术。括号,一口气。】
任昕在做的是一台单纯性阑尾炎切除的手术,本身没什么好看的,再如何纯熟、精湛的手法,观看直播的人看多了也会腻。
除了新人感叹术者手术竟然如此娴熟,被人嘲讽是一个看点外,还在直播间坚持看的医生们最想知道的是术者能一口气做多少台阑尾切除术。
这绝对是全国纪录,连竞争的人都没有。
唯一的悬念在于这个记录的数字有多么耸人听闻,以供后人瞻仰。
【这是人在做手术吗?怎么这么快?】
【手术切口也不是标准的麦氏点,但每次开口目测都是距离阑尾最近的点,求助,是不是有什么新的检测项目能找到阑尾位置了?】
【少年,别幼稚了。术者一直在做手术,术前看病人也是在手术室看的。肯定不会有任何新的检测手段,应该是丰富的临床经验给她精准到极点的判断。】
一台,又一台。
观看直播的医生们有一种错觉,似乎术者要做到天荒地老,做到海枯石烂。
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不做手术。
九点十五分,当患者被抬下手术床后,下一个患者却迟迟没有躺上去。
这是做完了么?
观看直播的医生们都有些恍惚。
十分钟后,他们终于确信,连台做阑尾切除术的牛人终于把城市里、以及周边县乡所有急性阑尾炎都做完了。
【终于做完了,我看了十五个小时。】
【做了多少台?】
【49台,666!】
不到24小时,做了49台阑尾切除术,这个数字让人头晕目眩。或许换成自己家的医院,连麻醉时间都不够吧。
换位思考一下,在观看直播的医生们都很沮丧,人家的水平,人家的技术力量,人家的器械护士,人家的麻醉医生。
任昕终于成了人家的孩子,接受仰慕。
……
……
做完最后一台急诊阑尾切除术,任昕终于下了台。
她犹豫了一下,没有给谢伊人打电话。那丫头一定在睡觉,任昕再怎么钢铁直,这点情商也是有的。
寻找电话号码,拨打给老潘主任。
“潘主任,是我。”
“嗯嗯,我马上下去。”
简短的交流后,任昕换了衣服,都没顾得上冲澡就离开手术室,赶奔普外科的示教室。
走到普外科所在楼层,电梯门一开,任昕就愣住了。
一股子浓厚的味道扑面而来。
这味道任昕很熟悉,是臭脚丫子味、消毒水味、被窝里捂了一夜的屁味、饭菜的味道、卫生间里洋溢出来的臭味混杂在一起的,叫做忙碌的味道。
现在国家卫计委不允许三甲医院加床,这种熟悉的味道任昕有小两年没有闻到过了。
她意识到这是自己一晚上做完了几十台阑尾切除术,患者爆满闹出来的幺蛾子。
真像是回家啊,任昕并没有嫌弃这种味道,反而心里愈发安稳,仿佛回到了自己刚到市一院时的青葱岁月。
来到示教室门口,任昕抬手敲门。
示教室里传出来很大的训斥声,没人理会她的敲门。
她直接推门进去,看见医务处处长坐在投屏前,对面是普外一科的刘主任、二科的孙主任以及各位副主任、住院总们。
老潘主任则悠闲的坐在靠窗的位置,手指轻快的点在《管锥篇》破旧封面上,节奏是那么的愉悦。
“刘主任,你也是我们医院的骨干力量了,怎么能这么做事情呢?”医务处处长口气很严厉,“你心里还有没有一点大局观?”
刘主任嘴唇动了一下,但没有出言反驳,也没有站起来不要脸面的赔礼道歉。
“早晨院领导正在开晨会,李护士长就闯了进来。”医务处处长继续说道:“李护士长的脾气你也知道,关键是人家说的在理。你这事儿做的……”
“经过院领导班子紧急磋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以后急诊阑尾炎就归急诊科做。”最后,医务处处长盖棺论定。
“我想做,但人手呢?”老潘主任悠然问到。
普外科的两位主任已经不在老潘主任的眼里了,他们败的很惨,要是谁敢炸毛的话,有四十九个视频可以打脸。
四十九连击,谁能受得了?
“老潘主任,您别着急呀。”医务处处长头疼的事儿就在这里。
随着医疗纠纷越来越多,医闹已经形成一种新的职业的大背景下,现在全国医院都缺人,尤其是急诊科与儿科。
但不光是这两个科室,其他科室人手也都或多或少存在不够用的情况,只是这两个科室缺人的情况最严重罢了。
老潘主任资历老,惹急了直接拍桌子骂娘,医务处处长可不想去碰这个霉头。
对老人家,需要尊重,还要哄着来。这不是,这次乱子的始作俑者进来,医务处处长跟没看见一样。要是换个人,不管对错,首先要把他骂个狗血喷头,管他有多能干,医院离了谁不都正常看病?
“处长,我有意见。”刘主任站起来,使了一个颜色,岑猛硬着头皮来到操作投屏的电脑旁,开始寻找什么。
“有意见就保留,这是院领导的意见。”医务处处长很强硬,没有回旋的余地。
刘主任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的回答,他也没理会医务处处长的话,看着老潘主任,说到:“我记得任昕说,如果是单纯性阑尾炎,她可以做到无创口。”
说着,岑猛已经找出来任昕手术时和谢伊人说话的那段视频,直接投射出来。
“嗯,要是单纯性阑尾炎,我可以做到无创口。”任昕的话清晰的传到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她要是能做到,我就辞职好了。”刘主任抓住任昕唯一的小辫子,像是一口咬住屎橛子的狗一样,说什么都不肯放口。
甚至刘主任不惜立下辞职的FLAG,也要在最后挣得一丝脸面。
“你不会把手术室的玩笑当真吧。”老潘主任笑了笑,道:“真怀疑你这么多年的手术是怎么做的。”
“刘主任,我也觉得任昕是开玩笑,请你别无理取闹好么?”
“我怎么无理取闹了?”刘主任已经输红了眼,梗着脖子,说到:“我承认,她手术做的的确好,但也不比我好……好到哪去。”
就连最后的抗争,刘主任也无法说出自己做阑尾炎的水准和任昕一样。众目睽睽,谁不知道谁呀,心里没点数的话,以后会被人戳脊梁骂死的。
“但她自己说的话,我是当真了。反正我的话撂到这里,要是她能做无创口阑尾切除术,阑尾炎归谁做我也不管了,我直接辞职好了。”
“小人。”老潘主任鄙夷。
“刘主任,你这么意气用事可不行啊。”医务处处长语重心长的想要说服刘主任,别把事情再闹大。现在老潘主任已经站稳了道理,要是逼得他要求一两天内就把人员配备整齐……怕是院机关里,会有很多人跳楼。
“刘主任,不要求你辞职,你只要答应以后所有急性阑尾炎普外科都不碰就行,听好了,是普外科,不是普外一科。”任昕斜睨刘主任,硬杠上去。
疯了,全都疯了。
无创口阑尾炎?谁听说过?!任昕是做手术做迷糊了吧,怎么能接这个话题呢?
第0031章 心里没点数
医务处处长目光凌厉,看着任昕。
阑尾炎手术到底是普外科做还是急诊科做,对于医务处处长来说都是一样的,反正都是市一院的病人。
他惊讶的事情在于任昕敢放出大话,说做没有切口的阑尾切除术。
没有切口……医务处处长真想揪着任昕脖领子,好好质问她,没有切口,你切个毛线阑尾?切出来的阑尾,你准备变魔术把它拿出来?你以为你是刘谦?
难道你以为你会用爱发电,会用眼神切阑尾?
任昕似乎没有感受到现场众人诧异的目光,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这是第一,第二,以后我急诊科做什么手术,请普外科专业不要指手画脚。”
擦……这是要大肆掠夺普外科的资源啊,什么急性肠梗阻,急性胆囊炎之类的手术全都归急诊科了?
你以为你是谁!
此时,无论是普外一科的刘主任还是普外二科的孙主任,甚至连中立态度的医务处处长都有些愤怒了。
太狂了,站在这里说自己能做不用开刀的阑尾炎,竟然还列出一二三来,你以为你是谁?
“小任啊……”老潘主任有些尴尬。
想要把急诊科做大做强,的确是他的夙愿。可是谁能想到自己硬要来的这位住院总竟然如此强势,站在那里挥斥方遒。
即便是任昕说要做胰十二指肠联合切除术或者肝肾移植,老潘主任都会无条件支持。可是她说的是不开刀做阑尾切除术,这不是扯淡吗?
所以老潘主任很尴尬,好好一手牌,被任昕彻底打烂了。
“别急,我知道你做了一天一夜的手术,累坏了。”老潘主任开始打圆场,“要不你先去休息一下,这面我来跟进。你放心,肯定不会让咱们急诊科的利益受损。我老潘绝对不会让战士们在前线打战,我在后面签卖国条约。”
老潘主任把胸膛拍的当当响。
可惜,在场的都是在临床摸爬滚打了无数年的老油条,尤其是刘主任,更是功于心计,他又怎么肯放弃这么好的反攻机会。
“小任说得对。”刘主任打断了老潘主任的话,站出来定调子,“就按照你说的做,如果要是你能做无切口阑尾切除术,那么我普外科以后不做急诊阑尾炎了,所有和普外相关的手术,你们急诊想做就做。”
说完,他转过头,阴森的看着普外二科的孙主任,“你也是这么想吧,孙主任。”
孙主任无奈,他不想出头,可是又觉得这个赌局稳赢不输,这种买卖犯不上得罪同是普外专业的刘主任。
他点了点头,道:“可以。”
得到孙主任的支持,刘主任终于开心了起来。
一日一夜的疲倦、沮丧等负面情绪灰飞烟灭,“小任,我这里正好有一例患者,你来看一下,然后让大家都开开眼。”
老潘主任心里叫苦,看样子刘主任是有预谋的。挖了一个坑,准备埋任昕。
任昕年轻不知深浅,直接跳了进去。
说到不开刀就治病,达到手术效果这种事儿,老潘主任几十年前就经历过。那时候刚刚改开,气功盛行。用气功治病,用中药治病,用针灸治病,这些个幺蛾子哪样不是盛极一时?
最后呢?哪样不是一地鸡毛?
老潘主任心里哇凉哇凉的,真是成也任昕,败也任昕。
她怎么心里就没点数呢?
刘主任不等任昕回答,做了个手势。岑猛像是训练有素的猎犬一样,从白服兜里取出一个U盘,插入电脑,手速到了300以上,点开一份APP格式的病例,开始介绍。
“患者是年轻女性,职业是模特,正在我市参加新思路模特大赛。”岑猛的声音低沉而连贯,很显然这份病例他预演过,“因为我市对新思路模特大赛极为重视,所以患者发病后,陈秘书长就给刘主任打电话,要求患者来我市一院就诊。
患者经过三天的保守治疗,效果并不明显。陈秘书长指示,患者是今年大赛的种子选手,如果要手术的话,尽一切努力让她留下最小的疤痕,最快恢复,争取能赶上三天后的决赛。”
与此同时,投屏上打出来患者的化验报告与简略病情介绍。
“单纯性急性阑尾炎,这个诊断应该没有错误。”刘主任补充道:“一切要求都符合小任的要求,单纯性阑尾炎,可以无创口。因为是市里面的嘱托,我也绞尽脑汁在想改怎么办。”
刘主任的情绪越说越平稳,摆脱了之前的沮丧,把矛盾焦点汇聚在任昕随口的玩笑上。
“以小任的技术水准来看,我原本想让她来主刀。毕竟这个患者的病情来看,采取保守治疗效果有限,而且有阑尾穿孔的迹象。”刘主任脸上开始出现了笑容,“既然小任有办法不留疤痕,那么更符合陈秘书长的指示。”
示教室里安静下去。
新思路模特大赛是海城的城市名片,市里面对大赛活动支持力度很大。
这名女患者还是种子选手,要穿泳装上台表演,疤痕太大的话会很难看,所以陈秘书长下了指示。
做得好,可能只有一句话的表扬。做不好,就准备迎接陈秘书长的怒火吧。
这可不是简单的意气之争,刘主任把任昕扔到火架上去烤,让他进退两难。
“刘主任,这么做不合适吧。”医务处处长脸色一寒,道:“我不同意你的提议。”
这个患者医务处处长有过接触,知道陈秘书长对她的期待,而且似乎女孩子家里也有什么背景和势力。像这种病人,应该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态度去处置。
而这个不省心的刘主任,竟然用这么重要的病人来做意气之争,看样子以后要好好收拾他一下,要不然这个老东西不知道天高地厚。医务处处长心里暗想。
“她说可以做到无创口的,你说呢小任?”刘主任笑吟吟的说到。
他本来也没有指望任昕真的傻到家,一口应下来做这例特殊的阑尾炎。
任昕就是在扯淡,只是一句玩笑话而已。只不过被自己抓到,无限放大,然后展开反击,争取反败为胜的机会。
这招叫做浑水摸鱼。
只要任昕退缩了,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刘主任看着任昕,想用目光给他更多的压力。
“患者病情明确,初步可以定下来做无创口阑尾切除术。但具体情况,我要看见病人后才能决定。”任昕朗声说道。
“……”
“……”
“……”
示教室里,所有人都傻了眼。
这是自己找死呢吧!心里就没点数吗?
第0032章 突发任务:士为知己者死
“小任!”老潘主任几乎用喊的制止任昕继续浪下去,这么浪,是会死人的。
太丢人了,太不知轻重了。
就连刘主任也怔住了,看着任昕,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任昕不傻,这一点绝对不会有错。一天一夜,做了四十九台阑尾切除术,手术完美到刘主任这种号称海城第一刀的老外科医生都挑不出毛病。
真要是傻子,能做到这点么?
可是任昕自信满满的表情,让刘主任的信心瞬间动摇。
转念一想,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没有切口的阑尾切除术,怎么会有这种术式呢。
在恍惚中,任昕走到投屏前,面对在场所有人,侃侃而谈。
“ESD技术,大家都应该有所了解吧。”
ESD是最近新兴起的一种腔镜术式,全称是内镜下粘膜剥离术。海城市一院腔镜室准备开展这项技术,但还在筹备之中。
医务处处长对这项新技术有所耳闻,而刘主任和老潘主任这类老主任很少接触新技术,觉得非常陌生。
“简单介绍一下,ESD技术,是用内镜,通过技术手段剥脱病变内膜,来达到治疗的一种新技术手段。”任昕朗声说道:“在2010年哈医大附属二院腔镜室就开展了腔镜下经直肠阑尾切除术。到现在,虽然没有在全国大范围内开展,却经常有个案报道。所以说,这种术式并不是个例,已经有上百例成功手术的记载。”
医务处处长心念一动,静下心听任昕说。
“我认为,该患者有特殊的诉求,看病情简介也适合做腔镜下经直肠阑尾切除术。”任昕一本正经,看的老潘主任直摇头,他可不想这么冒险。
“我能先看一下病人吗?”任昕道:“毕竟不看病人,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做手术。至于要不要我做,院里决定。”
医务处处长沉思,点了点头:“患者在特需病房3-2,老潘主任,你和任昕去看吧,我征求一下陈秘书长的意见。”
……
……
任昕和老潘主任离开示教室,老潘主任抱怨:“小任啊,你太冲动了,是不是因为太疲倦了导致情绪不稳定?”
“没有呀。”任昕笑了笑,想要表现出乐观积极的情绪。可是做了一夜手术,头发被无菌帽压变了形状,怎么看怎么憔悴。
“是我的错。”老潘主任没有过多责备任昕,开始自我检讨起来,“我没有估计到刘天星会这么无耻,你放心,这个梁子一个月之内我老潘给你找回来。这次我们认怂,好不好?”
任昕道:“潘主任,不用的。”
“嗯?”
“做腔镜下经直肠阑尾切除术,我的技术水平很高,把握很大,不比开刀冒险。”任昕继续一本正经的“吹牛”,说到自己技术水平很高的时候,没有一丝惭愧。
“开什么玩笑,咱们市一院都没有开展这项手术,你到哪学的。”老潘主任不信。
“手术靠的是天赋,你看我也没做过胰十二指肠联合切除术,森宇教授跑了,我不是一样做下来了?”任昕道。
这个例子可太有说服力了,老潘主任马上沉默,不再坚持。
但他也没有支持任昕,只是沉默,低着头,像是在冥思苦想什么。
两人一路沉默,来到后院的特需病房,到了三楼二号房间。
任昕敲门,进去后,见一个女孩躺在病床上。女孩至少有一米八的身高,因为她躺着,脚已经伸出床沿。长180的标准病床没有她长……
这身高,啧啧,任昕心里咂摸了一下,抬眼仔细阅读视野右上角患者信息。
急性单纯性阑尾炎,保守三天无效,已经处于穿孔的边缘。而且系统给出了准确的时间数据,3个小时后将要穿孔。
在女孩旁边的助理起身接待任昕和老潘主任两位医生,虽然还在病中,那模特女孩也很客气,和两位医生打了个招呼。
双眉紧蹙,西子捧心,不光漂亮,而且能看出来她有着极好的家教。
为了不表现的太突兀,任昕给患者查体后,才和老潘主任离开病房。
“怎么样?”老潘主任问。
“三个小时后会穿孔,要做手术的话就必须现在做。”任昕肯定的说到。
这种说话的方式对于老潘主任来讲,就有些危言耸听了。
能判断出即将穿孔,就已经是高手中的高手,任昕竟然能预估时间?这也太扯淡了吧。
不过老潘主任并没有反驳,无论怎么反驳,最后任昕肯定会说您看,胰十二指肠联合切除术森宇教授都跑了,还不是我一个人做下来的。
这个例子让人无法反驳。
“有把握吗?”老潘主任问到。
“有。”
“几分?”
“十分。”
说着,老潘主任停住脚步,认真的看着任昕,双目炯炯有神,仿佛当年要上战场前喝壮行酒一样。
任昕停住脚步,被老潘主任注视的手脚都没处放。
老人家上过战场,据说当年在南疆,战斗兵伤亡殆尽,老潘主任还拿起冲锋枪亲自杀过敌。
那种来自骨子里的杀气,是任昕无法抵御的。
“我信你,准备手术吧。”老潘主任扔下一句沉甸甸的话,拿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我信你,这三个字重若千钧,任昕心里热血沸腾。
机械女声忽然鬼一样在任昕耳边响起,视野中出现半透明的屏幕,上面出现新的任务。
【突发任务:士为知己者死。
任务内容:不辜负老主任的期待与重托,完成腔镜下经直肠阑尾切除术。
任务奖励:30点技能点,经验值300点。
任务时间:5小时。】
呃……任昕愣住了。
刘主任的小把戏任昕早就看穿了,但她知道这台手术交给自己做的可能性并不大。没想到老潘主任的信任竟然触发了系统任务,这下子自己不做也不行了。
任昕知道这台手术自己必须做。
不为别的,光是任务名称——士为知己者死,就足够了。
不做这台手术的话,自己都对不起刚刚心中的热血沸腾。
很快,老潘主任回来,“小任,我给市里打了电话,立下军令状,争取到手术机会。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潘主任,请您放心,一定能成!”任昕双手握拳,肯定说到。
系统集训里,任昕实践过各种奇思妙想,其中就包括腔镜阑尾切除术这个术式。
现实世界里,任昕没操作过。而在系统空间里,任昕至少做过100台这类手术。
在全国范围来讲,任昕算得上用腔镜最阑尾切除术最多的那个人。
所以她才这么有底气。
第0033章 购买系统装备
老潘主任连续打了几个电话,安排好一切事情后,表情严肃对任昕说到:“你去腔镜室找石主任,看看器材有什么缺的,能调配就调配,如果实在不够那也没办法。如果可以手术,马上打电话给我,我就在机关门口等你。”
军人办事情就是雷厉风行,老潘主任的意思任昕明白,甚至为了节省时间,他宁愿站在机关门口等信儿。
就像是埋伏在敌军前线的士兵一样,老潘主任在等待冲锋号角声响起。
任昕点头,没有说话。
这时候说什么都矫情,自己能做的就是好好把这台手术做完。
快步走向三住(第三住院部),任昕越走越快,最后一溜小跑来到腔镜室。
石主任很配合,压抑着惊奇,询问任昕需要什么器械。
因为市一院的腔镜室准备在近期聘请帝都教授来做ESD手术,所以前期准备工作基本都已经完成。
像是HOOK刀、腔内注射器、腔内分离钳、腔内电刀这些基础设备都有。但是少了切阑尾所需要的关键设备——内镜下腔内闭合器。
因为石主任只想做粘膜剥离手术,根本用不到闭合器。
任昕一咬牙,说是要上卫生间,找了个僻静地儿进入系统空间。
打开系统商城,开始搜索ESD相关设备。
看到全套ESD设备后面标注的16000经验值,任昕心都碎了,太贵了,买不起。
无奈中,任昕灵机一动,试了试分开购买。
点击腔内闭合器,没想到竟然成功了。
看着腔内闭合器标注的2200经验值,任昕心情很复杂。
她有些开心,因为补上闭合器的话,器械的缺口就补全了,这台手术应该能做下去。
她有些失落,因为从小就没什么钱,花点钱对她来说可是天大的事情。一下子拿出几乎全部“存款”来买一样手术器材,她的心梗差点没犯了。
但是为了老潘主任的信任,这钱应该花。
忍着心脏阵阵刺痛,任昕点击购买,2332点经验值瞬间变成132点,穷的一逼。
购买完,闭合器直接出现在任昕手里,钛镍金属的质感带给她一种昂贵的错觉。
怎么带出去?任昕有些迷糊,大声询问系统。果不其然,系统保持着一如既往的高冷劲儿,没有回应。
那就先出去吧,任昕使劲握住闭合器,像是溺水的人握住最后一根稻草,出了系统空间。
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任昕感觉到手里硬硬的,还在。
真好,器械能带出系统空间。
拿着闭合器回到石主任面前的时候,石主任怔了一下,不解的问到:“小任啊,你有同学在做耗材?在强生还是飞利浦?”
这种国内应用很少的器械,因为利润关系,国内厂家还没有生产,只有国际大公司——以强生为首的大鳄们才会生产,进口到国内。
以任昕的年纪,跑临床的业务员们根本不会去和她一个小医生谈。即使是住院总,也没有这个资格。
开展新技术,使用新设备,是主任的自留地,最起码也得是带组的副主任。
任昕转一圈就拿回来闭合器,逻辑上讲,肯定有同学在大公司做销售业务员。
石主任的猜测是合乎逻辑的,但他不会想到任昕有一个系统,翻脸比翻书快,动不动就要抹杀任昕的系统。
“没,这是我上次参加一个会议,看着好,就自己买了一个。”任昕敷衍道。
石主任不信,谁没事自己买个死贵死贵的手术器械,而且只是诸多手术耗材中的一种。单拿个闭合器,连手术都没法做,难道拿回家要供起来?
但任昕既然这么说了,很显然不想透露实情,他也没办法。只能羡慕的看着崭新的闭合器泛着精致的金属光泽,垂涎欲滴。
“潘主任,器械齐全,什么时候能开始手术?”任昕拨打老潘主任的号码,汇报到。
“好,我这就去。”老潘主任等来任昕的消息,马上挂断电话。
等了几分钟,任昕的手机响起,老潘主任告诉她准备手术,已经去接病人了。
腔镜室的石主任也接到医务处处长的电话,这个病人院方高度重视,先打个电话让腔镜室动起来。医务处处长告诉石主任,市里的陈秘书长已经赶往市一院,院长将要亲自陪同,观看手术。
鸡飞狗跳,腔镜室把马力开到最大,所有人都动了起来,迅速的做好术前准备。
老潘主任先赶了过来,他没有再次询问任昕手术能否成功,而是沉默的站在任昕身边,像是一根铁锚般坚定、沉稳。
随着医务处处长带着麻醉科主任来到腔镜室,整个腔镜室的气氛渐渐变得沉重起来。
普外科到场,推着平车,车上的姑娘脚踝以下搭在平车外,这姑娘简直太高了。
刘主任脸色阴沉,他已经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任昕真的会做,而且是那种很熟练的会。
可是箭在弦上,由不得他提出反对意见。
病人躺上手术床,签字什么的要等院长和陈秘书长才能完成,所以着急也没用。
任昕看着视野右上角的倒计时,还有4小时15分。
十分钟后,肖院长和陈秘书长赶到手术室。
办公室里,任昕坐在角落里,没有存在感,哪怕她是术者。
长桌左手是大院长肖克明,主管临床工作的常务副院长付光师,老潘主任,以及普外科、腔镜室、麻醉科等等相关科室主任。右手边是陈秘书长、办公室主任以及患者的经纪人、助理等等。
肖院长第一个说话。
“这个患者市里给予高度重视,下面由普外科刘主任介绍病情。”
话不多,分外有力。
“患者诊断为单纯性阑尾炎,经过三天抗炎治疗,效果不好。右下腹压痛明显,今晨出现反跳痛。考虑阑尾炎症在加重,有穿孔的可能。”刘主任眼睛通红,眼圈黑乎乎的,格外的潦倒、破落。
只有寥寥几个人知道这是和任昕较量一夜的后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为了病案讨论的患者鞠躬尽瘁了呢。
刘主任顿了一下,戏精上身,语气里满满的遗憾:“普外科讨论了很多次,最后认为患者已经无法采取保守治疗,需要尽快手术。”
“刘主任,请问手术有什么方法?”右手边戴眼镜,文质彬彬的中年人提问。
“术式有普通开刀的阑尾切除术,腹腔镜下阑尾切除术。”刘主任根本没提任昕说的术式:“我建议普通开刀,因为患者条件适合,皮下脂肪层非常薄,手术切口可以控制在3-4cm,术后一天能下地,5-6天可以恢复。”
“这……”时间段上来讲,已经超出了新思路大赛组委会的要求。但这是专业意见,必须要听。
大多数人是知道轻重的,这时候闹脾气,对患者病情没有任何帮助。
不过错过决赛,这是一个遗憾,无论是患者的经纪人还是市里的陈秘书长都有这样的感觉。
“我们能做无创口阑尾切除术,不会耽误三天后的决赛。”老潘主任忽然打断了刘主任的介绍,声若洪钟,气势上压倒了所有人。
猛虎下山一般。
第0034章 我话说完,谁同意,谁反对
老潘主任震慑全场。
经纪人和陈秘书长眼睛一亮,来的路上,听说可以这么做。但是刚刚一直诊治病人的普外科主任并没有提起这种术式,他们还想询问来着,没想到这位看上去很稳重、很值得信任的老人家直接就说了出来。
老潘主任一身正气,国字脸,浓眉大眼。拼颜值的话,或许会输给小鲜肉,但是拼安全感的话,完爆在场所有人,包括正副院长。
上过沙场的人特有的一种凛然之气,给了老潘主任更多信任加成。
“这位老先生是……”经纪人被震慑,小心翼翼问到。
“潘老师来头很大,上过战场,立过二等功,退伍回来后担任军区医院高干病房的主任。退休后返聘到市一院急诊科,正在着手把急诊科打造成海城市急诊中心。”陈秘书长和老潘主任熟悉,越俎代庖的解释道,最后觉得分量不够,又加了一句:“潘老师可是位牛人。”
“用肠镜做阑尾切除术,市一院从来没做过。”刘主任呼的一下站起来,开始撕逼拆台。
他敏锐的觉察到,任昕应该能做下来这台手术。刘主任早就后悔自己鬼迷心窍,非要和一个小小住院总置气。结果闹得自己下不来台,这是何苦呢。
不能让任昕做这台手术,要不然自己会更被动,这是刘主任本能的反应。
“你没做过不等于别人没做过。”老潘主任也无法回头,既然决定支持任昕,那就全力支持,不留退路。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也是军队流传下来的作风。
“我可以保证,任昕能顺利完成这例手术。”老潘主任不给刘主任辩驳的机会,霍的站起来,“作为一名老军医,有我自己的判断。如果手术不成功,我也做好了开刀的准备。”
说着,老潘主任瞥了一眼刘主任,冷笑。
“至于阑尾切除术,我手下的兵——任昕,是市一院做的最好的。”老潘主任道:“也是全市第一,全省第一!”
哦?老潘主任竟然这么推崇?
院长、秘书长和经纪人都露出好奇的神色,从前没听说过任昕这个人啊。不过听到任昕名字的时候,主管临床的常务副院长付光师脸色一变。
“就在昨天,任昕用了16个小时做了49台阑尾切除术。各种高难度的术式都有,很完美,挑不出任何毛病。”老潘主任继续说道,“所以,让任昕做手术,即便腔镜手术失败也有补救措施,是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
老潘主任顿了一下,环视四周,气场炸裂,雄狮一般。
“我话说完,谁同意,谁反对?”
全场安静。
几秒钟后,刘主任道:“我……”
“你没资格!”老潘主任直接打断刘天星的话,“你做阑尾炎没有任昕做得好,闭嘴!”
刘主任一下子灭火了,神没任昕做得好,我好歹也是一科主任,阑尾炎做过上千例,你就这么打我的脸?
“不服?”老潘主任用眼角瞥他,一脸看不起的表情:“那四十九个手术录像,不记得了?”
院长等人不知道四十九个录像是什么梗,但随后就看到号称海城第一刀的刘主任直接怂了,满脸通红的坐下,头差点塞到桌子底下。
“那就这么定了,任昕医生主刀做阑尾切除术,怎么样?”肖院长大手一挥,定了下来,转头问患者经纪人的意见。
经纪人不懂医,但她懂察言观色。虽然主刀医生被安排坐在角落里,不知道水平怎么样,但是看老潘主任怼普外科主任,她就有了足够的信心。
拍板决定,最困难的步骤解决,但经纪人拒绝了手术直播。
院长和经纪人、老潘主任都留在会议室等待手术。麻醉科主任安排了一位水平高的麻醉师去做麻醉,也留在这里。
腔镜室的石主任,在帮助任昕弄好术前的一切准备后,也被换了无菌衣的助理推了出去。
这是任昕见过的最矫情的病人,没有之一,但是并不令人反感。
手术室只剩下三个人,一个女麻醉师,一个女助理,再有就是任昕。
女助理带着帽子口罩,对任昕鞠躬道歉:“任医生,对不起。”
“嗯?”
“周瑾夕小姐是要成为明星的,所以任何八卦的事情都尽可能避免,这一点请您谅解。”女助理道。
直到这时候,任昕才知道女模特叫做周瑾夕。但日后成明星什么的,和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任昕不追星,她只关注这台手术的成功或是失败。
刷手,消毒,铺置无菌单,手术正式开始。
直到任昕把手术单铺上,肠镜内置,再也看不见周瑾夕白花花、洋溢着青春活力、充满胶原蛋白的大腿以及不可述说的部位后,杏林园里的直播也同时开始了。
系统很智能,似乎知道什么状况会遇到麻烦,直接规避掉。
404神兽的威力,恐怖至斯。
【大神又开直播了?难道她不用休息吗?】
【咦?这个体位不对呀,是做腔镜下阑尾切除术吗?不像啊,怎么看像是在做肠镜呢?我去看看病历。】
【擦,用肠镜做阑尾切除术,大神这是要上天吗?!】
杏林园直播间里,在开始直播后十秒,诸多吃瓜群众看清楚病例后,直接开了锅。
全国绝大多数的医生不知道什么是ESD技术。
就算是少部分人知道,也没见过。
就算是见过,也没亲自做过。
就算是做过,也没做过阑尾切除术。
全国用ESD技术做过阑尾切除术的人,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
拿着手机的医生们开始通知各位好友、同事,让他们尽快登陆杏林园,观看神级手术——腔镜下经直肠逆行阑尾切除术。
本身杏林园就是一个专业性很强的小众网站,投入资金量不大。
直播开始后不到一分钟内,手术直播间便爆满,因为杏林园的技术人员从来没想到过一个直播间会有1000人同时观看。
【术者这是要上天吗?这种手术到底怎么做?谁分享个手术记录给我看看。】
【手术记录就别想了,我刚搜过,根本没有,我认识的人知道ESD技术的都不多。】
【我来科普一下吧。1994年,日本学者发明IT刀,最先开始做粘膜剥脱的术式。但只针对食道、胃肠粘膜。1999年,日本专家针对消化道早期癌症用ESD方法做了切除术。2010年,哈尔滨医科大学附属第二医院的腔镜室尝试做过阑尾切除术。不过至今为止,还没有在全国形成规模。】
【这要怎么做啊。】
【安静看着就行了,大神就是大神,手术做的漂亮,新技术的应用也能走到全国前列,请收下我的膝盖。】
手术室里,任昕已经开始把肠镜通过直肠,顺着结肠肠道开始寻找阑尾。
第0035章 网站崩溃了
任昕抬头看着对面的屏幕,患者肠道呈现粉红色,全麻下肠道蠕动很慢,肠镜飞快便过了直肠,进入结肠段。
【速度怎么这么快?就不怕有副损伤吗?】
【对于一个做单纯性阑尾炎只要3分钟的人来说,慢字根本不存在。】
【对,动物界,越是强大就越快,老虎一分钟能十多次。】
手术直播间越来越有向手术室进化的趋势,甩开黄腔开起车那叫一个自然。大家都是老司机,谁不懂谁呀。
气氛忽然变得好皮、好融洽、好和谐。
【结肠脾曲也不停,根本不试探,看的人家好怕怕~】
【你没注意到镜子动了一下吗?我猜应该是术者手腕有动作,弯道超车。】
【有没有那么厉害呀,解剖大神出来讲讲,快到阑尾了吧。】
……
……
任昕做的很快,在系统集训里类似的手术做了100多例。
如果说在全国范围之内普通阑尾切除术有人比她做的多,这一点任昕相信。但是用肠镜做阑尾切除术自己做的数量绝对是最多的,这一点毫无疑问。
数量多,意味着熟练,意味着遇到的问题、解决的问题多,意味着发生意外状况少。
结肠,阑尾点,出现在屏幕上。麻利的用注射器把阑尾窝周围用靛胭脂、肾上腺素、生理盐水的混合溶液做了标记。
任昕操作,开始用器械游离粘膜。
和外科手术不同的是,这里器械操作与手的动作是相反的,类似于照镜子。
针型切开刀切开阑尾内侧表面粘膜,只切开一层,到血管处为止。然后开始双手操作钳子,钝性分离粘膜。
这是技术活,钝性分离粘膜的难度要比外科手术直视下操作提高了至少一个几何数量级。
站在任昕身边看热闹的麻醉师看的入了神。
在手术室里工作了几十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水平稍高点的医生,基本都喜欢钝性分离这种手段。损伤小,不出血,是优点。但钝性分离做呲了的,控制不好力度,对解剖结构了解匮乏,导致直接把肠子扯开一个大口子,流的满肚子都是宿便的人,也见过很多。
失误就意味着严重的腹腔感染,运气好就救过来了。运气不好,进ICU躺个十天八天。再不好,感染性休克,就死掉了。
所以钝性分离最是看基本功和综合素质的一种手段。
不过那都是视野直视下,用手或是止血钳子进行钝性分离。
而现在的任昕操作肠镜,用配套的小钳子在体外操作,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可千万别出事啊,女麻醉师暗自祈祷。她有心想要提醒任昕,但一则病人家属在场,二则任昕正在专心操作,要是一分神把肠子撕破了……
她害怕的事情没有发生,任昕操作的肠镜钳子像是她的双手一样灵巧,一层粘膜一层粘膜的向下走着。遇到血管,直接用HOOK电凝切断,而不是切断出血,用HOOK电凝止血。
两者之间的差别巨大,女麻醉师是懂行的人,心里分外佩服。
很快,分离到了粘膜下层。
任昕更换了一次器械,用透明帽推开粘膜下层结缔组织,直接用电刀进行下一步分离。彻底分离完毕,这才切开肠壁,进入腹腔。
分离阑尾系膜,游离阑尾,掐断阑尾动脉。
做完这一切后,任昕又更换了一次器械,把用经验值兑换的闭合器送了进去。
因为保守治疗三天,阑尾水肿严重,已经接近穿孔。用力稍大就会导致阑尾穿孔,整个手术失败。
看到这里,麻醉师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仿佛自己呼吸稍重就会把阑尾弄破一样。
钳夹,把阑尾带回,用闭合器贴在阑尾根部,任昕一捏闭合器,阑尾顺着根部被切掉,并且机械闭合完毕。
任昕把带着阑尾的闭合器取出来,冲洗肠道,未看见明显出血点,闭合口严密,便撤出肠镜。
“手术结束,可以给药了。”任昕道。
“啊?”麻醉师怔了一下,对呀,阑尾都切掉了,手术可不是完事了么。
但似乎哪里不对劲,来之前做好了一台手术做五个小时的准备,现在过了多久?
看了一眼手机的时间,刚刚九分钟。
“任……任总,真的结束了?不用再检查一下?”女麻醉师的嘴都不利索了。
“检查?检查过了啊。”任昕脱掉无菌手套,找了一个凳子靠墙坐下来。
“呃……”女麻醉师无语,看任昕把握十足的模样,真想拎起她的耳朵大喊,你就不会再检查一下?你就不知道这台手术院里高度重视吗?!
但她还是忍住了。
在她心里早都计算好患者清醒的药物剂量,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突然。
按照事先计算好的数值,静脉推注加苏伦恢复肌松。又按照1:1的比例推入阿托品与新斯的明。
过了两分钟,患者开始微微动了一下。
女麻醉师看了一眼心电监护上的生命体征,然后大声在患者耳边喊道:“周瑾夕,周瑾夕!”
“嗯?”周朝沛用鼻子哼了一声。
“患者清醒,抬人吧。”女麻醉师最后确认了一遍,然后喊任昕。
“任医生,麻烦您了。”周朝沛的助理忽然拦在任昕面前,深深鞠躬,歉意说到。
歉意?任昕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累了,怎么能在患者家属感谢的话语里听到歉意的情绪。不过因为小助理深深鞠躬,宽松的隔离服离开胸部,里面宽敞明亮。
有点小诶,和自己差不多,任昕想到。
“请您先离开吧,我们安排了护士来送周小姐回病房。”小助理温柔却又强硬的说到。
原来是这样。任昕微笑,这是周朝沛的助理不想让自己看见她不穿裤子的样子。
可以理解,毕竟以后可能大红。要是真有那么一天的话,有心人在网络散播今天的事情,啧啧,再怎么说也是麻烦事。
任昕点头,转身离开手术室。
她不知道,因为这台手术,整个杏林园网站已经陷入半瘫痪状态。
直播间已经达到了上限值1000人,当任昕把阑尾切除,闭合器吻合手术结束的一瞬间,几百、上千条弹幕覆盖了屏幕,超出技术设计的上限阈值,直播间关闭,1000人同时掉线。
这下子可捅了马蜂窝。
1000人再次上线后发现手术做完,直播间已经关闭,开始纷纷表达不满,闹得论坛鸡飞狗跳。
这还不算,杏林园网站CEO的电话瞬间被打爆了。
做这种专业性质的网站,没有几个大佬撑腰,怎么能做得起来?
网站越来越大,结识的大佬级人物也越来越多,这是好事。
可是正因为如此,今天CEO被骂了个狗血喷头。
那些老专家们都是老知识分子有的很儒雅,有的很暴躁,不一而足。
虽然狗血喷头只是一个形容词,但光是他们表达了不满以及失望的情绪,就够杏林园网站的CEO出一身冷汗的了。
杏林园网站立即开始整改,一批高级技术人员马上对网站进行升级。CEO不明白的是,到底是谁让这么多教授同时感到不满呢?到底是什么情况,才导致直播间瘫痪的呢?
他完全想象不到。
第0036章 急……急性心梗!
任昕并不知道因为自己的手术,导致国内最大的医疗专业网站已经崩溃。
她心情很好,走出腔镜室的手术室。
岑猛忧心忡忡的在走廊里等待,以他的级别,是没有资格进入会议室的。只能等在走廊里,焦急烦躁。
看到任昕走出来,岑猛怔了一下。
想象中,一个高等级、陌生、市一院从来没有开展过的手术,就算是任昕做下来,也很勉强,应该不会这么快吧。
岑猛自认对任昕了解,他会做什么手术自己心里一清二楚。可是最近几天,岑猛发觉自己看不透任昕了。
一定是做呲了,一定!
想到任昕手术做呲了,岑猛心猛地一跳。
他焦急烦躁的心情好了些,开始变得愉悦起来,脸上挂起温和的笑容,迎着任昕走上去。
“任总,是缺什么手术设备吗?还是需要助手?我就说要给你配一个腔镜室的医生,但患者那面说什么都不同意。”岑猛展现着自己的“善意”,也侧面表达出自己的希望。
他多希望任昕是手术做呲了啊。
“做完了,我就出来了。”任昕微笑。
“做……做完了?”任昕的话像是晴天霹雳一般落在岑猛的头上。
虽然有心理预期,但是这么快做完一台别说自己没见过,就连听说都没听说过的手术,岑猛的心理还是在一瞬间崩溃了。
任昕路过岑猛身边,见他表情木讷,两眼无光,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然呢?”
说完,任昕便走进了会议室。
周瑾夕的经纪人手里还拿着电话,看见任昕走进来,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任医生,顺利吗?”她很小心的问到,生怕听任昕说出什么不好的消息。
“顺利,切下来的阑尾在手术室,你们看一眼然后再送病理吧。”任昕走到老潘主任身边,对视一眼,坐了下去。
正副院长都很惊讶,但他们掩饰的很好。医务处处长开始张罗人手去搬运周瑾夕,临走时,深深的看了任昕一眼。
趁着都去看病人的时候,老潘主任小声问道:“手术怎么样?”
“顺利,肯定没问题。”任昕会意,给了老潘主任一个明确的答复。
老潘主任憨憨的脸上露出狐狸一般狡猾的笑容,说到:“你去休息吧,等这面忙完,我一定把该要的都要来。”
任昕点点头。
“辛苦你了。”老潘主任站起来,临走之前说到。
辛苦么?一台九分钟的手术有什么辛苦的。
与此同时,任昕耳边传来“叮咚”一声响,系统机械女声传来。
【突发任务:士为知己者死完成,宿主获得30点技能点,300点经验值。】
系统有些小气啊,自己花了3200点经验值买了设备,奖励只有300点。
【用时1:12:36,宿主获得13644点经验值。】
正腹诽系统小气,后面又来了新的奖励。任昕愣了一下,不用计算,一搭眼任昕就知道这是任务要求时间减去消耗时间剩余的秒数。
1秒1点经验值,还能这么操作!
心情飞了起来,任昕感觉自己前途光明。
忽然她猛地想起,自己在系统商城购买的吻合器还在手术室。
一下子,任昕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这可是价值3200经验值的宝贝,任昕立刻兔子一样跑了出去。虽然凭空多了1万多点经验值,可是自己的东西绝对不能浪费。
运送患者的平车已经出了手术室,周瑾夕全麻苏醒,一切平稳。他的经纪人正在看老潘主任手里的盛放污染物的金属盆,里面正是切掉的阑尾。
虽然不知道过程如何,但是并不妨碍老潘主任口若悬河的讲解阑尾如何水肿,哪里有破溃的迹象,要是不及时手术会如何如何,巴拉巴拉的。
普外一科的刘主任和普外二科的孙主任脸色难看的站在一边,尤其是刘主任,看起来跟抹了粉的死人脸差不多,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经纪人也被吓坏了,她一边听老潘主任讲解,一边唠叨着幸好手术了之类的话。
等老潘主任讲完,运送患者的平车早已经离开,腔镜室的走廊里空空荡荡,只剩下寥寥几人。
经纪人一脸笑容,来到任昕身边,微微躬身,热情握手,问到:“任医生,您估计小周什么时候能痊愈?”
“今晚就能下地,两天后可以慢走。三天后的走秀,应该不耽误。但是要注意饮食,最近几天还是要以流食为主,而且不能有太过于剧烈的活动。”
不耽误三天后的决赛!
经纪人从任昕的口中得到了自己最想得到的消息,满天乌云散开,心情飞扬。
她拿了一张名片双手交给任昕,道:“任医生,您真是妙手回春。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来魔都给我打电话,千万别见外。”
“客气。”任昕接过名片,收了起来。
指甲太红,口红太艳,任昕不喜欢。
随着经纪人的离开,空空荡荡的走廊里只剩下任昕、老潘主任和普外科的两位主任。
老潘主任满脸笑容,一脸胜利者的表情,却并没有想展现胜利者的优雅。
来到刘主任面前,老潘主任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一下,“以后,我急诊科做普外专业相关的急诊手术,你们就不要做了。”
霸道,不留一丝余地。
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两位主任把头低下去,他们不愿意看到老潘主任得志便猖狂的那副“小人嘴脸”。
但,还没有结束。
老潘主任又伸出第二根手指,说道:“鉴于普外科不承担急诊手术,医护人员的数量冗余,我会和院里申请,从普外科调拨一部分医护人员,充实急诊科的队伍。”
釜底抽薪!这是要绝户啊!
老潘主任这个要求可碰触到普外科最核心的利益了。
两位主任豁的一下把头抬起来,孙主任一脸哀求,道:“老潘主任,我可没得罪您,这事儿得再商量啊。”
刘主任双手微微颤抖,直视老潘主任,他知道自己不能退,后面就是万丈深渊。
“我不同意。”刘主任直接拒绝。
“你不同意?”老潘主任一挑眉,杀气外漏,“你还要点脸吗?”
你……
还……
要点脸吗……
如此简单、粗暴、直接。
“手术做不来,还想霸占资源,我就问你,要不要脸!”
“……”
“……”
普外科两位主任直接被骂懵了,这是自己在挨骂?多少年没人骂过自己了?
“从周边乡镇搜集患者下绊子,这都不说什么了,我们阑尾炎做得好,不怕你小手段。自己拿不起来活,还要占着茅坑不拉屎,市一院的招牌都被你砸了。”老潘主任冷哼一声。
任昕已经从腔镜室把自己的设备取出来,有些不解,刚刚发生了什么。
“你当你是兽医呢?”老潘主任兴起,开启呵斥模式,像训孙子一样教训着刘主任,“还舔着脸说自己是海城第一刀,人品不行!诊断不行!手术不行!你凭什么说自己是第一刀!”
“厚颜无耻!”老潘主任最后的怒骂声在走廊里回荡。
刘主任一股热血涌上头,眼前老潘主任和任昕的背影越走越远,从彩色变成黑白。他恍惚了,刚刚的叱骂带给自己的感觉,好像还是临床小大夫的时候,主任训斥,自己紧张……
胸口越来越闷,眼前黑白景象开始模糊,他想用手按压胸口,却一动不能动。
他自己感觉到嘴唇开始发紧,心前区一阵阵刺痛,仿佛一把刀子扎进来,还不住的扭动、搅碎一般。
意识几乎空白,只剩下老潘主任最后的叱骂声回荡在耳边——厚颜无耻!
最后的意识飞走,刘天星全身一软,“砰”的一声倒了下去。
孙主任晃过神来,把刘天星翻过来,一眼就看出来这是急性心梗发作。
“救人啊!”孙主任一边抢救,一边凄厉地喊道。
第0037章 进军,肝胆胰外科
两人听到呼救,回头去抢救刘主任,一地鸡毛。
直到把刘主任送到CCU,老潘主任才和任昕离开。
刘天星没啥事,就是被气的。任昕觉得老潘主任怼起人来有诸葛遗风,完全不觉得这事儿和自己有关系。
老潘主任给她放假,让任昕回家补觉。
任昕也觉得自己应该整理一下思路,便收拾收拾东西,赶回家。
虽然只有两三天的功夫,但任昕觉得恍如隔世。
先是森宇教授手术风波,随后被系统附身,又被威胁抹杀,在医院工作了将近30个小时。本来要是还有手术,任昕都准备把那瓶精力药剂喝了。
但身体似乎还能支持,就节省一点吧。
在医院的时候不觉得累,可当她一回到家里,全身沉甸甸的,30个小时的紧张手术积累下的疲倦涌了上来。
一起租房子的小赵正在直播,她是一个吃客直播的播主,在海鲜市场买了一堆海鲜,炖了之后正在吃,直播进行中。
任昕小心翼翼的躲避开视野范围,做手势打了个招呼,回到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上,进入系统空间。
冷漠单调的机械女声没有出现,任昕深深吸了一口系统空间清新的空气,像是小学课文里描述的那样,沁人心脾,精力似乎都恢复了一些。
任昕进出系统空间已经几次了,猜测在这片小天地里似乎可以加快体力的恢复。
不过这只是猜测而已,并没有系统数据化的表现。
她直接坐在技能树前,开始盘算自己的收获。像是小守财奴一般,计算着技能点与经验值。
普外科技能1067点,存150+30=180点技能。距离超越专家级的5000点技能还很遥远,任昕暂时不考虑把技能点加上去,毕竟现在已经够用了。
经验值是132+13644+300=14076点,可以在商城购买一套手术器械。但任昕还是不准备动,以备不时之需。
从小穷惯的孩子像是过冬的老鼠一样,准备着各种食物,以免在寒冷的冬季熬不过去,冻死在寒风中。
这是存货,盘点完任昕就开始寻思起【来自同行的敌意】这个任务系统给的奖励——系统手术室进修20.83天。
这可是天大的奖励。
在任昕在上一次进入系统手术室15天多一点的时间,普外科技能就从高级提升至专家级。而阑尾炎手术,更是提升到完美境界。
那么这次呢?
这种任务奖励,远远比技能点实在。
“系统大明神大人,任务奖励的集训怎么领取?”任昕看着对面茅草屋前趴着的小狐狸雕塑,询问到。
【请选择需要集训的技能树分支。】
这回系统回答了任昕的问题。
一道光屏落下,手术学各种分支呈现在任昕面前。
阑尾切除术已经学习过了,任昕自信自己切阑尾的水平至少是全国一流,很有可能算得上屈指可数。
那么接下来学习什么呢?
肯定是普外大方向,毕竟技能树在那摆着呢。可一个分支干到顶,然后再说。
其次任昕觉得应该考虑一下急诊科手术的需求。老潘主任对自己器重,连系统都给了一个士为知己者死的任务。估计接下来几年,自己要把市一院急诊科挑起来。
有了初步的选择之后,任昕把不符合条件的术式都删除。
普外专业……
乳腺外科,急诊少,不要。
甲状腺外科,急诊少,不要。
肛肠外科,急诊少,不要。
肝胆胰外科……这个似乎可以。
胃肠外科……这个似乎也可以。
任昕把选项定在肝胆胰和胃肠这两个方向上,开始纠结起来。
急性胆囊炎、肝破裂这些病急诊科经常遇到。而急性肠梗阻、胃穿孔也是急诊科的常见病。
该选择哪个分支呢?
任昕看着眼前的光幕,怔住了。
过了很久,她忽然想到,是不是可以咨询一下系统空间呢?
只是自己这个系统似乎很不稳定,有时候会回答自己的问题,大多数时候根本不理不睬,甚至还威胁要抹杀……
但已经绑定了,自己还能怎么样?
“系统大明神大人,我该选择肝胆胰外科还是胃肠外科?”任昕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提出问题。
话音一落,光幕一阵闪烁,随即其他手术术式都黯淡下去,只剩下肝胆胰外科像是妖艳贱货一样诱惑着任昕。
虽然系统没有用机械女声和任昕对话,但这个提示已经足够了。
任昕点下肝胆胰外科的选项,一阵光影闪烁,手术室在任昕身边拔地而起。
手术台,实验体,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只是这次的病症从阑尾炎变成了各种急慢性胆囊炎。
任昕:“……”
自己是想盘点一下库存,然后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再来学习集训的,怎么在鬼使神差下直接开始了集训呢?
但后悔也晚了,试图和系统商量一下未果后,任昕就被赶鸭子上架,做起急性胆囊炎的切除术。
这次没有系统抹杀的威胁,任昕比较放松,也体会到了更多的东西。
比如说自己在这里做手术,根本不会感觉到什么是累,而且越做越精神。甚至这么多年阅读过的有关于肝胆胰外科各种文献、资料都清晰的浮现在脑海里。
简单的开放性胆囊切除术在手术分级上来讲,和阑尾切除术一样,都属于一级手术。
但是在事实上,实习生都有可能在实习期结束的时候,在带教老师严密看护下亲手做一台阑尾切除术,却从来没有人敢放实习生去做胆囊切除术。
从解剖结构上讲,胆囊切除术是要比切阑尾复杂很多的。
任昕从切开的开放式切除术做起,一点点熟练,主要是熟悉解剖结构,为了腹腔镜下复杂胆囊切除术做好准备。
她忘记了时间,只是在完成一台手术之后,会抬头看看倒计时的时间提示。
在系统空间里,任昕真心感觉到一寸光阴一寸金。
20.83天过去了,任昕有些恍惚。
毕竟肝胆胰外科的复杂程度远超阑尾切除术。
这是明摆着的,阑尾切除术只是胃肠外科的一个一级、二级手术而已,无法和肝胆胰外科比较。
当倒计时走到最后一秒,手术室消失在任昕面前的瞬间,她下意识的把手抬起来,想要抓住逝去的手术室。
可惜,只抓住了空气。
就在任昕有些失神的瞬间,无数晶莹剔透的白色光芒涌进系统空间,随即化作涓涓细流,整个空间变得生动而鲜活。
【宿主请注意,系统商城已解锁手术学习时间的购买。】
嗯?连这个都能购买?任昕连忙点开系统商城,开始寻找起来。
……
……
与此同时,杏林园网站的手术直播间被修复。一直蹲守的几百名医生一拥而入,生怕人数达到上限挤不进去。
和新游戏刚开服的情况好像。
第0038章 幸福的苦恼
彭佳是杏林园网站的CEO,办公室位于魔都地标性建筑大厦的38层。
他坐在宽敞明亮的房间里,看着楼下缓缓流过的黄浦江发呆。
今天遇到鬼了!
杏林园网站走的是专业路线,设定了极高的门槛,连注册都需要执业医师证的编号,并且拒绝游客浏览。
要做专业,就要做到极限,这是彭佳的性格。
有目标,有执行力,经过五年艰苦打拼,杏林园网站做到全国第一的位置,并且甩下第二名很远。
最起码五年之内,无人能撼动杏林园的地位。
正是顺风顺水、一展宏图的时候,一早刚刚上班,彭佳就接到论坛部门经理的汇报,说是一个帖子因为观众太多服务器失控重启了。
这种事儿也叫事儿?
彭佳应了几声,没有像几年前那样琢磨到底是什么帖子能把服务器挤崩溃。他所有的心思都用在资本市场上,该怎么上市是杏林园网站最重要的事情。
只是服务器重启而已,没事没事。
但就在部门经理汇报结束后,彭佳便接到一个电话,是协和的一位老教授打来的。打电话的人是他的生活秘书,询问为什么手术直播间会突然崩溃。
能配生活秘书的医生,全国也没有几个。
这位大佬是彭佳的贵人之一,这下他不敢轻忽,在一连串好好好的回答、道歉后,彭佳准备打起精神,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直播会引起老人家的兴趣。
可是电话还没打完,就响起嘟嘟嘟的声音,又有电话打过来了。看了一眼标注,彭佳连忙和老人家道歉,并保证尽快修复,并且投入人力物力做好维护。
挂了一个老人家的电话,接起另外一个老人家的电话。
依旧是询问手术直播间的事情。
彭佳怔住了,他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手术直播能引起这些大牛们的注意。
幸好没有第三个,要不然彭佳会认为出了灵异事件。
要知道,这些老人家的江湖地位有多高,有多么的难见。平时要给他们打个电话,得先征求生活秘书的允许。堂堂一个国内顶级网站的CEO得装孙子做小才可以,但是今天老人家们商量好的一样,打电话来询问。
询问也就算了,老人家的话语里略有不快,这让彭佳很是害怕。
放下电话,他连忙询问发生了什么,并且赶奔技术室,亲自参加调试工作。
一路上他有很多猜想,并且手机不断响起,都是各地有他联系方式的大小牛医生们打来问询的。
但是当他到了技术室,在后台看见手术直播的录像的一瞬间,他明白了。
这是有大牛来自己网站开直播,秀手术啊。
天大的好事!
彭佳马上开始联系,购买新的服务器,把手术直播间的最大承受上限提高到3000人。
对于平时认为昂贵的服务器,彭佳连价钱都没讲,只有一个要求,一个小时之内安装到位。
只要价钱给到位,一切都不是不可能的。
厂家二话不说,克服一切困难,56分钟服务器安装完毕。
调试,运行,彭佳下了死命令,即使遇到不可抗因素,整个网站所有帖子都关闭,也要保障手术直播间的正常运行。
在手术直播间关闭了三个小时零十五分钟后,重新恢复。
彭佳觉得自己今天干的漂亮,决断明快,不愧是医学网站开山鼻祖。
他优雅的拿起手机,开始给两位老人家回话。
自己做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要满足老人家的心愿。
当服务器重启,手术直播间开放的瞬间,几百号人一拥而入。彭佳心里庆幸,幸亏自己没有贪小便宜简单修复了事。
购买了新服务器,彭佳就不信还能爆机。
他脸上的笑容灿烂的和老人家汇报的时候,技术工程师一脸黑线来到他面前,“彭总,那个……”
“有事一会说。”彭佳捂住电话,不耐烦的说到。
“不……”工程师连忙说:“服务器又陷入拥挤状态。”
“……”脏话顿时在彭佳心里飚了起来。
连忙问候老人家,彭佳挂断了电话,来到主机前。
“又是直播间的事儿?”
工程师的声音有些沙哑,说:“直播间那里暂时还能撑住,但注册的人太多,占用海量系统资源。”
如果要是往常,注册的人暴涨,彭佳肯定会开心不已。可是系统已经崩溃了一次,要是短时间二次崩溃……他已经能看到自己晦暗的未来。
“还愣着干什么!备用服务器赶紧打开!”彭佳怒喊。
“已经打开了。”工程师看着主机屏幕,冷汗都冒出来了,“直播间重新开放的前十秒,进入三百六十六人。二十秒,进入九百八十三人。一分钟,进入一千三百六十人。”
“我需要的不是数据!我要……”彭佳大喊。
“呃……彭总,新注册的人全都涌进直播间了,您是不是看看怎么办?”工程师指着后台流量监控,声音已经嘶哑。
手术直播间经过改造,能承担3000人上限的流量。
杏林园毕竟不是专业直播的网站,很少有人播放手术视频,绝大多数都是技术类的帖子。所以彭佳没有配置最高端的服务器,那样的话,太浪费了。
可是今天问题就来了。
仿佛有一位当红女主播带着粉丝来杏林园一样,在这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杏林园的流量暴涨。冲破了一次服务器,眼看第二次也要不保。
备用服务器用上了,也只能勉强撑到4000人。
“发布公告,暂时停止注册!”彭佳当机立断。
在拒绝新会员,又把其他服务器合并,手术直播间里的人数上限达到4600的时候,才没有继续暴涨。
但只是缓慢增长彭佳也受不了,他赶紧拿起电话,订购一台高配的商用服务器。
依旧不讲价,只要安装时间。
他甚至不敢再看后台主机,彭佳感觉每次看到手术直播间里人数又一次上升,他的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
回到办公室,面色阴沉的看着黄浦江。
这是幸福的苦恼,但自己要是迈不过去这道坎,一切就都不用说了。
真是见了鬼了,到底是哪里来的大牛?
任昕不知道外面有人为了自己而烦恼成了狗,她开心的点开系统商城页面,寻找购买手术集训时间的选项。
当她点开商城购买界面的时候,一下子愣住了,这是什么呀!
第0039章 去医院开直播
商城菜单上倒是出现了购买手术集训的选项,价钱……太贵了,3600经验值一小时。四小时手术训练时间,就可以购买一套系统手术器械。
计算了一下一套器械值多少钱,任昕的心都要碎了。仔细一算,一秒钟一点经验值,系统可真会算账。
任昕度过了心疼期,很快注意到系统商城里的改变——除了肝胆胰外科手术之外,介入手术也出现在视野里。
介入手术,对于任昕来说是很陌生的项目。
她对介入手术只有肤浅的理解,比如说冠心病可以通过介入手术放置支架,比如说胆管堵塞也可以放入内支架改善患者黄疸症状等等。
至于其他的,任昕就不知道了。
市一院曾经有过介入专业,没有科室,只有放射科的几个医生捅咕。
开始做了几例肝癌破裂出血、骨盆骨折破裂出血之类的手术,后来开展了子宫肌瘤的介入手术治疗。
但是在一名四十五岁的医生得了血液系统恶性肿瘤之后,其他人也都放弃了这种接受X光射线照射的手术方式。
毕竟只有四十五岁,可以说是外科医生最好的年纪,却因为承受过多辐射得了恶性肿瘤,谁听了都会害怕。
学习这种手术有什么用?任昕只想再多做做胆囊切除。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手术也不是一天学会的。20.83个小时不间断做胆囊切除术,任昕才刚刚熟练掌握普通急性胆囊炎的切除、腔镜下胆囊切除。
只是熟练而已,远远没有达到做阑尾炎的那种完美程度。
真是鸡肋呀,她一点手术时间都不准备投入到介入手术训练中。
任昕很遗憾,现在自己的水平倒是可以切胆囊,能达到普外科副主任的水准。
可她怕呀,万一哪天系统再次抽风,让她做十例完美级别的胆囊切除术……
那就哔了狗了。
任昕想了想,最后还是放弃了购买介入手术学习的机会。
从小穷苦惯了,一分钱都要掰成两半花。一下子拿出一万经验值去学习暂时用不上的介入手术,她的心会碎的。
关键是现在想学也没有“钱”不是。
那就先这样吧,任昕准备离开。在这之前,自然是要了解自己的水准。
查看技能树,普外科技能已1067大幅度增长到1360,应该和集训阑尾切除术一样,是系统集训提升了技能熟练度导致的。
任昕有些欣慰,在专家层面上又迈进了一步,她还是很向往巅峰水准的操作,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站上巅峰,睥睨四方。
顺着技能树看,任昕忽然发现有一个细小的分支出现。
分支像是深埋在地下的树根一样,从普外科蔓延出去,连接内科系统技能树、血管外科技能树、妇产科技能树、神经外科技能树等等。
咦?这是什么情况?
任昕愣了一下,马上仔细查看。
竟然是肝胆介入手术分支……又是介入手术,跺脚!
不过想想也有道理,肝胆介入手术做好了,再了解一下下其他科室的解剖结构,顺理成章的就能上手做手术。
原理都是一样的么。
但任昕还是没有兴趣,她的目标很局限,暂时只有胆囊切除这一块。
就在任昕准备离开的一瞬间,一向高冷的系统忽然说话了,吓了她一跳。
【现在购买介入手术集训学习,可以获得一套系统订制防护铅衣。】
呃……这是买一送一?还是清仓大甩卖?
天下没有不要钱的午餐,任昕坚定的抹杀了自己脑海里出现占小便宜的念头,甩了系统大明神大人一个白眼,然后离开。
……
……
出了系统,任昕也不觉得自己很累。
市一院30个小时的急诊手术,系统手术室里20个小时的集训,到现在任昕竟然觉得自己精力充沛,元气满满。
看样子系统空间的确能回血回蓝,任昕心里愈发确定这一点。
去上班还是继续休息呢?任昕最后打算先洗个澡,然后去医院看看。
普外科几十个术后患者,自己还没看呢。作为一名外科医生,术后不看患者,连饭都吃不香。
“当当当~”敲门声响起,声音不大,似乎在问任昕睡了没有。
一定是小赵,任昕站起来给她开门。
“姐,还没睡呀。”小赵一脸谄媚。
刚合租的时候一次试探,两人才发现对方都喜欢女人,因此相处的还算融洽。小赵每次直播后吃不下的东西,都分给任昕一部分,让任昕顺利积攒下一部分饭钱。
“什么事儿?”任昕问。
“你累不。”小赵眼神闪烁,一看就有事情。
“有事儿说事儿,看你的样子就居心叵测。”任昕笑骂道。
“我进去说。”小赵也不客气,从任昕身边挤了进去,坐到床上,挤出一脸愁苦,“姐,最近吃客直播的热度在缓慢下降,我想开新的直播项目。”
“开呗,我可没钱投资。”
“不用你投资。”小赵连忙撇清,“昨天有一个直播,瞬间火爆。”
“嗯?”
“是一个播主去医院开药,正好看见你做诊断,他开了直播,效果很好呢。”小赵直接说出来意。
两人很熟,藏着掖着就没意思了。
“医院不允许的。”
“不用允许,我去看病还不行,每天就在急诊科外面坐着,有八卦的事儿我就直播一下,没有我就刷小说看。”
看来小赵已经做了明确的规划,任昕也不好说什么。
“那你就去呗,反正我不能从医院的角度给你开绿灯,一切都是私人行为。”
“我就想问问,医院这些八卦的事儿多不多。要是两天不开张,我就得喝西北风去。”小赵真的开始愁苦起来,底层人都一样,说起心酸事情来,一天都讲不完。
“姐,你也知道我处了个女朋友。我连去见她的钱都没有,日子过的真难啊。”
“别,我连女朋友都没有,跟你一起住出租屋,你说你是不是比我强?”任昕连忙打住小赵的话头,以免昨天谢伊人无意中捅了自己几刀的伤口迸裂。
“医院这种事情还是比较多的,尤其是急诊科,各种人都有。你要是想去做直播,我教你一招。”任昕笑呵呵说到:“你得先和保卫室的人处好关系。”
一般情况下,像是做直播这种小事,医生护士是不会去管的。
笑话,急诊科忙起来一晚上看一二百患者,哪有时间去管这些事儿,反正和医疗安全也没关系不是。
小赵兴奋起来,连忙道:“当然,当然,规矩我还是知道的。”
“我要去医院看术后患者,要不要一起?”任昕问到。
小赵有一辆电动摩托,要是一起,还能节省点车费。
任昕盘算着。
第0040章 流氓医生
一路上,任昕又嘱咐小赵一些琐碎的事情。比如说有人去世,千万别靠前弄直播,赶上脾气大的,或许得去跟死人一起手牵手过奈何桥。
小赵对任昕的嘱咐深以为然,两人很快来到市一院。
任昕也是第一次做电动车,她忽然有了些兴趣。速度快不快就不说了,单说不堵车这一点就挺吸引人。
到了市一院,任昕和小赵分开,先去急诊科找老潘主任。
急诊科不出意料的乱,打架的、摔倒的、大量饮酒洗胃的……任昕就不明白大中午的喝什么酒呢?还要喝这么多。
越过一干吃瓜群众,直接奔着老潘主任的办公室走去。
路过急诊抢救室,任昕听到哮喘急性大发作的拉风匣子一般的声音传出来。
抢救室里的医生护士在忙碌的进行抢救。
“二羟丙茶碱两毫升静脉注射!”
“加一支肾上腺素!”
“气切设备备好,通知外科,随时进行气管切开。”
任昕改变主意,先去换了衣服,然后直奔抢救室。
没人和她打招呼,都在忙着抢救。
患者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性,躺在急救床上。旁边一个拉着他的手痛哭的女孩,看样子应该是他的女朋友。
任昕观察患者,视野右上角给出了患者症状与诊断。
看到诊断,任昕摊手,表示很无奈。
“患者家属出去一下。”任昕沉声道。
穿着红色衣服的女孩回头,泪眼蒙蒙。任昕的话在她听,是病情加重,要抢救、进监护室的代名词。
“大夫……”女孩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没事,你先出去,我一会去和你做交代。”任昕道。
女孩恋恋不舍,拉着男孩的手说什么不忍心放开。
“赶紧出去,你已经耽误抢救了!”任昕见女孩还不出去,男孩的情况已经加重,视野右上角的字体隐约出现红色。这是患者病情加重,接近病危的表现。
任昕毫不客气,言语生硬,“要抢救,赶紧出去!”
女孩被拎出去,哭的更凶了。
来急诊科就诊的病人、家属见到有八卦,只要能动的都围了上来。小赵这时候也出现在人群里,手里拿着手机,直播已经在进行。
“你在这里等着,我一会出来跟你交待病情。”任昕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到,然后就进了急诊抢救室,把大门关上。
虽然简单、粗暴了一些,但这时候和家属讲道理是绝对讲不通的。
“药量控制一下,患者很快就会好转。”任昕道。
“任总,患者已经有喉头水肿迹象。”抢救的护士拿着手电,掰开患者的口腔,看过后汇报到。
“没事,用10mg地米静推,然后给250ml盐水,加三支喘定,一分钟六十滴维持静点。心电监护先安上,注意一下血氧饱和度。”
按照任昕的要求,很快点滴被挂上,心电监护上患者心率132次/分,脉搏氧到了80,是急性呼吸窘迫的症状。
在场的医生护士都在等任昕接下来的安排,可是任昕抱着膀,站在患者身边,一句话都不说了。
“抢救呢,任总怎么给了三支喘定就算完事了?”
“别说话,这是新来的老总,听说老潘主任可喜欢她了。”
“那又怎么样,该抢救得抢救啊,这么看着,等患者死吗?”
任昕听到护士窃窃耳语,似乎在系统空间里时间长了,自己的听力都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提升。
“没事。”任昕回头,微笑,“患者的病情比较特殊,估计再有三分钟,症状就能得到缓解。要是推注过多的药物,代谢起来慢,会出现其他并发症。”
任昕态度好,说话语气信心十足,在场的医生护士也就不再议论了,毕竟上级医生是要扛责任的,出了事儿面对家属的也是上级医生。
不说话归不说话,不信任的情绪还是存在,大家都在看病人状况。
一个已经有喉头水肿的病人,点瓶喘定(二羟丙茶碱)就能解决问题?开玩笑!
然而出乎意料,几分钟后患者呼吸渐渐平稳,心率也逐渐下降到110次/分。
口唇发绀的状况已经缓解,状况明显见好。
这……这是怎么个说法?医生护士们发现自己什么都没做,患者状况渐渐改善,一个个满满的不相信,转头看着任昕。
“小伙子,醒了么?”任昕拍了拍患者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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