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天下第一
下载: 如果我是天下第一.txt
摘要
这个故事围绕着王清霁,一个生活在一个充满古代气息的异世界的少女展开。故事开始于她在父母过世后的生活中,面对来自叔父的关心与遗物,王清霁展现了她冷静与坚强的一面。她的父母留下了一枚神秘的戒指及一封遗书,遗书中提到了一桩婚约,皇族将她许配给一位名叫白玄一的男子。这场婚约并不是出自她的意愿,而是她母亲的安排。王清霁对此感到愤怒和不满,心中暗想:“结果我居然要去退婚?”她的计划是寻找白玄一并探明他背后的背景。在剧情中,王清霁与祖母的互动中,也展现了家族对于婚姻的期许与压力。王清霁的生活因身边的亲朋而不断变化,她不得不平衡自己的情感与家族的期望。这个故事不仅描绘了王清霁的内心挣扎,也揭示了世家女在权力与爱情之间的复杂关系。
其他信息
Attribute | Value |
---|---|
Filename | 如果我是天下第一.txt |
Type | document |
Format | Plain Text |
Size | 4828890 bytes |
MD5 | 3e27a6c449b74546ea61b35ee943f10a |
Archived Date | 2025-02-10 |
Original Link | [Unknown link(update needed)] |
Author | 未知 |
Region | 未知 |
Date | 未知 |
Tags | 百合, 变身, 伪娘, 异世界, 婚约, 情感纠葛, 修炼, 家族, 武道, 时空穿越, 爱情斗争, 古风, 青春成长, 阴谋 |
本文由多元性别中文数字档案馆归档整理,仅供存档使用。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正文
【内容简介】
手心那些纠缠不清的线,便是你我之间留不住的流年。
一个简简单单的故事,百合,无虐主。
第一卷① 王家琐事
第一卷第一章 遗物
“这是二哥和嫂子最后留下来的遗物,都在这里了。”
面带悲怆之色的中年风流男子,将手中的小木盒放到了少女身前的桌子上,眉目之间尽是唏嘘感慨。
王清霁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然后嗯了一声,算作回应。但是如此平静的神情,对坐在王清霁对面那位中年美男子来说,便是自家这位侄女哀大莫过于心死的表现。
他叹了口气,看着眼前一身白衣,长得清秀绝伦的侄女,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
这一位侄女生来便聪明伶俐,性情娴静,在中年人的印象里她从来都是清清冷冷的独自一人。他自身年幼之时也是爱玩的人,自然明白侄女这种性子是走不进小圈子里头的。若不是她的武道天赋异凛,受长辈喜爱,恐怕会过的十分不如意。
他这趟得到了侄女双亲意外死去的消息,便匆忙地把手头上的事情都放下,从千里之外赶回来,就是想陪伴自家侄女渡过这段艰难的时期。
“才十七岁啊,哪有生来便这样的人。”中年男子心里暗叹道。
“有劳叔父费心了。”王清霁微微躬身,轻声道:“清霁想一个人待会儿。”
中年男子深深地看了一眼她,然后点点头,再是一声叹息转身离开,然而走到门槛时,又忍不住转过头说道:“有什么事情,叔父能帮上忙的,尽管说吧。”
少女露出了一个得体的笑容,点了点头。
“唉。”
中年男子走出房间,脚步声渐行渐远。
两人谈话的地点是少女父母的房间,房内此时格外的清冷,原本还有着点的人味,也随着房间主人离世而消散殆尽了。
然而,少女却没有什么伤感。
她本就是异世来客,心理年龄成熟,而且自家双亲一年也见不到几次面,他们过世的消息对于少女来说和随便一个族人去世没有什么差别,实在是没有办法伤感。
活在这和中国古代没什么区别,却有着武功神通的世界的十七年里,和她最为亲近的除了刚才那位名叫王念日的叔父外,也就是她的祖母了。
而且这一辈子生在了世家大族,对于上一辈子是正常男性的她来说,联姻这两个字就是挂在头顶上的利剑,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他,必须要努力体现出自己的价值,才能远离这两个字。
王清霁这十七年来可谓是对于修炼这事一心一意,但这种态度自然也远离了同龄人的圈子,偶尔一两个想靠近自己的也都是怀着仰慕的心思。因为她实在是把同龄人给甩的太远了,远到已经无法生出妒忌的心思,只剩下了抱大腿的想法。
于是,时间长了后她也就真正的习惯了这种清淡的生活,养成了这种清清冷冷的性子。
“遗物吗?”
王清霁将心思重新转到木盒上,小木盒上没有什么突显自身珍贵的花纹雕刻,就一个十分简单普通的盒子,盒上面挂着一把小锁,钥匙则放在盒子的旁边。拿过钥匙把锁打开,翻开木盒,里面的东西一览无余。
一枚戒指和一封书信。
王清霁拿起戒指,仔细打量着。戒指通体银白色,大小恰好与她手指相合,上面雕刻着精美又不繁杂的花纹,而戒指的侧面镶嵌了一颗微小的钻石,钻石上面像是蒙着一层灰,暗淡无光。
“是什么宝物吗?”王清霁两指捻起戒指,将一丝内力送入其中,那颗镶嵌在戒指侧面的钻石微微一亮,旋即又黯淡下去。
一直注意着戒指的王清霁自然看到了这一幕,她眉头轻蹙,想了下便把戒指放在一旁,打算先把那封信给读了。
毕竟是最后留下来的信息,里面很可能写着这枚戒指到底有些什么用处。
从木盒里拿出那封上了蜡的遗书,她仔细打量了会蜡上的印记。再三确认清楚后,才用内力从自己指尖逼出了一滴鲜血,滴落在封蜡上。
在这种有着陆地神仙行走的世界里,保密手段自然不像她上一辈子记忆中的古代那么落后。就比如封蜡这种东西,有要用亲人鲜血打开的,也有要用和写信人相同的内力来打开的,五花八门无奇不有。
至于开蜡用的方法不对的话,下场好一点是信烧成灰烬,坏一点是直接把开蜡的人给炸了,然后再被人找上门来。
王清霁自然没有判断错误,固化的红蜡在鲜血滴落之后,自然而然的融化开来,消散无形。她从信封里取出了自身双亲留在这世上最后的寥寥数语,开始阅读。
‘吾女清霁,当这封信到你手里的时候,我和你母亲已经死了。我想你大概是不会太过于伤心难过的,虽然写到这里时我和你母亲有些难受与自责,但是过去的也无法挽回了,只希望在生命的最后为你做上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
信上的这里,有着已经干枯的暗红,那显然是写信人的血迹。
‘木盒里有着一枚戒指,是我们在一处十分危险的禁地遗迹中得来的,也因此我们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在我们看到的文书记载中,这枚戒指可以让人武道境界一日千里。如果是真的话,这大概对于你来说是最好不过的礼物了。’
看到这句话,王清霁不由得瞥了一眼放在一旁的戒指,暗忖道:“难不成里面藏着个老爷爷?”
她上辈子是个正常男性,在空闲时间也看了不少的网文小说,自然明白金手指常以什么形式出现。刚穿越到这里来的时候,她也花了不少时间来找自己的金手指,然而时至今日都没有找到。
在得到这枚戒指前,她甚至觉得这一辈子的家世和天赋就是她的金手指了,什么老爷爷和系统是不存在的,更别提青铜门之类的东西了。
信有两页,王清霁放下了手中的一页,从信封里取出剩下的那一页。
“什么?”
在看到了信上写着的话后,纵然王清霁十七年来修心养性,也露出了愕然的表情。
这一封让她打破了自己平静的信,是由她母亲写的。
‘在生命的最后,我才想起了一件事情,我当年和一位好姐妹定下了娃娃亲,如今你两年龄相近,如果可以便早日成婚吧。那孩子虽然武道修为不怎样,但是家世人品确实不错,与你性子应该相合,也算是个良配。’在信的最后,则是写着那人的名字和出身。
王清霁强忍着心中愤怒,把手头的信给放下。
“结果我居然要去退婚?”
她清美绝伦的脸出现了愤怒的表情。
“是不是我还要当场被休,然后来个三年之约打脸啊!”
第一卷第二章 孝都没守,谈什么结婚?
时值三月,春寒料峭。
阴郁的天空下起一阵小雨,落在园子里花期已过的暗香之上,不时刮过的一阵寒风往往能让普通人颤抖上好一阵子。
王清霁此时一袭白衣,撑着把纸伞,以不紧不慢地步伐走在一条青石板路上,路是通往她祖母所在的别院。
走出了种满桃花的院子后,视线便阔然开朗,一处烟雨濛濛如画的湖泊便出现在王清霁的视野之中,而在烟雨朦胧之间湖心处隐约浮现着一栋精致的别院,。
王清霁踏上了那专门为她打造的木桥,认真思考着一会该如何向祖母谈婚约的事情。
在最初的愕然与愤怒过后,冷静下来的王清霁思考了许多,才发现事情的不对劲。婚约的事情要是族里知道的话,又何必浪费宝贵的时间,来说这种她早晚会知晓的事情,除非这是她母亲的自作主张,完全没和王家通过气,便要把她嫁出去。
尽管这事情的出发点很可能是为了女儿好,可是这种好意她着实是无法接受了。
短暂的思考间,王清霁就走到门前,她伸出手将门叩响,同时低头道。
“清霁,有事求见祖母。”
“进来吧。”
屋里传来一股清冷平静的声音,话音落下的同时,门也打开了。
听到声音,王清霁便推开木门走入了温暖的室内。
入到室内,先是将纸伞放在一旁,然后再是脱下沾上了点点湿意的鞋子,王清霁的双脚才是真正的踏上了这名叫易水居的湖心别院。
在易水居的深处,少女的祖母谢青莲正摆弄着那套她最为喜欢的茶具,素手摆弄之间,一股热气微微上腾。
王清霁缓步走到谢青莲的对面,轻声道:“叨扰祖母清修了。”
“先坐下吧。”谢青莲倒了杯茶水,推至王清霁身前,说道:“你只要有事能想到来找我便好,我自然是愿意被你叨扰的。”
“谢祖母关心。”王清霁淡淡一笑,旋即又道:“在叔父给我的遗物里头,我看到了些事情,十分不解,这才过来打搅祖母。”
王清霁拿出了母亲写下的那封信,恭敬的递给祖母。
谢青莲接过信,认真地看了许久,才将信纸放在一旁。
“你的想法是什么?”谢青莲直接问道。
王清霁摇了摇头,平静道:“我没有兴趣。”
“兴趣?”谢青莲盯着王清霁那清澈如水的双眼,许久之后,才问道:“为什么是兴趣。”
“志不在此,便是兴趣。”王清霁认真道。
谢青莲看着少女那认真的眼神,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作为王家手握大权的长老之一,尽管十分喜爱眼前这位孙女,可再多上十分的喜爱也不会因此影响自身的判断,而信纸上所写的名字,确实是一位值得这位孙女下嫁的良配。
即使王清霁所展现出来的天赋,足以横压同代所有人,可未来能走多远的路,是否会中途夭折始终是说不定的事情。
而书信中那位名叫白玄一的良配,他的父亲便是一位天人高手,拼搏数十年创下了足以让王家以礼相待的基业,而且只有白玄一这一颗独苗。换句话来说,只要婚约定下王家便多了一位绝世高手外援,甚至在白玄一父亲死去后,王家还可以通过各种手段来巧取豪夺,将白玄一家中基业一并吞下。
这单买卖确实不错。
“你没有关心过外界的事情吗?”谢青莲忽然转开了话题。
王清霁点点头,如实相告:“没有兴趣,自然没有关心。”
“那也好,俗事只会让人烦心,你双亲刚走不久,也需要守孝。”谢青莲抿了口茶水,将目光转到信纸上,又说道:“至于这婚事,三年守孝之后再议吧。”
谢青莲这一连串的安排,让王清霁不由眉头轻蹙,她能感觉到谢青莲的决定是与她的心意全然不同的。
“那,孙儿告辞了。”
谢青莲点点头,等到王清霁离开不久后,她忽然出声道。
“看好清霁,三年守孝未过,不能离开。”
屋里一个阴暗角落,传来了回答。
“是。”
……
王清霁并没有后悔自己的如实相告,换来了疼爱自己的祖母这种决定。
尽管与自家母亲相处时日不多,可王清霁从那位总爱关心她的叔父嘴里,已经知道了自己母亲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既然在临终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那此时肯定有另外一封书信已经摆在了那位白玄一的母亲桌上,而不会只有自己的这一封。
与其等到别人找上门来之后才知道族里的反应,倒不如早点说出来,探明族里态度如何。
反正守孝三年是避免不了的,就算没有婚约这事情,她依然得安静地在家里待上三年。
现在她心里最想知道的反而是,那位白玄一到底是有着什么样的背景,能让眼高于顶的祖母如此看重。
于是,抱着这个念头王清霁去到了一位较为熟悉的同辈人的居处。
“清霁姐?”屋里头的少女推开门,看到了站在门前的人,那张明艳不可方物的脸蛋露出了愕然之色。
“进去说吧,清韵。”王清霁柔声道。
身着鹅黄色长裙,黛眉大眼的少女连忙让开了身子,让王清霁进入屋内。
两人落座,王清韵为她添上了茶水后,才忍不住心里头的好奇问道:“清霁姐,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她问的格外小心,王清霁双亲去世的消息,早已经被众人所知。面对这位平时便冷冷清清,从来独自一人的家姐,王清韵说话的语气格外注意,全然没有平时的活泼。
“只是对于外头的事情有些好奇,想起你对于这些最为了解,便来问一下罢了。”王清霁说出了自己的来由。
“哦,原来是这个啊。”少女松了口气,脸上梨窝浅浅,自信道:“关于修炼的我肯定帮不上清霁姐你,可这些事情我都懂得,特别是关于我们这一辈人的事情。”
“那就好。”王清霁微笑着点点头,问道:“我们这一辈有什么特别出彩的人吗?”
少女听到了这个问题,先是点了点头,旋即又摇摇头,语气格外认真地说道:“在清霁姐你面前,怎么会有特别出彩的人物呢?不存在的。”
对于少女的崇拜,王清霁笑了笑,自谦道:“怎么会呢,我从未出过家门,天底下肯定有不输于我的人。”
“既然没有特别出彩的人,那有没有特别出名的人?”王清霁换了个方式来询问。
这种问法当然是经过她深思熟虑的,白玄一的名字连常年清修的谢青莲都知晓,那必然是很出名的,无论正面还是负面。
果不其然,王清韵说出了她想要听到的名字。
“有啊,云城城主之子,白玄一,出了名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过这两年来倒是销声匿迹了。”
“就凭这个也能特别出名,好像是个挺有趣的人,详细说说?”
作者留言:
PS:成为二更兽的第一步(认真脸.jpg)
第一卷第三章 如果戒指里的不是老爷爷
少女没有辜负她的期待,十分详细的向她介绍了一番白玄一的光辉历史。
在少女的话里头,白玄一是位典型的顽主,他样貌卖相极佳可以说是天下少有。从小便流连烟花巷陌,更是仗着自己父亲威势横行霸道欺男霸女,恶名远传四方。
不过这人虽然种种毛病多的不行,自身又没有习武的天赋,但他却从不嫉妒那些拥有天赋的同辈中人,反而是以礼相待有着十一分的敬重。
听到这里时王清霁就觉得,信里所说的性子相合,大概便是因为这个了。
在听完王清韵扯到没边的介绍之后,王清霁又顺着话闲聊了几句,然后才告辞而去。
话的最后,少女十分惋惜的感叹道。如果不是她要守孝,在这个天下大族宗门年轻一代正式出外游历之际,她是必然能够登顶的那个。
对于这种盲目的崇拜,王清霁只是一笑了之,并没有当真。
王家家宅占地甚大,她也没有提起内力赶路,于是在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后,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打开房门后,不消片刻,平常服侍她的贴身丫鬟就送来了热乎乎的饭菜。
因为双亲去世的原因,并没有往常的肉类,全是素菜,但是做的也是色香味俱全,不会让人无法下咽。
在房里吃过晚饭,丫鬟将饭碗撤走之后,王清霁从怀里拿出了今日得到的那枚戒指,再次输入内力到里面去。
与今早的浅尝辄止不同,王清霁这次是全力以赴,将十七年苦修得来的精纯内力尽数灌入戒指当中。
武道后天九境,前七境是都是练体,而王清霁现在所处的第八境则是体内圆满自成小天地,内力生生不息,不再像八境之前只能打坐运气回复。
她所练的功法天遁剑诀,虽然不是王家的家传武学,但也是天下间一等一的神功绝学,内力质量自然是不差的。
戒指侧面的钻石随着内力的输入,渐渐明亮起来,原本表面上的灰尘一点点落下,钻石重新焕发着明亮。
在灌入内力,耗尽内力,这两道程序来回好几次之后,戒指上肉眼可见的灰尘总算是被尽数拭去。
而此时已经是子时过半了,换句话说也就是第二天了。
王清霁抹去额头的汗水,将戒指重新放入怀中,然后把房间里的灯火熄灭,专心致志地盯着那散发着光芒的戒指,就这样过了十分来分钟。
“难道我猜错了?”王清霁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心里暗自道:“这不是应该有个老爷爷主动跳出来的吗?”
她又等了几分钟,看到戒指还是那副样子,终于忍不住出声抱怨道:“难道我不是废材模板,不配有老爷爷吗?”
王清霁叹了口气不再纠结戒指的事情,走出房门唤来自己的贴身丫鬟,让她为自己准备热水沐浴。
对于王清霁这个时间才沐浴,贴身丫鬟并没有任何的惊讶,在她服侍王清霁的日子里,这种事情早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至于那枚戒指,王清霁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将它带在了指上,右手食指。
沐浴过后,王清霁回到了房内,照常在睡前运气走一个周天,这已经是她多年以来留下的习惯了。
“九景剑之离景?似是而非,不足一提。”
刚完成每日任务的王清霁,脑海里突然响起一道清亮的声音,带着不屑地语气点评她所修功法。
“……”王清霁愣了数秒钟,才反应过来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此时戒指中那枚钻石依然和刚才一模一样,没有任何的区别,她便问道:“你是戒灵?”
那股清亮的声音并没有再次在她的脑海里响起,就好像之前出现在她脑海里的声音,完全是她在脑补一样。
王清霁好看的秀眉不由再次蹙起,她想了下,问道:“九景剑是什么?”
“你所修剑诀的根源所在,乃断情绝性之剑,直指天道,天下剑诀中可排第三。”
果不其然,那清亮的声音再次在王清霁脑海里响起,只不过这次没有了不屑。
“看来这枚戒指里的戒灵,只会在说起与武道有关的事情时,才会说话。”王清霁想道:“那么,该怎么用呢?”
王清霁躺在床上,想了片刻,轻声道。
“有人在附近吗?”
“院内有三人,修为后天九境,所修功法勉强入眼。”清凉的声音顿了顿,然后戏谑道:“但是你最多打得赢一个,三人联手必败。”
就像是听不到话里头的嘲讽意味,王清霁无动于衷地问道:“如果有先天在侧,你能察觉到吗?”
“三重关之下,无有例外。”戒灵自信道。
戒灵的自信让王清霁稍微心安,尽管她不怎么关心外事,但也清楚过了先天三重关的人是不可能浪费时间在她身上的。
对于有人监视着自己这件事情,王清霁在得到了祖母的回答之后,算是有所预料了。十七岁正是叛逆的年纪,而且自己身上还有着守丧和婚约的任务,祖母怎么会心大的像以前一样放养。
想到这里,王清霁还是不太放心,又问道:“那,有从他们眼里离开的办法吗?”
“自然是有的。”戒灵回答地十分迅速和自信:“把他们三个都给杀了,自然能在他们眼里光明正大的离开,在我的帮助下这不过是探囊取物,有何难。”
“……”王清霁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感觉到了王清霁的反应,明白自己想错了方向的戒灵补充道:“如果你的意思是静悄悄离开,那我固然也是有办法的,只不过比起杀人要麻烦上一些罢了。”
“我不介意。”
王清霁摇了摇头,轻声道:“但是我要离开的不仅仅是这三个人的视线,而是这个占地方圆十里犹如迷宫一样的王家祖宅,你有办法吗?”
“办法自然是有的,但是你有多少时间?”戒灵反问道。
“三年。”王清霁顿了顿,又补充道:“但族里还有一位已经破了三重关的先天强者坐镇,掌控四方。”
“这倒是有点棘手。”戒灵沉吟了片刻,叹息道:“从一天就能做到的事情,变成了一年,简直是浪费生命。”
“无所谓。”王清霁淡然一笑,轻声道:“浪费一年总好过浪费一辈子。”
对于这种纯粹的感叹,戒灵并没有任何兴趣接话,它只是自顾自地说:“符合你要求并天赋足够的功法共有十七种,分别是焚世灭焰真解、风月不存真诀、九景剑之宵景、释天武典……”
戒灵直接报上了一连十七个功法和招式的名字,其中有的甚至是当今绝顶宗门只有掌门才能修炼的神功绝学,简单点说就是外人得到了会直接被上门杀全家的那种东西。
那几门功法或招式自然是不能练的,而王清霁又根本不了解之外的功法,只好让戒灵一一解释过去,最后才敲定了。
“风月不存真诀,就这个吧。”
作者留言:
PS:今天大概,或许,应该也是两更吧?
(弱者的极限大概就是这样子了?)
第一卷第四章 逃离王黑兰
半年后,王清霁院内凉亭处。
王清霁因为守孝,身上依旧是一袭干净利落的白衣,但是也因为这单调的色彩,那份清冷在旁人眼里看来更深了一分。
这半年里王清霁在戒灵的指点下,算是勉强入门了风月不存真诀,到可以开始修炼的地步,她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暗中将天遁剑诀的剑气转化为风月不存真诀的内力。
于是,她在明面上可以说是十分的安静,就像是已经接受了一切安排。
这表现让谢青莲安心了不少,在看她来自家的孙女自幼聪慧,必然明白当日她话里头的意思。如今这幅样子,显然是接受了她的安排。
王清霁合格的表现自然也是换来了相对应的待遇。
自从她那日找过王清韵之后,这位因为武道修为不合格,无法离开家门的可爱少女,便曾多次上门来找她,只不过之前都人用各式各样的理由拦下了。
所以,现在坐在王清霁对面的少女,实在是有无数多的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先喝杯茶吧。”王清霁将一杯茶水推至少女面前,轻声道。
王清韵拿起茶杯,抿了口,总算是平静了下来。
“自从半年前我考核不及格之后,就总想来找清霁姐你谈心,让你指点我一下,可惜……”少女脸上露出了苦恼的表情,摇摇头,旋即又笑道:“这半年来我努力之下,总算是可以通过了考核,可以去游一游江湖了。”
王清霁看了少女一眼,平静道:“那便好,武道不可荒废。”
“嗯,清霁姐,我记得的。”少女点了点头,将话记在心底:“我这次来一是告别,二是想和清霁姐你说说我们这一辈里,那些算得上厉害的人,虽然他们肯定比你差就是了。”
王清霁随意回道:“洗耳恭听。”
少女就像是追星族一样,完全无视了自己偶像无所谓的表情,兴致高昂地说道:“这半年来,天道宗、麓山书院、挽剑池都有传人行走天下了,挽剑池的那位据说剑道天赋并世无双,而麓山书院的那位仗着辈分高后台强到处惹是生非,老说‘你长得好看,那想的就不要那么好了’这话在我听来总感觉是在针对姐姐你。反正嘛,就是热闹极了,只可惜的是天道宗的大弟子还没冒头。”
“倒是我们家的人,出去的就没有争气的,都是成了别人的背景板,连带着被他们挂在嘴里的清霁姐你也被看低了,真的是气人。”
少女的话东一节西一节,往往是这头还没完就转到了另外一头去,充分体现了少女活泼的性子,但不管少女再如何,王清霁还是很明白这是她害怕自己苦闷,特意来开解。
大约是半年前她那次旁敲侧击,让少女认为自己的这位姐姐也想去外面的世界闯荡,奈何遇到守孝这种无法避免的事情,于是想当然的她便多次拜访王清霁,直到今日得偿所愿。
“对了,那个白玄一,前不久才重新冒头出现在云城,也不知道他这几年来干了什么,反正他重新出现在云城的那天,据说云城彻夜不眠,只是倒在河水中的美酒便有千斤重,酒香萦绕云城数日不去,真的是奢侈败家之极。”
直到少女说到白玄一,王清霁才把注意力放到了话上,将暗中修炼着的风月不存真诀停下。
白玄一,其父白河愁当世绝顶强者之一,出身寒门却有着绝世天赋,从一介散人武夫到威震天下的云城城主,只用了四十余年便创造了足以让传承千年的王家也心甘情愿卖女儿的基业。
作为白河愁唯一一位儿子,白玄一这些年来除了被人酸投胎技术好之外,就没有过任何的赞誉,可以说是典型的主角模板。
反正就算是天才,也要自污嘛,不然以后怎么成就主角之路。
既然停下了修炼,王清霁也就随着少女闲聊,不时搭上几个字,便能让少女高兴许久。
直到天色落下,少女依依不舍的在王清霁这里一起吃了顿素,才告辞而去。
“一路顺风。”
王清霁看着少女的背影,祝福道。
……
半年后,又是一个春雨夜。
呼~
王清霁将一口浊气吐出,完成了最后一次运功,将身上最后一丝天遁剑诀的修为转化成风月不存真诀的内力。
当初之所以选这个名字看起来就邪气凛然的风月不存真诀,是因为她之前所修炼的天遁剑诀走的是以气成刃一道,而风月不存真诀则是戒灵给出的功法里,对于气之一道造诣最深的武学。
一丝青气萦绕在王清霁指尖,不断变幻着形态。鲜花、利刃、绣花针等等形状随心所欲,这放在之前修炼的天遁剑诀来说是绝无可能的。
那天遁剑诀更像是她前世武侠小说里的六脉神剑,只能拿来当枪使,没有其他的用途。
“离九境还有多远?”
“一步之遥。”
“咫尺天涯?”
“不顾根基,这一步自然可以迈过。”
王清霁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转开了话题:“今日功成又恰逢雨夜,那便今日离开吧,接下来麻烦你了。”
“份内之事。”
听到戒灵的回答,王清霁点点头,脱下那穿的腻味的白衣,换上了放置在衣柜里许久的玄色衣裳,然后将几套换洗的衣服和一张白底红绘的面具放进行囊中。
这张伶人面具是她从父母房间里头找到的,她出去之后总得找个办法来遮掩自己容貌,而这张面具是她仅存的选项了。
戒灵感觉到王清霁已经准备妥当,便发号施令道:“走吧。”
王清霁点点头,青气从脚尖升起将整个人包裹在内,推门而出。
屋外细雨纷纷,一片漆黑。
现在是寅时,该睡的人都已经睡了,剩下不睡的也都是精神奕奕。
“直接走就行了,他们看不到你。”
王清霁依言踏出门外,雨滴落在青气之上,自然而然的没了踪影。而她的鞋子即便踏在水潭里,也依旧洁净如初不染尘埃。
她就这样光明正大的越过了自己院子的围墙,落到了巷子里头。
今晚离开王家真正的难度是如何避过那位突破了三重关的先天强者的追击,还有如何通过那庇护了王家上千年的大阵。
王清霁虽然从未出过家门,可她清楚自己居住的地方是在王宅的东北处。王家数百年前遭遇过大难,举族迁至如今南琅琊,可族中老人仍旧思念北方。因此王家向来以北为尊,住在王宅北边的都是直系子孙,而南面的则是庶出的子女。
占地方圆十里的王家祖宅,有一大部分都被规划在了南面,南北之间以樯橹相间。
此时,王清霁在戒灵的指点下已经走到了那不高的围墙下。
“如何?”
“不难。”戒灵沉吟了片刻,又嘲弄道:“比我预想中轻松许多,只能说这世上的人不进反退,真是让人失望。”
对于戒灵执着地完成日常嘲讽任务,王清霁早已经见怪不怪。
“怎么做?”
作者留言:
PS:萌新求个收藏和推荐,我需要喂养啊!
第一卷第五章 你在看些什么?
“风月不存真诀,乃无上武学大道,对于气之一道的造诣登峰造极。”
戒灵突然开始了吹嘘。
“你本身天资聪慧天下少有,又在我的指点之下进步神速,要通过这种处于休眠状态的阵法只需要运起内力,将阵法化有为无,便能轻松解决。”
王清霁沉默了会,问道:“阵法突然缺了一角,不会引人注目?”
“当然会,可是你还有什么办法吗?”戒灵戏谑道:“你若是能把风月不存真诀修炼到巅峰之境,即便将大阵直接抹去,别人也只会认为这里从未存在过这东西。”
王清霁只好走到墙边,将手按在戒灵指定的位置,内力不断侵入埋藏在墙内的阵法脉络。
虽然戒灵说的轻松,但实际操作上来并没有这么简单。就好像她上辈子看比赛那样,总是觉得这个人好菜,那个人弱智操作,但实际让她上场跟送没区别。
“这里缓下,不能冒进。”
“此处乃警戒点,不能先抹去,得将线截断。”
“不要越过去那边,你需要的只是一个缺口。”
诸如此类的提醒不断在王清霁脑海里响起,将王清霁的操作一一板正。
终于在卯时不久后,王清霁才松了口气,看着眼前的劳动成果。
那面洁白的墙壁上已经染上了青红之色,青是她,红则是阵法。阵法根源乃王家神功朱雀离火真诀,自然是红色。
其实,本来是不会产生这种现象的,奈何她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尽管有着戒灵指点,也犯了些错误。
“时间有多久?”王清霁伸手抹去额头的汗水,询问道。
此时天色将亮,春雨也已经停下,可能已经有人早起练功了。
“半个时辰,若无意外是足够了。”戒灵回答道。
王清霁跳上墙,回头望了眼自己住了十七年的院子,然后便是不回头的离开。
……
王泽言是一位和王清霁同辈的少年,只比她少了一岁。但是因为是庶出的缘故,他并不能成为清字辈中的一员。
但是对于穿越者的王泽言来说,这是无所谓的事情。穿越到这种世界能打才是真理,名字上换个清字有什么用,难道还能把别人给吓住吗?
虽然前身并不是个废物,但也就是那种不起眼的角色而且生性孤僻,没能给他留下深厚的基础。
不过这都不算事,因为随着他穿越过来的,还有一个叫做绝世大侠系统的金手指。现在这个系统给他发布的第一个任务,就是通过考核,获得出外游历的机会。
在接到任务后后,王泽言只能苦逼的早五点半就从床上爬起来,到武场里翻来覆去的练剑。但早起的王泽言并不是独自一人,王家庶出子弟中并不缺少勤奋的人,这个时间就已经有几个人在练武了。
然而少年心性总归是静不下来,练了没多久,那几个人便闲谈了起来。
“唉,北边那些人拿着这么好的资源,出去的反而都成了背景板,我如果过了考核出去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王家人,真的是丢脸。”
“没办法呀,外面世界天才妖孽层出不穷,而我们王家那位号称千年一遇的大小姐还在守孝,没法出外洗净污名。”
“我也知道啊,可别家的天才妖孽过了三年磨砺,大小姐却守孝三年,到时候怕是差距赶不上了。”
几个少年,你一眼我一语聊得火热,但话题中心都离不开出去了的王家子弟不断丢人和那位守孝的大小姐。
装作练剑,其实在偷听的王泽言将所有话都收入耳中,他不禁脑洞大开想道:“如果我是主角的话,那这位大小姐姐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女主角?实在是可喜可贺。”
正当他闲极无聊胡思乱想之际,一道不久前才听到过的声音忽然在他脑子里响起。
叮!
“突发任务:光天化日之下,竟有贼徒行翻墙之事,做不可告人之勾当,宿主请在系统辅助下寻找贼徒,将其逮捕。”
“任务难度:地级。”
“因任务符合要求,已经自动接受。”
“……”
王泽言无语的停下了挥舞着的长剑,迈着不情愿的步伐离开了武场,顺着系统的指引来到了一处高墙下。
“系统,我们能不能沟通一下。”王泽言试图说服道:“地级任务啊,那肯定不是我现在能做的啊,你宿主我得先把等级升上去啊!”
“此次任务并无危险。”系统给出了解释。
“难道是传说中的奇遇?”王泽言眉头一跳,却又不解道:“那为什么难度是地级?”
“那是将贼徒拦下的难度。”
“那我得等多久。”
“她在刚才就已经过去了。”
“???”
王泽言嘴角抽搐了一下,没好气道:“可我刚才没看到人啊。”
叮!
“任务失败,是否查看日记?”
“查看。”
‘宿主移动到院墙下。’
‘朱雀离火大阵遭到抹除攻击。’
‘王清霁使用风月不存真诀离开。’
十分简洁的三行字,把懵逼边缘的王泽言给拉了回来。
“王清霁?”
王泽言回忆了片刻,才从王泽言原本的记忆中找到了这个名字,这位王清霁也就是刚才那几位少年口中的大小姐,可这位大小姐干嘛要破开阵法翻墙离开呢?
他思索片刻,向系统查询道:“风月不存真诀是什么?我记得王家家传武学不是这个吧?”
“此世至强武道之一,并不是王家家传武学。”
“这么说,我好像撞见了大秘密?”王泽言心头一动,各种奇奇怪怪的想法从脑子里冒出来。例如,王清霁真实身份其实是魔教圣女,又或者王清霁要被强行嫁人,特意选了这个日子跑路。
“不对,我为什么还要站在这里!”
王泽言忽然惊醒,停止了脑中不可描述的种种情节,立刻转身准备离开高墙之下。
然而没走上几步,他耳中便响起了一道声音。
“停下。”
一股炽热的气息直接锁定了王泽言,让他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乖乖的转过头看向身后。
来者是一位中年人,身着宽大外衣,尽管此时神情中的怒气流露于表,仍然给人一种风流不过如此的感觉。
“你的名字。”
“王泽言。”
“你刚才在这做什么?”
“友情提醒,说谎会被对面看穿,并且在我这扣除相对应的点数。”这是系统的声音。
“不久前我练剑时,忽然间感到一阵心悸,然后顺着心中念头指引,就走到此处了。”王泽言说出了‘真话’。
中年人听完王泽言的解释,看了他十来秒,然后才松口道:“回去练剑吧,就当此事没有发生过。”
那股锁定着他的炽热气息随着中年人的话渐渐散开。
“是。”
王泽言弓腰点头,转身离开,心里吐槽道。
“看这个情况,那位大小姐恐怕要扑街啊。”
作者留言:
PS:有很多人跟我反应了多穿这个事情,特意回来打一段话。
这本书源自于某次和朋友讨论产生的想法,而我是写了大概快十万才发到书客上的,所以前面这十万字的开头不可避免的有些恶趣味的存在,但这本书的剧情与多穿关系很小。
2018.7.15。
第一卷第六章 从此天空海阔
从王家祖宅出来之后,王清霁的担忧总算是落下了一半。
她接下来的打算便是南下,脱离王家的视线,找一处地方休整安顿好再另行打算。至于为什么不北上,原因倒是很简单,云城就在北方,她过去不就是自投罗网,送人上门?
现在是辰时,距离王清霁日常起床修炼还有着不到两个小时,也就是说距离她被发现消失不见还有着两个小时。
她现在必须得作出选择,是直接乘船坐车离开,赌会不会被中途拦截。还是留在南琅琊郡,看是否能够躲过搜索。
“若是有破了三重关的先天强者搜索,我现在的修为能否躲过?”王清霁抱着不懂就问的态度,再次请教靠谱的戒灵。
“除非你突破到先天,否则不到一成可能。”
听到这样的答复,王清霁也只能老老实实的找了艘前往临安的货船,靠着功法直接登上了船只,然后寻了处安静的地方静静呆着。
没让她等上多久,货船便开动起来,驶出了巷口。
初春时节,天气依旧带着些许寒冷。
船工们只在甲板上留下了必要的人手,便都躲进了船舱里头玩乐。
王清霁凭栏而望,远处南琅琊的景色渐渐模糊起来。直至红日破开乌云,落下了今日的第一道曙光,她脸上才出现了淡然的笑意。
江风吹过,王清霁那乌黑衣裳紧贴着身体,将她的身体曲线显露出来。她的体形有些单薄,却不会让人觉得瘦弱,而是会生出一种恰好到处的感觉。
但没过多久,王清霁那秀气的眉头便皱了起来,她的运气着实不太好。
在她的视野之中,一艘挂着王字旗帜的快船正急速驶来,毫无疑问这是来找她的。
此时天气晴朗,不像昨夜春雨绵延不绝为她遮挡了气息,这些人若是登船检查,她未必能隐藏下去。
不多时,那艘王字旗号的快船便截停了王清霁所在的货船,船长看到王字旗之后,二话不说直接让货船暂时停靠岸边,没有丝毫的犹豫。
快船下来了三个黑衣人,两人登船搜索,一人在外监视。王清霁看到这情况,也就绝了落船跑路的念头。
货船不大,王清霁也没有躲到货物之中,在她看在那实在是有些落魄,根本无法做出那种事情。
于是,那两位穿着黑色劲衣的王家子弟来到甲板,一番动作之后,看向了王清霁所站之地。
那是一处船帆笼罩着的阴影,本身天然环境再配合上风月不存真诀的特殊,一般后天九境都是无法发现她的存在的。
然而,王家子弟从来不一般。
两位黑衣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位黑衣人站前一步,对着王清霁所在的阴影,冷声道:“还请阁下现身一见。”
显然,他们觉得自己找到的并不是王清霁,但是若与王家没有过节,也不需要在他们面前藏头露尾。不过,平时他们是不会做这种得罪人的事情,就算看到了也会当作没有。奈何今日的他们,实在是没有办法划水摸鱼了。
既然已经无法躲过,王清霁显出了身形,露出了清瘦的背影。
看到了背影的瞬间,走在前头的黑衣人不禁愕然,随后传音给自己的伙伴道:“这个背影,好像是大小姐?”
“天遁剑诀,做不到这种事情吧?”另一位黑衣人迟疑道:“莫非……大小姐废功重修?”
“转身吧。”黑衣人想到此次行动还有族中一位破了三重关的先天强者坐镇,不再犹豫。
王清霁依言转身,露出了那张清秀绝伦,俊美非凡的脸。
一阵江风袭来,将王清霁的乌黑衣裙吹的猎猎作响,那简单挽起披下的发丝被风吹拂,贴在那张清美的瓜子脸上,一时间竟让人生出此女只应天上有的错觉。
两位黑衣人愣了几秒,又沉默了许久,才弯腰请求道:“还请大小姐归家。”
王清霁没有答话,只是骈指为剑,盈盈青气从白皙的指尖冒出,足有一尺之长。
青气凝聚成罡,锋芒毕露。
“请。”王清霁开口道。
在船外的那人也察觉到了甲板上的变化,轻功一跃,直接上了甲板。
在看到王清霁的愕然过后,后来者与另外两人对视一眼,达成了无声的默契。
三人成阵,气机相连,随着站在中间的带头大哥向前一步,另外两人立刻封锁了王清霁左右两边。
“得罪了。”
黑衣领头人不知何时手中多一把暗红色的匕首,脚尖一点,匕首划破空气刺向王清霁,而另外两人也同时暴起,手中匕首刺向王清霁各处要害。
随着三人的合击,空气忽然间变得炎热起来,这处不大的甲板就像是来到了三伏天那般,刹那间就连那船帆也染上了一丝焦黄之色。
戒灵察觉到这一幕,忽地戏谑道:“啧啧,这三个人挺有意思的。”
而王清霁仿佛是没有听到戒灵的话,脸色依旧淡然平静。
面对袭来的三把匕首,她恰到好处地向前一步躲开了侧方两把匕首的袭击,然后剑指朝着黑衣领头人刺来的匕首点落。
铛!
指尖青气与匕首相击,发出犹如金属碰撞之声,一丝浅淡的裂纹出现在暗红色匕首之上,蕴含着的力量直接将黑衣领头人的虎口震裂。
黑衣领头人还来不及惊讶,为什么自己附在匕首上的内力在相击瞬间消融,王清霁就已经趁势追击,剑指朝着他肩旁处点落。
另外两人看到这情况,连忙袭向王清霁背后要害,逼迫她回防。却想不到她只是佯攻一招,身形陡然回转,剑指朝着袭来的两把匕首落下。
一如刚才黑衣领头人遭遇的情况,匕首上的内气陡然间消散,青气落下将两人虎口震裂,鲜血淋漓。
顷刻之间,三位黑衣人的攻势被轻松化解。
王清霁顶着三人的目光,走到甲板尽头处,才转过身看着他们。虽然解决这三人看起来潇洒写意之极,但她很清楚自己只不过是占了对方心态犹豫不决不敢下死手的优势罢了。
黑衣人皆是王家所培养的死士,做的一直都是杀人勾当,而她却偏偏是伤都不好伤的那种人,这样的限制之下十成实力连一半都发挥不到,而且以这三人的表现很可能还故意放水了。
另外她的功法也强上对方许多,有着消融内力的特点,措手不及之下才打出了这样的战果。
“你打算怎么做?”黑衣人询问道:“改修功法,破门而出,家规难免。”
黑衣人连说十二字,声音极重,像是在问责又像是规劝。
王清霁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用着寻常语气吩咐道:“你们走吧。”
黑衣领头人愣了数秒,然后点点头,带着两人离去,停靠在岸边的快船逆流而上。
另外,似乎是因为黑衣人临走时交代了的缘故,王清霁所在的货船再次起航。
“你说,我能走掉吗?”王清霁的声音难见的低落起来。
“有,但机会渺茫。”戒灵答道。
对于这样的答复,王清霁心中早有预料,甚至她在打算离家出走之际,就已经想到了今天的情形。
一位破开三重关的先天强者,可以日行千里,神念掌控方圆千米的丝毫动静,她即便能离开王家祖宅,但脚力却远远不能逃离这位先天强者的追捕。但她必须要去这样做,不然继续留在王家中是绝无可能于武道上再进一步,只能无力的等待结局到来。
无论事情最后成功与否,她都必须要踏出这一步,事情才会有所转机。
正当王清霁看着江水翻滚,思绪渺茫之际,一股温暖的气息忽然将她包裹起来。
“他来了。”戒灵冷声道。
王清霁叹了口气,然后又笑了笑,没有作答。
既然已经努力过了,那以后总不会后悔,或许是命该如此吧。
“如果是其他人的话,你大概已经走掉了。”有些熟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她想了几秒钟,便知晓了来人是谁。
王清霁没有转身,只是柔声问好:“叔父,早安。”
“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王念日声音带上了一丝叹息的意味。
王清霁终于转过了身子,清秀绝伦的脸上淡然一笑,道:“有什么区别呢?”
“我曾说过,你若有什么事情,尽管可以找我。”王念日的语气与一年前没有任何的区别,依旧是怜惜与疼爱。
王清霁脸上依然笑着,平静地问道:“那,视而不见?”
闻言,王念日看向原先她看着的滚滚江水,沉默了许久,才叹息道:“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
他转头看向王清霁那清修的面容,神情冷漠地说道:“那么,我今日在这船上看不到修天遁剑诀的王清霁。”
王清霁沉默了下来,想了许久,终于说出了此生以来最为真情流露的一段话。
“叔父,今日之恩不敢忘。清霁如今所为只因不愿因一纸遗书,嫁与白玄一为妻,不得不得出此下策。”
王念日听完这段话,又是沉默了许久,眉间尽是落寞之色。
“叔父,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随着声音落下,王念日也消失不见。
只有温暖依然在。
……
王家议事堂。
大厅里摆着七张椅子,左右各三,中间一。
此时有三把椅子上坐着人,分别是右二与左二三。另外四把椅子则空悬着,而王念日则站在下方沉默不语。
“无功而返?”坐在右二椅子上的谢青莲睁开了眼睛看向王念日,声音没有丝毫波动的询问道。
王念日点点头,解释道:“我已经安排过人搜查了今日所有的船只行商,并没有清霁的踪影,天遁剑诀做不到这一点。”
“那你的意思是什么?”左二椅子上的白须老者开口道:“是有人帮她?还是说她重修了自身武道,所以能做到躲过你这种事情?”
“不知。”王念日惜字如金。
谢青莲摇摇头,忽然失笑道:“那你知不知她与白河愁之子白玄一定下了婚约?”
“不知。”王念日的回复依然简单,二不知。
“那你觉得这婚约如何?”谢青莲又问道:“白玄一是否配得上清霁,是否一位良配?”
王念日默言不语,片刻后摇头道:“不敢妄言。”
谢青莲收起了脸上笑容,不置可否。
“白玄一当然不是一位良配,有什么不敢妄言的。”左三椅子上的威严中年人终于开口道:“白河愁一世枭雄,却教出这样的儿子,平白堕了威名。”
白须老者闻言一笑,呵呵道:“可这个良配,是清霁她娘白字黑字写着的,她为人如何在座的都清楚,说不定那位白玄一是装出来的呢?”
“白玄一没有什么好争执的,无论他是真还是假都不重要。”谢青莲摇头道:“我们现在是要决定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那你意下如何?”白须老者看向谢青莲,问道。
“啧。”威严中年人一声啧笑,将谢青莲将要出口的话挡下,嗤笑道:“现在又没有和白河愁敲定何时完婚,要是白玄一真想摘得王家这颗璀璨明珠,那便让他自己去努力好了,你们想这么多作甚?”
白须老者沉默片刻,叹气道:“有辱门风啊。”
“那要不你出手,将清霁那丫头抓回来,以正门风?”中年人笑着提议道。
谢青莲拿起扶手旁的茶水,闭上眼抿了口,出声道:“既然走了,那便走吧。我听闻那白玄一从来不是个规矩人,清霁此行可能正对他胃口。若是两人真结成好事,说不定姻缘在此。”
另外两人闻言,思考片刻,都点了点头。
“那就散了吧。”中年人看到事情终于了结,对结果满意的点点头,末了又说道:“对了念日,你跟我来一趟,这次办事不力,该受处罚。”
另外两人装作视而不见,任由中年人带着王念日离开议事堂。
高墙窄道之间,两人一前一后行走在已有千年历史的砖石之上。
“念日在此谢过大兄了。”王念日沉声道。
“不必。”中年人脸上没有了刚才的种种情绪,只剩下了平静,说道:“我本就不喜欢这种联姻,而且清霁这丫头的天赋就不给被这种事情给毁了。”
“如此行事,妇道人家罢了。”
王念日自动忽略了后一句话,转而问道:“大兄,需要念日做何事?”
“我当年刚入先天之时,曾与家中一位婢女一夜风流。”中年人说到这里叹了口气,道:“那日之后我便忘了此事,将她随意打发,前不久我才知道那婢女居然怀上了,如今那孩子在外院厮混。我这次匆忙回来,一是因为你的事,二就是因为这个孩子了。”
“大兄可是要我照拂这孩子?”王念日闻音知雅意。
中年人点点头,说道:“我这趟回来只能待上一两日,就要赶回去了,只能让你照看了。”
“那孩子的名字是?”
“王泽言。”
作者留言:
PS: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码了4K,想了想也懒得强行分开了,一章发出吧。
看在我莫名其妙的份上,来个收藏和推荐票吧!
第一卷② 临安初雨
第一卷第一章 教书总是离不开黑帮
一月后,晴朗天。
临安城,西子湖畔。
“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
一位发须皆白的老先生站在凉亭之中,看着远山牵云梦,朝霞映波澜的美景,不由感叹道:“古人风流,我辈远远不及啊。”
他感叹完后,又转身看向凉亭中坐着的王清霁,叹息道:“只可惜像你我这样的读书人着实不多,世人大多追逐武学,却是忽略了文字风流之美。”
“各有所求,喜欢便好。”王清霁淡然回应道。
在那天与叔父王念日别过之后,她便一路毫无阻碍的到了临安,落船之后却发现身上与包囊里头没有一分钱,一时间陷入了十分尴尬的境地中。
性子使然,她也做不出偷盗的行为,又不想依靠这一身武学去武馆教导他人,便寻了处书院上门自荐,依靠着前世基础以及今世的培养,她轻松的过了老先生的考验,成为了一位教书先生。幸亏这个世道武学昌盛,让女子地位上升许多,才让她不至于成为众人眼中的异类。
至于她那绝色容颜,在风月不存真诀的帮助之下,成功降了个档次变成了普通美人。虽然偶有困扰,但也不至于惹来一堆浪蝶游蜂。
她现在在书院教书,一是为了解决钱财问题,二是在戒灵的指导下真正开始修炼风月不存真诀。
过去那一年,王清霁虽然将全身内力转化完成,但是对于风月不存真诀的博大精深来说,只不过是走了最开始的一步。而且因为一直被监视着的原因,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做,让她无法修习其中的招式,只能依靠着最普通的气刃来战斗。如今她自由自在,恰好将缺失的这方面给补上。
“卿姬,可否以风景相佐,为老夫奏上一曲?”老先生开口请道。
老先生口中的卿姬取自清霁谐音,用这个名字一是她懒得多想,二是天下王姓何其多,没有必要改名换姓。
“无不可。”王清霁点头应道。
素手按上石桌之上的长琴,手指轻轻拂过。
缕缕琴音响起,琴音清淡寡合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但偏偏与这绝美山水相得映彰,就像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天女,偶入此间留下了绝世风采。
王清霁作为王家所培养出来的标杆,自幼便是有名师教导,琴棋书画不能说精通,但也是入了门径的,弹奏一曲自然不是难事。
而且离开了王家的这一个月来,她心情比之过去轻松许多,在各方面的造诣都更深了,若是说过去她弹琴还全是匠气,那么现在她的琴音已经是带上了自己的情绪了。
直到一曲弹尽,琴声落幕,老先生才摇头感叹道:“卿姬如此才情,屈尊书院教书育人,真是浪费了。”
王清霁摇了摇头,淡然道:“过誉了。”
正当老先生准备接话之时,一群穿着同种款色劲衣的人朝着这处偏僻凉亭走来,步伐有序,像是被正规训练过一样。
老先生脸色一变,唾骂道:“这群血河帮的流氓,真的是畜生。”
说罢,他走向前一步,挡在了凉亭口,又嘱咐道:“卿姬你小心点。”
这个血河帮,王清霁来到临安之后还是有所耳闻的。
听说在三年之前,血河帮原本不叫血河,而是叫恐狼帮。帮主不过是一个后天九境的弱者,但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位帮众异军突起,将原先的帮主杀死,才成立了如今的血河帮。
在这三年里,这位血河帮帮主大力发展,而且通晓人情世故,将上面的人打点安排妥当,为其鱼肉乡里办事。再凭借着那位帮主不错的实力,这整个临安有一半地盘都被血河帮给占领了,而老先生所在的书院便是血河帮的地盘之中。
王清霁这一月来都没见过血河帮有人来过,还以为书院不属于交保护费的那一类机构,现在看来情况却不是这个样子。
那位带头大哥走到老先生面前,抱拳沉声道:“老先生,帮主尊重你,将近三年来都不曾要过一分钱,奈何做生意的总要规矩。文礼书院交了,你的潇湘书院却不交,帮主实在难做。”
“好像是挺有道理的。”老先生笑了笑,问道:“那文礼书院给了你们多少钱呀?”
“不多,一百两银子罢了。”那位血红色劲衣的帮众回答道。
老先生摇了摇头,嗤笑道:“这不只是你们口中的保护费吧。”
带头大哥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老先生。
“蛇鼠一窝,可笑至极。”
“今日来,只是定下最后的日子罢了,七日之后我们再次上门,一百两白银。”带头大哥无视了嘲讽,发出了最后的通牒,旋即转身带着小弟离开。
随着血河帮众人的离开,落在王清霁身上的那几道炙热的视线也依依不舍的消失了。纵使此刻的她容貌不显,可那有着少女风情的身段依然吸引着许多目光。原本她刚到临安时还会对这样的目光在意,然而现在的她已经习惯了,毕竟总不能别人看了她就得挖去别人的眼珠子吧。
“不妨说给我听,是什么事?”王清霁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她虽然不爱管闲时,可这一月来在老先生的照拂之下,尚且算过的愉快,自然不愿置身事外,当作没有看见。
“卿姬……”老先生想了片刻,还是摇头道:“我会解决的,卿姬你只需安心教书育人便好。”他与王清霁相处月余,从平日习惯之中已经看出了这位容貌清秀的青衫女子是出自大门大户,身上必然有着武功傍身才敢一人行走天下,但是不到事情无法解决之际,他还是不想落下这个脸皮求人。
王清霁一看老先生的神情,便明白他的想法了,也不再坚持下去,便笑了笑没有追问下去。既然老先生不愿意说,那就麻烦点她去将问题源头解决了就好。
反正这种与官府厮混,助纣为虐的黑帮中人也有着脑袋提手上的觉悟。
而且她前几天在戒灵的帮助下,刚修成了一式强招。本来正苦于没人让她试手,血河帮恰好就送上门来,只能说是很凑巧了。
在经过血河帮的打扰后,老先生的心思已经不在游湖之上了,和王清霁勉强聊了几句之后,老先生便告辞离开,留下了王清霁一人。
此时时间还未到中午饭点,王清霁也不着急离开,便在凉亭继续坐着,修炼内功。
盈盈青气从王清霁白皙的肌肤中散发,旁人看的第一眼觉得邪气凛然,第二眼的感觉却又是堂皇正大,高高在上。
王清霁对风月不存真诀的来源早已经好奇许久,思至此处便问道:“这功法到底是邪还是正,亦或不属两者?”
“虽然起于邪道,然而早已经不属于邪道,无正邪之分了。”戒灵如是答道:“更何况功法正邪虽然会对修炼者潜移默化,但只要心智坚定,那点影响和没有差不多,你不必在意这个。”
“而且风月不存真诀,与你性子本就相合。要不然我当日会推荐你修炼焚世灭焰真解,迎合你身体血脉,修炼事半功倍。”戒灵继续说道:“功法要不契合血脉,要不契合性子,寻常人都难以寻得贴合自身的功法,只能让自己去改变。”
“这么说来,创出风月不存真诀的那人,也是一位清清冷冷不问世事的人?”王清霁好奇道。
“这不在我的解答范围之内。”戒灵拒绝回答。
王清霁早已习惯戒灵的风格,也不追问下去,只是抬头看着亭外阴沉的天空,喃喃自语道。
“又是一场春雨要来。”
作者留言:
PS:这封面图上传了有两天,现在才显示
第一卷第二章 似曾相识的感觉
阴沉的天空不久后,终于下起了雨。
蒙蒙细雨,牛毛般的雨丝将天与地与湖之间连接起来,化作一张大网将避雨的游子们困在了凉亭内。
初春时节踏青的人多,也导致来凉亭内避雨的人越来越多。他们本是可以冒着大雨离开的,但大多数临安人即使修了武功,也不愿意在雨中行走,在他们看来落得一身湿实在是有辱文雅。
王清霁也没有带伞,她就像一名普通的踏青游人,躲在凉亭中避雨。那摆在石桌上的长琴,也因为凉亭中的人越来越多,被她背负在身后了。
“桥如虹。水如空。一叶飘然烟雨中。”一位文士打扮的青年男子走到王清霁身旁,柔声道:“今日大家因烟雨相逢,如此诗意之境,在下斗胆请小姐弹奏一曲,以附诗歌。”
王清霁虽然将自身容貌掩去不少,奈何身姿优美是藏不住的,她凭栏而立看向远方蒙蒙山水,那种绝代风姿将不少人吸引了过来,想要借着避雨的由头相识。
而青年男子之所以上前,则是因为和好友打赌输了,被迫成为出头鸟。
王清霁没有作答,也没有故意扭曲自己容貌回头吓那些人一跳,让他们明白什么叫做背影杀手。她直接转过身子,用内气将阻挡她的人移开,走出了凉亭之中。
雨丝落在她身上,不见丝毫湿意。
凉亭里的人不禁傻了眼,互相对视,直到王清霁的身影消失在迷茫烟雨之中,才有人愕然道:“她是后天八境,内天地大成?”
“这修为是榜上的哪一位来到了临安,我看都不像啊。”
“不要管,反正很她厉害就是了。”
直到一位站在边缘的碧玉年华少女,用不太确定的说出了一句话,凉亭里喧哗声才蓦然停下。
“我好像见过她,就在城中的潇湘书院,她好像是里头一位先生。”
……
血河帮驻地,大厅内。
“这么说,你是觉得岑夫子他不愿意,是吗?”
一位面容冷漠的年轻人坐在主位之上,低头看着手中书籍,随意问道。
“是的,属下认为岑夫子不像是会屈服的人。”那位前不久发出通牒的帮众,恭敬的回答道。
年轻人合上了手中的书籍,将其放在一旁,眼神落在那单膝跪地的帮众身上,冷声道:“那便让文礼书院做点事情将他逼上绝路,软硬不吃,自寻死路。”
还未等帮众答话,厅外忽然传来重物跌倒在地上的声音,然后随一阵脚步声的响起,一袭白衣进入了厅内众人的视线当中。
白衣人身材清瘦,衣衫一看便知是有名贵布料做成,而脸上则戴着一张白底红绘的伶人面具,只露出了那犹如星辰般的眸子。身后的三千青丝自然垂落在腰间,随着微风轻轻拂动。
“在下秦诺,请问阁下何人?”主位上的血河帮老大面无表情地看着白衣人,问道。
说完,他便从椅子上起来,走前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王清霁。
王清霁背负双手,淡然道:“你不需要知道。”
她前世就很羡慕这种小说中的高人风范,如今有机会当然得学习一波,不然这武功练来有什么用?
就在两人僵持之际,一位帮众匆忙的跑入厅内,看到这个场面愣了两秒,然后立刻走到秦诺身旁,低声耳语一番。
秦诺听完之后,又将王清霁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沉默了许久,就像是在比较着什么似得,最后他叹了口气,道:“阁下只是为了射潮剑阁遗址前来,又何必将外面那些弟兄都给杀了呢。”
“秦某向来待帮众弟兄如手足,如今阁下如此行事,我若是妥协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弟兄们,何必呢?”
“帮主,兄弟们愿意和这贼徒血战到死!”
这番话让大厅里剩下的十来个帮众悲愤莫名,一时间皆是愤怒地看着王清霁,不等秦诺下令便自行走位形成阵法将王清霁拦在中间。十数人气机勾连,锁定着阵法中间的王清霁,只等秦诺一声令下便一拥而上,将王清霁乱刀砍死。
王清霁有些无语地看着这一幕,她此行单纯只是来扫黑,把这些影响社会安稳的毒瘤给杀了,结果对方莫名其妙的认为她是为了什么射潮剑阁的遗址,然后还一番话把人给怂恿起来,可以说是戏精本色了。
不过,这种举动也告诉了王清霁,这个秦诺绝对不是个讲义气的人。知道了自己手下死的七七八八,还思考了那么久才决定好怎么办,分明是在考量得失。
“不重要。”
王清霁摇摇头,不再思考这些,漠然道:“随你怎么想吧。”
话音落下,王清霁身形顿时消失在原地,正当秦诺想要出声警惕之时。
一道鲜血的血迹飞溅到他的脚前,他扭头一看,发现站在自己隔壁的心腹爱将的身体穿了个大洞,洞中留有盈盈青气,背后的事物一览无余。
他拔出腰间长剑,正欲施展自己赖以成名的血河神剑之时,却发现眨眼之间,大厅内那十来个帮众都已经倒在地上,鲜血流满一地,死法全是心脏处出现一个大洞。
秦诺顾不得去愕然,闭上双眼,不去看那些有的没得,全心感应那在大厅中似有若无的气机,将其锁定下来。
一阵微风吹来,秦诺睁开双眼,向身前左侧空处递出一剑。
风消失了,白衣人重新出现在她一开始站立的那块地板之上,恰巧满大厅的血迹,那块地板却不染分毫。而王清霁身上白衫不沾点滴鲜红,吹弹可破的素手依旧洁净不然尘埃。
这一剑挡在了王清霁来路之上,尽管她可以直接无视击碎长剑,但是不过七境的秦诺能做到这种事情,实在让她意外,便停下了手。
“太弱了。”王清霁心中仍是叹息道。这些不过后天四五层的帮众,实在是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从进入血河帮开始到现在,她一路杀过来竟然没有丝毫的阻力。本来想尝试的强招,还以为没有机会了。
戒灵没有理会王清霁的感叹,反而提醒道:“杀戮过甚,会沉溺其中,注意点。”
“该杀不该杀,我有分寸。”王清霁点点头,平静道:“他们既然是走上这条道路,那就怨不得被杀。”
“一招,你攻。”王清霁向秦诺说道。
秦诺看着那静候着自己出招的白衣人,只觉浑身冰冷,然后便下定了决心,不再考虑任何的得失。白衣人既然说了这种话,那么接下来的一招,就是决定他是否能活下的关键了。
他将手中长剑扔到一边,伸出右手中指,全身内气疯狂涌向一处,身形飞射而出一指点向王清霁。
“有点意思。”戒灵惋惜道:“可惜还是差了”
这一指点出之后,秦诺仿佛勾连上了外天地,一招之间,后天七境的修为跨越到九境之中。
大厅内的鲜血,厅外的凄风冷雨,都化作了洪流向站在中间的王清霁袭来。
而在最中心的,则是秦诺的中指。
“不过……如此。”
王清霁摇了摇头,无视那如同真实般的虚假幻境,二指合一向身前轻轻一划,点在了秦诺中指上。
如曝露在烈日之下的冰雪,幻觉随着这一划一点之下,一切消融瓦解。
“我不太喜欢别人对我竖着中指。”
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掌落在了秦诺的脖子下,气机迸发间,已有鲜血渗出。
“你这一指叫什么名字。”王清霁轻声问道。
从得到戒指到现在,戒灵还是第一次说过有意思这种话,她的好奇心迫使自己问出了这句话。
秦诺从善如流,回答道。
“三指弹天,天敌。”
作者留言:
PS:可以让我操作一下你们的手机吗?我保证不会乱动的,就按一下收藏和推荐而已!
第一卷第三章 好为人师
“闻所未闻,着实有意思。”
戒灵听到秦诺的回答,难得感兴趣起来,开口道:“先别急着杀他。”
而王清霁听到了秦诺的回答,则是莫名其妙的生出一种熟悉感,却又实在想不起来出自哪里,此时听到了戒灵的话,便顺势收回了右手。
秦诺看到那要命的手掌离开了自己的脖子,心里不禁大大地松了口气,对面这幅样子最起码是暂时对他没有杀心了,接下来能不能活下来就得看他的发挥了。
然而秦诺等了很久很久,都没等到白衣人说话,就一直站在那里看着他。一言不发,让人毛骨悚然。
“我想,我还是有些用的。”秦诺忍不住出声道:“我能为你取得不少的武学秘籍,其中不乏我刚才驶出的招数。”
王清霁眉头一蹙,问道:“那些武学秘籍你从哪里得到的?”
这话一出,秦诺顿时心中一喜,然而表面却仍然不动声色地说道:“射潮剑阁遗址当中所得。”
王清霁默然不语,静待着秦诺的下文。
“射潮剑阁在百年前纵横一时,为临安一带执牛耳者,巅峰之时哪怕王谢二家也需退让,只是不知因为何时,突然间整个门派的人消失无踪,就连那座射潮剑阁也沉入水中不见天日。我本生于渔家中,幸运之下打捞出几本武学秘籍。”秦诺十分配合的自导自演说道:“当时的射潮剑阁阁主宋春归,平生有三爱,爱剑、爱潮、更爱武学,我所得来的都是当年宋春归所收集而来的武学。”末了,他又补上一句:“那位阁主乃是天人境界,想必剑阁遗址当中应当留有他的心得记录。”
王清霁对比有所了解,知道秦诺说的大部分都是真话,只不过其中稍微添油加醋罢了。
她在穿越过来后,曾经以为自己是回到了古代,但在她得知了这个世界的真正面貌之后,便开始在练功之余了解这个世界的过往。恰好作为千年世家的王氏,藏书的数量和广度天下间少有势力能比肩,她的阅读量也因此十分广阔。
射潮剑阁这桩奇案悬案,当然记录在了百年里头的大事记当中。王清霁因为事情的特殊性,还特意去翻阅了宋春归已经解封一部份的情报。但她只不过是粗看一遍,没有深入了解。
那份卷宗上面的确写着宋春归爱武学,可他的爱是自爱,是师法天地不屑他人的孤高自爱。宋春归根本不屑收集武学,对他来说这天这地这钱塘江潮便是他的武学。
不过,秦诺一直将射潮剑阁挂在嘴边,恐怕是这座沉入海中的剑阁有些不同寻常的动静,即将生出变化。当年射潮剑阁陨落一事,不乏天人宗师前来,但最后都被那勾连东海海眼的绝世大阵拦下,无功而返。
如今,怕是那座大阵产生了些变化,才会生出这些事情来。
血腥味让王清霁回过神来,她看了秦诺许久,最后只是摇了摇头。
正当秦诺疑惑不解,心中发寒之际,王清霁却转身离开了。
没有留下任何的话,只有满地的鲜血与尸体证明她曾经来过。
……
两个时辰后,已是黄昏将近。
王清霁早已换回了青衫,脱下了面具,此刻正在一家常去的面馆处用餐。
她前世就不是个下厨的人,今世生来便荣华富贵,根本不需要考虑吃喝用度,即便此时孤身一人在外,她也没有任何进入厨房自己动手的想法。
另外,因为三年守孝未过,她点的是清汤素面。
面馆的老板是一位心善的人,对于王清霁这位常来的顾客印象深刻,老板曾以为她囊中羞涩,还特意给她添上几块肉,而闹出了笑话。
在那次之后,这位老板都特意给王清霁的面多添上一两。
“喂,你听说了吗,血河帮惨遭灭门,除了在外头办事的人,其他在帮派驻地里头的人全死的干干净净,全都是穿心而死,那血腥味隔了一条街都闻得到。”
面馆不大,就七八张桌子。王清霁没有特意留神,也听到了坐在里头的两位大汉那毫无顾忌的说话声。
“不是说那位秦诺没死嘛。”另一人好奇道。
“这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多的是他曾经的仇家落井下石。”大汉嗤笑道:“临安城这么多年过来,就这个秦诺的黑帮规矩最多,连我们这些手底下混饭吃的都不爽。”
另一位大汉叹息道:“如今他那群忠心耿耿的弟兄们死于非命,血河帮肯定是烟消云散了,也不知道我们以后得跟谁混。”
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之间,两位大汉吃完了面,留下钱便离开了。
店里头只剩下老板和王清霁两人。
王清霁十多年来养成了细嚼慢咽的习惯,不像那两位大汉,几口就吃完了一碗面。
老板看着王清霁慢条斯理的样子,闲着无事也就坐了过来,看样子是想要闲谈两句。
“王先生,我一直都有个问题啊。”老板犹豫了许久,还是问道。
王清霁闻言放下了筷子,抬头看向老板:“但说无妨。”
她现在的身份是书院先生,为人解惑乃是份内之事,早已经习惯了。
老板神色希冀地看着王清霁,问道:“这个世道,像我这种老百姓的儿子,要出人头地,练武还是读书好呢?”
“钱。”王清霁淡然道:“穷文富武,习武光是八境之前的打磨身体需要钱财就不是普通人家负担的起,习文只要有一位好先生混口饭吃总是不难的,若是有天赋也能治理一地,这世上若是所有人都习武去了,那谁为朝廷管这个天下?”
老板沉默片刻,踌躇道:“我这面馆经营了一辈子,也算是有点积蓄,犬子生性顽劣,大概是安心不下来,只能让专心他去练武了。”
王清霁沉默了会,想起老板心善,又多说了句:“读书最重要的是聆圣人教诲,知晓如何处世为人,除此之外不过都是书中馈赠。”
老板活了多年,自然明白王清霁话中深意,连忙问道:“那能否让犬子在先生座下学上两堂课,磨练性子?”
“可。”王清霁没有犹豫,直接答应道。
她性子只是清淡,并不是冷漠,这种无所谓的小事,答应了便答应了。
书院学生本就不多,岑夫子也不是为了钱财而施教,对于多上一位偶尔旁听的学生,看在她的份上也绝不会计较。
作者留言:
PS:虽然还是2K,但是字数少了几百吧,抱歉QAQ
另外感谢七海燈子、天真珈百璃、艾?萝莉、Alpha091你们的打赏刀片和月票啦!(用手机复制这几个id足足花了我宝贵的两分钟
最后问个题外话,为什么在更新过去了五六个小时之后还有人能看到这本书啊?新书不是只有更新的时候才会浮起来吗?
第一卷第四章 我只想安静着
面馆老板姓宋,而他的那位孩子有一个很文雅的名字,叫做临渊,临渊羡鱼的临渊。
老板生在临安,一辈子当中吃的最多的是鱼,当自家孩子出生之际,他耗尽了脑中不多的墨水,才想出了这个名字,省去了取名的钱。
“我向那位常来店里吃面的王先生讨了个人情,她答应让你去听课了。”宋老板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对坐在桌子另一边的宋临渊说道:“你闲暇时就去听听吧,也没有碍。”
“儿晓得,父亲你放心吧。”宋临渊沉稳地回应道。
宋老板看着这几年渐渐成熟起来的儿子,不禁眼眶湿润,心中感叹万分。
两人吃过晚饭,宋临渊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打坐了。
房间内灯火晦暗,宋临渊的脸忽明忽暗,照的他像是阴间归来一般。
“剑阁重开之日,已然不远。”宋临渊自语道:“必须要修成那一招,否则今日血河帮中那人我绝无战胜可能。”
他前日突破到了后天七境,今日本想找血河帮那位秦诺合作,来谋划一番射潮剑阁之事。却想不到吃完午饭走到血河帮那院子处,便闻到了一阵浓厚的血腥味,而院子里却没有传来任何的声音,不像是处罚叛徒的样子。
宋临渊便打开门一看,发现院子里尽是尸体,而且死前毫无痛苦之状。这种情况,要不就是功法具有迷惑性,要不就是来不及痛苦便死去。但不论是哪一种,都不是现在的他能一战的。
就在思虑与修炼之间,光阴飞逝,不久后便到了休息的时间。
宋临渊熄灭灯火,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坠入梦中。
月光入内,冰凉如水。突然,宋临渊身体冒出一股湛蓝光芒,莫名妖异。
……
翌日,清晨。
晨光微熹,王清霁从住处走出,前往不远处的潇湘书院。
她现在落脚的地方和书院靠近,是过去岑夫子的住处,闲置了许久,直到她的到来才重新有了人气。
通往书院的小巷向来幽静,今日也不例外,但王清霁从小巷走出,却发现今日书院门前比之往日要热闹许多。
不少临安城中大门大户的仆人站在书院对面不远处,一个个聚精会神盯着来往的行人。
王清霁扫了一眼,也没有理会这奇怪的事情。从怀里拿出钥匙打开门锁,推门而入。
看到书院大门关上,那十来位仆人立刻转身离开,一同跑去隔壁街上的一家酒楼。而就在仆人离去之后,一位长相冷俊的少年走入了书院内。
不多时,那些落座在酒楼三层的纨绔子弟们,都收到了消息。
“居然是真的在那潇湘书院教书。”
“要不,我们也去上堂课?”
那十来个纨绔子弟听到这个提议,一时间热闹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完全停不下来。
“我说个事。”忽然,坐在中间位置的美少年开口道:“你们觉得这位王先生芳龄几许?”
“不到双十,大约在十八左右。”说话的是一位常年游荡花丛的浪子,他的语气十分确凿:“以我的经验不可能看错,她甚至还是位……。”
美少年呵呵一笑,自动忽略了后一句话,莞尔道:“芳龄十八,若非大家族大宗门出身,如何能有八境修为,若是散修早已经在八境之前声名鹊起了。”
“你们真要去调戏别人,恐怕不是太好吧?”
……
就在那群纨绔子弟心情复杂之间,宋临渊正欣赏着书院别出心裁的布局。
一处池塘、几株梨花、鸟儿落在青石板上吃食。走过弯曲小路,稍微转角后便是那不大的课堂,竹帘落下却也能看到一位清秀女子正在翻阅文案,为今日备课。
“你来早了。”清淡的声音忽然在宋临渊耳中响起,把他吓了一跳,定睛望去才发现课堂之中那位女先生正看着自己,说道:“宋老板的儿子吗?”
宋临渊有些不敢相信,他平日素来习惯隐藏自己的气息,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低。这一位教书先生凭什么发现他在外头啊?
“是的。”尽管内心戏多,但宋临渊还是隔着远远的点了下头。
“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坐着吧,靠窗边倒数第二个位置。”王清霁无所谓地说道。
宋临渊只好进入课堂内,坐在了王清霁所说的位置上。静静地看着王清霁笔尖转动,在纸上写下一个又一个字。
没过多久,便有一个又一个的学生来到,但到最后算上他也不足十人,显得课室里格外的空闲。其中不乏外向的人,看到宋临渊这张新面孔主动上前结交,然而都被他三言两语打发了。
终于,王清霁放下了手中的笔尖,开始讲课。
“今日讲的是孟子,鱼我所欲也。”
王清霁站起身,开始朗读这片出自于孟子的散文,她的声音清澈悦耳,让学生们不知觉间心思便沉入其中。
唯独宋临渊,心思没有放在上面,而是默默打量着这位教书先生。
不论是把心放在读书上,抑或是放在观察上,用心的时间去的格外快。
“今天就到这里,明日将作业交上来,散了吧。”
王清霁将手中的书放回讲台,喝了口水,静待着学生们尽数离开。
对于这群学生,她并没有什么关爱之情,教书这份工作只不过是乐得清闲,才做而已。王清霁现在的武道境界已经入了瓶颈,她现在八境巅峰内天地大成,却一直找不到通往外天地的那条道路。
本以为离开家族之后天高海阔,心境变化之下可以轻松突破,然而她却没料到风月不存真诀如此之难,连她的天赋一时间都无有进展。而且这种心境问题,戒灵也无法直接帮助,只能靠她自行领悟。
这样的情况下,杀人教书对于王清霁来说都不过是生活中的点缀罢了,不缺那点时间便做了。
然而,今天她等了许久,那位宋老板的儿子依然坐在原位,不曾起身离开。王清霁也抱着无所谓的心态随着他坐,等着他醒过来。
反正对她来说,哪里练气都没区别。
“先生,你习武?”宋临渊突然问道。
“嗯。”王清霁没有否认,她本就没有对自己的武道修为多加掩饰,眼力足够的人能看出她习武这件事,并不值得奇怪。
“那境界如何?”宋临渊追问道。
王清霁瞥了他眼,转而道:“时间不早了。”
宋临渊顿了顿,随即点了点头,然后从课室离开。
看着宋临渊远去的背影,王清霁眉头微蹙。
“怎么,好像和宋老板差的有点远呢。”
作者留言:
PS:感谢LH云与月、玛丽·安托瓦内特、斯维斯约德的鸟、奇葩绅士的月票和刀片
可以让我蹭一下你们的推荐票什么的吗?
要是蹭的够多了,大概我就会变强了吧……
第一卷第五章 独自一人也安心
临安城的确没有十里秦淮的不尽风流,但城中的万花楼却常被文人骚客赞誉道,一楼足以抵半河。
秦诺此时便在万花楼当中。
天色已晚,冷月悬挂天际,落下清凉水色。
美人、美酒、美景,三者相加何其美,然而坐在窗边的秦诺却没有任何寻欢作乐的念头。
这里表面是临安第一青楼,实际上则是如今魔道第一宗门离恨天的驻地。
秦诺来此是为了保命,也是投诚。
虽然昨日那位白衣人莫名其妙的绕过他性命,但他生性多疑谨慎,一夜无眠下终于还是来到了这里。
尽管他知道自己落魄而来,在别人眼中价值必然低上许多,但只要还活着,就还有翻身的机会。
吱~
房门被推开了,一位浅笑嫣然,风姿绰约的年轻女子走入房中。朝那位陪秦诺坐着的清倌人点了点头,清倌人便自觉离去。
随即年轻女子坐在了秦诺侧方,柔声道:“秦公子,久等了。”
秦诺摇了摇头,平静道:“如今我这样,于姑娘你能亲自前来,我就已经是不胜荣幸了。”
“何须如此自贬。”那于姑娘轻叹一声:“我在意的是你这个人,而不是什么血河帮,只要你仍有值得关注的天赋,那就足够了。”
秦诺十分配合的露出了感动之色,认真地说道:“于姑娘此话,秦某铭记在心,必不负所托。”
两位戏精再是如此你来我回数个回合,最后还是那位于姑娘忍不住了。
于姑娘直问道:“你的血河帮帮众我也曾见识过,阵法摆起十数人联手之下,即便八境内天地大成也轻易不能脱身,那人是如何做到把你手下全杀了的?”
听到这个问题,秦诺沉默了许久,才沉声道:“我那些心腹们当日已经摆出阵法,气机将那人锁定着,然而真正动手那一刻,却全然无用。”他闭上双眼回忆当日所见,仍是心有余悸:“那人在动手的一瞬间突兀地消失无踪,然后仿佛是蘸血为画,只有一道道血花飞溅在雪白的地上。在瞬息间将我那些心腹杀完,无有一个例外。”
于姑娘听完秦诺的描述,秀眉轻蹙,也和秦诺一同沉默起来。
“既然那个人这么强。”于姑娘盯着秦诺,沉声问道:“那你为什么能毫发无损的活下来?”
“我也不明白,当初她明明可以杀了我的。”秦诺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不解之色,复述当日场景道:“当时我见那人瞬息间将我的心腹屠杀殆尽,于生死大恐怖之间竟窥得了那人气机流转,尽管那气机似有若无,可我也只能孤注一掷地出了一剑,而那剑恰好落在那人前路之上,她便退了回去原地……可我明明觉得那一剑是挡不住他的。”
于姑娘见秦诺停了下来,不再说话,便追问道:“然后那人就放过了你?”
秦诺点点头,确定了她的猜测。
虽然他话没说完,可事情结局的确如此,从事情结果上没说他并没有骗人。
于姑娘看了秦诺许久,确定他神色并无异样后,才将此事略过,继续问道:“那么,那人是男是女?年龄如何?”
“男女不知,那人声音特意掩饰过,区别不出。”秦诺思索片刻,又说道:“至于年龄,应该与你我相差不大,十八左右。唯一特点则是带着一张白底红绘的伶人面具。”
对于这几近于无的信息,于姑娘也不觉得失望,只是点点头,分析道:“十八年龄,便有着如此武道修为,必然是大家族大宗门出身,只不过不知道是哪一家的罢了。”
说完这话,她伸手从衣襟里头掏出一根项链,二指轻捏,将一丝内气输出其中。
于姑娘做完这些事情后,才浅笑着说道:“以防万一,我让人检查一下你体内是否留有暗伤,没问题吧?”
秦诺没有选择的余地,自然是随着她笑,道了声无碍。
没多久,一位面相阴鸷,头发花白的男人便推门走入房中。他一言不发,直接走到秦诺身旁,拿起他手腕将一股内力传入其中。
许久之后,他才放下了秦诺的手,无视已经满头大汗的秦诺,用嘶哑的声音说道:“你体内藏着一道隐秘至极的内力,我已经将其驱除了。”
“请问连长老,这道内力是来自于什么功法?”于姑娘好奇道。
那面相阴鸷的连长老,脸上竟露出了沉思之色,在思量许久之后,他却只是摇了摇头。
旋即,他便转身离开了房内。
只留下了两人相对无言。
……
月夜,江水翻滚不休。
那道留在秦诺内气被除去的事情,王清霁并不知情,她现在还没有强到能隔着大半座城池感应自身的气机。
当日戒灵难得开口,而且她也觉得秦诺身上有着莫名其妙说不出来的古怪地方,便留下了一道内力在秦诺体内,想着以后若是有机会,便弄清楚到底古怪在哪里。
在秦诺与于姑娘百思不得其解时。
王清霁正迎着晚风,在江边夜钓,欣赏夜里潮起潮落之景色。
这是她的一种修炼。
后天八境迈入九境,难点是在于功法形成的内天地与外天地的接入和调和。风月不存真诀毫无疑问是位于武道顶端的绝世神功,但绝世神功往往也说明了它是无比深奥的。
功法其中蕴藏着的理,即便以王清霁这种无与伦比的天赋,有时候也觉得举步维艰。她将风月不存真诀成功入门就花了足足半年时间,但这个时间在戒灵记录中,已经修习过的人里最快的那一位了。
一种功法,能练出一千个不同的武夫,只因每个人理解到的那一面都会有着属于自己的特别。内外天地交汇同样如此,戒灵固然可以以自身的见识强行指点王清霁,让她踏入九境。
可那种办法,只不过是让属于她的天地染上了别人的色彩,日后要抹去这点点痕迹,耗费的力气比之现在要多上不知多少,而且还不一定成功。这也是她当日离家,为何没有强行突破到九境的原因。
在她看来,钓鱼观潮、赏花吟诗、教书育人便是自己体悟风月不存真诀的道路,而不是在家中默默闭关修炼。
距离守孝期结束还有不到两年的时间,她若是不能在这两年里成功突破到先天拥有最基本的自保能力,那大概是要被强提着去完婚了。虽然王清霁此刻算是逍遥自在,但这种潇洒如无意外只是王家人放任她胡闹罢了,而她想要的是永远的自由自在。
只不过,一心想要安静修炼的王清霁,终究是难以得清静。
“王先生,能聊两句吗?”
作者留言:
PS:按这个样子,明天就可以点击申请签约的按钮了,于是我的心情也就多了些忐忑。
中午打游戏,第二章应该也是昨天那个点吧?如果我不是一直输的话。
第一卷第六章 往事藏于潮水中
王清霁没有理会那道声音,仍然专注着眼前的天与水。
来者也不介意王清霁的冷漠,淡然一笑,背负双手走到了她的身旁一米处。距离把握的很好,没有让王清霁心生反感,直接离去。
“既然王先生不愿意开口,那能否听我讲个故事呢?”
王清霁仍然没有理会,就像是那阵阵潮水声将声音掩盖了,完全没有发现有人前来,对着她说了两句话。
“既然王先生不说话,那我便当成默认了。”来人洒然笑道:“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
“我今日要与王先生说的是百年前的往事,那大秦离王叛乱之事。百年之前神宗操之过急,天下乱象渐生,离王起兵造反,短短三年便与神宗朝廷分江而治。离王明面上的依靠是数十万战无不胜的大军,实际上站在他背后的则是如今的魔道第一宗离恨天,若不是有离恨天主亲自坐镇保护,那离王早已经在朝廷的死士手上死了上百次了。”
来者顿了下,语气忽然高昂起来:“离恨天主纵横武林数十年不败,如此魔威之下。就连那时有天人宗师在世的的王谢二家,也选择了作壁上观,两不相帮。唯有那射潮剑阁阁主宋春归挺身而出,与离恨天主约战八月十八,钱塘江大潮之际。”
他说着说着,便露出了向往之色,语气越发仰慕。
“宋阁主一人一剑与那绝世魔功星霜劫大成的离恨天主畅然一战,然而天人巅峰交手之间的内情,我却是无缘从书中得知。书上只写着,那一战之后离恨天便不再扶持离王,那分江而治不到半年便被破去了。”他叹息道:“一人一剑挽江山,前人风采,如今只能徒然追忆了。”
来者说的一切,王清霁都曾经在书上看过,而且她知道的比他说出来的更多。当日离恨天主与宋春归一战,王家那位天人便在现场观战,那位祖宗死前留下手札,里面便记载了当日一战,他所能看到的那一部分。
虽然王清霁对于这些有所了解,但是当日她离家之时选择前往临安,只不过是随缘罢了,根本没想到那沉入海底的射潮剑阁居然在此时生出变化。
王清霁秀眉轻蹙,终于转过头看向那位来人,而来人恰好也正笑着看向她。
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一位玉树临风的潇洒美少年出现了在王清霁眼中,这人的存在大概是在诠释什么叫做丰神俊秀,貌不可挡。
然而,王清霁只是看了眼,便重新将目光移回潮水之中,神色平静依旧。
他依旧不在意王清霁的反应,微微欠身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在下萧兮霜。”
王清霁终于开口问道:“来意。”
萧兮霜闻言一笑,说道:“王先生来了临安月余,向来逍遥自在,为何昨日要动手将血河帮屠戮一空,却将那秦诺放过呢?”
王清霁没有回答,仿佛萧兮霜话里头的王先生是另外一位,与己身无关那样。
萧兮霜呵呵一笑,又道:“王先生的修为没有特意隐藏,在下的朋友在昨日恰好与西子湖一处凉亭遇到先生,先生踏雨离去,不久后便是血河帮之事,先生可有话要说?”
“没有。”
王清霁淡然道:“还有什么事要说吗?”
萧兮霜脸上出现自信的笑容:“既然如此,相信王先生也是为了射潮剑阁前来,不妨和我合作?”
王清霁将鱼竿收起,搁在护栏石上,才转过身对着萧兮霜认真地说:“不是我做的,自然没有话说。”
萧兮霜听到这句话,只是摇摇头,然后呵呵一笑,说道:“武夫不是官府,做事从来自由心证,你说没是没有用的。”
王清霁还以摇头道:“若是你觉得我是那人,来找我就是了,何需多言。”
说罢,她便将东西收拾起来,转身离开。
等到王清霁离开不久后,一位贵气凛然的女子走到萧兮霜身旁,评价道:“这位王先生的性子,与我们有些相似呢。”
萧兮霜莞尔一笑,说道:“是的,就像是我们平日遇到那些粗鄙武夫时,源自于内心的高傲与不屑。这位王先生刚才和我说话的态度,便是那样。”
“王姓,到底是出自哪里呢?”贵气女子不解道:“总不会是王家中人吧。”
萧兮霜嗤笑一声,不屑道:“王家这一辈,还没有强到能将血河帮轻松屠杀干净的人。”
贵气女子沉吟片刻,蹙眉道:“会不会是王家人口中的那位大小姐呢?”
“王家向来家风严谨,那位大小姐的双亲去世刚一年多点,她不可能出现在在这里。”萧兮霜摇了摇头,断然道:“这位王先生必然用的是假名。”
“对了,你去过血河帮,可查到了什么痕迹?”贵气女子忽然问道。
“没有。”萧兮霜眉头紧蹙,叹息道:“所有人都是被一招毙命,而且都是胸口心脏处穿了一个大洞,但却没有任何的内力残留其中。”他顿了下,压低了声音:“若是能稍微有点证据,大可以逼迫官府缉拿她,哪怕她安然渡过,也必然暴露出自己的后台,只是可惜了。”
贵气女子转头看向江潮,轻声道:“所以,她出手覆灭血河帮,真正的理由到底是什么?难道真的就是因为血河帮威胁书院……”
萧兮霜将贵气女子未说完的话补上:“但她偏偏又放过了秦诺,完全让人想不明白。”
“距离射潮剑阁重见天日还有五月之久,临安城就已经波谲云诡,真是让人难以心安啊。”贵气女子叹息道:“朝廷一直都在,离恨天早已等候着,王谢二家定然还有子弟下场,射潮剑阁的后人必然也在等待着,我们就像是风浪中的孤舟,自身难保。”
萧兮霜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冷声道。
“求道之路本就艰难,若不能脱颖而出,那又何必练武。”
……
凉风阵阵,天空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春雨。
戌时刚过,王清霁便从江边离开,冒着春雨缓步而行。
此世武道昌盛,平民百姓的作息也晚了许多,此时街上还有着不少的行人,王清霁不愿太过于惹人注目,便在一家街边的商铺屋檐处避雨。
只要雨停下,又或者行人稀少,她便能够离去。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隐去自己身形,冒着雨水潇洒回家。那也是因为这个世界武道昌盛,侠以武犯禁,一个人若是鬼鬼祟祟地行走,只会引来捕快的目光,王清霁自然是不愿意的。普通的捕快她自然是有信心让他们视而不见,奈何临安这样的大城,常有九境捕快亲自巡逻,她是不愿意撞那个铁板的。
当日她前去灭杀血河帮,一是提前规划好了路线,二是血河帮所处位置本就是三不管地带,而王清霁所住虽然略有偏僻,但却是治安良好的地段,没法那样随意。
就在王清霁思绪飘发之际,一道有些印象的声音忽然在她耳畔响起。
“姑娘,要送你一程吗?”
作者留言:
PS:比昨天早了一点,还是挺准时的。
主要是没有输上头~
第一卷第七章 大概不会有那么巧吧?
秦诺刚从万花楼大门走出,便遇到了这场淅淅沥沥的春雨,只好回身入楼借了把伞。
为了活下去,秦诺无可奈何地选择向于姑娘投诚,想要加入离恨天这魔道第一宗。于姑娘在也暂且应下了秦诺的请求,但同时也给了他一个任务。
任务很简单,奖励也很直接,只要做成了秦诺便算是入了离恨天。
他要做的就是,找出那位将他的血河帮屠戮一空的白衣人到底是谁,那张伶人面具下藏着的是谁的脸。
于姑娘时间给的很足,只要在射潮剑阁重见天日前一个月找出来,那就算他过关。在此之前,离恨天会为他挡下所有先天高手的恶意,他的对手只有同辈中人。
这样的条件,可以说十分丰厚了。
秦诺没有任何拒绝的资格,只能应允。
他打着伞,心头茫然地漫步在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中,不知何去何从之际,心头却生出一种悸动,让他猛然回首。
然后,他便瞧见了一位眉目清秀,说不上特别好看却有着过人气质,在这淅沥春雨衬托下宛若谪仙般的女子,站在一家商铺屋檐下看着雨水滴落。
鬼使神差之下,他竟然走了过去,问道。
“姑娘,要我送你一程吗?”
……
王清霁看到的是一位神色不复冷俊,眉目间略有阴郁的少年人。
她认得这人,而且还放过这人一条生路,如果没记错他的名字大概叫秦诺。
听到这句话后,王清霁沉默了片刻,随后便是摇摇头,不说话。
“抱歉。”秦诺看到王清霁摇头,不禁愣了愣,随即自嘲道:“也是,我这张脸是个临安的百姓都认识了。”
王清霁没有理会的意思,现在的秦诺明显是在自怨自艾,把她当成一个听众,但她也没有走的意思。
“三年心血毁于一旦,现在的我就像条狗,只差人见人打了,你在看到我这张脸没有第一时间离开,也算是心大了。”秦偌合上了手中的伞,背靠在墙上,看着天空的雨云,轻叹一声:“如果可以谁想混黑帮啊,谁不想拜入大宗大门头上有人呢?但是跟着自己吃饭的兄弟,我是没法忍心抛下的,只能左右逢源找机会罢了……”
秦诺便这样唠唠叨叨的像个老头子一样说着自己的过去,将自己心中郁结宣泄出去。
“我也明白,既然做了这些事情,那就怨不得有一天被杀,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可我没想到来的那么快啊。”秦诺感叹道:“一个人轻而易举的做到了这种事情,我现在才知道天下有多大,临安又是有多小……”
不久后雨停了,秦诺那絮絮叨叨的话语声也终于也停了下来,他转过脸看向王清霁,声音落寞道:“谢谢你,你就当听了些疯言疯语吧,别放在心上。”
秦诺直接离开,没有任何的停留。
王清霁瞥了眼他刚才所站的地方,那把画着牡丹花的伞被搁在墙上,没有带走。
她想了片刻,拿起纸伞,运起内力赶上了秦诺的脚步。
“你落下的伞。”
王清霁叫停了秦诺,无视了他的愕然,面无表情的把伞还给了他。
“南城,辛雪十七巷里头第二间院子,救你一次。”
听到这话,秦诺脸上的愕然更甚,心里头更是莫名其妙。
许久之后,反应过来的他,才明白自己好像遇到传说中的奇遇了?
……
王清霁此刻心中波澜起伏,自她来到了这个世界后,只有知道自己被定下婚约的那一刻,才有过这样的情绪。
她在穿越到这个世界前几年时也曾想过,会不会有同类和自己一样,来到了这个世界当中。
然而王家家规森严,在武道修为没有七境之前,并不能独自离开王家祖宅。她在王家里平静地生活了十七年,前世的记忆虽然仍在心头,但类似于这种想法,早已经忘得七七八八了。
王清霁刚才听着秦诺的自怨自艾,心中就感觉到一种古怪的感觉,直到那一句‘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她才明白过来,自己当日为什么生出了那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今世生活让她性子变得清淡,素来寡言少语,在旁人心中从来是高不可攀的形象。而她也确实没有说过这种话,以至于秦诺有可能在别处听到,在刚才化用进去。
当日她还只是觉得自己产生了错觉,从未想到过秦诺可能是自己的地球老乡。幸好那日戒灵开口阻止了她,否则她恐怕永远发现不了这件事情。
一时欣喜下,王清霁沉思片刻,还是决定给出了这样一个在秦诺看来莫名其妙的承诺。
然而王清霁也明白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如果她对秦诺怀疑最后证实是假的还好说,若是她的猜测成真那就不是一般的纠结了。
不论有着什么样的原因,秦诺的血河帮确实是被她屠杀干净的,就刚才秦诺话里头的真情流露,她便确定秦诺对那十来个被她杀死大汉有着感情。现在想来,当日秦诺的沉思,恐怕是在担忧那些兄弟的性命。
尽管他也说了,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可人死不能复生,血海深仇不可能因为是地球老乡,就一笔勾销。
一路纠结之下,王清霁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吱~
王清霁推开房门,不大的屋子里头有一张桌子,而桌子上有一封信。看到那封信的第一眼,王清霁止住了脚步,感应四方。
许久之后,确定没有人的王清霁,才走到桌前,拿起了那封上了蜡的信。
封蜡上的印是一个王字,琅琊王氏的王。
她沉默了片刻,用内力破开肌肤,将一滴血落入封蜡之上,随后从中取出信纸。
‘清霁,看到这封信后还请稍安勿躁,那日在你离去之时,我曾在你身上留有暗手,以防你遇上不测之祸,这也是叔父能找到你所在的原因。另外关于你离家一事,在我和你的伯父干涉下,家中已经默认,然而家风森严,你在外切记不要用本名行事,否则前功尽废,至于此次来信另有原因。’
王清霁拿出了第二页信纸。
‘射潮剑阁最迟五月后重见天日,家中子弟也应以此历练,我受大兄之托付,教导了一位名叫泽言的庶出子弟些许时日,此人性格仁厚,尽管仍有瑕疵与不妥之处,但仍算是一块值得打磨的璞玉。他如今通过了考核,已经出外历练。若是他在射潮剑阁一事当中遭遇险情,多加援手,保他性命无忧便可。’
最后的落款是王念日,她的叔父。
她放下了书信,走出屋子,来到了院子里头。
雨过云散,上头的明月落在王清霁清秀的脸上,为她添上了一丝梦幻的味道。
许久之后,她轻叹一声。
“麻烦。”
作者留言:
PS:吃饭玩手机拖太久,就慢了点,抱歉。
发完这张就可以点签约了,希望一切顺利!
另外,感谢堕落恶魔的五块刀片。
至于游戏是lol,电一。(咱电脑太烂了,跑不动其他
第一卷第八章 风起青萍末
翌日,潇湘书院中。
一日的课程已经完结,然而今日王清霁没有像平时那样直接离去,而是静静地看着屋外的梨花,等着刚回到临安不久的岑夫子开口。
岑夫子也在看,但看的不是梨花,而是池塘中的金鱼。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了许久,就像是有什么天大的奥秘一样。
如此过了许久,岑夫子忽然发出一声叹息,随即抬头看向王清霁,问道:“血河帮一事,与卿姬你无关吧?”
在那日接到血河帮最后通牒后,岑夫子便急匆匆地回了趟自己老家,为七天之后的事情做准备。结果今日他回到了临安,向人打听血河帮,听到的消息居然是血河帮被一位神秘人屠戮一空的消息,而命案发生的时间恰好就是他被威胁的那一日。
岑夫子虽然爱诗书,但他不是出身于寒门之中,本身也是一位后天九境的武者,只不过因为年老体衰,战斗力不足一提罢了。但后天九境的眼力还留有几分,岑夫子与王清霁相处了月余,自然知道这位临时的教书先生的武道修为,在同辈当中位列前茅,大约是有能力做到这种事情的。
然而当日他既然将王清霁拦在身后,那便是不愿意王清霁介入此事。迂腐也好,固执也好,反正是不愿意。
岑夫子认真地看着王清霁,将她所有神色变化看在眼里。
然而,王清霁只是一如既往地平淡道:“不是。”
听到这个答案,岑夫子才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那便好。”岑夫子点点头,叹了口气,语气落寞道:“这家已经没有几个人来读的书院,不值得让那么多人命赴黄泉。他们若是仇杀,那便由得他们去吧,怨不得旁人。”
就在两人谈话之际,书院大门却被敲响。
两人对视了眼,便一同走向大门处。
门开,外头有两人。
一位卖相不错的富贵公子,还有他的仆人。
“岑夫子,王先生,午安。”
富贵公子行了一礼,自我介绍道:“在下陈元堂,可否入内相谈片刻?”
岑夫子沉默了会,应了声好,便带着两人进到院子内。
递上热腾腾的茶水,三人席地而坐,那仆人则是在十来米外站着。
岑夫子直问道:“陈公子,有什么事情吗?”
“自然不是坏事。”陈元堂呵呵一笑,说出了自己的出身:“我父乃寒门出身,当年承蒙岑夫子教导,才有机会入了庙堂当中,如今代陛下看管临安一城。”
岑夫子不疼不痒地说了句:“原来是知府大人之子,老夫失礼了。”
“老先生休要如此。”陈元堂剑眉微蹙,说道:“家父久别临安,这次重回旧地已经物是人非,但第一时间想得起便是德高望重的岑夫子你,本想为岑夫子你将那血河帮解决,再上门拜访,却不料那血河帮眨眼间便去的干干净净,家父忏愧之际,只能让晚辈前来拜访。”
岑夫子听完这段话,沉思了许久,才问道:“陈吴雨?”
陈元堂笑着点点头,说道:‘不错,正是家父。’
岑夫子叹了口气,似是想不到过去的弟子居然有如此出息,而且还能记得他这位先生。
“对于潇湘书院如今处境,家父已有了解。”陈元堂轻笑道:“家父不愿岑夫子一生心血尽付东流,便决定以自己的名义,邀请城中俊杰大宴一场,让众多俊杰展露自身风采,一较高低。”
岑夫子听到一半,便明白了陈元堂的意思,他沉吟了片刻,婉拒道:“书院早已不剩几人,只不过白费功夫罢了。”
“今天自然是这样的,但明天就不是了。”陈元堂自信一笑,说道:“我尚有一位胞妹,岑夫子可愿意收为衣襟弟子,传授圣人道理?”
“罢了。”岑夫子勉强一笑,摇摇头,苦笑道:“书院落到这种地步,老夫也无有颜面误人子弟,就连现在的授课也是由卿姬一手负责的。”
陈元堂沉默了好会儿,看出岑夫子的确是没有那个心思后,也不再勉强:“既然如此,我回去将岑夫子的意思转告给家父,但不论如何,还请岑夫子前来参加宴会。”
岑夫子只能点了点头,道了声好。
陈元堂轻笑道:“那么,到时候就期待岑胡子和王先生的到来了。”
之后,两人再是闲扯几句,陈元堂便告辞离去了。
“唉。”
陈元堂一走,岑夫子便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微微仰头,扫视着自己数十年来的心血,眼中尽是追忆之色。那精心种下的梨花,亲手挖出的小池塘,这座不大的书院里头便是他的光阴。
“让他们都走了吧。”岑夫子落寞道:“不修己身,空求道理,不过是浪费光阴。”
王清霁默然不语。
岑夫子此次回来心境与之前截然不同,也不知遇到了什么事情。她与岑夫子虽然算得上是忘年交,可这种事情她也没法说什么。
“抱歉了,卿姬。”岑夫子转过头对她说道:“那处院子你便住着吧,但书院我是不准备办下去了。”
“没事。”王清霁轻声应道:“我总不会饿死的。”
“你说的也是。”岑夫子笑着点了点头,又说道:“至于知府那场宴会,你若是不喜,我一个人去便是,你不用勉强。”
王清霁想了想,回道:“一场宴会罢了,何来勉强一说。”
“既然卿姬你愿意……”岑夫子眉头皱起,思考片刻,不太确定地问道:“那书院中可有值得培养的人?”
王清霁沉默了会,忽然想起那位少年老成的学生,便说道:“有一位。”
岑夫子听到这个出乎意料的答复,先是愕然旋即便是洒然一笑,莞尔道:“那便让我慷他人之慨,算是做点好事吧。”
岑夫子又问道:“那学生武道如何?”
王清霁直接回答道:“刚入七境。”
“嗯?”岑夫子沉吟片刻,却还是想不起自己那些学生哪个有这样的修为。
“靠窗倒数第二位。”王清霁解释道。
岑夫子这才想起来是谁:“那人是这几日刚来的吧?”
“昨日。”
“家住何处?”
“不知,其父为龙须面馆老板。”
“短短两日,不知为人到底如何,我还须亲自走上一趟,他叫什么名字?”
“宋临渊。”
作者留言:
PS:又是2k出头一章,不过总算是把必要的事情交代完了。
今天回头看了下,发现三万字了,都没有一个正经女角色(除开妹妹)和主角见面……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今天收藏才完全不涨吗?
第一卷第九章 挽剑
在那个下午的谈话之后,岑夫子花了好几天的时间,将书院的后续事情一一办妥,正式宣告着临安城里头有数十年历史的潇湘书院成为了过去。
随后岑夫子又亲自登门与宋临渊长谈,宋临渊思考许久后,还是接受了岑夫子的好意,答应当日一同前往知府的宴会。
在这之后,岑夫子拜托王清霁稍微对宋临渊看一二,随即离开了临安城,再次回到自己老家了,大约宴会之前都是不会再回到临安。
至于已经闲置的书院是岑夫子多年心血,自然不可能卖与他人,只好让王清霁和宋临渊在闲暇之时打扫,维持着样子。
反倒是王清霁如今的生活变得乏味起来,武道已经入了瓶颈,不是靠水磨工夫能够解决的。而以往除了练武外她最常做的是读书,但身在临安却是无书可读。
王清霁也曾问过戒灵,能否再授予她风月不存真诀中的先天招式,然而得到的答复是贪多嚼不烂,以此为理由拒绝了她的请求。
这几日下来,闲来无事的王清霁便是游湖赏花、江边垂钓,一坐便是一日。
今天的她腻了外头景色,便拿了张凳子,坐在院子里头舒服的晒着太阳,任由时间流淌。
咚、咚、咚~
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王清霁才有些不情愿的睁开双眼,站起身来打开了院门,看看是谁来找她。
一位面容精致,身着鹅黄衣裳的英气少女站在门前,那双明亮的眸子里头藏着一股锋锐之意,而她的腰间则是挎着一把玄色长剑,从剑鞘的精致便可以看出来出自名家之手,价值不菲。
“王先生,早安。”
她粉唇微动,声音清冽如泉水:“我名陈净璃,今日前来是送请柬的。”
王清霁微微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伸手从陈净璃手中接过请柬。
“进来吧。”
王清霁侧开了身子,让陈净璃走入院中,然后关上了门,才问道:“何事?”
她又不傻,来人姓陈且衣着华贵,必然身份不寻常,很大可能表示那日陈元堂口中的妹妹。
堂堂知府何至于让自家亲女儿到处跑送请柬,这种下人能办妥的事情,能让这种身份的人亲自跑动肯定是有原因的。不外乎是请的人身份更为尊贵,又或者另有意图。
王清霁的身份的确符合了第一个原因,但她不觉得那位知府会知道她真实身份,那么只能是另有图谋了。
“岑夫子离开临安前,我曾与这位家父的恩师闲谈一二。”陈净璃忽地笑了起来,嘴边两颗梨窝浅浅,甚是可爱:“岑夫子对我甚是欣赏称赞许多,然而我却听出他言语之中还有所保留,就像是有一位比我更好的人。”
说到这里,她抿了抿嘴,眉头轻轻蹙起:“我便觉得好奇起来,拜托兄长查了下,发现最可能的人是王先生你便登门拜访了,如今一看果真不假。”
她没有说下去,可那眉目之中的意思已经足够明显了。
“继续。”王清霁没有丝毫讶异,依旧平静道。
“于是,我便开始查你的来历。”
陈净璃说到此处,顿了下,十分礼貌的向王清霁低头说了声抱歉,再是抬起头继续下去。
“我发现你是从一月前突然出现在临安,在西子湖断桥上遇到岑夫子,一见如故之下成为了潇湘书院的先生,可有错?”陈净璃嘴角含笑问道。
“没有。”这种事情一问岑夫子便知,王清霁无法否认。
“先说一点,我不在乎你是因为什么而隐藏身份。”陈净璃看着王清霁,洒然一笑,道:“我只知道你有八境的修为,作为我出山以来第一个正式的对手,是极好的。”
王清霁瞥了眼少女腰间的名贵长剑,没有说是与否,反而开口问道:“挽剑池?”
“好眼力。”陈净璃赞道,直接承认了自己的师承。
尽管陈净璃如此称赞,可王清霁却不觉得这算什么眼力。这只不过是挽剑池的人太有特色了,又或者说挽剑池太过于出名了。
天下数得上的大宗没几个,而从这些地方出来的人基本上都各有特色。天道宗每一代的大弟子看上去都像是无所事事,闲云野鹤的样子。麓山书院出来的人倒是千奇百怪,可都不离开自己心中所认定的那个道理,无论多么的荒谬。相比之下离恨天的人倒是要简单上一点,只是单纯的高高在上,不把人放在眼里。
挽剑池作为剑道魁首,能与这些并列,门下弟子自然也不是正常人。王清霁在书中得知,每一位挽剑池弟子第一次下山都有一条铁则,那就是佩剑不碎便不能回山门,这条铁则被戏称为碎剑问道。之所以会诞生出这样一条奇怪的铁则,则是因为挽剑池中的挽剑池有着神乎其神的效果,只需要将自身佩剑投进池中,便能得到一把破而后立更上一层楼的剑器。
那么,剑要怎么才能碎?道要怎么问出来?聪明的挽剑池弟子想出了一个简单的办法,找人较量。无论是分高下,决生死,任何一位挽剑池的弟子遇到心仪的对手通常都是死缠烂打的,除非差距大到他们也产生绝望之意。
思虑至此,王清霁只能点头答应了陈净璃的请求。
陈净璃看到王清霁答应,当即欣然一笑,拔出了腰间长剑直指王清霁,气机已然锁定。
两人间只有两米距离。
“剑名,千雨。”
她自知修为有所差距,也不谦让,便是一剑刺出。
剑光乍起恍若惊雷,三尺青锋划破长空,霎那间便来到了王清霁身前。
直指眉心。
“有点意思,可惜人差远了。”戒灵点评道。
王清霁秀眉微蹙,脚尖一点,身子轻轻移开些许。
陈净璃见状一笑,正欲将手中长剑随之而去时,却发现自身感知中王清霁的气机骤然消失。明明看到王清霁人在何处,但这依靠气机牵引的一剑却硬是无法刺出。
“哼。”
陈净璃心中一怒,内力急剧运转,剑光化作千道雨丝落向王清霁所在。
“徒具其型,无有其意,花架子罢了。”戒灵又说道。
“一招。”
王清霁看着那剑光大雨,淡然道。
她向前一步,踏入滂沱大雨之中,任由雨水再是急促,身上仍是洁净依旧,锋利无比的剑锋不曾碰到她分毫。
王清霁伸出右手,划破了重重雨幕,二指轻松夹住千雨剑尖,就像是随手拈花一般,轻而易举。
短短两招过去,陈净璃就已经满头大汗,她看着自己剑尖被定住,眼中尽是不可思议。浑身内力灌入长剑中,却是石沉大海般没有丝毫回应,无论她再怎么用力,也没法再次将长剑挥动起来。
多次尝试后,陈净璃终是松开了剑柄,不可置信的倒退两步仰头看着天空,仿佛是在提醒自己还在做梦。她那合身的衣裳已经略有凌乱,香汗不时从锁骨滑入略微散开衣襟之内。
许久之后,她才回过神来,看着已经坐在凳子上的王清霁,心头茫然地开口问道。
“这是什么?”
作者留言:
PS:半夜睡不着,起来写了一章,第二章如无意外还是晚六点吧。
至于前面那章有碍市容,想了想还是删了,并不是要食言的意思。
还有啊,问我是不是写百合那位书友,标签写的很清楚了啊……虽然我是拖沓了一点,但不至于行骗啊!
最后,周一了,求一下推荐啥的,十分感谢
第一卷第十章 无法安静的人
陈净璃心气很高,又或者说每一位挽剑池弟子心气都很高。但心气高不代表不自知,陈净璃挑战之前就已经明白,自己胜算不大。
但在她预想之中,自己起码能在王清霁走过十来招,再落败的。却没想到处心积虑的第一剑被轻松躲开,而自己最得意的第二剑竟被空手入白刃,败的如此干净利落。
她不是不可以接受失败,但作为一名剑客被人这样打败,实在是一种巨大的打击。
陈净璃弯腰捡起自己的佩剑千雨,打量了一眼发现剑刃上并没有裂缝,便将长剑起收回鞘中搁置一旁,然后走到闭目养神的王清霁旁边。
她深呼吸了几口,强行将情绪稳定下来,才认真地问道:“你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射潮剑阁事了之后?”
“不知道。”王清霁答道。
陈净璃秀眉皱起,显然不太满意这个答案,她又想了想才问道:“你不是为了射潮剑阁来的临安?”
“自然不是。”王清霁诚实答道。
她这话说的十分坦然,不禁让陈净璃也觉得王清霁来到临安只不过是巧合。最主要她也不觉得射潮剑阁里还有什么东西,能吸引到眼前的清秀女子。这位王先生才十八岁,就已经有后天八境的武道修为,其背后必然有着大势力的精心栽培,完全不需要去争里面的东西。
五个月之后,也就是钱塘江大潮之际,射潮剑阁将会随着大潮重现天日,届时只要是先天之下的人都能进入其中。但一群后天的小辈们,修为也不够进入射潮剑阁真正的核心之处,除了别有图谋的人大多只是当成一次历练罢了。
更何况射潮剑阁一事诡异至极,沉入海底百年之后莫名其妙的被高人算出要重见天日。谁也猜不到里面究竟藏有什么危险,整件事情浑身上下散发着阴谋的气味,可以说风险和利益不成正比。陈净璃下山后来临安也不打算在射潮剑阁得到些什么,她只想找几个好的对手,较量一番就足够了,却没想到第一个人就让她踢到了铁板。
陈净璃进入屋子,搬了张凳子出来,坐在王清霁身旁,仔细地打量着王清霁的面容。
很普通,十分普通,纵然容貌在平常人眼里算得上是清秀可人,但也仅仅如此。在陈净璃的眼中,眼前这张脸必须要再美上十分,才能对得起那双动人的眼睛。
于是,陈净璃顺着心中直觉,问道:“这不是你真正的样子吧?”
王清霁睁开双眼,看了眼浑身凌乱的少女,轻声道:“整理一下自己,然后离开吧。”
陈净璃先是愣了下打量了一下自己,才伸手将自身衣裳发丝打理好。然后又把凳子搬回屋子里头,再是对着王清霁说道:“只要你一日不走,我还会来的。”
王清霁没有回答。
她走到门前,又停下了脚步。
“宴会是七日之后,我很期待。”
言罢,推门而出。
……
萧兮霜虽然被视作临安城第一纨绔,但其实他并不喜欢来万花楼这种地方。
原因有很多,万花楼是离恨天的地盘,他不放心。二是他自己有意中人,而那位意中人向来爱吃醋,不喜欢他来这种地方。
但今日萧兮霜还是来到了万花楼,来找那位离恨天的于姑娘。
其实,万花楼背后是离恨天这件事情,可以说城中有点地位的人都知道了,之所以一概视而不见,只不过是离恨天势大罢了。
通报过后,萧兮霜便随着一位侍女,穿过了楼宇林立,种满奇花异草的万花楼,通过一条蜿蜒小径来到了一处悄无人声的幽篁中,只见万杆翠竹和一栋木屋映入眼中。
适逢春日,竹林清幽寂静,万杆翠绿随风摇动,令人脱尘忘俗,萧兮霜心头种种算计也都放在一旁,静静欣赏如此美景。
“在临安中寻得这一片地,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落在泥土里的枯叶被踩响,一道声音在萧兮霜耳畔响起,萧兮霜转过头看向从竹林外行来的于姑娘。
于姑娘今日穿着绣有蔷薇的黑色长裙,白皙的肌肤与深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把她衬得像是落入凡尘的仙子。而那张明雅秀丽的脸上有着淡淡的笑意,全然不见平日的妩媚。只有那双眸子依旧神采飞扬,自信流露。
“的确,也只有家大业大的离恨天能做到了。”萧兮霜回过神来,随意应付了句。
即便萧兮霜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位来自离恨天的于姑娘,可仍会被那绝世容貌所吸引,松下心头的戒备。
于姑娘不以为然,只是悠然道:“萧公子,还是说明来意吧。”
“听闻,那血河帮的秦诺投靠了你。”萧兮霜看了眼于姑娘,轻笑道:“那有没有兴趣知道,那位灭了血河帮的人,是谁呢?”
于姑娘噗哧的笑了一声,然后用那神采飞扬的眸子横了萧兮霜一眼,淡然道:“想要借刀杀人,你也想的太容易了吧。”
萧兮霜自然不会想的这么容易,离恨天确实很在意射潮剑阁一事,但也不会疯狂到要将所有竞争对手踢出局,一个来意不明的白衣人还不至于触碰到离恨天的底线。但萧兮霜亲自前来,自然是有自己的想法。
“于姑娘,新任知府七日后大摆宴席,那人也在邀请名单里头。”萧兮霜莞尔一笑,道:“那人的请柬是由知府大人那位出身挽剑池的女儿亲自去送的。”
“噢。”于姑娘长长地噢了一声,脸上笑的更是灿烂:“你倒是想的挺好,这样把她的身份告诉我,是想让我忍不住去动手试试吗?”
萧兮霜就像是听不到于姑娘话中冷意,脸上依旧从容自在:“新官上任三把火,我只是怕这位知府胃口太大,对不该做的事情蠢蠢欲动罢了。那人武功你也应该从秦诺口中得知,整座临安能进入射潮剑阁的人里,也就于姑娘你能够与那人分个高下,我等是远远不足的。”
“要是那人对射潮剑阁没有兴趣呢?”于姑娘淡然猜测道:“说不定,那人只是想来钱塘江看潮,来西子湖看山看水,看那三潭映月呢?”
萧兮霜浅笑道:“那就由于姑娘自由心证了。”
说罢,他便告辞而去,离开了这处幽篁。
于姑娘瞥了眼萧兮霜的背影,转身回到了竹屋之中,朝着静坐着的秦诺问道:“有什么想法吗?”
她刚才刻意没有压下声音,便是让两人的对话被秦诺听到。
“真的要说我想法吗?”秦诺反问道。
于姑娘横了秦诺眼,没有说话。
秦诺嗤笑一声,轻声道:“我第一个想法就是,你要换个试题来考我了。”
于姑娘秀眉轻蹙,瞪着秦诺,却又忽然展颜一笑:“我想到了。”
“你和我一起去见那人一面。”
接着,于姑娘语气变得戏谑起来。
“然后呢,你就算是离恨天中人了。”
“如此随意?”
“便是如此随意。”
作者留言:
PS:补觉睡了好久,及时赶上了!
谢谢你们投的票
第一卷第十一章 长叹不幸
王清霁略为无奈地看着自己身旁的少女。
自从那日之后,陈净璃每日都要过来和她待上不短的时间,甚至有时候她不下逐客令,陈净璃都不会自行离开。
王清霁也曾问过她,剑道是这样修的吗?
陈净璃只是答道:为什么修剑道就不能活泼,非得冷冷冰冰不像个人。挽剑池剑道百花齐放,无情剑道只不过是其中一条路罢了,她走的是寄情于剑的道路,顺从内心才是她的修行。
今日依然如此,王清霁起早时看到天空阴云密布,心中忽然来了兴致,便带上了长琴打算再游一遍烟雨朦胧的西子湖,结果刚走出巷子就看到来找她的陈净璃。
陈净璃今日穿的是月白色长裙,漆黑的长发绾至脑后用一把簪子固定好,露出了雪白的脖子,两侧发丝垂落在精致面容一侧。今日的她把平日的英气尽数收敛,就像是一位安静的大家闺秀,只有腰间长剑仍然提醒着旁人她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气女子。
“王姐姐,今日是要去游西子湖?”陈净璃打量了会王清霁的装扮,轻声问道。
王清霁点点头,应了声是。
“那挺好的,我人生中第一次游西子湖是和王姐姐一起,以后想来也是件值得回忆的事情。”陈净璃轻笑着说道。
走着走着,王清霁忽然问道:“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陈净璃听到这个问题,脚步忽然停下,看着王清霁的侧颜,露出一丝愕然之色,道:“我还以为王姐姐你永远不会关心这些事情呢。”
王清霁也停下了脚步,回首看着离自己仅有几步之遥的陈净璃,漠然道:“我也是个人,只不过比较喜欢安静罢了。”
陈净璃扑哧一笑,连走几步到王清霁身旁,脚尖微微踮起,在王清霁耳畔私语道:“我还以为卿姬姐姐你心中只有修炼呢,就像是天道宗出来的人那样,想不到也有好奇心。”她说完这句话,踮起的身子落下,才真正解释道:“王姐姐,就算是你也有着好奇心,那我更不可避免了,恰巧你身上就充满着秘密,让人无法自拔。”
“秘密?”王清霁问道。
“对的,秘密。”陈净璃莞尔一笑,低声道:“我想知道你究竟来自何处,真名叫什么,练的是什么功法,喜欢着什么样的人,有着什么样的想法,这对于我来说都是秘密呢。”
“为什么我不能是散修?”王清霁反问道:“云城城主白河愁散修出身,如今不也是威震天下?”
“这样就没意思了哦。”陈净璃轻笑道:“这世上固然有散修后来居上登临天人之境,但能够在二十岁之前走到后天八境成就内天地的,绝不会是偶得功法的散修,纵然他们有着不输于世家、宗门子弟的天赋,奈何无人指点前路,此时的进度必然要落后于我们这些人。”
说罢,她望了样王清霁,问道:“如果我没猜错,姐姐你八境恐怕已经走到了最后,只差一丝机缘便能勾连外天地,步入九境之中了吧?”
王清霁不置可否,但在陈净璃眼中便是默认了。
陈净璃没有继续说下去,话锋一转道:“同样是王姓,姐姐你倒是让我想起那位传闻中的王家大小姐了。王谢二家这一辈出外游历的子弟,谢家还有着那位谢道斐撑着场面,而王家则是尽显颓势,连带着那位传闻中王家千年以来天赋第一的王大小姐也被看低许多,让人觉得徒有虚名。”
“嗯?”王清霁听到关于自己的话题,心中好奇。
陈净璃一直注意着王清霁的神色,看到她变化的瞬间,便立刻接着说道:“王家传有朱雀离火真诀,为世间一等一的神功,直指天人之道。而那位王大小姐却偏偏放弃了那天人神功,选了那天遁剑诀来练,这事情在挽剑池上下可是热议了许久的,听闻明光剑主曾经有意前往王家,要收那位大小姐为真传弟子呢。”
陈净璃口中的明光剑主,便是挽剑池中最有希望接过掌教位置的先天高手。
“真传弟子,如此儿戏?”王清霁不解道。明光剑主有意收她为徒这事情,就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陈净璃笑了笑,解释道:“我听一位师兄说的,明光剑主与那王大小姐的父亲曾一同游历江湖,乃至交好友,只是不知道这事情到底是真是假罢了。”
听到少女的话,王清霁忽然一惊。她陡然间回想片刻,却发现自己只知道双亲意外死去,连死在哪里不知道,而在家的一年里也没有人与她说过这事情,她实际上就连双亲的尸首都没见到一面,祭拜的也只是衣冠冢。
如今看来,自己的双亲好像是有些了不起的样子,不愧是能生出这样女儿的人。
“不过再说那位王大小姐也没用,她还得守上两年孝,才能从王家出来呢。”陈净璃惋惜道:“那时候想必她已经不是我身边这位王先生的对手了。”
“的确可惜。”王清霁不痛不痒地回道。
她此时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王家敢让她随意外走,还不怕她被人识破身份,有辱门风了。王家传承千年,给外人的印象就是古板与严谨,不可能有人做出逃婚离家不守孝这种事情,只要她不自己跳出来说她是那位王家大小姐,恐怕没有人会将王清霁与王卿姬联想到一起。
更何况,她的名字好像根本不为世人所知,所有提到过她的人都只是称之为王大小姐。
想到这里,王清霁不由得问了一句:“那位王大小姐,名字是什么?”
“这倒是不知道,没有刻意关心过这种事情呢。”陈净璃思索了片刻,无奈地回答道:“好像连那些出外历练的王家子弟也都是称之为大小姐,没有人直呼其名。”
“那她也挺神秘的。”王清霁莞尔道。
“啊!”
陈净璃停下了脚步,愣在原地看着王清霁,脸上全是惊讶之色。
“怎么了?”王清霁疑惑道。
“姐姐,我没看错吧?”陈净璃靠到王清霁身前,认真地说道:“你刚才居然笑了!”
“那又如何?”王清霁仍然不懂。
陈净璃沉默了许久,才说道:“这是我们认识四天以来,我第一次看到你笑,在这之前我还以为你没有这个表情。”
“我说过,我也是个人。”听了这句话,王清霁不禁有些无语。
“可惜了,虽然和我说话,但却是因为另外一个人而笑。”陈净璃无视了王清霁的话,喟然长叹道:“这大概就是幸运中的不幸吧。”
不知不觉,就在言语之间,两人已经来到了西子湖。
陈净璃尚是第一次来到,一眼望去心神顿时沉入其中,久久不能回神。
王清霁也随着她,就站在身旁,静静等待着她。
许久之后,陈净璃才回过神来,用那对明亮的眸子看着王清霁,请求道:“姐姐,能否为我弹上一曲?”
作者留言:
PS:来了
主角笑那段,的确是第二卷的第一次(除非我自己都记错了,但如果是这样请务必告诉我,我要去黑幕修改!
第一卷第十二章 我姓于,他们都叫我于姑娘
凉风阵阵。
没过多久,雨便来了。
烟雨中的湖光山色,宛如仙境。
琴音奏响,王清霁弹的是应景的潇湘水云。
雨雾迷茫将远山景色掩去,两人于一叶轻舟中冒雨游湖,王清霁十指轻抚长琴,琴弦之音与雨声相合,将自身情感尽数寄予琴音当中。
一曲尽,王清霁心中哀叹一声,看着烟雨中的西子湖,略有思愁,她心里头总感觉今日有些不喜欢的事情将要发生。
琴音落下许久,陈净璃才醒过神来,赞道:“不愧是姐姐,刚才可谓是天籁之音。”
“谬赞。”王清霁没有回头,只是自谦了句。
此时雨丝不止,王清霁盘膝而坐船头,膝上放着长琴,氤氲青气从体内冒出将雨丝拦下。而陈净璃没有她的修为只好是撑了把伞,坐在王清霁左后侧,静静地看着她。
“真美呢。”
陈净璃目不转睛地看着王清霁的侧颜,忽然问道:“能让我看看姐姐你真正的容颜吗?”
王清霁沉默片刻,才说道。
“有人看着我们。”
……
不远处的山边凉亭,于姑娘和秦诺正隔着烟雨望着湖中那叶轻舟。
纵然烟雨朦胧,也不能阻挡两人的视线穿越雨雾,落在船头两人的身上。
两人来的凑巧,刚好把那一曲潇湘水云从头听到尾。
琴声动人,西子湖美,就连于姑娘也不禁为之心神沉醉,直至现在才想起自己今日是要做什么的。
于姑娘的声音不同寻常的平淡,此刻与满湖烟雨相衬,格外温柔:“你觉得,萧兮霜说的话是真的吗?”
秦诺听到于姑娘的话,才将心头那萦绕不去的哀愁撇在一旁,轻声道:“我希望是假的。”
“既然你希望不是她,那也就是她了吧。”于姑娘莞尔一笑,称赞道:“选择今日来,实在是一大幸事。如此佳人,西子湖中血手抚素琴,当真称得上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了。”
秦诺看着湖中人影,心中有万分不解与郁结。他此刻看着湖中那若隐若现的青气,已经明白她便是那日的白衣人。然而他完全不懂,为什么那日避雨后,这人又要承诺救自己一命。难道说她听到了那日自己发的牢骚,感觉过意不去吗?
那未免太可笑了。
“接下来怎样?”秦诺回过神来,朝着于姑娘问道。
于姑娘拿起搁在一旁的伞,轻声道:“她发现我们了,去见个面吧。”
两人各持一伞,于姑娘在前,秦诺在后,步伐不急不缓的走向湖边。
湖水已经不远,而那艘轻舟依然留在湖中,没有丝毫靠拢过来的意思。
于姑娘看着这一幕,莫名其妙地笑了声,说道:“看来,她不想理会我们呢。”
“挺像你们离恨天的作风的。”秦诺调侃道:“倒是于姑娘你和离恨天不太像。”
“哦?”
于姑娘扑哧一笑,风情万种的横了秦诺眼,嗔怒道:“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我这个离恨天当代圣女是假的咯?”
秦诺听到这句话,不禁愣住。他对于姑娘的身份有过许多的猜测,但都没想到她居然是离恨天中的圣女,魔道第一宗门离恨天年轻一代的魁首。更没想到自己落魄无奈之下,抱上的居然是这样一根大腿。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事情?”秦诺不解道。
“这难道是是不能告人的秘密吗?”于姑娘反问道。
秦诺沉思片刻,发现无法反驳,只能说道:“好吧,你喜欢就是了。”
“去找艘船来吧。”
于姑娘看着仍在湖中的两人,轻笑道:“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
王清霁看着湖边两人,终于明白心里为何有不好的预感了。
“怎么了?”
陈净璃顺着王清霁的目光望去,也看到了站在湖边的那两人,便开口问道:“姐姐你的朋友吗?”
“不是。”王清霁摇头道。
此时,两人看见秦诺转身离开,留下于姑娘一人,而那位于姑娘感觉到两人视线后,露出了一个赏心悦目的笑容,以作回礼。
“这人,长得真的是好看呢。”
陈净璃又看了眼王清霁,轻笑道:“感觉她和姐姐你是属于一个档次的呢。”
“知道她是谁吗?”王清霁问道。
“不知道呢。”陈净璃摇头道:“我初来临安没几天,时间都花在姐姐你身上了,没空关心她人,不过这人如此好看,想必名头很大吧。”
两人谈话间,一艘无盖木船从远处而来,破开了朦胧烟雨,停在于姑娘的身前。
她脚尖一点,身子便飞落到船头上。
然后,船朝着王清霁与陈净璃开来了。
看到这一幕,陈净璃不禁秀眉微微蹙起,问道:“是来找姐姐你的吗?”
王清霁不答,拿起放在膝上的长琴将其背负在身后,然后起身。
陈净璃感觉到事情不太对劲,也收起了自己的小情绪,安静地站在王清霁身后。
在两船仅有一米距离时,来船稳稳地停住,秦诺走到于姑娘身后,疑惑地看着王清霁。
先开口的是于姑娘,她的声音清脆如黄鹂:“我姓于,他们都叫我于姑娘。”
王清霁面无表情,只是出于礼貌的回了句:“敝姓王。”
“今日冒昧前来,打扰了王先生的雅致,实在是不好意思。”于姑娘仍然说着客套话。只是这句王先生,刻意透露出自己已经查过了王清霁。
“既然知道自己打扰了,那么请走吧。”王清霁直接下了逐客令。
“哦?”于姑娘长长地哦了一声,用那炯炯有神的眼睛不断扫视着对船的两人,摇头道:“实在不像呀。”
王清霁没有理会,陈净璃反倒是瞪了于姑娘一眼。
“好了,玩笑到此。”于姑娘将脸上玩味的笑容收敛起来,正色道:“我重新介绍一下自己,离恨天圣女于素铭。”
王清霁听到这话,脸上仍是无动于衷。然而一旁的陈净璃双唇微微张开,脸上先是惊愕再是阴沉。
离恨天出来的人基本眼高于顶,行事全由己心,向来是只有别人上门去求他们,没有他们来拜访别人的道理。
能够让离恨天圣女亲自前来的事情,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能想到,绝不会是件好事。
不过,陈净璃想了想,便放下心了。
在她看来,有着八境圆满的王清霁在年轻一代中不说全无敌手,也是数一数二的人了。于素铭只要还没到九境,那么两人胜负只有交手后才能知晓。
至于叫家长这种事情,陈净璃可不相信王清霁背后没有大势力,到时候十有八九是打不起来,雷声大雨点小。
就在陈净璃胡思乱想间,王清霁开口了。
“所为何事?”
“很简单,只是替我身后这人,寻个说法罢了。”
“如何寻?”
“证明你有这个资格先吧。”
作者留言:
PS:签约过了,实在是很感谢你们的支持
以后会努力的。
第一卷第十三章 你这是在替……
烟雨湖中,两人对持。
于素铭放下了手中的伞,伸手接过秦诺递来的一把通体蓝色的横刀。右手握住刀柄,将刀锋从鞘中取出。她拔刀的速度很慢,没有纸伞遮挡的雨水落在了刀身之上,顺着角度划过刀锋,将那把明亮的横刀洗的发亮。
刀长不到三尺,上面没有任何的花纹,光滑的如同镜子,没有丝毫的花俏之处。当刀尖从鞘中出来时,秦诺和陈净璃只觉到一股刺骨锋寒涌上心头,令人心地发寒。
“无暇。”
于素铭轻声说出了横刀的名字,那宛若一泓秋水,清澈明净的刀锋,也确实称得上无暇二字。
“这刀不错,你们之间的胜负现在是五五开了。”戒灵忽然出声道。
王清霁没有理会戒灵,只是看着于素铭手中横刀,称赞道:“很美。”
无暇出鞘后,于素铭整个人便与之前完全不同起来了。如果说之前还有人怀疑她是在假冒离恨天圣女,那么现在的她则没有人会不相信。
于素铭不复微笑之色,她听到王清霁的赞赏,只是傲然道:“当然。”
看到这一幕,陈净璃忽然生出些奇怪的念头,忍不住出声道:“圣女阁下,我怎么感觉你这是为了身后那个男人出头呢?”
气氛顿时沉默,僵硬起来。
秦诺先是愕然,然后再是用同情的眼神看着陈净璃。
而王清霁则是向前一步,将陈净璃挡在了身后。
至于陈净璃,话说出口之后,便明白自己这句话是有多讨人厌,于是也乖乖的躲在王清霁身后。
于素铭刀锋倾斜指向湖面,身姿潇洒,宛若雨中仙,她柔声道:“你当然可以这样认为,而我也阻止不了你怎么想。”
“但是,说错了话的后果,总该是要承担的。”
话音方落,烟雨之中便亮起了一道白光,照破了蒙蒙烟雨,将要落在陈净璃那白净的脖子上。
刀光亮起的瞬间,戒灵感叹道:“星霜劫,真是许久未见了。”当日他口中说出的一十七种功法,其中便有离恨天的不世神功星霜劫。
铮!
在刀光将要照落在陈净璃身上的前一刻,王清霁身形倏然消失后又出现在陈净璃身前,右手拔出被悬在腰旁的千雨,应上无暇之刀。
铛!
刀剑交击之声响彻湖心,在两人内力对撞之下就连雨丝也为之停滞片刻。
两人皆是一击脱离。
“不错。”
于素铭先是称赞了句王清霁,才看向脸色发白的陈净璃,轻声道:“若是她败了,你就葬身这西子湖中吧。”
另一旁的王清霁听到这话仍旧平静,只是将临时拔出的千雨重新放回剑鞘之中。
看着这一幕于素铭眉头微蹙,但也没有说些什么,而是安静地等待着。
她相信如此年纪能和自己争锋的人不是蠢货,既然放弃趁手的宝剑,来和自己一战,必然是有着理由的。
王清霁当然是有着自己的想法,千雨的确是一把好剑,虽然逊色于无暇,但她向来不习惯兵器,之前所修的天遁剑诀虽有剑字,但实际上却是走的气兵一道,于剑法上没有多少造诣,强行用剑只不过是拖累自己。
“抱歉。”
王清霁轻声说了句,便伸出那被青气氤氲的右手,探入烟雨之中。
“有趣。”
于素铭看到这一幕,不由得轻笑出声,也不着急地等待着。离恨天中人,从来不屑做下三滥的事情。
而她身后的秦诺,看着那只曾经洞穿自己兄弟的素手,心情万分复杂。
在三人的瞩目之下,一团烟雨,被王清霁从西子湖中取了出来。
以雾化其形,借雨水为锋,再以盈盈青气点缀,融一地风流为一物。
于素铭神色渐渐凝重,看着那把不过尺长的气兵,沉声问道:“它的名字?”
“悔无。”王清霁答道。
这世上武道被分作三个大的层次,后天、先天、天人。后天中的较量仍是两者气力之间的高下,即便是后天九境也不过是营造出幻觉,实际上和法用天地的先天高手差之甚远。
而先天高手脱离了人体的限制,自然会创造出相对应的招式,来发挥自己的能力,而这种招式便是不输于功法的珍贵宝物。
对于这个世界上的天才来说,能在后天时期掌握了先天武道,便是证明了自身的天赋。
王清霁作为天才,自然是做到了。
悔无便是风月不存真诀中所传承的招式,融天地风流于一刃之间,与它为敌便是切切实实的与这片天地为敌。
嗡嗡嗡!
平静如境的水面忽然颤抖起来,观战的两人只觉心头一阵气闷,正当他们各自准备退后避开时,两股对于他们来说可望不可即的浩大气机几乎同时倾吐,随着一声轰然巨响,王清霁和于素铭所站立的船头已经被气机所撕裂。
碎木漫天飞舞,两人借力纵身跃起,已经在空中交上了手。
于素铭挥舞手中无暇,洁净清亮的刀光划破了重重烟雨,迫向了王清霁咽喉处。
嗤的一声,刀光就已经来到了王清霁的身前。
这一刀很快,但不同于寻常的快,而是有着一种让人很别扭以及不舒服的感觉,诡异至极。但在这一刀落下之前,王清霁手中烟雨已然化剑将这一刀稳稳拦住。
铛!
光火溅开四方,剑指烟雨与刀锋相抵陡然炸开,两人飘然落下。
轰!
湖水激荡,将两条只剩下了半个身体的小船推向远方。
刀光不依不饶,于素铭再次推动刀势,以湖面碎木片为支点,踏波湖中再次袭向王清霁。
王清霁神色不变,轻挥手中烟雨,大雾泛起,她的身形气息骤然消失不见,隐藏于雨雾当中。
“瞒不过我的。”
高傲的声音响起,早有准备的于素铭脚步一顿,内力倾吐而出,一股寒意袭向周身。
随即,刀光闪动。
于素铭身形陡然拔高,如天光破晓的一刀惊鸿般朝着王清霁所在落下。
刀光恍若白线划下,将一切拦截在前的事物划开。王清霁脚尖一点吐出内力,于千钧一发之际躲开了这一刀。回头望去,她察觉到一道浅白霜迹悄无声息的出现到刀锋所过之处。
“有意思。”
王清霁十分难得的露出了真正的笑容,身形爆射而出,带着手中烟雨冲向了还未站稳的于素铭。
铛挡挡!
在两人疾风暴雨般的交手中,光火的绽放从未有过一刻的停歇,原本雨天阴郁的西子湖心被光芒照亮透彻,恍若白昼。
这番异象自然把许多游人的目光吸引了多来,观战的人看着这惊人的一幕,眼睛根本不愿移开,就连询问湖中两人到底是谁也都不愿意做。
而秦诺和陈净璃两人心中更觉苦涩,他们都曾与王清霁交过手,却从未想到过她竟然强到了这种程度,再以此回想起自己的状况,只觉得人已经是白活了。
“不错,不枉费我选你为出道第一战的对手,但是时候要结束了。”
“好。”
随着王清霁的接受,空气忽地冷了些许,王清霁心底陡然生出一阵寒意。
“星霜葬年华,我愿以无暇相送。”
雨雾之中的于素铭欣然一笑,手中无暇忽地飘然落下,温柔地落在王清霁心头之上。
眼前,温柔的刀光已经即将落下,占据了王清霁所有的视线,无可回避。
莫名心悸、莫名喜悦、莫名恐惧、莫名其妙的难受,王清霁心中升起万般念头,怂恿着她行懦弱之举,但这些杂念只不过是无根之水罢了。
王清霁朝着那刀光露出了一个淡不可见的微笑,然后举起了那西子湖的烟雨,迎上了无暇的刀光。
她此世生来十数年里清心寡欲,静心养性,这种专攻心境的招式,尽管引起了她一瞬间的失神,但是顷刻间就被她压制下去。
莫名一刀遇到她,只不过是一颗小石子落入湖水当中,仅仅能引起丝毫的波纹,对于王清霁来说是只不过个笑话。
但即使这样,胜负还没有分晓,只是向王清霁一方倾斜。
刚才第一次与于素铭刀剑相击时,风月不存真诀那化有为无消融内力的手段,遇上于素铭的刀锋却没有多少的作为,王清霁就明白于素铭绝不会如此轻易败下,更别提戒灵的判断了。
面对着烟雨逆流而上,于素铭仍然笑着,那即将落在悔无上的刀锋没有丝毫的变化,依然耿直。
当于素铭脚尖落在王清霁身前的那一刻,两者就此相遇。
王清霁手中流转不休的烟雨,忽然缓了下来,一丝霜色出现在她的手上。
在于素铭身后,那因为雨水升腾起来的雾气化作冰点,落在凄美的湖面之上叮咚作响,如同珠落玉盘般。
以两人为中心,半径十米内,半是烟雨半是冰霜。
“居然是流霜,难怪看到了以烟雨所成的悔无,还敢和你在这里打。”戒灵嗤笑道:“这是在阴你啊。”
悔无与无暇僵持不下。
王清霁手中的悔无中的烟雨渐渐化为坚冰,而于素铭握着无暇的手也有所颤抖。
到了这个地步,两人已经纯粹是比拼内力了。只要有一方无以为继,那便是另一方胜出。
所以,于素铭输了。
风月不存真诀专攻气之一道,王清霁本就占据优势。而于素铭和王清霁激战依旧,再是先用了莫名一招,然后又以流霜迎上悔无,纵然有心算计之下化谁为冰,但她还是没法在力尽前将烟雨化为坚冰。
铛!
金铁交鸣之声。
悔无将无暇荡开,再化为烟雨打湿了于素铭衣裳。
而湖心水面上的薄冰消融,春雨重新回到了这片小小的天地之间。
大雾弥漫开来,将两人的身影隐去。
浓雾中,王清霁紧握着的右手一松,将借来的烟雨还回西子湖。
她伸手擦去额头上的汗水,看向立于自己身前的于素铭,轻声道。
“承让。”
于素铭收刀回鞘,运功把湿答答的衣裳蒸干,脸上神色复杂。
她的额头同样是香汗淋漓,可见已经是全力以赴,没有丝毫保留。
许久之后,她才幽幽说道。
“该说正事了。”
作者留言:
PS:新书期加更不太好啊,而且我是要做二更兽的人(认真脸
以后的话,我尽量多一点接近2k七八百的章节吧。
至于这章就是昨天答应的3k。
第一卷第十四章 旁观者悲
湖中雾气重重,而湖畔观战的人心头也轻松不起来。
萧兮霜等这一天等了许久,他自信于姑娘必然和王先生有一战,但是当这一战到来后,他却没有想象中的得意。
如今的他心里清楚,这两个人的确是他现在不可能战胜的存在。
“谁赢了?”
一旁的苏叶儿看着湖心中的那一幕,声音多上了些沉重。
“于姑娘败了。”萧兮霜先是叹息了一声,旋即又说道:“走吧,那位于姑娘接下来肯定要找我们麻烦了。”
两人就此离去。
但观战的人自然不止这两个,烟雨中的西子湖如同披上薄纱的美人,今日也有着许多游人将湖中一战尽收眼底。
“今日心血来潮,游这西子湖,居然遇上如此精彩的一战,真的是不虚此行。”
“这一战后,湖中两位女子是必然要直接登上雏凤榜前十了,下个月可以期待一番了。”
“我印象中也是第一次,只可惜最后忽来浓雾,没法让人看清胜负到底如何,依我看来是那位使刀的女子赢了吧。”
“对了,那位使刀女子,我好像在万花楼中见过一面。”
“哦,这倒是有趣,烟花巷陌之中还有如此英气女子?”
两位后天八境的天才放手一战,引起了不知多少话题,游人们兴高采烈的互相讨论着,而这些人当中有一位却默不作声。
那人是宋临渊。
他修的武道是师法天地,因此他常常外出踏青,亲近自然。今日他本打算冒雨登山,等待空山新雨后,清泉石上流的美景,结果路过西子湖时,却看到了这一战。
宋临渊眼力过人,且居高临下,自然是将这一战全然收入眼底之中。
数日前遇到了奇怪事情的他,顺利的踏入了八境,倒是没有生出如萧兮霜一般的念头,只不过也是剑眉皱起,无法乐观。
他脑子里藏有许多的秘密,凭此他轻松认出了于素铭用的是什么刀招,修的又是什么功法。
“星霜劫。”
宋临渊喃喃自语道:“时光莫名,流霜荏苒,只会是离恨天圣女了。”
自从得到了那份武道传承之后,他便明白离恨天必然会有人前来,对此宋临渊并不惊讶,真正让他苦恼的反而是胜了于素铭的那人,也就是他的便宜先生王卿姬。
“居然是同一个人,我就说这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八境的天才。”
那日血河帮中的凶手与湖中的王卿姬在他心中渐渐重合,宋临渊不住叹息道:“看来得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了,幸好有那里的帮助,否则射潮剑阁与我是真的没有关系了。”
至于请动王卿姬出手相助,宋临渊还不觉得自己有这个情分。
想罢,他便转身离开,继续登山。
……
只剩下一半的轻舟划破水面,湖心中的四人正在向岸边靠去。
于素铭没有回到自己的船上,而是与王清霁并立于残缺的船身,轻声说着话。
“你好奇不好奇,我为什么会找到你。”收起了刀的于素铭回到了之前的模样,没有了那股高高在上的气势,格外的温柔亲和。
王清霁沉思片刻,想起那日观潮垂钓之事,便问道:“一个姓萧的?”
“噢。”于素铭听到这话,顿时悟了过来,装作恍然大悟:“原来他已经找过了你,才来找的我。”
“有何意义。”王清霁不解道。
她实在是搞不懂,就算她和于素铭打起来又能怎么样,两人总不可能分出生死,她身上有着王念日留下的暗手,于素铭也必然有着保命的手段。
到了最后,只能是分出高下,至于奢望两人就此结仇,那更是个玩笑了。
“他们受限于自身见识,又以为自己聪明的厉害,想太多罢了。”于素铭扑哧一笑,讽刺道:“以萧兮霜为首那批人,大都是发迹不到五代人,家中从未有过先天真境的高手,而自身又不堪造化,以为只要知敌便能致胜,却不知道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为了射潮剑阁?”王清霁问道。
于素铭点点头,说道:“这批临安的纨绔也明白这世界是由拳头说话的,自然窥视着那百年前的射潮剑阁传承,而射潮剑阁此次重见天日,必然会有先天剑道流出,足以让他们作为传家宝了。”她顿了顿,看着王清霁一眼,又说道:“对于你我来说,先天功法不过是不屑一顾的东西,但足以他们拼上性命了。”
“那,射潮剑阁真正的镇阁剑道呢?”王清霁好奇道。
“看来你是对射潮剑阁真的没兴趣啊。”于素铭意味深长地看了王清霁眼,解释道:“若是用今人与前人相比,那么百年前的宋春归便是今日的白河愁,射潮剑阁在宋春归崛起之前,不过只是偏居一隅的门派罢了,门中虽有先天真境高手,但也不足一提。”
王清霁这才明白过来,在射潮剑阁覆灭前,宋春归应该就没有留下自身剑道传承。不过想来也是,宋春归正值壮年,还没到将自身剑道化为典籍流传后世的年纪。天人武道何其深奥,想要归类留作传承,即便是天人宗师也要耗费巨大的心血,一般都是年老之时才会做这种事情。
然而,这又冒出一个问题了。于素铭贵为离恨天圣女,何至于为了射潮剑阁一事如此奔波。
“那你呢?”王清霁直问道。
于素铭笑道:“百年前圣主与宋春归一战,宋春归赢了半招,迈出了最后一步,已经算是天下无敌了。但仅仅过去一年,他便身死道消,我此次来便是调查射潮剑阁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清霁点头道:“这么说来,其实你和他们目的并不冲突。”
“我和萧兮霜那批人当然没有冲突。”于素铭洒然一笑,说道:“我真正的对手是王谢二家,只不过那位与你同姓的王大小姐好像是不太自在呢。”说到这,她颇有深意地看了眼王清霁,才继续说道:”这样算起来,只有谢家那位谢道斐一人,算是让我轻松不少。”
于素铭那一眼让王清霁有些不好的预感,但她不愿多想,便问道:“不能合作?”
“秘密若是昭然天下,那还算秘密吗?”于素铭反问道。
“那你现在说与我听?”王清霁再问道。
于素铭扑哧一笑,随后螓首靠到王清霁耳边,粉唇吐气如兰,细声道:“那我就说另外一个秘密给你听吧。王清霁王大小姐,我发现我好像是有点好奇你了呢。”
“这可是我现在心里头最大的秘密哦,感动吗?”
“那么今晚,万花楼,记得要来呢。”
言罢,她旋即又是对着王清霁灿烂一笑,轻轻一跃跳到了岸上,与秦诺一同离去。
王清霁看着于素铭渐行渐远的身影,神色复杂。
“今晚吗……”
作者留言:
PS:中午弄了些东西,回家睡觉醒来迟了,所以这张也就迟了几分钟。
(九号去看Gakki了,第一次大屏幕,期待笑容
第一卷第十五章 特别有趣的事情
分别之后,时间临近正午。
天空依然下着蒙蒙细雨,不少人撑伞而行。
一辆木材名贵花纹奢华却没有人看守的马车,停在湖边不远处的路旁,吸引着许多行人的目光,其中也不乏有人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但当他们看到了马车上那朵蔷薇之后,便再也不会多想些什么了。
因为,那是万花楼的标志。自从十八年前万花楼矗立临安后,这朵蔷薇便见证了许多腥风血雨,足以明白人避之不及。
秦诺身上的衣衫已经被烟雨浸湿了,他手中的伞没有丝毫颤抖地随着于素铭的步伐移动,而自己的身子则置身与细雨当中。
所幸路途不远,两人稍微走上片刻,就回到了马车处。
秦诺谨守职责,等到于素铭进入车厢内,才将雨伞移回自己头上,驱车离开。
“猜到了吗?”车厢内传来于素铭的声音:“我为什么会告诉你,我的身份。”
“本是没有头绪的。”秦诺漠然回应道:“可现在,我觉得你是临时起意,要和王卿姬一战,所以才会说出来。”
银铃般的清脆笑声从车厢内传出,娱心悦耳。
“你猜对了,可我却没法告诉你为什么。”于素铭惋惜道:“那可是一件特别有趣的事情呢。”
“那你不在意这次的失败吗?”秦诺忽然问道。
“怎么会不在意呢,这可是我真正的出道之战。”于素铭笑道:“可打不过那就是打不过,输了便是输了,我又不是输不起的人。”
“当真阔达。”秦诺淡然道。
“那你呢,有什么想法吗?”于素铭沉吟片刻,又说道:“你既然入了离恨天,那我也不妨与你直说,我可以赠予你先天武道,可天人神功得靠你自己,我是帮不上多少忙的。不过呢,射潮剑阁当中有一个机会。”
秦诺眉头皱起,沉声问道:“什么意思?”
“宋春归的传承,天人剑道。”于素铭解释道:“宋春归一生一剑,那柄名为陌上花的佩剑记载了他一生的剑道所得,只要你能拿到,离恨天中自有秘法让你取得其中真意。”
“轮得到我?”秦诺没有被于素铭的话冲昏头脑,质疑道。
于素铭忽地笑了出声,悠然道:“这就得看你自己了。”
“那你认出来了王卿姬是来自哪里的吗?”秦诺将话题拉回原点,冷声问道。
于素铭听到这句话,惋惜道:“很抱歉,我没认出来呢。”随即她顿了顿,戏谑道:“你不如再猜一下,为什么我在四天前就查出来了白衣人是她,却推迟到今天才来找她?”
“无非是查王卿姬到底是谁罢了。”秦诺直接回答道。
“聪明!”
于素铭先是拍手夸奖,随后又轻笑道:“那她是谁,就更不能告诉聪明人了。”
秦诺无话可接,只好当作听不到。
接着,便是一路沉默下去,直至回到万花楼。
于素铭才将秦诺打发离开,独自一人回到了竹林当中。
雨中的竹林,有着一股沁入心脾的独特清香,于素铭撑着油纸伞走在林中,抬头望着被遮掩大半的天空,眼中尽是疑惑之色。
她呆呆着站在林中,自言自语道:“早已失传的风月不存真诀,究竟是怎么来的?”
……
在于素铭和秦诺离去后,王清霁与陈净璃也没了游湖的心思了。
王清霁不下逐客令,陈净璃也愣愣的跟着她,寸步不离。只不过那张平日许多话的嘴,现在却安静了起来。
两人没有马车,就这样步行离开,一路上陈净璃犹豫不决,到终于要分别的时候,才开口道:“抱歉,今日净璃失言了,为姐姐你添了麻烦。”
话到这里,她心中不禁又生出对王清霁的愧疚感,还有劫后余生的后怕感。刚才王清霁如果输了,那位于姑娘必然是要让她死在当场的。
王清霁停下了脚步,沉默片刻后。
“专心练剑吧。”
王清霁看了眼陈净璃,她心里也明白陈净璃那句话其实是为她说的,便轻声规劝道:“三尺青锋在手,何须依仗她人。”
她这话有一半的确是真情实意,另一半则是不太习惯陈净璃这种调皮的人,整天出现在自己身旁。陈净璃的出现偶尔作为生活的点缀的确不错,可时间一长习惯安静一人的王清霁便有些不耐烦了。
陈净璃听到这话,沉默了许久,才朝着王清霁认真的弯腰点头,然后一言不发离去。
王清霁也不作停留,直接前往常吃的那家龙须面馆,解决必要的需求。
正直午时,面馆中的人并不少。
王清霁一走入店内,宋老板便出来相迎,带她走到一张特意留空的桌子。
她这段时间天天过来,宋老板早就知晓这位顾客的脾性了,也不多说些什么,便给她上了一碗素面。
店里头说话声比寻常热闹了许多,但都是在说着刚才西子湖心那一战。就在短短半个时辰,她和于素铭的交手,便已经闹得整个临安都知道了。
只不过因为浓雾原因,尽管传的整个临安都知道,可究竟谁和谁打了,却是没有个答案。此时面馆里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猜测着胜负与决斗的双方到底是谁。
王清霁顿觉心安,自从收到了叔父的封信之后,她便有些后悔自己当初偷懒,取了卿姬这个名字。
若是以王卿姬这个名字登上雏凤榜,那在王家人眼里毫无疑问是一种十分过分的挑衅,结果必然是家中那些人必然捏着鼻子给她把事情压下,然后派出先天强者将她带回族中,不得外出。
她实在是不想惹上这种麻烦,而且更不愿之前为她奔走的叔父里外不是人。
只不过如此一来,她今晚就必须去万花楼一趟了。
若是于素铭只是知道她的真实身份,那还好一点。要是连她和白玄一的婚约一事也知道了,那恐怕就不是一般的麻烦了。
一旁的宋老板看着慢条斯理吃面的王清霁,犹豫许久,终究是走了过去。
他近来看着自己儿子变化,心中生出怪异之感,昨天夜里想了许久,还是决定问一问这位王先生,看能不能给出一些意见。
“王先生,打扰了。”
王清霁放下手中筷子,拿出手帕将嘴边水渍抹去,看向眉头紧皱的宋老板。
“先坐下来吧。”
宋老板闻言,拉开了王清霁对面的凳子坐下,沉默了许久,才说。
“我最近感觉,临渊他有些不对劲……”
他又想了许久,才踌躇道。
“之前我还觉得他是成熟了,可现在回忆起来就像是换了一个人那样……变得太突然了。”
作者留言:
PS:上一章说援交的过分了,不过好像的确是有点像本子的展开方式
第一卷第十六章 前后不一的讽刺
“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是真正懂事了,不再顽皮,但后来想着想着却又发现不对劲,一个人的变化怎么可能突然到连他的父亲都没有感觉呢。”
宋老板边说着,边打量着王清霁的神色,生怕她有半点不耐烦。
“最近临渊他十分古怪,每天早出晚归,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事情。回到家之后也不说几句话,就回自己房子里不知道捣鼓些什么东西,我实在是有些担心他啊。”
王清霁听完了老板的话,思虑了片刻,才柔声安抚道:“少年心性不定,先放着再看会吧。,再过三日他便要随岑夫子一同前去知府的宴会,到时候我替老板你打量一下。”
“这,实在是感激不尽。”宋老板感激道。
他本以为,这番请求王清霁不会放在心上,最多是说两句好听的话来搪塞自己。没想到王清霁居然愿意替他一查究竟,心里实在是感激不尽。
尽管王清霁从头到尾表情都没有变过,一直都是面无表情。可宋老板偏偏觉得,这个样子才是办事靠谱的人。
事情已经明了,王清霁正准备告辞离开时,一个人突然走进了店里。
宋老板脸上的情绪迅速收敛,换成了平常的样子,面对来者。
来人王清霁也认识,老板的儿子宋临渊。
宋临渊一进来,看到自己老爹和王卿姬坐在一起,不由得眉头一皱,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
还未等他寒暄,王清霁便走了过来,对他说道。
“明天来书院一趟,有些话要和你交代一番。”
说罢,王清霁不等宋临渊反应,便直接走出面馆。
“他八境了。”就在走出门口时,戒灵忽然开口道。
王清霁步伐一顿,愣了片刻,旋即问道:“如此快?”
“在书院你最后见到他时,我的感知中他仍是七境,现在才过了四天。”戒灵沉声道:“结合刚才宋老板的话,他身上恐怕是有着古怪的地方。”
“连你也判断不出来?”王清霁问道。
“问题是,这事你打算管到什么程度?”戒灵反问道:“这世上多的是人有自己的机缘,不论好坏,说不定你的干涉会让一件事情由好变坏。”
王清霁犹豫片刻,还是决定顺从内心的想法:“不知道,我现在下不了决定。”
“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戒灵平静道:“你觉得,宋老板口中顽劣的儿子变成现在沉稳的样子,对于他来说是一种不幸吗?”
“自然……”王清霁沉吟了一下,摇头道:“不是的。”
“那你装聋作哑便是了。”戒灵断然道。
王清霁心中暗叹一声,不再多想此事。一是宋老板交情还未和她好到必须要帮助的程度,二是戒灵说的话也没有错,只要结果是好的,那真的要在乎背后的原因吗。
然而,当王清霁走到自家院子门前,看到门口站的笔直的那个人时。
她那好看的秀眉,不由得再起皱起。
秦诺看着那张比起于素铭来说,普通到不知哪里去的脸,脸色十分严肃。
他在和于素铭分别之后,便直接赶到了当日王清霁所说的地址。来到之后先是敲门,发现人不在之后便直接原地等待。
等到如今天空放晴,王清霁才回来了。
“先进去吧。”
王清霁不动声色的越过了他,拿出钥匙打开了院子的门。
秦诺随着她走进院内,随手把门给关上。
“要喝茶吗?”
“喝。”
“那先进来屋子里坐着吧。”
于是,两人便一前一后走进了屋子里头。
王清霁作为主人,先是将闭上的窗户重新打开,让阳光落入屋子内,才开始了煮茶。作为王家精心培养的大小姐,王清霁不说精通此道,样子最起码是有的。
一番功夫之后,王清霁将茶杯推至秦诺面前,示意享用。
“岑老夫子所赠,不是什么名贵的茶叶,随便喝吧。”王清霁淡然道:“不必讲究些什么规矩。”
秦诺拿起茶杯,抿了一口,便放下了。
“说吧。”王清霁直视着秦诺。
秦诺盯着面色淡然的王清霁,脑中想法千回百转,但最后还是只说了三个字:“为什么?”
这三个字中藏着的意思很简单,他相信王清霁完全明白。
王清霁固然是明白,然而她却想不出该如何回答这问题。她并不后悔当日杀了的那些人,他们本就是罪有应得。可在生出了秦诺同样来自地球的猜测之后,王清霁便无法保持这种依然平静到无视他人的心境了。
于是,她只能沉默着,将目光移到身前那清澈的茶水中,一言不发。既然不知道怎么解决,那也就只能先放着了,逃避也是解决问题的一种办法。
秦诺等了许久,还是没有等到王清霁的回答,便知道她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了。
他十分想知道背后的原因,想知道当初那个雨夜自己为什么会一时间失了智一样,说出那样的话来。
但是秦诺没有办法,他打不过王清霁,就连他抱着的大腿也打不过王清霁,除了王清霁自己开口,不然他做什么都没有一点用。
王清霁忽然抬起头,看向秦诺,问道“你有多想知道这个原因”
秦诺听到这话,沉默了许久,最后决定像王清霁一样不回答。
她这个问题实在是有点无理取闹,话里头的潜台词简直就是在问他,那血河帮被她杀死的帮众值几个钱。
“好吧,是我唐突了。”王清霁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转开话题道:“你还有其他什么事情吗?”
显然,王清霁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帮我一个忙。”
秦诺听到这句话,忽然想起不久前于素铭的话,便直接问道:“你对射潮剑阁确实没有兴趣是吧?”
王清霁点了点头,说了声是。
秦诺听到王清霁的回答,便低下头颅,说话声忽然变得极为沉重:“一命换一物,帮我拿到宋春归的佩剑,陌上花。”
然后,他昂起了头那双锋芒毕露的眸子发出了耀眼的光芒,直视着王清霁平静的双眼。
“我得到剑中真意后,再约个时间一战,了结你我之间的事情。”
王清霁沉默了片刻,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秦诺看到王清霁应下此事,便直接离开了院子。
许久之后,一阵春风拂面而过,王清霁才叹息道。
“天人剑道,就是那十来条人命的价格吗?”
戒灵听到这话,嗤笑一声,讽刺道。
“若是十来条人命就能换来天人剑道,那恐怕天底下就没有几个人能活下来了。”
“世间早便血流漂杵,恍若人间地狱了。”
“所以啊,他也太过于贪心了。”
王清霁面色渐冷,自语道。
“即便答应了,那又如何。”
作者留言:
PS:说的人太多,简单解释一下。
既然秦诺换了要求,之前说的救他一条命就算是过去了,换个说法,也就是主角不用囿于自己说过的话而不好动手杀人,这卷的后面就是这么回事。
第一卷第十七章 闭月之说
旁晚,万花楼前宾客如云。
王清霁身着青衫,顶着众多古怪目光,走入了万花楼内。
没多久,这个消息便传入了陈元堂与萧兮霜的耳中。陈元堂的关注是因为妹妹今日一直缠着王清霁,他无法放下心来。萧兮霜则是在知道了王清霁的修为后,便一直静静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有两批人一直盯着自己这件事情,王清霁心里清楚的很。只不过她本就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行为,只要那些人不做过分的事情,也就由得他们来。
他们的跟踪,只不过是王清霁自己不在意。若是她不愿意,那么纵然他们刮地三尺,也不可能找到她的身影。
王清霁十分自信,在临安中除了先天武者,没有可以跟踪她的人。
入了万花楼后,便有一位貌美的婢女主动迎上来,带着她横穿了整个万花楼,来到了一片漆黑的竹林当中。
今日下过雨,竹林还有着些许湿意,当王清霁步入幽篁之中,便感觉到一股寒意涌来。
王清霁扫了一眼,便发现于素铭正站在不远处的空地中,抬头仰望着天空中的月色,像是许久没有动过一样。
“晚上好。”
听到枯叶陷入泥土发出的轻微声响,于素铭终于低下了头,转身看向缓步而来的王清霁,柔声道:“脸上的伪装,还不去掉吗?”
王清霁脚步一顿,将脸上的内力撤去,露出了那张许久没有被人看到过的脸。
月光穿过了竹林茂盛的枝叶,落在了王清霁的脸上。轻风吹过,竹叶晃动,那清秀的脸忽明忽暗,让人看的不太真切,生出一种虚幻的感觉。
直到,王清霁走到于素铭的身前,一切才回归了真实。
月光映照下,王清霁容貌清秀绝伦,眉目如画,朱唇皓齿,即使脸上没有笑容也让人心神愉悦。而那眉下的眸子宛若秋水般清冽,眼神平静而淡然。若此刻在她身前的女子不是于素铭,只会从心底里自惭形秽。
看着如同画中仙的王清霁,于素铭不禁赞叹道:“确实不在我之下。”
在她心中,或许这就是对于其他女子最高的赞赏了。
然后,她又轻叹道:“只可惜,即使我们两人同时在此,这天上的月亮依然明亮着。闭月之说,终究是可闻不可见。”
王清霁从未见过于素铭这样自恋的人,只好继续沉默着。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只要高冷就好了,总好过乱说话惹出什么事情来。
“好了,还是回到正事上吧。”
于素铭悠然一笑,随后正色道:“王清霁,有兴趣知道我是怎么发现你的吗?”
“没兴趣。”王清霁淡然道。
“还真的是和我听到的一模一样呢。”于素铭莞尔道:“性子清冷到近乎没有人情味,一心一意栽在武道之上,可以说是很典型的天才,而不像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子弟呢。”
对于于素铭的话,王清霁无可反驳。她所说的每一个字,的确是她过往十八年里所建立出来的形象。
“那么,再让我猜一下吧。”于素铭呵呵一笑,说道:“这样的王大小姐,为什么会在三年守孝期中,离家出走呢?”
“心中不甘寂寞,要与他人争锋?但你如今行为却不像呢。”
“王家不愿让如此天才落后旁人,决定让你匿名出来磨练?但这又不是王家的作风呢。”
“难道是父母遗书,让你不必因为家规虚耗光阴,这个好像比较合理了。”
接着,于素铭又连着说了好几个理由,但王清霁依然面色不改,没有丝毫的情绪流露。
“唉,猜不出来呢。”于素铭叹了口气,说道:“但是,我觉得只要你的名字上了雏凤榜,那不管怎样,以王家的作风肯定是按捺不住的。”
王清霁瞥了于素铭一眼,淡然道:“所以呢?”
“只是想拜托王大小姐搭个手罢了。”于素铭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仅仅如此?”王清霁不解道:“离恨天难道还不能掌控全局?”
王清霁说这话并不是看不起自家和谢家。而是那日收到的叔父书信上,几乎已经表明了王家对于此事的态度,一场历练罢了。既然王家是这么想的,那单凭谢家一己之力,远远不足与离恨天抗衡,即便那谢家年轻一代魁首谢道斐亲自前来,也不见得能赢过于素铭。
她实在不明白于素铭的想法是什么。
于素铭认真地看着王清霁的神情变化,发现她的话确实出自真心之后,不禁沉默了起来。片刻后她开口问道:“你知道多少射潮剑阁的事情?”
“族中案卷,粗看了一遍。”王清霁答道。
于素铭点了点头,示意了解后,便转开了话题道:“本来射潮剑阁一事,我已经有十之八九的把握。然而数日前,我收到了宫中的消息,说此事将要生出大变化。”
话里头的宫中,指的自然是自号天上宫厥的离恨天。
“这就是,你今日来找我动手的原因?”王清霁反问道。
“是的。”于素铭承认的干脆:“那日收到宫中消息后,便是萧兮霜自行上门,告诉了我那血河帮一案的凶手是你。随后,我动用了不少的资源,才确定了你的真实身份。”
旋即,于素铭又嘲笑道:“而那秦诺,还以为我真的是心血来潮,临时起意与你一战呢。”
说到这,她语气忽地变得玩味起来:“不过呢,他有些时候的自作聪明也挺让人觉得有趣的。”
王清霁不禁疑惑道:“你为何看重他?”
“这事情嘛,告诉你也无妨。”于素铭呵呵一笑,解释道:“万花楼在临安已经有十八年了,而这十八年里头血河帮是最古怪的那个,古怪的源头在秦诺身上,我自然就把目光放在他身上了。”
“关注之下,我便发现秦诺这人的武功来源奇怪,我自问宫中武库里头后天武学看了十之八九,却也没明白秦诺所学源自何处。即便是自创武学,以这个年纪的积累终究会有前人影子在里头,而他使出来的每一招每一式偏偏都没有。”
于素铭望向王清霁,问道。
“那你说,我能不好奇吗?”
“值得好奇。”王清霁点头道。
王清霁思虑片刻,终究还是问道:“那他将会如何?”
“弄明白他身上的秘密,然后再行打算吧,反正宫中多上一个人也没什么,若是他让我不顺眼便杀了是了。”说完处理方案,于素铭又反问道:“那你当日为什么放过他?”
“原因和你差不多。”
对于这个问题,王清霁早有预料,她平静地解释道:“他以七境功力,使出了一招几近先天的招式,便放过了他。”
于素铭听到这话,扑哧一笑,戏谑道:“能让两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同时对他好奇,也算是了不起了。”
“那么,题外话到此结束。”
于素铭收敛起脸上的笑容,正色道。
“帮不帮我?”
“帮。”
王清霁沉思许久后,终究是答应了,旋即又问道:“你是如何确定,我不是那个变化?”
于素铭听到这话,扑哧一笑,然后一天内第二次把头凑到王清霁耳边,柔声道。
“这可是,又一个不能说的秘密哦。”
第一卷第十八章 果然是他
翌日清晨。
王清霁今日起了个大早,一番洗漱之后,便来到了潇湘书院。
来到书院时,天光仍未破晓,时间早的很。她便拿起扫把,将院子里打扫了一遍。
而在她打扫的途中,宋临渊到了。他看到王清霁手上的事情,便安静地立在一旁,一言不发。
“进来坐吧。”
王清霁将扫把放回原位,寻了张靠窗的椅子坐下,向宋临渊说道。
宋临渊点点头,走到她对面的位置,坐下。
两人四目相对。
“那么多人看着,先生不觉得难受吗?”宋临渊率先开口道。
“他们尚有分寸,还没到偷听说话的地步,便由着他们吧。”王清霁淡然道。
“当真阔达。”宋临渊轻笑一声,问道:“那先生今日唤我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好像不太耐烦?”王清霁反问道。
“当然不会”宋临渊摇头道:“只是临渊心思在武道之上,不想浪费无谓的时间罢了。”
“无谓的时间吗?”王清霁轻声道:“十七岁的后天八境,对于寒门子弟来说可谓是一道壮举了。”
早晨的冷风从窗户吹进,落在了宋临渊身上,带起他心里一阵凉意。
在王清霁这句话前,宋临渊的心境本还是没有丝毫波澜,但她这话一出,那平静的湖面立刻掀起惊涛骇浪。
一个无门无派的寒门子弟,能够在十七岁到达七境,还可以说是天赋过人偶有其余,但八境就绝不是这样的理由能搪塞过去了。
这个事情暴露出去,必然会引来无数人关注的目光。不论来意是好是坏,都必将对他接下来的计划造成巨大的影响。
“先生好眼力。”宋临渊想了许久,还是决定承认,先看看王清霁作何打算。
王清霁当然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她平静道:“说实话,我对一个人能在短短数日之内从刚入七境直接变成八境,很好奇。”
宋临渊听到这话,胸中已有惊雷响起,但脸上依然是不动声色,再是一句:“先生实在是好眼力。”
他低头瞥了眼悬在腰间的佩剑,一个想法落入了脑海之中。
“凑巧,我这位不称职的先生同样是八境。”王清霁仿佛没有看到他的小动作,漠然道:“那就趁着自己还没被学生越过之前,比上一场吧。”
“这就是先生说的,应该知晓的礼仪?”宋临渊讽刺道:“那恕学生学不来了。”
言罢,宋临渊便不辞而别。
王清霁对于宋临渊的不答应早有预料,甚至连他离开的身影都没有看上一眼。
既然一个人刻意隐藏着自己的修为,那在他的图谋结束前,就不会随意的暴露出自身的底细。
不久后,屋外传来脚步声。一袭白裙走入屋子当中,坐在了王清霁一侧。
“幸亏有你,否则我还是一头冒水呢。”于素铭轻笑道。
“若是变数却是是他,你不害怕打草惊蛇?”王清霁不解道。
“难道他还能闹翻天吗?”于素铭不以为然道:“只不过是一个八境,还掀不起什么风浪。”
王清霁转过头看向她,提醒道:“你昨晚所说的是,即将生出大变化?”
“哦。”于素铭似笑非笑地看着王清霁,问道:“清霁你这可是在担心我?我已经派了三个八境的专业人士跟着他了,寻常人根本不可能察觉到,大可放心。”
听到这话,王清霁忽然想起当日离家时监视着自己的那几位黑衣人,心中感觉略有不安。
王清霁秀美微蹙,问道:“那么,确定是他了?”
“不确定。”于素铭摇了摇头,又问道:“但是他也太过于可疑了,你是多少岁入的八境?”
“去年,十七岁。”王清霁答道。
“那可真是凑巧,我也是呢。”于素铭莞尔一笑,道:“我发现我和你实在是有缘分呢。”
她知道王清霁不可能回答这种问题,便直接转到了下一个话题中。
“今日,有位你本家的庶出子弟,来到了临安呢,去看一眼吗?”于素铭提议道。
“庶出子弟?”王清霁忽然想起叔父心中的交代,便问道:“名字叫什么?”
“泽言。”于素铭爽快的回答道。
“那走吧。”
……
“究竟是怎么察觉到我已经入了八境的。”
宋临渊此刻心中实在疑惑,他遮挡气息所用的秘法,除非先天真境的高手在前,否则除非他动手不然不可能暴露在后天中人眼里的。
他在之前也不是什么声名鹊起的人,不该吸引到那种程度的关注。
宋临渊此刻只感觉万分的头疼,原本的打算顷刻间被全盘推翻,他如今恐怕是要兵行险著了。
不知不觉间,宋临渊潜意识的回到了面馆。
宋老板看到他的到来,脸上有些愕然地问道:“临渊,你今日回来的这么快?”
“王先生与我交代了些事情,便让我离开了。”宋临渊才意识到自己回到了面馆处,他随意找了个话,搪塞道。
听到这话,宋老板面露不豫之色,看了宋临渊会儿,还是决定将心头的疑惑放到一旁,等下次王清霁来的时候再问。
宋临渊自然注意到自己父亲的脸色变化,他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留了个念头,
父子两人再是有些尴尬的闲聊了几句,宋临渊便直接告辞,离开了面馆。
临安乃钟灵敏秀之地,有山有水。
宋临渊在离开面馆之后,便直接走向自己常去的山中。
路程算不上远,只花了半个时辰,宋临渊便来到了往常练剑处。
林中幽静,树木说不上参天,也能说上一句茂盛。而不远处的小石潭中潭水,凄神寒骨、悄怆幽邃,让人更觉清凉。
若是在此体悟天地,无疑能更快让人心静。
只不过,宋临渊今日不是为了练剑来的。
从离开潇湘书院那一刻,他就发现自己背后多了三个人,那种气息在他记忆里头十分熟悉,完全不需要多想就能辨认出来。
宋临渊心中暗叹道:“可惜了,如此美景,今日要沾上血腥。”
他走到小石潭前,拔出腰间佩剑沾了一滴水珠,然后凝神闭目。
“不对。”
不远处跟踪着的三人心头忽然升起一股寒意,正准备应对时。
“晚了。”
蓦然间,宋临渊睁开双眼,全身内力轰然转动,剑尖之上的水珠一分为三,朝着背后的三人袭去。
被于素铭安排跟踪宋临渊的三个人,皆是后天八境,略输于当日跟着王清霁的人,但他们并不会放水。
然而,不管他们放水与否,迎来的结局似乎都不会改变。
在他们三人的眼中,那滴冲向自己的水珠。在一眨眼间便成了一道遮天巨浪,带着无与伦比的威势横压一切。
是水珠,是遮天巨浪,更是在后天中无与伦比的璀璨剑光。
那三位于素铭的手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滔天巨浪覆下,将自己吞没,自始自终身体没有一丝的动弹。
水珠干枯,剑光消失。三人的眉心处皆是泛起一点微红,身体一动不动。
噗通!
站在树上的三人摔到在地上,惊起林中小鸟。
宋临渊仍然在看着潭中清水,只不过那原先红润的脸色如今已是十分的苍白。
“只能如此了。”
作者留言:
PS:第十六章原文已经修改,我本人是真的没有那种意思,本身作为一位读者的我也能理解你们的意见,因为我个人的偷懒造成了这种误会,实在是对不起各位。
书评区我都有看,所以放下手头的事情赶了这章出来,希望你们能看到这段话吧。
第一卷第十九章 你老王家怎么还有这种人
今时今日的王泽言已经有点儿名气了。
如今大秦暗弱,虽然明面上还是天下共主,但在武道大宗和世家大族眼里,早已经不是百五年前那个必须退让的大秦了。
百五年前,大秦出了位中兴之君,在他的努力之下大秦一扫过往颓势,国家进入了强盛安定的时期。而他的下一位继任者,则依靠着前任所打下的基础,大举选拔人才,压的整个武林喘不过气。可惜物极必反,平衡破去之后,那位怒斥侠以武犯禁的皇帝,最终死于剑下,被宗门世家为之嗤笑道‘陛下,您造反了’。
皇帝驾崩,天下大乱。离王以清君侧名号起兵,得离恨天相助,妄图夺得帝位,于短短三年内划江而治。其中离恨天出力甚大,但是王谢二家作壁上观,明哲保身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屹立江南千年不倒的两家合力之下,并不逊色于离恨天。
对于江南的寒门子弟与地方世家来说,娶得王谢女又或者嫁入王谢家,便是一种莫大的殊荣。
这一辈出外游历的王家子弟实在不太争气,要是用王清霁作为衡量标准,大概最强的人也只有她六成水准。
而王泽言之所以出名,是因为当日通过家中考核时,被一位王家先天真境的高手说了句‘此子未来可期,或只逊色于清霁一人。’
“说这句话的,是谁?”王清霁看向坐在自己左侧的于素铭,问道。
两人此时在一间清雅茶庄别院之中,茶馆是一位积年的先天强者所开设,因为老板本身的武道修为,这座茶庄常被城中权贵视为招待的好地方。
作为王家子弟,王泽言一入临安,便被临安的王家主事人请到了这里来接风洗尘。
“你的叔父,王念日。”于素铭轻笑答道。
王清霁听到叔父的名字,便点头道:“那他应该是不错了。”
“要听一下他从王家出来之后的事情吗?”于素铭给王清霁倒了杯龙井,茶水色泽翠绿,香气浓郁,邀功道:“我觉得你会感兴趣,可是特意查了的呢。”
“随你。”王清霁无所谓道。
于素铭习惯了王清霁的性子,也不介意她这种神情,反而是啧声道:“王泽言这人也挺有趣的,我本觉得千年世家里头养出你这样的性格已经是件怪事了,结果王泽言这人更加奇怪。”
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思索了片刻才说:“如果要形容他的话,可能是正气浩然?活脱脱一个容不得丝毫肮脏的少侠。”
“三尺青锋走江湖,有不平处斩不平,真是羡慕呢。”
王清霁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看了眼于素铭,冷声提醒道:“离恨天就是如今的天下魔宗之首,而你则是未来的离恨天主。”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离恨天其实是因为百年前扶持离王却又功败垂成,才在今日被贬为魔道,实际上以离恨天核心人员那普遍高傲的性子,根本就不屑与邪魔混在一起。
“谢谢你的关心。”于素铭莞尔一笑,柔声道:“可王家大小姐在这里,王泽言再怎么也得给你几分薄面吧。”
王清霁一如既往的不搭理。
“好吧好吧。”于素铭略过了此事,转而道:“这个王泽言,从南琅琊出来一路南下,一路上可是灭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呢,什么山匪之类的就不说了,就帝魔宗的好事都被他坏了一件呢。”
“帝魔宗?”王清霁当然知道是什么,在离恨天被贬为魔道之前,帝魔宗便是魔道魁首,而且是真正干实事的那种,可以说是无恶不作,门中不存在正常人的门派。
当然,因为这种不人道的作风,帝魔宗收徒基本靠拐,只有少数疯子会主动加入。而且因为整体门风的原因,帝魔宗即使有着不输于离恨天的武道传承,可依然弱于离恨天。
“帝魔宗怎么收徒你也是知道的,王泽言是直接把一个秘密据点给踹破了,让他们损失不少。”于素铭说道:“之后还一路行侠仗义,把不少来找他麻烦的帝魔宗弟子给杀了,可以说是很活泼了,如今他的名声比我们两可大多了。”
“下个月初,你便是天下闻名了。”
王清霁这话指的是雏凤榜。雏凤榜由大秦六扇门评定,收录二十五岁以内的年轻俊杰,将其分为五十名通传天下,虽然有官方操作的因素在内,可勉强一下也能扯得上客观二字。
在昨天夜里,她就因为这个事情,特意写了一封信给叔父王念日,让他处理西子湖一战的事情。如今大秦暗弱,江南一带十分依赖王谢二家,这种暗箱操作是很简单的事情。
“唉,可我是输了那个呢。”
于素铭横了王清霁一眼,自嘲道:“离恨天圣女出道第一战就输了,这不是一般的丢人呐。”说罢,她又唉声叹气道:“然后呢,我还得花力气帮你隐瞒下去,这就更丢人了。”
“我都想到那些闲杂人等会说些什么了,无名小卒大胜离恨天圣女,从这件事看出,正必胜,邪必败……”
此时春风正好,窗外的阳光落入室内,映照下两人身前的翻腾热气如同云雾,而透着清香的房间上挂着的山水画更是雅致。
两位少女,品茶闲谈,一时间格外的自在。
但好景不长,一人突然从窗外到来,打破了这种谐趣。
“我先回避吧。”
王清霁看着那从窗外进来的人,知晓是离恨天的人,便识趣地说道。
“不着急。”于素铭牵住王清霁的手,看向自己的手下,询问道:“是宋临渊的事?”
那穿着灰色衣衫,面容普通的男子点了点头。
于素铭听到,便看了眼王王清霁,示意她坐下。
“跟踪宋临渊的暗一暗二暗三,都失去踪影了。”灰衣人直言道:“宋临渊本人也消失不见,仍在寻找当中。”
“能确定生死吗?”于素铭皱眉道。
“如无意外,十之八九是死了。”灰衣人点头道:“三人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当年射潮剑阁所在之处,在进入山中不久,便失去了音信。”
“射潮剑阁?这下算是确定了。”
“先停下搜索吧,既然他能看破你们的行踪,那继续搜索也没有意义了。”于素铭叹息道:“再继续下去,恐怕只是送命。”
灰衣人告辞而别。
“你能做到吗?”于素铭转头看向王清霁,询问道。
王清霁思考片刻,摇头道:“先不论是否能确定三人的位置,就杀人而言,我做不到那么干净利落,且没有丝毫动静。”
“而且还将自身痕迹消除的一干二净,让人无法短时间内确定他的行踪,这不是正常人能够做到的。”于素铭沉声道:“你若是他,接下来会如何?。”
“投靠朝廷吧。”王清霁答道。
宋临渊既然杀了离恨天的人,那城中还能庇护他的只剩下官府了,他基本上是别无他选。
到这里,王清霁忽然想起宋老板,不禁有些头疼,宋临渊的暴起发难,肯定是因为今早她的一番试探,她下次见面该如何交代是好。
顿时间,两人都陷入各自烦恼之中,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忽然,于素铭打破了沉默,平静道。
“先去看看你本家那人吧。”
王清霁点头道。
“也好。”
第一卷第二十章 你打不过她,别冲动
“如此便好,侄儿谢过叔父了。”
王泽言谦让道。
“当之有愧,我和泽言你同是外院庶出,只不过痴长些年岁,能帮下这点忙就已经很好了。”
他看着眼前笑意盎然的不知名叔父,不停应和道。王家作为世家大族,族内本就根系交错,情况复杂无比。
王泽言作为异军突起的新星,自然受到了不少人的投注,特别是嫡系子弟除了王清霁都不足一提,他的价值便更为突出了。
两人再是寒暄了好几句,常年在外的王管事也看出来了这位侄儿的不耐烦,便自觉起身告辞离去。
“实在感谢叔父照拂。”
王泽言送客离去,目睹着不知名叔父的离开,才回到了座位上,看着窗外风景默默品茶。他刚到临安不久,手上也没有事情要处理,也乐得偷闲。
只是没等他喝上几口茶水,房门便被敲响。
“进来吧。”王泽言放下手中苍青色的茶杯。
门被打开了,一位神情平淡中流露着高傲的女子走进室内,开口道:“王公子,我家主人有请?”
“何人?”王泽言没有转头,目光仍看着身前透彻的茶水。
“出门右手,最后一座小楼。”那女子说完便直接离开,也不等王泽言的答复。
王泽言皱起眉头,这种目中无人的风格,不禁让他想到离恨天。
关于昨日西子湖中那一战,王泽言已经从刚才的不知名叔父口中得知。他固然打算和那位于姑娘交手一战,但却没想到离恨天居然会主动找上门来。
叮~
“大事件:射潮剑阁,第一环任务开启。”
“在系统辅助下,已经声名鹊起的你来到了这座波谲云诡的临安城中,风尘仆仆的你刚静下没多久,便接到了来自于离恨天圣女于素铭的邀请,你内心已经察觉到事情并不简单。”
“任务难度:地~天浮动。”
“是/否(任务不因宿主拒绝邀请而视为不接受)”
王泽言没有着急接下或者拒绝任务,而是将任务面板点开,查看完全的任务简介。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然而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的繁华之下,是阴影中不断滋生着的阴谋与凶杀。诸般谋算的官府,蠢蠢欲动的世家,高高在上的宫阙,清冷淡然的仙子,还有不甘寂寞的寒门子弟,甚至于不肯离去的亡者,没有任何一人能独善其身。’
‘故事就发生在这里:从血河帮的凶杀案开始到西子湖心的交手,再有两日后的新任知府大宴年轻俊杰,临安城已经不甘寂寞了。’
‘目标是成为天下仰望的绝世大侠的你,是否要从这一次的邀请之中,开始走入临安城中最为深邃的黑暗,去直面那可怕的梦魇,追寻百年前的真实?’
王泽言看着足足有两百字的任务简介,神色阴沉的可怕,他出门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等级的任务。
“接受,有建议给我吗?”王泽言轻声道:“另外括号里的话是什么意思?”
“建议是,谨守本心,不忘侠义。”系统答道:“括号内的信息宿主可以当作,这是旁人眼里你的阵营选择。”
“我刚入临安,若是第一时间就主动去见离恨天圣女,会被外人视作王家与离恨天联手吗……”
“此次任务难度过大,建议宿主谨慎选择,以免万劫不复。”
“离恨天吗……”王泽言眉头微蹙,自语道:“好像,也不是不行。”
旋即,王泽言拿起放在桌上的佩剑,离开室内来到了走廊上,再朝着右手边的茶馆深处走去。
穿过了一片假山假水与茂盛树木小道,王泽言终于看到一栋小楼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湖光山色之中,那座不高不矮的两层小楼,尽得幽静闲趣之意。
王泽言踏上小桥,静静欣赏着这人为的风景,缓步走到了小楼前。
刚才那位邀请他的女子,已经打开了门,正迎候着他的到来。
“王公子,我家主人就在楼上。”那女子声调不复刚才的冷傲,变得极为尊敬。
她脚步放的极轻,说完话便转过身露出婀娜多姿的背影,将王泽言带到楼上。
上了楼,她也不说话,只是用手指了下关着的房门,便自行离去。
“进来吧。”屋内传来清脆如黄鹂的声音。
王泽言听到这话,便直接推开了门,走入其中。
两位女子的侧颜落入了他的眼中,容貌差距之下,他瞬间便分辨出来谁是那位离恨天的于姑娘了。
于姑娘今日穿的是齐腰襦裙,烟雨色的上衣配上月白色的长裙,青丝绾在脑后附以梨花簪,两侧有几丝秀发落在胸前起伏的山丘之上,配上那明雅秀丽的面容,就像是一位安静的碧玉年华大家闺秀。
至于另外一位只能说清秀的女子,身上则是穿着一系简单的白裙,额前刘海中分,整个人都流露着一股淡然脱俗的感觉。王泽言再打量片刻,只觉得这人面容虽然与另外一位女子差距不少,可那清冷脱俗的气质,确实不相上下。
于素铭放下手中茶杯,似笑非笑地看向王泽言,说道:“好看吗?”
说罢,她不等王泽言回复,又把视线放回对面女子身上,似乎她比他有趣多了。
王泽言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愣在原地。
然而,于素铭还是没等到王清霁的反应,只好对着王泽言招呼道:“先坐下吧。”
“好奇吗?我为什么找你。”于素铭看到王泽言缓缓坐下,给他倒了杯茶水,又笑道:“对了,听闻你养浩然正气行事正直,见到我这位魔教妖女,有没有出手降魔的想法?”
王泽言拿起茶杯抿了口,再是慢条斯理的放下茶杯,眼神坚定地看着于素铭,语气极为认真地说道:“正邪在于心之所行,而非身在何处,泽言感觉不到于姑娘心中的邪念。”
“噢”于素铭美目转动,声音清脆中带着好奇:“王家的人都这么有趣的吗?”
一旁的王清霁听到这个回答,也忍不住看了王泽言,眼中闪过一丝愕然之色。
这个王泽言,不就是当日自己离家翻墙之时,傻乎乎的看着天空的人吗?
对于这个傻愣愣的人,王清霁印象实在深刻,一大清早跑到墙边发呆,还恰好是自己翻的那面墙。当日差点把她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已经被发现了。
王泽言自然是不知道旁人在想什么,他听到于素铭打趣的话,只是淡然问道:“于姑娘,何出此言?”
于素铭笑靥如花,柔声道:“秘密哦,没有别人允许我可不敢乱说呢。”
“那于姑娘,今日相邀所为何事?”王泽言将心思重新放回到任务之上,直接问道。
“只是单纯想见一见你这位王家中的奇葩,你想到了哪里去呢?。”于素铭似笑非笑地反问道。
王泽言摇了摇头,正色道:“恐怕没这么简单吧,城中此刻波谲云诡,我刚到临安便接到于姑娘的邀请,在旁人眼里怕是个不得了的信息。”
“那可要我帮你澄清一二?”于素铭戏谑道:“只不过是小女子仰慕大侠风采,带上闺蜜一睹真容罢了。”
“你打不过她,别冲动!”
王泽言心里不断劝慰着自己,最后只能朝着于素铭呵呵一笑,以作回礼。
第一卷第二十一章 您的好感度已经不足
“那于姑娘觉得我如何?”王泽言看着于素铭笑了起来,悠悠说道:“是否觉得,见面不如闻名?”
于素铭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哦,王公子是个很有趣的人呢。”
“好了,别玩了。”王清霁忽然开口道。
对于这种无聊的对话,她只觉得是在浪费生命,早点进入正题多好。
“嗯。”于素铭听到这话,沉吟片刻,终于正色道:“你确定了?”
王泽言点了点头,说道:“是的。”
他明白自己此举代表了什么,但既然让他前来临安的那位长辈,没有明确要求他站在哪一边,就说明给了他自行选择的权力。
如今城中阵营,无非分为两个,官府与离恨天。至于有着半个地主身份的王谢二家,反而都对此事不太在意,又或者没有空余的力量去在意。而他之所以选择离恨天,还是因为他出身字王家,王家这种地方豪强千年大族一向不被官府所喜,与离恨天合作明显更为合适。
至于离恨天顶着的那个魔字,在宗族前从来都不算个事情,没有人会因此责怪于他。
“好吧,那开门见山。”
于素铭直接问道:“你能做些什么?”
王泽言摇头道:“不是我能做些什么,我不是你的手下。”
“那我唐突了。”于素铭笑了声,说道:“就在刚才那会儿,我有三位八境的手下,在追踪一个人的途中失踪了。能否为我查出来,他们去了哪里?”
“失踪?”王泽言皱眉道:“怕是死了吧?我现在才七境,你让我去找这种危险人物,有点过分了。”
“好像是的呢。”于素铭轻笑道:“那怎么办呢?”
王泽言松开皱起的眉头,沉吟片刻,开口道:“先说说那人的情况吧。”
“行。”
然后,于素铭便将所有情况,无有遗漏的全部告诉了王泽言。
王泽言听完于素铭的叙述,沉默了许久,才说道:“问题在于他为什么要杀人?杀人的目的是什么,只是单纯的作为自己投名状?”
“有意思,还有吗?”于素铭笑着点了点头,追问道。
王泽言听到这句话,往窗外一看,太阳虽然西斜但仍有一段时间才落山,便说道:“说再多,不如去他们最后失踪的地方看上一眼。”
“如此也好。”于素铭转头看向王清霁,无声问道。
“可以。”王清霁点头答道。
……
秦诺来了,连带着那辆奢华的马车。
他现在被于素铭安排到一个很‘心腹’的位置,出行专用的车夫。
当那辆马车行在路上,秦诺不经意露出自己的脸时,往往能让许多人用着奇怪的眼神注视。
那种眼光让他不是太舒服,并且从心里头觉得不自在。
“是该抉择了。”
他微微低下的脸颊神色阴沉,转瞬间就已然有了想法。
脚步声响起,秦诺再次回到了平日的样子,看着那三人的到来。
“去哪?”秦诺问道。
“射潮剑阁,遗址。”于素铭答道。
秦诺点头,随即车轮转动,马车开往城外。
那座名叫遗址,实际上什么都没的,只剩下草木的山头他也曾去过,还记得怎么走。
一路上,车厢内的三人都没有说些什么。王泽言是正襟危坐,王清霁是向来不说话,而于素铭则是没有了兴致。
马车开始是沿着官道行走,然后渐渐转入野草丛生的小道之中,来到了一处草木茂盛的荒山。
虽说是荒山但仍有通往山上的路,然而那种道路已经不是马车能走的,车厢内三人只能出来了。
“我要留下在这看着马车吗?”秦诺问道。
于素铭摇摇头,说道:“别了,你一个人若是遇上他,必死无疑。”
秦诺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点头示意明白。
四人就此开始上山,当头的是秦诺和王泽言,而于素铭和王清霁则跟在他俩身后。
这座荒山不算高,沿着杂草丛生的山路一路向上,没有搜索上多久,便看到了灰衣人所说的那处小石潭。
这一番功夫过来,太阳隐去了半个身子,而天空已经是布满了红霞。即将入夜,山中已经变得寒冷起来,不时从海边刮来的风异常刺骨。
王清霁刚靠近小石潭,戒灵就说话了:“实在有趣,以一滴水珠演化滔天海浪。”
“没了?”王清霁追问道。
“这一剑是蓄势已久,陡然间爆发出来的,出剑的人借自身熟悉的环境,来隐藏了自己的动作。”戒灵解释道。
“也就是说,那三人是被打了措手不及?”王清霁询问道。
“反正我察觉不到反抗的痕迹。”戒灵直言道。
而另外一边的王泽言则是站在潭水前,盯着那潭凄神寒骨的水,眉头紧皱苦思着。
“跟我来吧。”忽然,王泽言开口道:“他走的有些匆忙,留下了些痕迹”
说罢,他看了三人眼,便走在前头领路了。
三人不语,跟上王泽言。
一路走走停停,在王泽言的带领下,四人来到了一处断崖前。
在来到断崖时,太阳已经完全下山,尚未完全漆黑的天空已经有星辰闪耀,迎面而来的海风将四人衣衫吹的猎猎作响。
此时气氛显得有些僵硬。
“据说,我们前方便是射潮剑阁当年山门所在。”秦诺随便说了句话,打破了众人间的沉默,又看向王泽言,问道:“你确定你没搞错吗?前面已经没有路了。”
“没错。”王泽言沉声道:“他踪迹就到这里,然后断了。”
“这会不会……”于素铭秀眉轻蹙,低声道:“他故意留下的?”
“不确定。”王泽言坦然道:“或许是的吧,反正我们这一趟大概是白来了。”
秦诺踏前一步置身于断崖边缘,低头看向断崖壁面,说道:“会不会是这里有古怪?”
断崖下王泽言自然也是看过了的,他语气无奈道:“即使是,我们也无法验证。”
“那回去吧。”于素铭转过身,捋了捋自己被风吹乱的发丝:“再留在这里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王泽言无话可说,他算是清楚,自己的自告奋勇是搞砸了。
在于素铭这里的好感度,怕是下降了不少。
然而他心中实在是不明白。
“没道理啊,按这情况来,我怎么变成谐星了?”
第一卷第二十二章 大局已定,等死罢了
“你要我带你去见知府大人?”
“不错。”
萧兮霜抬起头,将手中杯盏放置一旁,望向对坐的少年。
自从那日于西子湖心一战过后,他便深居家中推脱了众多邀请,以免被于素铭找麻烦,却想不到于素铭还没对他动手,反倒是一位从未见过的人闯到了他这里来,让他向知府引荐。
少年脸上神情漠然,对着萧兮霜的注视不以为然,区区一个七境纨绔子弟,他不需要放在眼里。
萧兮霜露出玩味的笑容,语气轻快:“理由总该给我一个吧?”
宋临渊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伸出手指沾了身前杯中酒,再让指尖那滴酒轻轻滴落在案几上。
哧!
空气划破,响起刺耳声。
啪!
那由松木打磨成的案几,上面出现了一个小洞。
宋临渊淡然道:“足够了吗?”
“有趣,又是一个八境。”萧兮霜抚掌笑道:“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王卿姬就算了,紧接着又是一个你,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我都觉得自己不算个练武的人了。”
言罢,他站起身子,将略有凌乱的衣裳整理一番,说道:“来吧,时辰尚早,说不定还能蹭上一顿饭。”
萧兮霜走出小楼,宋临渊紧随其后,一路上的仆人神色奇怪的看着少爷身后与他身形十分相似的男子,心中好奇不已。但碍于萧兮霜本日作风,没有一人敢多言。
不多时,一辆马车便从萧家驶出,朝着新任知府家中行去。
萧兮霜笑着问道:“为了什么?”
宋临渊冷声道:“心知肚明。”
“该问的,总还是要问的嘛。”萧兮霜轻笑一声,戏谑道:“要知道,我出门冒着的风险可是不小呢,不问岂不是吃了大亏。”
宋临渊只是嗤笑道:“我看你这样子,不像是心惊胆战。”
萧兮霜耸了耸肩,语气无奈地说道:“好,那我不说话了。”
不消片刻,马车便停下了。
两人下了马车,萧兮霜又是亲自露面,让知府门前家丁通告。
“请两位公子随我来。”
一位庞大腰圆的家丁走上前来,从侧门带领两人走入府内,横穿大半个府邸,来到了一处小楼门前。
家丁侧开身子,示意前方就是目的地:“老爷就在书房里头。”
萧兮霜朝着家丁点了点头,走到书房前叩响门扉,等到里头应了声,才推门而入。
书房内,陈吴雨已经放下了手中的事情,在等着他们了。
“坐。”
他指了指书桌前两张椅子。
两人应了声是,看着已经留出足够位置的椅子,缓缓坐下。
“所来何事?”陈吴雨看向两人。
萧兮霜瞥了眼宋临渊,沉吟片刻,低声道:“为知府大人引荐我这位朋友罢了。”
“哦?”陈吴雨才把视线放到了宋临渊身上,打量了会儿,才问道:“这位小友不知怎么称呼?”
“宋临渊,临渊羡鱼的临渊。”宋临渊回道。
“为了射潮剑阁?”陈吴雨直接问道。
宋临渊点头道:“不错。”
“给我一个理由?”陈吴雨忽地一笑。
“我是临安本地人,数年前一次偶然的机会当中,得到了射潮剑阁的传承,才有了今日八境的修为。”宋临渊说到这里,神色变得肃然起来:“既然得了先人的传承,那责任自然得承担起来,当日剑阁为大秦出力击退离恨天,我亦当如是。”
陈吴雨皱起了眉头,旋即看向萧兮霜,问道:“你和他说的?”
萧兮霜露出了得体的笑容,点了点头。
“你这个理由倒是挺合适的,可我不太爱听假话。”陈吴雨笑着摇了摇头,冷声道:“还是说出真正的原因吧。”
宋临渊也跟着笑了起来,霎时间书房内的三人笑容满面,看上去好不和谐。
“知府可知城中那家潇湘书院?”宋临渊轻笑着问道。
陈吴雨听到他提起潇湘书院,顿时收敛起脸上笑容,正色道:“恩师岑夫子一生心血所在,自然是知道的。”
“恰巧,我也算得上是岑夫子的学生。”宋临渊平静道:“那知府又知不知,书院里头有一位王先生呢?”
“有点印象。”陈吴雨不解道:“有什么关系吗?”
宋临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说道:“西子湖心一战,主角便是这位王先生和离恨天圣女,如今她们两位不知为何却是走到了一起。”
“你又怎么知道这种事情的?”陈吴雨更是困惑了。
“今早那王先生让我去书院,我与她一番交谈后,出门便被离恨天的人跟踪了。”宋临渊耸了耸肩:“这不是已经说明了一切吗?”
陈吴雨脸色顿时阴沉起来。
自家人明白自家事,他在这个敏感的时间被发配到临安,实际上就是为了处理射潮剑阁一事,探明百年前的不解之谜,但他手头能调动的力量实在不多。先天以上的武力压不下离恨天布置在临安中的人手,而后天更别提,他手中连一位领悟先天招式的天才都没。上任之前他就清楚知道自己是被当成了弃子,拿来背黑锅的。
不愿坐以待毙的陈吴雨,本打算靠着女儿的关系,先请动挽剑池那位大弟子前来对付于素铭。再花上些不值一提的代价,请动几位城中武馆积年九境的馆主相助,看能否拼出一条路,但那仍然是希望渺茫。
“那你一人又能如何,以一敌二?”陈吴雨看着宋临渊摇了摇头,感慨道:“西子湖心一战结果,想必你我都很清楚,是那位圣女阁下败了。你即便得了射潮剑阁传承,又到了八境,可若她们二人联手,即便是天道宗那尚未出现的首席弟子,也不可能胜的过她们两人。”
宋临渊没法说出我能这两个字,即便他真的能,陈吴雨也不会相信这个事情,更何况正常情况下的他根本不可能做到以一敌二而胜。
无言以对的宋临渊只好沉默着。
“我今天还得到一个消息。”看着沉默的宋临渊,陈吴雨仍是笑着说:“那位代表了王家的庶出子弟,进了临安城后第一位拜访的是那位圣女。”
“你的意思是,大局已定了?”宋临渊脸上出现了一个讽刺的笑容。
陈吴雨平静道:“相差不远,等死罢了。”
“既然如此,那甚好。”
宋临渊忽然大笑。
“置之死地而后生,岂不快哉。”
陈吴雨看着大笑的宋临渊,皱起眉头,问道。
“如何做到?不妨说来听听。”
“很简单……”
宋临渊笑容变得阴森起来。
“需要些人命罢了,想必知府大人你不会介意的。”
作者留言:
PS:接下来人就不在电脑面前了,所以提前更新了。
第一卷第二十三章 宴会与白骨
两日后,春和景明。
陈知府的宴会选定的场所放在了城南,是一座落在穿城河流之上由园林改造而成的酒楼,名叫清河居。
清和居在临安食府中首屈一指,占地极大,装潢摆饰无不一一经过细心考究,低调之处尽见奢华,平日来往清和居的无不是临安城中的权贵人物。
陈吴雨将这种地方包下,足见花在今日宴会的金银与心思有多少。
王清霁是和于素铭结伴而来的,于素铭本是没有请柬。可她即使没有请柬,迎客的那位也不敢阻扰分毫。
在日前,于素铭便得到了消息,宋临渊投靠了那位新来的陈知府。而今日于素铭跟着王清霁过来,就是想看看宋临渊会不会出现在这里。
尽管说是大宴,其实有资格得到请柬,进入清和居中的人并不多。两人一路走来到寻了个偏僻角落坐下,眼中所见也不过三十来人左右,皆是风华正茂的青春少年。
收到请柬的人大概可以归为两类,城中世家子弟和武馆馆主的得意学生,可以说是整个临安城的年轻俊杰都来到了这里。
等到来客大约到齐之后,陈吴雨作为主人家,走到了中心处,语气和蔼的说了几段好听的话。大约可以概括为我这个年纪可远不如你们,希望各位能早日成为国之栋梁一类没有营养的话。
话音落下后,便是各色精致菜肴美酒相继呈上,楼内顿时间变得热闹起来,唯独王清霁与于素铭所在依然冷清。
“觉得无聊吗?”于素铭忽然问道。
“习惯了。”王清霁看着窗外远不如自己家里头的假山假水,漠然道:“一如既往。”
“看来你在家中也是不近人情,难道从小就是这个样子吗?”于素铭转过头,看着她认真地问道。
“大概是的吧。”王清霁想了想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给出了答案。
“那可真是无趣。”于素铭感慨道:“我自小在宫中长大,那里可没有这种热闹的场面,这些事情还是我从宫中出来,才见识到的呢。”
“见多了,也就觉得平常了。”王清霁淡然道。
便在此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两人身后。
“王姐姐。”来人是陈净璃:“还有于……”
两人转过身来,王清霁看着她,提醒道:“于姑娘。”
“于姑娘好。”陈净璃朝着王清霁感激的点点头,然后对着于素铭说道:“那日的话,只是无心之言,还请圣女阁下谅解。”
于素铭听到这话,不禁呵呵一笑,正准备作弄一番时却想到了王清霁在旁,便收起了心思,宽慰道:“既然那天我败了,那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你我都忘记就是了。”
王清霁听到这话,不禁有些奇怪的看了眼于素铭,却正好对上她那对暗藏笑意的眸子。
“有什么事情吗?”王清霁不理会,转头向陈净璃问道。
陈净璃莞尔一笑,说道:“我猜到王姐姐不愿意在这种场合久留,便过来请姐姐和于姑娘到后院,那里是整个清和居最清静的地方了,想来适合姐姐你的性子。”
……
春光明媚,然而此刻两人的心情却如同阴云密布。
王泽言和秦诺站在三具尸体前,眉头紧锁,脸色阴沉。
“你能确定吗?”秦诺将目光从尸体上移开,转到了王泽言身上,眼神中充满着不信任,质疑道:“我说好听点这是三具尸体,说不好听这就是三个骷髅,死了不知道多久的那种,你告诉我这是那三人?”
王泽言没有理会秦诺的质疑,蹲下了身子,伸出手极为小心的放在了骨头上,顺着一路摸下,内力透入骨髓之中,探明其中隐藏着的秘密。
许久之后,他才重新站起身,语气确凿的说道:“就是那三人,没错。”
秦诺沉默了片刻,皱眉问道:“如何证明?”
“自然是找到了证据。”王泽言自信一笑,抚摸过骨头的两只手指轻轻搓摩着,解释道:“尸体的遗骸里还有着遭到内力破坏的痕迹,尽管几近于无,可依然逃不出我的掌心,只需要找人验证一番,自可证实。”
“杀个人,需要做到这种程度吗?”秦诺接受了王泽言的理由,心中忽然闪过许多武功的名字,于是猜测道:“这是不是说明,宋临渊在修炼一种吸取他人内力的魔功呢?他们生前的所有血肉都成了宋临渊的养分,所以此刻我们看到的才会是三个骷髅。”
“可能吧。”王泽言耸了耸肩,蹙眉道:“但我们现在知道的实在太少了,此时再多的猜测,也只不过是妄想,毫无意义。”
“那么,这三具尸体就收入包裹里头。”秦诺不再纠结其中缘故,转而问道:“带回去让人再检查一次?”
王泽言这两日一直在追查着于素铭三位手下的下落,因为考虑到处理尸体的缘故,他一直都带着一个硕大的包裹。
“嗯,小心点。”王泽言点点头,嘱咐道:“这些骨头被内力破坏过,稍微用力就会粉碎的。”
两人小心又谨慎的将骨头上的泥土拭去,再以丝绸裹起来以免相互间碰碎,才将其放在带来的包裹里头。
这工作即便是两人做起来,也不见得轻松,足足花了半个时辰才将三具尸体收好。
两人稍作休息,等精神体力恢复完整后,才小心翼翼的离开了原地,越过了茂密的灌木丛,回到了山路之上。
山路多弯曲,两人又是顾及着包裹里的骨头导致走的极慢,一路上提心吊胆下更觉疲惫。
就在两人终于走出山中,回到了官道上的时候,一位俊逸非凡的美少年骑着马,出现在两人面前。
气氛瞬间凝固。
“秦帮主,王公子,两位这是在干什么?”来者脸上闪过一丝惊愕之色,但随即便换成了颇有深意的笑容,注视着两人。
秦诺眉头一皱,沉声道:“萧兮霜,今日知府大宴,你这位主角怎么来这里了?”
“那与我何干?”萧兮霜洒然一笑,悠然道:“什么时候,知府请了我,我就必须得去,世上何时有了这个道理?”
“反倒是你们,跑来这边是干嘛,还背着两袋东西,不如让我猜一猜?”他语气戏谑至极。
王泽言踏前一步,正气凛然地说道:“只不过是些骨头,你是有什么指教吗?”
“在下也曾听过王公子的名头,既然王公子特意来深山中找了些骨头出来,那这骨头必然代表着某些人不可告人的阴谋。”
萧兮霜忽地一笑,笑容十分的阳光。
“萧某不才,但也想助王公子一臂之力,以行正道。”
第一卷第二十四章 一个提议
清和居的后院,的确称得上清静二字。
这座食府的前身,乃是一位大师花了毕生心血建造出来的园林。尽管那位大师追求的是无论身在园中何处,何处皆如画中人的境界。可这幅延绵不绝的画终究是有高下之分的。
得到这座园林的老板,虽然是个不识风雅的富商将一处胜地改做食府,但是真正的美无论是再粗鄙的人都能感觉到的。
清和居的后院,则是这幅画卷中的最高造诣,同时也是食府老板最少开放待客的地方。
王清霁与于素铭在陈净璃的带领下,迎着婢女仆役的目光,走入了后院的一处水榭中。
水榭勉强算得上大,那擦得锃亮的乌黑地板上则摆放着几只案几,桌上已经摆着的是刚呈上的酒水吃食。
陈吴雨没有坐在案几前,而是背对着他们,目光似乎落在湖水之上。看到这一幕的陈净璃向两人歉意一笑,缓步走到了自己父亲身旁,低声耳语说了些话,陈吴雨才转过身来。
“于姑娘和王先生,两位能前来,本府实在深感荣幸。”陈吴雨微笑望着两人说道。
“唐突前来,没有打扰到知府便好。”于素铭淡笑着回应道,她不请自来自然算是打扰。
“打扰了。”王清霁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短,脸上也没有礼貌的笑容。
陈吴雨没有在意王清霁的冷漠,而是笑意盈盈的看着两人,说道:“何来打扰一说,只是不知今日于姑娘所来何事?”
于素铭欣然一笑,直言道:“我昨日听闻这临安城中又多上了位八境的同辈中人,今日过来便是想看看能否在这里见他一面,目睹一下其人风采。”
“于姑娘的消息可真是灵通。”陈吴雨微微颌首,他转过头看向陈净璃,吩咐道:“净璃,去看看宋小友到了没,将他带来后院吧。”
陈净璃听到这话,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离开了水榭当中。
霎时间,整座水榭只剩下了三人在其中。
于素铭似笑非笑地看着陈吴雨,轻声问道:“知府大人,不知道是什么话,居然要你支开自己女儿呢?”
“除了射潮剑阁一事,其他的事情想来于姑娘是不愿理会我这个糟老头子的吧。”陈吴雨笑着回答道。
“哦?”于素铭沉吟一声,美目流转,思索片刻后轻笑道:“不妨说来听听?”
“你我合作,各取所需,如何?”陈吴雨提议道。
于素铭扑哧一笑,莞尔道:“若是你能说动王谢二家相助,我倒是能接受你这个提议,反正还有五个月的时间,你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于姑娘所说的确不错,花上五个月来说服王谢二家,的确是正道。”陈吴雨笑着点了点头,又说道:“只可惜五个月太长,其中恐怕会有不少的变数呢。”
“再说,两位年轻俊杰,将大半年的时间花在区区临安之中,就不觉得浪费了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吗?”他的语气带上了些许疑惑。
“原来如此。”
王清霁忽然开口道:“宋临渊之所以短时间内突飞猛进,是得到了宋春归的传承吧。”虽然用了吧这个字,可王清霁语气十分确凿:“而宋临渊得到的传承之中,恐怕是有着提前开启射潮剑阁的办法,这才是你说出这番话的底气。”
当日戒灵与她说出‘以一滴水珠演化滔天海浪’时,她就对宋临渊的武道有所怀疑,现在陈吴雨奇奇怪怪的话,更是佐证了她的猜想。
“有趣,即便你们能提前打开射潮剑阁,那又有什么用?不会真以为能拦下我们吧。”于素铭没有被突然而来的消息震惊到,依然保持着平静:“而且,我更好奇你为什么暗示我们这个事情?”
陈吴雨听完两人的话,沉吟了一下,随后抚掌称赞道:“王先生不愧是当代人杰,如此轻易便猜到了背后的事情。”他顿了顿,再次提议道:“我先前说过,你我合作各取所需,如今于姑娘觉得如何?”话中的那一个‘我’,被陈吴雨以重音发出强调。
“不如何。”于素铭仍是不屑一顾,嗤笑道:“宫中早已经安排了一位先天真境的长老在城内照看一切,即使此刻射潮剑阁开启,也能将一切宵小拦在外头,等到我们两人出城。而城中效力于大秦的只有一位还未破开三重关的总捕头,想法再多也是有心无力。”
“抑或是说,你有着开启剑阁后,还能将我们二人留在城中不得出的信心?”
“在数日之前,的确是这样的,只可惜时间带来的变化往往是没人能预料到的,华捕头的师傅亲自来了临安。”陈吴雨轻抚美须,感慨道:“所以啊,我说五个月太长了,变数多的让人来不及惊讶,也实在是浪费生命。”
王清霁听闻这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再多的变数,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毫无意义的。”于素铭不愿再多费口舌,冷笑道:“宫中为了射潮剑阁一事准备十数年,若是一个神捕到来,再加上射潮剑阁提前打开的意外就能让宫中十数年心血白费,那岂不是成了天下人的笑话。”
“你真以为我提前半年到临安是为了主导射潮剑阁一事?那未免太可笑,宫中十数年的心血还轮不到现在的我来主导,此地一旦生出如此变故,师尊半个时辰内必然亲至临安。”
“自然该是如此。”
陈吴雨微笑道:“若非离恨天花了如此多的心血,王谢两家怎么会将射潮剑阁视而不见,谢道斐不愿前来,王家只有一位七境的庶出子弟到临安,只不过都是不愿恶了离恨天罢了,世家本性趋利避害,不过如此。”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挑眉道:“那么,我猜个事情,于姑娘来临安是因为一个人,而那个人已经被你找到了,对吗?”
于素铭眼帘微垂,缄默片刻后,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于姑娘又何必在临安继续待下去呢?五个月时间可说不上短。”陈吴雨轻笑道:“乘此机会,解决身上的任务,飘然离去游历江湖,岂不美哉。”
这个提议的确很有吸引力,于素铭不禁陷入了沉思。
“即便我们刚才猜不出来射潮剑阁可以提前开启,你也会告诉我们这个消息吧?”王清霁忽然问道。
陈吴雨点了点头,承认道:“离开场还有段时间,就和两位玩个小游戏罢了,却是想不到那么快就被王姑娘看破了。”
“开场……”于素铭秀眉轻蹙,沉声道:“你的意思是,射潮剑阁就在今日出世?”
“不错,宋临渊心知半年后的他绝无机会越过重重阻碍进入剑阁之内,唯有兵行险著才有逆转之机,而今日的大宴便是他觉得最好的时机。”陈吴雨坦然道:“今日与你们说这番话也是我的诚意所在,本官出身寒门,向来有自知之明,若非遇上射潮剑阁一事定然坐不上这临安知府一位,如今的我只想保住这知府一职,为子女铺路谋福。所求的也只是于姑娘和王先生在事后,给我一份足以应付上头的责问的回答,便可。”
“你二人潇洒江湖,我仍是临安知府,如此岂不美哉?”
作者留言:
PS:状态不太好,可能用词处理对话方面有些不小的问题,发现不妥后会修改的
第一卷第二十五章 竖旗
“王公子和秦帮主,这些骨头的原因,萧某大概是可以解答的。”
萧兮霜下了马,带着欣然笑意,走到了两人面前。
“说吧。”王泽言冷眼相对。
萧兮霜洒然一笑,丝毫不在意:“两日之前,宋临渊闯入我院中,胁迫我办了些事。”
“那宋临渊就放着你乱走?”秦诺冷笑道:“而且还恰好跑来这里,又恰巧遇到了我们,还打算帮忙,未免太可笑了。”
“确实可笑,只不过宋临渊比起我却是更为可笑。”萧兮霜惋惜道:“可惜了那般奇遇,得到的人脑子却是不太醒目,在下不愿随着他走入死路当中,自然只能弃暗投明了。”
王泽言和秦诺听完这话,顿时间沉默起来。
他们其中一个是没想到自己花费了这么多力气找出来尸体,正准备化身死神小学生装逼刷好感的时候,萧兮霜突然跑出来说‘别闹了,我这有标准答案’,整个人心中顿时只剩下了憋屈和一声声的妈卖批。
至于秦诺的沉默呢,倒是没有这么多复杂的心思,只是单纯觉得事情转折太快,有些出乎意料罢了。
“那你为何不找那两位?”秦诺忽然开口问道:“我们三人加起来,也不是宋临渊一人的对手。”至于第一句话中的两位,指的自然是王清霁和于素铭。
“若是可以,我当然也想。”萧兮霜坦然说道:“然而以我的武道修为,谋算之下和两位合作比较合适。”
王泽言皱眉道:“是那位陈知府吧。”
萧兮霜耸了耸肩,又点了点头,确定了王泽言的猜测。
“即便现在解决了宋临渊又有何用?”秦诺不解道:“射潮剑阁依然要等到半年后才开启。”
听到这话,萧兮霜顿时笑了起来,用手指向两人的包裹处,说道:“你们看到骨头的时候,都思考过为什么只剩下骨骸吧?”
“这和射潮剑阁有什么关系?”王泽言疑惑道。
“血祭。”萧兮霜解释道:“宋临渊得了射潮剑阁的传承,其中有一门血祭之法,能勾连天地引动海潮。”
“后天八境就能引动海潮?”秦诺更是不解:“这也太……”
“太过于可笑了。”王泽言补充道。
萧兮霜也跟着说道:“我刚听到的时候,确实也是觉得很可笑,然而这血祭之法实际上是通过射潮剑阁那座大阵来勾连天地,若是换句话说,血祭之法是射潮剑阁大阵的暗门。”
“这两日来,知府将临安城中的犯人处死了九成,才凑够了血祭之法的需求,而今日则是射潮剑阁随着大潮到来,重见天日之时。”
“这也太突然了。”王泽言愕然道。
“谁说不是呢?”萧兮霜陪笑道。
秦诺愕然过后,将视线放在萧兮霜身上,眉头紧锁:“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宋临渊怎么会让你乱走,还是在射潮剑阁即将开启的关键时刻。”
萧兮霜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感激之色,说道:“还得感谢陈知府心仁,以宴会由头让我脱身,那宋临渊不愿和陈知府翻脸,只好让我离去。”
王泽言和秦诺对视一眼,互相之间都看到了对方坚定的眼神,明白了对方没有退缩的想法。
“先说个方案。”王泽言沉吟片刻,脸色凝重道:“合我们三人之力也不见得能胜过他们其中一人,我们拿什么去争?”
萧兮霜听到这话,只是摇了摇头,叹息道:“哪有什么计划,就像我来找你们两人一样,见机行事罢了。求道之路本就艰难,我辈自当迎难而上。”
“那你想要些什么?”秦诺倒是不关心计划,反而是萧兮霜的目的让他好奇。即便那日湖心一战后,于素铭和王清霁的话被他听的一清二楚,可他心中仍不觉得萧兮霜所求只是先天功法。
“不多。”萧兮霜坦然道:“就是一份先天功法罢了。”他的语气神色没有丝毫的波动,似乎这已经就是心中实话了。
“到时候各凭手段就是了。”王泽言抬头看了下天空,然后问道:“现在是末时,射潮剑阁何时出现?”
“快了。”萧兮霜答道。
王泽言直接将花了许多精力收集而来的包裹扔下,沉声道:“那走吧。”
三人上马,萧兮霜带头,两人紧随其后。
……
此刻天气风和日丽,完全不像是有巨潮即将到来。
宋临渊抬头挺胸,双手负于身后,看着远方波光粼粼的海面,自有一副渊渟岳峙的高手风范。
他此刻所在的位置,是江边一处高塔旁,距离临安有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若是观潮时,这处高塔乃胜地之一,可以将那气势磅薄的一线潮尽收眼底。只不过如今才是四月下旬,距离最佳观潮时还有五月之久。这座无名高塔基本处于荒废的状态,直到大潮前才有会过来打扫干净。
天色忽然变暗,狂风顷刻而至,将宋临渊一身墨色衣衫吹的猎猎作响。
“来了。”宋临渊回过头看向台阶处,一语双关道。
“是啊,来了。”
狂风也没能掩盖下的声音在宋临渊身后响起,于素铭和王清霁脸带笑意的出现在宋临渊的视线当中。
“无论出身如何,当官的人,果然都是不可信的。”宋临渊叹息了一声。
于素铭没有理会这句话,只是笑着问道:“还要多久?”
就在话音落下后,远处便传来了隆隆的响声,如同天地间有一道闷雷炸响。
“信响已至,不久了。”宋临渊心平气和地答道,旋即他又将目光放到了王清霁身上,问道:“你是如何看出来我有了八境的?”
宋临渊今时今日落到这无奈的地步,可以说九成原因都在王清霁身上了。若不是王清霁看穿了他隐藏着的修为让于素铭盯上了他,他也不需要如此冒险行事,自从得到了另外一份机缘后,他有信心五个月后只要能进入射潮剑阁中,那便是无有敌手。
只可惜现在已经是一切计划成空,被盯上的他不可能安然隐藏在暗侧,以离恨天对此事的重视程度,他不可能再有机会进入其中。
王清霁听到这问题,只是摇头不语。
三人沉默,然而闷雷声越发雄壮,以三人目力已经看到水天尽头处有一道白线正在出现。
“可惜,你们两人还是太自信了。”
宋临渊缓缓拔出腰剑长剑,转身背对江潮,剑锋斜指王清霁眉心。
“宋春归的剑是天地之剑,百年前之所以能胜过离恨天主,只因天地大势无可匹敌。”
随着话音落下,两人只感觉一股磅礴无比的厚重剑意落在了身上。
“原来是在蓄势。”于素铭莞尔一笑,不以为然道:“心机可真是多,是要借此机会直接踏入九境吗?我先提醒你一句,一路上走的急匆匆,往往还不如那些脚踏实地的人能打哦。”
宋临渊只是轻笑一声,不屑道。
“你猜到了又怎样?此刻的我,同境之中,无有敌手!”
作者留言:
PS:每次看到同境无敌总感觉怪怪的,感觉说这种话和立FLAG没有什么差别,于是在斟酌了很久之后,还是决定写了这个四个字。
另外呀,咱突然发现家里小母猫已经有了,该咋办啊。。。。想到几个月后的小奶猫,我就头疼的不行了
第一卷第二十六章 你刚说了些什么?
轰!
阴沉的云中一道雷蛇出没,雷光将三人脸色映的苍白,然后大雨倾盆而下。
宋临渊那悬而不发的一剑,终于落下了。
海阔天空浪若雷,钱塘潮涌自天来。
宋临渊这一剑大抵能有这句话的一分声势了。
砰~
许久没人打扫的石板以蛛网状裂开一大片,宋临渊踏前一步,剑气恍若江潮汹涌而至要将两人吞下。
王清霁脸色不变,伸出素手轻轻一握,将滂沱大雨化为利刃。
她早已知晓宋临渊有不动声色的蓄势一剑,早在感应到宋临渊气机时,就已经在准备着这一招,来化解攻势。
王清霁松开握住的手,挡在了于素铭身前,骈指为剑点落在冲击而来的剑气浪潮之上。
轰!
就像是有数十位大力士同时挥动手中铁锤敲落石板,悔无与剑气相撞之处发出轰隆巨响,王清霁身前的青石板上直接裂开一道深不知几许的巨大缝隙。
“不错。”
宋临渊再是先前一步,剑吟如龙鸣,剑光化作一条蛟龙袭向王清霁。
“你也挺有趣的。”于素铭笑道。
哧!
空气中传来撕裂之声,被王清霁挡在身后的于素铭身影陡然间消失在原地,等待已久的无暇之刃逆潮斩出,向宋临渊挥下。
宋临渊眉头一挑,看着已经到了自己身前的刀刃,回剑格挡。
铛!
随即,刀剑交击之声不断响起。宋临渊立在原地,剑光流转于方寸之间,将于素铭的攻势尽数挡下。
王清霁看到这僵持不下的一幕,再起举起右手剑指,绕着两人缓步而行。
倾盆大雨落到她身上,自然而然的顺着流向剑指前的盈盈青气之中,将刚才与宋临渊一击消耗的气力补充起来。
蓄势这件事情,不是只有宋临渊一个人会。
宋临渊自然是感觉到王清霁垂落着的剑指,其中蕴含着的威力,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精力防备着。
而当王清霁绕了一圈,即将重新回到起点时。
主动进攻的于素铭忽然抽身后退,身上不见丝毫狼狈之色,她对着宋临渊展颜一笑,然后微微侧开了身子。
王清霁蓄势已久的一击,则在这时落下了。
那一根宛如白玉的手指,轻轻点在了一滴划过了王清霁眼前的水珠之上,雨珠于漫天大雨中受力,宛若惊鸿飞射而出。
宋临渊对此早有防备,手腕翻转,剑尖点落在疾射而来的水珠之上。
就在这时,稍微侧让身子的于素铭忽然斩出了一刀。
一道温柔的刀光自宋临渊心田亮起,带着种种追忆莫名悲伤的情绪,扰乱着宋临渊的心境,迫使他不能全力应对王清霁的一指。
水珠如有千斤重,压得长剑动弹不得,剑身弯曲。而宋临渊的眉心处也已经感觉到了温柔刀光的寒意。
面对如此绝境,宋临渊眉头紧锁,旋即紧握着剑柄的手松开,身形倒退。
崩!
那把被宋临渊松开的长剑,陡然间碎裂炸开,成了满地金属碎片。
水珠的问题是解决了,然而莫名一刀已经无可回避。
刀光将要落下的一刻,宋临渊仿佛看到了自家父亲为自己操劳幸苦一辈子,到死前却无一人在旁的孤苦,看到了自己费劲心机登临世间巅峰却孤寂一人的寒苦,也看到了自己失败后凄惨无比的下场。
自时光流逝之中,种种莫名愁苦涌上他的心头,让他露出了悲伤之色,对眉心寒意视而不见。
但他的双手却自然而然的动了起来,以敲、拍、震种种手法印在了无暇的刀身之上,将那缓缓而落的刀身打歪,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这一刀。
于素铭看到这一幕,不禁秀眉紧蹙,思虑片刻后反身退回到王清霁身旁。
“你刚刚说了些什么来着?”于素铭嘲讽道:“我觉得呀,你把自己脑子给摘掉,凭本能说不定就是同境无敌了。”
宋临渊冷哼一声,脸色极差。
于素铭没有理会,只是对着王清霁低声道:“他不只是得到了宋春归的传承,刚才我已经感觉到莫名奏效,他不该有反抗的余力。”
王清霁点点头,认可了于素铭说法,道:“确实古怪。”
随即,她心中又暗道:“你有什么看法吗?”刚才戒灵一直都在点评着宋临渊的招式,不曾停口。
戒灵踌躇片刻,才说道:“这人的确有些问题,就像是小孩子在挥舞着大人的武器,若是他本身有着与实力相配的意识,绝对不至于被你们逼到这一步。”
于素铭感觉到了远方的凝重,收刀归鞘。
三人交手并没有多久,就在这片刻间,潮水来了。
横贯江面的潮水逐渐高涨,形成了一堵高不可攀的城墙,以不可阻挡的势头冲向岸石处,卷起千堆雪。
撞击之声轰然响起,宛如天崩地裂般,整个大地都颤抖不止。
远方雷蛇翻滚的阴云下,一个黑色巨物正从水天之间缓缓上升。
一道闪电划破长空,亮眼的光芒照亮了天地间的一切。射潮剑阁的容貌时过百年,终于再次出现在世人的面前。
它就像是一座山崖耸立在海天之中,傲然于世。
宋临渊看到这一幕,翻身越过了护栏,直接跳入到江水之中。
两人走近一看,狂风暴雨之中已经瞧不见宋临渊的身影了。
“走了。”
于素铭不以为然地说道:“心灵破绽如此大,到那边再解决他也一样。”
两人自然是早有准备,一艘由数十年水手者掌舵的大船,已经在旁等候多时。
如今风猛雨猛,明明还是申时,天空却无星无月,只有雷雨云中不时闪过的雷蛇能为前路照明。
整个世界恍若置身于混沌之中。
两人从高塔下来,正要前往船停处时,却忽然听到暴风雨之中有马蹄声响起,不由地停下了脚步,定睛望去。
以王泽言为首,萧兮霜秦诺二人随在其后,三人快马加鞭逆风而行,赶在王清霁和于素铭登船前到来。
他们不像王于二人,修为还没有到八境能内力外放抵御雨水,此时赶来已经是浑身湿透,毫无平日英俊模样。
三人下马,来到了浑身依旧洁净如往常的王于二人身前,王泽言请求道:“于姑娘,能否让我们搭个便船?”
于素铭没有理会王泽言的请求,而是将目光放在了萧兮霜身上,戏谑道:“怎么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的?”
“为于姑娘寻得一位好友,何来不敢一说?”纵然浑身湿透,萧兮霜的声音依然流露着自信的潇洒。
“哦,我是否还要赏一下你?”于素铭忍不住笑道。
萧兮霜耸了耸肩,大声道:“于姑娘要如何处置,尚且让我们上了船再说吧,反正我也没有反抗之力。”
“行。”
于素铭转过身,走向船里,冷酷的声音透过雨水清楚的传到萧兮霜耳中。
“我很好奇,你是要怎么说服我。”
作者留言:
PS:怎么你们好像都养猫的样子?云的?
第一卷第二十七章 可我现在不想听你说了
在五人相继进入船舱后,这艘特意打造出来的快船,终于离开了风雨交加的岸边,驶向远处的黑影之中。
船身虽小,但因为预想中的用途,船舱里头留有更替的衣物。在离恨天原本的计划当中,这艘船和船工们只不过是以防万一的后手,防止当日发生意外,宫中高手无法送于素铭直接登录射潮剑阁遗址的后手。
三人在一入船舱后,便一同入了房间,去将身上湿答答的衣服给换下,穿上了放置在船中的衣物,再以内气将身上的水渍蒸干。
而于素铭则是被支起的木窗前,看着远处渐渐变大的小岛。
尽管最为壮观的大潮已经退去,可余波依然没有消去,江面上仍是风号浪吼,在现在行船是无疑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稍有不慎就是翻船的下场。
所幸船工的确经验老道,再加上船身特别打造坚固非常,在这种天气之中居然驶出了乘风破浪的势头来。
尽管如此,船身依然是摇晃的厉害,仿佛随时要浑身肢解葬于大海之中。
“实在是谢了。”
于素铭忽然转头看向王清霁,柔声道:“要不是你帮我,大概这次要被宋临渊弄得有些狼狈,坠了宫里名头。”
王清霁摇了摇头,缓缓回答道:“事情还未了结,现在感激未免太早了。”
“那我换个问题吧。”于素铭沉默片刻,轻笑着问道:“此事了结之后,你打算去哪里?”
这对于王清霁来说,的确是一个不小的问题。先不说射潮剑阁事了之后,她还能不能不受打扰,继续平静的在临安生活下去,这只不过是最小的问题罢了。
让她真正为之困扰的是在这个世界上安身立命的本事,武道修为。
王清霁内天地早已经打磨完善,达到了八境的最高档次,哪怕是于素铭也差了她一点。甚至于,她在临安这些日子当中,也找到了接入外天地的那个口子。
然而她还是迟迟没有踏出这一步。
天地换个说法就是世界,当内心世界与现实世界一旦接轨,那么再要改道而行就不是一般的难了。
戒灵虽然将风月不存真诀传授给她,可却从来没有在功法本身含义上做出过任何的指点,王清霁只能自己独立理解。
她一开始以为风月不存真诀是焚琴煮鹤抹杀世间美好,先求得世间至美再亲手将之荡然无存,来明悟寂灭真意的功法。然而在那日与岑夫子游湖后,戒灵又亲口告诉她这是与她性子相合的神功。
性子相合是什么意思?王清霁想了许久,觉得是‘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看遍世间美好淡然处之的意思。
于是,王清霁便开始了游湖观花,观潮垂钓,吟诗读书,以这些逍遥自在高雅清冷的风月之事,来体悟功法真意。事实上她也找到了这样一条通往外天地的道路,可她才发觉那并不是风月不存真诀的全部,要是她以此将内外天地交合,将来恐怕会后悔不及。换句话说,就是她仍需要多看看这个世界,才能做出真正的决定。
“不知。”王清霁神情淡漠地说道:“你这个问题也太早了。”
那就先解决眼前的事情吧。”于于素铭转过头,看向船舱的房门,开口道:“你们三个,还没完吗?”
话音落下,门随即打开了,王泽言率先出来,随后是秦诺和萧兮霜。他们头发仍然湿着,只不过比起之前落汤鸡的模样好上了太多。
于素铭将视线放在了笑意盈盈的萧兮霜脸上,一言不发。
王泽言与秦诺则是走到了一旁,作壁上观。秦诺来时路上就问过萧兮霜,他要怎么解决于素铭的问题,并且直言自己两人无法帮他。
萧兮霜开口道:“于姑娘,我……”
然而话没说话,就被于素铭打断了:“我现在改变了主意,已经不想听你说些什么话,又有些什么理由,然后再道上一句一切从心了。”
萧兮霜笑容变得尴尬起来。
“可我之前既然让你上了船,也就懒得抛下你了。”于素铭梨窝浅浅,美目流转之间有着动人的风情,即便在灯火微弱的船舱内也不禁让人心醉。她笑吟吟地说道:“但世上也没有这么好的事情,既然得罪了我,那当然得付出代价了。”
即便听到这话,萧兮霜脸上仍然是笑着,声音冷静地回答道:“那是自然的事情,萧某没有意见。”
“那就再好不过了。”于素铭轻笑道。
话音落下,无暇出鞘之声响彻船舱。
哧!
一抹刺眼的雪亮刀光照亮了不大的船舱,王泽言的愕然和秦诺的皱眉还有萧兮霜僵硬的笑容,三人脸上的表情显得格外清晰。
这一刀并不快,见过于素铭全力而为的王清霁很清楚,这一刀只有那天落在陈净璃身上那刀的七成功力。
但这一次不同,王清霁并不会为人接下这一刀。
王泽言和秦诺同样不会做这种事情,而且他们也无法替萧兮霜接。
于是,一片血花洒落在船舱的地板之上,将名贵的木板染红。
“不错。”于素铭赞叹一声,然后收刀归鞘,淡然道:“你既然想借我的刀,那么我此刻便还你一刀,这一刀后你我之间的事情两清。”
萧兮霜身形不住摇晃,他的右手紧紧捂住心脏左上方的伤口,但因为船身晃动的厉害鲜血还是不断从五指间溢出。
“谢过于姑娘。”萧兮霜脸色苍白,强自回应道。
于素铭没有理会而是瞥了一眼王泽言,再转过身走到王清霁旁边,一起看向窗外那越来越靠近的小岛。
萧兮霜不再强行站立,身体依靠着船身缓缓坐下。
刚才那一刀本是要落在他心脏处,所幸他在生死之间反应过来,强行压下了身体,才险之又险的避过了要害之处,但这个样子显然是要撑不住了。
被于素铭瞥了一眼的王泽言看着没有任何动作的另外三人,犹豫许久,还是走到了萧兮霜身旁蹲下,沉声道:“让我来包扎一下吧。”
他本是想置身事外的,但忽然间想到系统给的提示‘谨守本心,不忘侠义’,才决定要救萧兮霜一命。
萧兮霜松开了右手,有气无力地说道:“谢过王公子。”
“谨守本心罢了。”王泽言摇了摇头。
随即,他先是以点穴将萧兮霜的出血止住,再从衣服上撕下一片,将伤口简单的包扎好。
“不知道是看出我的意思了呢,还是本心如此善良。”于素铭对着身旁的王清霁低声轻笑道。
王清霁瞥了她一眼,平淡道。
“你心思可真多。”
于素铭似笑非笑地看着王清霁,说道。
“也就一般般吧。”
作者留言:
PS:昨天被朋友吐槽我AOE你们云养猫,= =!
欢乐鸽场的各位明明应该是云养鸽啊~
第一卷第二十八章 两个为什么
船舱的门被推开了,一位面色黝黑的粗壮汉子从门外走了进来。
“只能到这里了。”汉子低头抱拳道。
“好了,等我们上去之后,你们就直接离开吧。”于素铭扫了在场所有人一眼,冷声道:“出去吧。”
黝黑汉子闻言,从角落里拖出一个箱子,打开后说道:“这是斗笠和斗篷。”
于素铭和王清霁自然是不需要的,只不过另外三人都套上了黑色的斗篷和挡雨的斗笠,一下子全身剩下只露出了一对眼睛。
大雨倾盆而下,带来了无止境的寒意。于素铭和王清霁早已经来到了船头,迎着狂风暴雨屹立站在甲板之上,身形没有丝毫不稳。
在两人眼中,射潮剑阁遗址已经清晰可见了。这座在远处看上去小岛般的黑影,实际上是一座巨大的山崖落入了海中,那崖面离着水面足足有十米之高。面向两人的这一面光洁如镜面,就像是被绝世锋芒削下那样,即使过了百年也依然光滑,而他们所能看到的两侧也都是没有可供船只上岸的位置。
那不时闪过的雷电,清楚的照亮了山门牌坊上射潮二字,其后更是有延绵不绝的宫殿楼阁。
于素铭忽然问道:“知道为什么,只有后天中人才能进去吗?”
王清霁想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知晓。
“其实我也不知道原因是为什么。”于素铭轻笑道:“以射潮剑阁勾连海眼的绝世大阵,按理说是什么人都无法进去的,可偏偏放了后天武者一马,古怪的很。”
她又问道:“你当日所说的粗看一遍,究竟在王家的记载当中看到了些什么?”
“单纯描述此事过程。”王清霁淡然道:“八月十八大潮来临,射潮剑阁山门中的弟子忽然全部消失,然后便是射潮剑阁没入江海之中,不见天日。”
于素铭听完这话,不禁蹙眉道:“你这知道的也未免太少了,随便说个事情吧,比如眼前这断崖就是被宋春归亲手斩下的。”
“嗯?”王清霁不禁起了好奇心。
正当于素铭准备说下去的时候,黝黑汉子却走了过来,手上还拿着些东西,他大声喊道:“钩索,用这玩意儿上去吧。”
两人接过钩索,也没了在这里说下去的心思。一起走向船头尽处,打量着之间的距离,在确定好之后便勾索投出,悬挂在峭壁之上,再是提气跃起,跨越了将近十米的距离落到了光滑的断壁上。
在她们后的三人也照着样子,将钩索大力抛去钉在断崖上,然后才是小心翼翼的荡了过去,再一步一步地慢慢攀登上去。
尽管断壁光滑非常,可攀登的过程却出乎意料的顺利,王清霁和于素铭没受到任何的阻力,就来到了那座牌坊之下,而且在登上山崖后,那让人厌烦的大雨也没了。
尽管头顶天空依然漆黑,可的确是没有雨落在这里,又或者说所有的雨都避开了这座山崖。
“据说当年宋春归就是在这里挥剑,将山崖斩断。”于素铭指了指两人脚下的这块地方,又说道:“而我们要去的地方,则是天水殿。”
她的目光放在了连绵宫殿的尽头处。
“那里,就是射潮剑阁的主殿?”王清霁说完这话,犹豫了会,又问到:“宋春归,当年到底是如何了?”
于素铭听到这个话题,只是笑了笑,说道:“边走边说吧。”
王清霁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于是两人便如同游客般,于这座已经有了百年多历史的宫殿中缓步而行。
“为什么,这么奇怪?”
王清霁走着走着感觉实在不对劲,一路过来两人没有遇到任何的阻拦,而且奇怪的是地上有着许多或锋利或名贵的剑器与衣衫,她本以为这些衣衫会化身鬼魂暴起伤人,还戒备了一番。
“你先前说过的,射潮剑阁山门中的弟子全部消失了。”于素铭轻声道:“他们的确消失了,这些剑与衣裳便是他们最后留在这个世界上的证明。”
“难道说……”王清霁蹙眉道。
“是的,他们都成为了这座大阵的养料了,整整万名弟子与客人,全成了这座绝世大阵的肥料。”于素铭冷笑道:“所以啊,射潮剑阁真正让人棘手的地方,是人与阵。”
射潮剑阁很大所以才能容得下万名弟子居住,从山门牌坊开始攀登的两人走的也不快,现在也才刚过了迎客殿,来到了阶梯处。
一路上的宫殿依山而建错落有致,那琉璃瓦即便过了百年,也没有染上丝毫的灰尘,洁净如初。
两人踏上了阶梯,开始登山。
“人是宋临渊?”王清霁开口问道。
“我本以为是宋临渊,可刚才的交手之后,却感觉有点不对劲了,而且也不知道他此时到底在哪里。”于素铭摇了摇头,语气十分冷静:“至于阵,谁也不知道射潮剑阁的提前开启会带来些什么变化。”
“对了,有个事一直想问你,如今开口正好。”于素铭转头看着她的眼睛,戏谑问道:“秦诺在那日找你,是不是请你帮他夺得陌上花?”
王清霁顿了顿,眉头微蹙道:“为什么这样问?”
于素铭扑哧一笑,语气带上了些讽刺的意味,说道:“在那湖心一战后,我闲着无聊便试探性的跟他提起了陌上花,结果他听完之后立刻去找你,不是求你帮忙还能是什么?”
不等王清霁回答,于素铭又继续说道:“我更好奇的是秦诺为什么有信心,觉得你会帮他呢?”
王清霁沉默不语。
对于这个十分复杂的问题,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算是得体与全面。
于素铭看到沉默着的她,不由得轻笑出声,莞尔道:“那我问个你大概没法回避的问题。若是秦诺为了夺剑对我出手,你会怎样?先帮他对付我,等到他拿到了剑后再转过来帮我吗?”
王清霁想了片刻,声音坚定地给出了自己的答复:“他是个现实到让人厌恶的聪明人,但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我会做出选择的。”
“聪明反被聪明误。”于素铭嗤笑道:“就像那萧兮霜,为了来这里差点死去,若不是我突然间心血来潮,想要看看王泽言的性子是真是假,那么他根本就没有躲开那一刀的机会。”
“你说啊,到底是什么驱动着他,非要到这里来呢?”
作者留言:
PS:游戏,我所欲也,码字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取什么好啊?
第一卷第二十九章 只有我是清白的
王泽言三人攀登断壁的过程远没有王清霁和于素铭那么轻松,仍是七境的他们无法外放内力,将身体吸附在断壁之上,再加上大风大雨的影响之下其中惊险不断。
不过说是险情不断,可在三人互相帮助下,终究是有惊无险的爬上了岸,只不过此时已经连前面两人的影子都见不着了。
“现在怎么办啊?”王泽言毫无风度的躺在了地上,侧过头问另外两人。
另外两人的样子自然好不到哪里去,秦诺背靠在牌坊下不断喘息着,至于萧兮霜则是更惨,完全没有了平日的风度。此时的他眉头紧锁,右手按在自己的伤口上,表情痛苦的脸上不断冒出汗水,像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你怎么了?”王泽言看到萧兮霜这幅样子,强忍着身体的疲惫从地上翻过身子靠到萧兮霜身旁,喘息道:“伤口,裂开了?”
“没有……”萧兮霜松开了那紧咬着的上下颚,颤声道:“我好像……”
声音模糊不清,王泽言根本听不清楚,以为萧兮霜需要帮助的他只好再问道:“你说什么?再说遍,我听不清。”
然而王泽言根本等不到萧兮霜的回答,他就双眼一合昏过去了。
“这?”
王泽言不禁愣住了,过了会儿他才回过神来,看向秦诺问道:“这是要我怎么办?”
“要不,你背着他?我不想因为他浪费时间。”
秦诺耸了耸肩,神色十分坦然地说道:“现在有她们两个在前面开路,一会拖下去也不知道会发生变数。”
“好吧。”
王泽言叹了口气,直接将萧兮霜抱起来,然后挂到了自己身后。
“你该知道的。”秦诺看到王泽言真的背起萧兮霜,没想到自己随口的戏言成真,他不禁皱眉道:“他跟我们说的目的肯定是假的,为什么你还要这样做?”
王泽言停下了脚步,沉默了片刻,才低头道:“把他扔在这里那里我良心不忍,而且我有一种奇怪的直觉……”
秦诺疑惑地问道:“直觉?”
王泽言叹了口气没有解释,只是继续着自己的脚步,而秦诺也没有追问下去。
……
“咳咳咳……”
迎客殿内的一处隐蔽角落,宋临渊正蜷缩成一团依靠着墙壁,他的额头如萧兮霜一般不断冒出汗水,脸上则是被痛苦所折磨出来的扭曲。他的左手握着不知从拿来得来的长剑,而右手则是紧紧捂住嘴巴以免咳嗽声传出。
寂静的大殿内忽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这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好东西吧?”
空旷大殿内的声音引起一阵阵回声,清晰的传入宋临渊的耳中,让他不由得神色一紧。
“大约是不会有,这宫殿的位置落在山脚,应该是用来迎客的地方。”另一人判断道。
“所以啊,我们还是走了吧?”开头的声音提议道。
“那就,走吧。”另一人应道。
话音落下,便是脚步声渐渐远去。
宋临渊没有掉以轻心,仍是紧紧捂住嘴巴,直到许久之后才松开了自己的手,喘息道:“原来如此,我终于明白了……”
他掀开遮挡在自己身上的杂物,扶着墙壁慢慢地站起身子,再是以剑做拐杖一步一步的踉跄前行。但仅仅走上了几步,他的步伐就变得稳定起来,到走出大殿时他已经不再需要用剑来作为拐杖了。
宋临渊抬头望向远方,对着某张俊逸非凡的脸露出讽刺的笑容。
随后,天地间倏然响起巨浪拍打海岸之声。
……
“放我下来吧。”
王泽言忽然感觉到耳畔传来一股虚弱的声音,然后是肩膀被拍打了两下,他才反应过来将背后的萧兮霜放下。
“醒了?”秦诺见状也停下了脚步,对萧兮霜询问道:“刚才怎么回事?”
萧兮霜没有理会秦诺的问题,而是用着十分虚弱的声音请求道:“水,让我喝口水。”
王泽言直接递给了他水壶。
就在此时,一股轰然巨响传入了三人的耳中。
萧兮霜闻声顿时脸色一变,连忙将喝到一半的水壶放下合上盖子,说道:“走,赶紧追上王卿姬和于素铭,不然我们都得死。”
这种奇怪的话一说出来,秦诺便直接走到萧兮霜身前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提起来,冷声道:“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而一旁的王泽言则是转过了身子,装作看不到这一幕。心怀仁厚之意不代表他就是无脑的圣母,秦诺既然要做这个恶人,在这种情况下他自然是赞同的。
萧兮霜只是摇了摇头,冷笑道:“宋临渊就在后面,你们还要问吗?”
两人同时失声道:“宋临渊?”
直到现在,王泽言和秦诺才想起了宋临渊这人,他们一路快马加鞭赶到目的地时,就是于素铭和王清霁两人准备登船前往射潮剑阁遗址,下意识间还以为宋临渊已经被她们两人合力杀死了,此时忽然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惊讶起来。
萧兮霜扳开了秦诺的双手,双脚落地后趔趄了几步,王泽言见状连忙过走过来伸手扶住了他。
而秦诺则是收回了自己摆在空中的手,脸色冷漠地看着萧兮霜,沉声道:“你果然有问题。”
“不管我有没有问题,现在最重要的是活下来。”萧兮霜回以冷笑,讽刺道:“而且,你的问题肯定不比我来的要小。”
话一说完,萧兮霜便直接转身奔跑起来,完全没有理会秦诺的意思。
王泽言和秦诺两人对视一眼,运起内力追上了萧兮霜,大声道:“究竟怎么回事,说一说啊。”问话的自然是对萧兮霜有恩的王泽言。
萧兮霜闻言看了眼王泽言,片刻之后才回复道:“那声音是射潮剑阁大阵启动的警示,而能来到这里还和射潮剑阁有着直接关联的,只有宋临渊一人。”
王泽言更是不明白了:“那你怎么知道宋临渊在我们后面,而不是在前面呢?还有为什么你还知道这是射潮剑阁大阵开启的警示?”
“说来话很长,但我想不说你们大概是不死心了。”萧兮霜叹了口气,简略道:“我祖上曾经娶了一位射潮剑阁弟子为妻子,我从那位祖母的手记中得知了许多信息,所以才知道这是大阵开启的异象。”
听到这样的回答,秦诺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中困惑不已。
“他为什么要回避这些问题呢……”
作者留言:
PS:昨晚打游戏打到快十二点,才醒悟到自己一字没码,然后熬夜熬到了两点,可以说是很凄凉了。
第一卷第三十章 那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吗?
天地间的轰然巨响,自然也传到了行在最前方的两人耳中。
此时两人正不紧不慢的行走在宫殿之间,之前那长长的山路已经被她们走完了。
王清霁平静地说道:“变化来了。”
“是呀,来了。”于素铭轻笑一声,淡然道:“可路还是得走下去。”
两人又回到了沉默之中。
不久,在穿过一扇大门之后,一块占地面积甚大的广场进入了两人眼中,
广场上铺满着各式各样的剑器与同样款式的服装,而广场尽头的高台处却是屹立着一个人。那人身上穿着繁复华贵的衣裳,头戴高冠,双手按放在身前一把剑器的剑柄处,那柄剑器的剑身处沾满了血迹,凶诡异常。而他的神情则是淡漠无比,就好像那张脸从未有过情绪变化过一样。
男子微微低下了头颅,将目光放至远处的两位女子身上,左手离开剑柄,作出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王清霁转头看向于素铭,问道:“这就是,你的目的?”
于素铭摇了摇头,脸上再也没有了笑意,十分诚恳地说道:“这超出了我的预料,也超出了很多人的预料。”
“所以……”王清霁眼帘微垂,冷声道:“你的意思是?”
“你们想的再多,也不如问我来的简单。” 男子平静到犹如一潭死水的声音忽然在两人耳畔响起。
王清霁瞥了眼身边人,随即迈步向前,而于素铭则是稍微落在后面。
就这样一前一后,两人踏过了无数的剑器,来到了高台之下男子之前。直到此时,两人才看清了男子的面貌。
男子的长相大概只有一个词语适合,那就是普通。他没有任何的特别之处,无论是丑陋还是英俊,在他的面上都找不到这种东西。他的身上也没有任何的气势可言,就像是一位普普通通的路人,你会发现他却不会记住他的那种普通。
这是一种很正常的普通,若是平常时候在正常的环境下,两人绝不会对他多看上一眼。
在两人观察男子的时候,男子同样也在观察着两人,而他的目光最后还是落在了走在前天的王清霁身上。
他凝视着王清霁,开口问道:“王家的人?”
王清霁点点头,承认了这个事情,然后反问道:“你是宋春归?”
男子听到这三个字,沉默了许久,久到两人已经认为他不愿意回答时,才缓缓说道:“时间有点久了记不太清,但如果我有名字的话,或许就是这个吧。”
听到这话,王清霁扭头看着于素铭,轻声道:“身死道消?”
“除非,我们都错了……”听到王清霁的质疑,于素铭沉默许久,才给出了这个答复。
“不,没有错。”宋春归将视线移到了于素铭身上,平静道:“我的确是身死道消,可我也没有完全死去。”
“大阵带来的变化,就是你?”王清霁说到这顿了顿,想了片刻,才问道:“宋临渊算什么?”
“没错。”
宋春归坦然道:“至于宋临渊,不能用算什么来形容他……”
“一件容器?”于素铭忽然嗤笑道:“用来当作你复活的容器?”
尽管是这种程度的诋毁,可宋春归依然没有动怒,仍然保持着平静,说道:“我不否认,可那是他们都失败之后的最差选择。从我个人意志上考虑,我不到最后的绝境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为什么?”王清霁直问道。
“我说过的……”他摇了摇头,漠然道:“我是已经身死道消的人,如今只是苟延残喘,没有机会再重来一次了。”
“所以,我此刻最后的余力,仅仅是为了完成生前的目的罢了。”
“恕我直言。”于素铭忽然笑了声,然后用着平静客观的口吻叙述道:“宋临渊他差的太远了,无论是哪一方面,都与当年的你差太远了。若是你花了百来年的事情只弄出了这样的破事,实在是让我太失望了,也太让师尊失望了。”
宋春归瞥了她眼,问道:“星霜劫,离恨天下一代宫主?”
于素铭脸上露出了礼貌的笑容,温和道:“是的,宋阁主。”
“可是,你也不如这位王家的贵女。”宋春归移开了在于素铭身上的目光,用着与她刚才一般的口吻说:“又或者说,是远不如这个小丫头。”
听到这话,于素铭不禁呵呵一笑,莞尔道:“那又如何,那又有些什么重要的呢?自古以来夫强妻弱,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吗?”
“嗯?”
宋春归脸上终于出现了变化,尽管只是一瞬间,可那眉头微蹙松开的动作仍然被两人收入了眼底。
不等宋春归说话,王清霁便转过头凝视着于素铭,冷声道:“什么意思?”
因为自己和白玄一婚约的问题,此刻的她对于爱情婚姻相关的话题与事情,从心里头便觉得厌烦,无论是男是女她都不希望别人拿这个来开玩笑。
于素铭美目流转,梨窝浅浅,用着轻快的语气说:“字面意思呀。”
就在王清霁准备开口的时候,她心中忽然传来一阵温热感,让她直接转过身看向来时的方向。她正准备走前一步时,却发现脚前的石板出现了一道之前没有的白痕。
白痕十分崭新,看样子就像是刚被划上去那样。
王清霁低头看着那道白痕,问道:“你的目的是要拖住我们?”
宋春归点点头,承认道:“宋临渊的确不如你们两人,所以你们两位只好陪我在这里等结果出来了。”
“哦?”
于素铭沉吟片刻,抬起头看向宋春归:“我还是不太懂,即便后面那三个人都被宋临渊杀了,那又有什么用?他依旧是打不过我,更打不过她。”
说到这,她露出了一个颇有意味的微笑。
“还有啊,你不直接杀了我们是因为现在的你已经做不到了吗?”
宋春归脸上不见任何异色,淡然道:“你可以先试试这个,然后我再试试能不能杀了你。”
“不试不试,后面那三个人全死了,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于素铭笑的像只小狐狸,语气狡黠地说道:“那么啊,既然你想拖住我,那么就和我说说话呗,让我把心里面的好奇一个个问下去,你要拖的时间不就够了吗?”
“不错的提议,可以接受。”
宋春归点了点头,又看向王清霁的背影,问道:“那么,你能代表她?”
话音刚落,他那平静的脸色忽然一变,眉头皱起。
在他的视线之中,王清霁消失了。
“对了,刚才的话说的只是我哦,不是我们呢。”
于素铭笑靥如花,说着些惹人生气的话。
“另外啊,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虚弱呢,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宋春归没有理会她的嘲讽,那已经离开了剑柄的左手忽然张开五指,对着王清霁原先所在的位置缓缓按下。
哧!
空气骤然撕裂,一道亮光落在了宋春归眼前,将他的视线挡住。
“既然你接受了我的提议,那就不要把心思放在其他地方上了。”
作者留言:
PS:疲惫困倦,今天没摸真的是奇迹,此刻的我已经寻思着明天能不能摸回来了
另外,写的时候不太清醒,我不保证有些字眼,之后会不会删了啊。
其实吧,这也就是她习惯性的皮一下,没毛病。
第一卷第三十一章 我有办法
山道略有崎岖,可远远称不上高险。即便普通人来到这里,只要沿着石阶一路走上去也不会有丝毫的问题,顶多就是有些累。
这在外人看来毫无疑问是一条很好走的道路,但偏偏奔跑在山道上的三人,却觉得越发艰难。那难并不是来自身体上的疲惫,而是源自内心的压抑。
若是要形容这种感觉,大约就是暴风雨即将前来时给人带来的压抑感,重重的压在三人的心上和脚上。
王泽言喘了口气,转头看向萧兮霜问道:“这就是射潮剑阁的大阵?”
萧兮霜点点头,将额前因为汗水紧贴肌肤的刘海拨开,说道:“这就是宋临渊能调动的那部分,九境是内外天地相合。而此刻射潮剑阁的大阵成为了他的外天地,也就是说我们后面的宋临渊是一位比正常九境还要强的伪九境。”
他们此刻已经需要用交谈来转移注意力了,这种压抑感已经渐渐开始影响着他们的体能,让他们即使力气充沛也用不出来,只能越跑越慢。
而前方不远处是一片完全看不清的浓雾。
这片浓雾在最开始应该是不存在的,但大阵被激活了它也就聚拢起来了。
三人已经来到了浓雾之前,如果是之前的他们大概还要停上一阵子,来寻思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危险,可现在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他们没有丝毫的犹豫,就这样拖着疲惫的身形冲进了雾气里头。
不久后,宋临渊也到了。
他看着那浓郁的雾气,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雾气里头到底藏着些什么东西,他在看到的一瞬间便已经明白了,而那种东西对于境界虚高心境还未圆满的他来说,恰好是最为克制的。
“可惜了。”
他叹了口气,脚步停下在雾气之前,右手缓缓拔出鞘中长剑。
起风了。
自宋临渊拔出长剑的那刻起,天地间忽然便多上了一道微风。而随着剑锋渐渐从鞘中露出,那微风也变成了狂风。
狂风袭来的那一刻,剑吟声恰好响至最巅峰处。
那宛若巨浪翻腾打在岸边的剑吟声,清晰的传到了白雾里头三个人的耳中,而随在剑吟声后的还有宋临渊的低语声。
“长空。”
便是这一剑的名字。
宋临渊从第一个石阶到如今第一千零三十一个石阶的蓄势,才换来了这一剑。
足以掀起壮汉的暴风从宋临渊身后袭来,将他的衣衫吹的猎猎作响,就连那一丝不苟的束发也因为狂风而散开,发簪不知被吹到哪里去,任由一头细长黑发随风乱舞。
狂风为刀,而白雾这块大肉被割了一刀又一刀之后,也终于撑不下去了,于是风止云散。
至于先前进入了浓雾里头的三人并没有被狂风吹走,依然待在了石阶之上,只不过如今的模样都不太好。
尽管宋临渊披头散发位于下方,需要抬头仰视才能看到他们三人的身影,这放在平时无疑是一种优越的快感。可在现在上方的三人却完全生不出这种感觉来。
打个比方,一位衣着华贵出行有人鞍前马后的公子哥,在不经意间抬头看到桥上的一位乞丐,那位乞丐难道就会因为身在高处而生出优越感吗?
此时的三人,就和乞丐没有什么大的区别。
散乱的头发挂在肩膀,身上的衣衫成了一条条布带挂在身上,而浑身上下皆是大小不一的伤口,正在不断地冒着血。
“我来了。”宋临渊忽地开口,目光落在三人身上。
话音到途中,他就迈开了自己的脚步,开始缩短四人间的六十五个石阶。
“你还是走吧。”王泽言喊道。
宋临渊听到这话,脚步一顿,问道:“我记得,你好象是王家的人?”
王泽言一看有戏,连忙说道:“是啊,琅琊王家那个王!”
宋临渊点点头,冷声道:“哪个王都好,我现在很讨厌姓王的,所以你第二个死吧。”
短短几句话间,那宽大的石阶就已经去了十个了。
秦诺听着两人的对话,不禁摇了摇头,嗤笑道:“我现在才知道,你是这个傻的一个人,在这种时候报自己后台。真的是……”
“唉……”王泽言叹了口气,扭过头看向秦诺,没好气道:“我也知道这很傻啊,可现在还有什么办法,总得试一试吧,不然等死吗?”
踏实的脚步声清晰的传入三人耳中,就像是死亡的倒计时一样。
“是的,我们只能等,等上面那两人大发善心来救我们,又或者……”秦诺的语气十分平静,完全不像是等死的样子,就好像他已经有过这样的经验似的。
“或者什么?”王泽言十分识趣的接上了话。
秦诺看向萧兮霜,淡然道:“等这位萧公子出手。”
于是,另外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萧兮霜的身上,而他却依旧保持着风度平静着。即使如今的他衣衫褴褛半瘫在石阶上,可他的身上依然有着一股从容的气质,完全不像是身临绝境的人。
“你知不知道,聪明人很多时候都挺遭人讨厌的?”萧兮霜稍微调整了一下身子,让自己坐的更为舒服一些:“傻人有傻福,这句话我倒是觉得挺对的,秦诺你呢?”
宋临渊又走过了四十个石阶,只需要再走上十来个石阶,想来他就能够挥动剑气,将三人一一杀死。
“现在不是装逼的时候啊,兄弟。”王泽言又是叹了口气,无奈地嚷道:“都快被人杀了,你有办法就赶紧用啊,再装下去说不定就人都没了啊,那时候就是装逼装成傻叉了。”
“哦?”萧兮霜颇有趣味看向王泽言,好奇道:“你话里头这个装逼是什么意思,好像挺有趣的样子。”
王泽言的脸色瞬间僵住,愣了片刻,然后才转过头对着萧兮霜呵呵一笑,心里默默念出了三字真言。
萧兮霜也跟着笑了起来,打趣道:“总感觉你心里在说些不好的话,而且还是对着我说的。”
“呵呵。”王泽言笑道:“你知道那就好了。”
此时,宋临渊已经走到了三人下方的第九个石阶处。
“办法当然是有的,我现在就做。”萧兮霜不再嬉笑,转而正色道:“但是我做了之后,你不要对我产生不正确的意见,谢谢。”
宋临渊的长剑已然出鞘,犹如潮水的剑气汹涌而至。
而萧兮霜说完这段话后,便猛地站起了身,抱着一脸懵逼的王泽言,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扔向剑气必经之路上。
看着被扔过来的王泽言,宋临渊不禁愣住了,而秦诺则是傻眼了。
至于当时人,只留下了一句话。
“萧兮霜,去你……”
话还没说完,血花溅起。
作者留言:
PS:哪来那么多穿越者和重生者的啊,你们啊不要见风就是雨。
另外封面被人吐槽了,让换个。于是我就花了十块钱弄了个,虽然我觉得很一般,可还是要用一下的吧,你们不喜欢再说吧。
第一卷第三十二章 皆不足为道
铛!
宋春归手中长剑稳稳的挡下了这一刀,手腕一转将刀锋荡开,震退了于素铭。而于素铭则是借着这股力量顺势向后飘去,踏在了高台的石栏上,居高临下俯视着宋春归。
她神色不变,手中无暇再次扬起高举过头,而后白色刀光如同匹练般轰然落向宋春归。这一刀放弃了于素铭平日那诡异的快,将所有的力量放在了气势之上,让宋春归必须把心神专注在即将到来的这一刀上,无法分心。
宋春归眉头一皱,拔出手中长剑,直接迎向了那气势汹涌的刀锋。先是长剑微微倾侧,以剑身接住重重落下的刀锋,再是身子侧移分寸将力量卸去,将这一刀化解。
若是普通人肯定会趁着于素铭在空中无以发力,趁势追击。然而宋春归却偏偏放弃了这个机会,让于素铭安然落地。
“你果然有问题。”一旁的于素铭忽然笑出了声,用那双冷眼看着宋春归,说道:“假货,你不是宋春归。”
宋春归冷哼一声,再也没有多说一句话,手中长剑直指前方。
剑光亮起,如潮水汹涌向于素铭扑打而去。
于素铭嗤笑一声,手中无暇向前一斩,没有丝毫的畏惧之色,完全不像之前说的那样,要和宋春归好好说话。
铛铛铛铛铛,刀剑交击之声不断响起。
霎时间,于素铭的身形已经变得不可看清,只有一道清澈如水的刀光不断在空中闪动,将交战的地方化作一团光茧。于素铭的刀势可谓连绵不绝,一刀比一刀更快,但宋春归既然敢主动开战,自然是有着自己的把握。
他以慢打快,一柄长剑守的滴水不漏,将铺天盖地的刀锋尽数挡下,并且以自身千锤百炼的剑术攻向于素铭刀锋的破绽之处。在这种纯粹的剑术造诣压制之下,于素铭尽管比宋春归快上三分,可仍然惊险不断,稍有不慎便是要负伤。
正当他打算一步步加重自己力道,要形成钱塘潮涌般的大气象,再驶出绝招定下胜负时,却发现原本流转如意的内力不知不觉间已经慢上了一分。此处慢上了一分,紧接着便是剑光随之慢上了一分,让原本已经被压制住的于素铭顿感轻松。
宋春归眉头一皱,心里明白再继续纠缠下去自己绝无可能将气势推到巅峰,直接定下胜负。经验丰厚的他直接做出了决定,强行运起全身功力,挥出一剑。
日落江湖白,潮来天地青。
这一剑尽管不是铺垫到巅峰时顺势使出,可那股潮水涌来时天地一片清光,荡然天地的气势却依然骇人至极,面对着这种剑势寻常八境九境,已经可以宣告死亡了。
但于素铭与寻常人差的太远了,甚至可以说是云泥之别。
面对着这身与气合的一剑,她反而好整以暇的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然后挥出了最为自信的一刀,紧接着潜藏在宋春归体内的寒气骤然爆发。
铛!
黑夜中暴起一团火花,无暇刀尖与长剑剑锋相抵,催发出强大的气场,压迫着周遭广场大地。
砰!
以两人刀剑交锋为中心,宛如蛛网的裂痕裂开十数米。
于素铭刀势一转,身形旋动将这一剑力道卸去,再是稍微后退整理自身气机。
剑光闪动,宋春归得势不饶人,再是催发剑光落向于素铭。然而这短短片刻间,身负星霜劫的于素铭依靠自身特殊之处,已经将气机顺理完毕。
更别提盘踞在宋春归体内的那股寒意始终不肯远去,而且他刚才还主动驶出先天招式以求胜负。内力空虚之下寒意更深,尽管剑法依旧潇洒自然,可失去了相对应的内力支撑下,根本无法像之前一样压制着于素铭。
反之于素铭则是挥刀间不尽写意潇洒,顷刻间便将两人的攻势逆转过来。
尽管以宋春归的眼力经验仍然能看出其中一闪而过的破绽,奈何每随着一次刀剑交击,体内的寒意便是更深上一分,同时让他动作也跟着慢上了一分,根本抓不住这一闪即过的破绽。
于是,宋春归面对着如同流水般无孔不如的刀锋已经没有了办法,只能边打边退,极尽能力挡下刀光侵蚀,妄图等待着自己的转机。
忽然,连绵不断的刀光蓦地停了下来,露出了两人的身形。只留金铁交击的余音响彻空荡的广场中,萦绕不去。
两人站立在已经裂开的广场中,一动不动,相视对峙。
片刻后,于素铭收刀归鞘,对着宋春归露出了盈盈笑意,轻声道:“很抱歉,虽然胜之不武,可你的确是输了啊。”
宋春归握剑的右手衣袖不知何时已经被割去了些许,对于这件精心缝制完美无缺的华贵衣衫来说,无疑是碍眼至极。
“我刚才的话,错了……”宋春归低头看了自己握剑的右手,肌肤上已经有着青白之色:“你居然能同时修练星尘篇和流霜篇,就天赋而言已经不比刚才王家那个丫头差了。”
“过奖了,我确实不如她。”于素铭摇了摇头,平静地叙述道:“水重势,你与我刀剑缠斗,打算一步步逼近,以我破绽进行压制,再用先天招式定出胜负。这想法毫无问题,先天之下根本无人能够应对你的剑术,你必然能取得这种优势。”
“若不是我主修的流霜篇,也断然无法赢过你。又或者说先天之下我认识的人里面,只有清霁她有机会胜过你,其余人皆不足为道。”
宋春归叹了口气,漠然道:“输了就是输了,哪怕有再多的原因,事实也不会因此而改变。”
“那么……”于素铭笑了笑,重提旧话道:“该说正事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你究竟是谁?”
宋春归审视着于素铭,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陌上花。”
于素铭听到这个答复,不由得皱起眉头,想了许久才问道:“剑灵?”
‘陌上花’点了点头,解释道:“你刚才说的没错,主人的确身死道消了,但不是一百年前而是二十年前。”
“等等……”于素铭眉头皱的更深了,语气更是疑惑:“你为什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了,难道……”
陌上花再次点头,承认道:“这是你赢了我的奖励,有什么要问的就赶紧吧。”
于素铭听到这话,不由沉默起来,许久之后忽然抬头一笑。
笑容十分玩味,就像是忽然间想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情。
作者留言:
PS:因为一些原因,今晚我就努力一些,明天中午两章连着一起发吧。
第一卷第三十三章 再信我一次,好吗?
噗通!
剑气以鲜红为色肆意挥洒,化作画卷,王泽言的身体重重地摔落地上,往着宋临渊处滚落。
“啧。”
宋临渊看着停在身前不远处的尸体,不由地失笑道:“这就是你的方法,有什么用?”
“我觉得是有用的。”萧兮霜回以自信的笑容,从容道:“不信你大可以走几步看看,是不是真的没有用?”
“哦。”宋临渊看似不以为然的回了一声,却不再向前,而是举长剑横于胸前,左手五指微屈。
看到这一幕,在萧兮霜一旁的秦诺不动声色的将自己身体挪开,以防成为下一个王泽言。
萧兮霜转过头,对着秦诺笑嘻嘻地说道:“别这样,我刚才的话是认真的。”
“呵呵。”秦诺的回复十分简单。
萧兮霜也不多加解释,只是轻笑道:“你看着就知道了。”
位于下方的宋临渊虽然因为萧兮霜的自信而止步不前,可悬于剑上的五指已经敲落在剑身之上。
剑鸣声如江水潮浪,五指相互错落敲击在剑身上竟生出一种缠绵婉转的美妙感。潮水相继推进,越来越快,终成白山向着萧兮霜和秦诺倾覆而下。
而巨浪行进途中,不可避免的要再次碾过王泽言。
当第一道剑气触碰到宋临渊身前不远处的王泽言‘尸体’时,一股炙热的气息忽然涌上了众人的心头。
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那流满一地的鲜血忽然化作熊熊火焰,将已经成型的白浪剑气烧成虚无。
“什么……”
宋临渊看到这熊熊烈火,面露愕然之色连忙后退数十步,才定下身形眉头紧锁盯着王泽言身体所在之处。
那里已经成为了一片火海,数之不尽的红色萤光在空中尽情飞舞,向着高空中聚拢为一物。
“这是朱雀离火真诀,王泽言不是说过了吗?他是王家的人。”
萧兮霜笑的有些开心,尽管宋临渊与他之间相隔着冲天火焰,也能看出他此刻是多么的得意,语气有多么的轻快:“我说了啊,我是有办法的,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下一刻,在三人的眼中,那漫天飞舞的火星聚拢之物终于成型,一只神鸟脱胎于鲜血烈焰之中。
宋临渊忽地一笑,不屑道:“那又如何,这里是不可能出现后天以上的力量。这只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只能把你的死亡时间拖上片刻。”
话音落下,火鸟也随之哀鸣,漫天火焰忽然间明灭不定。旋即,火鸟在空中盘旋片刻,收拢了所有的火焰,涌入了王泽言身体之中。
霎时间,王泽言便成了一个活生生的火人。然而那明亮的火焰尽管包裹住了王泽言整个身体,却没有将他的发毛衣服燃起片缕。
萧兮霜扭过头,对着秦诺似笑非笑说道:“这一来一回,又拖了多少的时间,说不定上面两个人就下来了呢。”
秦诺眉头紧蹙,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这问的自然是为什么萧兮霜知道王泽言身上有这样的变化,刚才的情况看样子是王泽言自己都不清楚。
“不可说,不可说”萧兮霜摇了摇头,又故作神秘笑着说道:“那么,你现在打算和我合作了吗?”
秦诺没有理会,反而是问道:“你到底求的是什么?”
萧兮霜耸了耸肩,坦然道:“很简单,拿回我该得到的东西,然后脱身。”
秦诺面色一沉,冷声道:“我不懂你这句话的意思。”
“你想要的,无非就是陌上花了吧,那个我是不会和你抢的。”萧兮霜嗤笑一声,又说道:“不过呢,宋春归那柄陌上花没你想象的那么好就是了。”
“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秦诺听完这番话,更是觉得奇怪了,忍不住问道:“我怎么感觉,你进来了这里后和外面像是变了一个人?”
萧兮霜点点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承认道:“总算不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你算是看出来了,当然这也就是我的诚意了,你我合作的诚意。于素铭和王卿姬出身高贵,武道修为高你我太多,而王泽言虽然只是个庶出子弟,可身上有一位先天真境留下的暗手保命,必然也是重要人物,只有我和你是所有人当中最没有地位的,我们若是不联手恐怕什么都拿不到。”
“那宋临渊呢?”秦诺不解道:“他又是什么情况?我怎么感觉你是清楚……”
话说到一半,萧兮霜忽然拉了一把秦诺,将他弄到在地上。
“砰!”
碎石从两人头上落下,带起一阵烟尘。
宋临渊冷声道:“聊够了吗?”
此时火焰已经熄灭,王泽言身体完好的躺在了路中央,尽管昏迷不醒可仍然有着活人的气息。
而宋临渊因为刚才的缘故,甚至特意绕过了王泽言躺在路中央的身体,才再次向两人发起攻击。
“我不知道你们聊够了没有,可我觉得够了,那就行了。”
话音落下,剑光亮起刺破了重重黑色。
剑光在秦诺眼中算不上快,在这短短十来日中他见过王清霁,那陡然间消失无踪鲜血飞舞为画的快;也看到过于素铭那洁白的无暇,那在心神一恍惚之间便落于肌肤的快。若是用这两人的速度来衡量宋临渊的这一剑,那固然是天差地别,一眼可见高下。但这一剑本不在于快,也不求快,它所求的是铺天盖地不可回避的厚重。
“覆海。”宋临渊说出这一剑的名字。
在两人眼里,这以剑锋为浪尖,剑气为水墙,由已经勾连外天地晋升九境的宋临渊使出的这一剑。便是切实的与天地相合,化作了无可匹敌足以毁灭万物的海啸呼啸而来。
只需浪尖那一点水花沾上了他们,那接下来的结局便不言而喻了。
可面对着这种切切实实的天地之威,秦诺全身所有力气被恐惧所占据,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尸骨不存。
啪!
“醒醒!”
萧兮霜一巴掌落在秦诺脸上,将他打醒。
而此时浪尖已经来到了两人身前。
惊醒过来的秦诺看着这一幕,察觉到萧兮霜已
文件内容超过上限。请下载txt文件获取完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