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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象的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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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在这部充满悬疑与命运交错的小说中,我们跟随主角穹乃踏上了一段跨越时空与身份界限的奇异旅程。故事以“真空之海”隐喻不确定性的开始展开,少女与少年在朦胧的对话中探讨着存在的宿命,如同薛定谔方程一般,预示着谁生谁死的无法预定的结局。穹乃,这位天赋异禀的少女,在儿童护养所中以惊人的科学才华与超凡能力吸引着众人的目光,她不仅能够掌控重力,其身份背后更隐藏着一段不可告人的秘密——她的前生竟是一位失败的男子,以科学幻想般的方式重生为美丽的少女。小说中穿插着温暖的晨曦、静谧的图书室以及学园都市中神秘而华丽的师生关系,每一处细节都渗透着青春的迷离、命运的抉择与身份的抗争。正如文中所言“他们一定会发现我们中的一个死去,而另一个将活在没有线索的世界中”,这种悬念和戏剧性的转折,令读者对未来充满无限遐想与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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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rmat Plain Te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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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chived Date 2025-03-11
Original Link [Unknown link(update needed)]
Author 未知
Region 未知
Date 未知
Tags 变嫁, 伪娘, 跨性别, 性转, 天才少女, 学园都市, 超能力, 物理悬疑, 命运抉择, 青春校园, 心理悬疑, 身份迷离, 科学幻想, 命运抗争

本文由多元性别中文数字档案馆归档整理,仅供存档使用。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正文

序 约束一切的开始

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真空之海。

少年与少女,无法看见的人,彼此对话着。

“我想,我现在终于弄明白了。”少女说,“我相信我已经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你明白了什么?。”

“他们一定会发现我们中的一个死去,而另一个将活在没有线索的世界中。”

“可我一点也不明白。”

“是的,一定是这样。是你活着我死去,还是我活着你死去,我认为还没有被确定下来。”

真空之海中,不断诞生的微小粒子,彼此靠近又彼此消失。

“什么意思?”

“因为他们还没有看到我们,所以这个事件还没有被确定下来。”

“你是说……结果将取决与他们将看到谁活着?”

“是的。代表着这个事件的波函数现在依然处在叠加状态,一切都是不确定的。直到他们看见我们时,事件才会被确定下来。那个时候,我们中的一个将被确定死去,而另一个将在无尽的困顿中活下来。”

“……难道没有办法吗?”

“没有办法。这是自然定律的束缚,只要我们被‘观测’,结果就将成为现实而无法改变。”

“可是……”

“不要露出这样的神情。无论我们谁将生存,谁又将死去,都是迟早将被注定的结果。这不是任何人的责任,只是由薛定谔方程带来的选择……”

真空之海中,沸腾着犹如一锅灼热“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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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在金色的晨曦中睁开了双眼。

第一眼所见,依然是见惯了的白色天花板,女孩无奈地笑了。

自己又做那个梦了。那个意义不明,却一成不变的梦。

坐起身,换上衣服。简单地洗漱后,女孩走出房间。

虽然已经可算是清晨,不过醒来的人依然是少数。

轻轻打开隔壁的房门,那个昨天喧闹不休的名为枝先绊理的女孩果然是起不来的样子。

“那个……穹乃?”

身后,传来了另一个女孩柔弱的声音。

女孩的名字,是调月穹乃(つかつき_そらの(tsukatsuki_sorano))。古怪的姓与宏大的名构成的名字。

“什么事?衿衣?”

“抱歉,昨天吵到你了吗?”

“不,完全没有。”

穹乃向这个总是显得有些呆的慢半拍女孩露出了笑容。

离规定的早餐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穹乃思考了一下,走向图书室。

这里,是学园都市第十九学区的一座child_errors设施。

讽刺的名字,讽刺的称谓。要说起来,最容易被人接受,也最能够体现其实质的名字,应该是那个。

儿童护养所,或者说孤儿院。

嗯,就是如此简单。

作为以学校为核心的学园都市,即使是儿童护养所也有着外界难以理解的教育资源。比如说,这座儿童护养所的图书室中,可不仅仅只有给小孩子看的童话而已。

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名为《广义相对论的拓展》的书籍,穹乃静静地看起书来。

在这座儿童护养所中,穹乃可是一个名气不小的人。

最早,当穹乃开始翻阅微分几何书籍时,完全没有人在意。毕竟一个年龄仅仅只是个位数的小女孩,没有会相信她能够看懂如此复杂的数学。

直到某一天,这个小小的女孩用笔和纸,化了一个下午的时间一手推导出了爱因斯坦场方程。

“哥廷根大街上的每一个小孩都比爱因斯坦更懂多维几何。尽管如此,依然是爱因斯坦完成了这件事,而不是任何数学家!”

历史上比爱因斯坦更早推导出爱因斯坦场方程,能够排进人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数学家前二十的大数学家希尔伯特曾经如此有些刻薄地评价过爱因斯坦的贡献。不过,从来没有人真的认为一个小孩能够理解黎曼的非欧几何,更毋论是推导出爱因斯坦场方程。

可那一天,希尔伯特的讽刺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了现实。

小小的年纪,却自学复杂的理论,而且获得成功,这一点令穹乃成为儿童护养所中的焦点。无数著名的学校都对穹乃发出了邀请,虽然其本人都表示婉拒,却也没有回绝私人提出的专人指导请求。

现在,每天都有一位老师为穹乃上课。这名老师,据说是著名的私立常盘台中学教师中排在前五的名人。

为此穹乃还特意确认了一下。确实,在无数物理学术论文,都见得到他的名字。

“拥有无限天赋的小姑娘。”

这是现在,穹乃的老师对她的评价。

事实上,她的老师最近的几份论文,在“合作者”一栏中都有一个名为“索拉诺”人名出现。其实将穹乃名字的发音以罗马音标读一遍,就是“索拉诺”这个人名的由来。穹乃甚至已经参与到她的老师的研究中。她的老师的研究方向,也正是穹乃的爱好――广义相对论。

直到儿童护养所中代表早餐的铃声的响起,穹乃才放下书本。不用夹上书签,因为这本书她早已看过无数遍,几乎可说是能够倒背如流。重复翻阅的原因,仅仅是打发时间而已。

“呼……”

轻轻呼吸了一口气,穹乃起身走进餐厅。

餐厅里已经坐了不少人。除了儿童护养所的负责人以外,几乎所有人都已经在了。

“啊,穹乃你来了吗?”

名为枝先绊理的女孩向她招手,穹乃浅浅地回以一笑,走到她的身边坐下。

穹乃在儿童护养所中其实没有什么朋友。因为和其他人相比,她明显已经走得太过遥远,太过超前了。根本就没有什么人,能够和她同行。

不过,枝先绊理却是个非常明显的例外。只有这个没有什么心机,甚至经常什么都不去想的自来熟女孩能够以非常自然的态度与她搭话。类似的例子,其实还有早上见过的春上衿衣。

“穹乃你知道吗?今天好像有什么人要来哦。”

“你是从哪里听到的?”

“嘿嘿,刚才我偷听了所长的电话啦。好像和那个常来找你的大叔还有些关系,都是从那个常……常什么的地方来的。”

“是常盘台。不过,常盘台?这还真是意外啊。”

坐落在第七学区的私立常盘台女子中学是学园都市著名的贵族女校,和这所儿童护养所完全处在两个完全不同的层面上。实在很难相信将两者联系起来。

虽然穹乃现在的老师来自常盘台,但那完全是私人行为,虽然不知道老师是从什么渠道知道自己的。

在学术界,这其实是很常见的事。不但学生在选择老师,老师也在选择学生。大名鼎鼎的物理学家海森堡在大学时期就曾经有过试图跟随一位著名的数学家学习数学而被拒绝的事。可是,完全无法因此就将这件事与常盘台联系起来。

穹乃可不认为自己有条件和常盘台扯上关系。虽然自己有着lv.2的能力,而且距离lv.3已经只有一步之遥,几乎可以肯定当自己到了上中学的年纪时,绝对能够达到常盘台的入学要求。

还是那句话,常盘台是著名的贵族女校,高昂的学费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障碍,这点就算是自己的老师也不可能有办法解决。而除了自己之外,这所儿童护养所与常盘台绝不可能有任何的关系。

该不会是老师被常盘台要求不要再来这里了吧?这倒真是很有可能。

“唉……”

前思后想,只得到这个可能的结论的穹乃长叹了口气。

吃过早饭,儿童护养所的孩子在短暂的休息后都开始了按照预定课程的学习,只有穹乃例外。这也理所当然,除了穹乃那位来自常盘台的老师,可没有什么有能力指导她的人。

坐在房顶边缘继续看着刚才的书,即使已经看过多次,穹乃依然一如既往地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她非常喜欢这种感觉,这种沉浸在物理与数学的思索中的感觉。而喜欢,往往也是痴迷的开始。

没错,痴迷。常人很难以理解难懂的物理和复杂的数学,然而却有一些人深深地被其吸引,为之痴迷。那种痴迷,很多时候来自一种骄傲。因为,当能够真正掌握它们,使用它们时,也就等同于理解了造物的奥秘。那是试图以人类的身份,迈上神之阶梯的过程。

穹乃其实隐藏着一个小小的秘密,这个秘密正是使她痴迷的原因……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黑色的影子出现在她的头顶,遮挡了光线。穹乃抬起头,看见了一张俊俏而稚嫩的男孩的脸。

陌生的样貌,年纪……应该和自己差不多,可能略微大上一些吧。儿童护养所里绝对没有这样一个男孩。

“你是谁?”

“你在看什么?”

几乎同时,男孩和女孩彼此向对方发问。

穹乃举起名展现给男孩看。

“哼……装模作样的家伙。”

不知为何,男孩似乎对穹乃有着一些莫名的敌意。歪了歪脑袋,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孩。穹乃合上书本起身,从房顶上纵身跃下。

她的这一举动吓了男孩一跳,甚至令其惊叫出声。

从高处落下的穹乃的身体随着下落的过程逐步减速,重力加速度在短暂的正常后被逆转为负值,在她的身上表现为减速。当穹乃最终到达地面时,下落的速度已经完全归零。她轻轻踏上地面,回头向楼顶望了一眼。

这就是她的能力,控制着物体重力的能力。

房顶的男孩明显尚未从震惊中回复过来,看他那僵硬的表情,穹乃也不由觉得好笑。

不,其实不仅仅是觉得好笑。事实上,穹乃是真的笑了出来。

于是,房顶的男孩脸色更加难看了。

“穹乃!穹乃你在吗?”

这时,儿童护养所的一位志愿者喊着穹乃的名字走了过来。

“我在,什么事?”

“所长找你,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的样子。”

“所长找我?”

穹乃微微一愣,难道真被自己料中了?

“嗯,我这就过去。”

回头再次看了一眼房顶,视线不经意间与依然留在房顶的男孩交织在一起,有一种说不太清楚的预感正渐渐满溢上来。

这是少年与少女的初会的过程。

多年之后,每当他们回想起这一幕时,依然会觉得微妙而不可思议。

第一章 似是而非的意识

哗啦啦……

穹乃站在莲蓬头之下,任温热的水流拍打着自己的身体。热水的白色蒸汽弥漫着整个淋浴间,让人看不清东西。

下午的时候,不小心淋到了一些雨。为了避免感冒,穹乃以洗热水澡的方式来驱走侵入身体的寒气。

拧上水龙头,熟练地用毛巾擦干身体,然后自然而然地将那一头美丽的长发往后甩。不可思议的长发自然散开,顺滑到就像是完全不粘一点水珠。

站在淋浴间的镜子前,伸手抹去镜面的水汽。镜子中,现出了女孩的身影。

优美的脸部轮廓,精致的五官,细腻的肌肤。虽然年龄尚小,却已经多少有了一些女性柔美的曲线。

一切都仿佛经过刻意地配比般地完美。上天简直就像仅仅只是为了将“女性”这一概念以最完美的姿态在世间具现化,而创造了这样的一个女孩。

就算是希腊神话中最美的女人海伦与潘多拉,恐怕也不过如此吧?

穹乃的容貌也的确就像是潘多拉一般,充满着魔性似的魅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期待她的未来的同时,也不得不对她的未来感到不安。

不过,自己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熟悉并习惯了这一切的?轻抚着右肩隐约可见的有如阿拉伯数字的“6”一般的胎记,穹乃发现自己已经不想再回忆起来了。

穹乃的身上,有一个除了她本人以外无人知晓的秘密,那就是她很可能并不是穹乃。

这话可能很难理解。事实上,在穹乃的意识与记忆中,自己应该有着另一个身份。

一个学习理论物理出身却因为天赋不足而毫无成就,改行写科幻小说又全无名气,一生都在失败与潦倒中度过的男人。

穹乃无法解释这是怎么回事。只能说在她的意识中,在拥有“穹乃”这个身份之前,自己就是那个一无是处的失败男人。

记忆有着部分的残缺,她无从判断意识中现在的身份和过去的身份究竟哪个才是现实,拼命寻求的结果是一无所获。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过去的那个身份所拥有的包括物理知识在内的记忆都被完整地继承到了现在的穹乃身上。

所以说,当初推导爱因斯坦场方程,其实根本就是在作弊。

但是,有一点令穹乃觉得难以理解。那就是现在的这个名为“穹乃”的女孩,似乎的确如同她的老师所说,有着近乎无限的天赋。甚至不论如何艰深晦涩的理论,只要为她讲解一遍她就能够立刻掌握。连穹乃自己,有时也会被自己那惊人的天赋吓到。

至少她记忆中那可能属于“过去”的身份,是一个天赋缺乏的人。绝对没有现在这样的只要愿意去学习,就几乎一定能够掌握的天赋。

这是一个很难理解的事。如果说思维的天赋是取决于意识(或者说,灵魂)的东西,那这种天赋就应该是固定的,绝对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况。

这也是让穹乃怀疑自己意识中那个过去的身份是否是虚假的一个重要原因。

换上睡衣,驱动着因为热水冲洗而变得有些疲惫的身体回到房间中,穹乃一下子将自己扔到软软的床上。抱着松松的粉红抱枕,懒洋洋地一动也不想动。

这个非常接近女性的举动并非一开始就拥有,而是在习惯了女性的身份后才逐渐养成的。事实上,穹乃曾经非常抵触所有偏向女性的爱好,直到她不得不尝试去习惯女性的身份。这一点除了在当初给儿童护养所制造了不少麻烦以外,却似乎又提供了“过去的身份是真实的”的证据。

而且,虽然能够怀疑过去的身份是否虚假,可问题是现在这个“穹乃”的身份,也同样有着相当多难以解释的谜团。

其实现在的意识,完全是忽然出现在“穹乃”的身上的。就像是在睡眠中忽然醒来,当某一天“意识到”自己时,自己就已经出现在这座儿童护养所门口。属于现在这个身份的记忆完全是一片空白,身上仅仅只有三样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而且完全无法成为自己身份的证明。那三样东西,至今依然被穹乃用心保存着。

打开床头柜,翻出那三样东西,在床上依次摆开。

一套共八十张的塔罗牌,一本穹乃自己也看不懂的书和一张id卡。这就是当意识出现在“穹乃”这个身体上时,身边所拥有的全部。

按理来说,id卡是身份的证明。但自己手上的这张中,除了能够确认自己名字以外,唯一的身份却只有“来历不明的孤儿”这一项,完全没有任何能够寻找到的关于这个身体的身份的线索。

不过,id卡中透露出的一个细节倒是引起了穹乃的注意。

那多少有些令人不敢相信,就是id卡中记录的穹乃的体检记录显示,她是个镜像人。

将手放在自己的左胸之上,那里确实感觉不到心跳的存在。她的心脏在胸腔右侧,体内所有的器官从形态到位置都与常人相反。后来例行的体检,也证实了这点。

镜像人出现的概率是极小的,分母甚至超过了学院都市的总人口,用奇迹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所以如果能够查找所有医院的出生记录,或许能够找到线索。

不过这一点,显然不是她能够做到的。

“唉……”

用枕头盖住脑袋,穹乃觉得自己简直是束手无策。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穹乃没有室友,她一直是单人独住。这是她的意识刚苏醒时,还在排斥着女性的倾向时引起了一大堆麻烦后的一个副作用。当时为了避免麻烦,儿童护养所专门给了她一个单间。

“来了。”

穿上小拖鞋,穹乃打开房门。门外,站着一脸快哭出来一般的表情春上衿衣。

“衿衣?你怎么……”

“穹乃,你要离开我们了吗?”

带着哭腔的衿衣直接打断了穹乃的话。

“……你知道了?”

“嗯,我去偷听了……”

衿衣的身后,另一个女孩走了出来。

枝先绊理,护养所里唯一经常主动同穹乃搭话的人。

早上,那位“客人”来访后,护养所的所长找穹乃谈了一次话。内容,与穹乃之前猜测的截然不同。

那竟然是一个领养请求。

这并不是什么太过意外的事,护养所的孩子经常有被好心人领养走的。只不过当这件事忽然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穹乃那聪明得足以令人妒忌的头脑竟然一时间完全停滞了。

说实话,并非没有想到过可能会有这么一天。以自己的相貌和表现出来的天才的一面,这几乎是可以肯定的事――事实上,由于觉得先前那些提出要领养穹乃的人不太可靠,护养所已经拒绝了好几次对穹乃的领养请求,穹乃对此是完全知情的――但当它终于真的发生时,自己依然没有办法立刻接受下来。

要求领养她的人来头还大是不小,是常盘台中学理事长的儿子。好像说,是听了自己老师的介绍,又调查了自己之后才做出的决定。

对方是社会名流,名声极好。而且与自己的老师熟识,有自己的老师从中牵线,非常可靠。又是名校理事长的儿子,丝毫不用为穹乃将来接受的教育的水准担心。而且,护养所应该也能得到一笔高额的赞助。无论是从那个角度来看,都是再适合不过的了。

虽然所长表示接受与否最终都要由穹乃自己决定,并且还给了穹乃一周的时间。但穹乃其实已经意识到,这次自己恐怕是真的要离开了。因为不论对任何一方而言,那都已经是好的不能再好的结果。

“不要走,好吗?”

“那个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定下来,所以……”

穹乃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在这种时候,什么安慰的话都只会是谎言。

而且这个时候,穹乃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那个男孩的身影。那个因为淋了雨而显得狼狈,却深深印入她的脑海中的身影。于是,她只能选择沉默。

“不对,不能这样说。这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看着绊理明明也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却还在尽力劝着衿衣的样子,穹乃觉得自己也好像要被这种气氛感染了。

虽然早已经接受了现在的身份,可由于那些可能属于过去的记忆,穹乃一直对现在的自己有着一种不真实感,这让她在大部分时间里都显得淡然。就在现在,这种感觉似乎被什么东西打破了。

直到现在,她才真正认识到不论过去是否虚构,现在却的的确确是真实的。

自己的年龄未必比衿衣和绊理大,但自己却有着属于过去的意识,心理上的年龄比她们大上太多。这种时候,自己应该扮演一个更坚强的角色才对。

在那些过去的记忆之中,自己始终都只是随波逐流地迎来相识,又随波逐流地迎来离别。看起来,就像是什么也没有改变,什么痕迹也无法留下。

但是现在,穹乃却真心地希望能够有所改变。

于是,她伸手将衿衣抱进怀里。

“衿衣,过去只是用来回忆,而不是用来沉溺的。我们迟早都会长大,不可能永远在一起。总有那么一天,我们都会离开。我们应该做的是牢记心中对彼此的记忆,而并非是将彼此留在过去,因为成长也不过是无数离别堆积的过程而已。这不会是过去的结束,而只会是未来的开始。”

穹乃并不算是擅长说话的人,也没有任何这方面的经验。她所能够说出的安慰,也只有如此而已。

此时她当然不会想到,自己的话将会对衿衣造成多大的影响。

第二章 若隐若现的因果

海原光贵完全呆住了。

虽然他还没有到真正开始有异性意识的年龄,可当看到那个女孩的时候,他的思维还是好像突然被强行中止了一样。

因为,那个坐在房顶的边缘,膝盖上放着厚厚的书本,不时来回摆动着双腿的小小身影,实在是太可爱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孩啊……

任何一个亲眼见过她的人,恐怕都会如此感慨。

任何人都无法描述自己对她的观感,那已经完全超过了语言和文字所能够表达的领域。非要形容的话,只能如此说:如果这个世界上真有接近完美的东西,那完美的样本就在这里。

以海原的年龄,当然还说不出这样的话来。所以他的反应,也就只能是愣在那里。

其实海原对这个女孩应该可说是有着些许敌意的,因为他的父亲有领养这个女孩的打算。家族爱好像被别人分走的感觉绝对不能称为好,海原自然也不会对女孩有任何好感。

海原看到过女孩的照片,虽然当时就觉得女孩漂亮的难以置信,但绝对没有现在这样见到真人时,那种仿佛撼动了灵魂般感触。这种感触是如此强烈,以致于令海原完全忘记了原本的那点敌意。

女孩就好像有着一种完全无法解释的吸引力,始终深深地影响着海原。

于是他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她翻阅书籍的样子,许久许久。

他甚至一时都没有意识到女孩此时的坐姿极其危险,随时都有从房顶掉下去的可能。当他终于想起这一点的时候,已经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了。

想着要提醒她一下的海原走上前去,却在来到她身后时再一次呆住。

不知怎么的,女孩忽然抬起了头。在她那双紫水晶一般的美丽双眸的注视之下,海原又一次好像着了迷一般把什么都忘记了。

那双美得不可方物的眼睛,就像是在凝视着这个宇宙最深处的奥秘,深邃得简直好像要将人吸进去一样。

“你……在看什么?”

海原不由自主地问道。

“你是谁?”

而少女也在同时开口。

这是怎么样的声音啊,莫非是有人轻轻拨动了琴弦吗?

女孩好像误解了海原的话,她将书本举起,把封面展现出来。

书的名字是《广义相对论的拓展》。很意外的,居然是一本完全不符合她年龄的物理书。

作为在学园都市中成长的孩子,海原对于这二十世纪两大科学巨构之一自然不会没有概念。但同样自然的是,除了有一些概念以外,海原对这一理论不可能有任何了解。

然而从女孩的神态来看,显然女孩是完全理解这一理论的。在认识层面上,两人的距离太过遥远。这一事实莫名地让海原有些不太愉快。

“哼……装模作样的家伙。”

刚将这句话说出口,海原就后悔了,彻彻底底地后悔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搞的,大脑就像是突然短路了一样。

女孩可爱地歪了歪脑袋,大概是不明所以吧。紧接着,她合上书本,从房顶上直接跳了下去。

她的这一动作吓得海原大叫出声。但很快,女孩的身体下落速度就越来越慢。重力加速度在她的身上逆转,她自然而然地踏上地面,就像是早已经习惯了这一切,甚至还回头看了一眼脸色发青的海原。

大概是海原依然心有余悸的神情太过有趣,以致于女孩甚至都笑了出来。

她的笑容美丽得难以想象,却也让海原尴尬得不知道该做什么。总算护养所的志愿者适时地出现并叫走了女孩,才算让海原避免了继续尴尬。

不过,在随志愿者离开之前,女孩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再次回过身来,与房顶的海原彼此相望。

这一次的目光交汇,不知为何两人都将视线在对方的身上停留了许久。

就像是在这瞬间,感觉到了穿过两人的命运之线。

----------------------------------

“您对调月的印象如何?海原先生。”

“应该说很好。不过……怎么说呢?所长先生,你遭遇到这类事的情况比较多,你见过类似的事吗?”

“不,我想我从没有见过。感觉上,虽然的确有相当难以接受的情绪在内,但海原先生你好像已经下定决心了吧?”

“有些太过云淡风清了,实在不符合她的年龄啊……”

“在我们这里的所有孩子中,调月都是极端特别的类型。我不认为继续在这里待下去对她而言是件好事。很遗憾,我们没有足够的能力,所以不得不寻求别人。海原先生您应该了解过,我们先前拒绝过好几次类似的请求。”

“你说得没错,所长先生。这的确是最好的结果。”

回到所长室的海原光贵听到了这样的对话。说不清为什么,海原光贵觉得自己的父亲同所长之间其实根本就不是在谈同一个问题。

“光贵,你刚才去哪里了?”

话题忽然转到海原身上,完全没有准备的海原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有些反应不及。

“我……”

“算了,这不重要。”

作为子女往往总是来得比外人更敏锐,像海原这时就觉得自己的父亲有些说不出原因的奇怪。至少与自己有关的事,自己的父亲向来很少认为不重要。

“所长先生,大概一周的时间,应该足够让那孩子做出决定了吧?如果她拒绝,我也不会有什么异议的。”

“是的,应该足够了。虽然我想她应该会同意,不过还是得尊重她自己的选择。”

完成最后的交谈,海原和自己的父亲一起走出所长室。

“光贵,你不会怪我吧?”

忽然,在没有外人的场合,海原的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咦?为什么?”

“因为从头至尾,我都没有问过作为儿子的你的意见。我也不知道你是否讨厌这样。”

“不……我想我大概并不讨厌她。”

海原的父亲骤然停下了脚步,一直跟在自己父亲身后,根本没有想到的海原一头撞到了父亲的后背。

“你刚才……已经见过她了?”

“嗯,只是见了一面而已。”

“是吗……”

不知在想什么的父亲停顿了片刻,继续前行。这时,海原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父亲,我想在这里多留一会,不知道是否可以。”

“……”

海原的父亲莫名其妙地沉默了好久。

“不会用去太长时间,我只是……”

担心父亲会拒绝的海原连忙试图解释些什么,但他的父亲却很快打断了他。

“去吧。不过今天就不要太久了,明天也有时间。”

从父亲的话语里听出的弦外之响让海原有些意外。回过神来的他向父亲鞠躬后,飞奔着跑了出去。

目送着他飞奔而去的身影,这位父亲始终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

在护养所的屋外,海原光贵再次见到了女孩。依然捧着书本,站在翠绿的草坪之上。

日本的夏天总是如此多变。还未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天空忽然变得阴沉起来。并且立刻,大雨倾盆而下。女孩跑上来拉起海原的手,两人一起跑进了一旁用以存放物品的小小仓库。

看着海原因为淋了雨而显得凌乱的头发,女孩又一次轻柔地笑了。

“对不起,刚才没有回答你。”

海原犹豫了半天,最终只是如此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在女孩面前,他的思维总是会显得慢上一拍。

“嗯。”

女孩也不对此感到意外,她似乎也乐于接受海原的笨拙。

“海原光贵,这是我的名字。”

女孩漂亮的脸上不见一点的惊讶,就像是早已经猜到了一般。面对着可能即将要成为自己兄长的男孩,她慢慢伸出手去,从海原的头发上取下一小片树叶。

这个亲昵的举动让海原一阵脸红,然而女孩却仿若未知。

“可以的话,叫我穹乃就好。”

微妙地使用着偏向男性的自称,女孩既没有说出自己的全名,也没有报上自己的姓氏。或许连她本人都没有意识到,在这个未确定的时间里,她其实已经在无意中作出了最后的选择。

选择往往是困难的,不是吗?

其实,并非是如此啊。

许多时候,选择并不需要经过多么理性的思考。困难的其实并非是选择本身,而是思考选择的过程。

许多时候,单纯的,连理由都无法道明的最纯粹的选择,往往才是最正确的。

不论那是接受也好,亦或是被接受也罢。

影响,或许一直就是彼此共同的。就像引力,永远是彼此之间相互的作用。在影响着别人的同时,也在被别人影响着。

话虽如此,海原却是没有意识到这点。他毕竟,还太过年幼了一些。

没有过多的语言,天地间只剩下雨点的声音。两人被大雨困在这里,除了彼此之外没有任何人,就连世界都仿佛只剩下了这小小的屋檐。

海原看着女孩那即使被雨淋湿也没有分毫散乱的长发,那无论何时都显得动人心魄的双眸,以及属于她的一切的一切,甚至有一种希望这场雨永远下下去的念头在心底悄悄升起。

第三章 困惑迷茫的选择

这一周的时间里,海原几乎天天都到护养所来。并且很快,同护养所的大部分孩子都建立起了不错的关系。

他的性格其实很好,形象也是相当容易受欢迎的类型。通常而言,不会有什么讨厌他的人,只是他自己一直没有意识到这点而已。

不过,要说例外的人,也是有的。至少有个名为春上衿衣的女孩,就始终不太愿意和他说话。

那其实并非是个脾气糟糕的女孩,相反她还是性格相当柔弱的类型。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每当见到海原时,她都特地远远地跑开。

后来海原才知道,她其实是穹乃在护养所里少有的能够被称为的朋友的人。自己在她看来,大概有些像抢走朋友的坏人吧。

海原很能理解她的想法,毕竟当自己刚得知父亲的打算时,也是如此认为的。虽然有过道歉的打算,但毕竟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发生,似乎也缺乏理由。而且海原觉得,这种事就算道歉也不能期望能够得到她的原谅。

说到父亲的打算,今天已经是约定中的最后一天了。

据说在一个人犹豫不绝的时候,时间是过得最快的。就像赶作业一样,因为人在犹豫的时候总有一种侥幸的心理,希望抉择的时刻能够尽可能慢点到来。但也有一种说法认为,就像是打针一样,在针头扎进去的前一刻才是心理负担最大的时候,所以实际上犹豫的时候心理感觉上的时间流逝会随着心理负担的加重而变慢。

这七天等待的时间也是,说不清究竟是短暂还是漫长,至少对海原来说是如此。颇为矛盾的是,他既希望着这一结局尽快到来,又有一种希望这一刻永远不要到来的感觉。

大概等待发榜的重考生,也是类似的心态吧。

但有一点绝对可以肯定的是,就连海原自己,现在也已经不是太说得清自己到底希望着怎样的结果了。

是了,矛盾。这种感觉一出现,就成为了支配的一方。

回头看了看离自己不远的穹乃,不免有着一些疑惑。为什么作为第一当事人的她,反而能够如此淡然呢?

那一点也不像是第一次面临重要选择的女孩,反倒像是早已经习惯了离别的旅人。她的年龄明明应该比自己还略小一些才对。

“差不多,快要到时间了哦。”

海原小心试探着。

“嗯,我知道。”

穹乃应和了一声,却再无下文。完全滴水不漏的样子。

“你一点也不困扰吗?”

海原觉得实在有些难以置信。虽然他多少已经有些习惯了女孩的云淡风轻。

“真说起来,应该多少有些吧。”穹乃合上一直翻阅着的书本,“你相信‘前世’这样的概念吗?”

这个问题直接让海原愣住了。这里是学园都市,一个不容怪力乱神的地方。而穹乃之前所表现出来的样子,也不像是热衷于这种虚无飘渺的东西的类型。

只听她继续说道:

“如果意识本身是物质堆积的产物,那思维也应该是某种运算吧。那么,如果保留同样的信息,通过另一种途径呈现,是否就能够再演同样的意识呢?这是否也可以被视为一种转生呢?如果是的话,人类的意识和灵魂,又到底是什么呢?究竟怎么样才可以称为真实和实在的呢?”

海原发现自己完全接不上话头。虽然和他以为的不同,但穹乃今天确实有些奇怪。

“我现在在这里,但在这里的真的是我吗?不论我的将来是什么,那真的是属于我的真实吗?呵呵,我可真是……”

要说起来,她的确如她自己所说,有着相当的困惑。而且随着决定的日子到来,这种困惑也显得更明显。不过,她的困惑显然与海原的困惑完全不在同一个层面上。

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半响之后才回过神来的穹乃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在海原身边的时候,她总是能够比较放松地诉说一些自己的烦恼。虽然,海原基本都处在完全听不懂的状态,不过这并不重要。大部分的时候,她只是希望有人能够聆听她的话语而已。

不过这次,海原出人意料地反问了一句话。

“我不太明白。你在这里,对我们来说都是真实的,还不够吗?”

海原应该是根本没明白穹乃话中的意思吧。但他的话,却让穹乃沉默了许久。

“也许……你是对的吧……”

最后,女孩淡淡地回答。

没人说得清她是否真的如此以为,即使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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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往护养所的轿车中,也同样有两位当事人正在讨论着。

“说起来,海原。我一直觉得很不解,你究竟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决定?”

后座上,俄罗斯男人问道。

“老实说,奥列格・迪米特里,这并不是我本人的主意。”(注:穹乃的老师的名字是奥列格・迪米特里耶维奇・库尔科夫。这里是用名字加简写的父称作为称呼,以表示尊重和亲切,相当于日语里的敬语。)

回答的男人比他略显年轻些,一身正式的服饰甚至令人误解他是否要出席什么正式的场合。

“等一下,你的意思是说你其实没有这方面想法?”

“冷静些,奥列格・迪米特里。我知道你很重视你的这个学生,不过还是请你先听完我的话。”男人按了按额头,“我必须老实承认,这件事从头至尾的推手都不是我,而是我的父亲。”

“理事长?”

“很遗憾,对于父亲的打算我无可奉告,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

“那么,理事长是怎么吩咐的?你总可以告诉我吧?如果不能让我满意,我可是要插手哦。”

“‘要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那样对待她,不论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奥列格・迪米特里,不知道这个答案能够让你满意吗?”

汽车音响中,castles_in_the_air的旋律正巧在这时停止了。一时间,引擎微弱的声响成为了车厢中仅有的声音。

“真是的,理事长究竟是怎么想的?”

库尔科夫就像放弃了一般叹了一口气。

“如果可能的话,我比你更想知道答案,说没有怀疑是不可能的。”

“你还真是直接啊……”

“我们都是当事人,我想没有必要遮遮掩掩的吧。而且如果我没猜错,最早向你介绍那孩子的,应该是你们常盘台的学院长吧。可千万别告诉我,那时的你和现在的我不同。虽然你只是多个学生,我却可能要莫名地多个女儿。”

“至今为止我可也只有这一个学生而已……我说海原,问你一个问题。排除这些我们都没办法解释的怀疑,你自己现在是怎么想的?对于我的那个学生。”

“不论发生什么都好像早已经习惯了一样,根本没有什么缺点,完全不像是能够在现实里真实存在的孩子。甚至连外貌也是,那女孩似乎有些不像日本人,当然也不像你们西方人。她就像是将全世界所有人的审美观经过最科学的计算后以最适合的方式再现一样,甚至连‘巴尔扎克的手’这种类型的缺陷都没有,你觉得那是现实里有可能出现的吗?”(注:罗丹在完成巴尔扎克的雕塑后,他的学生称赞道:“老师,这双手太完美了”。罗丹沉思之后,毅然抄起斧头将雕塑的双手砍断,说:“这双手太完美了。它有了自己的生命,不再属于这个雕塑的整体了。”)

“你是故意的吗?你应该知道我这不是在问你对她的观感。”

“……我说不上来,那女孩身上感觉谜团很多,也好像有自己的心事。”

再度按下播放键,castles_in_the_air的旋律又一次在车内回响。库尔科夫看着车外,有一段时间什么也没说。

“喂,海原。你刚才提到‘巴尔扎克的手’了吧?”

“怎么了?”

“我不太了解这个,但如果把大部分人视为整体,那孩子就是那双手吧。”

“……”

“那孩子很让人担心,虽然或许只是我多心。海原,我个人是希望你能够放下那些疑惑。而且老实说,除了你之外对任何人我都不怎么放心。你应该不会讨厌她的吧?”

“不。只有和那孩子见过面后,才会觉得好像完全让人生不出讨厌她的心来。”

“光贵那孩子呢?”

“并不反感。而且,好像两人还相处得不错的样子。”

“那就完全没什么好犹豫的了,不是吗?无论究竟是怎么回事,都与她自身无关。你就当成是我的请求好了。”

男人苦笑了一下。无论何时,和这个俄罗斯人较劲自己都显得力不从心。早在大学时代,就已经是如此了。

不,或许这次不太一样。因为从一开始,自己就没有任何反驳他的念头。如果说自己有过犹豫,那或许不假。但拒绝的打算,从亲眼见过那个女孩之后就从未有过。

(总觉得那女孩就像是那种只能在神话里才会出现的人物一样。这样的女孩竟然可能要成为自己的女儿,有些觉得这世界太不真实了。)

“不过,那还得看她自己的决定吧。毕竟这个孩子,太过特别了啊……”

说不清是在回答还是只是纯粹的自言自语,男人低声说着。

第四章 绝无仅有的巧合

下午,1时30分,约定中的时间,约定的场合。

“请原谅我的冒昧。”穹乃礼貌地一鞠躬,“可以问一下海原先生和奥列格・迪米特里耶维奇究竟是什么样关系吗?”(注:穹乃称呼自己老师方式是名字加完整的父称,相当于更高级别的敬语,不过没有名字加简称的父称那般亲近。一般只在面对长辈和师长的时候使用。)

原本以为自己的老师只是介绍人,可当他们同时在场时,穹乃才发现两人远比自己以为的要熟悉得多,这让穹乃产生了一些疑惑。

“海原是我的学弟,比较老的交情了。只不过他没有像我一样投身学术界,所以大部分时候我们没什么交集就是了。”

穹乃可爱地歪了歪头。

“只是我比较有自知之明而已,大学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不是这块料了。虽然不太甘心却也不得不承认,在学术领域天赋是很重要的。我发现自己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所以放弃了在这方面的发展,仅此而已。不过奥列格・迪米特里依然是我的学长,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是吗……没有天赋吗……”

听着男人的自承,穹乃微微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要说天赋的话,你完全不同。”护养所的所长插口道,“你的话,完全应该获得更多接受教育的机会,这是我们无法做到的。”

“确实,我也不否认自己确实有这方面的考量,毕竟学园都市的本质就是如此。不论从各方面来说,营造一个各方面都最适合发展的环境都是学园都市的使命,毕竟那是最快达成目标的手段。”

“所谓的‘以非神之躯理解天意’吗?仅仅为了这样一个目的,不显得太奢侈了吗?如果这个目的,是根本无法达成的呢?”

穹乃摇了摇头,没有想到她会如此说的三人面面相觑。

“我想,你可能有所误解。”最终,还是由穹乃的老师开口说道,“打个比方,你知道历史上著名的‘四大几何作图难题’吧?以你的数学功底,我想不用多作说明才是。四大几何作图难题最终都被证明为不可能,那么数学家们是否浪费了时间呢?不,并没有。如你所知,在这一过程之中,数学领域收获了包括圆锥曲线和超越曲线在内的伟大成果,那其中的意义远远超过这几个难题本身。的确,‘以非神之躯理解天意’是学园都市的目标。不论是学生,还是我们这些研究科学理论的,在本质上都在为此服务。但目标,却绝对并非目的。在我看来,目标仅仅只是一个理由而已。重要的不是作为结果的目标,而是由其过程带来的东西。学园都市的科技之所以领先外面的世界30年左右,依靠的也并非是那个没有达成的目标,而是在追寻这个目标的过程中收获的东西,那才是真正的目的所在。”

“‘科学就像是性。当然,它会带来一些结果,但那并非我们去做的理由’。这样吗?”

噗!

正喝着茶的护养所所长听见穹乃的这句话,当场将一口茶喷了出来。

男人表情怪异地看了看穹乃的老师――在他看来,能让穹乃这样的小女孩知道这句话的唯一途径就是自己的这个老学长――忽然觉得这家伙似乎有严重的教坏小孩子的嫌疑。

虽然这的确是一句物理学名言,而且说出这句话的人来头实在是相当之大。

“虽然你说的的确没错。”连穹乃的老师也显得有些尴尬,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有对穹乃介绍过这句话的由来。“不过以你的年龄,还是不要随便引用费因曼那家伙的话比较好。”

穹乃歉意地点了点头。

“那么,我可以最后问海原先生一个问题吗?”

“可以,不用太拘束。”

“海原先生的父亲,是常盘台的理事长吧?依照您之前所言,营造一个各方面都最适合发展的环境都是学园都市的使命,为什么还会有常盘台这样的精英学校存在?”

(不会那么巧吧?)

男人皱了皱眉头。他从随身携带的包里取出一叠资料,交到穹乃手里。

“这是?”

穹乃拿着资料一页一页地翻过。渐渐地,惊讶成为了她那张精致的小脸上唯一的表情。

“是与常盘台有所联系的所有科研机构,教学机构,乃至商业机构。或者说得更明白些,是明面上以常盘台为核心的整个系统,以及由这个系统所带动的庞大结构。同样,这里也列出了这个系统所取得的成果。你可以想象一下如果完全凭借单方面的力量主动创造这样一个结构将付出怎么样的代价。”

这份资料详实得令人不敢相信,没有一定时间的精心准备,绝对不可能做到。而且与这份资料相比,男人准备这份资料这件事本身才是最令人惊异的地方。显然,穹乃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一脸的惊讶和不可思议。

“虽然我放弃了物理,不过也因此学到了一些其它的东西。其中我个人认为最重要的,就是变量的变化会通过乘数加速度的形式使最终量增加,这就是‘乘数效应’的数学表达。在物理的混沌动力学领域,也有‘系统会累积误差并呈现非线性放大’(注:“蝴蝶效应”的数学表达)这一概念吧?的确,营造一个各方面都最适合发展的环境是最理想的。但既然是最理想的,也就意味着是我们目前无法依靠自身去实现的。所以我们不得不依靠这种方式,让现实的需求去推动整个体系,而并非仅靠我们自身的力量。那并非我们的本意,只不过我们没有摆脱它的能力。”

“但是……这样的模式,长期而言真的有利吗?”

穹乃第一次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很遗憾,‘长期而言,我们都将死去’。”

男人斩钉截铁地回答。

“……”

“穹乃。”穹乃的老师插口说,“虽然不是很了解海原的话,不过我插一句。常盘台至少恪守着不可逾越的底线,不久前我们还拒绝了一国王室成员的入学,甚至险些因此引起外交纠纷。这件事你应该知道吧?”

“奥列格・迪米特里指出了问题的关键。现实不可能如此理想化,因此达成理想的途径不可能脱离现实。对于现实我们无能为力,我们只能依靠合理的规则使现实不至于脱轨,并且让现实成为动力。不要试图以长期的理想去思考解决短期问题的办法,那是一种致命的误导。这是一种妥协,希望你能够理解。更何况在逻辑上这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毕竟长期是无数短期堆积起来的结果。”

等一下,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

护养所的所长目瞪口呆,在他从事这项工作的岁月里,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怪异的场面。这里的所有人中他的年纪最大,但偏偏他也是在场四人中唯一一个从头至尾什么都没听懂的。难道自己是在出席什么讲座吗?

“那么,现在告诉我,你的回答是?”

穹乃站直了身体,向着男人深深地鞠躬。

“非常感谢您的指教。”她停顿了片刻,“父亲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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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你了,海原。”

坐在所长室的沙发上,穹乃的老师向男人递上一杯咖啡。

“哦,谢谢。总觉得,异常的疲惫啊。”

“哈哈,那孩子就是这样特别。你知道吗?我刚见她的时候,她居然和我争论了一个下午的微扰计算结果,我都不知道她从哪里学到的这些。”

“不……我感觉,她应该早就接受了。她的举动,恐怕只是在寻找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而已。”男人轻轻着搅动咖啡勺说。

穹乃的老师在男人身边坐下。

“这是怎么说的?”

“我不知道她有什么样的心事,不过我大概能够猜到她的想法。我在决定放弃物理之前,也有过这样的一段虽然明知道前路不太美妙,却依然固执地坚持的时期。那并非对自己的认识不足,只是人往往没有那么容易说服自己,哪怕其实只是希望有个足够理由让自己接受。对当时的我而言,那个理由就是你。当我意识到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赶上你的时候,也就能够比较坦然地接受这个选择了。我感觉她现在也是如此,虽然她应该不可能有同我类似的经历才对,谁知道呢。”

“所以说,你们还真是蛮有父女像的。不过海原啊,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些事。”

“什么事?奥列格・迪米特里。”

“只是我的一种直觉。那孩子可能的确只是在寻找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但我并不觉得那仅仅只是如此,你也应该感觉到了吧?你营造了一个让她能够选择去相信的理论,如果这个理论最终在现实中出了什么差错,你准备怎么办?”

“老实说,没有办法。这并非我的理论,而是伟人的智慧。试图尝试挑战这一理论的人最后都失败了,你觉得我会有办法吗?”

“那还真是要命了。”穹乃的老师喝了一口咖啡,“话说回来,你的准备还真是吓了我一跳啊,这份东西。”

穹乃的老师拿起那份与常盘台有关的资料,轻轻晃了晃。

“……”

男人的表情有些怪异。

“怎么了?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不,奇怪的不是你。”男人说,“这份资料,是由我的父亲准备,并且刻意要求我带上的。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早就猜到了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一样。”

“开玩笑,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事?那绝对是你想太多了,理事长应该只是希望你向她多介绍一些东西而已吧,哈哈……”

“没有可能吗?”男人用咖啡封住了自己的嘴。

如果一个巧合连续发生多次,那就一定是必然。

至少,男人是如此认为。

尾声 随波逐流的命运

人往往并不了解自己,在大部分时候都是如此。很少有人说得清楚自己,至少不像他人那般能够清晰地描述自己。

对于穹乃而言,更是如此。

在护养所自己的房间里整理着东西,让她又一次体会到了自己的未知。

所谓的整理东西,其实简单得离谱。虽然她在帮助自己的老师做学术研究的过程中赚取了不少钱,但她从头至尾都没有动用过一分一厘,也就没有购置过任何东西。

这个房间中真正属于她的东西,只有那三样而已。将这三件东西放进腰包中,就完成了所有的整理。

没有什么多余的痕迹,简直就像仅仅只是一个过客。

回头最后一次看了一眼自己居住过的房间,心底连些许情绪的波澜都找不到。即使早就决定接受,却还是那么的不习惯于现在。为什么呢?

活在现在。意识,却属于过去。对于现在,自己就真的那么没有真实感吗?

许多东西,真的不是能够轻易放下的。

走出房间,穹乃打算去向自己仅有的朋友告别。但是,好友的房间里一个人影都没有。

如果换成其他人,也许多少会有些不高兴吧。但穹乃在自己的心底却找不到一丝一毫的不愉快。

简直就像是看着别人的遭遇一样。

会这样一直持续下去吗?她本人也说不清楚。

走下楼梯,男孩正在楼梯口等待着她。

“准备好了吗?”

“嗯……哥哥。”

这是穹乃第一次用“哥哥”来称呼已经正式成为她的兄长的海原光贵。一时间,让男孩甚至有些失神。

“怎么了?”

“不,没什么。”海原偏过头去,掩饰自己的尴尬。“该启程了。”

两人一起走向护养所的正门,整个过程连一个人都没有看见。这让穹乃有些疑惑,究竟这是怎么了?

今天的阳光显得格外明亮,当穹乃跟在海原背后走出正门时,忽然变亮的光线让她有些睁不开眼睛。

当她的眼睛终于适应了光线的时候,她看到了令她意外的一幕。

这所儿童护养所中所有的孩子,所有的工作人员,所有的志愿者。所有她熟悉的,不熟悉的;所有她了解的,不了解的。所有认识她,以及她认识的人都齐聚在这里,齐聚在护养所前的草坪之上。

大家都在这里,只是为了替她这个其实并未在这里留下多少痕迹的人送别。

终于,始终对现在没有太多真实感的穹乃的胸中,第一次为属于现在的事而掀起波澜。

为什么会这样呢?

她在这里,仅仅只有绊理和衿衣这两个勉强能够被称为朋友的伙伴啊!

看了看身边的海原,对方却只是摇了摇头。

“和我没有关系。”

“是我告诉这里的工作人员的。”护养所的所长说,“但是孩子们比我更早知道这件事。”

穹乃自然而然地将目光投射到绊理的身上。

“嗯,是我。我只是对他们说了这件事,大家就不约而同地聚在一起了。”

似乎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的绊理用着尽可能轻松的语气说。虽然她已经尽力掩饰自己的情绪,但克制不住的是她颤抖的声音。在她的身旁,衿衣已经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为什么要这样……”

“什么为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吗?”

并非衿衣或者绊理,而是一个穹乃并非有过什么太密切的接触,甚至她连名字都没有记住的女孩。

一直到这个时候,穹乃才发现原来属于现在的自己并非如自己原先以为的那样没有真实感。

至少,她绝对不能说在这里的所有人所抱有的感情是虚假的。

至少,这个属于现在的自己已经留下了完全由自己留下的痕迹。

至少,现在她心中正充斥着的情感的鼓动她无法去否认。

或许,自己已经意识到了。

现在,也将成为记忆中属于过去的一部份。

既然如此,现在的意识与过去的意识,又有什么分别呢?

既然如此,她究竟是不是真正的“穹乃”,又有什么关系呢?

什么啊,原来自己也只是个笨蛋而已啊……

不。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自己始终都是个笨蛋。看,过去的意识和现在的意识,甚至连这方面也能够等同起来。

看看现在在场的人们,被现在和过去纠结着的自己,究竟错过了多少重要的人和事啊。

穹乃想不到可以说的话,以往总是能够在繁琐的公式中迅速寻找出答案的头脑在这时似乎一点作用都没有起到,她只能和所有人一一拥抱,告别。

所有人都被她罕见的表现深深吸引。一直以来,这个女孩都很少表现出属于她自身的情感。直到在这个时候,才有人终于意识到,原来她也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而已。

没有人试图打扰她,即使这一幕持续了很久。所有人都刻意忽视了时间,只是因为女孩这些年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真实的情感流露。一直到时间过去了很久,穹乃才在所长的提醒下坐上来接她的轿车。

“穹乃!”

在关上车门前,熟悉的声音大声喊道。女孩回过头去,熟悉的友人因为过于用力的叫喊而激烈地喘着气。她停止了动作,静静地等待着友人最后的话语。

“无论如何,请不要忘了我们……”

看着明明已经满脸是泪,却依然保持着笑容的绊理,女孩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软弱。这无关年龄,所谓的坚强其实只是非常单纯的东西。

当车门终于关上,属于未来的门也就此开启了。

坐在行驶的轿车中,女孩一言不发地沉默着。忽然,一双稚嫩的手臂轻轻拥抱了她。

“想要哭的话,现在可以哦。”海原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当我觉得委屈的时候,母亲都是这样安慰我的。”

“男人可不应该随便掉眼泪……”

不知道在坚持什么,穹乃在他怀里轻轻地说。

“嗯,所以我已经决定不会再哭了。但你是女孩子,哭一下也是可以的吧。”

“呜……呜呜……”

细细的抽泣声,渐渐地在狭小的空间中响起。

没有人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子。但至少在这个时候,不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选择了不去提及任何与未来有关的事。

那些微妙而不可预知的未来,就在此时开始慢慢地发酵。

一切所谓的因,一切所谓的果,都将由此开始。

“再怎么说,你也太过份了,库尔科夫。”

“过分?你们倒是说说哪方面过分?这可我自己的助手名额,难道我还不能选择我认同的人选吗?哪个世界上有这样的道理?恕我直言。除了我的学生,在我擅长的领域我无法认同任何人。当然,也包括你们这些家伙在内。”

“你那臭脾气就不能改改吗?你也知道我们是有充足理由的,没人故意刁难你。”

“好啊,你倒是找找看!”

乍看起来,这就是一位教授因为自己的助手人选而和校方起了冲突。如果这样的争论发生在著名的大学,或许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但事实上,这一幕发生在一所中学。

不过,当你听到这所中学名字的时候,又会觉得这一切是如此的理所当然。

常盘台中学。

学园都市中屈指可数的名校,同时也是全世界最顶级的贵族女校。

以“于义务教育期间创造国际化顶尖人才”为理念的常盘台虽然仅仅只是初中,却有不少学生于就学时期就在各研究领域闯下了响亮的名号。

如同所有的名校一样,常盘台的教师也是各自领域的翘楚。因而,在学生中挑选优秀的人才作为自己的助手,并因此引发各种争执这样的事,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事实上,非但是教师之间,甚至在学生之间也有类似的情况出现――在常盘台的学生中,可是有着“派系”这一概念的存在的。而这些派系彼此争夺人才,也是司空见惯的事。

了解到这一背景,就不会再为争执的内容而感到困惑。

虽然如此,但这场争执的依然多少有些与众不同。

从表面上来看,这位教师显然是看重自己的学生,想让其作为自己的助手协助自己。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再正常不过的要求。他完全有这个权力为自己指定助手,更何况人选还是他本人一手教导出来的。然而校方却非常强硬地表示了拒绝,这自然也不会是没有原因的。

“问题在于你的学生要在半年后才到入学年龄,她现在根本不是常盘台的学生!你却现在要求我们提前半年就为她保留一个助手名额,你倒是说说我们怎么答应你!”

没错,这才是两边之所以起如此大的争执的原因所在。

考虑到学生的适应期,常盘台的导师们挑选自己的助手的时间是与每一学年的开学时间错开的。一般而言,都会有半年左右的延后,而且通常都是在二年级以上的学生中挑选。但库尔科夫的要求显然已经完全把这个惯例彻底打破了。

“所以说,你们只要在名单上把这个位置空缺半年而已,这有什么麻烦的?”

“有什么麻烦?你还真好意思理直气壮啊!要我们为了一个半年后才只是有可能入学的人提前半年准备名额,你到底是发的哪门子的疯!如果不是了解你的为人,我都要怀疑你的这个学生是不是你的私生女了!”

“什么?!你这家伙讨打是不是?”

“咳咳,你们两个都给我自重些。”一位比较年长的教师轻轻咳嗽了几声,将这场八成会导致斯文扫地的斗殴湮没于无形。“库尔科夫,特例需要特别强硬的支持依据,相信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而且你的这个学生的身份也太特殊了,弄得不好可是会对常盘台一贯公正的形象造成不良影响的。”

“没错,就算是理事长的孙女,也不能做得这么明显吧?”

“给我等一下,这话我可不能当作没听见!”库尔科夫又一次抬高了自己的音量,“我没理解错的话,听你这意思是,是认为我是为了拍理事长的马屁才提这个要求的?”

没有人说话。显然持有这种观点的人并不是少数。

“好啊,好得很!既然你们是这样想的,那我们不如来打个赌如何?”库尔科夫怒急反笑,“这半年的位置还是先空缺着。半年后常盘台为她安排一次考试,我来找一个能被你们一致承认的内容,让我们都看看她能够取得什么样的成绩,够不够资格。如果你们对她的成绩不满意,我辞职!”

“喂!你这家伙还真越来越疯了是不?更何况,哪去找被我们一致公认的能够体现被测者水平的考试内容?”

“不用担心!我刚才就已经想好了!”库尔科夫操作着笔记本电脑翻找题库,“特例不是需要特别强硬的支持依据吗?那么,这个足够强硬了吧?”

看着被库尔科夫翻转过来的笔记本显示屏上出现的内容,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疯子,你这家伙真是个疯子……”那位年长的教师摇着头喃喃自语,“你这是要把自己的学生推进地狱里去吗?”

事象的四分之一 其之一

事象的四分之一,其之一

御坂美琴觉得,以后不论再与任何人相识多少次,应该也不会再有类似观感了。

如同映射着海市蜃楼般不真实的虚像,只在理想中存在的梦幻在此时成为了实体。

少女双手提着书包垂放在身前,就这样姿态端正地站在那里。那份仿佛经历了太多的故事般云淡风轻的从容与悠然,让她在不经意间表现着自然而幽雅的魅力。

她四周都是被看不见的未知力量牢牢压制在地上的不良,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在向她行五体投地的全跪礼。

凝视着这个少女的身影,一时间除了屏息惊叹之外完全说不出话来。

漂亮,可爱,美丽,静怡,诸如此类的词汇怎么添加都嫌不够。这份美令人晕眩不已,甚至连同性也难以幸免。

如同梦中一般的身影仪态端庄地向着自己鞠躬行礼。

“抱歉,让同学你担心了。”

“不不,我才是……呃,这帮家伙没问题吧?”

完全语无伦次,美琴自己大概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吧。

“请放心,只是最简单的重力方面的压制而已。”

“啊哈哈……这个,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啦……”美琴连忙否认,“对了,你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我的名字是海原穹乃,一年级生。请多多指教。”

对方一边说着,一边再次轻柔地一鞠躬。

老实说,美琴并不擅长与这样的人相处。不是对对方有什么偏见,而是和这样礼仪端正,性格认真的人待在一起,总觉得自己好像不成熟的小鬼一样,颇为不自在。

当然,对于她本来就是个不成熟的小鬼这一点,她自然而然地选择了无视。

“我叫做御坂美琴。”

眼前的少女少许露出了一丝意外的神情。

“御坂同学……吗?莫非,是lv.5的那位?”

“嘛……是吧。不过,海原……难道是传闻中理事长的孙女?”

“如果今年的新生中没有第二个姓海原的话,那就应该是我吧。”

完全没有丝毫炫耀的意思,只是非常淡然地承认着。

意料之外地容易相处啊,明明是那么出众的人……

仔细看看,在两人说话的这段时间内,那些不良们依然被牢牢地摁在地面上。而同样身处这个范围内的美琴却连丝毫的异常都没有感觉到,这种精妙绝伦的控制能力令人惊叹。

不,如果仅仅是控制能力的话,还不算太惊人。但是,如此长时间的精妙控制,真的难以置信。

事实上,在直到风纪委员赶到现场的十分钟时间里,穹乃一直稳定而精确地维持着能力,这让美琴都感到无比的惊奇。

如果美琴知道穹乃对引力操纵的精度达到小数点后十三位,而且几近二十四小时稳定地在自身上施加能力的话,大概会惊得当场跳起来吧。

这其实并不意外。虽然美琴是lv.5,但在精度这点上她确实无法同穹乃相比。这是理论上就已经存在的极限,因为穹乃所使用的广义相对论是人类有史以来最精确的两大科学理论之一。除了量子电动力学(qed),任何理论想要与广义相对论比较精度,其结果都不会太美妙。

美琴的能力是电击使(electro_master),目前使用的理论主要是麦克斯韦电磁场论。在经过量子电动力学补正之前,要想和穹乃主要使用的广义相对论比较精度是完全不现实的事。至于量子电动力学,那至少目前不是中学生这个层次能够完全掌握的(穹乃这个怪胎除外)。

向到场的风纪委员解释了一下,也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毕竟,两个常盘台女生本就相当显眼,加上又遇上这样的事。

简单的询问结束之后,穹乃向美琴伸出手。

“抓住我。”

不明白她的意思的美琴握住她的手。虽然有些别扭(穹乃是左撇子的缘故),不过那只手真的好柔软……

“哎?”

视线中的风景,忽然产生了变化?

低头一看,自己竟然和对方一起悬浮在半空中?而且,还在不断上升?!

“哇呀呀呀呀呀呀呀!!!!”

“请不要这样大声叫喊,只不过是普通的高度而已。”

“等一下等一下!这种事情至少让人有一些心理准备啊!!”

两人的身体在半空中划出高抛的弧线,轻轻落在一幢大楼顶部。

“真的是,虽然我也知道要尽快离开啦,不过你这样的方式还真是太过让人意外了。”

美琴禁不住抱怨。仔细想想,刚才似乎并没有感觉到对方拉着她的手有施加任何拉力,而只是和她一起被抛了起来。这样一来,美琴也能够理解对方的能力究竟是什么了。

“是吗?对不起。”

“嘛……不过说实话……真的很有趣呢。”

觉得自己有些苛责的美琴抓了抓头发说。

在美琴的眼前,穹乃微微地笑了。那如同水晶般玲珑得不可方物的笑容过于动人,以至于让人觉得好像正在做着一场梦一样。

“是的,飞行的感觉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模仿的独一无二的体验。御坂同学,总有一天你也能够体会到的。”

“我吗?反正我也没办法飞行,所以怎么都一样啦。”

美琴随口否认,但她却发现穹乃似乎颇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御坂同学你……难道没有意识到吗?嘛……没什么,不过是迟早的问题而已。”

这个少女的说话方式有些与众不同,好像总是刻意地保留着什么一样。不过,却一点也不让人反感。因为她的语气给予了对方充分的尊重,只是表达着不会以自己的意志干涉对方的意愿。

“话说,风纪委员也好警备员也好。怎么总是在事后才出现,这是什么二流的超级英雄剧的剧本吗?”

随意的拨了拨头发,美琴看着楼下忙着善后的风纪委员们说。

“不,不是这样的。”穹乃摇了摇头。“所谓的执法者,必须在‘执行’这一环节上存在延后。这是由法理和物理的限制所决定的。”

“你是在帮风纪委员和警备员说话吗?明明刚才他们都来晚了。”

“是的。法律上规定,任何犯罪行为在发生前都不能作为犯罪的依据,这是对于执法行为的限制。积极而主动的执法是不可想象的,因为那意味着将赋予执法者在犯罪行为成立前就进行执法的权力。看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但这如果能够成立,也就意味着任何人都有可能被套上不存在的意图而成为所谓的‘罪犯’。所以对执法的限制,最根本的就是在行使执法权力的时间上进行限制,这就是法理上的限制。这样一来,一个很自然的结果就是除非现行时在场,否则执法者无论如何不可能在第一时间到达,这也就是物理上限制。所以我并不认为他们有什么错,他们也已经是尽力而为。只要不是延后太多,我愿意承认它是合理的。”

“你还真是个理智的人呢。”

“‘现实不可能如此理想化,因此达成理想的途径不可能脱离现实’。”穹乃向着天空所在的方向张开五指,“仅仅只是如此而已。”

美琴愣愣地看着她,忽然觉得她好像完全不像是一个中学生。虽然外表上,穹乃的确有些不像中学生,不过这里指的却是心理层面。

她好像经历得太多,也了解得太多。这已经完全不像是她们这个年龄段的女中学生了。

留意到美琴的视线,穹乃也是有些脸红。

“这只是我父亲告诉我的而已。”

这解释让多少让穹乃的话显得有些理所当然,不过能够正确掌握这句话的衍伸概念也不是那么简单吧。虽然如果只是从字面上去理解的话,这句话确实很简单。

“嘛嘛,这样的事怎么都好啦。”美琴单手反提书包,将包挂在身后,另一只手扶靠在楼顶的栏杆上。看起来完全不像大小姐一般随性而为的站姿,倒也并不难看。她将视线投向远方,微微流露出一丝笑意。“嘿~~飞行什么的暂且不论,只是站在高处看东西的确有一种宏大的感觉。好像整个世界都在自己脚下一样……啊,不过世界的确是在我们脚下啦。反,反正就是那个意思,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啦。”

好像说了一些莫名其妙而有些丢脸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和这个少女待了一会而已,却好像在不知不觉间轻松了许多一样。

“我能理解。毕竟,我可是经常让自己身处天空中呢。”

与她不同,即使在没有什么其他人的场合,依然双手提着书包垂放在身前保持着少女端庄仪态的穹乃用自己轻柔的声线回应着美琴的话。

“嗯,也是呢。”

美琴轻轻地说。有一种软软的温暖感,正渐渐从心底升起。

lv.5的身份,刚入学就成为常盘台明星人物的御坂美琴同学,其实私底下是很怕寂寞的。虽然她口头上从来不承认,但心底多少也感觉得到。事实上,她可是连给野猫喂食时可爱的小猫们因为她身上的电磁波而跑得一只不剩这样的事都要沮丧一阵的人。

只要愿意就能够成为团体的焦点,但却始终没有办法真正融入团体中。虽然与大部分人都能够做到关系融洽,却总好像有某种难以道明的隔阂一样。说真的,维持这样的日常并不轻松。

自己不打算加入任何团体,最重要的原因大概也就在这里吧。与其身处团队核心却总融入不进去,还不如干脆保持适当的距离,这样对大家来说都能够更自然一些。

不过,和这个少女相处的这一小段时间里,确实有着一种放松一般的感觉。甚至不经意间说出一些丢脸的话也没什么关系。

作者的注:

本章标题:“事象的四分之一”这个标题只会在特定条件下出现。当条件满足的时候,将无视此段剧情的原有的标题直接插入“事象的四分之一”这个标题。无论剧情发展到什么程度,“事象的四分之一”这个标题都具有最高的优先级。注意,这个标题之后的数字本身并没有剧情连续性,只是表示这是第几个“事象的四分之一”章节而已。

上传者注:话说……我看到现在第一次被主角萌到。上一次有这种感觉的还是凉宫里的佐佐木,看来我对这种知性美女真的缺乏抵抗力。顺便,除了标题外,副标题也是重要剧透。

尾声 天空与光

在周五的晚上,海原光贵敲响了妹妹房间的房门。

“穹乃你在吗?”

这是明知故问,他先前其实看着穹乃走进房间。

穹乃在常盘台的住宿方式和同学不太相同。既非在外租宾馆公寓,也并非完全在宿舍住宿。由于家就在学院都市内,她更类似于半寄宿。也就是说,放学后会回家,然后在门禁前返回宿舍。同时,双休日会回家居住。如果预先申请的话,平日也可以和租用公寓的学生那样不返回宿舍。所以在现在,她是在家中的。而且之后的两天,也会与家人一起。

老实说,海原光贵是希望她干脆不住宿的。不过父亲认为,她还是应该多一些与同学相处的机会,对此海原也没办法反对。

“在的,请等一下。”

依然是相当客气而礼貌的回应,穹乃打开房门。

“我说过在家里不用如此的吧?”

作为关系很好的兄妹,穹乃确实显得太过客气了些。

平时即使只是简单地穿着私服都格外漂亮的她今天居然穿着睡衣,那种慵懒的软绵绵的印象给人一种相当舒服的感觉,就好像只是看着她都会让人在柔软的感觉中昏昏欲睡。

果然是不论穿什么都会有自己独到的魅力的女孩子,海原相信这绝对不是自己的自夸,而是任何人都会认同的事。

走进妹妹的房间,看了一眼电脑屏幕。她好像是在写论文的样子?休息时穿着睡衣躲在自己房间里写论文的女孩子,这可让人怎么评价好呢?

其实现在还算好,之前有段时间她努力的程度都快让家人担心了。

话说,好像自己还经常出入妹妹房间的样子。一般来说,这也不太像兄妹之间会存在的情况吧?

“请问,怎么了吗?”

坐在自己床上的穹乃问。

“是这个。”

海原把自己手中杂志递到穹乃眼前。

那是学院都市著名的青少年时尚杂志每一个学年都会出一期的《新入生》增刊。

“啊,这个……”

穹乃看起来有些脸红。

今年的《新入生》做了一期学舍之园的特辑,从学舍之园的五所著名女校中各邀请了一名新近入学的学生作为读者模特,描绘了被外人称为“大小姐的花园”的学舍之园内的生活。

毋庸置疑,常盘台中学自然是作为压轴登场。而作为常盘台代表人物出现在杂志中的,正是穹乃本人。

其实海原光贵自己并未注意到这件事,他一直只对体育类杂志比较感兴趣。直到学生会的同学翻阅杂志的时候,叽盐碧忽然对他说了一句:“这不是穹乃妹妹吗?”,这才引起了他的注意。

杂志中的穹乃并未作任何刻意的打扮,仅仅只是维持着自己平日最自然的样子,有几张照片甚至就穿着常盘台的校服。作为时尚杂志而言,甚至显得略有些不太相称。不过,却意料之中的适合她。正如自己一直觉得的那样,她自身并非是喜欢追赶时尚的女孩,却反倒因此有着不受世俗影响的魅力。显然,设计师精准地把握住了这点,并且将这种魅力最大限度地表现了出来。

杂志中对穹乃的打扮给予了这样的评价――“以最适合自己的方式表现出不向世俗妥协的魅力”。

还真是能说啊。

可能这样说对同样出现在杂志中的其它四所学校的学生比较失礼吧。但恐怕在所有人看来,其他女生的出现,都仅仅只是为了衬托压轴登场的穹乃而已。虽然她们都已经尽自己可能地表现出自己最可爱的一面。可只要穹乃出现,她们必然还是都将无法避免地成为陪衬。

无论她们怎么努力,这一期学舍之园特辑的真正的重点都只会是常盘台的穹乃。这种情况,海原光贵是完全能够想象的。

大概也正是因此吧,穹乃以往都不太喜欢让自己太过引人注意,在海原看来这是她温柔性格的一种表现。所以这一次作为时尚杂志的模特这点,很让海原感到意外。

而且说句实话,对于穹乃去作时尚杂志的模特这点,海原光贵莫名其妙地有些不快,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是为什么。

“是不是……很奇怪?”

察觉到了海原的不快,穹乃有些不安地问。

“怎么可能?这不是很可爱吗?”发现自己不小心表现出了一些不应该有的情绪,海原赶紧弥补地说,“只不过,你为什么会答应做这样的工作这点,让我有些好奇罢了。”

“有各种原因吧。哎……”穹乃一下子低头不语了一阵,“对不起,我说谎了。原因只有一个而已。”

她抬起头,美丽的双色瞳带着隐约可见的复杂情感看着海原光贵。少许停顿了片刻,她继续说道:

“我想找绊理和衿衣,但又完全没有线索,所以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而且……委托别人也需要花钱……”

她的回答让海原光贵皱起了眉头。

原来是这样,难怪她在杂志中使用的是没有标注姓氏的真名。

枝先绊理和春上衿衣这两个孩子的事,海原当然是知道的。事实上,在穹乃刚到海原家后的那段时期里,他们还时常去护养所看望她们。但后来,枝先绊理先转去了别的小学,不久之后春上衿衣也离开了。

这些其实都很正常。但不正常的是,从此以后她们就像是完全消失了一样。非但没有任何联络,甚至都打听不到任何与她们有关的消息。

其实海原光贵自己当年和她们的关系也相当不错。只不过出于某些说不清楚的原因,他似乎总是在刻意回避涉及与穹乃的过去有关的思考,自然也就从未产生过想要寻找她们的念头。

说不清原因?

开什么玩笑!原因是很显然的吧。

就如同发现妹妹在做模特工作时心里的不愉快一样,完全是出自同一种想法。

虽然理智上理解,但在真实的感情上,海原其实并不希望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其他人接触到穹乃的生活。

说穿了,仅仅只是一种独占欲而已。这种情绪其实每个人都有,只不过对象有所不同罢了。

对于自己刻意无视的东西,就算是现在再寻求弥补,恐怕也不知道是否可行。不过,至少是否要将这种无视继续下去,答案也同样是很显然的。

“你现在有什么头绪吗?”

海原问。

“不算有。曾经有委托人告诉我说看见了和衿衣相似的女孩,可每次赶过去的结果都是一无所获。而且,不论用什么方法都找不到绊理……”

“你是用什么方式找的?”

“是这个。”

穹乃拿出一份资料夹交给海原光贵。海原翻开资料夹,头两份资料就是枝先绊理和春上衿衣的素描画。

虽然只是素描,但画得真是维妙维肖。就像几乎是完全把记忆中的图像投影了下来一样。

“是你画的?”

“嗯。”

为什么她总是好像理所当然地做着一些别人一辈子都可能做不到的事?就像这两幅素描,美术专业的人照着模特画恐怕也没办法做到这种程度吧?

先不说这种感慨,有这两幅画作为参照物,居然还是完全找不到枝先绊理和春上衿衣,这已经是相当奇怪的事了。就算时间改变了两人的相貌,应该也不至于差别到完全不相似的程度。而且,有人曾经找到过春上衿衣,可穹乃赶去却没有发现这点,也是很让人不解的事。

“我也来帮下忙好了。别的我也没有头绪,不过钱的问题我想我还是能解决一些的。”

“哎?”

“不用惊讶吧?”海原发现妹妹好像正用一种不太对头的眼光看着自己。“别乱想。并不是只有你在打工的,我自己也有一些收入,应该还是能够派上一些用场的。”

“打工吗?”

没有怀疑海原的意思,只是听他话中的意思,好像是一份收入不菲的工作,这让穹乃有些好奇。

“这和你的室友还多少有些关系。稍等一下。”

海原光贵从自己的房间拿了一个盒子回来。

盒子内是一颗绯红的宝石。虽然穹乃对珠宝比较外行,却一眼就看见了盒子内标有“hoshikawa”的委托书。

这居然是一份来自室友家族的委托?

翻开看看,委托书中包含了切割工艺的指标,以及限制时间等等详细的要求。还附有原石图片和最终成品要求的带参数的透视图。从盒中宝石的形态来看,这显然已经是一块完成加工后的成品。

委托书上的被委托人一栏,写的是“美月”这个名字。穹乃表情怪异地看了看自己的兄长。(注:光贵与美月同音,不过后者是女名)

“一开始是失误。”海原有些尴尬,“当时输入得太快,汉字打错了。不过现在也干脆将错就错当作假名在用。你看,只要正确地使用能力,这种事也是能够做到的。”

海原光贵转动着手指,在念动力的驱使之下水流以环形高速运动着。控制水环碰触铅笔,笔尖像一块豆腐般被切割着,很快便被切割成一种规则的多棱面体。

“好厉害!”

穹乃由衷地赞叹。

大体上,所有人都知道最好的切割工具是流体。但流体本身并不能随意塑型,所以除了简单的直线切割,根本无法以流体作为切割工具。

但是,如果是使用念动力对液体进行细致的操控与施力,这一问题就完全不存在了。只要速度足够快,就算是坚硬如钻石,也完全不在话下。

说起来是很简单,但实际操纵时对能力者的要求可绝对不简单。不过一旦解决了这点,那毫无疑问具有任何工艺都无法仿制的惊人优势。仅仅车工一项,就绝对是其它方法无法企及的。

这方面,实在多亏了理论需知中的流体力学部分。

海原自己其实也没有想到,自己找到的居然是一个报酬丰厚得连他这个有钱人家的孩子都感到吃惊的工作。如果换算他的收入,恐怕比穹乃还要高出那么一些。

这也很自然。通常而言奢侈品行业从业者总是比科研人员更有钱,虽然大型科研项目的投入可以轻松超过任何行业。只能说人类总体而言还是很肤浅的。

为什么会对妹妹说这些呢?恐怕是因为自己得知了妹妹在做的工作吧。如果只是单方面的,他会有些不太自在。

“可是,我不能用哥哥你的钱啊……”

“想什么呢?”海原光贵不太高兴地摆摆手,“这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是不是忘记了,她们可也是我的朋友。”

穹乃从来都没有过多依赖家庭的念头,所以要想她接受来自家庭的金钱方面的帮助基本不太可能。但海原光贵这么一说,她倒是完全没有办法拒绝了。正如他说的那样,绊理和衿衣可并不仅仅只和穹乃有关。

或许有些坏心眼吧,海原光贵很喜欢看妹妹说不出话来时的可爱表情。穹乃她虽然聪明,但有的时候反倒会显得迟钝,这种反差感真的相当有趣。所以有的时候,他也会刻意这么做。这多少有些欺负人的嫌疑,不过他没有任何恶意。

虽然穹乃依然有些不太愿意,不过在海原的坚持下最后选择了妥协。将这些事全部解决后,海原光贵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电脑前思索着。

其实海原准备为自己注册一个私人品牌。作为从事着大量商业经营的家族的儿子,海原光贵对于品牌的概念比较上心的。但是对于品牌名,他还没有怎么想好。

刚才他的脑海中冒出了一些比较深远而不符合他的年龄的构想。毕竟要说高价的珠宝饰品这类的东西,很容易让人直接联想到某些人物。

事后回想,大概在这个时候,他就已经多少从枝先绊理和春上衿衣的怪异情况中察觉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东西了吧。

托着下巴思考了一阵之后,海原光贵在电脑中输入自己想好的品牌名。

他为自己的私人品牌命名为“caelum_&_lux”(上传者注:我查了一下,应该就是这一卷的卷名。标准的双关语。)。

不久之后,这个品牌将在极短的时间内声名鹊起。

外篇 茶番(上)

虽然有些突兀,不过还是让我少许介绍一下吧。

我名叫朝井智也,目前在学校中担任学生会副会长一职。现在的时间是周六的中午,地点是学校大楼的天台。

为什么我会在休假日到学校里来呢?那是因为,我们学生会正在策划就快要到来的校庆预案。

虽然我去年就已经在学生会中担任会计一职,可说是学生会的老成员了,可今年总绝对自己忙碌了许多。

我想这应该不是我的错觉。虽然从书记到副会长的职务转变应该也是原因之一,不过我觉得真正的原因应该是学生会成员的改变。

要知道去年的学生会构成,至今想起来仍然会让人羡慕。

作为会长的叽盐碧学姐几乎是那种温暖体贴的学生会长的典范,副会长海原光贵更是严谨认真到几近完壁的那一类。以他们两人为核心,加上作为会计的我和分别担任副会长以及书记的两位谨慎的三年级学姐,去年的学生会是被所有师生公认的最出色的一届。

说到这个,记得当初还曾经有过海原和叽盐学姐在交往的传言,不过很快就平息了下去。

要我说的话,这倒真是有些可惜。

温暖的美少女和阳光的美少年,即使在我看来,他们两人也是相当的般配的,而且我记得他们的关系可说相当好。为什么他们没有干脆交往呢?虽然对于他人的感情问题没有什么兴趣,但好奇心总还是有一些。

今年,叽盐会长和两位学姐都毕业了。虽然我和海原依然留在学生会中,但补充进来成员,实在有些让我无语。

作为另一位副会长的女生唯唯诺诺压根说不上话,而书记和会计……拿现在举例来说,他们正在争论谁的妹妹更可爱……

虽然今天是休息日,我们只是挤出一点时间来讨论一下而已,并非正式的学生会会议,也没有太多的规矩。但争论这种话题的,只能说真是两个不知所谓的笨蛋了。

当然,有一点我还是要声明的。那两个家伙并非变态的妹控,相反他们的女友正是对方的妹妹。不过为了确认究竟是谁吃了亏的问题,这俩个笨蛋三天两头进行这种愚蠢的争论。

这两个家伙到底是怎么混进学生会里来的?每次看到他们总让我怀疑我们学校的学生会机制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可好像又不太对,毕竟去年的学生会也是以同样的方式选出来的。

总算海原几乎一手包办了以前叽盐学姐和他自己一半的工作,加上我也承担了不少的部分,学生会总体而言还算不错。虽然好像没有去年那样有人气,不过至少只要有海原在,学校风气是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与lv.4的大能力者,mma少年组第一名作对?如果真有这样的人存在,我可就真的不得不在佩服他的勇气的同时对他的智商表示深切地同情了。

唉,我好像也有些太过推卸责任了。就算能力有限,好歹也多帮些忙吧。

“朝井同学,你给评价一下看看,我们谁说得更有道理?”

我怎么知道怎么样?你们两个笨蛋的争执别把我扯进来!不要在我刚打算鼓起干劲的时候给我撒气啊混蛋!

“我又没见过你们的妹妹,就算要说的话,好歹也让我看看照片吧?”

老实说,我都快头大如斗了。要不是顾忌到学生会的内部团结问题,真想好好痛骂他们一顿。

“你们……手机里没有照片吗?”

我们的另一位存在感薄弱的副会长悄悄地说。

“怎么可能有?”

这两个家伙这种时候倒是异口同声。

“哪个世界上会有把妹妹的照片存在自己手机里的哥哥啊?”

“没错没错,那不就成了不折不扣的变态妹控了吗?”

“噗!呃咳……”

不知道为什么,海原忽然一副差点没被当场呛死般的样子拼命地咳嗽着。(上传者吐槽:你这家伙这么做了吧?绝对是已经这么做了吧?)

我们的学生会长大人这是怎么了?算了,看起来也没什么太大关系的样子。

“你们总有自己女友的照片吧?”

“当然!”

“那给我看看你们女友的照片不就行了吗?”

真是两个笨蛋,还都是无可救药的那种。

被我这么一说,这两个家伙才总算反应过来。他们各自从手机中调出照片摆到我的眼前。

老实说,虽然这两个大哥和男友都是不折不扣的笨蛋,不过照片中的那两个女孩子,倒确实都是非常可爱的那一种类型。

虽然我暂时没有交女朋友的打算,不过真要说起来,我多少也希望自己将来的女友能够是这两个女孩的类型吧。

但是啊,指着对方的手机炫耀自己的妹妹这种事,怎么看都让人完全无力吐槽啊。

“好吧,我明白了。的确是很可爱没错,不过只能从单纯的审美角度评价了。毕竟我没有妹妹,没什么资格判断谁的妹妹更可爱这种事。海原你也是吧?”

和这两个笨蛋交谈多了,谁也说不准自己会不会也变成笨蛋。我想我还是设法转移一下目标才好。

“不,我倒是也有妹妹。”

我们的学生会长回了我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我一直以为他是独子来着。

“怎么没听你说起过啊?”

“你们也从没问过不是吗?”

海原的妹妹……吗?会是什么样子?是和兄长一样很认真的人,还是因为兄长很认真而有些散漫呢?

“哈?会长的妹妹?会是什么样子的人?”

“总感觉会压力很大的样子啊。”

那两个笨蛋似乎也有些好奇了。看来,至少转移目标的目的是达到了。

不过,我倒也是如此认为的。以我们的学生会长的优秀程度,我总觉得他的妹妹在家中一定会承受不小的压力的样子。

家里有各方面都很出色的亲戚的人应该会有这样的感觉吧?总是被主动或被动地与别人相比,然后被郁闷得不行。

“倒不如说,是我的压力更大一些吧……”

是错觉吗?怎么感觉海原好像露出了一丝苦笑的样子?

他们兄妹的关系不好吗?

“你们兄妹的关系不好吗?”

笨蛋,不要问啊!虽然我也是这么想的。

“不,那怎么可能。”海原立刻否定。

“难道会长你的妹妹是娇蛮型的女生?”

“不是,她不是这种性格的。”

“不是傲娇吗?”

“你们都在想什么?当然不是。”

“那是什么样子?”

这两个笨蛋居然追问起海原来了,真是。

“什么样子……怎么说呢。她平时在家里的时间更多吧,好像也没怎么见她和同学外出的样子。和现在的那些女生有些不太一样。”

“是宅吗?”

“别胡说!绝对不是。她没有这方面的爱好。”

“难道说只是不喜欢追逐流行的东西?”

“不能说不喜欢吧,但确实没见她热衷这方面的样子。”

“有向你撒娇过吗?”

“别乱猜,没有的事。”

“莫非她在家里的时候仅仅只是做自己的事?”

“这倒是差不多吧。”

“戴眼镜吗?有戴眼镜吗?”

“她不近视。以前倒是有带过隐形眼镜,中学时就不带了。”

“全无萌点啊,那不就是个单纯的土妹子吗?”

“#”

我阻止的企图慢了一步。这两个不知死活的笨蛋!你们平时看太多小说了!

虽然说,我自己也已经给海原的妹妹套上的土妹子的形象,但我可不会把这话说出来。

“不不不,不能这么下定论。有些女生是因为有着可爱的爱好而可爱的。会长你的妹妹有什么爱好吗?”

“要说爱好的话……大概是广义相对论?”

“还是书呆子型的土妹子?”

“##”

你们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啊!

我们的学生会长是很少生气的,但是一旦生起气来,那可是相当可怕的。

看着海原一脸越来越灿烂的假笑,我畏畏缩缩地完全不敢说话,同时心里反复为他们默哀。

“你们两个……”

听起来,海原的声音好像没什么变化。难道打算放过他们?

只听海原继续说道。

“虽说你们两个兄长夸耀自己的妹妹这种事没什么问题。不过作为男友,总是说自己的女友不如别的女生是不是不太合适?要是让你们的女友知道……”

那两个笨蛋好像停滞了一下,然后同时开始拨打手机。

啪!

在发现了对方的企图之后,两人又一次同时扣住了对方拿着手机的手臂。

“想干什么?”

“只是普通的兄妹交流而已……你给我松手!”

“那可真巧啊,我也是。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先松手?”

这两个家伙迅速扭作一团。这也是可以想象的,毕竟要是让对方得逞了的话,自己恐怕就离穷途末路不远了。

我的感想只有一点,那就是绝对不能随便得罪海原,他可绝不是什么善茬。虽然这是早就有所了解的了。

“那么摄影的工作,直接交给你们应该没问题吧?”

始作俑者的海原这时候反倒就像是根本没看到他们两个一样,转头问和我们一起的摄影部部长。

其实他本来是根本不用过来的,只不过好像今年摄影部一副干劲十足的样子,居然特地过来听一下具体的安排。

“没问题。”

由于他并非学生会成员,所以压根没参与到我们的对话中去,仅仅只是一言不发地窝在一旁看杂志。直到海原提到他,才抬起头来回话。

顺便提一句,他翻看的是今年的《新入生》。据说,那是近年来评价最低的一期。

其实客观评价,今年的《新入生》应该可以算是水准之作。之所以评价不佳的原因,主要是因为去年的那期学舍之园特辑质量实在太高,让人对今年抱有了一些不切实际的期待的缘故。

有些东西真的不能盲目比较。就像去年那期的学生模特,根本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在看到那期《新入生》之前,我甚至都无法相信这个世界上居然会有这样的美少女。本来我以为自己对漂亮的女孩子应该已经算是见怪不怪了,毕竟天天都与叽盐学姐这样罕见的美女共事。然而去年《新入生》中的穹乃妹妹,居然是把叽盐学姐都给比下去了的超级美少女。

没错,那期《新入生》的学舍之园特辑中,其它四所学校的女生并不比叽盐学姐更美丽动人。只有作为压轴主打的常盘台中学的穹乃妹妹,那竟是连叽盐学姐这样的大美人都完全无法相比的存在。

毫不夸张地说,甚至有一种好像连灵魂都在颤抖的震撼感。

我相信,这绝对不仅仅是我个人的感觉。我确信,这绝对不会仅仅只是作为男生的观感。任何人,不论是什么性别,不论审美观有怎么样的差异,都绝对不会对穹乃妹妹的美抱有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异议。他们必然将在这一点上,达成绝对的共识。

不过我得说明一句,虽然我也承认自己很喜欢穹乃妹妹(话说回来,不喜欢穹乃妹妹的人应该是不会有的吧),但我对于自己未来可能会找的女友没什么太高的要求。能像那两个笨蛋的妹妹那样可爱我就已经觉得是谢天谢地了,并不奢望她像叽盐学姐那样美丽动人。至于穹乃妹妹,只能说我可不是那种会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的男人。

好像有些扯远了。

“如果需要更好的摄影器材的话,我可以想办法借一些来。好像我们学校这方面的发烧友不少。”

“完全不用,会长。”摄影部部长推了推眼镜,言语中充满了旁人难以理解的自豪与自信。“请相信我们的实力。摄影是一门高深的艺术,它的真正魅力,那帮只会玩器材的永远不会懂。”

好像完全燃烧起来了的样子,看来他们真的干劲十足。

“既然如此,那我就代表学生会把这项工作全权委托给你们了。诸位没有异议吧?”

我们一致地摇头表示无异议。

“好,这样一来就大致可以告一段落了。接下来……”

“等一等,海原。”我插口打断了他的话,“时间不早了,吃过午饭再说吧。”

和叽盐学姐相比,海原有着一旦忙碌起来多少就会有些忽视时间的小毛病。作为他的老搭档,我也知道什么时候该提醒他一下。

我们都是准备叫外卖的,没有人带便当,连海原自己也不例外。

看了看那边依然扭成一团的两个笨蛋……

算了,我来打电话吧。

掏出手机,想了想哪家外卖的味道比较好。还得考虑一下健康问题,虽然我们是没什么,不过作为运动员的海原可是有饮食限制的。

“你想要吃什么?”

“今天田径部训练,学校应该有为田径部准备营养餐,我去买一份就行了。”

海原一边敲击着笔记本键盘一边回答。

“话说,怎么这几天总看你在弄电脑,什么东西?”

“波探测器方面的问题,我们学校不是正在弄这个吗?学院长让我帮些忙。”

我们学校的学力相当惊人。虽然不像常盘台那样实行完全的精英制教育,平均水准不如常盘台。但要比数量的话,那可是轻松愉快的事。既然基数较大,自然优秀学生的总数也是不少。所以很多时候,学校也会在自己的研究领域请优秀的学生来帮忙。在这方面,去年的叽盐学姐和海原都是其中的佼佼者。就连我自己,也曾经在自己擅长的建筑结构力学上帮过一些忙,虽然没办法和海原他们相比就是。

说远了。就在我把思绪拉回来的时候,天穹之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点。

那是什么?

诧异之间,迅速放大的点向我们这里急速接近。

那好像,是一个人影的样子?

划破空气的鸣响声在接近的同时逐渐淡去,显然对方放慢了速度。

难道,目标会是我们这里?

“喂,海原……”

我打算提醒一下我们的会长,却发现他好像一脸意外地盯着人影飞来的方向。

很快,我们就知道了其中的原因。

作者的注:这个不是正篇。只是因为要好好构思一下下一卷的内容和剧情,所以先弄一些随意发挥的东西。“茶番”这个名字的意思也就是这样。

下一卷的卷名是“may_day”,是正式进入黑暗面的章节。在剧情安排方面比较有难度。

其实我到目前为止,都没有真正地开始描写剧情。整个这两卷,主要都是在描写人物而并非描写剧情。我希望能够先在比较日常的描写中,让人物的形象先确定起来然后再去发展剧情,这样就不会显得剧情太突兀。或许目前这些内容会让人觉得故事节奏有些慢吧。

外篇 茶番(下)

你们相信天使从天而降这样的事吗?

老实说,我从来不相信这种奇怪的东西。但当少女从天穹之上降临于此时,我却觉得自己好像真的看见了天使。

不论男女,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夺走了视线,连我们那存在感薄弱的女性副会长也不例外。即使是扭作一团的那两个笨蛋,此时也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就好像少女到来的时刻,时间是被停止的一样。

少女是真实的,但我甚至都不敢相信那是真实的。即使少女的身上穿的是学园都市的名校常盘台的校服,也依然让人觉得她仿佛并不应该属于这个世间一般。

听起来似乎有些夸张吧,这个少女真的给人以这样的感觉。而且,还好像有种惊人的熟悉感。

轻轻地落在天台上的少女向着我们礼貌地致以微笑,然后轻柔地一鞠躬。

我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但我真的有种无法呼吸一般的感觉。

“你怎么来了?”

在我们都无法说出话来的时候,海原先开口问道。

完全没有任何客套的成分,言语之间好像与少女非常熟悉的样子。

“因为哥哥你中午不回来吧?所以我准备了一些东西。”

少女边说边将手中的便当盒递上。

好像这两年来大热的虚拟歌手aqua一般柔软而优美的声线,却又不显得过于甜腻。但虚拟歌手声音应该是经过调整的吧,现实中居然真的有女孩子的声音是如此精致的吗?

“这可真是太麻烦你了。”

“没什么啦。”

这时,仿佛刚回过神来的摄影部部长忽然指着少女大喊。

“这不是穹乃吗?!”

被他这么一喊,我才骤然回过神来。难怪我会觉得有种熟悉感,因为我的确见过这个少女,虽然只是在杂志上。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完全是因为真人有一种照片完全无法相提并论的魅力,以至于虽然能够认出,却无法第一时间意识到。

连我都印象深刻的女孩子,居然会是海原的妹妹?

少女有些被摄影部部长的举动吓到的样子。不过她仅仅只是些微歪了歪头,并与海原做了一次大概只有他们兄妹之间才明白的眼神交流。然后,她走上前来,再一次向我们轻柔地一鞠躬。

“初次见面,我是海原穹乃,兄长大人平日多亏你们照顾了。”

简单,却非常有礼貌的自我介绍之后,她安静地退回海原的身后,有种绝对不在这种时刻让自己取代兄长成为众人焦点的意思。除了她以外,我还没有见过现今依然保持着这种古老习惯的女孩子。这与常盘台学生的身份倒是相当相衬,很像那种普通人印象中的那种恪守着严格礼仪的大小姐。

话说回来,穹乃妹妹是就读常盘台的大小姐,那海原岂不也是一个大少爷?联想到穹乃妹妹称呼海原的方式是“兄长大人”这样的最高级敬语,莫非这对兄妹的家世比我以为的还要夸张吗?这倒是从来没有想到过啊。

不过,我觉得穹乃妹妹的这一举动恐怕没有什么效果,因为她实在太过显眼了。就算她自己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别人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注意到她。

海原确实没有说错什么,在她的身上确实感觉不到任何现今流行的萌元素。不过啊,她确实完完全全地凌驾于那些东西之上,有着一种能够轻易渗入灵魂最深处的动人。

之前还把她想象成某种意义上的土妹子的我,有种想抽自己一巴掌的冲动。

“不,穹乃妹妹,是我们被海原照顾才是。”我觉得,学生会的所有成员都不会反对我说的这点吧,“如果我说,我们的学生会根本离不开他,你信吗?”

“当然信。”她一脸自豪地看了海原一眼,“对兄长大人来说这是理所当然的。”

好像海原都有些脸红了啊。

这个女孩真的相当信任海原啊,我都开始羡慕海原了。

不过,不论什么样的女孩如果有个海原这样的哥哥,恐怕都会自豪得不行的吧。

“不说这些,来帮我看看这个。”

感觉上,海原好像有些刻意转移话题,我们的会长大人似乎也有害羞的时候。虽说不论是哪个当哥哥的,被妹妹这么一说估计都会如此吧。

“这是什么?”

穹乃妹妹好奇地坐到海原身边,好像早就习惯了这样的举动一样。不过,这两个人坐在一起,相当赏心悦目倒是真的。

“这边的探测器数值有相当的误差,而且不论怎么做都没办法更正过来。仪器方面已经检查过好几次了,完全没有发现什么问题。该不会是理论方面有什么问题吧?”

“理论上的问题?我觉得那个可能性更小才是。”

老实说,我完全听不明白他们的对话。我相信在场的其他人应该也听不明白。在层次上,确实存在着一定的差距。

“再提高精度的话似乎有些困难,要修改仪器的话工程未免也太大了。而且,也不像是因为精度引起的问题,至少我觉得应该很难查出什么问题来。虽然如此,我的主要怀疑点还是在仪器上,不过原因还是弄不太清楚。”

“那个……我想我应该知道原因。”

这时,仅仅只是看了看笔记本上的内容的穹乃妹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说。

“我弄错什么了吗?”

海原的第一句话,居然是直接询问自己是否存在错误。这可是非常罕见的事,毕竟在我们看来,要让他在第一时间怀疑自己有错误,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事。

“理论部分和实验部分都错了。实验部分的错误是在对误差原因的分析上,理论部分则是有些疏忽的地方。不过本质上,都是出自同一个原因,所以可以一起解决。”穹乃妹妹指着笔记本的屏幕,指着其中的参数说。虽然之前说的有些犹豫,但看她现在的样子,竟是有相当自信。“提高精度是没有用的,也是完全徒劳的,因为这里的极限来自量子力学。传感器的精度严格受限于不确定性原理,精度指示的位置越是精确,其造成的随机作用就越大。虽然一般对宏观事物的测量来说这种搅动是完全可以忽略的,但这里的问题是在探测极为微弱的波时,随着需求精度的上升,这一极限也就越发明显。在本质上,这是不可能逾越的障碍。至少通过寻常的方式,是无法做到排除扰动的。”

“你这么说的话,确实。我倒的确是忽视了这部分的问题。”

“不过哥哥,这里修正的方法并不困难,也不需要对仪器作太大的修改。虽然不确定性原理绝对无法逾越,但可以用抵消的方式取巧。这里增加一个带有量子无破坏装置的传感器来取代原来的传感器,应该就可以超过布拉金斯基极限的限制了。”

“对啊,为什么我会没有注意到呢?”

“不是这样的。我能够想到这点只是因为同样的问题上个世纪的科学家在测量引力波的时候就遇到过,甚至这个极限的名字就是以在引力波探查的过程中发现这个极限的物理学家布拉金斯基的名字命名的。说起来也是因为和我的能力有不小的关系才能够马上想到这点,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如果是和非线性混沌动力学有关的,我想哥哥你也会马上想到得。”

“你啊,别说得好像自己不擅长非线性混沌动力学一样。”

海原轻轻地点了点妹妹的鼻尖。

“有吗?”

穹乃妹妹有些俏皮地向海原眨着她那双美丽的双色瞳。

我完全听不懂。虽然对于不确定性原理我并不陌生,但穹乃妹妹说的那些东西,我甚至连它们是什么都不知道。好像海原刚才说过,穹乃妹妹的兴趣爱好是广义相对论?那应该是和量子力学完全不同的另一种理论,主要被用于引力方面。可是我一点都没弄懂它和量子力学的不确定性原理有什么关系。他们兄妹两关系非常好这一点,倒是轻松弄明白了。

说实话,在他们之前,我从未见过关系如此之好的兄妹。我甚至冒出了一种念头,海原之所以没有和叽盐学姐交往,该不会是因为穹乃妹妹吧?如果海原是以穹乃妹妹作为女友的选择标准的话,那叽盐学姐未免也太可怜了。

当然这种念头只是想想而已,我也知道几乎完全没有这种可能性就是。

“那么,我现在就先告辞了。”

两人在结束了短暂的讨论的同时,留在学校中准备校庆的同学也帮我们送来了我们叫的外卖,穹乃妹妹也适时地起身告辞。毕竟她作为外校生,不太适合在这里停留过长的时间。

如果不是因为她是以飞行的方式从天而降的话,恐怕要想进我们学校的大门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哪怕身为学生会长的海原亲自去提这个要求,恐怕也免不了不少麻烦。

能够自由飞行的能力者在学园都市中也是相当少见的,虽然不知道她能力是什么,但仅从这一点就可以知道她的能力应该是比较罕见的。

双足微微离开地面,穹乃妹妹最后向我们鞠躬道别。

我完全没有感到任何风的痕迹,也就是说她的飞行并未利用空气动力。虽然有想过重力系统的能力,不过重力系能力者应该是无法做到自由飞行的。

那也就是说,按照排除法来分析,剩下的可能性应该只有……完整的引力能力者?我的心里不由紧张了起来。

我一直将结构力学作为自己的主修科目,加上又身为力传导解析能力者(lv.3),所以至少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人类现存的所有创造物几乎都有地球引力环境下这一先决条件。也就是说,引力发生变化的时候甚至有自体崩溃的可能。对引力能力者而言,让这整座学校大楼崩溃应该也仅仅只是转念之间的事。

虽然这只是我有些想多,但我还真是一直到穹乃妹妹在我们的注视下飞上天穹,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原来女生不是因为有萌点才可爱,而是因为可爱才有萌点啊……”(上传者吐槽:我靠!真理啊!)

“我同意,至少这一点我同意……”

两个笨蛋像傻了一样地一边仰望天空一边说。不过我很难得地想同意他们一次。

希望他们不会因此被海原盯上吧?

转过头去,我惊讶地发现海原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把抓住了摄影部部长的衣襟,并且把他直接提了起来。

这大概是我今天遇到的排名第二的不敢想象的事(第一是穹乃妹妹从天而降),我们的学生会长大人居然如此直接地使用暴力?该不会弄错什么东西了吧?

“把相机和储存卡都给我交出来。”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一定以为说这句话的是某个打劫的不良。

“海……海原?这是怎么回事?”

“请先别开口,好吗?”

虽然听起来好像是商量的话语,但相信我,完全不是这样!这句话里面绝对绝对没有任何商量的意思!

以后如果有人问我,一个人所能够露出的最可怕的表情是什么,我的回答只会是笑容。

并是不开玩笑。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表情能够比那种完全让人不明所以却蕴含着巨大压迫感的温和笑容更令人不寒而栗。

我们学生会的成员都知道海原在生气的时候反倒会露出笑容,但这回海原的假笑,真的让我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冷颤。

我不由地看了看身边,学生会的其他成员比我还要害怕的样子。

“等……等一下……先松一下手……”

摄影部的部长好像都快要窒息了。

“要我再说一遍吗?”

那是一点都不正常的,绝对诡异到极点也可怕到极点的,温和的语气。

“咕……”

这这这这……这已经是恐怖的级别了吧?!为什么海原会忽然这个样子啊!

事后我向摄影部部长询问此事,他以下面这句话作为回答:

“我要是说了一定会被干掉的!”

搞不懂,究竟在我们没注意到的时候,这个家伙做了什么?

当天晚上,回到家中的海原光贵拿着照相机敲响了妹妹房间的房门。

要说为什么的话,是因为穹乃她实在有些太过大意了。

通常来说,女孩子多少都应该有这方面的经验吧?站在楼梯的高处,如果不注意来自下方的视线的话……

作为能够在天空中自由飞翔的人,穹乃当然不是完全没有防备的女生。她在飞行的时候,基本都使用自己操纵引力的能力保证裙摆始终紧贴着身体。在绝大多数的时候,这都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不论是飞行过程中还是降落时都不可能有这方面的问题。

只有某一个情况例外。

由于起飞的时候,和飞行时的平行角度以及降落时的逐渐变大的角度不同,是与地面完全垂直的。所以在垂直转为平行的过程中,在角度逐渐变小的时候,会多少看到一点。虽然也只有那么一点而已……

会发生这种事,只能说有的时候穹乃身为女生的防备意识在某些方面有些缺陷了。

老实说,平时意识不到这个问题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通常穹乃都是在家和学舍之园中起降。家中自然不用多说,学舍之园完全是以女生为主,当然也就不会有人注意这个。

原本海原也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不过今天……

总算他反应够快。

和平时一样,穹乃打开房门。

“什么事?哥哥。”

刚打算开口的海原,忽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超级愚蠢的事。

因为,有一个完全被他忘记了的要命情况。想一下就会发觉,他其实根本就没有办法对穹乃说明!

因为,你让他怎么去解释自己察觉到这件事这点?

无论怎么说,好像都会让自己变成偷瞄妹妹裙底的变态啊!

也就是说,他在完全没有自觉的情况下,给自己挖了一个根本爬不上来的坑,然后把自己埋进去了。

想到这点,海原顿时僵在那里,一身冷汗。

笨蛋吗?居然连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都没有发现?

“怎么了?”

穹乃不解地歪着头。

“不,不不不,没什么……”

海原只能连连摇手,但这时候他又犯了一个更致命的错误。

由于他的动作,不小心让手中的照相机脱手飞出。

能够自由操作引力的穹乃对于这种坠落物的把握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她很自然地改变着引力让照相机落到她的手上,然后查看起来。

这下子真的糟糕了!

仅仅只是看了照相机中的一张照片(其实也只有一张而已),穹乃的脸就瞬间变得通红。虽然这样子的确是很可爱,但是……

照相机一下子飞过来击中海原的鼻梁,然后房门“砰”地一声直接关上了。

通常即使是近距离挥拳也很难被打中的海原居然会被击中,只能说他也已经完全慌乱了吧。

“好歹也听我解释一下吧。”

摸着自己的鼻子,海原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

由于估计穹乃这种时候也听不进什么解释,所以他的声音并不大,也没想过要让穹乃听见。大体上,自言自语的成分更多一些。不过,穹乃的耳朵显然比他以为的灵敏许多。

“不用解释。”

不知为什么静默了大概几秒钟后,房门后传来了妹妹的回答。

“这里面真的是有些原因的,反正和我绝对没有关系……”

“真的不用解释哦。”海原刚开口就被穹乃打断了想说的话。不过,穹乃似乎也在门后深深地吸了口气之后,才继续说道,“如果照相机上没有‘摄影部专用’的标签的话,我也许真会听听哥哥你的解释也说不定。”

拿起照相机仔细一看,快门上方还真的有这样的蚀刻标记。

这个,海原光贵之前还真的完全没有注意到。搞了半天,原来自己瞎担心了。

妹妹她大概只是因为单纯的害羞才把照相机扔回来的吧。

“真是的,这可真是一出不折不扣的茶番……”(注:“茶番”在日语中的本意是劣剧,这里就是闹剧的意思。)

海原扶着额头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海原好像听到妹妹在门后轻轻叹了口气。

“是呢……”

那种语气,就好像是刚才做了一件她自己也没有料想到的事一样。

歌:观测天空

观测天空

作词:青之p

作曲:青之p

pv:青之p

歌:aqua

(图形:点)

(图形:线)

(图形:多边形)

(图形:圆)

(图形:笛卡尔坐标系)

(图形:欧几里得空间)

(图形:希尔伯特空间)

即使只是默默地注视着你,却也好像正慢慢鼓起勇气。

即使只是静静地守望着你,却也仿佛会渐渐拥有力量。

是为什么,

竟愿用这稚嫩的双手,

为你拢起亿万的星辰。

竟愿以这脆弱的身躯,

为你遮挡世界的纷扰。

因为,

这是你所生活着的天空,

这是我所守护着的天空,

只是为了最重要的你。

所以,请爱我。

请爱我。

(公式:1+1=2)

(公式:勾股定理方程)

(公式:牛顿三定律方程)

(公式:麦克斯韦方程组)

(公式:e=mc^2)

(公式:e=hv)

(公式:薛定谔方程)

走过闵可夫斯基的时空,不曾如此的我。

不知为什么,只是独自欣赏着。

安坐在事象的地平线上,不曾如此的你。

悄无声息地,仰望璀璨的星空。

你知道吗?

在这广阔无尽的事象之中,

我把自己奉于那份不变的蔚蓝。

在这不断变化的宏图之中,

我将自己献给那片永恒的天空。

因为,

这是你可以飞翔的天空,

这是我为你打开的天空。

只是为了最重要的你。

所以,请爱我。

请爱我。

(插图:力结构解析图)

(插图:分子运动与热力学注释图)

(插图:电磁场与卷曲时空图)

(插图:波函数分布概率图)

(插图:费因曼图)

(插图:粒子标准模型图)

(插图:黑洞的时空曲率与辐射图)

我们一同穿越时间与空间的界限,

仿佛近在咫尺,却又好像遥不可及。

虽然你我不曾相识,不曾相认。

我却是如此在乎你。

虽然彼此不曾交流,不曾了解。

我依然如此在乎你。

所以,请给这个身躯一份爱。

请爱我。

爱我。

(照片:陆地)

(照片:海洋)

(照片:天空)

(照片:地球)

(照片:太阳系)

(照片:银河系)

(照片:哈勃深景)

附言:

献给我一直默默守望着的,我最重要的人。

――青

歌曲介绍:

“观测天空”是与虚拟歌手软件aqua同捆发售的单曲。此曲的片段最早作为印象曲在发售宣传时出现,正式发售时此曲的完整版作为aqua唯一自带的教学歌曲与aqua同步发行。同时,“观测天空”也是aqua第一首单曲榜冠军曲目,由此引发了第一波的aqua热潮。

此曲原本并无pv,后由青之p本人亲自补充。此曲的pv以其精美的画风和优美而抽象的暧昧构图在网上引起考据狂潮,被誉为拥有着埃舍尔风格的pv。甚至有人指出,pv中的那几张弯曲内陷的场景与爱因斯坦场方程的几个解完全吻合。“漂浮在天空之中,凝望着宇宙的少女”也因此了成为aqua最为深入人心的形象。甚至在爱好者之间,“喜欢仰望天空”已经成为了对aqua约定俗成的设定。

因为此曲是青之p因aqua的发售而透露自己的真实性别与大致年龄后的第一曲,故而引起了广泛的关注。而由于青之p本人在曲后的附言,更是引起了大量的猜测。

由于在参与aqua的制作过程中透露了自己是少女的事实,因而有不少人猜测此曲是青之p写给男友的。不过反对的意见同样不少,他们的依据是此曲的歌词并不像情歌。也有人依据青之p亲自创作的pv中那个被aqua凝望着的,漂浮在事件视界边缘的少女的轮廓判断,认为这应该是一首百合曲。也有人同样依此,认为这首曲子是青之p以aqua的口吻写给她自己的自恋曲。

青之p本人对此曲及其pv并未作出过任何具体解释。就算在被问及的时候,也只是再次重复了一遍附言而已。

附言中那个青之p所言她所守望着的,最重要的人究竟是谁,至今依然是备受争议的话题。

上传者注:刚才收到了作者的新章,不过我请求作者进行一下大修。原因很简单,作者的老毛病犯了,内容太不和谐太猎奇了。虽然我是对猎奇内容没有太多排斥,不过本书描写的还是“美”吧?太过不和谐的场面描写会破坏整体的美感。

更新延误本来是蛮对不起读者的,不过作者还一同发了一首歌词给我,我觉得这首歌可以先发上来。这首歌本文是重要的伏笔,另外在我看来,这首歌应该可以算是“天空与光”一卷最好的结尾。

序 Gif

辞典[英语]:

gift

名词n.

1.礼品,赠品

2.(特别的)天赋,才能

3.简单的事,便宜的东西

及物动词vt.

1.赠送,赋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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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一个少女按着自己的额头,小声地嘟囔着。她甚至必须用手撑着墙,才能够慢慢站起。

墙体反馈而来的,竟然是某种冰冷的触感。强忍着剧烈的头痛,她尝试集中精神让视力恢复过来。

但是,当她的视线恢复的时候,眼前所见的东西让她一点也不明所以。

手指触碰到的那种冰冷的触感,是一种金属。是的,只是一种金属。第一个少女对于金属体的了解,让她在第一时间就分辨出这是一种铼与钨的昂贵合金。

问题是,那竟是整整一面完全以钨铼合金制造的金属的墙体!

不,那绝对不仅仅只是一面墙。正确地说,她现在正处在一个完全以钨铼合金建造的巨大而空旷的大厅之内。

第一个少女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为何为出现在这里,她甚至连这方面的印象都完全没有。

是的,完全没有。就好像在某天突然醒来,就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了。

如果不是手中传来的冰冷的金属触感,她甚至都怀疑这是不是某一场虚幻的梦。

头脑内尽是些怪异的鸣响声,就好像有人强行把什么东西灌输进了脑子里一样。

虽然有些难以忍受,不过现在还真不是能够让自己安静下来休息的时候。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伸手碰触着墙体。

如果是混凝土的墙体,那她或许真的无能为力。但金属的墙体,却给了她一些可乘之机。伸手触及之处金属迅速软化,直至变成液态流淌下来。

自由控制金属物,这是她所拥有的能力。虽然并不能做到真正随心所欲地操作,但如果仅仅只是改变形态而不涉及具体的控制,那她还是能够做得到的。

很快,墙体就被开了一个可以供人进出的大洞。她少许吸了口气,小心地从洞中走了出去。

然后,她看见了地狱。

赤红色与黑红色,沾染了银白的金属,甚至还混杂着青白色的块状物,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穿刺后从内爆开一样。发酵的肉块散发腥臭的气味,让人根本无法忍受。

“呜……呕!”

第一个少女趴在地上呕吐起来。

这里看起来,应该是某个研究所的样子。但是,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员们,此时显然都已经变成了那堆怎么形容都让人无法接受的东西。

这究竟是哪里?在这个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

连胃袋都仿佛被翻过来的第一个少女此时根本没办法思考这些,她只能遵循着本能的反应拼命地呕吐着,就像要身体里所有的东西都掏出来一样。

当她终于能够停止呕吐时,原本称得上俏丽的脸因为体力的透支而变得苍白有如死灰。

但是难看这种东西,她现在已经完全顾不上了。

只要看到眼前这一幕,任何人都会明白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也就是说,这里依然极端的危险。

意识到这件事的瞬间――

“哦?原来还有幸存者吗?”

从少女的身侧,传来了另一个少女的声音。

少女转头望去,在视线所及的地方,看见了第二个少女的正体。

那是年龄大概十二岁左右,留着触及肩胛骨的黑色短发,看起来给人感觉冷冷的少女,就好像突然出现在那里一样。

不,应该说从一开始,那个少女就在那里。只是刻意地等到第一个少女恢复过来,才开口说话的吧。

“等一下,你好像很面生?难道……是‘随机实验体’?”

第一个少女完全听不懂她的话,第二个少女也好像没有解释的意思。她仅仅只是举起手,下一瞬间――

轰!!!!

爆炸的声响在这封闭的空间中响起。

从她的手中,长度在三米左右的气体如枪般猛烈喷射而出。在这个距离上,原本少女应该连脑袋都被直接吹飞的。但是……

意外的是,在第一个少女身前,无数金属的针构成了荆棘的球体,包裹了她的身体。那是将每一根金属针按一定的几何形状绞起,在球体内部呈现出类似克莱因瓶结构的金属防盾。气体之枪冲入球体间隙中,在特殊形状的气道中鸣响,最后从球体两侧的风道中被导出,并引起尖锐的啸叫声。

毫发无伤,黑色短发的第二个少女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其实与第二个少女相比,第一个少女本人才是最感到意外的人。

没错,她的能力是对金属的操纵,而且这里充满了金属。但是,她根本无法达到这样的程度。而且,刚才她根本没有任何使用能力的意识,也完全反应不过来。

那是完全自动的防护展开。

惊讶过后,第二个少女忽然完全破坏了自己冷冷的形象般大笑了起来。

“啊哈哈,这都是什么?这都算什么啊!作为对比组的‘随机实验体’居然也会成功吗?绢旗,你看到了吗?你这种优等生,根本就只是随便在马路上找都能找得到的货色啊!哈哈哈哈!”

第二个少女无视眼前迷茫的第一个少女,笑得前仰后合。

但是紧接着,她的笑声嘎然而止。

因为,她听见了脚步声。

只是脚步声,没有开启电子防护门的声音,也没有金属变形的声音。

就只是忽然在这全封闭的空旷金属房间中响起的,全无征兆的脚步声。

两个少女在极端诡异的气氛中,将视线慢慢投向某个方向。

在那里,不知从什么时候,也不是从什么地方,第三个少女向她们走来。

那是看起来十四岁左右的,另一个少女。

这第三个少女无神的双眼,却明亮得有如子夜的星辰。

如同正在看着某个身处远方的友人一般,无视着她们。只是无意识地,走向某个方向。

(那是……常盘台的校服?又是“随机实验体”?)

第二个少女迅速转身,右手猛然扬起。气体之枪卷起爆裂的风之螺旋向着这第三个少女直击而去。

旋即,她体会到了今天第二次,也更怪异的惊讶。

这第三个少女甚至连一点的行动都没有。她只是任由这气体之枪穿过自己的身体,什么都没有做。问题是,结果也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是的,完全没有任何事发生。

虽然惊讶到无以复加,但面对这慢慢走近的第三个少女,第二个少女猛地旋踵对着她的头就是一记高踢。

她的这一脚飞踢连同她的身体一起直接穿过了第三个少女的身体,完全没有受到任何的阻隔。

第三个少女就像是一个并不存在于此的虚假影像,任何人都无法碰触到她。但同时,却又是真实存在的。至少她的每一步,都踏在坚实的金属地面之上,这完全毋庸置疑。

为什么会有这种匪夷所思的事发生?

就好像是从某个单独独立出来的事件,被其跳出了维度一样。

在两人的注视之下,第三个少女带着空洞而无神的眼神继续慢步前行,直到金属的墙体之前。然后……

丝毫不停步地,就像眼前的障碍物根本不存在一样,走入了金属的墙体之中,消失在墙体之后。

完全,说不出任何话来。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过难以理解了。

可惜,留给她们去理解的时间,是不存在的。

整个金属的房间开始如同地震般剧烈地晃动,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不断冲击着这个完全金属的空间,甚至都让人无法站立。

同时,一种比第三个少女更为诡异,且带着明显的压抑之感,正从这两个少女心底升起。

如果说,第二个少女尚能够保持不被这种可怕的压抑感支配,那第一个少女几乎已经完全站不起来了。

(来了!)

几乎完全是直觉地,第二个少女全神贯注地摆出防备的姿态。

她并非擅长防御,或者说完全不擅长防御。但此时此刻,纵然是她也不得不摆出防御的态势。因为那种可怕的感觉,已经远远地超过了她自己。

啪嗒!

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轻轻掉落的声音。

砰!

巨大的轰鸣声中,看似没有任何缝隙的金属墙体整个掉下了一大块。

从掉落的墙体背后,渗出了不明的液体。这正体不明的液体洒落在金属的地板上,在没有任何动力的情况下流动着。

(难道,有流体能力者?)

第二个少女刚冒出这个念头,地面上的液体就开始高速旋转。

宛如台风一般,以疯狂的姿态旋转着。

那是液体的台风,带着席卷一切的气势将其所到之处的所有东西一扫而空。前后仅仅只有数秒的时间,就让金属的房间变得空无一物。

连同第二个少女制造的惨象一起,不留一点痕迹地消灭。

“这是……什么怪物?”

即使是第二个少女,也忍不住吐出怀疑的言语。

旋转着的液体因为她的言语而在瞬间停止了一切的运动,如同进入攻击态势的眼镜蛇般竖立而起。

这时这团液体的姿态,几乎完全没有厚度。简直就像在它的身上,仅仅只有两个维度存在着。当它以这种姿态被卷起时,才拥有了第三个维度。

这绝对是两个少女所见过的最诡异的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东西给人一种好像正在低声呜咽般的感觉。

连0.1秒的时间都不到,这个东西向两边张开。

在这瞬间,第二个少女感到一种深入自己骨髓之中的恐惧。她几乎完全出自本能地将气体之枪向地面射出,将自己迅速向后抛去。

她的这个举动救了她自己一命。

这个物体张开了嘴。

说是嘴其实一点也不正确,因为这个东西它仅仅是将上下两个几乎没有厚度的部分合起。

几乎就是完全没有用任何的时间,就来到了两个少女刚才所在的位置,然后合拢。

再度成型的金属球体迅速在第一个少女身前形成防护,要将这没有厚度的大嘴阻挡在外。

第二个少女没有能够完全目睹这个过程。但当她的双足落地之时,她听见金属碎裂的声音从她刚才所在的位置传来。

“啊……啊啊……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少女凄绝的惨叫声在金属的房间中回响着。

连第二个少女破坏力惊人的气体之枪都能够阻挡的金属体竟然仅仅只格挡了这怪物片刻就宣告破碎。

这个怪物现在,正以它没有外形的“嘴”咬住第一个少女的双腿。绯红的液体不断从那张“嘴”中飞溅而出,骨头断裂的“啪嗒”声令人毛骨悚然。

“不……不要!!住手!!!救我!!!!救救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一个少女声嘶力竭地惨叫着,房间中金属的地板、天花板和墙体变成锐利的刺、刃、剑,以及所有可以想象得到的东西,拼命地贯穿、切割、拉扯着怪物的肢体。

但是,没有任何作用。就像是用刀具切割影子一样,完全没有任何作用。

喀嚓,喀嚓。

第一个少女的身体正被从脚开始一寸一寸地咀嚼、吞噬。

不能再在这里停留了!

压倒性的恐惧击溃了本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畏惧任何东西的第二个少女。趁着怪物吞食第一个少女的时候,她将双手压在金属的墙体上,以自己的全力发动气体之枪。

爆破声中,墙体被指向性的冲击轰然击穿。第二个少女立刻从打开的空洞中跑出,她甚至用上了气体之枪的反冲力来对自己进行加速,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也没有。

这样的怪物,已经超过了任何人所能承受的心理极限。

在这已经没有任何人的金属房间中,第一个少女的惨叫声正渐渐微弱下去,直至……

喀!

不停反抗着的金属物停止了所有的变化,成为了固化的风景。

因为,寄宿在躯体中的生命已经离第一个少女远去。

不知为何,没有形体的怪物也停止了它的所有动作。此时,第一个少女的身体已经只剩下胸部以上的部分了。

少女年轻的肉体被从双脚开始一寸一寸嚼碎,以最为残酷的方式失去了生命。满是痛苦和惊骇的凄绝神色因而永远凝固在了那张俏丽的脸孔上。

那没有形体的怪物再度恢复成液体的姿态,在越加明显的呜咽声中恢复着其的原本的形体。

从液体中逐渐成形的,是这没有形体的怪物所拥有的真正的形体。

在液体中现身的身影,正低声呜咽着。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伸出双手,轻抚着第一个少女的已经失去生命的脸庞,第四个少女发出泣不成声的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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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典[德语]:

gift

名词n.

1.剧毒,毒药

绚丽的黑暗 其之一

少女一边活动着手臂,一边走到窗前。

原本破碎的衣物好像被什么东西修补似地,正一点一点地复原。

好像被窗外的星空吸引,她白皙的手指在玻璃上轻轻滑动,看起来就像是将星辰放在指尖把玩一样。

隔着厚厚的玻璃,少女凝望着漆黑的夜空。

大部分少女都做过这样的梦吧?但是……

这样的梦,自己还有资格做吗?

她咬着嘴唇。

打开窗户,高层特有的强风如决堤的洪水灌入房间,将少女的长发吹起。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做出了一件足以令人瞠目结舌的事。

踏上窗台,少女向着被人造的光芒点缀得有如星辰般绚烂夺目的大地纵身跃下。

呼啦――

少女漆黑的长发,有如一双巨大的黑翼般展开。

就像是要拢起夜色,化作双翼的黑发轻轻拍打着。

改变风压,提供升力。被黑翼簇拥着,她向地面缓缓降下。

终于,她的双脚踏上了地面。

但同时,异变徒生。

“嘭!”地一声,一个人影带着奇怪的轰鸣声钻进了她的怀里。

这可不是亲密的表现,因为有一股猛烈得有如风一样的东西在超近的距离中爆发。

就其冲击力来说,大概连混凝土的墙体都会被瞬间击溃吧。但少女仅仅只是后退了一步,毫发无伤。

造成这一幕的,是看上去只有12岁左右的少女。这个还显得有些幼小的少女双手之中,正凝聚着风一样的东西。

“真是……还以为就像考试完后可以超疯玩一阵一样,没想到还要碰到这样的工作,超过分的。算了,不管了,完事之后再去找间电影院超看一通好了。”

“你是……”当看清来人的面貌时,少女微微睁大了眼睛。

“咦?超奇怪的?难道你认识我吗?”

“呵……呵呵呵……”少女将白葱似地小指放到嘴边轻轻吸吮,慵懒而放荡似地巧笑着,活像是个yinluan的魔女。“绢旗最爱同学,你就那么想被吃掉吗?”

黑色的长发如乌云般散开,一种诡异的压迫之感油然而生。

12岁左右的少女不由自主地连续后退了几步。

那种忽然生出的,好像是在面对着某种根本不是人类,也超出人类想象的东西一般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极致诡异的背后,是某种让人发自内心地战栗的恐惧。

(那是……什么怪物吗?)

氮气在12岁的少女的身前聚集形成防盾,虽然经过“计划”后她的防护能够自动展开,但这种心理上怪异的压迫感逼得她不得不以最安心的形式面对这种危险。

两个少女以这样的方式对峙着,直到刺耳的刹车声将这种安静打破。

一辆黑色的豪华房车以近乎无理的方式强制制动,车体侧滑了相当一段距离后才在两人身侧停下。

仿若对两位强大的能力者视若无睹,从车后座上走下一位少女。

这位少女的衣着,是与豪华的房车完全不搭调的水手服。留着超过肩胛骨的黑发,刘海被全部以发箍向后箍起,看起来就像是刻意显露自己的额头一样。

这位少女给人感觉比在场的两个人都要年长那么一些,有着一种非常浓厚的学姐气质。

“好了,到此为止。”

这位少女轻轻拍了拍手。

“怎么回事?这和说好的超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别自以为是了,从一开始就说了只是协力而已,是否完成了协力内容是由我来判断的。”

“你……”

“干嘛这幅表情?我觉得你已经完成我的要求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对了,钱已经汇过去了,快走吧。除非……”她看了看少女,“你想和她继续这种交流,那我倒是也不反对。”

“哼,真是超无趣的。既然如此,就放过她好了。”

12岁左右的少女一脸不愉快地转身。

“其实,是你被放过了才对。我说的没错吧?”

水手服的学姐系美少女随口对少女说道。

这位学姐一般的少女似乎不是什么危险的人物。至少,肯定不会像自己那般危险。但她的身上,却似乎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包围着。

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没有能够把握住情况。但这时,这位学姐系的美少女却转身打开了车门。

“上车,我们去一个地方。”

少女带着奇怪和警惕的眼神看着她,而这位少女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我想,有一个人你应该向她道歉,是吧?”

少女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次。

“如果你也是这么认为的,那就随我来。”

这位少女说。

没有什么多余的话,也没有说出什么原因,这位少女的话中始终有着一种难以言表的意味。

她似乎知道什么,了解什么。却又似乎与她所知道的,她所了解的东西截然不同。

就像是从深邃的黑暗中,透出来的某种黯淡的颜色。无比的接近黑暗,却又与黑暗截然不同。

在难以名状的困惑中,少女问了一个问题。

“你……是什么人?”

坐在车中的少女闭上眼睛,无力地偏了偏头,就好像听到了什么非常无趣的事。

“云川芹亚,只是一个无聊的‘智者’罢了。”

话语中,居然真的有如充满了无聊的情绪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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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学区,在学园都市中属于不被人注意的区域。

地价便宜,却集中了大量的研究设施。为什么会这样?原因只要从这些设施的名字中就能够看出来。

细菌学研究所,实验废料焚烧填埋场,等等等等……

第十学区,是学园都市根末端的代表。

也是学园都市唯一的公墓所在地。

会在夜间出入于墓地的,不是墓地管理人,就是纯粹脑子有问题。但显然,云川芹亚和少女都不是这两者中的任何一种。

她们现在,正站在一块崭新的墓碑前。墓碑上最后的一行时间,是昨天……

触摸着墓碑上的名字,少女脸色苍白地动了动嘴唇,像是在说些什么。不过,没有人听得清楚。

“虽然并不完整,不过总算也算是尽到人事了。”

云川芹亚似乎是在脑中整理了一下措辞,最后才如此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少女轻轻抽泣着,不断呢喃着。

这个墓,既是她的噩梦的开始,也是她的噩梦的结果。

少女抽泣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失声痛哭。

“到外面去等我。”

云川芹亚向陪同前来的几个男人挥了挥手。

“可是云川小姐,我们的任务是……”

“啊?你听不懂我的话吗?”

自称智者的少女转过头看了男人们一眼。仅仅只是这一眼,男人们就感觉好像是在面对某种深不见底的异物般。

但云川只是用轻松的语气继续说。

“用用你们的脑子,好好想想昨天在‘那个地方’看到的残渣。你们真以为自己能够在制造出那种‘作品’的家伙面前保护我?虽然有梦想是好事,不过白日做梦也得有个限度吧?笨蛋们。”

男人们全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在“那个地方”看到的东西,那些足以令所有人心惊胆颤和呕吐不止的“作品”……

那些“作品”中的某一个小部分,现在就埋在那块墓碑之下。

那绝对不是他们能够踏进去的地方……

“非、非常抱歉!云川小姐,我们这就走。”

几个男人很快走得一干二净,就好像要逃跑似的。

黑暗中的色彩,绝对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触碰,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敢于沾染的。

云川芹亚站在一边,等着少女停止哭泣。她好像很无聊,却也好像很有兴趣。

“你们……不,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终于停下哭泣的少女问。

“这取决于你想做什么。”

云川给出了一个似乎很随意的答复。但她马上就发现少女显然不能很好地理解她的意思,事实上也没什么人能说自己一定跟得上云川的思维。察觉到这点的云川这次是真的很无聊似地叹了口气。

“我问你,既然收下了这样的‘gift’,你就不打算回赠一份‘gift’吗?”

“……”

“你的价值,你应该已经非常清楚才是。千万别急着否认,那最后的‘成果’,只可能在最后离开的你那里,我可不相信你会把它交给别人,即使是你的那位在我看来也很了不起的学弟。虽然我总在怀疑你原本的打算可能确实是那样,不过现在嘛……”

云川意味深长地撇了少女一眼,换来的是少女死死地瞪着她的视线。

“……是的。”

最后,少女就好像放弃了什么一般地说。

她将手放在自己的腹部,白皙手指令人惊讶地陷了进去。最终,她从自己的身体内,掏出了一块小小的翠绿色晶体。

将资料印刻在多棱面的晶体之上的设想来自于理查德・费因曼1959年作出的著名预言――

“人类小心累积的全世界所有图书所含的信息,都可以写进一个边长只有两百分之一英寸的小立方体材料中,这是人类的肉眼能看到的最小灰尘的体积。”

现在,学园都市将这个预言变成了现实,其原理有些类似于将信息记录在光盘上。只是有一点不同,它的储存的信息可能同时处于“0”和“1”的量子叠加态,也就是说它信息位是的量子比特。这是一种被重新设计的量子储存系统,只有通过量子计算机才能够读取。

这是学园都市的一项新技术,这样一块小小的晶体,就足以载下整个一个国家资料库中的所有文字、视频和音频等等一切的信息。

包括“实验”的真相,也包括被意外发现的少女能力的真正价值与内涵所在……

“作为交换,我有一个要求……”

她相信,这是学园都市的任何人,都绝对无法将之忽视的一笔“财富”。

然而……

“喔,这就是全部的‘实验’资料?”云川满不在意地说,“你留着吧,我对它一点兴趣都没有,也不想听你的什么要求。”

她的话太过意外,以至于少女完全呆住了。

“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难道还不明白?‘你的价值你应该已经非常清楚’;‘我想要做什么,取决于你想要做什么’;还有,‘既然收下了这样的‘gift’,你就不打算回赠一份‘gift’吗’?”

云川饶有趣味地一字一句重复着自己说过的话。

少女直到此时才总算明白了她的意思。

从一开始,云川就没有任何谎言。她非常清晰而直接地直奔主题而去,可说是带着十足的诚意。只是因为自己想得太多,才没能理解她的真意。

“想死的话,我不会阻止你的。但我想,在死之前,你是不是还有些事该做?在我看来答案是显然的。至少我觉得,如果你真想死的话,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云川淡淡地说。但这次,相对于她随意的语气,她的话中却似乎包含着某些真实的感情。

她向少女伸出了右手。

“那么现在,作为‘灵肉的界限’的你,回答是?”

少女的感觉没有任何错误,眼前的这位少女,是从黑暗中透出的颜色。

最接近黑暗,却又与黑暗截然不同。如同在黑洞视界之外,最后呈现出的那一种颜色。既如鲜血,也如火焰的颜色。

当少女握住她伸出的手时,云川笑了。就好像一个能够让哭泣的孩子安静下来的学姐般,温柔却凛然地笑了。

“欢迎加入,midori,我们的‘调律师’。”

(注:midori,日语“绿色”,也是叽盐碧名字中“碧”的读音。)

注:“绚丽的黑暗”属于特殊章节,无连续性,优先级仅次于“事象的四分之一”。

错位的自伴算子①(海原穹乃篇 )

由希尔伯特最早提出的思想就能够为物理学的量子论提供一个适当的基础,而不需再为这些物理理论引进新的数学构思。――约翰・冯・诺依曼(《量子力学的数学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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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盘台中学的午休时间相对于其它学校要长一些,据说是经过科学计算后,认为午休时间的延长能够使学生在下午进行的课程中保持足够的集中力,而这也是学生少有的能够完全自由支配的时间段。

通常而言,学生都会选择在这段时间适当的放松来缓解疲劳。这并不奇怪,常盘台的课程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跟得上的。要想跟上学习进度,不付出足够多的努力是不可能的。这样一来,在常盘台学习同样的时间,实际上累积的疲劳要比在普通学校学习同样的时间要大得多。事实上,这也是常盘台午休时间比其它学校长的原因所在。

即不会让神经过于紧绷,也不会让人懈怠,这是常盘台始终保持的独有氛围。为了将这种氛围保持下来,常盘台甚至对于午休时间都做了充分科学的计算。

虽然外人往往会指责常盘台过于死板,但对于常盘台的学生来说,这种不被世俗影响的严谨恰恰是她们不流于俗事的体现。

不过这一点,从现在正悄悄躲在装饰用绿化带背后的那几个常盘台女学生身上,可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让开一下啦,你挡到我了。”

“别挤啊,我都快要被你压变形了!”

“反正你也没有什么能够被压变形的东西,不用在意这种无谓的事。”

“你讨打吗?”

“你们都给我安静!要是被发现了可就糟了!”

说来可笑,这群女孩子完全与常盘台学生大小姐的身份截然不同的举动,仅仅只是为了偷窥而已。

被她们偷窥的对象也不是什么英俊的男孩或者偶像明星之类的人物,而是和她们同样的两个常盘台学生,两个正坐在茶桌前品尝午后茶的长发少女。

这看起来很无厘头,不过只要对常盘台有所了解,就不会觉得那是多奇怪的事了。

因为,这两个学生即使在常盘台中学中,也是相当有名的人物。

其中一位,是象征着学园都市精神能力者的巅峰的,常盘台两位lv.5中的一位,“心理掌握”食蜂操祈。而另一位,则是常盘台理事长的孙女,在常盘台彷如偶像一般被憧憬着的少女,海原穹乃。

“啊啊!这画面真是太美了!食蜂大人!海原大人!”

“喂,你不要在这个时候发作啊!不过……她们坐在一起的确很美啊……”

“小声点!给我安静!我都说了多少次了!”

食蜂将头无奈地一歪。

“你看,海原同学,我就知道一定会是这样。”

穹乃对此只能回以苦笑。

有的时候,女校的确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无论再怎么严格,总会有这种事出现。往好听了说,女孩子总有些难以被遏制的罗曼蒂克情结;往难听了说……嗯,花痴倾向。

这一点,是穹乃在入学前万万没有想到的。虽然是无伤大雅的小毛病,但她总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食蜂同学,我们不是来说这个的吧?”

“没错没错,我可是一直等着你的回答呢,海原同学。”

“这件事请容我拒绝。”

将红茶杯轻轻放回,穹乃认真地说。

虽然用的是请求的话语,但其中显然没有任何商量的成分在内。

她如此断然的话倒是让食蜂操祈完全没有料想到。因为从她日常的表现来看,她实在是不像会如此直白地表示拒绝的人。

“真的不考虑一下?”

“食蜂同学,以你的能力,难道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穹乃忽然如此反问。

这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食蜂操祈作为精神系能力的顶点,读心术之类的对她而言应该是丝毫不费功夫的事。为什么还要如此反复询问?

“我只是想听你亲口说而已哟。”

食蜂操祈笑着,用手指转了转自己的发梢。

“食蜂同学,任何人都可以加入你的派系。这是他们的自由,也是你的自由。但是,只有我不行。”穹乃淡淡地说,“你有想过吗?常盘台理事长的孙女加入常盘台最大的派系,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

“那样会对我们派系有利,我不打算否认这点。怎么了呢?”

“但对常盘台并不有利,食蜂同学。”穹乃浅浅地,不带多少笑意地笑了笑。即使只是这种出于礼节性的微笑,也显得非常美丽。“那样就具备了打破规则的基础。”

“唔……”

食蜂操祈皱了皱眉头。仔细一想,的确如此。

“食蜂同学,常盘台一贯以来的体系,包括容许学生派系存在这样的事,都仅仅只是为了让其提供前行的动力。其实最理想的状态下,是不需要派系存在的。只不过我们还无法做到最理想,才不得不退而求次,人为地去制造这种需求,让需求来成为推动我们前行的动力。就像我们学校不同派系之间的竞争是保持动力的重要原因一样,仅仅只是一种需要。这只是我们暂时无能为力的现实,而并非我们的目的。因此,使现实不至于脱轨的规则是最为重要的。我很理解你的想法,站在你的立场上,你自然要为自己的派系争取更大的利益。这没什么错误。只不过请记住,我们同时还是常盘台的学生,我不能让任何有可能破坏常盘台固有规则的情况出现。所以,我必须拒绝。抱歉,食蜂同学。”

穹乃放慢了语速,用舒缓的声音轻轻说着自己拒绝的理由。老实说,这一点也不像是她这个年龄的中学生说得出的话。所以就连食蜂操祈一时间也愣住了。

虽然她也料想过穹乃可能会拒绝,却绝对没有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这反倒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真是的,这是社会学和经济学理论吗?我还以为你只是理科很厉害。”

“不,是父亲大人说的,我仅仅只是遵守而已。”

“嘛,这个就不用向我说明啦。”

食蜂操祈看着她。眼前这个少女真的让她很感兴趣。从两人相遇的第一天起,就兴趣十足。

这不仅仅是因为对方有着惊人的美貌和常人无法触及的才智,更重要的是这个少女是她生平仅见的怪异。

其实,在第一次遇见她时,食蜂操祈就对她使用过自己的能力。结果,却让她大感意外。

读心能力有作用,但听到的居然是完全无法读解的混乱杂音。精神操作也可以影响到她,可她被影响到的时间却总是要慢上不少。要是像御坂美琴那样彻底无效反倒容易理解,然而像眼前穹乃这样的特异,至今都仅有她这一例。

“总之,就是如此了。非常抱歉,食蜂同学。”

穹乃从椅子上站起身,相当有礼貌地向食蜂操祈一鞠躬。任何人都看得出来,那是绝对真心实意的歉意。

“没什么关系,这不会影响到什么,我们还是会随时欢迎你的。对了……”食蜂操祈转向绿化带,“你们到底要偷看到什么时候?”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阵乱七八糟的声音,在一阵兵荒马乱中,几个女生一哄而散。

穹乃用手指轻揉太阳穴,虽说对于这种事她也已经习惯了吧,可每次都是这样也太让人无语了。

说真的,穹乃对于食蜂操祈这位lv.5也同样有些无语。

她们可说很有缘分,入学时两人见到的第一个同学就是对方。而且,彼此的关系也算不错。不过,穹乃很早就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虽然在外面装的很好,但这位常盘台最大派系的领导者,实际上有着相当地坏心眼的性格。

当然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但穹乃一开始其实是不太愿意过多和对方打交道的。这里面的原因是更深层次的,那就是食蜂操祈的能力。

lv.5的精神系能力者,能够将所有相关能力都一手包办,可说是相当可怕。

这对穹乃来说,其实是一件意义复杂的事。一方面,或许食蜂的能力能够让她一直困惑的那些记忆层面上的问题得到解答。但另一方面,却也意味着自己的这些秘密会被对方知晓。

这自然会让穹乃犹豫不决。

但这种矛盾的情绪倒是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她很快就通过一些小小的试探发现,食蜂操祈似乎没有办法阅读她的记忆和内心想法。这里面的原因,至今都不明。食蜂想不明白,穹乃也同样不明所以。

所谓的想听她亲口说这样的话,只不过是食蜂操祈的一些借口而已。

对穹乃来说,这既让她感到遗憾,也让她稍稍松了口气。

当然对于这点,穹乃并没有拆穿的想法。毕竟,那也是一位lv.5的骄傲所在。

总之,她们之间的关系由于这样那样的复杂原因,只能用“微妙”两字来形容。

“那么,我也就此告辞了。”

穹乃再次向这位常盘台的女王轻柔地一鞠躬。

即使是在被称为大小姐学校的常盘台,如此恪守着礼仪的也只有她而已。

向食蜂操祈告辞之后,穹乃回到自己的寝室。和其他同学不同,今日的课程对她来说已经结束。因为下午的课程全是她的免修课目。

依照她本人的意思,其实并没有申请课目免修的想法。之所以会这样,说起来也是颇为搞笑。

那是在一次物理课之前发生的小事,当时前往教师办公室的穹乃无意间听到任课老师正在抱怨一个十分困难的课题。回到教室后,穹乃在自己的座位上发了一节课的呆,这对于一直都是优等生的她来说很罕见。就在下课后任课老师将穹乃叫到办公室,打算询问她究竟怎么了的时候,穹乃告诉了任课老师课题的解决方案。

这其中的全部过程,就仅仅只是听到了课题,然后一个人思考了一节课。

当时在场的所有老师的表情,当真是精彩极了。

对于这件事,常盘台最著名的学者之一,引力理论的权威库尔科夫说了这么一句话:

“有些人耗费一生的时间才能够到达的地方,另一些人出生时就在那里。”

被穹乃郁闷得不行的几位老师当天就替她上报了免修申请,这里面有多少鸵鸟战术的成份,就只有天晓得了。

这件事在常盘台也是一个著名的笑谈。

躺在自己的床上,穹乃掏出手机看着时尚杂志的摄影师立木薰小姐几天前发给自己的信息。这是早就安排好的,由于今天自己没有课程,所以下午要作为模特拍几组照片作为杂志使用的素材。

穹乃反复上下翻页,其实根本什么都没有看进去。

已经一年多时间过去了,就算使用了这样的方法,依然没有任何春上衿衣和枝先绊理的线索。

她们现在,又到底在哪里?每次一想到这些,就不由地有些心情压抑。

放下手机,穹乃侧过身体,让自己转为侧躺的姿势。她的目光刚好能够看见对面,自己的室友星川未有的床。

依然没有被使用过的痕迹。黄金周已经过去几天了,星川未有却始终都没有出现,不论是学校还是寝室。

穹乃很了解她,这个内向到有些怯弱的女孩子,绝对不是会缺课的学生。

这又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呢?

错位的自伴算子②(海原穹乃篇 )

穹乃做了一个梦。

那是在小时候,在护养所时的场景。

雨滴正从天穹之上洒落下来,被雨淋湿的自己匆忙地跑进屋内,却因而与男孩相遇了。不知为何,男孩也好像淋了一身的雨一样,狼狈异常。

梦中最为清晰的片段,是在护养所内,躲避着倾盆而下的雨滴的两人。男孩轻轻伸手,从她的发梢上取下帖在她头发上的树叶。

仿佛是她最为亲近的亲人,小小的,却充满温柔的接触。

整个世界,都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

从梦中醒来的穹乃甚至都有些脸红。

这是当年,自己与如今已经成为自己兄长的男孩初次相遇那天的一个小小的片段。

这个没有什么太多意义,却充满温馨的美丽片段早已被印刻在她的记忆里,甚至不时会被想起。但出现在她的梦中,这还真是第一次。

看来自己真的比想像中还要怀念过去啊。

虽然如此,不过她依然非常喜欢现在的生活。就像她当年对春上衿衣说过的那样,过去只是用来回忆的,而不是用来沉溺的。

因为不小心睡着了的缘故,手机从手中滑了出来。穹乃没有起身,依然保持着侧躺在床上的姿势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

距离与立木小姐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些,看来并没有睡多少时间。

穹乃操作手机打开游戏选项,调出联网模式的国际象棋。

她的棋艺是星川未有教的,可说是相当不俗,在网上的排名也相当高。虽然她并没有在这上面花费太多的精力。

在网上的平台中输入星川未有的id,点击搜索后发现对方依然不在线。切换到围棋平台重复这个过程,结果依然是如此。

躺在床上的穹乃叹了口气。

平日里一有空就喜欢和人下棋来打发时间的星川未有已经连续许多天不在线上了。就算发消息给她也没有回应,真不明白是怎么了。

无奈之下,穹乃切回国际象棋平台,选择读秒的限时快棋模式,开始找不认识的人下起棋来。

自动进行的积分匹配会优先选择积分接近的棋手,所以一般来说双方的棋力会比较接近,不论是哪边都不会太容易获胜。不过碰到穹乃这样大部分情况下都在现实中和高水平棋手对弈,导致真实棋力远远高与平台积分的对手,对面就倒了大霉了。

三下五除二地轻松将对面打掉一级,看着自己这边的等级提升信息,穹乃摇了摇头。

自己这都是在做什么?

平日里习惯了忙碌,像这样悠闲等待的时刻对穹乃来说反倒有些空虚。某些方面大概也算是一种强迫症?搞不懂了。

与穹乃有所接触的人差不多都会有类似的感觉,她总是在向某些方向前行着,就好像停下脚步是一件可怕的事一样。哪怕只是看着这样的她,都会让人产生想要和她一起努力的冲动,这是一种非常独特的魅力。

她的魅力不仅仅来自美丽,也来自她的聪明,来自她的性格。明明优秀得不像个凡人,却恪守着所有正确的规则,这种自律使她显得端庄;并且,她很能够体谅他人的感觉,总是以最适合的姿态与他人相处,这使她给人一种乖巧的感觉;而她并不吵闹的个性,又让她显得特别文静。

其实这些特征同女性对于理想女性的定义有相当的区别。因为女性总是希望能够更多地表现自我,这样才能体现出自己独立人格的一面。以这个标准来评价,穹乃显然不符合女性眼中的理想女性标准,她过于自律和低调了。

不过,她倒是与男性眼中理想女性的特征非常接近。

穹乃的这种特质,在人格偶像理论被称为阿尼玛,即男性心中的女性意象,也就是男性心中理想的女性形象。

其实按理来说,女性中是不会出现阿尼玛意象的。因为阿尼玛是男性心中的女性意象,作为女性是根本无法了解阿尼玛的。连“了解”都做不到的概念,自然也就无法“成为”。

有一个例子是很好的证明,那就是对于浪漫的态度。

诚然,不论男女都会有对于浪漫的追求。然而,男女对于浪漫的追求方式并不相同。相对来说,女性更追求浪漫的形式,所以往往恋人一句肉麻的情话都会让她们心动很久,即使她们很清楚那完全是刻意的;但男人可不喜欢这种形式的浪漫,他们追求的往往是无意中营造出的浪漫的气氛,而并非表象上的那种浪漫。

阿尼玛作为男性心中的女性意象,在对待浪漫的态度认识上就不会符合前者,而是会倾向后者,这就与现实的女性产生不同。

所以阿尼玛只是男性心中虚构出的女性形象,而不太可能成为现实。

不过,虽然女性不会觉得阿尼玛符合她们心目中理想女性的定义,却也会承认阿尼玛的魅力,接受阿尼玛的出众。甚至,会自觉不自觉地向阿尼玛学习甚至模仿。即使阿尼玛不符合她们的理想定义,她们却也会憧憬着阿尼玛。因为在“接受”这个层面上,做为群体无意识的衍生,阿尼玛是超越性别的。

穹乃就拥有着这样的特质,因而在现实中她往往是所有人目光的焦点,即使她本人没有这个自觉。

不过说起来,或许常盘台并不是没有女性眼中的理想女性形象。如果将常盘台两位lv.5,食蜂操祈外在刻意表现出来的部分和御坂美琴内在刻意不表现出来的部分相加,大概会很接近女性眼中的理想女性形象吧。

或许这说得有些远,不过海原穹乃、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这三个少女之所以是常盘台甚至是学舍之园中最顶尖的人气者,这其中并非是没有原因的。

终于,穹乃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拿起手机查看号码,正如她所想,是时尚杂志的摄影师立木薰打来的。

这让她有些失望,其实她更希望能够接到黄金周期间就与她断了联系的星川未有的电话。

过去的经历让她有些在意分别这件事,毕竟枝先绊理和春上衿衣都是在断了联系之后,就无声无息地从她的世界中消失了。

按下通话键,穹乃将通话模式切为免提。她将手机放在离自己稍远的位置,以便于双方都能够通过摄像头看见对方。

“准备好了吗?我们的小公主……哇,你这是……”

穹乃现在依然侧躺在床上,秀丽的长发散在四周。以雪白的床单和淡色的墙壁作为底色,柔美的身体轮廓一览无余。看起来有种缺乏力气般的无力感,显得既娇弱又惹人怜爱。

“嗯,我这里没什么问题。立木小姐……”

掠起有些阻挡到视线的头发,轻轻挂到耳后,穹乃看着手机说。

“等一下!别动!”

穹乃刚准备支起身体,忽然被立木薰一声大叫打断了行动。

“先不要动,更不要碰手机。”

立木薰在那一头忙碌着,只见她快速接上笔记本电脑,迅速地操作着什么。

“可以了。”

直到按下回车,立木薰才对穹乃说。

穹乃当然知道她在做什么。这位著名的时尚摄影师兼时尚设计师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寻找着灵感。只要有某个场景触动到她,她一定会想方设法立刻将这个场景保存下来。

事实上,被她忽然叫停然后拍照的事,也发生过许多次了。

不过有一点穹乃不知道,那就是只有她被叫停得特别多。

“这样从手机摄像头里拍到的照片,没办法登到杂志上的吧?”

一边拿起手机,一边坐起身的穹乃说。

“那是当然。不过刚才那构图的美是浑然天成的,我自然要保留下来。”

“说不过你……”

穹乃摇了摇头。

不出意外的话,立木以后也会要求增拍几组照片吧,估计就会要求自己摆出刚才那样的姿势。她就是这种发现了灵感非但会立刻设法记录,甚至一定要试图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其实现的类型。类似于那些“想到哪里就一定要写下来”的作家。

“好了,快来吧。我这边已经准备好了,要用车吗……不,对你来说这反而更麻烦。”

穹乃的能力是对于引力的控制,她能够自由地再天空中飞翔。所以乘坐交通工具对她来说,反而是一件麻烦事。在外面的世界,这大概是很奇异的一种情况。但在学园都市,虽然完全相同的情况比较少(比如就算学园都市也没有多少能够飞行的能力者),可类似的事却是非常常见的。对于拥有某一种能力的能力者而言,与此相关的能够被替代的工具就会显得比较鸡肋。

“稍等一下,我还要去做一下登记。”

常盘台的离校登记午休时就在校内完成了,问题是还需要在学舍之园的入口记录一下时间。其实以穹乃的能力,根本就不需要经过入口处。特地到入口登记一次,是因为要为自己提供出入证明。这样的规定并非多余,实在是因为学舍之园太过特殊了。

记录下离校时间以及预计的归来时间,穹乃向门卫道了声谢。之后,她仿佛是在陆地上行走般理所当然地将自己投入蔚蓝的天空,并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如果是一年前,或许还会有人感到惊讶。但现在,整个学舍之园都已经对此习以为常。

然而,如果穹乃晚大约2分钟左右离开,许多事都将不会发生。

有的时候,世界就是如此地恶趣味。

“真是美极了……”

回忆少女在即将起飞前那微微悬浮在空中的优美姿态,以及升空时扭转身体的曼妙身姿。即使已经见过多次,门卫还是不由地被这位少女的身姿所吸引。

其实这也是因为现在并非放学时间,出入学舍之园的学生几乎没有的缘故。要换在平时,她可没有那么有闲心。

不过,看起来今天注定是要不太寻常的。

因为,另一个身穿常盘台校服的少女正向她走来。

常盘台的学生总共只有200人左右,而且学校管理非常严格。通常而言,很少出现非上学和放学的时间有常盘台的学生出入学舍之园的情况。(或者说,能够在这个时间出入学舍之园的学生根本不用经过正门。)

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

疑惑之间,少女已经来到她的面前。

这是一个看起来与刚才离开的海原穹乃年龄相差不大的女生,身高略矮,头发长度刚好过肩一些。虽然不像穹乃那样漂亮,但她的眼睛却明亮得给人一种星晨般的错觉。

但是,那样明亮的眼睛,却好像根本没有在看任何东西。那视线仿佛只是直直地穿透眼前所有的一切,投向更加遥远的彼方。

就像是无视眼前的自动栅栏,少女缓慢却笔直地向前走着。

“等一下,同学。请拉卡……”

门卫上前拦在她的身前,但她当场就被一个难以置信的事实惊呆了。

少女没有停下脚步,而是依然保持着同样速度前行,她的身体没有受到任何阻挡。

为了让诸位能够体会到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异常,这里再重复一遍――她的身体没有受到任何阻挡。

也就是说,少女从拦在她身前的门卫身上穿过,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就像是两者之中有一个,是并不存在的幻像一样。

门卫立刻回头,看见少女正走过第二道卡。

说穿了,第一道自动栅栏就像地铁车站的自动检票机一样,并非真的在起阻拦作用。所谓的阻拦,完全是在心理层面上的。真正的防卫措施,是在后面。

那是类似机场金属探测仪的识别装置,通常用作探测危险品,如果第一道自动栅栏损坏,也能够作为自动检测证件的备用设备使用。

这道大型门框式的检测设备自然也没有阻挡来者的功能,但却会对没有携带出入凭证或者携带着危险品的对象做出识别。一旦发现危险或者没有出入许可的人,就会自动启动防卫系统并发出警报。

正是这道关卡,识别出了少女身上携带的凭证。

少女的确拥有出入学舍之园的权限。因为被探测设备识别出的,是一张学生证。

学生id信息为――

常盘台中学二年级

星川未有

事象的四分之一 其之二

(gteraction)

大体上,时间是在下午3点30分左右,也就是学园都市大部分学校放学前。至于地点,则是在第七学区的某个快餐店内。

某个靠近玻璃墙的桌子旁,坐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

她穿着粉红色的薄长袖上衣和同样颜色的夏季长裙,手背轻托着下巴,保持着类似事业有成的成熟女性一般的坐姿,任何人都会承认她是个非常有魅力的少女。

事实上,她并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成熟,论年龄的话,也差不多就是高中生而已。

她一幅百无聊赖的神情,好像在等什么人的样子。

在她的身旁坐着一个少女。白衬衣外套着黑罩衫,深玫瑰红色的短裙,金发碧眼,似乎是学园都市的留学生;对面则坐着另一个少女,上半身只是套着一件白色体恤,下半身则是牛仔短裤。这个少女一头栽在桌子上,看起来就是一幅没有什么力气的样子。

虽然乍看起来,这好像只是个高中生小团体。但事实上,她们是学园都市深处隐藏着的秘密之一。

代号“item”,学园都市的非公开部队。

是的,这是一支由四个人构成的精锐部队。

这个描述并不夸张。事实上,仅仅只是她们中为首的那位成熟少女,就足以同一支真正的军队相抗衡。

lv.5的no.4,“原子崩坏”麦野沈利。

爆破专家,芙兰达・赛伊文。

追踪能力者,lv.4的“能力追迹”,泷壶理后。

毫不夸张地说,这个人员构成已经足以让普通的军队胆寒。更何况,她们还有一个成员并未出现。

事实上,她们三人现在,正是在等待最后的那个人。

那位成员是她们中年龄最小的一个,却也是她们中防护最坚固的一个。

“真是的!绢旗这家伙究竟要我们等到什么时候?”

麦野抱怨着。

大概是已经习惯了吧。泷壶和芙兰达都没有任何反应,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

话说虽然有所抱怨,却还是等着这叫什么事啊?

这时,趴在桌子上的泷壶微微抬起了头。

“来了……”

随着她有气无力的声音,确实有一个女孩子走了进来。

年龄大约12岁左右,不知道为什么只穿着蓝灰色的背心。

这个少女就是绢旗最爱,也就是这支部队的最后一名成员。

“总算回来了?黄金周过得怎么样?”

麦野看似随便地问。

“超无趣的。非但实验超无趣,还遇到了一个超无趣的家伙。”

“是吗?”麦野轻轻地点头。“一个刚得到的消息。你去的那个研究所,昨天晚上被全灭了。”

“怎么可能?”

绢旗最爱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惊讶。

“虽然全灭了,不过没有外来攻击的痕迹。”

“也就是说,超混蛋的家伙们被自己弄出的怪物超干脆地干掉了吧?”

绢旗点头,这下倒是让麦野有些意外了。

“难道这不是你干的?”

“我没有获得这种超暴力的能力,我得到的是防御层面的提升。所以这种需要超强的攻击力才能做到的事,对我可是超无理的。”

“这么说,是别人?”

“我想我知道是谁,会这么做也有能力这么做的应该只有那个超无趣的家伙。”

“好了好了,就别说这些事了。我们今天是来庆祝绢旗归来的吧?”

金发的芙兰达兴致勃勃地说。

“我怎么不记得有说过这样的话?”

“说过还是没说过不重要吧?这不是令人感动的同伴重逢吗?”

话虽如此,倒是蛮能够理解这些人的风格。也就是说,全是一群乱七八糟的家伙们。

“欢迎回来……绢旗……”

似乎花了不小的力气才重新坐正的泷壶理后靠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说。

“唔,谢谢。”

被她这么一说,爽朗系少女绢旗最爱竟然有些尴尬。

“那么作为庆祝,今天就来大吃一顿好了!”

芙兰达高声说。

“反正只是缺乏营养的快餐食品而已。”

麦野一脸不爽似地嘀咕。

不过,吵吵闹闹的芙兰达很快就不得不安静下来。

因为事有凑巧,有三个客人推门进来后,坐到了她们这桌旁边。

三人中有两个是女性,其中一个大概二十出头的样子,打扮时尚。至于另一个……

(“喂喂,绢旗你看那边的那个……”)

(“呜哇!超漂亮的啊!”)

(“没错吧?比麦野还漂亮啊!”)

两人窃窃私语的话音未落,身旁一只修长的手臂一把按住多嘴的芙兰达的后脑勺,“砰”地一声把她的脑袋扣在桌子上。

一眨眼的感觉,就好像芙兰达玩起了泷壶理后的cosplay秀。总之,就是一头栽倒在桌子上,一动不动了。

为避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绢旗最爱赶紧含住吸管用饮料封住自己的嘴,整个身体往沙发里缩,就好像这么做能够让自己变小一样。

那个芙兰达和绢旗评论的少女坐着的位置,恰好与麦野斜向相对。在这个位置,双方都可以看见对面。

因为芙兰达的脑袋撞到桌子的声音,少女往这里看了看。麦野表现出一些不太愉快的神情,少女歉意地欠了欠身移开了视线。

不过,麦野可没有移开自己的视线。

那个少女的确相当地漂亮,虽然多嘴的芙兰达遭了殃,可她的话倒确实是事实。即使是对她施以“制裁”的麦野,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然而,麦野却有种不太对劲的感觉。

说是女人的直觉还是什么的都好,没有什么说得过去的依据,但就是不太对劲。

“那个是常盘台中学的校服?常盘台现在没放学吧?”

“大概是‘工作’?”

“工作?”

“你看这组人是不是超像外出拍摄写真的摄影小组?那个扛着一大包的摄影器材和三角架的超悲催男,显然是摄影师的跟班。那个年长的女人应该是摄影师本人吧。至于最后那个最漂亮的,不觉得她超像模特吗?”

“这么说起来,是拍摄外景工作间歇的休息?”

“应该是。你看外面的那辆货车,不是超像电影里常出现的那种改装成移动摄影工作室的改装车吗?”

身边复活的芙兰达和绢旗的小声私语,麦野已经完全不在意了。

那种感觉越来越明显了,甚至有种除了这个少女以外,所有人的存在感都开始淡漠下去的错觉。

忽然,一直有气无力地缩在沙发里的泷壶理后的眼睛闪过一丝明亮的光。

“有信号传来……”

她意义不明地说。

“什么样的信号?在哪里?”

麦野依然看着那个少女,头也不回地问。

“无法确认……无法回溯……无法反演……信号不对称……”

无力的少女泷壶理后近乎胡言乱语。

“不对称吗?”

麦野微微点头。通过泷壶的话,她有些对于这种不正常感的猜想。

恐怕,就是不正常感就是这种不对称感造成的。

泷壶的能力能够记录下对方的aim扩散场特征,并以此作为基础进行追踪。这里面,有相当部分是依靠反向推演的成份。

场是概率波形式分布在时空中的粒子,这一点并不复杂。从现在的情况进行反演,就能够得到相反的信息,这是一种对称的反演。从这种反演中,可以推算出许多有用的东西。

但有的时候,这是错的。

麦野自身就是如此,她的能力不符合这种对称原则,也就是说她的能力是无法反演的。

原本她以为自己是特例,但现在看来那个常盘台的女生也是如此。

难道,是和自己相同的能力者?一种相当不爽的感觉油然而生。

但泷壶理后却摇了摇头。

“不……和麦野不同,你是无法相反,她是无法定义……”

“哦?区别在哪里?”

“应该……是会让人变得很奇怪和生来就很奇怪的区别……”

泷壶理后的身体突然猛地一震,然后无力地倒在身旁绢旗最爱的怀里。

“乱……乱掉了……乱掉了……”

“泷、泷壶?什么乱掉了?你现在不是不能自由使用能力吗?”

同时,另一桌也像是发生了什么突然的事。

看起来像是模特一样的常盘台少女接了一个电话,立刻匆匆忙忙地起身。

“对不起,立木小姐。学校里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我必须立刻回去。非常抱歉!”

少女非常不安地向着女性深深鞠躬道歉。

“没关系。有急事的话就赶紧回去,不用在意我们这里,我们会另想办法。”

“那么,我先告辞了!”

少女迅速离开座位,拉开店门。她匆忙的动作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少女在快餐店的正门口摆脱了引力的束缚飞身而起。

“喂!那个是……飞行能力者?”

芙兰达一声惊叫。

“不是风力,我没有看到过于激烈的气体运动痕迹,那点微风不可能做到这样。”

作为大气制御系的能力者,绢旗最爱对于气体运动非常敏感。她的判断,可说是非常具有权威性。

如果排除气体动力,能够使物体升空的就只有改变重力。但重力能力应该无法做到使人自由飞行。所以……

“引力能力者,真有意思。”

四人中等级最高,头脑最好的麦野沈利理所当然地最先得到了正确的答案。

不过,这里还有一个异状没有得到解答。

“泷壶,你说的乱掉了,是什么意思?”

“不……不知道……那边的相干性并未消退……”

那边?不是这里吗?

“那边是指哪里?”

泷壶理后报出一个方向,顿时其余三个少女面面相觑。

“喂喂,那个地点不是……”

芙兰达看了看其余几人。

“学舍之园,私立常盘台中学。”

麦野沈利带着极端富有趣味的笑容,将答案说了出来。

“要去看看吗?”

“那还用说?”

麦野优雅地站起身,她身边的芙兰达也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也许对于这几个少女来说,让旁人慌乱的场面就好像是游戏一样吧。

身为非公开部队的,一种充满刺激的游戏。

“我就不去了。”

出人意料,绢旗最爱居然回绝了。

“啊?”

麦野单边的眉毛扬起。

“有给我个人的工作,超麻烦的。”

绢旗将手机翻转过来。

手机的大显示屏上,显示着刚发送过来的一行密码文。

那是只有她们才明白的,高层指令文字。

上传者注:

这章的核心是对称性残破。这是一个超越物理学的问题。

对称性,这个概念非常容易理解。如果我们说一个东西时间对称,那就意味着一个物体花了一定的时间从a到b,那么在条件不变的前提下反演时间,就同样可以得到同样的时间从b到a的结果;如果我们说一个东西镜像对称,那将这个东西必然在镜子中呈现出完全相反的样子。诸如此类。

然而说来难以置信,在物理学上,这种对称性并不是始终成立的。

比如在对称性方面,弱相互作用力就非常特殊。弱相互作用力不服从镜象反演对称性(宇称),不服从电荷共轭对称性,不服从电荷共轭和宇称同时对称性,不服从时间反演对称性。同时,弱相互作用下同位旋、奇异数、粲数、底数等量子数不守恒(会造成夸克“味”的改变)。

引力表面看来是服从对称性的,但引力有许多说不清楚的地方。目前的理论中,对于引力的对称性比较难给予定义,虽然广义相对论中引力就是时空对称性的结果。

随便举一个最容易理解例子。众所周知自然界从在四种最基本的作用力,在其中的强相互作用力、弱相互作用力和电磁力中,吸引和排斥都是对称的。但这种对称在引力中并不存在,引力只有吸引,而不存在排斥。很显然在这部分中,引力先天就是不对称的。

千万不要以为这不重要,正是因为引力在这个方面对称性残破,所以虽然它是四大相互作用力中最微弱的,却能够持续叠加而不像其它三种力那样吸引和排斥会相互抵消。这就使得在宏观层面上,引力的作用会是决定性的――这正是使得我们能够安全地站在地球上的根本原因。

曾经人们认为物理定律有三种对称性,分别是电荷(c)、宇称(p)和时间(t)。但在1956年,杨振宁和李政道提出了弱相互作用力下宇称不守恒,第一次将不对称这种古怪的概念赋予了物理学界。后来,人们又发现了电荷对称性同样是残缺的。更重要的是,电荷共轭和宇称的同时对称性(等价于时间反演变换)同样会被破坏。由于cpt联合对称是被证明了的,而电荷共轭和宇称的同时对称性不成立,那么很自然的推论就是时间反演对称(t)也不成立!

如此一来,我们所知的,看起来是那么理所当然的对称性已经被现实抽得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现有的线索似乎表明,量子引力论(比如弦论)很可能连洛伦兹不变性都不遵守,这使得我们不得不思考一个哲学问题,就是自然界是否生来排斥着细节的对称。

不用为这种困惑而感到不自在。因为事实上,地球上最出色的那些头脑也同样对此感到不自在。泡利就曾经对宇称不守恒理论说过这样的话:“我无法相信上帝居然是个左撇子”。

遗憾的是现在看来,上帝他老人家不但是个左撇子,还是个习惯性抽风的左撇子。(话说穹乃也是左撇子啊……)

错位的自伴算子③(海原穹乃篇 )

常盘台中学部分学生今日最后的一节课,内容是常盘台特有的能力者之间的随机协调训练。那是将不同年级不同的能力者随机抽取部分聚集到一起,由在场的学生自行协调并找出最佳的模式。

严格来说,这不是一堂课,而是一门作业。所有人都必须在任意而随机的情况下找到自己在团队中最为适合的位置,否则就会被评定为不合格。

是的,作为世界最顶尖的学校,常盘台的学生往往都是高傲的,她们确实有高傲的资本。然而,常盘台不允许任何因此而产生的离群和孤立。

所有人都是独立的,同时也都是群体的一部分。在这里,局部与整体必须得到最佳的协调。任何人都必须在保持自我个性的同时承担起自己在整体中应尽的责任,没有人能够例外。

今日的名额是51人,由昨日教师平台随机抽出,差不多是常盘台学生人数的四分之一。被报到名字的学生各自前往体育馆集中,其余同学则直接放学。其中包括了12位lv.4和,虽然常盘台的两位lv.5这次都没有被抽中,然而这个阵容放到外面依然足以撼动任何一所学校。

完全通过随机决定的方式也是经过仔细考量的结果。任何“之前没有被抽到过所以没有经验”或者“被抽到的次数太多而大意了”之类的借口都不会被接受。这个世界上本来就不存在彻底平均的平等,运气的成分同样是一种考验。随机性是根植于每一个细节之中的自然法则,绝对没有不能适应随机性的理由。

比如说,三年级的口囃子早鸟就属于运气比较差的类型。从入学开始,她就经常被选入这项训练中,连她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天生运气不好的人。

不过,她非常能够找准自己在团队中的作用。以她仅仅只有lv.3的能力,却经常成为团队中不可或缺的领袖人物,这项训练居功至伟。甚至可以说正是由于经常参与这项训练,发掘出了她的领导能力。

利用自己的念话能力,她从上一节课下课时就开始联系参与这次训练的同学。

但是有一个人,她始终没有联系上。那是名单中二年级的星川未有,今天似乎没有来上学的样子。

口囃子早鸟知道这个女孩,虽然看起来有些懦弱,总是有些黏着海原同学的样子。然而她的能力是少有的能够在任何场合中都发挥同等重要的作用的能力。

对一个事件甚至是对于未来将要发生的事件做出感知,虽然指向范围越大越模糊,精确度就会发生越是严重的下降,这是一个限制。但反过来说,只要指向性明确就能够发挥应有的作用。她在或者不在,需要做出的应对完全不同。其重要性大概仅在连接协调所有队友的自己之下,比许多lv.4都要更大吧。

刚看到名单时考虑的就是她在场情况下的安排,没想到她居然不在,看来不得不对重新考量了。虽然是件麻烦事,但意外总是会发生,应变的方式她自信还是想得到的。

正这么想着的口囃子早鸟不经意间看见了一个身影。

“啊啊,那是……”

这种感觉,大概就好像因为钱包丢失而准备节俭一周的工薪族忽然在床底找到了丢失的钱包一样吧。

她看到的那个身影,正是据说今天没有来学校的星川未有。

“太好了,星川同学。快跟我来,训练要开始了。”

跑到她面前的口囃子拉起她的手就走。然而她扭头一步踏出,就好像发生了什么奇特的事,让她不由再一次回过头来。

手中,空空如也。

她没有能够抓住星川未有的手,就好像一把抓空了一样。

会有这种可能吗?还是说星川她刻意避开了?

有些女孩子的确不喜欢和别人发生身体接触,这样的女孩口囃子也认识一些。不过,她不记得星川有这样的毛病。

仔细看去,星川那双明亮的眼睛好像根本没有将自己的视线投在眼前的东西上。她就像是始终留意着远方,无神却专注莫名。

“总……总之请赶快,星川同学。”

最后提醒了她一句,口囃子小步跑向体育馆。途中她回头看了一眼,星川未有倒是一直跟在自己身后,这让她松了口气。

虽然口囃子一路小跑,而星川未有只是慢慢步行,然而两人居然差不多同时达到体育馆。口囃子到达仅仅十余秒后,星川未有就紧跟着走了进来。

她们也是最晚到达的两个。

“同学们,准备好了吗?”从室内广播中,传来了女教师的声音。“今天的训练有些特殊,我们准备了一件应景的礼物。”

“应景?在这里能应什么景啊。”

显然,并非所有人都对于这个延时训练感兴趣,这也很正常。

不过,话音刚落,体育馆内的景象就发生了变化。

原本雪白宽广的建筑内壁变成了残岩断壁的建筑群,远远地传来了枪声和爆炸声,甚至有一发炮弹就在离她们不远处爆炸,摧毁了一段墙体。

她们就像忽然从室内来到了巷战现场,有些不知所措。

“别紧张,同学们。这是学园都市最新的全息投影,你们应该感到荣幸,因为你们是最先体验这一技术成果的。”看起来,负责监控的教师也是个颇为恶趣味的家伙。“这只是为了营造接近真实的现场,脱离以前的空想设定场景。训练的内容不变,你们有3分钟基础时间,根据你们所看到的场景来完成部署,每超过30秒扣除10分。计时开始!”

说实话,全息投影的效果相当明显。原本大部分学生都是一副兴趣缺乏的感觉,现在都开始跃跃欲试起来。毕竟这还是第一次,在如此真实的场景下进行协调训练。

通过念话能力,口囃子开始接手协调工作。没有人提出异议,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是第一次参与协调训练,都知道她具有这样的能力。在两名lv.5不在场的情况下,她是在场所有人中最适合做这一工作的。

(“冷静下来,诸位。这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虽然太过缺乏热情是很糟糕,不过现在由于这真实度惊人的全息投影技术的使用,导致一些学生兴致过高也是一个问题。

基础时间3分钟,每30秒扣10分,也就意味着合格标准是5分钟以内,似乎有些不太足够啊。

在场的所有能力者中有12位lv.4,她们必然将成为布置的基础。

不同的能力有不同的局限性,所以必须由一个泛用性最广又最不会被干扰的能力者承担机动任务。

人选一早就有了,所有能力中,适用性最广是有“通用能力”之称的念动力。在场的能力者中,恰恰就有一位lv.4的念动力能力者。

(“切斑芽美同学,由你来指挥念动力能力者和空力使,算上你在内应该有8人。你们的任务是随机应变,随时进行援护。我会下达必要的临时指令,别忘了随时和我保持联系。”)

“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

切斑芽美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口囃子早鸟并不在意对方那明显不耐烦的反应。她一边进行着极为细致的思考,一边与所有同学通过念话进行联系,分配和协调着人员。

预设环境是战场,那么还需要电子战人员。但参加这次训练的电击使只有两名,而且都只是lv.3,这显然是不够的,看来这次在电子战方面不能给予太多指望。

(“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尽量干扰敌人。没有解读通讯的任务,不用费那个精力。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要做,干扰形式会通过临时指令下达,注意保持联系。”)

这部分的缺失,会使得自己这边对于敌人的动向缺乏足够的了解,必须想一个办法。

幸好,在场的星川未有同学应该能够对敌人的动向做出预判,只不过需要一些具体的条件。这些条件,需要由另外的同学负责提供。这部分,需要更加细致的规划。

口囃子早鸟的思维高速运转着。

(“那么,星川未有同学……”)

忽然,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

刚才还真实异常的投影景象瞬间全部消失,所有学生就像是瞬间被从战场上传送了回来。

正在各就各位的学生们顿时面面相觑,连在安排人员配制的口囃子早鸟也傻眼了。

这是发生了什么状况?

“故障了吧?学园都市的高科技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lv.4的念动力能力者切斑芽美语带讽刺地嘲笑说。从一开始,她就对这项训练相当地厌烦。“这就中止了吧?我去找老师问问。真是麻烦……”

切斑芽美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体育馆正前门处,拉开大门走了出去。

同时,体育馆的后门也被拉开了。一个女生从外面走了进来。

“?!”

所有学生的眼睛全都在这瞬间睁得不能再大,毛骨悚然的感觉在所有学生的心中升起,现场立刻陷入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慌乱之中。

这不能怪她们。

因为,从后门走进来的,竟然是切斑芽美本人!

“这……这是……怎……怎么回事……”

切斑芽美维持着迈步进来的姿势,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好像是要竭尽所能才勉强克制住自己想要尖叫的冲动。

还能够勉强保持冷静的学生立刻按下对外通话按钮,尝试与监控老师取得联系。然而,她们马上就发现通讯设备完全无法工作。也就是说,她们已经无法与负责监控的老师取得联系了。

“能够联系到老师吗?”

“不能,完全没有信号啊!”

还不止于此。当有人拿出手机时,她们惊讶地发现所有与外界的联络都在极为突然的情况下完全断绝。

就像是整个体育馆都变成了独立于外部空间的异域一样。

“口囃子学姐!你能联系上外面吗?”

其实,口囃子早鸟的内心是最慌张的。因为,连她的念话能力也完全无法与外面的人连接上,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但她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自己越是必须保持足够的冷静。

“冷静些,诸位同学。”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可能用平缓的语气慢慢开口。“我想,是出事故了……”

砰!!

就在所有人的面前,还没有把一句话说完的口囃子早鸟就像被一根棒球棍猛地扫中。她的身体瞬间僵硬,逐渐倾斜,然后笔直地倒了下去。

这是在根本就没有任何人接近她的情况下,离她最近的同学与她之间都相隔至少五米以上的距离!

所有人都看向同一个方向。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

切斑芽美立刻大叫着,声音中甚至出现了哭腔。

确实,这种情况与能够从远处移动物体的念动力太过相似了。

然而切斑芽美虽然可疑,但这的确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众人的视线开始变得怪异。切斑芽美冷冷地打了个寒颤,慢慢转过头向自己身后看去。

那是在体育馆最后的位置,甚至比从后门走进来的切斑芽美还要靠后。

在那里,有某种肉眼无法识别的东西正在肆虐着。

这种东西根本看不见,却像是火苗上方的空气密度差造成的光线扭曲,能够被察觉到。

这些扩散出去的“东西”就像是不可视的丝带,不断舞动着。让众人眼中的景象不停地歪曲变化。

并且,这种变化正以某个人为中心扩散出去。

“星川……未有?”

切斑芽美用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自语着。

在充满诡谲的气氛中,双手紧握着铁支架的星川未有慢慢向后扬起头来。

不确定的量子集合体构建着歪曲的事象,希尔伯特空间的投影正在将界层搅乱。

上传者的话:

评论留言说作者更新慢了些,看得我压力很大。因为我自己的《东方忘却录》更新的速度真是不谈也罢……无奈明知的情况下,还是不时玩脱……最近的“甲论乙驳”章节就是,打算尝试一些新写法,却在有计划的情况下觉得难以下手……

不过,虽然如此,我不打算找什么理由为自己开脱。看样子我也得什么时候找本文作者交流一下。

ps:说到为拖稿找理由开脱,下面这个大概是我见过最彪悍的理由之一:

这货没救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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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位的自伴算子④(海原穹乃篇 )

星川未有,能力为lv.3的事件感知。

能力的正式分类为多维度希尔伯特空间投影效应,通称希尔伯特效应。一般缩写为hspe,即hilbert_space_projection_effect。

所谓希尔伯特空间,其本质原本是数学上的一种满足完备性条件的线性内积空间,是欧几里得空间的重要推广。这一数学工具被应用至物理学中,成为了量子力学中极为重要的关键性概念。

在希尔伯特空间中,态矢随时间演化被称为绘景,描述态矢的坐标系被称为表象,不同的绘景在不同的表象中的不同表达就成为了不同的方程。在量子力学中最著名的,就是薛定谔绘景在坐标表象中的表述,那就是大名鼎鼎的薛定谔方程。

希尔伯特空间可以是有限维(本征值为离散谱的表象),无限维,不可数维(本征值为连续谱的表像),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她的能力就与此相关。

简单来说,她能够通过这个能力感知某一事或物变化在希尔伯特空间中的投影。更有甚者,甚至能够通过感知其投影的方式预先感知事物将发生的变化。

这部分的概念非常复杂,导致她要想获得能力提升难度极大。甚至可说如果她的能力等级提升,那会是一件很让人意外的事。

在归类中,她的能力曾经被归入知觉系能力。这不能说有错,因为这一能力确实是通过知觉表现的。

然而问题在于,希尔伯特空间投影仅仅只限于能够被其感知吗?

如果进行延伸思考,不是通过感知投影来分析可能性,而是将某个事件直接投影进来,会发生什么呢?

比如说,如果薛定谔方程在希尔伯特空间中随时间而变化的绘景中的某几个可能性,被可控地以投影形式被所有人感知到呢?

以前,从没有人设想过这样的情况。因为知觉系的能力者数量不多,能够在应用层面达到预知效果的更少。更何况,预知能力的不稳定性使其看起来更像是无意识推演的产物(绝大部分确实如此),没人想过从希尔伯特空间中的一个幺正算符的角度去思考其含义。

直到发生了这样一个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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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控室中,教师们正对眼前的异常现象困惑不解。

“喂,你们过来一下,来看看这个。”

“怎么搞的?信号呢?”

“不知道,突然直接就没了。”

“该死的开发商,他们的东西永远没有他们吹嘘的性能那么好。让一下,我试试。”

一旁负责调试的教师走上前来,单手快速敲打着键盘。

没有作用。这边不存在问题,但无论怎么设置,都没有回馈信息传来。

“奇怪,这是什么状况?”

“我和里面联系一下。”

原本负责现场监控的女教师提起通话设备喊了几声,在在场的所有教师的注视下,她摇了摇头。

“不行,没有回应。”

“通讯故障了?不会啊,监控和通讯是两个不同的系统才对。谁过去看看?”

“我去吧。”

负责现场监控的女教师说。

她还未走到监控室门口,大屏幕上弹出了常盘台高等物理实验室主任的脸。

如果穹乃在场的话,她一定会立刻认出,那就是她入学考时负责指导她量子电动力学的那位老师。

“体育馆那里是不是出事了?”

刚连接上通讯,高等物理实验室主任马上就是这么一句。

监控室中的所有教师当场全体变了脸色。

“请等一下,具体是什么情况?”

“我们这边的仪器发现了超过理论峰值的叠加态,位置是体育馆。”

“不可能!相干性会在引入更高纬度的同时发生消退,这点是常识!”

监控室负责人高声反驳。

“不,还有一种可能。”高等物理实验室主任说,“反过来思考一下,如果高纬度投影可控,使得相干性不发生消退呢?”

监控室负责人当场僵直,她立刻回头问道。

“星川未有在场吗?”

“名单里有她,不过今天似乎没有她的出勤报告……”

“不对!学舍之园有她一小时前的进入记录!”

另一名教师在连接学舍之园的人员进出记录页面后插话说。

“立刻把这一小时内的所有监控调出来!”

监控室内半数的显示器立刻开始分别显示出常盘台校内全部监控摄像头这一小时内的拍摄到的景象。

“找到了,在这里!”

一名教师喊道。

所有人的视线全部被吸引到这位老师所指的方向。

那是在不久之前,星川未有紧跟在口囃子早鸟身后前往体育馆的场景。

显示器中,口囃子早鸟小跑着绕过一幢实验楼,而星川未有只是慢慢地迈步笔直前行。但当靠近实验楼时,她没有一点转向的意思,而是就这么直直地消失在楼体中。

同时,实验楼另一端的摄像机捕捉到了星川未有在另一边出现的场景。

明明已经被口囃子早鸟拉开的距离,就在这个过程中被缩短了。

“时间?”

“10分22秒前!”

“与第三次记录吻合,可以确认。”

通讯设备中传来了高等物理实验室中忙乱的对话。

“这……这个是……”

监控室的所有教师面面相觑。

“quantum_tunnelling,量子隧道效应。”高等物理实验室主任给出了答案。

“做得到这样的事?”

监控室负责人问。在这方面,对面才是真正的专家。

“通常情况下,即使是lv.4也是做不到的。”高等物理实验室主任说,“不过,如果是rspk症候群的话,也许……”

“该死的,真见鬼!”监控室负责人骂了一句,“组织人员准备救援,另外通知警备员和风纪委员。”

“等等,如果这样的话岂不是要变成常盘台的责任事故?”

“闭嘴。”某个教师刚开口,立刻就被监控室负责人堵了回去,“学生的安全是第一位的,有什么事我来负责。还有,你给我记住你也是当老师的。”

此言一出,再也没有多余的声音出现了。整个监控室立刻进入了支援救援人员的工作准备中,一切都是那么肃然而井井有条。

“主任先生,您是这方面的专家,这次的救援方案就拜托您了。”

屏幕的那头,高能物理实验室主任赞许似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既然如此,我这边也不能闲着。立刻停止今日的所有实验,把超级计算机调出来,准备对量子势能进行数值化。至少在救援人员到达前,我们要尽可能提供足够详尽的量子态数据,哪怕只是一张量子势能图。”

“是,明白了。”

作为承担着大量实验任务的常盘台高等物理实验室,哪怕只停止一天也代表着惊人的损失。而中止所有实验,不仅仅意味着这一天的损失,也意味着所有需要连续记录的实验数据全部宣告作废。

哪怕将大捆的纸币拿去当做全城人取暖用的燃料去烧,损失的金钱也要远远比中止实验小得多。

虽然高等物理实验室的所有人都非常清楚这个事实,然而却没有哪怕一个人对主任的决定存有哪怕仅仅一丝一毫的犹豫。就好像这是理所当然,不言自明的一样。

原因是很显然的。就像常盘台的学生往往是骄傲的一样,常盘台的老师也有着自己骄傲的一面。

绝不让学生陷入危险的境地,绝不逃避任何责任,无论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这正是常盘台的老师的骄傲所在。

没错,这才是真正的常盘台中学。

下达完一系列命令,正开始联系人员策划救援方案的主任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他来到通讯设备前,直接连接上一个内部线路。立时,一个西方男子的脸出现在屏幕中。

“库尔科夫,不要在这种时候来打扰。”

“我是那种分不清场合的人吗?”屏幕中的男子反问,“我当然知道是什么时候,否则你以为我用紧急线路联系你干嘛?”

“那就快说,我没空和你吵架。”

“我听说了,你是救援方案的制定人吧?无论你有什么想法,都必须让救援人员在体育馆外围待机,同时要禁止任何人靠近。我说的是任何人,包括救援人员本身。”

“你在胡说什么?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吗?”

“蠢货,这是最关键的事!就是因为知道是什么状况我才这么说的!”脾气暴躁的俄罗斯人立刻反骂道,“投影效应显现时,相干性是成立的,事件外对其的干涉是低到几近能够忽略的概率,这类似于将普朗克常数的值放大时的情况。也就是说只要希尔伯特效应还存在,无论做什么都是没有用的。你要是告诉我你连这个都想不到,那我建议你趁早从现在的位子上滚下来!”

“……”

这个事实,高等物理实验室主任自然是很清楚的。对于局外人而言,体育馆现在在数学上只是希尔伯特空间中一个高维度态矢量的投影切片。但清楚和什么都不去做,是完全不同的概念。所以才要尽可能将量子势能数值化,哪怕是中止实验也在所不惜,就是希望能够从中找出解决方案。

“具体的我就不多说了。我只告诉你,我已经联系了我的学生,她应该很快就到。等她到场后再进行下一步行动,在那之前别做任何给她添乱的事。这里的核心是使用的理论,你给我仔细想想我的学生的能力。老伙计,别告诉我你的脑子这么不够用。”

“你的意思是……”只是略加思考,高等物理实验室主任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

库尔科夫所说的,其实是一个思维上的盲点。并非不知道这个原理,只不过实在没有想到罢了。这个想法的确是完全可行的,恐怕也是能够想到的对策中最佳的一种。

这其中的关键就在于,穹乃那看似寻常到任何人都感觉得到的能力,其实在物理上极为的特殊。

居然在完全没有想到的情况下,得到了意料之外的援手。这可真是异常的造化!

正在庆幸中,显示器中又弹出了监控室负责人的脸。

“抱歉!有突发情况!”

“又怎么了?”

高等物理实验室主任觉得自己的头都要大了。

“有个学生进入体育馆了!”

“什么?不可能,她怎么做到的?是谁?为什么不拦住她?”

“我们拦不住,是一年级的白井黑子!”

白井黑子,常盘台一年级,身份是风纪委员。

这些不重要,关键是她的能力。

常盘台47名lv.4中的一员,能力为“空间移动”,空间能力者。

高等物理实验室主任的脑子里顿时就是“嗡”地一声。

事实上,能够理解这意味着什么的人,无一不是骇然变色。另一边脾气暴躁的俄罗斯人甚至发出一连串怒吼似地咆哮。

“这一个两个的都是超级蠢蛋吗?!空间能力者在这种情况下能做什么?!她这是想把自己弄死吗?!”

那样子,简直就像是一头狂怒的公牛。

“库尔科夫……还有挽救的机会吗?”

高等物理实验室主任就像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样瘫坐在椅子上,抓着自己的头发,好像眨眼之间老了许多。

“只能看运气如何了……运气好的话,也许能够平安无事。如果运气不好……”

俄罗斯人顿了一下,他实在难以把那个最糟糕的猜想说出口。然而,显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他和高等物理实验室主任一样理解这其中的含义。

最终,他长叹了一口气,还是把最糟糕的可能性说了出来。

“她可能在移动进去的同时就已经死亡了……”

这个结论能够带来的,只能是实验室和监控室中死一般的寂静。

错位的自伴算子⑤(海原穹乃篇 )

同时身为风纪委员和常盘台学生的白井黑子得知体育馆发生事故的时间并不算早,甚至比一些学生更晚。不是说她比其他人迟钝,而是因为她的人际关系略微有些糟糕的缘故。

虽然得知消息比较晚,然而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她却是最早开始行动的救援人员。

“食蜂大人和御坂同学在吗?”

“正在联系,她们似乎都已经离开学舍之园了。”

一路上,不少学生都在如此议论着。

这种时候,lv.5的超能力者自然是最为强大的助力。如果有她们在的话,这个事件应该能很轻松地解决吧。至少常盘台的学生都是这么认为的,白井黑子也不例外。

但这只是理论上的事,现实中她可绝对不认同。并非因为其它什么的原因,而是因为不是风纪委员的普通人根本就不该介入其中,哪怕那个“普通人”是lv.5的超能力者。

甚至,她都不想让救援人员插手。

在她看来,必然将主要由教师和警备员构成的队伍太过薄弱了。就算风纪委员中的能力者必然会参与协助救援,恐怕情况也不乐观。

她这一想法并非过虑,要知道如今被困在体育馆中的,可是整整12名lv.4和。就算将学舍之园和附近的所有风纪委员都调过来,与这个阵容也相去甚远。

这一事件已经被判定为一起能力暴走事故。虽然她不知道引起这起事故的原因是什么,但她至少知道能够在短时间内调集到的救援人员肯定无论如何都无法和体育馆中那51名能力者相提并论。如果连那么多强力的能力者都无法从中脱困,那些救援人员又能做什么?

同样她还知道,救援人员肯定也知道这个理所当然的结论,也肯定绝对不会因此就退缩。

白井不希望将这些无法胜任的工作硬推给这些救援人员。如果救援过程中救援人员出现伤亡,她绝对会坐立不安。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自己来做这件事。

就算有不少坏毛病,她也是不折不扣的常盘台的学生。所以理所当然的,在她的心中也有着自己的骄傲所在。

当然,她也不是自不量力地认为自己超过了被困在体育馆的51名同学,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但即使不能解决问题,了解内部情况后安然脱身的自信她还是有的。

就算做不到,至少也要将足够的情报带回去,这就是她的打算。她的自信并非盲目,而是来自于她的能力。

lv.4的空间移动。

这并不是一个在理论上足够完整的能力。它的依据是超弦理论中的m理论,但却并非是使用了m理论。事实上,白井黑子甚至连超弦理论的具体细节都不清楚。

这个理论只是引用m理论的空间概念,预先假设空间是11维度的。然后生套在实用中被证明有效的经验公式,代入并计算位置坐标,最后算出移动量。也就是说,这只是一个通过假设来建立,使用依靠经验推断拼凑出的公式去运作的能力。虽然同普通的能力者相比已经足够复杂,然而如果和真正m理论需要的数**算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这样的例子在物理学中并不罕见,在量子力学诞生之前,巴尔末公式就已经是一个被使用许久的经验公式了。

虽然对于自己的能力,白井黑子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可在空间移动的应用层面上,这些“简单的”经验公式已经足够了。她能够自由地从11维度来往于空间之中,完全不受三维空间障碍物的影响,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她。

她已经了解到一些事实,比如现在的体育馆处于无法被触摸到得状态。也就是说,就像是一个虽然看得见,但却摸不到的幻象。

她不知道自己的同学中有哪个能够做到这种事,能够做到这样的,至少也应该有lv.4了吧。

然而体育馆内的同学名单中似乎并没有能做到这样的人。不,应该说整个常盘台好像都没有这样的人。

这种能力称得上难以理解,至少她就不理解。但这不重要,她的能力无视三维空间的限制,能够直接进行点对点的移动。

“那边的同学!你在做什么?!”

现场,一个正在布置隔离栏的教师对白井喊道。

白井黑子向这位老师拉了拉臂章。

“我是风纪委员。你们等一下,我进去了解一下情况。”

“胡说什么!你……”

教师的话只说到一半,整个人就当场愣住了。

因为,白井黑子已经施展了空间移动,瞬间原地失去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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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在体育馆里所发生的事。

宽阔的体育馆内,现在仅仅只有两人还站立着。其余11名lv.4和38名lv.3,总共整整49名高等级能力者竟然全部被一个人击败。

更不可思议的是,其中有4名lv.4和8名lv.3,居然只是被一根铁棍打倒的。

在学园都市,如果有人说自己能够用一根铁棍搏倒能力者,估计还不会有人说什么。毕竟在学园都市,还有着大量lv.2以下的能力者。但如果有人说自己能够用一根铁棍击倒lv.3,估计就不太会有人相信了。而如果是lv.4,基本上所有人都会认为是听到了一个笑话。

这是说笑吗?不,很遗憾这不是。

如果铁棍是拿在另一位强大的能力者手上,那就完全另当别论了。

看起来简直就是胡说八道一样的事,只要加上补充就能够被理解了。

因为,只有那个人的攻击是有效的,而所有人对她的攻击都无效。

那个人,根本就像是一个不存在与此的幻象一样。有什么人能够攻击到根本不存在的东西呢?

当然不会有。

这个过程非常简单,对方只是反复重复着举起那根原本是支架的铁棍,然后挥下去的动作。这个过程重复了12次,就切实击倒了12名高等级能力者。

不论离她多远,有什么样的阻隔。只要她抬手,就是必然命中,没有人能够例外。

常盘台的学生自然不是弱者,在反应过来之后,多次的协调训练立刻开始体现出其作用。

就算作为核心的口囃子早鸟第一个被击倒,在场尚保有战斗力的学生依然保持着高度的默契。她们利用各自的能力做出的反击极为有层次且呈现互补特性,如果是在外面,估计攻陷一座防御严密的军营都不在话下。

然而其结果,甚至根本称不上是能力者之间的战斗,只是单纯的施虐而已。

这不仅仅是有效无效的问题,因为第一轮反击过后,在场就只有切斑芽美一个还能够站立的学生了。

那是因为,所有人都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遭到了突然出现的各种能力的攻击。

就像是一切都错位了一样,能力也完全错了位。

这里的问题在于,一个事或物可以被定义为希尔伯特空间中高一个纬度的点。将这个点垂直画一条投影线,就会在相应纬度的投影中得到一个对应的点。同样,将袭来的能力看作高一个纬度的点,然后投影到相应的纬度,就能在对应位置得到一个仿佛突然出现的歪曲的能力。

对应点的位置,自然就是全部学生所在的位置。

切斑芽美还能够站立着的原因,也并非是因为她本人。说来可笑,这仅仅是因为保有战斗力的lv.4的总数并非偶数。投影点在一一对应后,她恰好面对着一个lv.3的空力使的能力。凭借着自己反应足够迅速和念动力多样的应用方式,她成功将风力形成的气压冲击通过覆盖在身体上的念动力及时卸走。

她也是唯一一个面对低于自己的能力投影的学生。

这就是在体育馆内,星川未有做出的事。由最不可能的人,做出的最不可能的事。

hspe,高纬度希尔伯特空间投影效应。

现在,它已经远远超越了简单的“事件感知”的范畴,而成为了能够产生实在影响的“事件投影”。

这正是星川未有所拥有的能力的lv.4形态。如同她的名字一样,呈现着“未有”形态的能力。

lv.4?

以一己之力击倒整整11名lv.4和38名lv.4的能力者,当然绝对有资格被评定为lv.4。

切斑芽美其实是常盘台的学生中比较自信甚至是自大的一个,她对于协调训练的不热衷原因也在与此。虽然两位lv.5她承认比不过,但她向来不认为自己比除两位lv.5外的任何人差。

这份自信或者说自大到今天为止。

星川未有显然处于一种极为不正常的状态,但这种状态之下的她,绝对不是普通的lv.4能够相提并论的。

对雀鸟来说,有利齿的动物就是猛兽。然而猫和狮子可是天壤之别。

怎么办?没有任何希尔伯特空间相关的数学知识的切斑芽美自然不可能想得到任何办法。

无能为力,一筹莫展,这就是她如今的状态。

突然,从她的身后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声。

她回头望去,看见了让她印象深刻到会做噩梦的一幕。

一年级的白井黑子正倒挂着贴在体育馆的墙壁上。

左脚的小腿整个嵌在墙内,重力却使她的身体往下坠,其结果就是她的左腿骨被体重整截扭断。由于小腿还嵌在墙壁中,她等同与被倒挂了起来。

断裂的腿骨从折断处刺穿肌肉和皮肤,直直从膝盖下方20公分处刺出。鲜血从骨骼刺出处沿着她倒挂的身体一路淌下,使她的身体和墙壁都染上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红。

这是被投影干扰,导致空间移动因坐标错位而失败的结果。没有因为整个人嵌入混凝土而当场送命,已经是件运气极好的事。

好像要死掉般的剧烈痛楚使得白井黑子完全无法集中精神使用能力脱身。这反倒成为了另一种运气,如果她还能使用能力的话,任何人不能指望好运连续发生第二次。

但白井黑子的惨叫却引起了处于意识不明状态中的星川未有的注意,她慢慢转过视线,再一次举起了铁棍。

“住手!!”

切斑芽美大喊着。她调动起自己全部的念动力,体育馆内所有能够被移动的物体全部被她的念动力生生拽起,甚至连牢牢固定的篮球架等器材也被连根拔起。

虽然切斑芽美的性格称得上糟糕,但她毕竟是常盘台的学生。就算明知不是对手,她也决不允许自己眼睁睁地看着同学遭遇危险。

常盘台的学生之所以被学园都市的学生憧憬着,并不是因为她们是大小姐,而是因为她们确实是足以被称道的人物。

这些大小姐其实并不像外面想得那么美好。她们可能毛病很大,可能缺点很多,可能性格很糟,可能有各种各样让人无语的可能。

但无论她们有什么样的问题,会给常盘台丢人的,一个都没有。

重量以吨记的杂物在念动力作用下被揉成一团球体,在切斑芽美的控制下向星川未有所在的方向投掷过去。

根本不能指望其作用,但至少希望能够将星川未有的注意力拉回到自己身上。

巨型的杂物球在轰然的作响声中落地,带起的灰尘甚至让人都无从看清东西。

同时,切斑芽美整个人猛地飞了出去,直到重重地撞到墙壁之上才停下来。

点对点的投影将杂物构成的重物以歪曲的形式投影至相应位置,虽然切斑芽美有所准备地保留了部分念动力作为防御,却付出了左臂和三根肋骨骨折的不菲的代价。

“事件投影”这样的能力,看上去简直太没有道理了。

正确地说,不理解其原理的人是绝对没有办法与之为敌的。但能够理解其原理的人,又实在太少了。

烟尘散去,星川未有从巨大的球体中慢慢走出。她的身形就像是一个幻象般,从巨大的球体中被渗透出来。那明亮却完全无神的眼睛,却缓缓地将视线移向体育馆的穹顶。

常盘台的体育馆是学舍之园中预设的三个灾难性气候紧急避难场所之一,设计初期就考虑到了极端的情况。其坚固的程度,堪称一座难以摧毁的堡垒。

然而,坚固得仿若堡垒的体育馆却正在崩溃。

从穹顶开始,一点一点地崩坏,一点一点地向天空坠落。

并不是错误的描述,崩坏的建筑结构正从大地向天空坠落。

以无边无际的天空作为背景,有如飞行一般地坠落。

向着那位置身于天穹之上,被永恒的蔚蓝簇拥着的少女。

上传者吐槽:我一直很想说,白井黑子一天到晚指责炮姐,但其实她自己不也是个仗着有闪现就喜欢拿脸探草丛的家伙吗?一天到晚见她拿脸探草丛被各种qwer,几乎每次都是如此。

看起来作者和我的看法也是相同的。瞧,这回要用我的话来说,就是“拿脸探草丛,结果对面草丛里蹲着个草丛伦,于是杯具了”。

错位的自伴算子⑥(海原穹乃篇 )

说来也是不巧,穹乃赶到常盘台的时间,与白井黑子利用空间移动能力将自己转移进体育馆的时间几乎同时。她恰好在空中看到了这让她惊恐万分的一幕。

能够理解白井黑子这一举动究竟有多危险的人并不多,穹乃正是其中之一。

那瞬间,她甚至有直接冲进去的冲动,但理智阻止了她这种疯狂的念头。

立刻降落到地面的穹乃相当失礼地一把抓住了阻止过白井黑子的教师。

“帮我联系负责人,赶快!求你一定要赶快!”

一向礼仪端正的穹乃此时甚至连最基本的敬语都忽略了,可说是极其失礼的举动,但教师此时完全不认为那是失礼。

因为她看到,这位一直仪态端庄,温文尔雅,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常盘台模范学生的少女的双眼中满是随时都会掉下来的泪水。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位理事长的孙女这个样子。她看得出来,如果不是拼命地压抑着情绪,这个少女甚至随时都可能哭出来。

仅仅只是晚到了一瞬间,说不定目睹到的就是自己的同学送命的过程。正是这种强烈的自责情绪,使得穹乃显得有些失态了。

如果到此时这位教师还不明白事态的严重性,那她也就不配当常盘台的教师了。

这位教师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迅速同监控室取得了联系。

监控室在同负责制定救援方案的高等物理实验室联系后,只传回了一个指令。

“把你携带的终端机给她,马上!”

这是一个有些莫名其妙的指令,但教师不折不扣地服从,她当即将自己的移动终端递给了穹乃。

终端机中,传出了穹乃熟悉的声音。

“到了吗?太好了!”

那是她一直以来的老师那标志性的大嗓门。

从终端的摄像头中看到穹乃此时的样子,连她的老师库尔科夫当场吓了一跳。

他也从未想到过穹乃居然会流露出这样的表情。只是看着这样子的她,都会让人有种好像心脏被揪紧似的感觉。应该不会有人愿意看到她这个样子吧。

有的时候,她太过自律了,以致于她总是习惯于反省,甚至习惯于认为自己会做错什么。她在物理上对正确和严谨的要求到了苛刻的程度,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正在与此。

库尔科夫和高等物理实验室主任都在心底里反省。

在理所当然一般地将穹乃定为这次解救方案的实施者时,他们都自然而然地忽视了穹乃此时的心情。

一直以来,穹乃给他们的感觉就是知性和乖巧,往往十分理智和冷静。以致于他们不自觉地忘记了其实她也不过是个中学女生而已。

但现在除了她之外,还真的没有人能够做到这件事了。

“给我冷静些你这死丫头。我们现在需要的是你冷静的分析运算,连你都这个样子还怎么救人?”

库尔科夫骂道。

他非常了解自己的这个学生,知道这种时候与其安慰她,还不如让她明白此时她有多么重要。

“拿好这个终端,我们马上把量子势能图发送过来。接下来你自己判断该怎么做,对你来说这应该很简单。还有……”库尔科夫顿了一顿。“拜托你了。”

一向以脾气暴躁著称的这位老师的最后这句话,温和得出人意料。

自己老师的话提醒了穹乃,她意识到自己有些情绪失控了。

没错,这种时候必须要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这需要足够的冷静。

虽然不能说完全恢复,但穹乃确实用最快的速度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终端机这头的两位权威点了点头。

正如他们所了解的那样,穹乃可绝对不是什么软弱的女生。虽然她给人的感觉总好像有些柔弱,但这个女孩子坚强的一面,是许多男人都不具备的。

“相信她吧。虽然她经常让我们意外,可却从未让我们失望过。”

库尔科夫对高等物理实验室主任说。

的确如此。穹乃确实总是做到一些出人意料的事,而这种出人意料却永远只代表着比预期更出色。

这次也不例外。

终端上通过超级计算机数值化的量子势能以图谱的形式高速即时变化着。这连大部分老师都无法看明白的图谱此时正在发挥着它难以想象的作用。

穹乃放下心中焦急的情绪,保持着惊人的专注。

她用飞快的速度迅速在终端中敲入几组公式。很快,在量子势能图变化了三次后,右下角跳出一个框。框中显示出一张白底黑轴的希尔伯特空间图,其中的线性厄米算符(自伴算子)正在不断改变其形式。这是量子力学的一个重要特点。力学量必然是线性算符,这是量子态叠加造成的。力学量之间的对易关系正是来源于波粒二相性的暧昧,它表明了经典理论中的因果性并不能普遍成立,并揭示出各类力同时确立的条件,这是量子力学的基本出发点。

(好快!)

连库尔科夫和高等物理实验室主任都为之咋舌。

即使有着超级计算机的辅助,她的计算速度也未免太快了些吧?

事态的严重性将穹乃的潜力完全逼了出来。她不停地输入公式,完善着希尔伯特空间与量子势能图的对应。

在高等物理实验室所有教师和研究人员瞠目结舌的注视下,两张图的变化趋势高速趋同。

终于,终端右下角希尔伯特空间图中的变化与量子势能图形成了完美的数学对应。数值化后的两个图像合而为一,解析完成。

整个过程耗时,一分十四秒。

惊人之举。

“她真是和我们一样的人类吗……”

高等物理实验室中,不知道什么人嘀咕。

由于没有经过麦克风,库尔科夫和穹乃都没有听见。否则穹乃倒是没什么关系,库尔科夫只怕会当场骂街吧。

“有些人不能拿来做对比,因为他们是特殊的。”

虽然不知道是那句话谁说的,高等物理实验室主任还是开口安慰道。不过看起来,只能希望这群年轻人不至于被打击得失去信心。

这个女孩子,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好了,打起精神,我们还有事要办。现在开始严密监控相干性,一旦发生退相干立刻通知救援人员开始救援。”

另一边,穹乃轻轻转身。她从身边的救援人员手中接过纽扣摄像机挂在领口并带上耳机,同时在移动终端上安装上向救援人员索要的便携式生命探测仪。

现在,她将是关键。关系到整整52名学生安危的关键。

仔细想想,自己怎么看都并不适合这样的角色。也许,哥哥才是更适合的人选。没错,一直以来,海原光贵都是这样,永远会对信任做出回应。他的这一特质,甚至让人觉得过于耀眼。

自己能够做到对这样的信任做出足够回应吗?说真的,穹乃并没有太多自信,或者说她一直都不是太自信的人。不论是意识中过去的自己,又或是现在的自己,都没有尝试过。

但是现在,没有选择的余地,没有逃避的可能。这是只有自己才能够办到的事,任何人都取代不了她,包括海原光贵。

那么,就这么做吧。就像哥哥一直做的那样。

在现场已经开始聚集的救援人员和学生期望的眼神中,穹乃带着终端机缓缓地升上天空。

不,其实她的速度并不缓慢,然而她给轻柔的动作给了人们这样的错觉。

最终,她在体育馆的正上方,在穹顶的正中心的上空悬停。

看着右手中的终端机,穹乃慢慢伸出了左手。白葱似地食指,指向体育馆的某个方向。

如果有人能够站在她的位置,就会发现她所指的方向,正是量子势能峰值所在。

没错,就是这样。所有的趋势,都已经全数明了。接下来……

穹乃深深地吸了口气。

纤细的手指轻轻滑过,就在这轻柔的动作中,拨动了琴弦。

是的,那确实是琴弦。是美妙而动人,宏伟而壮丽的,天地之弦。

在学舍之园内,所有的引力实验设备都随之唱出奇妙的歌声。

在学园都市第二十三学区内,所有的引力波探测器都倾听着这不属于星辰的音律。

扭转,变形,撕裂。

断裂声,扭曲声,破碎声。

材质崩溃,金属嘶鸣,玻璃粉碎。

破坏的造物,崩溃的结构,坏灭的形体。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坚固到能够作为紧急避难点,而且处于不可接触状态的体育馆开始了一点一点的崩坏。

从穹顶开始,一点一点地向着外层碎裂,向着天空坠落。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天地之弦奏响的辉煌和声。

体育馆的外壳就像被敲碎的蛋壳一样一点一点地被剥开。这个过程并不算快,因为每一步都要进行观察以确定不会造成伤害。虽然缓慢,却无可阻挡。

人类所有的建筑,归根到底都是在地球引力状态下设计的。所以,它们无法适应引力的改变,这非常容易理解。可为什么,希尔伯特效应之下的体育馆会受到影响呢?

穹乃被天空簇拥着,碎片如土星光环般围绕着她旋转。她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引力,仔细观察着每一个细节。

终于,在破碎的穹顶背后,她看见了体育馆的内部。整整51名学生,状况不明。生命探测仪由于希尔伯特效应依然在发挥作用的缘故无法生效,所以无从判断。

但是,关键的人物,也一同进入了穹乃的眼帘。

那从杂乱的堆积物从穿透而出的少女,抬起她那无神的双眼,直愣愣地看着天空中的身影。

希尔伯特效应的引发者,星川未有。

仅仅只是看着她,都能够立刻明白她此时的异常。

rspk症候群,能力者无意识的能力暴走所引发的现象,其对当事人的具体影响未明。但能力暴走这一现象本身,是相当有害的。

此时,意识状态不明的少女向着天空所在之处,向着天穹伸出双手,就像是要拥抱着什么一般。她似乎在说着什么,喊着什么,却什么也听不见。

希尔伯特效应使得声音变成了无法解读的杂音。事实上,此时就连眼睛看到的东西,也只是歪曲的投影。

然而,终端上显示的量子势能与希尔伯特空间的对应图,明确地指向了一个方向。

眼中所见,星川未有的身体忽然倒下。

那不同于被击倒或者是被压倒,反而更像是突然之间无法支撑身体,导致自身被自己的体重压倒一样。

其中的原理并不出奇,不过是穹乃控制的能力在发挥作用。然而,为什么所有人都对希尔伯特效应无能为力的时候,她的能力却能够影响到被希尔伯特效应保护着的星川未有?

这个原因,其实非常简单。

因为希尔伯特效应的理论建立在现有量子力学公式之上,而忽略了引力效应。

引力太特别了,现有的量子场论本身,并无法处理引力。

这就是为什么必须等待穹乃的原因,也是为什么没有人能够代替穹乃的原因。

因为只有她的能力,是希尔伯特效应无法作用的。

只有她,才是改变一切的契机。

然而,穹乃却因为这一结果而愣了一下。

因为在改变引力的时候,她不自觉地减小了幅度。这就使得星川未有虽然被忽然增加2倍的重力压倒,却没有影响到希尔伯特空间的展开。

在潜意识中,她并不希望用能力对自己的同学做出攻击性质的举动。尤其还是自己的室友。即使是不得已,这就使得她希望对星川未有的身体造成的影响能够尽可能地小。所以,她不自觉地选择了理论上最小幅度的重力增加。不过显然,太过理想化的结果是没有达到预想。

很多时候,她的思维方式总是不自觉地倾向于希望能够更加的理想化。其实倾向于过度的理想化的思考,也可以算一种软弱的表现。

就像她本人一样,这也与她的记忆有关。

说到底,这正是穹乃与海原光贵的不同。海原光贵是那种决定了一件事就会以最直接的方式一丝不苟地贯彻的现实主义和实干主义者。然而穹乃却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对不起……”

穹乃小声道歉着,慢慢转动了一次手指。

星川未有的身体被看不见的力量猛地拉起,突然增加5倍的重力形成过载,从而直接造成血液下沉。大脑缺血造成的缺氧使她当场昏迷过去。

其原理,与飞行员承受g力时的表现完全相同。

与此同时,映入眼中的风景迅速退去,就好像被冲刷了一遍的油画。相干性消退,不确定的量子叠加态立刻被确定下来。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因为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

猫儿现在,死在了密箱中。

上传者的话:

这段时间以来,关于“看不懂”的内容越来越多了。也自然而然地,带来了许多争议。看不懂所以觉得不好这种说法也开始出现了。关于这点,作者倒是没什么表示,只是我觉得,我还是想说那么几句。

其实,是否需要在一部同人作品中加入如此多的科学知识这点,我本人也是持有保留意见的。为什么呢?因为我自己也不懂。是的,你们没看错,我也不懂。如果离开了数学,可以说我对物理学的理解甚至比许多民科更糟,我甚至无法用简单而明了的话语将这些理论表达出来(作者也曾经说过这件事)。因为从头至尾,我就没有尝试过真正去理解这些理论,对我来说理论只是用数学计算结果支持的,容易想象的结论而已。理解?我一点也不理解。

事实上,请相信我说的这句话:“如果你们觉得不理解,那没有任何问题。因为科学家同样不理解”。这个“科学家”的名单中,甚至包括爱因斯坦、薛定谔乃至玻尔、朗道这样地球上最顶尖的头脑。

既然如此,为什么作者和我还是坚持要提到这些理论,并将其应用到这样一部在我看来恐怕也是很小众的书里?

因为有一点,作者确实说服了我――因为“不理解”或者“不懂”,并不应该成为“不了解”的原因。如果必须要“懂”才能去了解发展至今已经成为人类“伟大”的原因的科学理论,那对于人类来说恐怕是一种悲哀。因为那或许意味着,人类的智慧已经超越了人类本身,这显然是最大的荒谬。

是的,了解即可。无需理解,更不用去懂。了解并非是为了理解这些理论,而是为了理解人类理性的伟大。无需更多的要求什么,因为“事到如今我可以很明确地说,没人懂量子力学”。既然如此,不妨让我们换一个思路。

“一位诗人曾经说过‘整个宇宙存在于一杯葡萄酒中’。我们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因为诗写出来就是让人看不懂的。但是的确,当我们只要足够近地观察一个酒杯,我们就能看到整个宇宙。这些是物理的东西:流动的液体根据风和天气的状况蒸发,玻璃会反光,我们的想象中加进了原子,玻璃是从地球岩石中提取出来的,从它的成分中我们可以看见宇宙年龄的秘密和恒星的演化。酒里面有什么奇怪的化学物质?它们是怎么来的?里面有酵母,有酶,有沉淀物,还有酒本身。通过酒我们还发现了一条伟大的普遍规律:所有的生命都是发酵作用。发现了酒里面的各种化学反应之后,谁都会发现很多疾病的成因,就像路易斯・巴斯德(louis_pasteur)那样。红葡萄酒的颜色多么鲜艳啊,它的存在深入了观察它的人类意识。如果我们卑微的意识,为了自己的某些方便,将这杯酒。整个宇宙,区分为很多部分:物理学,生物学,地理学,天文学,心理学,等等,那么请记住大自然并不知道这些东西。因此让我们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回到一起,记住它最终是用来干什么的。让我们给自己一个最后的快乐――喝下去,忘掉它!”――理查德.费因曼。

是的,就让我们给自己一些快乐,记住它最终是用来干什么的――然后喝下去,忘掉它。

错位的自伴算子⑦(海原穹乃篇 )

“退相干发生!”

“成功了!”

穹乃从耳机中听到,不知道哪个实验室成员的一句话使得整个实验室内一片欢腾。

希尔伯特效应造成的投影现象消失,体育馆的异象也宣告结束。对比量子势能图就会发现,现在呈现出来的体育馆的姿态和刚才在穹乃在空中看到完全相反。这正是希尔伯特效应的一个体现,因而才需要通过数值化的量子势能图确定星川未有的真实位置。

“通知救援队已经安全了,立刻准备展开救援!”

那听起来,应该是高等物理实验室主任的声音吧。

虽然手中的终端已经显示量子态的恢复,不过直到听到实验室那边的话,穹乃才确信这起事件总算告一段落,她呼出一口气。

用能力操纵着那些大块大块地在自己身边环绕的建筑碎片,将它们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堆积起来。简单地完成这些后,穹乃从空中飘然降下,轻轻落在已经完全报废的体育馆内。

“海原!谁允许你这么做的?”

然而耳机中,却立刻传来了数名教师的怒吼。这其中既有她的老师,也有好几位相关负责人。甚至,还包括了刚连上线路的学院长。

“对、对不起!”

穹乃一脸慌乱,忙不迭地道歉。

其实她的做法是很自然的,虽然量子叠加态已经恢复为经典的模式,然而就算是为了安全,最先进入进行确认的也应该是能够令希尔伯特效应无能为力的自己。虽然根本就没有人这么要求过她,可在她看来却是理所当然的。

“我知道你的想法,没错你是正确的。但给我记住了你现在只是个中学生,冒险这种事不是你应该做的。懂吗?”

“算了,库尔科夫,现在再说也晚了。海原,完事后写一份检讨书交上来。以后不许给我擅自行事,明白吗?”

“知、知道了。奥列格・迪米特里耶维奇,学院长……”

老师们的指责是对的。虽然理论上穹乃的确是正确的,但这没有任何意义。这里面没有什么复杂的原因,只是因为穹乃她是个学生。无论如何,都绝对没有让学生自己去冒险的道理。这一点,决不因人而异。

这一点,对于穹乃来说也不太正常。原本,她应该是能够考虑到这点的。

自从被告知这件事开始,她就处于一直比较特别的状态中。不论是先前那明显的情绪失控,还是现在涌上心头的那种情感。其实都让她自己相当地无措,因为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比较理性的人,完全没想到自己内心深处居然还隐藏着如此感性的一面。

这份突然出现的感性是来自过去的自己还是现在的自己?一直保持着的理性的一面又是来自过去的自己还是现在的自己?或者感性与理性都来自过去的自己?又或者都来自现在的自己?

虽然已经下定决心,可看来意识层面上的错位看来还依然存在着。

生命探测仪开始工作,她在体育馆中左右环顾。

全部52人,不论伤势如何,至少生命体征都维持着较为正常的状态。

这一结果使得耳机中传来了更大的欢呼声。

这完全可以理解。事实上穹乃自己也大是松了一口气。

由于身在最现场,所以她比其他人有着更直接的感觉。

所有的学生几乎人人带伤,绝大部分都失去了意识,这个场面确实太过骇人了。

能够想像吗?那可是整整50名的高等级能力者,竟被如此以近乎碾压而过的方式击溃。

这些平日里如此强大的常盘台大小姐们,如今就好像一群受伤的小鸟一样,无力地瘫倒了一地。这种强烈反差的景象要是被外校的男生看到,恐怕除了心惊外,还会有某种异样的情绪涌上心头吧。

穹乃小心地观察着同学们的伤势,其中受伤最严重的,应该是白井黑子吧。

老实说,她能够幸存下来完全是因为运气好。当初看到她利用瞬间移动进入体育馆的时候,穹乃可是全身的血液都快要冻结了。

由于体育馆受重力影响而崩溃,她的脚总算是摆脱了出来。虽然如此,左腿的肌肉组织受创严重,扭断的腿骨刺出体外更是造成了不小的失血,她的伤势毫无疑问是最严重的。

当她来到白井黑子身边时,白井一把抓住了她。

穹乃微微一愣,立刻明白过来。显然,白井黑子还没有搞明白状况。

“已经没事了,白井同学。”

伸手轻轻抚摸白井的头发,穹乃以学姐的身份尝试用安慰的方式让对方镇静下来。效果确实很明显,不过不知为什么,白井黑子的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穹乃的能力对于治疗伤势实在没有什么太明显的效果,不过有一点她还是能够做到的。那就是利用引力影响血液流动,使血液不再流失。

这种简单的止血法对她而言并不困难,在救援人员到场进行系统的止血工作前,她一直这样维持着能力。

与此同时,她也为救援人员搬运伤者、现场的骨折矫正甚至是强制供氧等方面等提供助力。她的能力有着相当的影响范围和惊人的操纵精度,这使她只需要站在场地中心就已经足够。因为有她在场,整个救援工作的进程都加快了许多。

“海原。”

忙碌中,穹乃听到有人喊自己。

“切斑同学?你这样没问题吗?”

“没事,我可没有软弱到这样的程度。”

她的言语之中,充满着她性格中标志性的自傲。

原本,切斑芽美应该和其他学生一样被担架抬走的,但她宁可使用能力也不愿占用资源。甚至,她还坚持着帮了救援队员一些忙,直到救援队中的老师发现她也是伤者才喝令她禁止再做这样的事。

她的伤势其实并不算轻。左臂完全折断,左肋处也有三根肋骨骨折。不过用念动力固定骨折位置并取代肌肉承担力传导作用后,大体而言确实能够将影响减轻到几近不存在。穹乃能够想像这些,毕竟她的哥哥是更强的念动力能力者。

“还是去治疗一下比较好吧?”

“我知道,不过……唔……那个……”切斑芽美有些犹犹豫豫的感觉,她红着脸嘀咕,好像一个闹别扭的小孩子。“非常感谢,海原。”

说完之后也不等穹乃的回应,而是直接扭头就走。

她的性格确实很别扭,过于强烈的自尊心让她不太喜欢接受别人的帮助。但是,她也绝不是看不见他人好意的人。

虽然性格上确实有些别扭就是了。

救援工作展开得非常顺利,但统计后的结果却让常盘台的所有老师都高兴不起来。

已知,大概有11人属于重伤,所有人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势。

全校四分之一的学生无人幸免。毫无疑问,这是常盘台建校以来最大的一起伤害事故。

不出意外的话,恐怕最晚明天,整个学园都市都为之震动吧。事实上,当学舍之园内的医院接收伤势较轻的学生的时候,医生的脸色已经是相当的难看了。

“这是发生了恐怖袭击事件吗?”

当时的医生甚至是这么问的。

显然,这是决不可能的。一点不开玩笑地说,那可是号称能够赤手空拳打下白宫的常盘台。如果有恐怖份子有能力在常盘台制造出如此大的事件,那么无疑他们会选择有更有意义的目标才对。

而当从入院的学生口中得知这是一起由某位学生的能力失控而引发的暴走事故后,医生们才算能够在心理上接受这一事件。

虽然仔细想想,能够凭借一己之力对常盘台造成如此大的伤害,那个学生肯定是让人难以相信的了不得的人物。不过由于这样的人物本身也是常盘台的一员,所以还算是可以理解。

如果他们知道这个他们眼中了不得的人物不久前只能够感知事件发展,完全没有实际的直接战斗能力的话,不知道他们作何感想。

事实上,引发这一事件的当事人如今正在脑外科观察室接受病理监控。

这一事件中,唯一没有受到外伤的就只有造成这一事故的星川未有本人。但现场的初步检查结果却现实,星川未有的脑电波却极度不正常,大概是rspk症候群造成的影响。

这是没有先例的事故,医生也说不清这种能力暴走会对当事人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所以对于星川未有,主要还是以观察为主。

穹乃现在,就在观察室外。

在做完事件记录之后,她就来到了观察室。由于现在不能影响,所以她一直和几位老师一起坐在观察室外的长椅上等候。虽然老师希望她回去,不过被她拒绝了。

由于已经决定了今天不回家,她给家人打了电话。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海原光贵的电话没有人接听。

天黑之前,库尔科夫也和常盘台高等物理实验室主任一起来到了医院。这让穹乃有些意外,她及时地起身向这两位老师鞠躬行礼。

“这就不用了。情况怎么样?”

俄罗斯人问。

“不算太好,好像说脑电波图一直不太正常,就像是被嵌入了一段似的。主要是在这方面一向没什么先例可言,也没办法作出判定,所以只能先进行观察。”

在这方面,三人都是外行,所以也做不了什么判断。

“这种先例还是少一些来得好。再多个几次谁受得了!”

这话就说得大有问题了,高等物理实验室主任当即从背后狠拍了库尔科夫一掌。

这个家伙什么都不错,就是口无遮拦的毛病看来是改不了了。

“话说回来,也不是完全没有好事。”也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俄罗斯人尝试转移话题,“根据这次事件的表现,星川已经被追加认定为lv.4了,原本我们还都认为这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吗?”

穹乃歪了歪头,她有些不太理解这句话。

“因为不认为她有那样的潜力,所以没有考虑到这种突然的提升会造成的影响。这是常盘台的重大失误。”

“这样说太笼统了,而且这其实也不该算是失误。”高等物理实验室主任插口说,“当初考量的时候,并非没有提出过这种可能。但从记录上看,普遍没有人当回事。”

“这是为什么?”

穹乃奇怪地问,她很难相信在常盘台会存在这样的懈怠。

“是因为数学上的难度。”高等物理实验室主任从上衣口袋中摸出一盒烟,忽然想到医院内禁烟,摇了摇头又把烟盒放了回去。“把枪换成炮,也不代表就能够从枪兵变成炮兵,手上有武器不代表会用武器。同理就算她忽然大幅度提升,也不代表她就能够使用她的能力。因为她的能力在应用层面上需要太过复杂的数学。就我所知,我们没有为她设立这门数学课程,也没有考虑过她短期内能力提升的可能,因此也就没有任何安全性防范措施,没错吧?虽然这件事是rspk症候群引起的,但没有高等的希尔伯特空间的数学知识,星川有可能做到这些吗?所以说,我们现在都没有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那倒真是头疼的事。如果跳过数学部份……”

“你真觉得有可能吗?库尔科夫。”

“不,的确不可能。没有数学知识的前提下根本不可能做到对希尔伯特效应的应用。可希尔伯特空间的相关数学也不是初中生学得会的吧?要是海原你的话倒是没什么问题……”

俄罗斯人的话只说到一半,立刻好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住口了。

但显然,对于在场的两位都可说是超越专业水准的人来说,到这时候才住口已经太迟了。

只见穹乃的脸色当场变得相当地难看。她似乎有些无法支撑身体,跌跌撞撞地一连后退了几步。后背撞到墙上,手中的宝特瓶也脱手掉到地上。

高等物理实验室主任的反应略慢了一些,但也马上就意识到了。

和老师们以为的完全不同,未有是拥有这方面的数学知识的,没有人比穹乃更清楚这点。

因为,将希尔伯特空间空间多维几何教给她的,正是穹乃本人。

“难道……这都是因为我吗?”

带着令人心疼的惶恐神情,她双手拢着双肩,连声音都开始有些颤抖。

作者的注:最近忙于准备考试,期间多亏了药剂兄帮忙才保证了没有长时间断更。这里必须得向他道声谢了。

又注:话说今天上来看了一看,读者印象里“要百合”居然上升到了第二位!伙计们你们到底在期待些什么啊?我可是从来没写过正规的百合文啊。

要写百合,可以让专业的来嘛。比如药剂同学,这家伙写的几乎所有东西里都多少有些百合内容,起点上他的两篇同人全是百合向的,魔炮那篇还相当唯美,绝对是专业级别的百合文写手。(上传者注:我必须得说这是误解,其实我除了gay文外几乎什么都写过,不是所有的东西都有百合内容的)

嘛,真有期待的话,以后打剧情补丁(对动画和小说的冲突打的补丁)的时候尝试一下好了。不过别报太大希望就是。

尾声 局限

穹乃坐在监护室外的长椅上,任谁劝也不打算回去的样子。

刚才,给海原光贵的电话终于打通了。虽然本来是打算告诉他自己这边的情况,不过想了想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因为就算是真的对海原光贵说了,也什么都不能改变。仔细想想,自己先前的念头只不过是希望能够被安慰几句而已。

虽然一直就觉得自己称不上是坚强的人,但这样也太……

她有些失神。

这一次的事故之所以会发展成现在这样,其主要的原因是未有的能力造成的希尔伯特效应。原本,这不是一个问题。因为没有相关的数学知识,这是一个难以发挥作用的能力。

制约这个能力暴走的最大因素是数学上的难度,这不是中学生能够达到的。就算是以“义务教育期间培养通行世界的人才”为目标的常盘台,这也超过太多了,不可能对学生有这样的要求。所以,这可说是一个先天就带着防失控保险的能力。在没有教师专人指点这方面的数学知识的前提下,自然也就没有去考虑这方面的能力暴走事故的可能。

这里面有一个非常关键的因素,就是先假定学生不可能通过处正规教学之外的手段掌握如此复杂的数学。常理来说,这是万无一失的正确。不过,有些情况是非常理的。

比如,穹乃这个完全的特例。

和世界上绝大多数名校一样,常盘台是鼓励学生之间相互学习指导的,这点完全没有任何问题。问题是,穹乃可以教给同学的东西,常盘台的教师都没有几个教得了。

将希尔伯特空间多维几何的数学知识教给未有的,恰恰就是穹乃本人。

也就是说,早在星川未有的能力原因未知地大幅度提升之前,防止这能力暴走的保险栓就已经被穹乃拔除掉了。

这直接造成了这次事故的发生。

就像这一事件本身处在常盘台的料想之外一样,这也完全不是穹乃能够想得到的结果。

她并不认为传授数学知识是不正确的事,但她却无法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有一点她承认,那就是她教授星川未有希尔伯特空间数学知识,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的好奇。她无可否认,也不想否认她对于这一领域的好奇。

星川的能力在量子力学领域无疑具有相当重要的价值。从了解她的能力的那时起,穹乃就很想看看她的能力能造成什么样的效果。

不过这好奇所造成的结果,却让她感到深深地自责。

这并不是她太过敏感,而是这一事故造成的结果太过可怕。要知道,没有人在这一事故中身亡这一点,甚至可以说是极致的幸运。这种情况,自然会让她后怕不已。

更何况,能力暴走对星川未有造成的影响,现在还完全未知。

指导他人与能力相关的数学,甚至直接帮助别人优化应用公式这样的事,对穹乃来说绝非第一次。但只有这一次,成为了一个特例。

如果自己再谨慎一些,比如先将自己的打算知会学校的话,许多事应该都是可以避免的。

这才是令穹乃觉得难以释怀的原因所在。

虽然她的老师坚持认为,没有料想到这一可能的常盘台才是问题所在――这的确是正确的,对于学生误判确实是最大的原因――不过,当知道事故原本有避免的可能的时候,她总是向往着这种可能。

她并非完美主义者,不会刻意去追求尽可能做得更好,但她却希望能够尽可能地避免糟糕事态的发生。

有些人之所以能够在严格的同时保持宽容,说穿了也就是如此而已,非常单纯。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呼出。穹乃依然没有办法摆脱这种挥之不去的感觉。

此时,不远处的电梯发出“叮”地一声。

是医生吗?穹乃抬起头。

从电梯中走出的,并非医院的工作人员,而是一个少年。

“哥哥?”

穹乃从椅子上站起身。

“啊,没事没事。只是觉得应该过来看看情况而已。”

海原光贵摆了摆手,坐到穹乃身边。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应该也上课的穿着运动服,头发看起来略有些凌乱。对于一直都很注意形象的他来说,这确实比较少见。

之前,在那段电话无法打通的时间里,他究竟在做什么?

说不上好奇吧,却总觉得有些怪异。

“前因后果,究竟是怎么回事?”海原问。

“就是之前说的那样……”

“啊,是的,没错。我来的时候顺便打听了一下,确实是你说的那样,从经过和结果都没有错。不过……”海原光贵平淡地重叠的话语,“你没有说过是那么严重的事吧?”

“……”

确实如此。穹乃没有说谎,但显然也没有将这件事的严重性完整地告知海原。

“不要总想着不让人担心,有的时候不知情才是更让人担心的。”海原将她垂在身前的部分头发拨至身后,柔软而顺滑的触感随着他的动作从指尖溜走。“更何况,这实在有些多余。”

“对不起……”

穹乃轻轻地说。整理了一下思绪之后,她慢慢开口说明着整件事的过程。其实大部分她没有经历,而是根据体育馆中当事人的描述重建的经过。

“唔,希尔伯特空间投影使得退相干不成立……不,应该说退相干本身就是态矢投影消退的结果。也就是说,在某种层面上打破了退相干,从而使得量子效应得以在宏观层面上显现。大体上,就是如此吧。”

仅仅只是听了一遍过程,海原光贵就把握住了核心内容。要说对希尔伯特空间的熟悉程度,他在中学生中应该仅此于穹乃,就连拥有相关能力的星川未有本人恐怕也无法和他相比。

虽然穹乃表现得相当自责,可海原光贵却觉得这只是很正常的事。毕竟,这是能够将量子效应在宏观层面表现出来的能力,对此感到好奇是很自然的事。难道结构设计师还要为使用材料是否达到要求负责?开玩笑,那可是材料力学的领域。如果什么事都这样来追责那可就太搞笑了。

当然他也知道,这样的话说了也是白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穹乃好像总是有着某种以为自己会犯错误的思考倾向,这一点他心知肚明。

所以海原光贵没有用任何的话语,他只是伸手摸了摸穹乃的头,让她有些意外地睁大了美丽的双色瞳。不过,这确实让她多少放松了下来。短暂的惊讶过后,她微微闭上眼睛。

其实穹乃今天一直都承受着不小的压力,这对于她而言是并不习惯的事,只是她并不想把这一点表现出来而言。

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她都始终不是会表现自我的人。大概,只有家人在的时候才是唯一的例外吧。

大概是之前精神绷得太紧的缘故,一旦放松下来,疲惫的感觉就立刻席卷而来。她稍稍倾斜身体,靠在兄长的身上。不知道想着什么的海原光贵显然被她的这一举动打断了思路,他有些愣神地看了看穹乃。

闭着眼睛的少女看起来好像刚刚才从疲劳和焦虑中摆脱出来一样,却同时带着一种她独有的娇美。这个距离之下,甚至能感觉到她那平缓而柔软的呼吸。

“真是的……”

海原伸手梳理着她的长发。

穹乃并没有睡着,只是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她时常会显得软弱一些。在心理层面上,她其实是比较依恋家人的类型。类似的事发生过不少次,海原光贵始终都没有能够完全习惯过来。要说为什么的话,是因为那实在太醉人了。

这是一句实话,她的身上总是散发着令人迷醉的芬芳气息。在这种场合下,会更加明显。

这可不是女孩子常用的洗发水和沐浴露之类的东西,甚至可能根本不是什么气味带来的感觉。若真要说的话,大概更接近某种氛围吧。就仿佛是某种美丽的感触,只会在意识中留下它的印记一样。

这好像有些不太妙啊――虽然要这么想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应该没有这方面的担心才是……

不对,这么一想不是反而更在意了吗?

似乎是感觉到海原不自在地动了动,穹乃睁开了眼睛。

这下可真的坏了啊。

“穹乃……现在就不要使用能力了吧?”

大概这种紧急的应变能力是海原的擅长也说不定。反正,他好像就是有这化险为夷的天赋。虽然是这种无聊的事。

“啊,对不起。”

穹乃解除一直在自己的身体上分配着的重力,她的身体一下子轻了许多。

重新回过神来的海原继续着自己的思绪。

他这次是有着自己的目的的,有一些话他想要当面询问作为当事人的星川未有。但穹乃在这里,让他不太方便做这件事。

事实上,原本他的想法是劝穹乃先回家,然后自己等星川醒来再去向她询问。但在听穹乃叙述事件经过的时候,他就明白这是肯定没办法做到的了。

虽然很会体谅别人,但在有些事情上,穹乃也是有自己的坚持的。

老实说,他想要问星川的,可不是什么能够让穹乃知晓的东西。或者说,最好她什么都不知道,那才是最好的。

那么,自己就要想别的办法了,这是很自然的结论吧……

哔。

类似蜂鸣器一般的声音响了一下,那是穹乃手机中的日程记录提示音。

会在这个时间响起,应该是家里的门禁时间吧。

睁开眼睛的穹乃重新坐直身体,掏出手机按下确认。提示音静止下来的同时,她不解地歪了歪头。

海原光贵自然感觉得到。

“怎么了?”

话音刚落他就发现问题了,因为他抬头看了看医院的时钟。

相差,五分钟。医院时钟的时间比穹乃手机显示的时间快了五分钟。

学园都市中有着大量科研机构,因此对于时间的精确同步有着严格的要求。托这点的福,各设施的时钟都与学园都市的原子钟同步。

这家医院的时钟就与常盘台的原子钟同步。

问题就在这里。

作为常盘台的学生,穹乃的手机每12小时就会与常盘台内的原子种同步校正一次。

那么,也就是说,在这12小时内,手机的时钟慢了5分钟。

兄妹二人都意识到了这点,两人疑惑地对视了一眼。

搞不懂,怎么回事?(上传者:好吧,其实很明显了。)

此时,外面有护士匆忙走进监护室。

“怎么了?”

海原起身拉住一名护士。

“病人好像醒过来了。”

显然护士没有和他浪费时间的打算,简单地随口解释了一句就径直跑进了监护室。

海原兄妹在外等待了一阵,直到医生的检查结束,才走进监护室。

“大体而言,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不过,对大脑主管语言的区域有些影响。虽然也不是什么太严重的事,不过会有几十天无法说话吧。”

海原光贵皱了皱眉头。

如果星川短期内无法说话,那显然就无法向她询问任何问题了。

正犹豫中的海原光贵忽然听到“啪!”地一声,以及妹妹小声的惊呼。

不知为何,苏醒过来的星川未有死死地抱住了穹乃,无论如何都不松开的样子。

妹妹似乎只以为是星川不安之下的过度反应,不过海原光贵可不这么认为。

虽然表现形式不同,不过确实和叽盐碧一样,存在着异常。

之前还无法描述的异常,现在却能够把握住了。

那就像是被虚构的人格嵌入了自身般,成为异样的异常。

事象的四分之一 其之三

(gteraction_&electromagic_force&_strong_interaction)

头晕,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那种晕眩感。

即使强行控制身体,也完全无法摆脱这种感觉。就好像意识中有什么东西被完全抽离出去了一样。

即使在会引起排斥反应的超能力实验中,御坂美琴也没有经历过这种眩晕。要知道,现在可只是非常普通的日常。

作为电磁系的能力着,有的时候一些设备也会让她产生某些感应。甚至同类型的能力者也有可能让她感到异样。但这些都仅仅只限于感觉到,绝对不可能出现现在这种情况。

更何况,如今她甚至都没有靠近任何电磁源。

(可恶……我这是……)

晕眩感越来越严重,甚至已经到了让她无法站立的程度。

更不可思议的是,虽然是如此的异常,但这种感觉却也绝非“不适感”能够形容的。

它甚至可说是一种美妙的感觉。

那种恍惚的感触,真要形容的话或许与醉酒的酩酊感接近吧――未成年的美琴根本不可能有饮酒的经历,自然也无法用这样的方式来形容这种感觉。

但这是某种异常,却是毋庸置疑的。非但如此,这甚至可以说是一种侵蚀意识的感觉。

连书包“啪嗒”一声掉到地上,她都没有能够意识到,或者说,她的意识正在陷入更深的层面。

不由自主地膝盖一软,幸好及时扶住了路灯才没有倒下。

意识都已经开始模糊不清起来,身体却好像在燃烧一样。甚至连呼吸,都好像带着灼热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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