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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人爸爸gl》作者:甄诩【完结】变百_都市情缘_竞技_娱乐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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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丽人爸爸gl》是一部跨越时空与身份界限的百合向变身小说。故事以主人公林子文为中心,一位原本平凡的中年父亲,在1984年的离乡与2000年的惊世转变中,经历了性别转换与身份重构的奇异命运。小说通过细腻的笔触展现了他在都市残酷现实与异次元氛围交织下的内心纠葛和情感挣扎。在寥寥数日间,他仿佛陷入了“堕入五层云中的、做梦一般的不切实的感觉”,生活中的转折点不仅引发家庭与社会的层层冲突,更在暴力挑衅与周遭冷漠中凸显出命运的残酷讽刺。夜幕下的西安旧居、街头喧嚣的摩托铃声和父女间复杂而微妙的情感,都让这部作品充满了戏剧性与悬念,令人迫不及待地想探寻接下来的命运反转与情绪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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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rmat Plain Te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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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chived Date 2025-03-11
Original Link [Unknown link(update needed)]
Author 甄诩(青衫故人)
Region 中国大陆
Date 未知
Tags 百合, 变百, 都市情缘, 竞技, 娱乐圈, 跨性别, 伪娘, 男娘, 异次元, 轻小说, 言情, 现实讽刺, 家庭伦理, 身份危机, 情感纠葛, 成长痛苦

本文由多元性别中文数字档案馆归档整理,仅供存档使用。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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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合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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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喜欢该作品,请支持正版!谢谢!

《丽人爸爸(校对版)》

作者:甄诩(青衫故人)

[文案1]:1984年,他背井离乡,不堪回首,

2000年,他成了她;

从此,他隐入了黑暗之中。。

在那秀色可餐的表面下,

藏着的是一个怎样的灵魂?

这不过是一个现代的基督山故事,

同样也是一个战争风云式的主人公罢了。

。。。

左手拉着我的孩子,

右手握着我的爱人;

在这滚滚的时代大潮中,

我们又将何去何从?

然而无论是向东还是向西,

上浮或是下沉。

有两样是很确定的:

我们在一起,

我们也在岁月中走过!!

PS:本书为长篇百合文,不合口味慎入!!

再PS:前面写得很墨迹,但俺懒得改了。

[晋江文案]:

平凡的爸爸成为了年轻秀妩的丽人。于是一切改变了。。

年轻秀妩的丽人和她的两个心爱女儿踏上了新的人生道路。。

这道路比她先前想像的要丰富,要华丽。当然有更多的风雨。。

国际上风云变幻,事业上起伏浮沉,生活上爱恨情仇。。。

林紫纹将如何一一抉择,一一面对。。

(林小姐)有鸽子一样的美貌和老鹰一样的雄心,令人肃然起敬

美国前国务卿舒尔茨回忆录

就像一头瘦弱的海兽。蜷曲在海滩上。当潮水来临时,她颤抖地展开了那令人目眩的触须。。

一句形容大人物的话。

本文不种马,与YY关系也不大。

偶的群:23983969,多谢WLLLLL大大!!此群人已满到差不多了

偶的二群38616036,多谢滑落的尘埃大大!!

对了。差点忘记声明。本书一切事件皆发生在异次元空间。敢于对号入座的各位大大,偶一点也不负责,还有本书不是两个灵魂一个身体的。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竞技 娱乐圈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紫纹,张怡心,甄妩人 ┃ 配角:多得很。 ┃ 其它:本书HE。

[文案3]:

丽人爸爸简介: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十六年前,他不堪回首; 十六年后,她淡然应对; 人已蝶化,然我心永恒。 爱爱我的人,恨恨我的人!! 就像一头瘦弱的海兽。蜷曲在海滩上。当潮水来临时,她颤抖地展开了那令人目眩的触须。。 ----一句形容大人物的话。 偶的群:23983969,多谢WLLLLL大大!!!!此群人已满到差不多了 偶的二群38616036,多谢滑落的尘埃大大!! 偶的三群63138410 偶的四群53686436 偶的五群60783402,多谢冰月女神大大!!

=========作品相关

☆、[ZT]塑造一个角色要考虑的20个问题

1.角色的父母是谁?角色是否由他们抚养成人?如果不是的话是因为什么原因?如果不是的话又是由谁抚养的?

2.角色有从小时候就是死党的好友吗?有兄弟姐妹吗?他们现在在哪里?角色和他们还有联系吗?还是已经分开了?

3.角色的童年是什么样的?平静宁和还是动荡不安深受创伤?

4.角色有什么钦佩的偶像吗?如果有,是什么样的?

5.在这个故事开始之前,角色是干什么的?是谁训练了角色学会现在在做的工作?

6.角色的道德观和宗教信仰是什么样的?为了维护他的信仰,他会做出多大的努力?是谁或什么事情教会了角色接受这种道德观念和信仰?

7.角色有什么不同寻常的爱好或者体格特征吗?旁人一般对此有何反应?

8.别的角色对你的角色的态度如何?从你的角色的观点来看,他们为何会有这种反应?

9.角色能杀人吗?他/她为什么会做出杀戮的行为?他/她有什么敌人吗?角色能杀他们吗?

10.现在角色的人际关系如何?他/她有什么亲密的朋友吗?或是仇敌吗?如果有的话是谁?原因是什么?

11.角色在精神心理上有麻烦吗?有什么恐惧症的对象吗?如果有的话是什么?是因为什么原因?

12.角色平素是怎么对待别人的?他/她容易相信别人吗?还是特别不容易相信别人?

13.角色看起来是什么样子?他/她有什么伤疤或是纹身吗?如果有的话是因为什么原因?

14.角色的日常生活是什么样的?如果这种规律的生活因为不同的原因被打断了他会有什么不同的反应?

15.角色曾经历过这个世界上的什么重大事件吗?他/她的经历对角色有何影响?

16.角色有任何声名狼藉或是名声显赫的祖先吗?他/她做了什么?当人们知道了角色有这样的祖先后他们会有何反应?角色的行为是为了提升这种声誉,降低声誉,还是忽视之?

17.角色的理想或者说人生目标是什么?

18.他/她是怎样追寻目标的?故事中描述的冒险经历对完成这种梦想有何作用?

19.角色有过建立家庭的想法吗?如果有的话,他/她心目中理想的伴侣是哪种类型的?

20.角色考虑过他/她死亡的可能性吗?他/她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注:上面这二十个问题,基本上覆盖了角色的各个方面,为创造角色提供了一个大致的框架。之所以需要这么一个框架,目的还是为了使你的角色更加生动可信。其实,解答这些问题的过程,就几乎完成了一部小说的大纲了,剩下的就是用合适的语句写出来了。最后,祝愿大家创造出自己丰富多彩的角色!

好文啊,偶帖出来,作为镜子看看。

☆、林紫纹年表

先占个空.慢慢写上去.呵呵

☆、领导人物的主要特征(相关性不大,已删除)

☆、人物卡 林紫纹 (先写主角吧)

姓名:林紫纹

性别:女

性格:内敛沉静

年龄:23

心理年龄:50

数据:

容貌:92(虽然很俗,不过还是列出来罢)

魅力:95(男人会因为这一点又喜欢又痛恨,为你吸引,你又说你喜欢的是女人)

商才:88(这也许是你本人一直没有意识到的,其实它才是你最大的依仗)

智力:75(你当然不是天才,你只是一个比普通大学生强些罢了,毕竟你更努力)

识才:80(这一点很重要的,你虽然不是聪明绝顶,但你用的人至不多都算得上优秀,于是你成了大老板)

毅力:96(看过书的人都知道,你这一点特出无比)

政治:65(先前你政治不行,后来你很行,政治对你很感兴趣,不过你对与已无关的绝不感兴趣。取个平均值吧)

武力:68(普通人才60分,你少说能打两个光手的小贼,这个分数应靠谱的)

口才:70(你口才时灵时不灵)

特征:

柔中有刚:你看起来淡淡然的,不过识得的人都知你有底线,得罪过你的人会更深刻认识到这一点。

交友广博:当然的话,做生意很正常要有这一点。

好朋友:很多国家政治大人物都这么说你的,毕竟他们心下里当不当真又是另一回事了。

私密信使:你不想这个活的,不过很多人希望你干。其实你当初只想与人打好关系,好做大生意。

慈善家:好像凡是做成大生意的人都会有这么一个外号的。

眼光独到:废话,大老板眼光错了就不是大老板了。

狐狸精:这是许多女人心中的话!!

护雏:很剽悍!!那个人敢欺负我的女儿!!

初步综合:你让你的对手闻心丧胆,让女人咬碎银牙————但拿你无可奈何!!

你是一个很好的企业家,一个绝对合格的爸爸与丈夫。

虽然在后来,太多时候你是一个秀眉挺扬,英姿飒爽的女强人。但最亲密的人最知道,你私下里也有软弱,你也会很温柔体贴的哟!!

进一步评价:牛人!!

=======第一部分:正文 初变

☆、前部 [一] 楔子

林子文站在楼顶上,此时夜色已深。在西安这座西北最大的城市中,夜景是辉煌灿烂的,高楼大厦,路灯公园,红男绿女来来往往。

他所住的地方是那种在西安已经不多的,是可能七八十年代的建的那种住宅楼,在昔年,也许还是不错,但是在今天,与周围随处可见的、鳞次叠比的那些气派非凡的华厦广宅相比,就是显得分外的寒酸与土气了,更别说那三层的个头,而对方是高耸几可入云的了。

住在这里一个姓张的老大爷就因此忿忿不平过,发着对有钱人和国家的不满之辞,他是八十年代的退休干部,当然那时分到这里住是优待,不过现在却有意见了,他这么一个自称淡泊名利的,一切都已看透的老头居然也是心染尘埃了。但是他给林子文的印象也说是如此,最后,他还是在一帮孙子 、儿子陪同下,笑嘻嘻搬走了,也上升到高厦阶层的一员去了。现在也许他就在那些闪闪发亮的大厦中又发牢骚了,抱怨住的楼层不够高,不合他这个红尘之外高人的身份----但如何呢,林子文不去管他了,实际上他也没兴趣,因为他正有些苦闷。他的苦闷不是那种诗人式的,是那种觅灵感而不得而半夜抓狂暴走,也不是那种街道下面那种男女的情乱纠葛---事实上,我们的林大大已经是结婚十五年有奇,年纪正好是六的平方数,也挺巧的,今夜就是六月六日。

说多了,总之浪漫情绪在他身上是不存在的了。他就是那种现实社会中普通、常见、平庸的中年男人。于是他苦闷的当然是现实的问题,不过不是因为这座住宅楼要拆迁了,开发商要在这里起大厦了,也不是他的同事小马趁他有麻烦时少还了他四百块钱。对于前者,开发商自会有补偿金给他的,事实上,由于他这一家是这座住宅楼中最后几个未搬走的之一,开发商们为了早日动工,让他们快些迁走,还特地添了钱。至于小马这个小子,林子文也不想与他计较了,不就是四百块钱吗,四百块钱就能试出一个人的真心,也就值了---他本就是个不愿与别人多纠缠计较的人。他之所以苦闷,是因为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了,以至于在这短短三天内一直有一种堕入五层云中的、做梦一般的不切实的感觉,并且女儿们也不能给自己帮助,相反她们都是以一种旁观者的,甚至是有些幸灾乐祸的心情笑吟吟的,她们提出的建议在二个小时前,林子文还以为是荒谬绝纶呢?与此相关他还要决定一件事,这件事对于他来说了,不下于重生:他该不该去上大学呢??虽然那只是一间普通又普通的学院。

他就这样从七点到九点,站了二个小时来使自己做个决断,到后来这种似乎要延长到十点的状态中止了,打断这种连续的是街道下面几个年轻人,他们都是头发染得红红绿绿的,尖锐笔挺,穿着到处是洞的奇装异服,面上胸上肚皮上都是刺青穿环,正在开着几辆大马力的摩托车在街道上大声尖叫,后来他们发现了林子文,于是全是摩托轰响地向楼下聚来了,七八张面全向上看,十几只道目兴毫无敬意的在他身上打转:“嗨,美女,不要想了,下来陪哥们逛逛街啊!!这些无法无天的年轻人中登时暴发出一阵狂笑来,口哨齐刷刷也吹了起来,响亮又尖锐。林子文先是怔了下,但是反应过来后,又是满面发烫,他现在是又羞又怒,若在以前,说不定他就会破口大骂了,但是现在他只能气得发抖也要忍了,他一转身,赶快向里走,身后那些小子还在哈哈大笑,好些调侃的语句还一直传上来。

“美女,不要走嘛,陪哥们说说话嘛!!”

“哎,美女,你的身材好标准啊!!”

“你的三围是多少,说来听听嘛!!”

“美女,有男朋友了没有…?”

站在门口处的小静和小美都是相视咭咭笑了起来,这两个女儿没有一些与父亲大人同仇敌忾的意思,相反似乎她们对这场面也觉好玩极了,有意思极了。林子文沉着脸,瞪了她们一眼,两个少女止住笑,但是眉角眼梢那些莞尔胡卢却不是能隐得了的。

“老爸,有决定了没有??”说话的是小美,她穿着红色外衣,说这话时,她尽量使自己表情严肃些。林子文不吱声,其实他心中也有了决断,但是他觉得那样回答是有损他男人的尊严。他不回答,小静开口了,这个妹妹一向以口毒著称,“姐,不用问啦。”她用了一种高傲,决断、有些不屑的口气,“老爸是聪明人,还不明白自己的现下处境么!!我早就知道他的决定了!”她向小美姐姐眨着眼,并且把那个老爸咬声特别清楚,“是不是啊,我亲爱的老爸,其实你这么一副姐姐的身材,还能做些啥事呢?!”林子文怒视着她,她也是得意的翘着嘴角,毫不示弱与他对看。小美出来唱红脸了:“小静,爸爸的事情他知道怎么做才好的,不过我们也是关心你是不是,爸爸你就说吧,无论你决定什么,我们都听!!”

似乎因她这么一句比较平缓的话,林子文也觉找到了下台的阶级,他叹了口气,开始走下楼阶,“爸,你的意思怎样??”身后的两个女儿齐声的问道。

“我还能怎样!!”林子文苦笑说,忙忙向下走,“嘻嘻嘻!!”身后的两个女儿哈哈大笑了起来,她们对这答案满意极了。林子文继续叹气,“我为什么会有两个这样不体恤长辈的女儿???”走了几步后,他(应该是她了)想起这三天来的发生的事情,还有刚才那一批小混混的神情和语气,他又打了个寒战,“老天为何要这样对我!!”于是心情就越发灰黯了!!

林子文变成林紫纹,那是三天前的事了!!

☆、前部 [二] 初变

天有不测风云,这是一句老话了,它的意思就是上天是一个魔术师,总会从它那个道具高顶帽子中变出一些令人瞠目结舌,深受打击的玩意儿来。---林子文就给从里面突然蹦出的一个大白兔子撞了个人仰马翻了。----世上每个人都是个独立的实体,A即A,B即是B,没什么好说的,但是如果一个人又是A,又是B……(我们姑且不论其它),那么这又是怎么一种意思呢????

宁欣,青春正好,年轻貌美,是个大学生,生活优渥,日子过得不用费心劳力,是那种80年代后的幸运儿。林子文是个有两个女儿的爸爸,是西安一个社区的保安,每月领800块薪水,其相貌不扬,是你那种见过,看过但却如水过鸭子背,一点印象也没有的人物。日子虽不说是那种极紧巴巴的,但是为了两个女儿的学费及家中生活开支,也可以说是不宽裕的。这两个人本来就如地球的两极,能跑到一块吗!!不过此节开头的那句老话着实不错,平行线够平行了吧,不过在某些平面上,它们便又平行又相交了。可见这两个人也不是不可能发生些旁人难以了解的事情---比如说林子文变成了宁欣,又或林子文成了林紫纹,为何可以这么说,那就不得不从事情源头说起了,这件事的起因就是宁欣跳天桥自杀。

好端端的宁欣为何要自杀,因为她发现自己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居然是一直在欺骗她,她竟然亲眼目睹了自己营造的这个彩色泡泡的破灭,并且承受了这个残酷事实的打击,大大们都明白,漂亮的女生一般都有是高傲,有些个人中心主义,认为世界是绕自己转的。(这是一种自恋病还是一种特征呢,偶在这里不多加讨论),总之越漂亮的女生相对的虚荣心就越强,换言之,承受打击的能力就越弱了,宁欣被她那个,“白马王子”的正牌女友一番夹枪带棒的毒语词下全面崩溃,气得浑身发抖发凉,连勉强保存些自尊与颜面撤退也做不到了,她恨恨盯着两个杀千刀的上车呼啸而去,觉得很没面子,觉得天塌了,这消息一传出去,自己无面见人了,于是她就到路边店子中寻酒消愁,酒劲上来后,一时激动,就走到天桥,站在那些石栏上面跳了下来。但…林子文刚刚好下班,就从下面走过……!!

于是生活中的平行线那一刹间相交了,林子文被体重48公斤的宁欣撞出了平日的生活轨道,他醒来之后,那已是一周之后了。地点是在西京医院B楼的315病房中,而且那个小护士在一方面为他检测时,还笑嘻嘻的称他为小姐,这令林子文很奇怪,他说:“护士小姐,你说错了吧。”

那个姓安的小护士笑着说:“小姐,你刚醒来,可能还有些神智不清,不过没事的,休息一下就好了的!!”

这句话与笑容令林子文有点不寒而粟了,同时身体也隐隐约约似乎要告诉自己一点什么的。于是他趁着小护士出去的时候,迅速查看了身体,结果…一刹那间,时间便已停滞,林子文也觉得自己脑子冻结了,他的身体如花如玉,椒乳高挺,纤细苗条,光滑嫩洁到一丝皱纹都没有…于是他开始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并且这种梦游般的状态一直延迟到三天之后,在那时候他才彻底的终结幻想。多么可怕的事情,林子文失去了陪伴他36年的身体了,从头到尾就成了个青春丽人!!---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林子文怎样出院的他记不清了,反正自从他一发现自己变成了女人,并且脑子中多了许多本是属于那个跳桥女大学生,现下却不由分说属于自己的记忆就变得傻了。直到他迈着机械化的步子,在墙壁上碰了一下壁后,他才发现居然莫保其妙的他就在自己住所的楼下了。下面转入详细经过…

林子文站在3楼自己的居室门外,他怔怔的想伸出手去敲那一扇门,但是手抬起后,却觉得有千斤重般,怎么也是挥不出去,自己在医院中的这么一周,小美小静她们都怎么了??她们也该接到自己死亡的消息了吧,她们在这一周中是如何渡过的,爸爸去世了,家中的顶梁柱倒了下来。她们会有多伤心??她们可想过生活日后如何过呢??而自己的心情则是复杂得很,既有劫后余生,大难不死的庆幸与慨叹,也有因造化弄人而感到的啼笑皆非与无可奈何,既想到可以和两个女儿重聚而心头安慰,但也是不缺乏如下的并非多余的担心:两个女儿会相信自己这番离奇古怪,超乎想象之外的经历吗??会相信这个21岁的女大学生是自己的爸爸吗??她们会不会认为自己脑子不正常,是那精神病院逃脱的患者呢??见了面,应该如何说才好,用哪一种方式才能更有说服力,让她们不再对自己抱怀疑的目光,而是开始接受这一现实呢??林子文觉得头痛得很,矛盾的心情使他就这么站在门外,犹豫踌躇。敲门吧,很容易的,但敲门以后呢,林子文自问不能预料后继事情会以哪一种方式发生,他居然对这一扇门有一种淡薄的恐惧与担心,仿佛里面是有着洪水猛兽般,虽说伤不了他的身,但是可能会严重地伤了他的心,他可是不愿意出现那样的局面啊!!

他又一次抬起手,深深吸了口气,但是手方触到那门了,马上的他又气绥了,那只纤细秀美的素手又软了下来。动手啊,不,不要动手,万一她们讨厌,不相信我怎么办!!他在心中挣扎与抉择着,纠缠难解。他就只能那么站在那里,这门虽就在他眼前,但是在他的感受上,却又是那么远,甚至还有些陌生了。虽然门不重,一推就开,可是他下得了决心吗?被误解与攻击,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林子文心中有些苦恼地想着。这家,如何才能进去??

他在楼道中已经站了半个小时了,还是没下定决心,突然他想到一种可怕的可能性,这屋子在外面听起来这么静,仿似一个人也没在。小美与小静她们都是到哪里去了。林子文看过这么一部肥皂剧,爸爸去世了,两个女儿卖掉了房子与其它不动产,然后搬走,远远离开那个伤心的地方了,在新地方重新生活。小美和小静她们也会不会也是这样了,毕竟情况是这么相似,再说在半个月前,就有房地产公司通知这里的住户,这里要开发拆迁了,要求大家尽快早日搬走。两个女儿会不会也是就此时候,索性一了百了,离开这里了呢??想到这里,林子文就觉得心沉了下去,手也僵直了起来。小美与小静,你俩不会真的是这样了吧??在这一时,对女儿的关切终于占了上风,他颤动着手,用力敲在门上,但是这一下却落了空,没打着…他脑子一片空白,身心猛地一疲,有些发楞地,他双目直视,现在这门却从里到外慢慢荡开了。

☆、前部 [三] 哀情

“请问,小姐你找谁啊”,推门出来的是他的大女儿小美,她看样子是意出所料之外的吃惊,并没有想到门外有人在。她双眸红肿,那种悲伤与哀恸任谁也能看出来,声音失去了往日的柔和好听,有些沙哑和嘎声了。林子文那刚因看到了女儿的惊喜心情如江潮一样开始退去,小美,你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你容貌憔悴,那件绿茶色外衣挂在你身上,也显得大上不少。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小静,她还在吗?”林子文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

“她在啊”,林小美答道,“小姐,你找她有事吗?”

“我们可以进去再说吗!”林子文心头更定了,缓和说道。

“那好吧”,林小美无声点了点头,让开一边。

林子文刚进屋子,迎面便是见到了他的遗照就在对面墙上盯着自己,并且闻到了那种祭奠的燃香的气味,它是来自照片下面的小矮桌子,桌子上还供着五粮液,苹果,梨子之类祭奠用品,此外还有的就是那些纸手机和几个五颜六色,制造颇工的纸别墅了,一个穿着黑格子黄底色纤维毛衣的少女正在背对着她,跪在这小桌子前的绿地毯上,小声抽泣着,正在举手拭泪。这使林子文那种返家的满腔喜悦化作了薄薄的忧愁,在这时这地,他终于体会到自己对两个女儿的重要。心情抑郁了起来,他现在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他望着自己那一张具有讽刺味道的遗照,发起楞来。还是小美一句话打破了这压抑沉郁带着忧伤的局面,“小姐,你先坐下再说吧!”她黯然道。然后轻轻推了推仍沉浸在悲哀中的小静,“小静,别哭了,有客人来了。”

“嗯。”林小静迟钝的应了一声,木然转过头来向林子文望了一眼,她容貌比起小美来更为憔悴,青春活气仿一下子已尽从她面上消退,只剩下一些残存的深红色来,大大的眼睛中含着闪闪发亮的泪水,还在不住地向下滴落,在她无血色的面上划下道道来。小美轻轻咳嗽了一声,掏出手帕来给她擦拭眼泪。

“我自己来吧!”小静低声说,接了手帕过来向脸上抹着,还是不时冒出几下低低的泣音来。她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林子文迟疑了一下,于是也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小美拿起热水瓶给他倒了杯水,送到手中。

“喝口水!”她说道,虽是极力持镇定,但是声音仍是有些颤动。林子文目光在小静与那张可恶的照片间来回巡视,接过水他才反应过来,“谢谢!”他觉得口舌发干,说话也要结巴了。

“他是我爸爸”,小美轻声解释道,“一周前才过身的。”这平淡一句,令林子文听得心中发酸。

“哦。”他说话真的结巴,不流畅起来了,“对不起,我不知道,真是对不起了!”他现在心情紧张到发虚,自己也是不知说了些啥话了。发了一阵呆,他放下了杯子,“他不在了,你们怎么过呢?”这句话刚一出口,林子文就想抽自己几下耳光了:自己居然莫名说起这种笨话来。

“还能怎么呢?”小美面上是那种淡淡的哀意,“我们会好好过的!”她对林子文苦涩一笑,那意思很明白:这还能怎样呢,但是她们会努力生活下去的。

“哦,那就好了!”林子文又说了一句傻话,自从一走进这屋子,他觉得脑子开始迟钝发木了。

“那多谢了!”小美黯声道,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小姐,你认识我爸爸,是吗?”

“哦”,林子文猝不及防,不知如何答才好,最后她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吧!”说完这一句,一种荒谬的感受涌上了心头,使他觉得全身无力了。于是他向口中倒水,想让自己心情平静一点来。她却不知道,他自进屋之后语行举止就显得别扭极了,这两个少女全注意到他,于是他喝水,两个女儿便一直盯着他看。在这明显有些古怪的气氛中,林子文便觉得益发的不自然起来。勉强挤出个笑容,“不用上学了吗?”这是又一句蠢话,林子文惭愧得快想钻入地下去了,以前和女儿们说话时的那种从容与流畅在今天就一直没光临他身上,他觉得自己真像个白痴了。在两个女儿四道目光下,自己竟有些害怕了,特别是小静,她几乎是无所顾忌地在他身上瞧来看去,那面上是一色的狐疑和不信。她到底在想什么,她是不是发现什么了??林子文心情益发抽紧了,现在她再想露个笑容缓和场合这难堪沉闷的气氛,但是她却发现自己连面部肌肉抽动一下似也做不到了。

“我们向学校请了几天!”小美答道,她盯着林子文看,于是林子文觉得心也快要在女儿的明察秋毫的目光下跳出来了。

“呵呵,请假了吗!”林子文干笑说,“日后还得去上学啊。”

“是啊。”小美还是用那种令他毛骨悚然的目光瞅着他,而小静则眼神满是问号了。

“再过一周,我们两个就要返校了!”小美补充说道。林子文没话说了,因为他已明白,今天也许是他一个不祥之日,在今天他只会不断说傻话。蠢话,笨话而已。当然又陷入冷场了。

可是他不说话,不代表这两个已是满腹疑云的女儿没话说,“小姐,你的包掉了!”小静突然说。

“啥。”林子文吓了一跳,他东张西望了一会,“什么事啊?”他莫名其妙的说,“你的提包掉了”,小美重复说,并且走过来,将那个在他脚下的精巧的黑色小坤包拾起来,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啊!”林子文忍不住低呼了一声,他瞧见自己还套着粉色真丝长腿袜,穿着高跟鞋的腿部,脸上腾腾发烫了。对着那个物价不菲的女式坤包看了好一会,他才想起,这东西是自己从医院中出来时就一直拿着它,这还是宁欣那个女大学生的,只是自己出来后就一直恍恍迷迷的,才没记清楚。又想起来,自己出院时,似乎还从里面取过钱出来交了住院费呢?!两个女儿将他的神情尽收眼中,对视一眼,小美走了回来坐下,便觉到小静悄悄用指头捅了她几下。

“小姐,还未请教你叫什么名字呢?”小静冷不防来了句。

“林子文!!”林子文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林子文!”两个女儿又相视一下,都看到对方眼中疑声更重了。

“小姐,你的姓名好像和我们爸爸一样啊!”小静思味深长的说,向小美使个眼色。

“是不是,姐姐!”

“对啊!”小美也道,“那可是有点巧啊!”

“啊!”林子文看见两个女儿的小动作,心腾地跳了起来,“不是啊,同音的啊,我是紫色的紫,花纹的纹。”慌忙的说完后,他觉得身上开始冒热汗了,劫后余生,千钧一发,林子文的心情就如这两个词来形容,侥幸来的急智使他没有马上穿泡,但也足使他胆战心惊了。可是又立即他的懊悔了起来,为什么要辨解呢????自己不是一直为如何开口伤脑筋么,就应趁此机会来个竹筒倒豆子不好吗??

“哦!”小静说道,“原来是同音啊??”林子文松了口气,但是下一句又令他提起心来了,“不过还是够巧的啊!!”林子文全身又涌上无力感来。

“小静,别多说了!”小美说道,“原来是林小姐啊,林小姐认识我爸爸的吧”,“当然认识了!”林子文脱口而出,但又觉说得太快了,有些发窘。

“是吗,爸爸居然没跟我们说过!”小美道,她想了一会,“林小姐,你上我们这里是为何事呢,可不可以对我们说呢,你也知道我们爸爸不在了!”

“好啊。”经过一番内心挣扎,林子文思量了一会,决心不再犹豫拖延,反正迟早都要说出的。说出来后两个女儿信与不信,那就再论其它吧?他内里叹了口气,既而坚定了想法,他的心情竟是平静许多了,不再那么惶惑犹豫,“小美,可以先将门关上吗?我想与你们说几句话”,他说道。

“好的!”小美应声道,从这一短短句子中,她好像听出了些熟悉的东西,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有些诧异地看了林子文一眼后,她起身去将门关上了。当她重新落座后,两个少女面上都显出的几分郑重了。

“好吧!”林子文吐了口气,他调整了下思路,开始说了,“小美,小静,其实你们的爸爸没有死!!”看到两个女儿激动欲说的神情,他举起手,“你们先别急着说,先听我讲完一个故事,可以吗??

“说吧!”小美与小静急急道。

“那好,那我就说了!”林子文挂着一丝无奈又解脱的浅笑,开始向她们讲述自己这一周来的奇遇。

☆、前部 [四] 吐实

面上挂着一丝无奈的淡笑,林子喝了口水后开始说起来。他并没有代入自己名字,只是用一个男性来代替,当然那个男性是保安,并且也有两个女儿的啦。并且时间开头就是从他出事的那天早上与两个女儿道别说起来。他现在心情罕有的平静,似乎已不顾虑什么了,他现在只想将这件希奇古怪的事情尽量流畅、尽量完整的说出来…

在说到一半时,他偷偷望了两个女儿一眼,发现她们都在认真听着,脸上的悲哀之色已稍为减去,多出了一种诧异抑还是古怪的神情,是不是古怪呢,其实林子文本身也难以确实,不过这两个女儿肯坐下听他这个外人看来是笑掉大牙,荒谬绝纶的(甚至自己未身逢其幸前也是不屑一闻)讲述,他就已松了好大一口气了。于是他继续定住心神,又往下说去,说到那个男人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已变成了那个自杀的女大学生,感受如五雷轰顶,从此便觉得一切犹如梦游般了,最后她也记不清经过了,恍恍惚惚就回到了家门口,但是最为难的抉择来了,她该 不该马上进去呢??这是她的家啊,不进去又到哪里呢?但是一旦仓促进去,这两个女儿会相信她吗??她会被两人理解并接受吗??这个变身的男人就这样站在家门口外……

“你们两个说,她该不该马上与女儿们见面呢?”林子文说,带着些疲惫与困倦了。斜倚在椅背上,虽说终于说出了,令他心头一颗大石去掉了,可是又有另一种担心袭上了心头。他觉得没勇气对视两个女儿了,只是黯然颓坐在那里。他没看到,现在他的两个女儿目光正在闪闪发亮着。她们的表情是一种惊奇狐疑、还带有些莞尔好笑的意味于中了。小静对小美轻轻点点头,小美颌了颌首。

“小姐!”小静把这个词咬得特别响,“你说得全是真的吗??”

“啊。。”林子文叹了口气,“全是真的,一点也不假。”他张了张嘴,还想把那一句,“这全是我亲身经历的!”吐出来,幸好是抑制住了。

“哦,全是真的!!”小静重复一次说,这令林子文的心又一下子钓了起来。

“全是真的啊?!”小静又说了一遍,不用多讲,林子文心又一下大跳,他的这个小女儿天生就有一种要整治别人的恶俗。就这样沉寂的过了片刻后,小静开口了,“可以抬起头来吗?”啥,林子文初时还想是自己听错了,但是小美也柔声重述了一次后,他才肯定自己没听错。抬起头后,迎上两个女儿四道目光,突然他似领悟到了什么,居然不那样紧张了。小静端起面前杯子,喝了口水,现在她的眸子也像那杯中的纯水一样泛光了,她先左右前后将林子文细细打量了好一阵后,却不说话。林子文也不说话,但是小美开口了:小姐,你说的事情也太令人难以相信了,这种事我们还是第一次听说过呢?!”

“那倒也是!”林子文说话也平稳不促了,都有心理准备了,再说怕也没用,只会将事情搞得更糟。

“这种事,平日换了我,我也是不信的。可是它就偏偏发生了。”

“那就是啊。”小美波澜不惊的说下去,“不过,林小姐,我相信你。”什么???相信我了,林子文一惊之后一种狂喜涌上了心头,这使他几乎要失态了,幸好他又把持住了,欣慰的神情出现在他面上,那一声林小姐也没使这种欢悦冲淡。

“是啊,我本来就是说实话啊!”他忘形低声说,待到想起两个女儿,顿时微感尴尬。抬头望去,两个女儿也正好望过来,小美还好,是那种欲笑却又能很好地把持住的,但是小静却是笑吟吟地望着自己,意味深长的,在这种眼神下,林子文又觉得压抑,仿佛自己一切底牌全给她看透了。于是他稍稍侧头,避开正视。

“不过啊,林小姐!”小静持着那种悠然而又是高深莫测的笑容,“我们还有些事情要向你问明白呢?!”

“问吧!”林子文说道。

“好啊!!”小静放下手中杯子,“清问林小姐,那个当保安的男人他女儿们的出生日期是…”

“1984年6月15日!”小静话没说尽,林子文就脱口而出了,费话,女儿们出生日子也说不出来么??

“他爱好是什么,比如 喜欢吃什么,看哪一种电视剧!”早就有了被女儿搜肚刮肠盘问的思想准备,虽说被女儿这样追问是有些难堪,但是林子文还是很快答了出来,“吃是无所谓的,电视剧他不看的,他平日最多看些体育赛事和新闻。”

“好,这个男人他喜欢喝红茶是不是?”“不全是!”林子文想了一会说!”他最多喝的是绿茶,红茶他是偶尔喝的!”接下来的林子文觉得自己又穿越二十年,回到自己上初中那时候,在那时,老师也是这样叫他起来,然后连珠炮般,快容不去他思考地一个又一个问题喷过来,不同的是现在发问是两个小女生,问的也不再是修辞手法、中心思想、X+Y=Z之类玩意儿,而是变成了他上班搭那一路车,19路呢还是204路??他是否有搭车月证??他上班时的同事有多少,说出几个名字来??他女儿的班主任是男的还是女的,能说出名字来吗???等等等等…………………

这差点令林子文答不上来,但是幸而虽被宁欣撞了下,他的脑子也没昏掉。他于是还能一个个回答上来,最多需要稍想一下。到后来,小静提出了一个比较尖锐的问题,“那个男人什么时候结婚的,他夫人是否还在世上??”林子文面色微微变了。

☆、前部 [五] 温馨

“也可以说他的妻子已经不在了!”林子文以一种冷漠的口气说,注意到两个女儿关切的眼神,在他的心底颤动了一下,“她走了,到了很远的地方,也许这一辈子也不回来了!!”他几乎是咬着牙来镇定自己,两个女儿看到,他此时那张漂亮秀美的面庞已是变得比冰还冷,也仿比冰还透明。

“啊!”小静低呼了一声,她自从有记忆以来就对一件事念念不忘,但是平日也是一直深藏心底。现在她却发现了这件事对自己的家影响是如此大的。她望着林子文的样子,莫名打了个寒战,在她有生印象中爸爸一向是个稍稍严肃但是更多是慈爱关怀的人,很少有失态的时候。但是现在她发现了一些事情,爸爸也许不全像他表面那样。小美忙出来打圆场,“好了,我们问别的吧??”她以恳求目光望过来,林子文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是啊?”他尽量使自己表情显得更柔和一些,语气也更平缓一些,“继续问吧!”

“唔,“小静低着头,轻声应道。

经过刚才这一阵,现在场中气氛有些变得不自然起来,不如先前那种流畅了。小美想了想,开口了:“他爱运动吗??”“可以说是爱的!”林子文答道,“他每日早上都是跑步过三条街道后才乘车的,平时有空也会做些其它的,并不单单跑步”,“对!”小美说道,她也没发觉本人已是不知不觉将那个男人变成,“他!”了。

“他喝的茶价钱怎样的,他主要喝一种茶呢??”她问道,并没发现问题似有重复了。

“他主要喝绿茶,是那种信阳毛尖是最多的,那种茶价钱一般是8元一两!”林子文瞅了一眼仍是垂着头的小静,调侃道,“不过有一次,他家中的小丫头发傻被人骗了,花了50块买了一包什么所谓的保健人参茶,最后发现那才是15块一包的。”话音刚落,刚刚还低头不吱声的小静马上抬起头来了,“谁说我给人骗了,那分明是保健人参茶嘛。”她面色不自然红着,“后来你们也不是在电视上见了吗,我哪里买错了,那个推俏员说的,他那口气分明是东北腔的,跟我们班上韩老师说话一样,姐,你说是不是!”她满面不服气,转视小美,“买时当时你也在旁边,是不是”,“好像是吧!”小美以指顶颌,佯作想了一会,“不记起了”,她笑嘻嘻的说,“不记起了”,“你…”小静直盯着她,小美仍是笑容不减。

“好好!”小静跺了跺脚就是扑上来去做她平日没少做的事情,去呵小美的肢胳窝,小美格格笑着,不住挣扎,两个女儿张牙舞爪纠缠在沙发上,闹起了一团。不时传出声音,“记起了没有…”

“格格…没有啊!”

“记起了没有??”

“记不清楚了!”

“还在说慌…再来!”

“嘻嘻。。小静住手啊,我受不了了!”

“受不了也不行的,快说,快说,买那包茶不就是你先提出来的吗!!”

“不是,嘻嘻…”

“还不肯说实话”…林子文坐在一边。好气又好笑地望着这场中风波,不过他心中也是充满喜悦,有什么事情比两个女儿安详无事更重要的吗??直到后来,他见到两个闹得太久了,太过分了,才出声责道,“闹就闹下就得了,都是两姐妹用得上这么不干不休吗!!小静别闹了!!”他说这话时,不知不觉又用上了父亲的口气。

“是”,两个女儿刷地分了开来,但是马上的她们感到不对劲了,全盯着林子文看,这使林子文又心虚了,我说错话了吗??

“好啊!”看了好一会后,小静突然又笑了起来,不过这笑容看在林子文眼中,竟有些怕怕的。她一甩手,整个人也向后一仰,倒在沙发中。干咳一声,“林紫纹小姐啊,我们继续问话吧!”她拉出长长口音。林子文全身一激灵,心中叫苦,小静这个模样他如何不印象深刻,她要是露出这副一本正经样的,那么被她关照的那个人可就是落个狼狈不堪了,平日在家中小美和他都被她以这种方式捉弄过有好几次了。

“好吧!”林子文心中安慰自己,“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己又是她们的父亲,心中无鬼,怕她干什么!”不过那种忐忑不定还是释解之不去。小美则是一面看好戏的样子微笑着。

“那就样!”林小静一挥手,下巴一抬,“林紫纹小姐,你跟我爸爸很熟是不是???。

“这算啥问题!”林子文心中想,“分明我就是你们的爸爸!”但是也只好说,“是。”

“那你很清楚咱爸的情况啦??”小静笑迷迷的道,“也是吧!”林子文莫名其妙,又点点头答道。他看见小美那种咬唇忍笑的表情,那种不安全感益发深了!!”

“那么!”小静站起身来,双手持在桌子上,将脸凑过来,快贴近林子文的面了。林子文下意识地将身子向后移去,阴影开始在心中积聚,小静这一神秘举动昭示她要问什么呢??

“我们老爸那种第一次是什么时候??”她小声地问,她虽抿嘴想竭力做到严肃的样子,但是嘴角却是笑意绽发了出来,“快答!!

林子文一下子蒙了。很快地他面上开始发烫,“不回答可不可以??”他在家中难得这么低声下气的啊。

“不可以!”两人女儿齐声喊道。居然小美的声音比小静的还大。

林子文彻底昏了,他有了类同三天之后走下楼梯时的想法,“我为什么会有两个这样不体恤长辈的女儿???”

☆、前部 [六] 归家

什么第一次啊??”虽知是绝无幸免之理,但是林子文还是存了一份侥幸想法,“小静你说的是哪一种。”

“不用给我装了!”小静那副模样十足跟旧电影中那种发现共产党特工的军统女特务一样,“老实交代。”

“我实在不知道!”无奈之下,林子文只好用上了平日不屑为的赖皮,“相信我好不好!”不过若把一面镜子放到她面前,他看到自己此时那种表情,只怕她也不相信自己的。

“还说慌!!”小静立起身来,四下里张看,居然真的拿过一面镜子来,向林子文面前一递。

“看见了没有!”某个十六岁的少女理直气壮,词正语严的说道,“你这样子我能相信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在这时她又化身成为共产党,跟林子文角色来了个对调了,林子文啼笑皆非。但又无何奈何。他又看到镜子中那一张面时,心底却不知是怎么样滋味,这张青春靓丽,容光照人,这几乎是他平生见过最好看的容貌。但是却不受抗议地强行变成自己的所有物,也许对于一些豆寇少女,怀春正浓,获此容光应是欣喜若狂罢,又或某些特行独立之人也会谢天谢地,赞美上天吧。不过却是宁欣一头撞在林子文脑袋上,在36年的风雨人生中,林子文早已变成了一个平庸普通、几乎是与世无争的人了,已是涅灭了昔时青春少年心头所燃烧的激情与活力,这样使他固然因此可以比较冷静面对这人生一劫,但是也是给他带来烦恼了,在过去36年里,他习惯了那种平静无波,安于现状,如这西部大都市中数百万人那样不起眼的生活,但是这张面告诉了他,平静的日子正在离自己而去,小女儿的恶搞也只是一个前奏而已。人生就在他中年之时来了个笔直的九十转弯。

他怔然看了那张面好一会,心底叹了口气。

“好吧。我说!”他之所肯说,因为他觉得自己变得有点疲惫 了,说出来正好一了百了,也许这个可恶的小丫头就能放过他了。并且这也是取得她们信任的一种方式,还有就是他觉得问话正失去严肃,快变得跟闹剧没两样区别了。于是他对于两个已是闭上嘴紧盯自己的女儿吐出了一个日期。

“哦…啊!”两个女儿对视一眼,开始一齐轻笑了起来。这一次她们终于从亲爱的老爸那坚实的堡垒上撬下了第一块砖石,这使她们由衷地感到兴奋与好玩。

“原来是这一天,爸爸是个…”小静瞧了林子文一眼后,压低了声音,把嘴附到小美耳边说了句什么,小美也是忍不住咭咭笑了起来,很快这笑声变成了不可抑制的大笑,两个女儿又一下全倒在沙发上,笑着搂着瘫着一团了。林子文当然是心情尴尬居多,但是也是多多少少有点释然。其实他对那件事也是觉得又难堪又好笑的,虽说历经多年,那人也是音讯隔绝,不知所往了,但是回想起来,仍是能给人那种鲜明和敏感。

待到两个女儿笑够后,只能躺着喘气时。站起身来,林子文说道,“行了吗??”他现在迫不及待的想结束这次会审了。两个女儿以目光交流了下意见,小美点点头。

“好啦。便宜你了!”林小静眼中闪着喜悦和调皮的光泽。她们全站起来了。

“是啊!”林子文大大松了口气,心情一放。

“是什么是啊??你想到哪里去了!”小静冷不防来了这么一句。

“何意??”林子文看到小静那笑嘻嘻的样子,脑子里浮出一个大问号。

“你一定是以为我们相信你是爸爸了吧??”小静很开心的说,“NO!NONO!!”她竖起一根手指摇动着,“你也不瞧你的样子,那一点像我们的爸爸??”小美面有诧异,刚想开口,但是小静伸手按住了她的嘴,不去看林子文已有些变了的神情,小静往下说,“你虽答出了刚才所有的问题,但是也不能说明很多,至多不过只证明你对我爸爸很熟了罢。”

“所以!”她很干脆下结论说,“你是不是我们的爸爸,还是待讨论呢??对吧,姐姐!”小美愣了下,突然想到了什么,微微笑了,“对啊!”她这么说,于是又一下子给满怀希望的林子文头上倒了一大盆凉水。在那一时,他的心也仿冻结了,两个女儿还是不相信自己!!

“那么你们还要问,是吗??”林子文强行打起精神,连说话自己也觉得有些恍惚飘动了。一时间,他感到真的好累,就要倒在沙发上好好歇一阵了。

“NO!NONO!!”小静安详笑道,“不用再问了,其实你本来就不是我们爸爸,我们怎么能说你是爸爸呢,我们不能认错人呀 ,对不,姐姐!”她对小美说。

“不错!”小美也是气定神闲笑答道。

“唔。”小静伸指点了点额头,苦恼的说,“你既不是我们爸爸,但是家中任何事情你都知道,回答得很好,这么说你也应该不是外人啊??姐姐,那么这位林紫纹小姐姐应该是我们家中那一位啊??”她调皮扫了林子文一眼,林子文张张嘴,没有说出那句,“我就是你们爸爸!”这句话来,他已多多少少明白,自己刚才又落入这小丫头算计之中,被她耍了一道了,于是他干脆不说了,看她们怎搞!!

“哦,哦…”小美思索了一会,但是小静马上笑了起来,“我明白了,姐姐,林紫纹小姐是我家的什么人了!”她胸有成竹的说,“她当然不可能是爸爸啦,我们爸爸不知到哪里去了;她也肯定不是我家的亲戚,因为我们家亲戚很少,也都几乎不来往了;,她也肯定不是我们姐姐,我家从来只有你我两姐妹;她自然也不会是我们的哥哥,姑且不论我们没有哥哥,就算有也长不出这个女孩子样来…所以!”她拉长了口音,“气势非凡的向林子文一指,“所以林紫纹小姐真正身份是…我们的妈妈!!”

“啥!”林子文听着小静的推断,一直是好气又好笑又无奈,听到后面的结论,他一下子蒙了,“妈妈,我成了妈妈,不是爸爸??????”

“这…”他才挣扎迸出一个字,两个女儿已是扑了过来,倒入他怀中,“妈妈,欢迎你回家!!”感受到怀中两个女儿的激动与欢喜,林子文也不禁的点泪花花了,在没有的这一周中,女儿们受了多大的精神折腾啊,他又回想起初进门时感受的那种的悲凉与痛苦来!!

“小美,小静,爸爸不会扔下你们不管的!”他心跳得厉害,想着,“爸爸永远与你们在一起!”想起两个女儿的称呼,他微微一笑:妈妈就妈妈吧!!只要两个女儿好好的,又有什么不行呢?!!

☆、前部 [七] 家事

“爸,你知不知道,我们多么想你啊!!”小美从他的怀中抬起头来眼花花的哽咽着说,“那时候听到你出事的消息起,我们就觉得天都崩了!!”

“小美,小静,我也想你们啊,但是在医院里,爸爸一直一周都是昏沉不醒,让你们两个多担心了!”他眼睛也是湿润热乎乎的。稳住那激动的心神,“现在爸爸不是回来了吗,我们是不会分开的了!”

“啊!!”小美抽泣着模糊应了一声。

小静却嘿嘿笑了起来,“羞不羞啊,姐姐,你少说也是16啦,十多岁还哭鼻子,不像样啊,不像样。”

小美擦了擦眼泪,马上反击道,“你还好意思说我呢,那天到公安局认人时,是谁昏了过去,最后又是谁把谁扶回来的,好不羞,居然说起我来了。”

“这,这…”小静张口结舌了,一向伶牙利齿的她这一回可是真的反应不过来了。

小美顺势追杀,“还有啊,是谁在前天晚上也是哭了个通宵呢??”她得意望了林子文一眼,“爸,你不知你不在这段时间,小静她整天都是不吃不喝,以泪洗面呢?!!”

“你…你…你…”小静满面通红,怒视小美。小美则是见势头不好,连忙脱出林子文怀抱中,跑到门口边上,嘿嘿笑道,“怎么,我说错了,还是说得有根有据啊!”

“哼,你又好到哪里去了…”小静见打击对象已是成功转进,抓不到手上了,于是也是话锋一转,也揭起小美的糗事来。

“爸爸,你的大女儿也是整夜呜呜呜呢?”她向小美作了个鬼面,“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又知道什么了!”小美说道,但有显的有些中气不足。

“她呀她。”小静也是嘿嘿笑着对林子文说,“她白天虽不流泪,但是晚上却是一个偷偷摸摸在门外掉珠子…”

“你哪里见到了??”小美不服气反驳道。

“耶耶,你当真以为我一点不知呀!!”小静笑道,“星期三那天晚上,你在门外过道那里昏昏沉沉掉了半夜珠子,第二天早上却是躺到床上了,你以你是梦游回来的呀!”这下,小美的面色变得好看了,她可说不出话来了,“哼,还有啊!”小静是占住上风非要杀得对方人仰马翻才罢休的,“是谁在晚上睡眠也说梦话,边哭边说,“爸爸,你回来呀,爸爸你到哪里了,爸爸,你快回来吧!”这些话的!”

“你胡说。”小美的面变得比炉火还红了,“我一向不说梦话的”,“反正我是听到了,并且那个说梦话还经常踹被子,晚上翻来翻去,让人难以入睡结果,不得不一二再再二三为她盖被子!”小静格格笑着,又看林子文一下,“老爸,其实她的糗事还不止这些呢,她不单晚上发傻,白天也是神经兮兮的了,炒菜时把酱当成油倒下锅,人家提醒她,她还清醒不过来,手中提着那个酱瓶子,傻呵呵问我,“出什么事,你说的是什么呢”…”一边说着,小静自己彻底暴笑了起来,紧紧抱住林子文,全身花枝乱颤,“爸爸,这好不好笑呢??”小美恨恨盯着这个可恶的妹妹,却也是只能气紧,不住跺脚,“胡说,胡说!”如此了。

“我不是胡说,我也是说得有根有据啊!”小静一边揉着小肚子,一边吃吃笑。

“爸爸,还想知道更多些吗??”

“好了好了,不用多说了!”林子文听着两个女儿的话,于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悲哀喜悦,酸甜苦咸全有。

“那我就不说了,姐姐,今次放你一马喽!”小静说道。她却没听见到林子文的那一句浅浅低言,“两个都受苦了啊。”

“小美,过来,小静不许再与你姐姐胡闹了!”林子文加重口气说。既然得到了认可,他可就要重新行使父亲的权力了。

“是啦,爸爸。”小静以戏谑的口气答着,“不过姐姐一定要与我胡闹呢,那就不是我的错了!”

“你还是这样乱搅!”林子文于她面上轻扭了一把,好气又好笑。坐了下来。小美也过来坐下了,不过两个女儿还在搞些小动作,就是隔着自己,也是伸手在自己背后打手仗。林子文也佯作不知道,反正她们是闹着玩的,双方都懂分寸,再说刚刚回家,他也不想对两个女儿过严。

整了整思路,林子文开始问话了,都一周了,家中发生的事,在两个女儿的嘻笑玩闹中自己都已了解差不多了。但是家外的事情呢?

“你们是向学校请假了的是不是!”林子文还是最关心女儿们的学业,于是开口就是这,“不是期中考试快到了吗??”

“是的,不过我们期中考试免考了,我和小静向学校请了二周假!”小美老老实实答道,“因为老爸你啦!”林子文想起这件事也确由自己身上引起,不免有些尴尬了。他忙把话题转开,“期中考试什么时候开始啊!!”

“下周二!”小美说。

“今天是星期五了!”

“星期五了,离下周二足有三四天了!”林子文不由说出口来了。深谙他性情的小静大惊失色,“爸爸,你总不是要赶我们明天就去上课吧!”林子文确有此念头,但马上给女儿识破了,小美也是面露难色,小声道,“爸爸,不用这样吧”,小静一下子抱紧林子文,把头埋在他怀中,发娇道,“唔,爸爸,不要这样嘛,你一声不响就失踪了一周多,我们好想你啊,你刚一回来,也不让我们好好相聚,又要赶我们走了,你好狠心啊,爸爸,不要这样,好不好,让我们在家中再多呆些时候,好吗??”她抬起头来,泪眼朦胧,“答应我们吧,爸爸,求求你啦!”林子文被她的软磨功夫缠住了,望见小美也是同样渴望的神情,又想到在这一周中,自己的确负她们不少,叹了口气,道,“好吧,你们明天不用去,后天再去吧!”他望见小静那水汪汪的眼睛中似还有话,忙赶紧说,“就是一天的哦,不许再讨价还价了!”

“那好吧!”小静也知从老爸这里不能再讨得便宜,有些怏怏地答应了。

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了,林子文便起身去开门了。两个女儿趁机说起悄悄话了,“姐,果然是还是以前脾气,就只会催我们去上学!”林小静说道。

“难怪一进门我那么觉得动作眼熟。”林小美说,“小妹你说得不错,爸爸果是有福之人啊。”

“她现在福气更大了,那是艳福不浅啊!!”林小静掩住小嘴低声笑道。

“吓,你怎能这么说爸爸呢??”林小美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小静仍在说,“姐,你有无发现这一件事!”

“啥!”小美随口道。

“你有无感觉到,老爸的胸部真是又软又暖啊,抱着老爸感受真舒服啊!!”小静有些陶醉回想着。而小美手一晃,满满的一口水就险险要喷到小静面上了。

☆、前部 [八] 失“身”

林子文打开门后,发现来人是一个瘦瘦的、皮肤黑黑的年轻人。见到开门的是林子文,他愣了下。随后很快问道:“请问,你是林子文的家人吗?”“是的!”林子文答道。

“那么请收下这个吧!!”他将手中一个黑色的硬纸盒递过来,林子文接下了,觉得那盒子凉冰冰的,但分量也是不重。

“这里装的是…??”他疑惑问道。那个年轻人没回答这个问题,“我是市火葬场的,对于你们家的不幸,我真是深表同情!”那年轻人认真的说,“这也只是我能为你们做的小小事情了!!”他向林子文躬了个身,很快就走了,在楼梯道口消失了。只剩下林子文还在有点出神,到底是怎么回事啦。

他掩上门走回室内,将那个盒子向桌上一搁。

“刚才来了个市火葬场的人。”他说道,“你们认识火葬场的人吗??”林子文虽说在西安住了近二十年,但是对于火葬场在那里也是一无所知,更逞论与那里的人相识了。两个女儿都是摇头,都不认识??“那么他给我这个盒 子是怎么回事呢??”林子文没有说出口,只是思索着坐下来,准备打开它看看到底是何物。盒子打开了,里面是一堆浅色的粉末,另外上面居然还有一个小小纸包,林子文撷起来打开,里面是三张百元大钞。这钱,这堆粉是什么意思呀,林子文糊涂了,目光在两者之间巡视着。两个女儿却似领悟到了,两张小脸涨得通红了。瞧着老爸绞尽脑汁苦思的样子,小美嗫嗫 开口了,“爸”,她口气怯怯的,“我知道,不过你别生气啊。”

“我又生什么气了。”林子文好笑道,“你知道就说吧。”

“那我就说了!”小美还是有点担心的样子,瞅瞅林子文,又瞅瞅小静,小静此时面色也古怪得很了,似笑非笑,似窘非窘。

“爸,你知道,你在医院昏迷了一周吧”,“是啊,我真没想到!”那个宁欣也真是的,林子文想着。

“你出事后,公安局派人到学校来找我们两个,要我们到公安局去认人!”小美顿了下,斟酌了一下语词,“那几个警察叔叔都说爸爸你出事了”,“唔!”林子文嗯了一声,“还有呢”,“我们到公安局去,发现爸爸你在那里,原来你真的出事了。”小美犹豫的说。

“哦!”林子文随口应了一声,但是莫名中觉得隐隐不对。

“爸爸你在公安局的地下室放了三天!”小美说,“那时候我们真的很怕见到爸爸这个样子,所以没迎回家中,爸爸你不怪我们吧。”

“唔!”林子文愣了下,在小美的陈述中,出事了,地下室,火葬场…还有两个女儿的古怪面色,他似乎摸索到了一丝脉络了,“继续说吧!”现在他的面色了开始变得古怪了起来。

“后来, 一个姓赵的叔叔对我们说,现在天气热了,爸爸你也不易保存了,还是及早…及早…”说到这里,小美开始吞吞吞吐吐了,“及早做什么??”林子文追问道。小美头压得更低了,她悄悄捅了捅了小静,示意由妹妹出头了。小静格格笑了起来,但是见到老爸严正神色,忙又止了笑,但是那股笑意在眉梢眼角却是怎么也消不去。

“他说的是及早处理为好!”小静咬唇憋着,拼命不使自己再笑。

“小美姐和我都觉得有道理,天气热了,爸爸又不是埃及木乃伊,可以千年不腐,也不是咸鱼,可以保鲜持久…”

“你都胡说些啥了!”林子文不悦道,听着这个小女儿嘻皮笑脸,他有点不高兴。

“哦,好吧!”见到老爸大人不悦了,精明的小静忙顺风使舵,干咳一声,“那么我就直说了,老爸你要镇定些啊。”

“得了!”林子文益发不悦了,这小丫头卖什么关子呢?

“真的镇定了,好!!我说了!”林小静以一种几乎可称兴高彩烈的口气宣布,“我和小美姐听了赵叔叔的话,决定二票赞成,一票弃权的情况下,通过决议,“她再一次气势非凡向林子文一指,“把爸爸送到火葬场火化了:

“哦…”林子文彻底无语了,虽说他已早揣摩出点,心理也有了某种准备,但是猛下里得到了女儿们的确认,还是使他心理受到不小冲击!!

“真的是烧了么???”林子文一时恍惚又说了一句傻话,“千真万确,童叟无欺啊!”小静还是那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夸张语气,“不过可惜我们都没人看到,爸爸烧起来一定是必剥必剥响,声势不凡的,可惜可惜!!”她又将林子文抱住,“亲爱的老妈啊,你就只能用这具身体与我们生活了!!这也是不错的选择,对不对??”林子文哭笑不得,这小丫头居然还幸灾乐祸呢?小美见到老爸这样反应,心中也有底了,也是忍笑半劝解半讲说的道,“爸,事情就是这样了,当然你又不在,当然你如果在的话…

“说到这里,她也是莞尔胡卢了”…我们一定听你的,不会去烧的…不过小静说得似也有理,老爸你现在这个身体也没不好的…”她说着说着最后也是掩口窃笑了。林子文听着两个女儿的笑声,再想起这一周来发生于身上的尴尬事,还能说些啥呢??“很好笑吗??”他带着几分羞怒道。但是这种虚张声威是唬不住小静的。

“是的真是很好玩啊!”她从林子文怀中抬起头来,圆溜溜的大眼睛全是那种调皮与不羁的笑意,“我们把爸爸烧了,在现世,有谁烧了一个爸爸又冒出一个姐姐来的。好玩啊好玩啊,姐姐,对不对!”

“哼,有一日,我一个人就走了,看你们两个怎么办!”林子文恐吓道。

“不怕!”林小静把老爸吃得死死的,“我们现在家中多一个姐姐,老爸你走了,说不定日后我们还会多出一个哥哥呢,那时候咱们家就更热闹了。好啊好啊…”压不服女儿了,林子文又有要昏过去的感受,怎么才过一周时间,女儿们都似要造反了的呢?!

“成了,小静别满嘴跑火车了!”小美知道如何适何而止。

“爸爸,我们把你送到火葬场后,这几日一直是事乱心乱,居然忘了去取了,想不到他们送上门来了…”

“唔!”林子文示意他听到了,那一句把你送到火葬场听于耳中就觉得味儿不正啊。至于她说的忘了去取,林子文也理解,从他刚入门时看到两个女儿那种恍惝迷离,沉浸于悲伤中不能自拔来看,她们两个只怕是满心思都是痛苦哀惨,还顾得上想到其它么,这个家没有自己果然是不行啊。林子文心中轻叹一声,虽说有一种重聚后的狂喜,但是也有一种浅浅的忧虑:两个女儿还不够成熟,对于人生波澜还是缺乏应对之道啊。不过现在且可不管,日后可以慢慢教导她们。林子文思忖着。他看着那桌上三张百元钞票,这个可得先送还人家的了。

☆、前部 [九] 惊梦

当天晚上,林子文发起恶梦来:那是一个水气潦绕,连天及地都是灰蒙蒙的地方,四周寂无人息。不知已处天上地下,因为连脚下给自己的感受也是有些飘荡的,他的心情也是那种灰黯的…孤独无伴,张目四看,踟蹰不知所往所向。

“我到底在哪里!”他就是再镇定,也是觉得心中有些发虚,情不自禁的说了出来。

“你在我身体里面。”冥冥中一个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居然就在林子文旁边。这使他吓了一大跳,他慌忙向右退出两步,发现了那个说话的人,那个人居然是飘在地面二三步高的空中,是一个容貌长得很漂亮,身材高挑的是时尚女郎,不过现在她是一袭宽大白袍飘飘,正俯着盯着他。目光是一种既好奇但也杂平着悲伤、居然还有一丝丝嫉妒的,林子文觉得她很眼熟,虽说这个女孩浮在空中这副情形实在令人心中发怕,但是好歹她也是女子。于是林子文还有胆声与她说话,“你是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那女子有些恼怒盯着他,“看来你是真的不明白了!”她不屑哼了一声,居然就这么托着下巴在空中蹲了下来。直直盯着前方,又幽幽叹了口气。林子文莫名其妙,不过这女孩子不理他,自己也觉得心中一松,他的第六感告诉自己,这个女孩是很麻烦的,离得远些是好事,不理他也是好事中的一种。他开始四下里探路,但是走了半天后,居然发现是在转了个大圈子,又走回到了女孩的身边。不死心,他又继续探路,但是一次二次…第N次的结果都是又回到女孩子身边。他心惊肉跳,面色也变了,于是他又壮起胆子再一次向这个女孩子说话:谢问,你知道路吗???咱们一起出去好不好”,女孩子用一种盯着白痴的眼光(多说一句,那种目光叫蔑视)直直看着他,好久也没说话,这令林子文心跑加速,心灵压力增加。如果不是一种叫男人的尊严在支持着,他只怕有多远就走多远了。

“你看着我是啥意思!”他居然有胆再说了一句。换来的是女孩子两个字,“白痴。”白痴?????林子文一错愕,似乎看到头顶上一群鸟飞了过去了…

就在他还愕然时,那女孩子已站起身来。居高临下以指点着。像山洪一样开始向他泻渲攻击性、侮辱性、蔑视性、尖锐性的语词了,说得又快又多,犹如涧间飞瀑,又似电闪雷鸣…反正不用多说,世界上最好的形容速度与力量的词语都大可用得上,并且也许它们还会自愧不如,担负不起这待描述的重任哩。不过何必多说呢,由于充满速度与力量,林子文也没听到多少,他只是依稀听到女孩子的每一句话都是差不多以白痴开头,神经病结束,这倒是大致不会错的了。

“小姐,你骂我干啥??”虽说被闪电冰霜打中,但是林子文倒是没受到多大伤害,也不觉得怎样的难堪。在那个女孩完成她的长篇幅充满力量的演说后,他又冒出一句。女孩子累得以手支腰,呼呼喘气,听着林子文这么一句,“ 她又愤怒了起来,又大大向林子文发泄了一通总威力为毁灭行星级别的攻击性文字。这样又大大损耗了她残存不多的能量。于是她落得了个整个身子也弯了下来的下场,可是林子文(这可真是该死的————)他开始说出第五句话:为什么你骂我呢,有事大家可以好好说嘛。。”那个少女充满怨念抬起头来,嘴唇翕动,似乎又要发彪。不过她也是只能张张嘴而了,咬牙切齿地她摸出一面镜子,用力向林子文掷了过来。林子文把它接住了,“你自己看看吧!”她恨恨的说。然后就像个衣架子那样倒了下来,跌坐在空中,摸着心口,直直喘气。

林子文打开了镜子,他看到了什么偶不想多说了,想来大大们也知道了,他心情是怎样曲折转萦,震惊颤抖,偶也是不多嘴了解。偶只知道他手一抖,镜子掉了下来。

“很吃惊吧!”女孩子在一边恶狠狠的说,“很高兴,居然有了这么一副美妙的身材。”林子文面色发青,他现在终于不太迷糊了,也是多多少记起了些东西。

“不就是你把我撞倒的吗??”他转向那女孩子,“快放我出去,我还要回去见我的女儿呢”,“你有女儿??哈哈,我还有男朋友呢?!!”那个女孩恨恨的说,“男人们没有一个好东西,一个好东西也是没有…”她全身战抖,激动地喃喃自语。林子文走了过去,他为了自己不致过激,过去之前先呼了几口气。

“放我出去,我不要你的身体。。”

“你不要??”那个叫宁欣的女孩子嘿嘿笑道,“你不要也不行了,你就在我的身体中,你跑不出去了!”莫名其妙的,她情绪高了起来,居然还有些兴奋的样子,“你这个臭男人,你一辈子也别想要回你的身体了。。好啊好啊。。”但是林子文还没说话,一怔之后,她马上又睛转阴。”啊,“地一声,她又以手点着林子文,开始新一轮的攻击。这一回的气势似也不亚于上一次,不过每句话都是以臭男人开头,以我们女人真是命苦结束的!!骂着骂着,竟然她自行崩溃了,泪流满面,开始痛哭起来,泪水以山洪暴发的状势、电飞矢走的流速从她的指缝中涌出来…林子文不知所措,虽说他对这个刁蛮的少女好感不多,但见了她现下可怜的样子,也是一时恶感稍减。

“不要哭了,哭多伤身的!”他搜肚刮肠,想出了这么一句!!

“我能不哭么!”宁欣抽抽泣泣的说,“我活着那些臭男人便像苍蝇一样盯着自己了,我现地死了,想着我的身体就要给你这个臭男人摸来摸去了,我就觉得比吃了苍蝇还难受……”她紧紧握着拳头,恨恨盯着林子文,“说不定你这个臭男人还要用我身体去钓凯子,捞金票了…我命真苦啊…

“她又一次情绪失控,号啕了起来…林子文无语了……

☆、前部 [十] 诱惑

女人的眼泪是一件可怕的武器,这是N年前林子文还是少年意气时。看武侠小说,那个作者大大说的一句话。好像他是古龙??不过也且别多理,林子文反正不记起了。不过这句话却被林子文记住了,并且用来了印证当前发生的事情,若他有文采,说不定还会崩出一句,先贤诚不我欺的感叹来。

他望着身边梨花带雨的少女,居然多多少少有些惭疚了,仿全是自己的错和不对,才导致了现下之事。其实他也是心中明白,自己压根儿没有不是之处。不过女性的化腐朽为神奇的眼泪一出,立时扭转态势,变不利为有利,化理屈为理直了,从下风堂而皇之转为上风了。男人们就只能低声下气了或干脆闭口。林子文做不来低声下气,他也只好闭嘴了。只好站在边上,由她哭去,不过在这么一个清寒之地,一个大男人(女人)看着一个年龄也许只有他一半的女孩子淌泪水…不单说别人,林子文自己也觉得古怪透底了…

眼泪总有淌尽的时候,特别是这种泪水是为某种目的所发,但是却没得到预想中的成效时。宁欣哭声慢慢地低了下来,变成了短短的,断断续续的,如檐下滴水,最后世界上最短的河流断流了。她狠狠瞪视了林子文:臭男人!!”林子文选择性地把它忽略了。

“喂,我叫你那!”宁欣恨恨道。林子文嗯了一声,姑且当作回应。

“嗯,嗯,臭男人,你嗯什么嗯!”宁欣那样子是阴霾如夏日雨前景象,“我叫你啊,过来!”觉得不解气般,她又低声骂了一句,“臭男人,一点风度也没有!!”林子文也只好走过去了。

“说,你说!”宁欣双眸红红的盯着林子文,“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照平常过日子就行了!”林子文打心底想少与这少女说话。

“就这么样??”宁欣面上又黑了一分,娇艳的面色上,风暴在聚积。得到林子文首肯后。她就咬牙切齿迸出一个哼字来,“你就是这么窝囊废么,还是照平常那样过!!”

“那样过都很好了,没什么不行啊!!”林子文说的是真心话,他是个平庸少欲的成年人,在这个世上,这么平凡过一辈子无忧无虑,将两个女儿抚养成人,能独立生活,这样他就心满意足了。

“哼,一点都不好!”宁欣本想发作的,但是意识到林子文是对她差不多油盐不进,并且权衡了下双方势力比较,也只好忍下了。

“难道你不想登上高位,领高薪水,让许许多多,上千上万的人为你着迷,跟跟屁虫一样跟在你后面。”

“以前年轻时想过的!”林子文老老实实答道,“但是现在不想了,活得本分就好了。”

“你…你…”宁欣气得直张嘴,却一个字也难以说上来了。最后她气得又骂,“臭男人,一点志气都没有,果是没骂错你了。我算倒霉到家了,怎么没把你撞死……我我我…”她呼呼喘气。瞧她呼吸困难的样子,林子文好心说了,“宁小姐,别急了,伤了身体可不好的。”

“伤你个头啊…”好心也是换不来好话的,宁欣抛给了他这么一句。

“你以为我很想理你啊。。臭男人。我伤我身体关你什么事了!”但是猛地又悲从中来,“我的身体也没了,全让你这个窝囊废便宜了,好了,你现在满意了吧,可以去钓凯子,捞金票…”

“我的身体也不是没了!”林子文打断她的话,“宁小姐,有可能的话,我宁原你撞到别人的头上去。”这可是他对宁欣说的最重的话了。宁欣想起了这件事来由,不由也得止口了,但是她还是有余愤,“还不是你们这些臭男人害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的。”她发泄一通后,冷静了些,说:“喂,莫非你就这么没志气,只想和你那两个女儿这样过一辈子,你不想活得更好些吗?”原来他们两个人的灵魂全挤在一个身体里来了。于是双方的记忆全享。大家对大家都有是没有秘密可语了。

林子文沉默不言了,宁欣则继续开始诱惑他,“你现在拥有的可是我的身体啊,在大学里,我是校花啊!”她看着林子文那一面木讷的样子,心头小声骂了句,这个白痴可能校花是何意思他也是不知道吧。

“人家都说我比香港明星朱茵还漂亮,朱茵你知道吧”,回答是三个字,“不知道。”我倒,宁欣强忍下要将林子文暴打一顿的念头,“就是演大话西游月光宝盒中紫霞仙子的那个啊,真是漂亮死了,没法说啊!”说着说着,宁欣也激动了起来,“她是我的偶像,我居然比她还漂亮好看,真的令人家好脸红啊…”她紧握着双手,贴在脸上,双眼中星星点点,闪闪烁烁。

但是她这种油然而生的浪漫没能维持太久,林子文一句话如打破玻璃水晶苹果的石头,“朱茵又是谁啊。”宁欣嘴唇颤动,她点着林子文,连杀死他的心情都有了。

“白痴,神经病,脑子中风了…你去死好了…”

不过林子文就在这座间歇性火山爆发之前取得了某种成功,这多多少少减轻了宁欣的怒气,“不过大话西游我倒是看过了,还是小美和小静拉我去的呢?”林子文既叹道,“这两个小丫头,有时也真拿她们没办法”,想起那次电影院中的趣事,他心中浮上一种淡淡的温馨来。

“你知道就好了。”宁欣没好气说道,“你既然这么爱这两个女儿,听我的话,让她们活得好过些。”

“是真的吗??”林子文口气不是那么热衷,毕究他早已见过不少风浪,对许多事已是看法变得客观平淡了。

“我骗你干嘛?”宁欣一副如果我不是眼下这个情形我还不会多理你呢的神态,“在我手机中有一个***的手机号码,你明天打去,应聘那个职位,我包你一个月至少收入五千,比你这个保安一个月不满千强多了。”

“嗯。”林子文还是那种波澜不惊的口气,“那职位是干什么的啊!”

“公关小姐!!”宁欣夷然答道,“做得好,月底还有奖金呢?!!”跟着她又自言自语般道,“臭男人,你很了不起吗,以为没了你我就不行了??臭女人,你等着瞧吧…”她却没有注意到,林子文面色不好看了…

☆、前部 [十一] 表明

“多谢了!”林子文冷淡的道。他是个相当保守的人,公关小姐在他眼中是同秘书、坐台小姐、陪酒女郎是一个类别的,平日他听了也是皱眉头。宁欣居然向他提出这么一个建议!!若不是这个人是宁欣,换了其它的人,他说不定就拂袖而去了!!

不过宁欣却没听也他语气中的变化,还是极力推销,“怎么样,这职位好得很啊,在西安月薪五千,你到哪里抢去。当然我给你介绍了这个好职位,你也要帮我办些事才行!!”林子文忍不住了,“宁小姐,多谢你好意,我是个男人,只怕做不来。”

“为什么做不来。”宁欣很惊讶的样子,“你都有我这么好的条件,凭这份我做领班都成了!!喂,你可是不识好心啊!!”

“好心!!”林子文听她居然这么说,差点气笑了!!

“不做!”林子文坚决地说,“我做其它的工作也好过一万倍:

瞧见林子文那表情,宁欣知道这个该 死的中年男人是自己说服不了的了,是难以利用的。因为他不再是校园中那种为自己一句话就昏头转向,失魂落魄的男生。心中也有些恼火。但是对他自己手中的牌太少了。也只好噘起嘴,将面扭到一边,暗暗的咬牙切齿,那句熟极而流的臭男人又不知骂了多少遍来。想一会后,她又筹思出几句话,“喂,林子文!”这次她没骂臭男人了,“现在你不能做保安了,你还打算干那一行”,“天无绝人之路!”林子文送她一句老话,实际上他也是这样想的,“花些日子找,也终能找到的。”

“你就这么的自信!!”宁欣冷笑道,“中国一年大学毕业生你知有多少??”林子文当然不知道了。

“三百五十万,也许更多!!”宁欣她心中想,“小样,还不惧死你!!”可是没有出现预想中效果,林子文一点悚然的样子也不有半丁。

“哦,三百五十万,的确不少!”他说道,还是那种令宁欣火冒三丈的不在意的口气。

“其中西安一年就差不多有三十万!!”咬咬牙,宁欣继续说下去,盯着林子文样子,“你难道不担心啊??”

“担心什么!”林子文心平气和道。

“工作啊!!”宁欣抓狂了,这个男人是远古化石的么,“想想西安就有三十万人和你抢位子,你难道就不忧虑!!”林子文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这又有什么样了,西安那一年没有几十万大学生毕业,我找的工作嘛,他们是不来做的,我不用担心。”

“你…你…”宁欣又一次被气得死去活来,“我早说过你这个男人是个窝囊废。一点志气都没有,难怪你老婆跟别的男人跑了呢?!!”她一时气昏 了头,居然这也骂出来了。

“你说够了没有!”林子文终于愤怒了,“不许提起她!!”他眼中冒火,吼道。宁欣一惊,本想再嘴硬反上两句,但看见林子文冷寒得如刀一样的面色,心中也怕了起来。哪里还敢多说一句,俏脸吓得也是一色苍白。

林子文深深吸了几口气,刚才宁欣那句话又揭开了他平生最伤痛的疮疤。虽说事情已过了十多年了,但是它仍是那样的鲜明与血淋淋,以使他平日也不愿也不敢多回想,也只是默默中慰藉自己,都过去了,不想它好了,当它是一场梦好了。但是它真的是梦么??他随着这么一声吼出来后,好久也是心情激荡,难以平定。竟是那种想发泄,以拳击墙打得自己满手是血才罢休的念头。事实上在过去的几年,他在夜深人静时,心潮起伏时,也曾做过这么几次,当然那两个女儿不会知道了。他孤单落寞的转过身去,不去看宁欣。静静地,好久他才说一句,“宁小姐!”

“是!”宁欣赶忙答道,她现在第一次觉得这个平凡庸碌,相貌不惊人的中年男人也是一个可怕的人,并不是尽是刚才木然可笑的。

“我知道你心中想的是什么!”林子文以一种平静如积年无波的湖水的口气说道,“你所担心的不就是我会利用你的身体不经你同意去做某些事情吗??”宁欣张大了口,“那么你放心好了,我也活了这么多年了,你们年轻人的那些事我一点兴趣都没有。你的身体既也是我的,我会知道怎么去做,可能你我处世看法不同,会有差偏,但是我可以我会尽量使你满意的。”宁欣仍是张着嘴,现在她脑中是这么一个想法,“这白痴怎么开窍了!!”

“还有!”林子文继续说下去,“我也知道你希望我做什么。”他顿了一顿,才说下去,“你所希望的,不就想我以一个女人的身份活下去,当然那个女性最好还是叫宁欣吗…不过那是不可能的。宁小姐!”他冷静的说,“是你跳桥自杀才导致这一切,这也使我失去了身体,虽说重又获得了你的,但是若有可能,我还是愿意用我的身体活下去,而不是现在小姐你的贵体!!”

“于是这就注定了,我还是林子文,不会按宁小姐你的意愿去生活的,而是按我的想法来过日子。毕竟这是我掌握了这具身体的控制权,虽然我身已变女,但我的心还是男的,现在两个女儿已经承认我了,我就要重担起一家之主的责任。为她们撑起一片天,还给她们一个爸爸!!”

“你明白了吗??宁小姐!!”

宁欣也只能点头了,她心中现在憋得很,原来以为这个男人是个木讷,谁知道原来他也是不笨的,并且将她的心底意图毫不留情地揭穿,一点面子也不给她,又使她气又多屈一分。

“其实你还打算利用我为你进行报复,我说宁小姐,那也是不可能的。我也知道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上来说还是宁小姐你自己个人造成的,你那个男朋友你居然对他也不足够了解,现在的年轻人哪!”林子文叹了口气,“算了吧,宁小姐,冤家宜解不宜结,你现在也不在这世间了,何必还那么执着呢?!对不对。”

“我话说完了!”林子文转过身来了,“宁小姐,你还有别的话要说吗;居然他的脸上挂着几些微笑。

宁欣狠狠盯着他,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如果没话说,也许我就要走了,外面好像天快亮了!”林子文从容道。又顿了一会,他便转身向那浓雾黯冥中行去了。一会。就在他身后,宁欣终于反应了,那是一种女性的不服与怨念,“林子文,你少得意,你和我走着瞧!!”她高声大叫。不过林子文没有听到。

☆、前部 [十二] 口红

林子文很早就知道女人是不能得罪的,得罪了就意味着麻烦来了,特别是年轻的女人,特别年轻貌美、心高气傲的女人。但这有何用,十数年不与两个女儿之外的女性打交通了,这使他对这句话多多少少有些忽略了。直到今天他才重重摔了一回跟斗后,他才又一次认请这句话的重要性,并以自身生动的诠注了得罪了女人会有多麻烦,自然也从另一角度证明了这一点:女人真的有时是不择手段的!!

不择手段的女性是可怕的!!

可怕到什么程度呢?用事实说话是比较容易诠明的。

天亮了,林子文打了个呵欠,睁开眼来,昨天晚上。他与宁欣一番交涉,不失人格国格,最后完身而退。宁欣的小算盘令他好气又好笑,她以为自己是小孩子么,能蒙过去??他虽说有点同情这个女孩,但是这同情也是以不违反自己的意志的前提的。宁欣自杀,弄得他身体丢了。并且还打算支使他按她的意愿行事。没有这样好的事情,虽说这身子是宁欣的。但是现在掌握的是林子文,那么她就是林子文了。退一万步来说,宁欣害得他身体没了,这正好算是偿还的,虽说他对这具身体并不是满意的,三十六年的男人,一朝变了个女人身体,多多少不是滋味。他就躺在床上想了一会,就起床了,昨天入睡之前,他并没有脱衣服,一者与小美小静她们两个说得太深夜了,相隔一周,两个女儿似是有无尽的话跟自己说。二者,是自己不好意思,虽说已成了自己的身体,不过去伸手解衣,还是不好意思,于是索性先躺下一夜再说。

那么该换衣服了,他心中想。这是门被推开了,小美探进来了半个头,“爸,吃早餐了。”

“我知道了!”林子文应了一声。林小美嗯了一声,眼神总有些莞尔之意。林子文当然知她意在何方,“于是他一挥手,“你先出去,我一会就出来。”

“哦,知道了,爸!”小美顺从答道。并顺手将门关上了。门方轻声上锁,林子文马上从床上爬了起来,打算换衣服了…但是他刚下床,便猛觉脑子一沉,好像里面灌了铅般。手足也是酸软了,立即而来的是一片空白,这是怎么了,我没生病啊,这是他昏过去之前的最后想法了…

等到林子文再一次清醒过来,第一个感受是眼前明晃晃的,第二个咸觉是发现眼前站着一个少女,跟着第三个印象是那是宁欣,第四个明确的是宁欣就是自己,没必要吃惊的,以后的感知便如丰年好大雪般飞来。立刻林子文明白了大部份事情:自己是站在镜子前,莫名的自己不是昏了过去么,怎地站在这里了。梦游??不是吧!!林子文出了身冷汗。他张目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个就站她身边不远的女儿,这又有什么呀。不过两个女儿目光实在古怪。小美目瞪口呆,小嘴张开着,好像见到了天底下最最希奇古怪的事情就在眼前发生了,似乎真的是太阳从西方出来了。她保持这个木雕般的神态也应有不少时候了,因为她两手停在空中,在脚底下,一只杯子已是粉身碎骨。而小静则是全身抽搐,整个人也倒在墙,似乎是依靠墙才能立住,她俯首掩口,才是拼命支持着才没笑出声来,只是那两道眸光看得林子文生寒,犹如一桶雪水从头迅速冲到踵。到底怎么回事了,他慌慌张张回顾自身,自己做了哪一种事??

回过眼来,他第一发现的就是一根口红,其实他想不看到也难,因为这根口红就停在自己自己唇边,不出三公厘,先前之所以没发现,只是因为这它太近了,就在眼皮底下。第二发现是这根口红是拿在自己右手中,加上先前的所感知,这就足够进行第三项的求证,“这之前发生了何事!”了。林子文脑袋电路瞬间短路了

但是结论显然是小儿也可得出的,林子文虽说不是高才生,不是那种出类拔萃的人物,既然小孩子都可解决。他又如何不明……结论就是,以小美和小静她们眼中看来,她们的爸爸大人,在镜子前在晨妆,在抹口红…!!??????????

惊叹号。。惊叹号。。惊叹号………

无尽惊叹号中……林子文马上觉得时光停滞了,如一碗冻硬的稀粥乒的掉了不来,摔成了粉碎……马上看到无数的问号从天上落下,叮叮有声,如雨打残荷……马上看到一队不祥的黑色乌鸦从头顶上飞过…盘古重开天地,大洪水又来了…上帝开始重新造人了……

他双手僵直的放了下来,那支口红也是从中滑落。虽说他力持镇定,但也是做不到,纵使他脑子还清醒着,却也是说不出一句合场面的话来了。天杀的宁欣,居然用这种手段使他在女儿面前出糗了,林子文紧攥双拳,若此时宁欣在他面前,他肯定会尽失作为成年男人的风范,把这个刁女抓起来,劈面一个耳光。宁欣在这短短时间对他造成的心理负担,可是这十多年来最重的一次了。比起来,那次翠华大厦的那个胖经理对他破口臭骂,威胁要将他解职就如春夜凉风般不足以道。他纵使气得心中发噎,但是也失到理智,可是确实来说,他的确到快失去理智与冷静了。

需要与那个女的再谈谈了,为了不在女儿面前失去尊严,他迈着有些僵直的步伐迅速走回了房间中。留下一个宛如泥雕土塑的女儿,另一个女儿,则是快笑过气去了。

☆、前部 [十三] 妥协

谈论居然是一种比较平静的情形开始,林子文本来气得快疯了,但是往床上一躺后,宁欣果又出现了,不过林子文见到她那副得意洋洋的可恶样子还能心平气和。也许他也明白,对于这个女性,自己也没多少王牌在手吧,既然是大家都明白了实力对比,再愤怒也是无济于事了,再说林子文一般说来还是个能很好控制自己情绪的人。

双方一开始便是进入谈论流程,一句废话也不多说。宁欣的开价是这个身体她至少要控制一半时间,双方五五开,在宁欣控制身体的时候,林子文不得对她的行为进行干扰,用术语说就是互不干涉内政,友好相处。林子文开出的条件是宁欣放弃这身体控制,他尊重宁欣的观点与意见,并愿意对宁欣的想法进行考虑或者采纳,换言之,是要宁欣做顾问,不要搞股份公司。宁欣则一针见血指出,这是要把她架空,作为这身体的前主人,她有足够的理由来要求得到她应有 的权利,任何人无法阻止或干涉。林子文则援用案例,指出宁欣应明白这一点。她是造成他目前情况的施行者,因此他获得这具身体的控制权是一种赔偿。是绝对合理的合法的……

双方唇枪舌战,你来我往,威胁与怀柔兼用,鲜花与子弹齐飞。虽说只有两人,并且也是身处一个不同的世界中,但是激烈程度丝毫不亚于历史上享有大名的那些关乎国家前途。民族 安危的会谈,也许比它们还更强些哩!!如果有人得到这场谈判的笔录,定会惊口乍舌,三日不言。而那些自视甚高,不可一世认为经验丰富、技巧高超、手法纯熟的外交官见了,也必是大汗如浆,战战兢兢,自后今生不敢称雄。那些在所谓亚洲大学生辩论会中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小毛孩又算什么,所谓精彩、紧张、激烈的辩论会跟这一场异时空两人论难一比,便是土鸡瓦狗,不值一提了。折冲樽殂的技巧,七尺战场的阵略,世人还未入门呢……而在林子文与宁欣的这场舌战,人类最高超的语言技巧都有出来了。双方斗智斗力,攻守轮回…毫无疑问,的确是人类有史以来一场最是精彩绝纶的舌战,将智慧与文采发挥到淋漓尽致,登峰造极了…

只是可惜没人记下来,这一空前绝后,慧光四射的辩驳便是就此涅没了,委实令人可叹可惋惜啊。

还是说最后结果吧。后来双方达成了和平方案。林子文获得了白日自早上8点到晚上8点共12个小时的完全的控制权,宁欣则是得到剩下的时间。但是为了弥补宁欣那明显易见的不利,林子文也答应了从今之后他必须是以女装形式出现,并且那些洗澡啦,换装啦,也由宁欣进行。前者是林子文有些不甘心的,但是后者他则是欣然同意,为这样一具身体淋浴更衣,他也是觉得不好意思哩。还有一个就有争议的所在,就是化妆。林子文坚决反对,整天是穿女人衣服已使他浑身不舒服了,再让他在面上涂涂抹抹,不如杀了他好了,穿着女装,两个女儿还多少能理解,但是再如今天早上那样,两个女儿怎么看自己呢?不行!!宁欣拿他没办法,她甚至拿出那件事来要挟林子文,说林子文若不答应就将此事爆出他的两个女儿听,林子文绷着面,“随便你!”他只抛出这三个字。宁欣反而不知怎么办了,他居然不吃这一套,自己刚与他达成协议,实在也不想再马上反面,只好悻悻不说了。于是双方以此次谈判结束为分界线,进入了新阶段。至于这和平状态能维持多久呢,只怕每人心中都有了打算。

谈判一结束,林子文就马上退出了。宁欣倒是大大松了口气,嘿嘿笑了,林子文只怕也想不到他被占了大便宜呢?不然她也不愿意这样子与林子文妥协的。

至于林子文则急着出去见两个女儿,倒没注意到身后的阴笑了。要是他了解宁欣心中想法,说不定会大大吐血呢?林子文醒过来后,他刚推开门,就楞住了。两个女儿一个不缺,都是站在门外,面对着面,一色的倾听关注。看到这,他反而无语了,刚想好的话,一句也说不上来了。小美侧首对小静说,“小静,你听到吗??”小静摇头,咕嘟了一声道:“奇怪,怎么这么久也没声音呢,你说爸爸会不会是睡着了呢…小美,你怎么了,说话哟!!”

“我没睡着!”林子文好气又好笑,代小美回答说。因为小美已像受惊的小兔那样跑出一边去了。

“啊。。”林小静仰起面来,楞住了,但是她马上反应回来,“爸爸,你出来了,那太好了!”一下子将他抱住,撒娇道,“爸,你怎么现在才出来,还要我们等多久呀,还吃早餐吧,小美做的皮蛋粥都快凉了!”

“小丫头。”林子文见她转机倒快,一点也不提窃听的事了,就此抹出一边。不禁又好笑又好气,哼了一声,“好吧,现在几点啦??”“才8点17!”站在一边的小美答道。

“哦!”林子文有些出神了,原来自己居然和宁欣折冲了2个小时多了,“爸,你想些什么啊!”小静闪着狡猾的眼睛,出其不意的问道。

“没事,没事的!”林子文连忙说。想起自己终于和宁欣达成了和平,虽说放弃不少,但毕竟免去了她白日也出来捣乱的麻烦,心情好了起来,“好吧,吃早餐喽!”拉着小静向桌边走去。

就在用餐时,坐在他对面的小美说了句,“爸,你今天出去吗??”

“出去,为什么!”林子文笑道。

“呃,是这样的!”小静说,“你一周没回来了,不知我们多想你呀,爸!”她又一头一扎进林子文怀中,抱着他撒娇了,“我们想爸多陪陪我们嘛,爸,今天我们逛街去好不好,不要拒绝嘛,唔。。”她摇着林子文右臂,不依不饶地嘟着小嘴。小美虽不说话,但也是眼神有是渴望。

“当然了!”林子文装模作样想了下,然后笑道,“我有说过不出去吗??今天我们就去逛街!!”

“耶,爸爸万岁!”小静兴冲冲的说,扑上于林子文面上亮响亲了一口,“我就知道,爸爸你最好了”,这从来未有过亲昵动作,令林子文一下子怔了,过了一会才回醒过来,“小丫头。”他轻笑道,又于小静面上轻拧了下。

“好吧,喝完了,我们就出门。”

“是,爸爸。”两个女儿齐声道。

就在出门时,小静抱住他的左臂,笑嘻嘻的伸手比了比,“爸爸,你以前比我们高出两个半头的,现在呢,只比我高出一人半头了。姐,是不是。”林小美轻轻一笑,“小静说的不错”,她顺手关上了门。走了过来,“爸。”

“啥事,小美!”林子文说道。小美有些害羞地贴过身来,揽住了他的右臂,轻轻于他面上也亲了一口,然后吁了口气,她有点紧促地靠在他身上了。

“唔!”林子文也不禁有些脸红了,小静则在一边咯咯笑了起来。

“不许笑!”林子文也是忍着笑说道。他挽住两个最值他珍重的女儿,“我们走吧!”

“好啊,爸爸!”三人走下了楼,走出了那个小社区,望见街道上熙熙攘攘的行人,来往不绝的车辆,街道旁的树叶也在闪闪泛光。外面的阳光可真是灿烂!!今天的天气也真好啊!!

☆、前部 [十四] 路遇

她们都是很高兴,小静和小美犹如两个喜鹊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林子文也是心中轻松快活,三个人没有乘那种什么时候都是拥挤得吓人的公交车,只是顺着大街向前走着。她们居坐的南郊是西安高新开发区,高楼大楼多聚于此,街道也是清洁干净,也是相当的繁华热闹。再说今天天气好,街上行人也不少,像她们这种特意出来逛的人倒占了很大的部份,柔和的阳光从街边绿树中撒下星星点点,相当的荫凉,垃圾筒靠在树下。几片刚落的叶子安静躺在这大理石砖砌成的走道上。而在三步外,就是车水马龙的车行道了,各种车辆都是轰响着驶过,车窗上泛着耀眼夺目的日光。

她们顺小寨东路向西走,准备到大雁塔广场,那是她们经常去老地方了。在一个十字路口,她们要穿过马路,但是还不到人行时间,于是她们便同其它人一样,站在斑马线后,耐心等着那交通灯颜色变化,这时,旁边一个人对林子文说了句话:“小姐,可以帮个忙吗??”小姐??林子文好一阵才反应回来,这个小姐是指自己,这个人是对自己说的。

“请说吧!”林子文客气地说,平日也没多少人理会,使他对每一个问话的人都是相当重视。那个人是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戴着副银边的眼镜,斯文白暂的面色显得他是相当有修养的人,他脚下堆着好几个大包小包,瞧样子他也是刚下车不久,不然这些行李就足够让他呛了。他看着林子文等三人,“待会可以帮忙将它们搬过路去吗??喏,就对面那家思缘电脑维修店门前就行了!”他伸手指着说

为什么不行呢,林子文爽快答应了。这堆行李虽说一个人是够累了,但是对于四个人来说,却是轻易而举的事。

“你是大学生吧!”林子文看着那未拉尽的提包露出了桔黄色的书籍封皮,忍不住问了一句。

“是的!”那个人果是大学生。

“大几了啊!”林子文还是对他很感兴趣,实际上他对任何一个大学生都感兴趣的。

“大一!”男大学生答道,后来他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口气冷淡,忙又补充说,“今年才上的啦。”

“哦!”车辆还在没完没了地开过,于是林子文继续说下去,“你不是西安本地人吧,听你的口音像汉中一带的。”

“是的,我是南郑的!”那个男生答道。

“离开家乡来西安读书,那可得一个人过了,要学会关照自己的啊!”林子文热心的说。

“我早会照顾自己了!”男大学生说道,“在西安我还不是一个人,我有亲戚在!!”

“哦,是这样吗!”林子文笑笑没有再说下去了。对陌生人好奇心就到此该打住了吧,他隐隐觉察到对方有点不耐了。只是后来他还是忍不住再问了一句,“在那个学校就读呢?!”

“交通大学!”男大学生简明扼要的说。

“嗯。”林子文不再说了,交大的学生虽说不是那种万中无一的罕种,但是对于只上过高中的他来说。却是一类与西安其它数十万大学生相分离的人,他可以和其它的大学生畅谈,甚至于还可用长辈的口吻小小开玩笑说教几句。但是交大学生…免了吧。他总觉得那些人与自己不是同一世界的。其实何止她呢,就连小美与小静也是肃然起敬,在西安谁不知道这是城市仍至西北的最高学府呢,再说她们的老爸平日也没少在耳边念叨要好好学习,争取进一个本市的名牌大学。这交通大学四个字仿有魔力般使这一群人分成了两部份了,一堵无形高墙将她们隔了开来。使她们真正的没话说了,只能看着车辆流过去。

不久,灯的颜色变了。行人们不慌不忙穿过斑马线去。林子文她们将行李送到那个电脑维修店门前。那个男生冲着冷冷清清的店里面喊了一句。他又回过头来对林子文道,“真是太谢谢了!!”

“不用客气!”林子文平静答道,“还要帮忙吗??”

“不用了!”那个男生答道。又一次表示了感谢。

就在林子文她们走出三四步外后,他突然从后面赶了上来。

“很多谢你们帮忙了!”他将手中一张小纸片递过来,上面有点潦草地写着几行。

“这是我的手机号码和地址,日后要帮忙的话可以找我。”

“啊。。”林子文接了下来,点了点头,其实他也是没怎么当回事:交大的学生,他觉得跟他们打交道实在是不合适的。不过对于这个男生的举动,他还是挺欣赏。小事一般是用不上这么回谢。

“如果的解决不了的事,也许我能帮上!”在林子文凝视下,男生的声音有些促,面也有点红了!!

“啊,好的!”林子文随手将它放好。

“我知道了!”他又点点头。

又走了一段路后,林子文突然说:这个男大学生不错。。”

“爸,你说谁不错呢?”小静咭咭笑着说。

“就是刚才那个!”林子文说。他在翠华大厦当了五六年保安了吧。也见过不少大学生了,特别是每年的六七月,那时候前来求职的是每日过百数。因此他对西安的高校是不陌生的,在他印象中,交大的学生有一部份是够傲气的,(他就无意中听到一个交大生出门后与同伙说这么一句,“我工作至少也应到北京,上海,广州这些城市,留在西安,我不。如果有朝一日我也只能混到像这个保安那份,我还不如跳楼好了。小美则是把那页纸取了出来,看了一眼后,“凌宁!”她说,“这个人叫凌宇。”小静发出议论,“爸,明天你就打电话找他吧!”

“干吗啊??”林子文说。

“向他讨教如何考入交大的法子啊,爸爸,你难道不想我们上交大吗!”小静咯咯笑着,“打电话,天天找他,要他真的帮忙。哎,凌老师,俺家两个丫头可笨了,这题不懂,给请教请教啊!!”一边说着,她先情不自禁乐了。

“胡说!”林子文也是好笑了,“人家只是客气话,你当真的啊!”

“那你还欣赏他干啥啊!”小静不恕。

“因为他比较有礼貌!!”林子文淡淡一笑,看见对面有几个行人走了过来,他便将话题转开去,“还有两站路就到大雁塔广场了,到那里你们还放风筝吗!”

此时,已经是可以看到在左前方的空中,超过了几幢满是蔚蓝色窗子的华厦,一条红色的龙,还有一只绿色的蜻蜓,还有一尾金色的鲤鱼,正在睛天白云下欢快的翔动着,画龙点睛般为这个好天气抹上了令人心情畅悦的色调!!

☆、前部 [十五] 广场

凡是来过西安在西安住过一段时间的人恐怕都有知道大雁塔广场的,那当然是更不用说西安的老住户了。大雁塔是一个很好的散心消遣的地方,这里有喷泉,有假山,有雕塑,有曲折环回的小路,有青树红花,有小湖,当然还有宽大的广场,供游人憩息的长椅。在稍远就是大唐通易坊了,那里有云雕仿古的门楼,有杂夹了现代和古代风格的街道建筑,(这完全可以作个拍武侠电影的背景了),那些雕成各种古雅风情的石椅也是有可欣赏之处的。其实何必多说,有时走在这条相当宽阔的人行街上,也是一种不错事情,能让人心情放松起来。

林子文和他的两个女儿现在就到了这里,两边的商店一式红檐朱柱,有的是大块的亮晶晶的玻璃窗,可以对店里一览无余。有的则是铜兽吞口黄钉朱门,门角是石灯笼。就很有些昔年盛唐时朝臣贵族高第的遗风了。小静正在兴高彩烈说着话,“爸,我们放哪一种风筝好呢,是上次那条大蜈蚣,还是那只雨燕似也不错”,反正现在街道中央人不多,她也不用担心有人听到。

“我倒是中意上次放的那只熊猫!”小美平静的说。

“那也是,你本来变成过熊猫!”小静开着她姐姐玩笑,这是她老姐少数被她抓住的糗事之一,是指上学期期末试时小美艰苦奋斗三昼夜最后的结果。

小美则是向妹妹绷起脸来:“那么大前天是谁把饭做糊啦!”

“也不是那样糊,你也不是说了没关系吗??”小静狡辩说,“别忘了,我可是说过你下次要努力的!”

小美耻笑她,“爸,你不知道,只要你一天不在家,小静她就啥事也干不好了!”她揽住林子文的左臂用了一种老成的口气,“唉,孩子年纪小,不懂事,偶实在担心呐!”

小静涨红了脸皮。她方要再说,但是林子文阻止她了:“好了,都不小,还像个小孩子般!”他亲昵摸着女儿们的头发,“走吧,去放风筝去!”

小静还有点不服,低声嘟哝了几声。也很快放开了,随意浏览起四周事物来。林子文则是嘴角有丝若有若无的微笑:想不到一向显得稳重从容的小美也是挺有幽默感。

广场虽说也挺大的,但是来的人多了,瞧上去也有点密麻。不过坐下来的人太少了,似乎到这来的人都喜欢四处走动。结果那占了广场很大部份的长条朱色椅子反而空空的,没几个人落座。小美与小静很快挑好了自己喜欢的风筝,都如她们心意。付钱出租风筝的人后,她们向坐在椅子上的林子文走过来。

“姐!”小静带着些好笑称呼着。旁边人不少,她也只好先斩后奏这么开叫了。

“你要不要试试呢??”幸好林子文能理解,她苦笑摇着头,“你们玩好了,我看行了”,想到女儿这么称呼自己,虽说是局于场合。还是觉得怪怪的。小美点点头,“那么我们去了,小妹,走吧!”她们早习惯了爸爸这种只看不参与的行为。要是他也加入放起风筝来,她们才吃惊呢,她们也理解爸爸在一旁年看着她们玩耍,其实也是一种参与了。两个女儿走了开去,挑了几步外一处人少的地方,就是那个华丽晶莹的喷泉边。顺着这微风,轻跑几步后,风筝左晃右摇了一会的后,一节节地升了上去……

女儿们的嘻笑声传了过来。林子文也是心情悦快,他把双手交叉互握,垫在脑后,随意地打量着这广场上的游人。他是坐在最前面的一排椅子左边,喷泉就在他前方三四步远。晶莹的水花欢快吐泻着,在斜斜升起的晨阳下闪着珠宝一样的光泽,而微风又把水气吹过来。使在这喷泉五六步中都是一种忒凉。在他旁边。就是一个小花圃了,植的是青青郁郁的尺松,绿色似乎要流出来了,这地方可算得上广场上最是空气清鲜的处所了。他现在一切都不想了,只想安安静静地坐在这个远离人群地方,看着女儿们的尽情欢笑与嘻闹,尽量伸展出双足,他就这么优然地靠地椅子上,嘴角挂着满足从容的微笑来。

他这种恬意安适,与人无争没能保持多久。事实上这种妩媚安宁的景象是很容易打动人的,有人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与他距了一步之遥。这打扰了他,他随意向那个方向瞟了一眼,又转了回来,重新将目光关注于两个女儿身上。一个白领人士,这是他对来人的印象。不过他还是把那伸得太出的的长腿收了回来,将身子也移正了一些。他对任何人都没兴趣,特别是这个时候。终于过了大约半个小时的不言不语后,对方开口了:“小姐,可以和你说几句话吗??”林子文点点头,“有什么事。”他淡淡开口说。这是一种隐隐约约的婉拒,不过对方当然不是那种稍碰软钉子就退的人,事实上在现在的世界,那种人只怕比大熊猫还稀少。尽管林子文没有用正眼瞧他,并且很明显表达出对他是兴趣缺乏。不过那人还是能找到谈说的话题:“小姐,那两个可爱的女孩子是你妹妹吧?我家也有小妹,不过不如小姐这两个这么天真活泼!!”听他说到小美与小静,林子文也不好意思了,实际上他平生觉得引以为豪的也只是这两个女儿了。

“多谢夸奖了!”他淡淡笑道,“其实她们也有些调皮难驯的,不全像这个样子的!”他突然来了感受,“你家也有小妹吗??她多大了”,现在他已是将那个人比较详细打量了一遍,是那种成功的白领人士典型,年纪约三十上下吧。西装革靴,全身穿着是一丝不苟,连同头发也是光亮逞人。他搭着腿,左手斜搁在椅背上,正是笑着看过来。林子文看见他那种笑容,就觉得对这个人刚起的兴趣丢了大半了,这也许这笑容能迷住不少少女,但对于他这个老手来说,那是显得轻浮与不实在,再说他也不习惯与那些白领精英们打交道,他在翠华大厦作保安五六年,这一些人物进进出出,与他说过话的不出十个人。他也能读懂那些人是如何看自己这个保安。现在又碰上这种人了,他不说话了,转过面又去看小美与小静,那时她们 的两个风筝绳子居然纠缠在一起了,两个女孩子又笑又喊,引得旁边不少人也纷纷看过来。林子文也是面露微笑,一边的不速之客又想开口。但是林子文向他作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说话,他现在想看看这两个女儿怎样解决这问题。

☆、前部 [十六] 风筝

“小姐,你的两个妹妹可真是有意思,比起我家中的好多喽!”那人待了后,不甘心般又说了这么一句,想引起他的注意。可是林子文没有听入去,他站起身来,向女儿们走去。

“要帮忙吗!”他带着一种调侃的口气说。

“得啦,没事了。”小静面上是那种如菊花初绽的笑容,仿有露珠在朝阳下闪动幻彩,她欣喜看了爸爸一眼,“又能放了”,抖抖手中绳子,“看,它飞得多高啊!”天上那条大蜈蚣在翻腾起伏,迎着高空的急风,实在也有几分狰狞威武。而在它旁边就是一头憨态可掬的国宝,这头会上天的熊猫是居然是戴着一顶安全帽子的。林子文看了,忍不住有些莞尔。

“出租的人说也只有这一个了!”小美解释说,“不过它也飞得很高呀。爸…不姐。。你要不要也试放下!”她突然说了这一句。听到她的口误,幸好她反应还算快,不然让旁边的人听到了,林子文可要无地自容了。有些嗔怪微笑着,林子文接过了小静手中的绳子,马上就感受到从高空传下来的张力,上面风果然大,绳子似乎一放手,它就会升空而去,不复返了。他身子倒退向后走了几步,调整了下角度方位。果然那风筝飞得更高了,现在它不单只是附近最高的,似乎是广场上升得最高的了,林子文手中的绳子也快放尽头。

这天空中新现的统治者令许多人注意到了,响起了几处的赞叹声来。许多目光也聚集到这方向了,当他们看清放风筝的人,那种惊叹声就更多了。有不少人向这儿涌过来。小美与小静都有是面上荡漾出幸福,两个人相顾而嘻。这个纤条秀美的新爸爸似乎时刻都在成为生活中的焦点。

林子文现在也无暇思索别人或者自己两个女儿的想法。他正在尽力使风筝飞得平稳些,举起双手操纵着绳子,他小幅度地前后移动脚步,在空中那一块区划风太急了,自己也放得太高了,有吹断绳子之虞。于是他准备将它移开些,在右方,那里不远处是高楼群,风势应会缓上不少。他仰头望天,全神贯注一点也不分心了。随着他一步步慢慢移动。那条邪恶的蜈蚣也是听话的一点点向右方移去。不过假如有人从空中看去,也可发现,人群也在跟缓缓移动着、,林子文每迈出一碎步,原来在的人使是赶快退了开去,免得妨碍了他。现在这个广场上,这便成了最重要的,最值得关心的事了。

终于林子文感觉行了,从绳子上传来的力不那么紧绷。他高兴松了口气,将手中绳子还给小美,“就在这个地方放吧,放多高都可以。”

“嗯!”小美欢快应了声,接了过来。这时林子文才注意到自己无意中已成了焦点人物,自己和小美小静在中间,外面则是一圈人,全是向自己看来。这使他心紧张了起来。他有些自嘲般一笑,便想走开。但是一个小孩子叫住了他:“阿姨,你可以帮我放风筝上天吗??你的风筝飞得好高好高哦,我也想我的风筝飞得高高的。”

还是那句老话,有什么不可以呢??林子文笑着弯下腰,接过这个可爱的小孩子(他才七八岁,还是一个人来的?)用双手递上来的风筝,那是一个带斑点的史努比。

“好啊!”(在这一刻,他又仿回到了那个十五六岁的年月,当时在那乡下的郊野中,他也是一个个为村中的小孩放起一个又一个风筝的,那些风筝都是他亲手造的,瞧着一个个风筝在呼啦啦迎风而上三月的青空,他的心也仿飘了上去) 。他托起风筝,拉开绳子,不像那些新手要进行一通百米跑,他只是慢慢走了些碎步后,那风筝小狗便是活了般,张开可爱的小嘴,飞了天去了。越飞越高,最后在空中,小狗欢快跳动了起来。

“行了吗!”他带笑对站在他脚边孩子说。

“行了!”孩子睁大眼睛,盯着天空中的风筝,又紧张又兴奋,“阿姨,给我!”林子文将绳子递给他,他接过后,他很直率对林子文说,“阿姨,我妈妈的话真是没错!!”

“你妈妈对你说了什么话呀!”旁边的小静笑咪咪的说。

“她说愿意帮助人的阿姨都是很好看的,是最漂亮的最美丽的!”说着这个活泼的小孩天真笑了起来,“阿姨就真是很漂亮啊!!”

这一句话令林子文红了脸,两个女儿则是四目相视,每人都可读出对方眼中的笑意来。而旁边的人群则是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来。

“闺女,可以帮我放上去吗?”一个满是苍桑的老人(他的眼睛是很明亮的)。

“你不会拒绝我这个老骨头吧”,当然不。林子文面上发烧接了过来,把那个燕子放得又高又稳,“你很与那些女孩不同啊!!”老人赞了一声,接过后迈着蹒跚的脚步走开了。不过那一句又使林子文既惭愧又有少少的感动。既然开了头,那么停下来就难了。

“可以帮我吗!”

“我这也有一个!”

“待会也帮我放上去,先多谢了!”

“我也是…”人群七口八舌,热热闹闹说道。一个个风筝递了过来,林子文自然来者不拒,实在话,能为这么多人出少少力,他也觉得有些荣幸。初始那种浅浅的难堪已是不见,他微微笑着,从一个个陌生人手中接过风筝,然后五颜六色的风筝 便从他手中飘荡了起来。稳稳的,不徐不疾的升上这蓝天白云中去。在这一时刻,这便成了一种难以消褪的印象了。

终于每个人的愿望都得到了满足,一一离去后,他们的风筝都是在空中飞舞,在地面上看去,是那么的壮观,又是那么的协调啊。林子文满足吐了口气,他双手在胸前互相交叉,抿着双唇,四下里打量,脸上露出忍不住的微笑,他是很久没这样开心过了。两个女儿也是兴致甚高,她们拖着风筝,正在绕着那个喷珠泻玉的喷泉追赶着。她们都很快乐,谁也没注意到林子文身后不远处,长椅的前面还有一个人,而那个人正可怜着!!不过,是的,谁会注意到他呢?!

☆、前部 [十七] 惊事

以后的事情??以后的事情就简单了,她们在中午时候在通易坊那条古风盈然的街道旁边的小笼包店用午餐。不过那个男的又跟入来了,并且死赖厚皮的对侍应生说这三个人的帐也算到自己身上。林子文于是对他便更厌恶了。但是他力图不形于面上,可是两个女儿已是在偷偷暗笑。她们三个人出店前结了帐,径直出门。那人在大街上拦住了她们。总之说了些触到林子文禁线的话。林子文于是只说了一句,那个人便不再跟上来了。只留在后面,又窘又恼又无法可施。(林子文说了那一句话,他自己也是一直都没记得起来。这是林子文第一次被男人套近乎,献殷勤。结果他以某种干脆利落,甚至于可说是不留情面的方式结束了。当然这不会是最后一次,只是个开始而已。在几年后,已成为白领丽人的林子文受到了更多的关注,但是她已经是更擅长处理这些事情了,也更圆融,懂得如何不扫人颜面了,小美在一天下午,很有趣味地提起这一件老事来。当时林子文正将一大束异性送来的各种鲜花插入瓶子中。听了小美的话,林子文居然很惊讶,有这样的事么,我记不起来了。她就这么说的。不知是真是假。然而小美也只是说说而已,谁会去再多想呢,毕竟她们当时的生活是很幸福的了)。

在下午那段宝贵的时光中,三个人又去了附近不远处的景点,品尝了不少小吃。在她们三个兴尽返家时。已是6点多了。柏油的路面在昏黄而又温柔的路灯下泛出清早的海面一样的光泽来,城中已是处处灯火。一辆辆公交车载着返家的人平静无声地驶过,都打开着前面的大灯。这一天她们的确过得很愉快,以至于在很久以后,她们还是忘记不了那时的路灯和那些开过去的公交车。

回到家中,小美与小静明天还要上学,所以林子文将她们驱上床了。然后他也回卧室了。过了一段时间,他醒了,发现自己正在浴室中。里面水气腾腾,热乎乎的。在这这朦胧的水气中,水声哗哗 。他明白了,宁欣跑出来了,行使她的权利了。于是他便是赶快想闭上眼,不过这也是难以做到。因为他们两个人是共用一对眼睛的。

“便宜你了!”宁欣一边洗澡一边恨恨的说,“今天你玩得够开心了,回来居然想连澡也不玩了,臭男人,肮脏死了!”林子文苦笑着,没有解释。当初不是说好么,洗澡穿衣的事情由你来处理的。他与这个女孩几次交锋,已是发现这女孩罕有讲理的。再说她也只是发牢骚呢?洗完回房后,宁欣仍是大发不平之词。为什么房间这么没品味,为什么她只能穿男人的睡袍入睡,你家中没有其它的女式的睡袍了么,还没家中一点适合她这种高品味女性的生活用品,以后她该怎么过???林林总总。最后躺在床上了。林子文以为终于可以摆脱那种语言轰炸时。宁欣又来了。

“林子文,陪我说话!”她直呼其名。

“夜深啦。”领地已退回大脑深处的林子文,“有事明天再说好么!”

“明天白日,我那能出来!”宁欣在大脑中恨恨的说,“陪我说话,我在里面呆了一整天了,快无聊到疯了!”

“那么说什么好呢?”林子文听得她说得也有些可怜,便打起精神道,“我的事你不是全知道么,也没什么好说的啊。”这句话令宁欣不高兴了,“好了,我就知道和你这个臭男人是无话可说的,去睡你的去吧!”她语气中有些怨气。不过林子文很高兴听到这句话,于是他马上让自己进入休眠状态。宁欣面色更阴深了,“臭男人,果然是死木头”,她这一句本来是单纯发牢骚而已,在学校时,任何一个男生都知道她不是那意思,问题是林子文当真了。她也就拉不下面来,再要林子文与她说话了。

早上似乎总能给林子文惊喜的,这一次他醒来。发现自己是躺在女儿们的床上。没错,就是小美与小静的床上……只不过两个女儿都不在床上了,当然她们是去上学了。在他身上掩盖的是碎花青竹图案的被子,并且自己还抱着个两个女儿生日那天一人一个的毛毛狗,一边一个?????!!

很快他就确定了自己不是在发梦,自己的确是躺在女儿们的床上。抱着女儿的布玩偶。如果这还不够,他又从床头的写字桌发现了两个女儿留的纸面笔迹:爸爸,我们上学去了,你好好睡吧。这是小美的,以下那种轻快跳跃充溢着俏皮的是小静所留: 继续睡吧,亲爱的林紫纹小姐,早餐好啦,别让日头晒喽。林子文充满惊讶与好笑,自然也不缺乏难堪与困窘了。他从床上爬起来,从窗帘的缝隙中漏入来的明光可知时候不早了。坐在床上,整理了一下思绪,这一切自然是宁欣搞的鬼,他很容易就能想到,宁欣半夜无聊到发霉了,便是跑到小美与小静的房间中,与她们睡了一床。他心中暗叫一声:天…幸好没什么的啦,虽觉得难堪,不过自己已变为女身了,那就是很容易原谅自己了,再说还有个天大的理由,这是宁欣搞的鬼!!他暝目好一会,在心中叫了好一阵,宁欣才又跑出来。一脸的疲倦,“叫你个头啊。”她一面不开心,“偶正休息呢,破坏偶休息,会损伤肌肤美容的!”

“昨天晚上!”林子文盯着她,“是你干的吗??”

“是啊。”宁欣委屈的说,“我无聊到要死了,找人说话也不行吗!”她连珠炮般说,“你又不肯与我说,偶一个人冷清清,要冻死了,你们男人真是没一个好人。你的两个女儿比你好上一万倍 啊。我这样错了吗,白天我出不来,你们玩得开心,可想过我在里面??”她一面悲色盯着林子文,似乎要将他盯得面红羞愧,无地自容直到为自己不恤青春美少女之重罪忏悔为止。不过林子文不吃这一招,他只是叹了口气:“下次不要这么干了。知道了吗??”

“那么说,你以后天天晚上要与我说话了!”宁欣不肯放松。

“看情况吧!”林子文推诿道。他思忖着:天,以后自己白天工作,晚上也要不得清闲么??“哼,看情况,我就知道了!”宁欣还是一面苦大仇深的样子,“臭男人,我早看透你们本性了,个个都是骗人的!”跟着又是一大篇幅对男性同胞的讨伐檄文。林子文在这种强大气势下,选取择了最聪明做法,闭嘴。

终天宁欣发泄完积聚的激情后,他开口了,“我的事,你没对她们说吧”,“没有。”宁欣得意洋洋的,“放心啦,晚上我只是找她们说话而已,教导她们一些女人常识而已,至少让她们不那么容易上男人的当!”突然她想起了什么,变了面色,阴笑道:“如果你对偶有不敬之处,哼哼,我也不介意说给她们听!”林子文一语不发,现在他心中想法直转着:子曰:唯妇人与小人难养 也。果是不错!!

☆、前部 [十八] 住宅

林子文的这天上午是在忙碌中渡过了,他像个工蜂跳8字舞那样在西安这座城市中走三角形。其中很大原因就是宁欣。宁欣要胁他,如果他不听话,就给他制造更多的尴尬事。林子文对于宁欣实有点无从下手的感觉。不过幸好宁欣的要求也不出格。比如就这次说,他就要到芙蓉花园给宁欣收和拾后事,他倒是很乐意用此称呼的…

不过现在站在芙蓉花园那蓝色的围墙之前,他就有些犹豫了。这个花园是在西安大大有名,在现世社会,有名就有钱,所以芙蓉花园是有钱人住的地方,非富即贵。林子文虽不是那种仇富的人,但是要他像宁欣那样从容走进去,他还是做不到。就在他盘思时,一切却简单了起来,不过一个保安却跑过来向她打招呼,“宁小姐,你来了。”

“对!”林子文一碰上人,就平静了下来,“我是回来取东西的。”

“哦!”那个中年保安很有礼应了一声。

“开门!”他转头对那闪亮的钢栅门内的同事说。于是进入的地方便是畅通无阻了。林子文说了声,“谢谢!”便是赶快向门内走去。那个保安愣了下,也是跟在身后,在门内的那条宽大的车道前。他又叫了一声,“宁小姐,有件事情要通知你。”

“说吧!”林子文倒想知道宁欣又有啥事了,被宁欣要挟的感受不好,知道她多些隐事,至少可以反制,少少灭她的风头。保安踌躇了一会后,很快说了,“李先生这几天来过好几遍了,但是你一直不在,他让我们一旦见到你之后,就给他打电话,你同意吗??”

“不!”就是换了宁欣本人,只怕也没林子文说得这么快,这么决绝了。居然还有这么一件事。那个姓李的先生是宁欣男朋友,他是那种小白脸,一方面与宁欣好,另一方面他却是被一个富婆包的。宁欣一想到这件事,便是恨气涌天。至于他的双面人身份被拆穿,导致的最大后果是宁欣跳桥了,将林子文砸离了人生轨道。这个人,无论宁欣还是林子文也是不想见的,宁欣是恨他入骨,但是林子文却是有些心虚,还有三分鄙视。要是保安通知那个姓李的来了,他该怎么面对呢,说不定马上穿帘。那个保安惊了下,林子文不好意思笑了笑,“不用通知他了,我有事自然会去找他的!”他后面的半句当然是慌话,事实上那个人他一点想见的兴趣也是没有的。那个保安自然也能看出来,但是不关他的事,他多理干什么。于是他又点点,那好吧,我回去了。不打扰了。林子文松了口气。

随后他就在这个占地甚广的富人社区漫走了起来,这只令他得出一个印象,有钱人果是有钱人。这个社区中每一处建筑都是与领近的相隔着宽大的车道,在车道两边是长长的,似无尽头的绿草坪。每一处都有应该是按照房主心意而建的,个个风格不同。有中式的,也有西式的,高大典雅的白色大理石柱与斗拱雕梁的红顶和谐并存。在那些浅绿色栅栏上盘着娇柔的多丝的藤蔓,透过可看到小巧的喷泉在溅着水花,假山宁静坐落在价值不菲的草坪中,车道则从其中划过,使它分为两半。林子文还见到一个小湖,碧绿的湖水偎靠地一个缓缓倾斜的,植着几株正在点点嫣黄姹红的花树。至于住宅就更不用说了,在这里,给他印象最多的就是那些各种各样的窗帘,它们严严密密的,毫不客气地将外来人的目光拒绝,保持它们的那种发人深索,令人好奇心跃跃欲动从而能引发各种猜测的神秘感。林子文走了好长一段路,以前宁欣是坐着名牌轿车进来。于是他还没走到位于区西方的那个蓝色住宅。这使他有不少时间来赏景。他便越发觉得这个芙蓉花园是个公园,公园有的这一切都是有了,并且更佳更好,唯一少的就是人了,这里的人如果不是全藏在深宅之中,可能便是社区入住人口少。虽说各种植物在茁壮成长,但是它们更像是按自己的意志来,在这里,就连小鸟的飞过也是阗然无声。每一个住宅都像一个大秘密,林子文觉得如果他在这里碰上一个人,那个人必定是心事深藏的,有着别人不知的或者已涅灭的往事。

宁欣的住宅又会是怎样的呢?林子文走在这冷清寥落的直道上。心中好奇心却是一发不可抑制了。在这清晨时分,仿一切都在冷冻与冰凉中,淡淡的雾气在社区内飘荡着。林子文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也不会适应类同这种生活的。要是让他拥有百万家财,然后搬到这一个与人世间隔断的地方来。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他肯定会觉得自己是疯了的,他更情愿与他的两个女儿在热闹嘈杂到晚上也睡不着觉的市中心。粗茶淡饭过着安贫乐道的日子来。

宁欣的住宅在望了,蓝色的如中午天空的颜色是很容易在那一览无遗的建筑物中分出来的。纵使只是先看到只是它的一角。转过车道。那里有一株很大很高的乔木,它使车道向旁边移了开去。林子文站在这株乔木下,踏着还有些湿润的草地。凝视着宁欣的小屋,这座记载了她一段历史,一段伤心恋情的屋子完全呈现了。它是一幢不大的,但是相当小巧可爱的屋子。是周围中最小的一个单位。木栅栏将它围绕着。在房子与栅栏之间是一块不大的草地,其它便是白色鹅卵石的行走区了。在房子门柱边。挂着的是风铃。那轻纱的窗帘正在被晨风扬起来,而晨曦的微光也恰恰从天空中洒了下来。

☆、前部 [十九] 逝情

端详好一会后,林子文还是走了上去。他心中似也感到那空气中浮着的淡淡忧伤,而那段将逝去的恋情也在变成了碎片,落在这屋子里面外边,还有草地上每一个角落。在同风铃的下面走过,他取出钥匙,插进了门锁。在推开门的同是时,一股幽香飘了出来。

也许宁欣和那个姓李的男人真的是相爱的吧,这屋子打扮着很整洁,很整齐,很给人一种家的温暖,而不是那种露水夫妻式的冷淡中透着无情。这客厅中的家具不多,但是都很精致,很适全那种初为人妇或即为人妇的那种小妇人的心意。电器也随处可见,脚下铺着红地毯子,小巧的红木架子上搁着金鱼缸,几条无忧的顶红与雪白正在吐着泡泡,见到有人进来,先是惊动游走,但又马上恢复了常态,又是优然在水中悠翔了。这它们已是认出人来了。林子文站在门发了阵呆。在那一时间,他觉得自己是来到了一个不应该来的地方,这地方是自己无权涉入的,那是属于他人的感情世界的一部份。

不过,他还是进去了。宁欣早让他带好了钥匙,他就打开了左方宁欣的房间。

宁欣的房间可是他这近二十多年来第一次进入的女性房间了。里面是暖和与奢华的混合体,不说其它,单是梳妆镜前的那林林总总的化妆品就让他有些面红了。他没有忘记来的目的,为宁欣收拾走她的东西,凡是那个姓李的为她卖的一点也不要。这就使事情简化多了。宁欣的衣物全在左手边的那个柜子的下一格。它们全塞在一个提包中,自从宁欣与那人同居后,她就不穿自己的衣服了。这房间中其它的一切都是那个男的为她购置的。打开那柜子,将那里面一个女式的手提包取出来。那搁在上面的一封信也随之带了出来。啪地掉到了地面上。林子文怔了下,躬身将它拾了起来,那是一封那个男人给宁欣的信,因为封面就给亲爱的欣儿。从字迹上看来。还是挺清鲜的。想是刚放入没几天,说不定一天都不到,那封信是鼓鼓的,想是里面塞了不少信纸。林子文犹豫了一会,这是超出了宁欣给他的指示,该不该把它带走呢?最后他还是决定将它带走,这就算给宁欣这一段无奈的恋情一个结局吧。再说他也想到这一点,那个男的看来自宁欣走后经常来这里的,自己也无暇多想了,如果再犹豫不决,他正好过来,打上照面,自己如何和他说话呢?走吧,林子文将那封信向手提袋中一塞,这封信就当作宁欣的最后记念好了,无论她读到这封信时是悲抑是喜。总之,爱情结束了。19

他依次关上那两扇门,最后他站在门外了,他进入屋子出来只不过三分钟罢,一切便已成过去,当爱已成往事。随着这最后的屋门关上,一段带有悲剧性的爱情故事,(类同这种的无花之蔷薇在世界上每一天总会发生数不清的)便落下了帷幕。林子文没在那房子门前逗留,他急急走开了,此时那薄弱的晨雾还未尽散,在这个富人的社区中,也是没有鸟类的啁啾。

他走得很快很急,好像生怕后面有人在追赶着他,要把他拉回去般。尽管他也知道那完全与他无关的,那故事也只是发生在一个叫宁欣的女人身上,但是他还是心情低落,并且在那个房间的某一个时候,居然还有一种想落泪的感觉,毫无疑问,在那时宁欣在他体内苏醒了。然而,这一切又有什么用呢,过去了,林子文心中想着,不错的,过去了。宁欣的事情与自己无关,其实自己大可冷静旁观,至少现在自己就做得很好了。他就这么想着,安慰着自己,走过一个个富人的家居。

走了一段路后,他有所感应般转过头去,于是他就看见了一个男人。其实那是一个男人的背景,他应该是那种很年轻的,他现在在左边那条车行道走过。正好与林子文隔着一座住宅。其林子文也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看到这个人,这个人是存在的吗。因为他无意的一瞥也只是一瞬间的印象,那个人就消失在住宅后面了。但是他忍不住了,顺着两个住宅之间的走道行了过去。站在新的车道上,他抬头向东看,果然是有这么一个人,但是那个人的背影看起来未免过于孤单和蒌缩,他走得很快,不多时又从林子文的视界中不见了。林子文怔了一会,他又低头向前走了,算啦,事情结束了,又不与自己相干,自己胡思乱想什么的。

他不久便重回到那道钢栅门前。门卫室中的两个一大一小的保安正在说些什么的,林子文走过去,干咳了一声。那个中年保安抬起头来,“宁小姐…”他面上似乎有一种不好意思与难以置信的神情。

“是的!”林子文嗯了一声,“我要走了,麻烦开门吧。”

“哦!”那个中年保安迟疑了下,还是点点头,走了出来,门由室中那个年轻的保安按下了电钮,于是钢栅门无声无息退了开去。林子文刚要走,那个中年保安叫住了他,“宁小姐。。真是对不起了!”他怀着一种抱歉的心情,“刚才你进去时,我没听你的话,还是给李先生打了电话了,他也是刚刚进去的…”

“没事的!”林子文出奇的镇静,他点点头迈出了那道门。

“你没见到他吗?”中年保安在后面说道。

“没有!”林子文淡淡道,跟着她就匆匆走开了。他一口气向前行,走了近半个街区。脑子却发起乱来,有种恍惚的感觉笼罩了他。使他一时难以宁静,难以冷静考虑事情。这时附近的一个公交车上落区,正好一辆公交车停了下来,几个寥寥可数的乘客正在向车上走。他快步走了过去,也是跟着上了车。往车的收费箱投入一块钱后,他在车厢最后空着的那一排座位坐了下来。然后才松了口气。公交车很快开动了,融入了车流之中。在车经过那个富人的芙蓉花园时,他可以看到一个男子正奔出门口,两个保安就站在他的身后,这个男人茫然看着周围,最后他抱住脑袋,痛苦地蹲了下来。这一切正如一幅老照片般,林子文又恍惚了起来,自己在哪里看过这么一张照片了,为什么在这一时,自己的心也是颤动了起来??当年那个人乘坐的飞机在眼前消失时,自己也是否这么做过类同的动作,记不清了…

☆、前部 [二十] 了结

接下来他就到了翠华大厦,这一会是为自己收拾后事了。虽说现在翠华大厦和自己是一点关系都可说没有了,林子文已从它的职员名单中划去了,并且一笔不算多的抚恤金也送到了小美她们手上。林子文却还是要来,带走他在这大厦的最后的痕迹。他有这么一个模糊的想法,如果林子文真的在世间消失了,就让它更彻底一些吧。以后自己也好干干净净的在宁欣的体内,以另一个身份活下去。

那一楼是冷清的,这正是上班时间的缘故。保安室中现在是老谢和大江两个人。在林子文没有走近之前他们就发现了,确切也是。虽说这个大厦中平日来来往往的长相英俊或者找扮得花枝招展的人许多,不过像林子文这种人就少了,两个人都是眼前一亮,仿发现了一个新大陆般。来人是一个不施粉黛,气质清峻的倩人。她走路也不像那种小资般的普通办公室女职员,走起来斯文娇柔。她是大步走进来。如一阵夏夜的凉风,就在两个人未回过神之前,就已刮到他们面前,隔着窗子,“请问下,林子文的行李在那里!”她决心速战速决,拿了就走。

两个昔日的同事对看了一眼,老谢开口了,“小姐,林子文已是不在了,也许你到他的家去还好”,“不用了!”林子文听到同事说自己不在了,心底的滋味也可真古怪,“我早说知道了,事实上我就是他家的亲人,现在来把他的行李带走的!”他解释说,从容得很,好像他也接受林子文已经死去这个事实了。

“哦,是这样吗!!”老谢移开目光,“那么,小姐你请等一下!”他转身就去找林子文的行李了。林子文那面上的客气的淡淡的微笑使他有些受宠若惊。而大江则是惊疑不定望着她,他觉到眼前这个青春正妙的女性身上蕴藏着自己很熟悉的事物,不过真的想不起来了。林子文则是正眼也没看他,那是因为他们平日关系就没好过。姓陈的大江阁下是个酗酒好赌之徒,平日还喜欢说一些出格的笑话。在与同事了三年了,林子文对他的印象一向如此。而老谢不同,他可算这群保安比较正直老诚的人了,他年纪最大,也许如此,许多事他都看开了,不如那些年轻的胡闹。他也是林子文出事后,唯一上过自己家的同事,虽说没帮什么忙,但是林子文已很感受了。那也使他明白,自己在这世上是一个多么微不足道的人,至少在外人的眼中。

行李很快拿出来了,原来已经是全装在一个纸盒子中了。虽说看起来不小,只不过份量也轻。林子文残留在这座大厦中的东西本就不多的。她接过后,也能感觉出里面是何物。一本棋谱,两盒棋子,三个杯子,几份杂志,还有就是一套制服,一柄折叠伞了。如此而已,轻得就像林子文在这堂皇气势,流彩溢金的翠华大厦中的份量。他接过去,却想到这些,手就有点颤了。大江讨好地帮她托了下,他冲着林子文笑了笑,林子文板着脸不理他。他很没淑女风度将这个纸盒子挟在臂下,“多谢了,他客气说了一句。然后就向那扇亮晶晶,将晨光折射出一片纷光灿烂的旋转门走去。在那门边,他停了下来,瞧着那两个看着他的同事,“老谢,请代我问候你的夫人!”他点点头,“我真的希望她早点好起来!”老谢的夫人一直有病染床,林子文也去看过那个可怜的妇女!!他临别时本想对每一个同事都说些语不由衷的话,但是现在在这快踏出的门边,他发现自己失去了说慌的兴趣,他不是林子文了,不必再在这些已经陌生的人前说假话…于是他也只对老谢说出自己的衷祝,在老谢没反应过来之前,他又点点头,匆忙走了。

走出这翠华大厦后,林子文沿街边的人行道向前走。但是走了几步后,他又停了下来,回头看它。这座40多层的大厦全身都是那些一片片蔚蓝色的玻璃窗,一片片地保护着它里面的正在进和或者已经发生的事情与秘密,这一切都将离他远去。他已经是局外人了。窗子如千百个太阳般闪光,灼灼生辉,如河水荡起的小浪在暮阳下泛彩,它几乎是附近大厦中最漂亮的一幢了。林子文默默站在那街树泻下的浅影中,向它致敬。他现在觉得既痛苦又有些轻松,在这个大厦中担任了一个卑微的无声无息的角色七八年了,很多世上最美好的时光就这样消耗在里面。如果上天给他一次机会,他很可能不甘心那么平庸下去的,他最终也会将离开这座冷冰冰的建筑,去寻找另一个新的世界。不过上天现在却是这样给他出牌了,他就得要顺着这世上的规则重一次开始。他在二个小时前终结了一段感情,现在他又把自己的痕迹从世界上抹去。

人行道上的人来往匆匆,他们忙于自己的事情。他们一直是对周围的与已无关的人或者事缺乏热情的(这也是都市人中常见的人性),不过现在,在翠华大厦附近,经过的人的脚步都慢了下来,有些人还停了下来,用同情的眼光看着这么一个年轻的,穿着桔黄色衬衣的女孩子。她正站在树的旁边,一个袋子和一个盒子就搁在她的脚下。而她那张清丽无比的脸上,泪水如珠子一样薜薜掉了下来,晨阳从树隙中透下,在她柔顺乌黑的长发上幻出一片浅浅的如梦想般的光泽,而她的眸子正夹杂着欢悦与痛苦,望着那布洒了阳光的天空。她应该是个坚强有自制的女孩子吧,但是她为什么要哭呢???

行人们谁也不明白,他们也知道他们对此事是无能为力的。然而他们都承认,这是一个多么漂亮的女孩子啊,就算她哭了,也是那么的好看。

☆、前部 [二十一] 身手

现在林子文他坐在公交车中了,他很幸运在上车时还能找到空的座位,没有像平日那样如同砌沙丁鱼一堆人挤在一起。事实上这车上人还是不太多,因为它才开出首发站不久。林子文的位置就在窗边,他将盒子和袋子全放在旁边的座位上。现在正带着一种疲倦的感情打量从公交车身边流过的行人,高楼,店铺,在这快到十二点的时间中,西安最热闹的生活正在上演着。那已变得灼热的阳光也以在街道两边疯狂嘈杂的摇混乐在跳动着,一闪闪的令人眼花缭乱,因此,林子文才看了一会便将目光收了回来。

他是从火葬场那里回来的,他没有找到那个又瘦又黑的年轻人。一个胖乎乎的管事的人物告诉他,那个人昨日就辞职走了。他家在那里??反正不是在西安。也许看见林子文是个十分漂亮的女孩子份上,那个管事的还提供了一条线索:那个男的好像是来自北部榆林一带的。不过这又有什么用,反正是找不到他了。如果林子文昨天没有和两个女儿去大雁塔的话,很有可能会截得住他。不过林子文并不后悔,他只是记住了那个人的名字:苏卫,很普通的名字,起得也不好听。以后还有机会碰上他吗,偿还他的恩情?机会不大啊。林子文却是很感激他的,至少在许多同事漠然旁观的同时,一个陌生人伸出了手。我们这一生有多少人是受惠于那些很可能名字也不知道的陌生人啊。不过我们总会将他们忘记,和以前那些对我们苦难漠不关心的人重新快活嬉闹在一起。

人,真是善忘的动物呢??只是林子文不会了,他将永远不会忘了这个年轻人的。一些道理人人都有懂,要感恩,要施恩,要善待别人同善待自己一样,不欺骗,不沾上不良的嗜好……不过有那一些人能完全做到呢?林子文平日也不能全做到的,不过自从经历了这么一番生死轮回后,他心中开始触动了,那些年代久远,早已沉积思想底部的东西开始浮了上来了。这种变化起于回家的那个忐忑不安的时候,在这短短的两天中,他又向自己思想深处再迈了一步了。他当时看到火葬场那可怕的冷漠的焚烧炉,他明白了自己想要做些了那一类,一个方向指了出来。他将不会再是平日那个对世事冷淡的林子文,不再是那个普通又普通的小市民,他将要走一条新路,不像以前那样庸俗下去。

公交车的一阵晃动打断了他的思考。原来是到了下一个站了。望见车门外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们正嘈杂地挤上车,争先恐后,唯怕占不上一个位子。他淡淡一笑,人哪。于是他将盒子和那个装着宁欣的衣服的袋子人旁边的座位拿过来,放在腿上。马上的,一个打扮得很,“酷!”(这是用眼下的流行话说的,虽说林子文并不认为那是什么酷)的小伙子从车门口急匆匆地分开众人奔到他身边坐了下来。舒服地又带着几分得意吐了口气,他悠然晃起了脚,带着一种轻视的目光望着那些仍在向上挤的人。无声的吹了个口哨,他这才注意起身边的人来。于是他马上把腿 放下。面上那种轻浮的表情也消失了。林子文不用侧首也能感受他正在不断的打量着自己。由他吧。他也只是一面淡然的坐在那里,将手围住那个放在盒子上的手提袋子。阳光从车窗个洒入来,映得他的长发闪着柔和的黄光,在这个吵闹的车厢中,这里却是一个宁静的小角落了。与那世界切割了开来。不久,林子文他周围的人也静了下来。林子文感觉得到不少目光在自己身上无声掠过。

公交车又开过两个站后,林子文站起身来了,这并不是说他要下车了,其实那里离他的家还有六站路。他起来是因为一个不久才下定的信念。一个老人上车了,于是他就让出了座位来。他当然也知道,自己让座时,几乎整个车厢的人全在注意到了,他一下子成了车厢中的焦点了。那些目光中是有许多不解的,不过他又何必多理呢,他也只是按照刚制定好的生活原则去行动而已,并不一不定要别人理解啊,不过车厢中没有人说话了。林子文左手抓紧一个勾扣。右手提着袋子。在车厢中站得笔直,旁边的乘客也没有将他挤得紧紧的,而是彼有默契般给他留了一定的空间,而那个打扮入时的小伙子最后也将位子让了出来,他就站在林子文身边,为他挟着那个盒子,不切不用多说啊,如此而已。(后来那个小伙子下车后,不无遗憾的说起了车上的奇遇。她甚至还对我笑了笑呢,可是我就没勇气。他就是这么说的。一个同伙鼓噪他,不是吧,你一向不是泡女高手,自称脸皮厚如城墙,怎么没胆子,听说最泼辣的女,你也照样泡来,让她低头顺眉了么。那一个女的,你竟是不敢上去勾搭了??问题是她不是那种女孩子啊,小伙子叹了口气又说道她太漂亮了,太有主见了,就算我厚面皮去泡,也肯定是一场空的啊,说不定我还会伤心而死呢?说到后来,他自嘲的笑说。你又怎么知道她是有主见的。同伙还不服气,不是有这么句话,越好看的女人越没大脑的。那就是你没见过,小伙子罕有的严肃说,假如当时你也在车上,看见她了,你肯定也没办法说出一个字。你只消看她的眼睛一下,你也肯定会觉得大脑全空了,平日用业泡女的语词一个也用不上,在她面前用那些词,简直在显示自己是白痴了。她好像一眼就全把我们看透了。在她面前,我们就像小屁孩般无地自容,只取其辱而已。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天!!世上怎么会有这种女孩子的,好像特意是用来折磨我的。他的同伙全呆住了。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后,小伙子从沉思中醒来,又是用一种复杂的感情说了一句,后来我终于下定决心了,管他呢,任她如何,我也要试着与她说句话了,至少也得知道她的手机号码和住址。这才是老大本色啊。同伙忙来拍马屁。本色个头啊,小伙子郁闷的道,将手中的香烟扔得远远的,最后我也没敢说。因为她做了个动作。啥动作啊,她对老大你做了什么动作啊,说来听听,同伙们全兴奋了。你们想到哪里去了,他们的老大白了他们一眼,你们认为她是那种人…??她不是对我,而是对另一个不长眼的家伙,于是我就连与她说句话的念头也不敢有了…)

“我都看见了,其它人也看见了,你还不承认??”这是在一个上落站点,车刚停下时。林子文说的话,对象是一个留着两笔鼠胡子,穿着花里胡哨的人,这个男性年纪不大,头发梳得发亮。他的左手正给林子文捉住:他就在想下车时被林子文截住了。在众人围观的目光,他有点慌了:“美女,你想干什么,想钓哥们凯子就早说嘛,瞧你长得不错,哥们还会多给钱哪。”林子文目光刀子一样尖,他口气也是同样:“你不要多说啦,把摸来的钱包还给失主,我说放你走。”

“哎哟,你胡说什么!”这个两撇胡子面色更紧张了,“话不能乱说啊。”但是林子文一眼就看穿了他的色厉内荏,她微微一笑,“没有是吗,你敢把让我们搜你的风衣吗,我敢说里面至少有一个钱包不是属于你的”,她又转而对围观的众人说,“大家不妨妨检查下,看谁的钱包不见了。”

“你你…”两撇胡子更紧张了,“你多管什么闲事!”他凶狠的说,他用力一拉想脱出林子文的掌握,但是没有成功,他的手像被铸在铁中了。他又惊又惧了。

“我的钱包不见。”旁人终于有发现不妥的了,“我的也是”,“我的…”林子文从容一笑,“你没话说了,扒手!!”

“我操你妈的。。”两撇胡子狗急跳墙了,“你这个贱货,让你多管。。

他右手从身上摸出了一把刀子,就是直刺了过来。但是林子文另一个手一松,那个袋子掉了。他就是抓住了那使刀的手腕,那刀子就停在他胸前不远处,明晃晃的很吓人,可是半步也进不了了。就在那个扒手惊惧目光中,林子文左膝上撞,一下子干净利落将他来了个气血上涌。跟着一反手腕,那把刀子就是叮的落了下来。自己本事还没生疏呢,他心中想着。

望着已是瘫在车厢板上的小偷,周围都是一片寂静。林子文侧首一看,那个袋子却是被一个旁人接住了,他伸手拿回来。”谢谢了,“他平静的说。

☆、前部 [二十二] 前辈

公交车径直驶向附近的公安局,在那里那个不长眼的小贼将会老老实实呆上三个星期,那是一姓凌的身材高大的管事四十左右的警察说的。毫无疑问,在那里,林子文又成了个焦点。是呀,现在漂亮 的女孩子多的是,还记得礼仪的女孩子还真不多,会身手的自然更少了。在记录案情时,那几个做为证人的乘客,包括那个女司机在内,似乎要将所有好话全堆到林子文身上去了。这样使笔录的那个女警也是含笑不止也插上两句,“哦,就这么两下呀,就把那个扒手放倒了!”

“这么说比我们一些警察还强了。”

林子文站在走廊中,隔着一扇装玻璃窗的木门,那些话自然全听到了,这就使他觉得面上发烫了。而那个凌队长则站在他身边,以一种特别感兴趣的目光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在后来,林子文要忍不住冲进去,对那个用圆珠笔在笔录本上记写的女警说,“这不是真的,不要记录了!”时。那个凌队长开口了,“宁小姐,你可真让我惊奇,原来你是会身手的啊!”

“一般般啦,还勉强!”林子文焦急盯着那门外,随口答道。突然他领悟到了什么,“你叫我宁小姐,凌队长,你认识我!”他自从一进公安局的门来就失去了语话权,那些热心的乘客令他半个字也递不出去,这就使他和那些在狭隘的黑屋子中沉睡,却半夜起来抓狂的人有了些类同之外了。

“我还到去过你学校作过报告呢,也许你不记得了!”凌队长以一种长辈式的和详笑着。

“啊,是这样吗!”林子文心中暗忖,这可是宁欣的领域了。于是只好打马虎眼了。

“我怎么觉得宁小姐你跟旁人对你的评价完全不一样呢??”凌队长笑道,那可真有意思。

“你热心社会,肯帮助人,在现今这个社会,简直是凤毛鳞角了,不过外人对你的风评怎么是这样的呢?”凌队长说话相当的直率,他令林子文听得很明白,但同时也更糊涂了。就在他想要开口时,凌队长又说了,这一次他语气的些严肃,“下次记得别乱喝酒,像你这种女孩子少之又少了,连我也忍不住也说两句。毕竟我不希望你变得和那种女孩子一样!”林子文只能诺诺称是了。在以前,这个警察也只比他大上几岁而已,现在他以长辈口吻对自己说话,令自己真是有一种今不如昔,事不我为的杂感五味了。

“你知不知道那个男人他还有两个孩子呢,也是挺可怜的,那两个女孩子我去见过,还在上高中呢,她们的爸爸就没了,唉…”他认真点了点头,“这事发生在我的管区内,我也不能不管的,那两个女孩子我们局中正准备为她们筹些钱…”突然他也觉得自己说偏题了,于是又正了正色,“我都说到哪里了,总之,以后别喝酒,就算多不开心也不能喝,虽说这次事件也不能说你错的。。”林子文似懂非懂,鬼使神差般,他又问了一句,那个男人是叫什么名字。

“他叫林子文!”凌队长随口答道。

果是如此,这是林子文又一次从外人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和自己的死讯,这使他哑口了。讷讷地,他迟疑说道,“凌队长,你如何知的”,“我怎么不知,你出事那天,还是我坐的警车恰恰经过,还是我送你们两个去医院的呢,唉 ,虽说你们身上点血都是没有,但是那个男的却挺不过去!”凌队长感叹道,有些同情的说,“幸好你是醉酒状态下一时失足掉下去的,不然只怕你现在早说被起诉了,你知道教训了没有!”到最后,他语气变得又严了起来。

“知道了!”林子文觉得自己真的无话可说了,仿自己真的上了被告席,只能候法制之惩治了。因为他不能对这个人说,“其实林子文没有死呢,他就是眼前这个人。”他不能,于是他只能继续忠实地执行宁欣这个角色,念她的台词。29

诺诺称是好一会,林子文不得不向凌队长保证,不抽烟,不喝酒,不与社会游闲人员来往,要端正思想态度…事实上他做这些保证时,心底是什么滋味,想想吧。总之,凌队长给他上了一堂生动的。令人印象深刻的生活指导课。林子文不得不可怜地接受这种好意与善心。实际上平日,他也是这么对两个女儿进行类同这种发人深醒的轰炸的,这使他现下多多少少领略到女儿们当时的心情。他也有好几次忍不住要对凌队长说,“我知道了,这些我全懂!”不过他还是没说出口来。相反作为一个有教养的人,他还得赞成对方说的每个词,第个字。一边听着,他心中一边发誓。以后绝对不再用这种方式对女儿们进行生活思想指导,这种方式————实在太可怕了。

后来,救星是这样出现的,那个女警走了出来,她后面跟着那几个兴高致好的乘客证人。

“都记下来了!”她从容一笑,将手中笔录递给上级。一方面她对林子文一笑,林子文觉得她的笑中带着几分对自己的同情。

“嗯!”凌队点点头,停止了思想改造工作。他看了一会,“签个名吧!”他示意女警给林子文一支笔。于是林子文就在那笔录本上签上了宁欣两个字。

“行了!”凌队长说他把本子递还给同事。

“行了,你们可以走了!”女警宣布说。

“真的么…”林子文昏头昏脑问了这么一句。两个警察互望一眼,都是笑了。

“这么说,你舍不得走了!”凌队长摸出一根烟叼上,“借个火!”他又在身上乱摸一会后,对那女警满不在乎的说。女警微微一笑,顺手为他点着了。

“那也行啊,我说,宁小姐,你不如报警校好了,你的身手这么好,毕业后就到我们这个局来工作如何!”她明显是开玩笑,但是林子文的脸确实红了。

他走出警局时,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名字。凌队长叫凌震宇,女警叫肖燕,都是不错的名字,不错的人。在公安局外面的街道上,那公交车正在等着他上来。乘客们都在车厢中望着他,而那个小伙子还是为他托着那个盒子。就站在车门边。他过去接过了盒子。

“我家就在附近,我走回去成了,你们开车吧!”他对车司机说。

“那么我就走了喽!”那个女司机说。

“嗯。”林子文点点头。

车子开动了,很快就跑到林子文前面去了,不知谁发起的,不少人都脸冲着后面,对林子文欢呼起来。这使附近街道上的行人也全看了过来。林子文只能视若无睹,安之若素了。他平静走着,顺着这街道向家的方向走去。盒子挟在臂下,右手则是提着那个袋子。那辆公交车不久就转过街角不见,但是它留下的一地的欢呼声,似乎还没散去,在附近每个角落中都噼噼啪啪响着。日已过当午了,正是最好的时候,附近的高楼立交楼,上面下面的人,还有街道中穿梭不止的各式车辆,还有旁边的铺店,还有那些叶子闪动的高高街树。似乎都是一个很美,很和谐的一部份一个角落。林子文真的想把它剪下来,存至某一个自己的空间中。如是世上真的有这样一把剪子的话。

☆、前部 [二十三] 易户

第二天林子文还是得跑了一趟公安局。这是因为下午来了个房地产公司的人,他来到这座已是空荡荡的住宅楼是为了催促剩下的住户快点搬走,它好干它的大事业,听说在这里要建一个所有人会赏心悦目,令别的小区瞠目结舌,甘拜下风的清新社区???而那个使者还有另一个任务:就是通知住户,在一周内到到公司那里签文件,领钱走人。

那时候林子文独自一人,(小美和小静都是在学校,到晚上才回家的),正无聊到在家中打谱解闷呢?与那个敲门进来的房地产客人说了两句。他就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在这个家可是身份不明的人呢,两个女儿都知道自己是老爸又能何用,外人们都知道林子文已经是死了……因此当这个人上门时他没办法覆行他的家长义务的。于是那个人说了一句:不过这需要家长来签名才成。就足以提醒林子文了。不过家长签名,开玩笑,总不会是指小美了吧,毕究从外人看来,也许这个女儿比自己这个货真价实的老爸更有资格代表这个家。这件事令林子文啼笑皆非了。

在晚上两个女儿回来后,听起父亲大人说起这件尴尬事,她们快笑疯了…林子文则有点牙庠,好笑又无奈……最后他说自己明天就赶快去办个新的身份证,使他在这个家的地位以法律形式巩固下来。两个女儿没有异议,不过对了林子文应该取那个新名字:她们马上兴高彩烈地发生了分歧与争执,林青霞好了,林妩也行,很有女人味的,林玉,林碧也不错…还有林竹韵,林碧涵,林悠,林岚,林婷,林香薇,林若萱,林吟雪,林黛玉…………更是如雨点一样打到林子文大大的头顶上,将他砸了个大马趴。两个女儿引经据典,力图证明对方起的不如自己的为好,唇枪舌战,杀起一团……将他这个主角反而冷落到一边去了…林子文用了想象中的测热计量了下房间中气温,结果亮起了红灯,高达恐怖的七十度摄氏。最后他不得不介入,强力中止了,避免了房子会被烧掉的厄运。不过两个女儿回房间睡觉,还是兴致未退,她们回房时都是吃吃笑着,这种笑声令林子文毛骨悚然。使他在辗转反侧好久之后,才能入睡。

不过他的这个晚上注定不能这么平静的。他醒来时,发现宁欣又出来了。脸上冷冰冰全是泪水,她正在无声的抽泣着,就是那封信……他还能说些什么呢……一段感情死了,一个新的人却就要在明天出现……

林子文这次赶到公安局,还是早上。在院子中。淡雾也没有散去,轻纱般挂在楼角树头,那些麻雀正在树叶深处叽叽喳喳着。办一个新的身份证也只起了一些小波折。小美和小静也来了,本来认为要经过一番长长的问询的,却是不用了。凌队长当时他从户口科室经过,他上班倒是早。当时他听到了那个办事人员与林子文的谈话,那个人很不解,宁欣小姐为什么要改名呢,并且要加入一个新的家庭中呢?有些不方便啊??

“宁小姐,你要办新的身份证件!”

“对!”林子文说道。宁欣其实在世上也可算孤身一人的,她那些亲戚少得可怜,并且都是彼此漠不关心。宁欣跑到大学中去,很大一个目的,就找个男朋友的。现在她这种情况倒给林子文带来了方便,至少宁欣是个独立户口。自然可以随意改变自己户籍准资料与隶属了,再说他把宁欣的证件全带来了。

“嗯。。”凌队长又想说些什么,他却发现了小美和小静,“你们也来了…

“他语气中明显是包含了许多惊奇。

“是的,我现在就住在她们家中!”林子文代为回答说。

“啊!”凌队长目光在两方面之间来回巡视,“是这样吗,你在加入和她们生活?”

“是的,我还要改个名字呢?”林子文说。

“改成那个啊,宁小姐你的名字就够好听了!”凌队长笑说。

“我打算改成林子文!”

“这不是…重名了吗…”凌队长更惊讶了。

“重名。。”林子文说,“应该可以的吧!”凌队长看着他的面,突然不说了。林子文也平静看着他。室中一时静了下来。

“好吧!”沉默了一会后,凌队长开口了,“老汪,给她办吧,按她的意思办!”瞧见同事有些犹豫的面色,他微笑了起来,“不用多虑,其它人么我不敢保证,但是这个宁小姐,我放一百个心。”

“既然你这么说,当然听你了!”那个办事人员也爽快的说,“你老凌都相信的人,我再不信还是人吗。那么你想什么时候拿呢?”他转而对林子文说。

“尽可能快…”林子文几乎是抢着说了。

“好吧,那么把证件留下来,明天下午,你来取好了!!

“那太多谢了!”林子文松了口气,说出了他在这个公安局大院最后的一句,事情居然比他想象的顺利多了。

四个人走出公安局门外。小美与小静面上有着不少迷惑。她们来到这局中一句也没有说上,只是几分钟便是事情搞定了。

“时间还早!”林子文开口说,“知道啦!”两个女儿齐声冲他喊,“去上学还来得及,是不是!”林子文只好虎起脸望着她们。不过两个女儿一点也不怕。她们嘻嘻笑着全去挤一辆刚在街道边停下的公交车了。林子文就站在那里看着。直到车开走。凌队长走了过来,“宁小姐,想不到你跟她们关系这么好了,实在令我惊讶啊!!”

“她们都是很好的孩子!”林子文很认真的说,将面对向凌队长,“我是真的很爱她们!”这句话在两个女儿面前,他是说不出口的。但是在凌队长面前,他说出来了很是自然,同时他的心情有的是激动。

“我也看得出来!”凌队长也很认真说,“倒是你,宁小姐,太令我惊讶了。我年纪大了,从不喜欢赞”,因为我觉得现在的年轻人都有太轻浮了,像你这种有责任感的真是少之又少!”他表情庄重,“所以我也真佩服你呢?”

“啊…”这次林子文真的是窘住了。

☆、前部 [二十四] 小蝶

在走回家的路上,林子文觉得心中有点空空的,这可是平日所没有的了。在往日这个时候,他已是有些气喘地跑了三条街道,挤上了去翠华大厦的公交车了。虽说紧张还带着某些疲惫。也曾暗地里叫过苦,但是好歹那也算是一种生活------纵使它是不怎么的如意。然而多多少少有种充实。只是现在自己还能为这个家庭干些什么呢,一周数天,那也是没什么的,就权且作平日太辛苦后的调节罢了。不过这种情总况能持续下去么……他总得为这个家做些什么的,应该尽快找个工作了…

他心中思忖着。拖着脚步向两个街区后的家的方向走去。只是回家也是无聊,一个人的家,孤芳自赏??孤单伶丁是吧。再说他平日也殊少消遣之法,喝酒,不,抽烟,不,小赌一把,不…他现在这么早回家寻做些甚事呢,连小美与小静都不中午回家的,她们的中午餐在学校。

然而万事总有解决之道,少说林子文他也活了这么多年,岂是那种被生活虑绪轻易缠住的人。世界上的事总是有办法的,这只是自己一时没发现而已,经过这么多年的风雨后使他对生活本质认识到更现实,也更冷静了。年轻人的冲动与激情在他身上是全消去了--------不然单凭自己变成女性这一件事就足够他崩溃了。相反他却是极冷静接受了这个现实,这也是他来自生活中的一个经验:如果你改变不了它,你接受它好了,一味的拒绝逃避只好导致失去更多的东西。他顺着绿意盈然,也是凉意森森的人行道向前慢慢走,此时早上起来的人还不多,连各种车辆也比白日少,几乎都是无声无息地自远方的未消的晨雾中冒出来,消然无声驶过他的身边,又滑向远方那条直通向市中心的大道了。这是一个廓寥的早上,这个城市还在朦胧睡意中,直到九点以后,它才会完全醒来,才会逐逐地显现出它的生机与活力,显视出它作为西北第一城市的吸引力来,在那时候它才真正成为一个大都会,现在它只是一个普通的,与其它城市没两样的沉睡中的城市。

林子文在中途拐进了一个公园。这种社区旁边的小绿地是西安中常见的。几张长木椅子,几丛矮矮的青树,几处不知名字的花卉,一块绿地被几条小道切割开来,就这样成了一个都市人休息的处所了。你还需要些什么呢,在这里,已是足够放松你自己了。林子文至少他走进来时,心情的确轻松许多了。在园子的西角,一群早起的老人正在进行他们的放松活动,围成了一个圈子,施活着筋骨。除此之外,园子中就没其它人了,而那些老人也决不会来睬自己,林子文对这就很满意了。实际上,他有几天没运动,身子也觉得不舒服。对了一个运动惯了的人来说,这的确使他有些迫不及待了。他先在这小园子中跑了三圈子后,就停下来在东首施拳蹬腿。幸好这时没有别人在,假如有人看到了,肯定会下巴也掉下来的,一个漂亮秀美的青春少女居然可以像个男子汉一样运动!!出拳蹬腿也是虎虎生风,至少比香港某些华而不实的影星强上十倍了。

收拳立身,平腹缓气。林子文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才睁开。满意的笑了。经这一番久违的活动,他觉得精力又回到自己身上来了。宁欣这个身子平日就是个懒虫,殊少煅练的,这几天来,林子文总觉有些病恹恹的,现在他身上暖哄哄的,精力像小溪一样在他体内缓缓流动着。他一时兴上来,差点想把那件那件觉得是累赘的外衣,后来他发现那些老人全停下了运动了,一双双眼睛全看了过来,才似有所悟,讪讪地一笑,将手从那领子上放了下来。然后低头向园外走去。

在园门口,一个人把他拦住了。别误会,这次可不是那种色迷迷的男人,而是一个青春正好的红衣少女,她有一双好看的大眼睛,现在她的大眼睛中正写满崇拜两个字。她紧握拳头,“哗 ,这样姐姐,你好厉害耶,你打起拳来很好好耶,能教我吗??”林子文愕然了,“你是说我吗?”

“当然是说你了,难道园中还有另一个像你这么漂亮又有本事的大姐姐吗?”红衣少女跳到了林子文身边,像平日他两个女儿那样,一把揽住了他的右臂。

“教我嘛,姐姐,好不好我也想学啊!”没想到她居然是个自来熟。就这么两句就跟林子文热乎上了。

“这…”林子文还没想到该如何回答。那少女就笑了起来,“嗯,一,二,三,三声过了,姐姐你不说话,我可就当答应了。”林子文对这个女孩子没话说了,其实他对这个女孩子也有些好感,虽说她来得突兀。不过这又算什么呢,他又不是那一种小气鬼,他也很乐意与这个年纪和他两个女儿差不多的说说话。

“你是那里的啊!”林子文道。

“一定要说吗!”那少女调皮的说,“好姐姐,我不是这附近的,我是偶然经过的啦。”

“要不是偶然走过,差点错过姐姐了!”她微笑甜甜的。

“教我,姐姐你可一定要教我啊!”她又跳出一边,“其实我爸也会拳法,他想教我,我不想学,我只想跟姐姐学!”最后她楚楚可怜地依要林子文身上,以那双清澈如水的大眼睛盯着林子文,“不要拒绝我,我是真的要跟姐姐学的!”被这么一双眼睛看着,是谁也没办法拒绝的。

更何况她又是那种跟自己女儿一样年纪的孩子,又可爱又令人生怜,她还有这么一对大眼睛呢?还有不少时间啊,他心动了也心软了,微笑起来,“好吧,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凌小蝶,姐姐!”

☆、前部 [二十五] 再见

林紫纹(这是日后的称呼了)在后来回想起这次相识来,都是有点啼笑皆非的,隐隐觉得当初自己是不是应该对凌小蝶严正些。如果那时候对这个小女孩子严些,也许她日后也不会碰上那么多的难堪与尴尬的事儿了,这个女孩子年纪和小美与小静相仿,但就某方面说,她的性情给林子文带来的影响比说话尖锐的小静还强上许多倍哩。

只是现在这个林子文还是没有日后的觉悟的,相反他心底还有点高兴的。毕竟一个人不如两个人热闹啊,再说这个女孩子还有那么一双纯洁无邪的大眼睛呢?再说也许还有一种好为人师的优胜感在作崇罢:林子文担任这保安若干年来,自己的身手也算不错了,经验积累下来,称不上一家,但也是有某些独到之处。这样他就有那一些自以为怀才不遇的人的通病,喜欢为后辈指点。不过这家中两个女儿对她们老爸仗以自豪的事物颇为不屑,用小静的话来说就是我们日后又不是做保安,学这么多干甚。她和小美也只从老爸学了几招防身术就成了,其它的,算了!!这点林子文可是失望透顶了,不过两个女儿说的也有道理啊。

只是,现在命运似乎向他打开另一扇门了,这就使他有了可能成为前辈高人,老师尊长的机会。

“你真的想学!”林子文问道。心中却想:你就快答应啊。

“唔,当然了!”红衣少女凌小蝶笑了起来,她腻在林子文身上,“教我,教我,教我啊。。”

“好吧!”林子文说。

事实证明,凌小蝶的确是个习惯的好苗子,身子灵活性与柔软性好得很,并且领悟得也快。林子文不用怎么的比划,她就懂得如何收发进趋了,并且有模有样。林子文都有点惊讶了,后为才想起小蝶说过她爸爸也会身手,这才释然了。事实上,由于学生是如此地优秀,老师很快就搜肚刮肠,快力不从心来了。林子文这才发现高人是不好当,特别是要当那些异材的尊师的高人。最后,他快要支持不住了,外事帮了他的忙。这时候中午时分已到了,园子中开始热闹了起来,陆续有人进来。

“今天就教到这里,行么!”林子文其实想趁机溜。

“好啊!”凌小蝶说道,“好姐姐,还没问你的名字呢?”

“林子文!”

“啊,紫纹姐姐!”凌小蝶一头扎进他的怀中,抬起头来,“姐姐,我真的不想离开你啊!”她眼中是两点大大的泪水,“你一走了,我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见到你了!”啊,林子文倒有点愣了,不是吧,才半天功夫,这个女孩子就对自己这么有感情了。自己两个女儿平日也没有这么水汪汪的啊。不过无论如何,他心中还是有点感动的。他抚摸着凌小蝶的长发,就越觉得他和自己的小美与小静没什么区别了。

“没事的啊,分开一段时间而已,明天早上还是这个时候,你再来这里好不好。。”

“哦,说好的啊!”凌小蝶泪汪汪的,“姐姐,不许骗我啊!”

“嗯。”林子文心中想:我为什么要骗你呢,事实上他对这个女孩子也真是有几分爱怜的了。

“好啊!”凌小蝶破涕为笑,伸出手指勾住了林子文小指头,“拉勾哦。”

“好吧!”林子文也是忍不住微笑了,拉勾发誓,这是多少年的旧事了,这个女孩子真是天真啊。两个人的手指轻轻接触了,跟着是一紧。松开后,凌小蝶仿是完成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样松了口气。

“姐姐,那么我先走了!”

“嗯,走好啊!”林子文对她说。

“哦!”红衣的女孩子如一只鲜艳的蝴蝶一样飞出了这个小小的公园。她兴冲冲的又跑又奔,显得她的确是开心极了。她的名字也起得不错。凌小蝶,果是一只小蝴蝶呢?林子文走出公园门口,出神的目送她远去。

嗯,小美,小静,小蝶,想不到世上除了小美与小静,还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孩子的,能使他心肠触动起来。至少他现在的心情就相当不错的了。那件红衣消失在街头转拐后,林子文才想起自己该回家了。

回到家中,一个词,孤单,可有一句老歌词形容林子文眼下处境,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下午,只不过现在没有柠檬树在跳舞而已。在往昔的日子中,他是不可能这么清闲的,以往紧张的生活他连孤单的感觉都不会的,忙碌的生活吞噬了他生命的每一分时间。不过现在他清闲了下来,却又不知所为。回这家坐了一会后,他才找到一件要做的事情,中午了,自己还没吃饭呢?好,就自己动手吧。

就在他一个人在厨房中从容不迫地整治时,门上却有人在敲。是谁啊,林子文纳闷想着。他家本家就冷静寥落,来往人不多的。现在林子文出事了,自然更没人来才对了。莫非是那个房地产公司的人??。他就放下手中的的炒勺子。将手于墙壁上的毛巾擦了擦,“谁啊!”他随口问道。走出厅子开了门。门一打开,一阵小旋风就冲了进来,这时个比喻啦。实际上就是一个人扑进了林子文怀中,将她抱住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欢笑!”姐姐,终于找到你了!”

“嗯…”林子文有些发憷,怎么回事。他低头看怀中这个人,先看到的是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那里闪动的是激动的光。过了一会,他才醒过来,这不是凌小蝶吗,她不是走了,怎么还在呢,还找到了这里来。

“你不是走了吗!”林子文语气有些吃惊,但是心中却也有种欣喜。

“是啊!”凌小蝶在林子文怀中淌着泪水,“但是我放心下姐姐啊,我又不知姐姐住在哪里,万一以后找不到姐姐怎么办。”

“所以我跟在姐姐后面了,找到这里来了,好一会才找到啊!”

“姐姐,我真的不想跟你分开,生怕以后见不到你了,你不会怪我吧!”凌小蝶眼睛扑闪闪地盯着她。

林子文倒是轻松笑了起来: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小丫头!”他不自觉用上了对女儿们的昵称,“我怪你干什么,进来吧!”

“真的不怪我吗??”凌小蝶水晶般的泪水收了起来,试探着说,瞧她小心翼翼样子,林子文又忍不住点了她一下额头,“都说了,还要我多说吗?”

“耶,紫纹姐姐就是好!”凌小蝶满面鲜花齐怒绽,又一头扎进林子文怀中,“我喜欢紫纹姐姐!!”

林子文敢发誓,这最近五年来,他也没来这么一天给人抱过这么多次。

☆、前部 [二十六] 泪水

林子文还是第一次一天就得到过这么多赞美的。事实上凌小蝶赞美了林子文的一切,并且把世界一切美好的词全用了上来。比如:那个小鱼缸中的两条金鱼真漂亮,是姐姐亲手挑的吧,姐姐眼光真好。(事实那是小静养的),桌子上那个史努比的小杯子也好可爱啊,是姐姐用的,(其实那是小美用的)。墙边五斗橱上的那一盘小蒜长得好嫩绿啊,姐姐真会细心持家,偶那一盘花三天就死了。(汗,其实两个女儿养它时,林子文还反对过呢,说房子中会有怪味的),就连这简陋的房子布置,她也能找可赞美,表达仰慕之情的地方,偶就不会,偶的房间乱七八糟的,不如姐姐将家布置得这么干净整洁。林子文一边在厨房中动手炒菜,一边思忖:幸好没让她到自己的房间去看。其实两个女儿一向打扫房子到一尘不染的洁癖,虽说自己也爱干净,但是还没到女儿们那种变态的地步,到最后,凌小蝶终于将注意力转到了林子文的手艺上来,姐姐还会做饭炒菜啊,偶是一点不会,偶那个笨蛋哥哥也是,偶一家三口差不多都是每天吃外卖呢?这一次她打击中了目标,林子文的确厨艺不差,有一次小美与小静尝过她们老爸的手艺,大发感叹,说老爸不去报考国家XX级厨师真是屈才了。(在女儿上小学起,家中烹饪工作似乎便全压在他身上,积年累月下来,想差也不可能差到哪里去的),不过林子文倒也不会将女儿们的赞扬当真,就去报考那个证来,因为林大大反来覆去,会做的就是那几道菜,虽说炉火纯青,但是素材狭得很。有些话你也只能听听,不能当真的,如此对凌小蝶的话也适用。

他带着那种从容不迫的微笑听着这个在厅子中乱转的女孩子大发仰慕之思情。却觉得那笑容快在面上挂不下去,那笑容保持久了,也是不容易的,林子文觉得面上肌肉要抽筋。并且她还不得不一二再,再二三地放下手边工作。将这个不时溜进厨房的小丫头礼貌地请回客厅中,请她坐下。因为这个少女坐不住,总会又跑到林子文身边去。最后林子文说了一句:先喝口茶好不好,等一会我们一起吃午饭怎样。好啊,这次凌小蝶乖乖的了。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不过茶是不喝的,水汪汪的大眼睛还是直勾勾的盯着厨房。

好歹整治完毕,全搬到桌子上。望着凌小蝶一面的惊奇,还有那种跃跃欲试的神情。林子文有先见之明说了这么一句:“吃饭时不要说话哦,吃饭时说话是不好的,小蝶。”

“嗯!”凌小蝶老老实实道,“姐姐,我不说话了!”她果是不说了,林子文倒觉得欣慰:这样就很好嘛,现在她安安静静这样子看起来也不错。只是他这种自以为是的想法也只是过了一时而已。过了一会,他放下了筷子,因为凌小蝶她捧着碗,却一口饭也没住口中扒。正在无声无息地淌着泪水。

这就使林子文不安了,“小蝶,你怎么了”,“没什么,我只是想哭而已!”凌小蝶说道。

“为什么啊!”林子文心中越发的不安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小蝶,是我做菜不好吗??”“不是,只是我想哭!”凌小蝶抬起头来,是满面的梨花带雨,“姐姐,我是太高兴了啊!”她抽抽泣泣的说了下来,“我在家里面,哪里吃过几次饭啊,爸不管我只顾他的事,哥也不管我,他也只是顾自己,我们吃的都是外面买的,回来都是凉了,一年到头,我能吃上几次热饭啊!!”

“在学校里面,也是没人理我的,没人跟我做朋友,没人陪我聊天说话,紫纹姐姐,你都不知我多孤单啊。姐姐你肯理我对我很好,我是很高兴,我是高兴想哭啊!”她泪水大滴大滴掉了下来,打得桌面扑扑作响。最后她禁不住了,放下碗子,伏在桌面上嘤嘤呖呖了起来。林子文却是愣住了。小蝶的家里是这种情况的??

出神一会后,他站起来,走到凌小蝶身边坐下来。柔声抚慰她。

“不要哭泣了,小蝶,事情不是那么严重嘛,有什么委屈都说出来吧,叔叔来帮你好不好!”他一时顺口居然说漏了嘴。但是凌小蝶正沉浸在泪水中,倒也没听到。她只是一头扎进林子文怀中,痛快地又是愉快的哭了起,“姐姐,紫纹姐姐!”她就是这么不断叫着。林子文觉得心中也有点酸,这个女孩子家怎么会是这样的呢?还如因为她与自己女儿相仿这又莫名使他对她又多了几公怜悯。多可怜的孩子,他心中想。33,

“小蝶。”他想了一会,将凌小蝶拉开来,视着她那一张满是珠泪的小脸,“你家里真的是这样吗??”

“唔!”凌小蝶点点头,“他们都不理我的!”

“那么叔…姐姐理你吧,以后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可以到这里来跟姐姐说,咱们一起解决,好吗!”

“嗯!”凌小蝶低声应了声。想了一会她试着又说,“紫纹姐姐,以后我经常来找你啦,你不会讨厌我吧。”

“我讨厌你干什么,小丫头!”林子文见她止泪了,心中也高兴,“以后你吃不上热饭啦,到姐姐这里来,姐姐给你做饭,好吗!”他一时心神激动,也没多想自己有没有这么多时间陪这个女孩子,他只是不忍心见到这个少女的泪水,他现在只想尽量多的安慰这个天真的阳光的少女,不让她不开心,正如他不想让两个女儿有一丝难过那样。

“姐姐,你真好!”凌小蝶泪水收了许多了,笑容又回来了,她钻进林子文怀中,“我真的想…”

“你真的想什么!”林子文好奇问道。

“嗯。”在他目光下,凌小蝶脸红得很,支吾了好一会,“我不告诉你!”特地她的心跳得很厉害了。林子文却没多想,在他看来,这也不过是普通少女的羞怯。他抱着这个女孩子。心中想着,“这女孩子挺可怜的,想不到还有那么一家人。”又想,“要不要过一段时间把她介绍给小美与小静呢,嗯,她日后经常来,她们迟早来认识的!”再想,“要是她也过来吃饭,那么这张桌子刚才都坐上人了,这样算什么呢,一个爸爸和他的三个女儿吗??”

不过,若真的有这么一个漂亮的、活泼的女儿,(虽然她爱哭鼻子了些)也是不错的事啊!!至少林子文现在是这样想的。

☆、前部 [二十七] 旧人

在午餐后,林子文在厨间中洗碗筷,凌小蝶也来帮忙,看起来她这么热心,林子文也不好婉拒了。只好由她,两个人一边将水伸在热乎乎的水中,一边在说些话。这时,门又响了起来,外面有人来了。谁呢??凌小蝶就跑出去开门了。

“你找谁啊!”他听到凌小蝶的声音,似乎有种不欢迎的意思。

“我找林子文!”外面的人说。

“那么你认识她吗??”凌小蝶仍是那种不客气的口吻,“小妹妹,我当然认识他了,我是他的同事啊!”那个人口气挺滑的。

“同事??林姐姐…”小蝶语塞了。那个访客又说了一句,“小妹妹,还是让我进去吧!”

“那么你叫什么名字!”小蝶仍是不甘心呢?林子文却惊讶了起来,因为他听出了那个人的确是自己的同事,小马,马成功。这小子是什么货色自己和他同事也有近三年了。还不清楚么,是那种说好听是自我主义,说不好听是没心没肺的人。林子文离开这个世上一周多了,他也没登过自己的家门,半点也不念林子文对他的关照,不过林子文倒不生气,因为他明白对方就是那种人走茶凉的人物,能指望他什么呢,平时自己与他来往也只是随便而已。不过他那时倒是鞍前马后将文哥叫得亲亲热热的。

“小蝶,让他进来吧!”林子文将手从热水中抽出来,就墙上挂的毛巾擦干净。走出厨间来,说道。凌小蝶瞪了小马一眼,便让开了一条道。不过小马没有马上走进来,他好像呆在门口外了,直直盯着林紫纹,仿连选迈那一条腿进门也不知道的样子。嘴巴也是合不拢模样,那一面木讷惊呆的站在那里,只怕会让人误会他全身肌肉抽筋了罢。林子文看见他这呆样子,也是心中好笑,这小子一向不是自诩泰山崩于眼前不变眼的么,怎么今次成了这个样子。招手让小蝶过来。他和气的说,“还站着干嘛,进来吧,小马!”他此时也打量清楚小马这小子今天打扮,嗯不错呢?这小子本来就长得不差,细皮白脸的,身材也是中适。(就是当年高考不上,混了个保安。但是这小子大部份时间全用在寻花问柳方面了,专一打那些高中女生的主意。有一次林子文无意问起,翠华大厦中白领高层的女性多的是,为什么不去追,这可是近水楼台啊。那个小子也难得推心置腹对林子文说,“文哥,你以为我不想啊,就是那些女人太骄傲,又要哄,又要顺,脾气又屈得很,我一个大男人可不想受那种气。我不如找那些小女生,又清纯又容易上手,并且事后也没麻烦”,不过也事不尽然,有一次就惹出祸来了,对方那个女生的哥哥可是省级运动员,入选过国家队的。女的被抛了,于是她老哥上门找公道,小马虽说是保安,但会的只是花拳绣腿。如何是那位五大三粗汉子的对手,结果没有悬念,被打了个满面开花。事后,所有的保安都是暗地里叫好,认为这小子是咎由自取。这小子每月工资基本全花在衣着泡女生身上了,基本上是月光族。没钱时就噌同事饭,林子文打心底鄙视他,但是见他身无分文的时候,又是忍不住可怜他,于是他在同事中噌林子文的饭最多了。不过今次他来干什么??)林子文心中想。

小马一身光鲜西装,头发也梳得光滑,全身上下收掇得俊朗爽洁,完完全全是那种年轻得意的白领高层。谁会想到他只是个空心大少呢?他手中提着一袋子的水果。如果是拿着一束花,林子文肯定他已找准目标,又一个天真的女生要遭祸了。不过,他现在一面傻相站在那里是怎么回事,昔日他仗以泡女生那种笑容和利口伶齿似乎一下子从他身上逃光了。瞧他样子,居然还有些忸怩???!!

“进来坐吧!”林子文只道他没听清,又说了一遍,但是那个小子仍是一副傻呵呵的样子。最后发生效力的是凌小蝶那双充满洞穿力的眼神,令他回醒,并且明白该怎么办。

“哦!”他伸手摸了摸后脑,“对不起啊!”他的眼睛变得清澈起来,“我一进失神了,多多见谅啊!”一边说着,一边就走进来了。于是他规规矩矩在矮桌的对面坐了下来,顺手将水果放上去。

“文哥呢?”他一开口居然是这么说。

这小子什么意思??林子文心中飘过这么一个念头,都一周了,难道他还是不知自己已是不在了的吗。前天自己到翠华大厦收拾后事时。分明还看到这小子的证件还搁在桌子上呢?不可能的,这小子怎么不知呢?他到底想玩什么??林子文心中闪过些怒气,但是口气淡淡的,“他不在啦。”

“不在啦!”小马一面大惊失色样子,“这…这到底出了什么事!”他将面转向林子文,“不是真的吧!”(这小子在装傻呢),林子文心中思忖着。

“那当然了,他出交通意外事故,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了!”林子文口气有点黯然,那也是的,亲口说出自己的死讯实在滋味不好受。

“啊,是这样啊。太惨了!”小马一面悲色,“太惨了,文哥一向对我极好的,在翠华,他是唯一对我好的,怎么他这样子就过去了,我也只是到汉中走了一周多啊!”(好好,你吹吧,林子文心中下小结:小子,有铁证明你这家伙一周都没离开翠华呢,看你这牛皮几时破)他便是冷眼旁观不说话了。

“对了,文哥在哪里,我可以去见见他最后一面吗??”小马情深义重的说。都有一周多了,还能看吗。

“恐怕不成了,他已经火化了!”林子文向这虚假的热情头上泼冷水,这可是两个女儿办的好事了。一把火烧了,干净,林子文也没见到自己的一面呢,他现在能看到的也只是自己房间中的骨灰盒子了。

“烧了!”小马抹了抹面上泪水,黯然道,“那可是真太可惜了,我居然没看到文哥的最后一面。我的心真不好受!”林子文也只好无语了。

“我昨天才从汉中回来。”小马说(林子文在心中无声加上旁引:假话,吹牛,谎言),“一回来就听说文哥出事了,急得我匆忙赶来。(匆忙赶来,能穿戴得这么整齐么??),自己在路上担心死了(那一周只怕玩得开心要死吧),就是怕事情是真的(当然是真的,真金白银的)。没想到,没想到…(早就知道了,用得上想么??)…文哥真的没了。。(事实他还在,就在你面前呢)…我心中真难受啊,他帮过我这么多,我居然连他身后事也是没帮得上(能帮上的,只是你这小子肯帮么??),我惭愧啊…(那是应该的,就怕你是不真心)!”他说一句,林子文就在心中给加上一个注白。最后看他还想说些什么的。

“不过,死者已经过去了!”小马又抹了抹泪水,“我做多少事,也挽不回文哥了,我还不如为活人做点事,求个心安理得吧!”嗯!!林子文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小马这小子何时会说出这么有人情的话了,他不是经常说,“人不为已,天诛地灭”的么。

“啊,对了,小美和小静到哪里去了!”小马突然问起来。

“她们上学去了!”也许因为这小子刚才那番还堪入耳的话,林子文不觉口气放缓了些。

“呃。”小马应了声。沉默了好一会。林子文正觉得无聊时,他又出其不意来了这么一句,“对了,小姐,是不是前天你到翠华取走了文哥的东西!”

“是啊!”林子文答道。

“哦,那可真是惭愧了,我说了不少话,还未请教你的芳名呢?”小马说。

“名字么!”林子文沉吟了下,看着小马那热切的眼神。

“我叫林子文!”他淡淡的说。波澜不惊。

☆、前部 [二十八] 有感

“林子文!”小马倒是听了这个名字后,没有露出其它人那种惊讶之意来。

“林小姐的名字真是好听,我就一下能记住了!”

“是吧!”林子文倒为小马这番镇定感到意外,别人听到第一个反应多半是重名了。不过要是他知道小马心中正想着:“漂亮的MM一定要顺着的,无论她说了什么话,先顶是没有错的。”他肯定会一脚将这个小子踹出门外去。

“林小姐,我这次上门,一面是为了见见文哥的,谁知他不在了呢?另一面却是因为有关你的一件事!”小马说,“是什么事呢?”经过这一番事变,林子文发现自己更镇定了,似乎真的可以泰山崩于眼前不动容了。但是凌小蝶却用一种不友好的眼光盯着小马,盯着他心中发虚,掌心出汗。迟疑了一会才说,“前天林小姐收拾文哥的东西,有没有忘记带走自己的东西。”

“有这回事!”林子文奇道,“应该没有吧!”据他回想他的确完完全全将属于自己的全带走了。

小马自那桌上那个袋子中拿出一个坤包,“那么这个不是林小姐的了??”他疑惑的说,“我回来后发现那里多了这个。心想丢了的人应该很急的,值班的同事都说林小姐来过,再说他们又知我和文哥关系最好,所以这次特地上门了!”

“啊,那多谢好意了!”林子文仍是那种纤尘不扬,平静得很的口气,“的确不是我的”,“林小姐就这么肯定呀!”小马又说了一遍。

“紫纹姐姐说不是她的,就不是她的!”凌小蝶面绷得紧,“你是想说姐姐说假话了!”

“不不。”小马连连摆手,“我哪里敢这么想,小妹妹有你在,大哥怎敢呢??。”他面上的笑容变得勉强了,林紫纹此时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小马似乎很怕凌小蝶的,总是无意有意间躲着凌小蝶的目光,而小蝶的眼神瞅着小马就是不友好。他们两个是否认识的??林子文不说话,小蝶目光钉住小马,小马则是不安地扭着身子,气氛倒有点怪怪的。林子文视线在两人之间游走着。

“对了,好像自己还忘了一件事!”小马一拍脑袋。他很顺利地从那笔挺的西服上衣袋掏出一个信封来。轻放在桌子上。”这是??”林子文问道。

“这是我欠文哥的钱,本来应该早点还他的,谁知一直忘记还了!”小马一面真挚与嗟叹,“想不到我现在还的时候,文哥却不在了,不过自己还是补上来,不然自己心也不安。”

“这…”林子文倒真的要感到有点不可思议了,小马这小子今日还是小马吗,变得这么有人情味了???自己过去了一周,他足步不入,现在好像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他向凌小蝶看了一眼,发现她也是面上写着几个大字:骗人的吧。后来就少话说了,小马在凌小蝶监视下也浑身不得自在,本事不得施展。再客气又冷淡说了几句场面话后,他就告辞去了。

后来在三点左右,小蝶也要走了,临走前她拉着手,很依依不舍对林子文说,“紫纹姐姐,我真的不想走了,不过我要是回家迟了,我那位怪我老爸又要必脾气了!”林子文好笑道,“小蝶,你怎么可以说你爸的,他也是为你好啊!”

“为我好!”小蝶噘起嘴,“他半点也不关心我和哥的,平日难得见,见了之后他又会长篇大论的训人,那是烦死人了!”

“有这样??”

“自然了!”小蝶委屈的说,“他总爱将一些老掉牙的东西和道理念头经般念给你听,像个唐僧,使人头痛死了!”她没见到林子文面色,又滔滔不绝说了下去,“那些我从小到大,少说也是听了几千遍了,不过他好像总是说不够似的。还有啊,你总爱拿我跟人家比,人家成绩为什么这么好,我的却这么差,还要罚抄书抄文,现在是什么时代了,他还搞这一套子,真是个老古董。人家只是逃一次课,他就关人家一天不让出门……”林子文听得真的点呆了,听着这个少女对他的同辈人的控诉,真使他也不是滋味。因为小蝶所说的种种,自己也是多多少少也存在着。只不过他想不到,这一代对他们上一代代沟是这么深罢,他又想到小美与小静,有没有产生过像小蝶这样的想法与念头呢,肚子里装的是对老爸的不满呢??一触到这里,他就觉得全身无力了。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他有些垂头丧气地问道。

“当然了!”小蝶眼一红,“其实何止我呢,我们班上很多女孩子都是有这种想法,我们经常一起说呢,像紫纹姐姐这样,我老爸永远也做不到,他们那一代也是做不到了的。”

“我又怎么啦!”林子文强打微笑说。

“紫纹姐姐很好啊,能倾听我们的心里话,不像他们总是皱着眉头,说去去,小孩子有什么样的烦心事,别打扰我,所以…我很喜欢紫纹姐姐!”小蝶很认真的说,睢着这个少女的清眉秀目,林子文倒像得没话说了。

“其实你不觉得他也是为你好吗?”林子文想为同辈的人拉回一点面子说道。

“我当然知了,不过他们根本不懂得怎么了解我们,只会一味指责我们!!”凌小蝶说,“要他们能像紫纹姐姐这样,一万年也不可能的!”对此林子文只有苦笑了。

“也许是吧!”他意兴索然应付地说。

林子文把她送到楼下,要离开时,凌小蝶面对林子文很认真说,“紫纹姐姐,刚才来的那个人你最好不理你。”

“为什么啊!”林子文心中已有定想,但是表面上不动声色笑咪咪问道。

“他的确不是好人,经常在我们学校外面转来转去,打我们女生的主意,这个人!”她下了个决论,“十足坏蛋一个。”林子文听了也是心中摇头,“小马,你这小子应该听听这句话了。

“我还揍过他一顿呢?”凌小蝶哼了一声。

“真的么!”林子文对小马的同情也是不多的。

“你真的揍过他。”

“就是啊!”凌小蝶说起来就带劲了,“那时候他缠着我们学校的一个女同学,我见不惯,上前说他几句,他居然还敢对我嘻皮笑脸,我那管他呀,就对他来个个膝槌…再来个反拧手。他就受不了了!”她禁不住也比划起来。格格笑着,面上全是得意,“自此之后,他就不敢在我们学校附近出现了,也清净许多啦。”过了一会她才想起林子文就在身边,不好意思了,“姐姐,你不会说我野蛮吧。”

“我说你干啥啊!”林子文笑道。心中想,“那小子也实在该打的!”难怪啊,小马见了凌小蝶如老鼠见了猫呢?

“紫纹姐姐…”

“嗯…明天还在那里见面吗??”林子文说。

“不了!”小蝶很高兴说,“明天我自己来找姐姐好不好!”

“也行啊,我还想听多一点小蝶你说的话呢?”林子文这是真心的话。然后她们就分开了。

林子文回到家中,他拆开那个信封一看,咦,这小子不是错了自己八百的,里面也只有四百块啊。莫非他是忘了。不过也算了,今日也算他有些良心。平时哪里见过他这样有人情味过呢?不过小马今日给他的印象总是觉得有些假。林子文的心情也不像表面那样的安然,并不全因小马的反常举动,更大原因是小蝶临走前说的那一番话:难道我和小美小静之间真的有隔膜么。他为这一点感到不安与困惑,他觉是需要时间好好想。

在当天黄昏,准备晚餐时。他已是不再想小蝶说的话,那些话太沉重了,也不是一时三刻就能冰消雪解的。他一边切着西红柿,一边想着小马今天的反常,越想越可疑,一周不上门,自己前天才去了一遍翠华,结果他就来了。举动真古怪。到底下怎能么回事,那些言行动作越想越假,不过他就是摸不清头绪来,后来他才明白。那是从水中取出西红柿时,他无意看了一下水面。

在当天晚上,小美与小静惊讶发现她们老爸最拿手的西红柿炒蛋变成了西红柿丁炒蛋,西红柿碎得很,稀在一块了。

“我不注意多切了几刀!”她们这个漂亮爸爸就是这么解释的。

☆、前部 [二十九] 无语

在第二天早上,很早很早的时候,早到那一步呢————小美与小静刚出门一会。就有人登门拜访了。初时听到敲门声,林子文还以为是凌小蝶,正奇怪她来得这么早呢,但是一将门拉开,他的好心情就飞了:小马这小子正一面笑意,衣服笔挺,全身上下一丝不究正站在那里呢?而他手中那一束红玫瑰更是将林子文刺得明眸发痛,玉拳发痒,他第一次觉得这小子何止欠揍,实在是该挨千刀的。

如果早知是这厮,他肯定不会开门,由这小子在楼道中喝风饮露去。不过既而开了门,照了面,他就抹不下面子将人拒之门外了。

“你来得还挺早呢?”林子文不动声色的说。同时走回屋子中,让他进来。

“也是,也是!”小马讨好笑着。但是他刚要开口,林子文便是将一杯水凑了过来,“喝口水吧!”

“是啊,那可是多谢了!”小马这小子脸上快乐开花,纵使想装出平宁的样子也做不到了。林子文瞧在眼中,便是牙痒痒了。就在看起来小马又要开口,“坐下吧!”于是小马又只好坐下了,在女性面前,一定要顺她,这可是他对林子文说过的,但林子文一想起这小子居然用这一条来对付自己,便是越发对这包藏祸心的小子没好感。

两个人对面坐着,都在尽量是揣摩对面的心思。

“你不用上班吗!”林子文觉得还是先发制人为好。

“嘿嘿,我请假了,值班主管一听我是为文哥的事,就马上批准了,他们谁都知道我跟文哥关系好得很啊!”小马真诚的说,不过在林子文眼中,怎么都像假话。

“有这回事!”林子文扬扬眉,(她这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又让小马看得魂飞魄散,果然是绝色美女啊,连小小一个动作都是这么吸引人,撩人心思啊),“翠华不是自三月份起就有新规定,不许员工擅自请假的么。”

“那没事!”小马一面不在乎(偶只是在乎你啊),“我跟主管关系铁得很,再说又是为了文哥的事,他敢不批准,他不批准我和他哥们也做不成了,再说他若这件事不准,我就和他绝交,辞职好了。文哥的事我不帮忙,我还是人吗!”林子文极力不想让自己内心的阴影浮上面来,他心中狠狠腹诽着:昏 ,你这小子和主管的关系好??那么两次值班不到岗,主管为什么要死炒你,最后还不是我为你说好话才抹过去的。至于是不是人,你这不子早就不是个人样了。他面上闪过一丝冷笑:“你倒是有情有义那。”

“那当然,那当然。”小马尚是昏昏然,见了圈套也认不清就钻入去,“在翠华那里,谁不说我是个有人情味的人,不过,“他后来也懂得转个方向,小小捧别人一下,“自然文哥才是最有情有义的呢,可惜他不在了!”说到后面,他叹了口气,很有点伤神的样子。

林子文无话说了,这小子还不是一般的厚脸皮。(不过无足为奇,他不就是曾对林子文说过追女孩子第一就要脸皮厚的吗?现下林子文回想起来,就是九分好气一分好笑了)。他不说话,小马却好展开自己的攻势步骤,他带着最温文的笑容的那一束玫瑰递了过来,“林小姐,希望你天天有个好心情。”有你这个小子,我的心情能好起来吗??林子文心咬牙切齿想着。面上八风不动。接了下来,“我要这么多的好心情干嘛?”她淡淡的说。

“林小姐这么漂亮的人,如果心情不好,不要说我,这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会心痛吧!”小马温柔的说。林子文听了这句,差点就失去了自制力。

“那可是多谢你赞赏了!”他强直压下要将这束花扔到小马那一张白脸上的冲动,心中只想发呕。于是他顺手将花扔在桌子上。

“这可不是赞赏!”小马还是那种蒙胧的深情款款语气,“林小姐你可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孩子了,这束花那能及得上你的万一呢?”

“你等一下!”林子文挣扎着站起来,她面色苍白得很。

“我到里面一会。”

“好的,林小姐!”小马说。(好像有效了,她害羞了,小马美滋滋的想着)。他这句话刚一出口,林子文就奔到洗手间中,伏在那个水槽边上拼命呕最起来,差点连隔夜饭也吐出来了。

吐完之后,他打开水龙头,蘸水敷了敷面。冷水一抹,他现在才觉好受些。然后才满腔怒火的想:这小子果是应该出车祸的。自己早就应该不让他说下去的。也许不理会他方是上上之策。他对着镜子想了一会后,才又走出来,这时他面上又恢复了平静。准备下一回合的效量。

“不喝水吗!”他心中已是在盘算怎么样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了。

“喝,当然喝了!”小马受宠若惊,马上端起杯子大大喝了一口,(嗯,是这个大美女倒的,喝起来似乎也别有一种馨香呢)。林子文瞅着,微笑了起来,小马一失神,差点那个杯子就要掉下手,(厉害啊,果是大美人,这么一笑,就使人觉得心脏要乱跳了),幸好他还抓得住。这才使林子文家中的杯子避免了又一次破碎的命运。

被林子文瞅着,小马居然也有点面红了。

“昨天晚上有同事拉我赴宴,所以早上起来还有点渴呢,这一杯水刚好!”其实他本打算再捧眼前这个大美女几句好话,但是被林子文看着。自己竟是失神了,说了一句令自己后悔不已的话。

“啊,是这样!”林子文笑意如三月春风,让人见了昏昏欲睡。

“还渴吗?”小马在这种笑容下还能说些什么呢?

“还有点渴呢?”他居然来了豪气,一口把杯子中水全喝光了。

“还要吗?”

“当然了!”小马开始发傻,他见过不少女孩子的笑容,也算个有经验的花场老手了,但是林子文一笑,他就是心神震荡,迷迷糊糊了。好啊,林子文笑着,内心也是笑着,不过是冷冷的。

以后的事情基本是这样了,小马喝了一杯又一杯,就在他前一杯完,林子文又款款来了这么一句,“还渴吗,再喝些吧!”小马初时还好,但到后来,面色渐渐青了。有好几次他就想说不渴了,但是他说不出口。因为林子文的笑容令他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只能一个劲的点头。不久满满的一壶水便全进了小马肚子中,(他很可能现下扔到撒哈拉沙漠中,可以三月也渴不死了)。就在他以为可以摆脱水灾时,林子文一句话又令他重陷困境。

“厨房中还有一壶呢,你应该是还渴的吧!”小马于是又点头,其实他心中想哭了。

林子文将厨房中一壶水提了出来时,小马寻到了个空隙,说了一句,“林小姐,我可以问你一句吗!”

“啥事啊!”林子文眉梢春风,倒着水悠然道。在这种嫣然丽景面前,小马觉得舌头也重了不少,昏乎说了这么一句:“你现在有男朋友吗??”

“还没有呢?”林子文仍是那种柠檬冻似的又冷又甜的笑容,“来。再喝杯水,看来你渴得厉害呢?”

其实在刚才,他是差点就恨不得一脚要将这个小子踹出门外去了。

☆、前部 [三十 ] 紫纹

又一壶水完了,小马可怜巴巴盯着林子文,唯恐他又说出,“在XX地方,还有一壶呢?”这样可惧之至的话来。他已打定主意,要是林子文再说出这种话,他也不能再保持什么风度了,直接说,事实上任何一个人肚子中多了近十斤的液体,只怕他的风度也保持不了三分钟的,小马这算超纪录的了。

水倒完后,林子文倒是似有遗憾的叹了口气,小马赶快竖起了耳朵。林子文瞧了这小子狼狈样子,心中也闪过些快意来。敢这样对以前的大哥,吃苦头了罢。他站起身来。小马神经质般叫了起来,“林小姐,多谢了,我不渴了,我不渴了”,林子文倒显得很惊讶的样子,悠然笑了起来,“你不渴了,那很好啊。”顿了一下,他说道,“我现在要出去了,你来不来!”小马苦着脸站起来,“我也想走走了。”

“好啊,一起走吧!”林子文风度嫣然,又令小马一阵意乱情迷。他刚才几乎忍不住要向林子文要洗手间了,不过林子文那么一说,他又是跟不上口了。总不能主人出去,留自己在这里吧。

两个人走出楼道中,林子文关上房门时,分明看到小马用那一种向往流恋的目光盯着自家的洗手间,心中更是愉快的笑了起来,自然表面的那份稳重还是要的。

“走吧!”他说。

“好的!”只是小马说的语气难免带着几分的可怜,不过林子文一点也不同情他,敢在自己面前搞鬼,还敢对自己起那种XXX的念头,哼。他凝视着小马,这小子要不要再教训他呢?心中就是这么想的。旁边的小马却被他瞧得身上泛凉,这个大美女虽说仍在笑,但是她的眼神怎么变得这么尖锐寒人呢?

“林小姐,“他壮着胆子又叫了一声。”

“唔…”林子文打定主意了,今天就此放过他好了,反正他也吃了苦头了。再说他一向就是这种极容易宽恕别人的人。既是这样,他的口气自然客气些了,“你散不散步,我打算走走。”也许感受到了林子文语中的暖意,小马又有点昏了,“怎么不乐意,能陪林小姐这么一个大美女走路,我是深感荣幸呢?”果然这小子就是这本性,给个阶梯就想登月亮的。林子文脸色沉了沉,那么走吧。

今天的阳光也不错的,照得人身上实在也是有种和熙。林子文慢慢走在铺着片片树荫的人行道上,小马则是可怜巴巴在他身边。这小子笔挺的腰挺不起了,水灾仍在折磨他呢?他本来比变身后的林子文高出那么一指的,但是现在弯腰走路,倒似比林子文学低了个半头。林子文目光不时而时朝身边看一眼,一抹笑间马上从脸上飘过去。小马正在左顾右盼,双眼骨碌碌,他现在和林子文说话的心情都没有了。林子文知道他想的是什么,所以心中就笑得更厉害了。

终于在一个十字路口,小马忍不住了。

“林小姐,你等等我,我马上回来的。”

“你去哪里啊!”林子文故意道。

“我发现一个老同学刚过去,我去给他打个招呼!”小马也是有急智的。不过他一面急切的样子却是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林子文也不戳穿他——难得他说谎也能找到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好吧!”他瞧着交通灯说。

“好啊,林小姐,你一定要等等我啊!”小马一交代完。就以百米跑运动员也要眼红的速度奔向旁边一片住宅区去了。想不到他居然有这么强的运动潜质,更出乎意外,水可以激发人类这么大的动力。林子文瞧着那一条飞奔的背景,咬唇拼命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不过,鬼才等你呢??我引你出来,不就是为这个时候么。林子文心中想,一待小马的背景消失在住宅区中。他马上往回走。几乎全以小碎步,及得上跑了。一回到家中,他马上把窗帘拉下来。把门关紧。然后他就将电视打开,音量放到最小,找出贵州的天元围棋台,欣赏起中日韩三国擂台赛来。他下定决心,若是小马这家伙敢再来,任他将门敲得天响。他也是绝不、绝不开门了。

不过整个上午过去后,不要说小马,就是凌小蝶,她也没来。林子文又是独自一人自己动手解决温饱。坐在桌子边,一个人,一盘菜,一双筷子。屋中无声无息,似乎处处都可见零散着冷清与寥落。林子文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以后的日子可不能这样过啊,他是清闲不起,也是清闲不得的那一种人。他有了个想法,从明天起,准备去找份工作了。

在下午,他去了附近那家公安局。领到了自己的新身份和户口证。没有看至凌震宇队长,听那个老汪说,他和那个女警肖燕到咸阳办案去。

“是吗!”林子文无意识的说。其实他问起凌队长也不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他是一个相识的人,并且他现在也有些无聊了。

“对啊!”老汪笑说,“他却是挺忙的,局中工作最急最多可能便是他了!”

“哦。。”林子文随间点点头。他打开了新的身份证,不禁轻轻啊了一声。原来他的名字不是林子文,却是林紫纹了。他又打开户口证一看,自己和小美她们的关系是姐妹了。自己是老大。

“林小姐,有什么事了!”那个办证员发现了他面色的变化。

“没事!”林子文错愕了一会后,才点点头说。还改吗,不改了吧,就算怎么改,你的性别能重变为男的??你在家中的地位又会标注是父亲吗??这是她(从此之后,就应该用她了)走出局子后的想法。

林子文,林紫纹,她虽竭力想让别人注意前一个,并且念出它来。不过人们总是更关注后一个,并用它来标注自己。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呢?也许这就是一种宿命??她孤单走在路上,夕阳黄光洒得整个城市一片的温柔,也仿给她罩上了一层蒙胧。使她看起来有点不清。她已经把许多事情完结了,现在她就是一个新人,不须等到明天。但是自己为何缺乏兴致。为何她的心中总有一点那么的感觉,酸酸的,有点像哭呢??

☆、前部 [三十一] 又见

在第二天早上,林紫纹醒来了(这次可不是林子文或者他了,以下就会证明),她打了个呵欠。发现自己是躺在女儿们的床上,没错,是女儿们的床上。还是一左一右抱着那两个毛毛狗。嗯……这是做梦啦,哈哈,她就是这么想,那是二三天前的事了。于是又闭上眼睛。但是怎么也觉得不实在,过了一会后,她睁开眼睛…依然是躺在女儿们的床上,抱着两个毛毛狗。天,不会吧。她一骨碌起床,于床边又发现了纸张,小美的:爸爸,起床啦,出太阳了。小静的:林紫纹小姐,昨天夜里你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晚上我再跟你说。

…这下不是梦了,林紫纹手颤了起来。那张纸条不是这样写的…

“宁欣!”她一头倒在床上,于心底大吼一声。她太生气了,我警告过你的,不要再胡闹的。你居然还敢来这么一手!!他准备了无数的义正词严的句子和论点,决心要让宁欣明白,什么是她可以做的,什么是她不可心为。一二再…这句好像用不上啊。

闭上眼睛一会,宁欣果然出来了,林子文本来气势汹汹,想一举将那个臭丫头一鼓而定的。但是见到宁欣的样子,她自己倒先吓了一跳。才过两天不见,宁欣竟似完全变了个人,她一下子似瘦了半个人,飘飘浮浮的,往日的风韵似而尽大半。脸无血色,她现在就像那些电视剧的积年艳鬼一般无二,也许更像些。只是她双眼似变得更大更亮了。她盯着林子文:“你叫我出来干什么!”林紫纹结舌瞠目,一个字也说不上来。

“我现在心情差得很!”她幽幽地说,狠狠盯着林紫纹,似就要使她脚步也要向后移动了。说完这句话,她又阗然消失了,在那一片灰冥中不见了。只剩下林紫纹还站在原地发呆,她现在还没从宁欣形象的改变引起的震惊中回醒过来,至于先前那种想与她开口仗的心情哪里还有,取而代之是一种对这个少女的淡淡悲哀。她又想起昨天夜里自己醒来时,发现的满地被撕得粉碎的信纸,还有那碎屑上点点在夜里幽幽泛光的泪水了…这个女孩子…林紫纹默然无言…

好一会后林紫纹才从脑海深处退出来,但是宁欣那个形象在她心中却像烙下了深印。竟是那样的鲜明,好像自己也能体会到这个青春少女的悲哀与苦痛。她怔怔躺在床上,这样半昏半醒想了好一阵子。一阵啄剥声传来,她也是过了好一会才反应与辩明:有人在敲门呢?是谁啊,这么早就来了…她连抱怨也没有,满脑子也是宁欣那个定格的孤衫削影。起了床,她叹了口气,一把将门拉开,“是谁!”她说。没人应声,林紫纹疑惑的想,不是有人敲门么。她抬起头,仿一把曲尺般一节节向上看。首先是一双很亮的皮鞋,跟着以上就职两条折得很直的裤线,这裤子料子也是不错的,再向上是一条宝蓝色的领带,看起来价值不菲,跟那雪白的衬衣很相配呢,再向上,是水……

唔,水…哪里来的水,她继续向上看,看到的是一张流水的口和一张发傻的面。这张面好熟啊,自己不是经常见过的吗??林紫纹一激灵,这不就是小马的面吗!!(答案正确,不过没奖)…这小子居然又来了,他傻瓜一样流着口水????

不错,我们的现任翠华大厦保安,林子文的铁杆好友(这是他自称的)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也是他自称的)小马哥就活灵活现站在林子文家的门外。手中还是一束又鲜艳又刺眼的玫瑰花。他本来已准备好以一种姿态出现的,但是事情突然,结果他的注意力全为另一种事物吸引过去了。于是落得个这么风度无存,口水吊流,双目发直,好像鼻血也要流出来了的下场。

一见到这小子,林紫纹就算多么好的心情全飞了。

“你来干什么!”她不客气的说。自从弄明这小子所图何事后,林子文对他的好感为负数,并且没有转正的机会。小马没回答,他仍是傻子一样盯着林紫纹,好像他这么一辈子全生活在南北极,没见到人一样。口水好像流得更多更快了,现在他似乎真切白痴了呢,一个字也不会说了。林紫纹哼了一声,心中却想:要不要将门关上,让这小子站下去好了。不过最后她还是不忍心,讨厌他是一回事。不理他又是另一回事,再说让他站在那里,让外人见了也不好看。于是她决心让这小子进来,然后不等他屁股坐热就扫他出门,顺便昨日那束玫瑰也让他带走,要知道昨天为了让女儿们不发现,他便费了些心思,扔在房间中。

“进来吧!”她沉着脸。不过小马还是没动,倒是鼻血也要流了下来。林紫纹这才觉得事情实在古怪了,这小子平日也算机灵了,怎会是今日这个样子,还有他的双眼好奇怪,为什么是放得这么低呢?他在死盯着哪里呢?林紫纹的第六感告诉她,事情肯定有不对劲的地方,说不定就在自己身上,于是她试探着顺着这家伙的目光回望一下自己,自己只是穿了睡袍啊,那睡袍有些透明,这又有什么了…

透明的睡袍……还有小马的目光好像就停在自己的胸前。啊啊啊啊啊啊啊………她明白了,该死啊,自己刚才只是想着宁欣的事,结果一听敲门声,就昏昏 然去开门了。睡袍没换下来…一根鹅毛悠悠从天下飘下来,林紫纹呆若木鸡…跟着便是咬牙切齿。这么说这小子全…全看到了…

瞧他这副呆头相,一面出神向往的样子,说不定流口水同时,脑子中还想着些XXOO的事情呢,肯定是的,那种事是这个小子平日总爱拿出来炫耀的。这种事发生在一个女人身上,都够不寒而悚了,更何况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小马,你这个XXX!”林大大这么多年第一次发出了这么大的怒气,“你去死吧!”他好像全身力气都用上了,一脚踹了出去。小马惨叫一声,“紫纹小姐,你可要听我解释!”但是这句话才说一半,便是他整个人就飞起来了,就在他飞起的瞬间,他脑中居然还是这么一个印象:“哗 ,紫纹小姐的腿好美啊!”

“平平!”林紫纹把门用力关上,用力如此之大,大门也似分为了两半。她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受到这么大的羞辱呢,在某方面说,她还是纯洁得很的。。

☆、前部 [三十二] 换巢

林紫纹在屋中冷静好一会后才出来,当然那时她已经装扮完全,小马想再看到春光透露的佳景---等明年吧,还要看林紫纹是否给他机会了。推开门来,小马这家伙哎哟哟叫着,惨兮兮地扶着墙站起来。虽说走道中干净但很,他身上点尘不染,但是听他叫声,无论是谁都会觉他惨极了,惨极了,惨到姥姥 家了,不过林子文倒不包括在内,在他看来,这小子正在使出他的泡女第三招:假如女生希望你很倒霉,你就一定要装出很倒霉的样子,越惨越好,说不定到最后峰回路转,她反正又同情你了。于是她绷着脸,将手中那一束玫瑰摔到小马身上,转身就身走。这束花她放在家中也觉得刺眼。至于这小子,就是更刺眼了,还刺心呢,因为他用行动使林子文意识到一个很重大的事实:自己是女人,并且 是那种很容易使昔日的同性们动心的女人。她今天打算去办些很重要的事,小马-----他有多远就滚多远吧。

然而意愿是不容易达成了,她刚走到街边,发现那小子也是跟上来。一面可怜到家,如丧家之犬的样子。林紫纹便是玉拳又要痒了,她瞪了小马一眼,小马则是向她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自然他面上可怜之色又多几分了。这个动作使林紫纹又险些失去自制:这小子是还装呢?自己那一飞脚虽狠,但也不至于会将他弄到这地步,毕竟自己是要出气,而不是要人命。她紧咬玉齿,向前走,几步一回头,果然这小子还缀在后面。这算什么啊,跟尾狗吗??自己今天就要给他缠着???什么事情他都在旁边么,那么外人怎样看自己呢?林紫纹沉下面。她转身往回走,直走到小马的面前,伸出了五指。

“知道这是什么吗??”

“手指啊,紫纹小姐的手指真好看!”这小马还敢拉近乎呢,还有捧的意思。

于是林紫纹默不作声,将五指攥起拳头:“这么认识吗?”她面无表情的说。

“拳头!”小马意识到了些什么,倒不敢胡言了。林紫纹四下望了下,发现了树下的用来铺砌人行道的一块碎砖,她拾起了起来,放在掌心,一拳擂下,那砖头就是碎起了几块。

“这个明白什么意思吗!”她扬扬柳眉道。

小马面色变了,仿在吞口水,一个字也说不上来。只好点点头。

“明白就好,假如你想的你的骨头也变成这样,就不妨再跟来!”林紫纹手一松,那几块碎砖便是全丁丁掉了下来,小马面上肌肉开始收缩。林紫纹冷哼了一声。一开始向前走,等公交车。小马倒也真的没敢上来,实际上他是被唬住了,这个大美女怎么这么强的。他心中开始哀叹:近日来的女孩子怎么会都这么强的了,越漂亮的越狠,自己的桃花运是不是到尽头,变成桃花劫了。林紫纹坐上公交车后,发现这小马还呆在原地。这就好,这小马终于不敢跟上来,要是他再跟上来,自己倒也不知如何办了。话说得狠,她心还是有点软的,这小子只是恶心,还没到让人恨之入骨的地步来。

坐公交车,她来到了那个房地产公司。在五楼一个大的办公室中,那里有空调在细叫,有着精致的窗帘子,有着气派非常的沙发,有着堆满了文件与卷宗的办公桌。当然那些办事人员也是个个衣衫雪白,光鲜得很。这使林紫纹一时都仰慕,也许自己这一辈都不可能坐在这种空调间中只用一枝笔划来划去呢?(这就是她那时候的想法,后来她自己也坐进去后,发现里面的世界也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么好,并且他们与那时候自己的差别也不如自己想象的那么大)在一张办公桌前,林紫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将自己拥有的那间屋子权利转移了。

“好的!”坐在办公桌后,嘴角有一点美人痣的女生微笑说,“在半个月内就搬走,先付一半的现款!”

“那多谢了!”林紫纹客气说。

“不用客气!”那个女办事员一边开着单子,一边安详的说。

单据开好了,她递给林紫纹,在林紫纹接过时。她突然袭击般问了一句,“林小姐,可以多问一句吗!”

“请吧!”

“你的皮肤真好,你用的是那一个牌子的洗沐露呢?”

“呃…”林紫纹面有点红了。那个女办事员瞧她样子,善解人意的笑了起来:“林小姐不说也罢…女人的秘密!”她以一根手指划过嘴唇,微笑向林紫纹扬扬眉。仿就在这一瞬间,她们之间是连通的,没有区别的了。林紫纹也只好报浅笑了。(这是她第一次从白领人士中得到的赞赏,虽说它很不一般,可是林紫纹却记下来了,有些小事给予人的印象似乎更大呢)

领了一半的钱后,林紫纹就赶往银行,存钱。存进去的不止刚才领到的一笔,还有就是翠华大厦发给林子文的抚恤金,那笔却不算太多,至少对一个人来说。林紫纹受下来也觉得没什么不安,那是自己应得,在翠华辛勤这么多年,这就算一部份的补偿吧。至少她的家庭就很需要,比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士急用。

她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日后的新家,那是座落在东郊纺织城内的一处不起眼的住宅区内。整个买下就太费钱了,所以她只是租了一层,最上面的第三层。有水热供应,租价也便宜。林紫纹早在一个月前就通过中介商找到这处深藏在胡同小巷中的地方了。她对这很满意,附近交通也算方便,虽没南郊的繁华,但是至少夜中车声没那么嘈。她之所以赶去视看,唯恐的是那个户主会听到林子文出事的风声而萌发将房子转盘的主意,但是她到那里后,结果是松了口气。那个老房东还担心她会悔约呢?她巴不得及早处理掉这房子,然后到她去河南郑州的儿子家中去住。林紫纹先付了二个月的租金。彻底将事情敲定。这才心中松了口气。

她走出那条胡同小巷,站在乘客上落点等车时,身体有些疲倦,但心中高兴得很。在这个城市中她不会是那种流浪者,小小的鸟巢她终于找到了。她转而看着周围的一切,日后她们就住在这里了,日后她们就会熟悉这里的一切,一草一木,街道路巷。就像跟熟悉南郊那个老地方一样。没有区别,正如没有改变。

☆、前部 [三十三] 大雨

在下午,林紫纹心情就不那么好了。一个场面就在下午的三点十分左右发生。林紫纹面带笑意从一个百货店中出来。只不过那笑意总有些勉强。那个干干瘦瘦 的老板则是一面的抱歉。

“真是对不起,林小姐,我们这里的确不需要人手。”他说。

“那没什么的,倒是我打扰了!”林紫纹也显得彬彬有礼,“希望没给你们造成麻烦!”

“哪里,哪里。”一面憨厚的老板过意不去,“我们这个小店子货不多,客不广,店中现有人手就够了,林小姐应该能找到更好的工作才对,何必到我们这个破地方来求职呢?”林紫纹一面笑,但是心中一直向下沉,这是她找的第十八家店子,除了一些自己一向不踏足的场合,她已是跑了半个东郊了,工作还是没着落(她现在这个样子,做保安肯定不适宜了)。每家店子都满人,每个老板都是一面的过意不去,很为帮不上忙而遗憾,不过林紫纹要他们的遗憾与抱歉干什么,她要的是工作…

“不如这样吧,我知道在不远三街区外有一家饭店子,那里生意好,可能缺人手。我跟那个老板熟,我给你写个纸条过去,如果他缺人,应该会给我几分面子的……”以后老板说了什么,林紫纹记得不太清了,大致是老板给她写了条子,又抱歉了好一阵,自己也是说了不少感激的话。就昏 乎乎走出来了,直到路边的路灯杆下才清醒回来。看着一辆辆各种车子呼啸而过,毫不停留。吹得自己手上的纸条瑟瑟作抖。林紫纹不禁苦笑,这是第几个老板采取这种方式帮忙自己了,也记不起了,要清楚就得想想衣兜中有多少张纸了。自己之所以找到那家百货店子,也是前一个介绍来的。叹了口气,她看了看手上纸条的地址,去不去呢,去吧,纵使它只有一点极小的可能。-----哈佛的精神是人总能反败为胜,林紫纹的信条是天无绝人之路。

第二个场景是四点左右了。林紫纹正在东郊的一家小餐馆中用餐,中午饭她也没吃,为的是找工作。她又一口气在下午跑了二十多个店子。结果无悬念,生活对林紫纹露出了冷酷的面目-----她一个工作也没找到。虽然说她还有信心,不如那些年轻人因失业而变得十分浮躁。工作终有一天会被找到的,问题是你否能够熬下那段无所事事的时光。这才是要人命的,林紫纹虽然肚子空空的,但是面前的那一份炒面却没动几口,她没胃口。她目光盯着门外来来去去的行人和车辆,手中的叉子无意识地拨拉着盆中已发凉的炒面。她不知道,餐馆中现在只剩下她一个顾客了,那几个服务员正聚在一头,一边看着她,一边细声议论着,大部份的意见是她是一个失恋的女孩子,居然还有男人舍得抛下这样一个美人,那个男人铁定是脑子有病了。林紫纹自然不知有人在暗中为她愤愤不平,两胁插刀。她现在在想,明天跑到北郊还是西郊呢,自己是否应该再想想本身还能做那一类工作呢??

她想…她想…她想了又想…最后她自动醒回来了,算了,别多想了。这也是她的方法之一,如果一件事很麻烦,就且暂搁搁。等待生活打出它的下一张牌,那时候自然明白怎样应付的,生活并不是完全不对人提示的。想到这里,她很快就收了心。于是肚子饿的信息也反馈上来了,她无奈一笑,开始动手,消灭不了生活,但是她可以消灭生活中的炒面,然后重整旗鼓跟生活再斗一场。她也不知这一行动使外人遭到了金钱上的损失和精神上的打击。两个服务员已为她打赌下注了,赌的就是她是否会在五点前吃下这盘面。当然林紫纹也无法因这点便对那位败者表示同情。她事实上很讨厌起来别人口中的话题的。

结帐后,她走出门,惊讶的发现西安已是上空一片黑云压顶。很明显正在酝酿着一场大雨。糟糕,她自己没带伞出来呢,谁知今天早上天气好好的,下午却是全翻了面呢?风很快刮了起来,挟着几步外空旷的车道的沙尘扬向四方。雷电也很快响了起来,一道道惨白色的利刃在黑沉沉的上空中乱割。林紫纹叹口气,开始将身子向店子里缩去,这场雨看来小不了的了啦。自己可得暂避锋头。是然她才将身子回到店中。大雨就哇啦啦地下了起来,如倾盆泻缸,千万把雨剑直插地面,打得人行道上树叶脱落,柏油路上水花四溅,蒙蒙漫漫,天地之间,西安这座城市也仿在战栗。雨水全漫上了它的大街小巷。六月的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将西安日常生活中止了,雨暂时取得了控制权。

虽说店门关上了,但是夹着浓浓水气的风却从门缝中吹了进来,使店子中一片的清凉。林紫纹坐在门边不远的桌子上。透过玻璃门,出神看着外面的雨景。忽然她站起来,走到那几个年轻的店员面前,“请问,你们有雨伞吗??”

“小姐,你打算冒雨出去!”一个女店员望着门外骇人的雨势,有些心有余悸的说。

“对啊!”林紫纹很镇定的说。刚才才想起这是小美与小静快到放学的时候。

“雨太大了,恐怕出不到啊!”

“对啊!”

“小姐,出不去的,还是待一会雨小点再走吧!”店员们也纷纷说,其实这只是安慰而已,这么声势骇人的一场雨,它那样不下到第二天早上也不停的。而小美与小静放学时候快到了。

“有伞吗??”林紫纹安详的再一次提出。几个店员面面直觑,他们都从林紫纹面上看到了一种决心,那是说什么也是改变不了的决心。于是他们都不劝了。

“有啊!”终于稍迟下后,一个女孩子说。

“你就等等吧!”

那把伞是一种老式伞,尖顶木柄的,不如现在的折叠伞那么时髦,但是它很大,足够遮住好几个人。林紫纹觉得很满意,而那个女孩子则是满面抱歉,“这太旧了。”

“不,这就很好啦!”她微微一笑,“我要的就是这把。”

“明天还给你们!”她走到门口处,回身说道。

“不用还了,反正它也旧得很了!”一个男孩子抢着笑说。

“那不成啊,借东西是要还的,“林紫纹柔和回眸一笑,令店中的人都是觉是眼前一亮。”

“就这么说吧,明天还。”她推开门大声说。风夹雨劈面吹来,她忙撑开了大伞。在她奔入那灰蒙蒙,湿淋淋的雨景中后。那个女孩子似想到了什么,奔到门边,“向前走,走上一个街区,那公交车多!”她大声冲着雨中喊。

“知道了。”在灰冥不清的雨幕中传来一声回答。

林紫纹运气不错,她赶到那个地点时,刚好有一辆要经过小美她们学校的公交车。于是她赶快登上去。车厢中给她的印象是很冷,每个人表情都是有些木然,大雨仿不单洗刷街道,也能将热情从人的心中浇灭。她一手抓紧扶杆,望着外面的西安,那些高厦大楼,华舍豪宅,店铺商场都是湿漉漉的。不少还开着明亮的灯,照得雨水横流的街头蒙胧黄光。林紫纹有个印象,自己也是身在一个灌满了雨水的水泥大森林中,西安就是这么一个处所。

她在88中下车时,发现学校门口一个学生都没有。仍是风雨交加。她穿过那个积水的广场,最后找到了小美与小静,两个女孩子正坐在空无一人的教室中。安安详详的做着功课。听到脚步声,她们抬起头,认清来者后,她们面上都是现出一种安然的,不出所料的笑容。

“爸爸,你终于来了!”小静面上闪过一丝自豪,“小美,你输啦。”三个人拥在一把伞后走出了校门,小静咭咭说了不少话,大意就是与小美打赌,我赌爸爸一定会来接我们的。小美还以为爸爸来不了呢?我没说爸爸不为来,我只是说爸爸六点钟前来不了。小美不服气,反驳说。林紫纹则是好像什么都是到了,又好像一点也没听到。她只是微微笑着。一句话也不说。

在校门口,她们遇上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小马这小子居然也打着把伞正风度翩然自街道那头走来。见到了三个人,他愣住了。

“我还以我来得早呢?”他微笑说,“想不到你来得更早!”他这句当然是对林紫纹说的。

“小美,小静,你们好,想不到叔叔居然帮不上忙!”他又向小美和小静打招呼。但是两个少女也不理他,那些事她们还记得呢?这就使小马尴尬了起来。

“一起打的回去!”他提议说。

“不用了!”林紫纹,“我们自己坐车就成了!”她向雨麻麻的街道上招手,马上,一辆蓝色的出租车开了过来。三个人坐进去后,小马在窗边对着里面喊,“林小姐,我真的是想为你做点事的,你不要总误会我!”

“我明白。”林紫纹点点头,“司机,开车!”

车子呼一下发动了,上了车道的中间。车中人仿还可听到小马在后面叫什么的。两个女儿瞧瞧爸爸,又瞧瞧后面,都是咭咭笑了起来。林紫纹板着脸,不说话。她心中想,“这就是你说过的最后一计了,如果正面拿不下那女的,就侧面迂回,从她的亲人,争取站到自己的一边来!”小马这小子你还跟我来这一手。不过你的手法全告诉过我呢,我能上当么。但是她心底还是有一点点的感动,因为这一次他是对她的女儿好啊!!

车子碾过雨水的街道,向命运的转折点驶去。

☆、前部 [三十四] 转折

林紫纹的命运的转折点——最终使她成为一个白领丽人——是以一个电话的形式出现的。它来得挺突然,就如昨天的那场雨一样。我们要说,还是得从一个空气清鲜,湿润洁爽的早上说起来。

那时候林紫纹不是在床上,刚从小美与小静的床上爬起来。对于这件事,她当然是滋味怪怪的啦,但是她又不想去找宁欣,实话说她现在面对那女孩子就是难以措词。这倒不是她理亏或者什么的,只是她不想见到宁欣那个样子,见到那个样子,她就觉是自己有罪,虽说心里如明镜,她是一点过错也是没有的。她在床上又读到两个女儿调侃式留言已经是不怎么吃惊了。于是她惺 松地起来,收拾完缀后。正心平气和的坐在电视机前看昨夜没来得看,今早重播的围棋讲座时。那个电话就打进来了。

起初林紫纹没注意到,认为它只是自己一种幻听而已。因为就在自己左手边的电话还是安安静静的。到后来自己才反应过来那其实是真的。它来自自己的房间中。于是林紫纹走回自己的房间,发现了声音的来源,那是宁欣的坤包。这个女式坤包是自己跑回家后便扔在衣橱中的,这几天来它都是无声无息,现在它里面的手机却响了。这自然是与宁欣有关系的人打来的。是那个人??要不要接呢??

但是她只是犹豫了一会,就决定了,接吧。这又有那一种好担心的,现在她是林紫纹,宁欣已是不在这世上了。自己为何要过虑呢??

她拉开坤包,拿出手机。打了开来,这手机倒是挺精致漂亮的,虽说林紫纹从没用过,但也知是价值不菲。

“喂,你找谁啊!”她顿了一顿,用的一种很平静的语气。

“啊。”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男人吃惊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年纪的人了。他只怕打这个电话也没指望它会得到回应吧。现在它如半夜铃声一样有回声了。稍停一会后,林紫纹想手机那头的人正在消化那种吃惊之意。

“你是宁欣吗??”那头的人说。林紫纹含糊应了声,她实在不能真正的回答。不过电话那头的人想来是默认了。因为他很快说了以下的一段话。语气中显得很怒火。是跟那种被人捉弄了许久到最后才恍然大悟的人没什么两样的。

“宁小姐!”他是这么称呼,更显出他的恼意。

“你究竟是打算还在学校里面上学的吗!!啊,你失踪多少天了,我给你打了多少次手机,为什么都没人接。你以为学校是干什么的,是歌舞厅,游乐场是不是,可以来去自由。可以随意旷课,可以一周多声讯不通是不是。如果你对上学的老师有意见就直接说,我也是知道你眼界高,谁也教不了你的??”林紫纹听得有点不知所措了,这应该是宁欣上的那家大学的老师打来的。他就一向不擅长和这类人交谈,更别说那头是一个深感到自己受到了愚弄的了的人呢?她只好嗯嗯应着。而在此同时,那头的人火力一点不减。

“如果像对我这个班主任有意见,觉得我不配管你,你可以向教务处申请调班。。(老师,我不是这个意思,林紫纹忍不住插嘴道)那你是什么意思呢?”那头的人冷笑道,林紫纹好像听到一句比较低声的十分粗俗的骂人的话。

稍停一会后,声音又响了起来:“我不管你和学校外面的人有何种关系,你就是我的学生。一个学生一声不响就从学校跑出去,然后十天半月不回校,电话也不打一个。宁小姐,你还真了不起呢?(老师,其实我有原因的。林紫纹也只好这么解释),原因??”那个人声音充满冷嘲热讽,“小姐你的原因还真不少,架子也大不少呢,这种话你说过多少次了。老师,我是有原因的,每一次都是这样,一声不响就不见人影,然后我要听的就是这么一句啊??!!”那个人火气真盛啊,一连地说下去,都是发泄着对宁欣的怨意,句句尖锐得很,要不是林紫纹内涵修养还算不错,不然她也听不下去的,她最后一个字也插不入去,只能一边听着,一边说,“是,是是。”了。

到了这次对话结束。那个人火气小了点。

“明天,你就来学校报到。”他在那头喊道,“别说我不通知你了。你入学才三个月,就旷课三十多次了,按校规,满四十次就得强行退学。如果你觉得这个大学不必读了,就不妨明天不来!!”

“明天我一定去!”林紫纹赶快说。但不知那头的人听到了没有,因为似乎他一说完就气呼呼的将通讯关了。听着手机关机的嘟嘟声。林紫纹出神了一会,才意识到通话已经结束了。她将手机插回宁欣的坤包,觉得无奈又啼笑皆非。宁欣可好,躲藏在自己的身体中,结果自己替她受了一阵臭骂了。不过明天去不去呢,还是今天晚上和宁欣商量商量再说吧…

走回厅子中坐下,正好围棋讲座也完了。林紫纹关上电视。喝了口茶,不知怎样经过这么一番单方面的交流后。自己居然缺乏外出的心情的了。本来计划好是看完围棋讲座后自己就出门,继续她的求职努力的。好像那个脾气很差的人一顿臭骂,就如一阵巨雷,将她这种习以为常的生活基础震松了。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这本是为了防备小马那小子的,一种说不出的似是极遥远的虚无之处的感情袭击了她,使她想对着窗外这个自己生活了许久的城市好好思考下。窗外的景色很是清鲜,昨日一夜的雨洗,使各处都显出一种无形的活力与生机,近窗处一片片的树叶尖端还沾着点点晶莹的水滴,有小群的麻雀在树叶中钻来钻去,咕咕叫着。更远的街道外,却是传来了不知那个钢琴培训班学生齐奏时的显得有些参差不齐,但是听起来很悦耳的琴声,如带子一样柔软在这个区域中绕缠,从这家出去,从那家入来。虽说车道上车声滚滚,俗音嘈杂。但是却也不能掩没这它。林紫纹目光更向前看,不过却被城市的进步的象征高大的身形挡住了。不过林紫纹是带着顽固的目光盯着。仿佛可以看到这些丑陋的水泥巨林后面隐藏已久,人们失落已久,已经变得麻木无睹的东西。而那些闪光的,晶莹的,温暖的,就在他们年轻是时一再鼓励过自身的。这些他们曾经在每一个日夜都是郑重思考的,追随的,却随年华老去而加以抛弃以便轻装上阵的……

她将手撑在窗前,凝着这个城市,一直没说话。琴声还是那么的悠扬。

☆、前部 [三十五] 相谈

当天晚上,林紫纹把宁欣叫了出来,“明天去不去!”她将白天的事情一说,最后问道。

宁欣仍是浮在那片灰蒙胧中,她现在看起来脸色好些了,但仍是意志消沉。

“明天再说吧!”恹恹的说,“我一点讨论的兴趣也没有。”

“明天你不怕来不及了,那个班主任说了,明天你不来,就得强行退学了!”林紫纹对她的无所谓感到吃惊,“你总不是想放弃。”

“放弃又怎样!”宁欣一副要你多管的样子,“反正那家民办学院也是差劲得很的,并且里面没一个好人!”她面然沉了沉,“特别是那个姓徐的班主任,更是讨厌死人的,见了他我就反胃。”

“你不觉得那太可惜了吗!”林紫纹继续努力,她开始在宁欣的回忆中找论据。”好像你不是将整个四年的学费全交清了吗,不去上学,那可是白费了。”

“白费好了!”宁欣冷冷的地说,“反正自己当初进这家不入流的学院也没打算完成学业的,告诉你吧,(她面朝向林紫纹)我之所以进去,只不过因为觉得好玩,顺便在里面找个男生,玩玩感情游戏,如果他昏了头,又中我的意的话,我就做个结婚的白痴,自后今后半世做个衣食无忧好了。”林紫纹听了之后,大吃一惊,只是连连摇头,“你会是这种想法,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的,这种想法不对吧。”

“有什么不对,现在像我这种进大学镀金找阔少的女生多得很呢?”看来经历此一番事后,宁欣也是比较无所顾忌了,再说除了林紫纹还有谁听到这一番人世的大道理,“倒是你这一种人,世上少得很了,十足是木头??”

林紫纹只好叹气,她瞧宁欣这模样,知这女孩子说的是千真万确的实话。自己说服她实在希望不大,于是她作最后的努力,“这么轻易的放弃了,只怕你会后悔的。以前的我也是,我这样么说,只是不希望你也变成我这一个样子。”

“多谢了!”宁欣冷淡的说。

“好吧!”林紫纹只好退了出来。与宁欣一番谈话,令她觉得很倦。自己似乎在做一件蠢事呢?

不过在半夜三更,她正睡着时。却被宁欣吵醒了,猛然觉得自己的脑子里面有一百头牛要冲出来似的。宁欣在他的脑海深处大叫大喊。

“林子文(她还是叫这个名字的),进来。进来,快进来。”

“啥事啊!”林紫纹睡眼惺松,半昏半沉地问道。

“那件事我决定了,明天你代我去报到吧!”宁欣笑咪咪的说,她面上挂着一种很愉快的笑容。这使林紫 纹真是纳罕,不是吧,才过多久,她就变得轻松快活,似这积数日来的阴霾就为之空了。

“何事!”林紫纹神游了一回才归位,她一个激灵,“这么说明天你同意去报到了”,“是啊!”宁欣笑笑道,“我可要不让钱白费,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是不是。我要继续努力学习,争取一个好明天的是不是,不然时间过去了,学业没完成,我会后悔到死的!”她居然极流畅地说了下来,令林紫纹倒的点毛骨悚然了,她盯着这个一反常态的女孩子,心中思忖:天,这还是宁欣吗,怎地说话的口气十足跟小美一样了。注意到林紫纹的不言,宁欣不耐烦的蹙眉,“喂,林子文…不林紫纹小姐,你听到我的话没有”,“听到了,好的,明天我就一定去你的那家心愿学院的!”林紫纹不太想说下去了,宁欣这个时候太反常了,使自己嗅到一种阴谋的气息了。不过宁欣还不想轻易放她走,“林紫纹小姐啊,你这么关心我的事干嘛呢?”林紫纹想了一会,才慎重答道,“也许因为你年纪小吧,比我女儿大不了多少,而我可能也太爱理事了,觉得你这这么好的青春就此放过太浪费了,所以我才多说几句吧。”

“哦,是这样啊,“宁欣面上浮出一种好玩的笑容,“你可真是乐意助人啊。”

“那倒说不上的,只是凭心行事而已,“林紫纹老老实实回答道。宁欣站了起来,将一根手指横放唇边,那是一种极富有媚态的动作,“那么林小姐可以再帮我一个忙吗!”她侧首浅浅笑着,好像在水池中抓住了一尾小鱼。

“说吧!”

“那就是林小姐既然这么好心,就好事做到底吧。替我把这大学读了吧!”

“哦…”林紫纹觉得最不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你不是总为没上过大学,找不到好工作,不能让两个女儿过得更好生活而遗憾吗!”宁欣巧兮嫣然笑着,那种口气也是足够诱惑人了,“那就去上大学吧,怎么样,又帮了我,又完成了你自己的心愿了啊。”

“事情那能这么说呢?”林紫纹觉得紧张了起来,“我只是想帮你个忙而已,上大学,算了吧。”

“那能这么算了!”宁欣从容笑说,仿是拿尽了自JQKA及大王小王的争上游的一方。

“林小姐,你口口声声说要帮我的忙,助人也应助到底再说啊。你只是帮我报个到,以后呢,我还要上课呢?”

“我的事情多了去。只怕帮不了!”林紫纹辩解道。

“那很容易!”宁欣胸有成竹,对于林紫纹这种实际的人,摆事实就行了,“你做了这么多年工作,肯定多多少少存了点钱了的,你要搬家了,有公司给的迁居费,两样加起来,虽说不多,但也是不少了吧。虽说要支付其它费用,但是只怕你不工作,至少三四年中也不用愁吧。”

“那笔钱是攒给小美和小静上大学的,不能乱用的!”林紫纹打断宁欣的话。

“所以我就说你笨,现在大学中奖学金,助学金多得很,她们只要不去那些民办的学院,学业过得去。又能化多少钱。”宁欣不屑的说。

“再说你在她们要上大学的时候也差不多该毕业了吧,你只要在大学中学得好,还怕找不份薪水高的工作吗??再说在大学中时间多的很,你觉得顶不了,还可以打零工,现在在校大学生打零工多的是,而且到我的那家三流学院去,学费也不用你交了,这是天大好事,你知不知道!!”这种玫瑰色的前景是足够诱惑人了,令人心旌动摇啊。林紫纹也差点要张口说话了,但是她想了一会后,还是说道,“宁小姐,我要想想!”

“好,那你就去想想吧!”宁欣见没把她拖下水,表情有点不好。挥手就想赶她走。林紫纹也知再无话说,于是她就退了出来。在后半夜,她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好久才睡过去。

而在他的脑海深处,宁欣心情已是好起来了。嗯,林紫纹小姐啊,你能摆脱得了这种诱惑么,就算你知是饵迟早也会吞下去的。她无声笑了起来,掩着小口。好意思的事情要发生啦。如果不是她们,我还不知道有这么好玩的事情。她心情好得不得,兴奋到快天明才转入沉睡。

☆、前部 [三十六] 学院

翌日,林紫纹就去宁欣那家学院报到了。她倒不是直接就奔去的。而是先坐车到东郊,还了那把伞,说了些感谢的话。一个女孩子很郑重告诉她有些男人是不值得她这么一往情深,这使林紫纹莫名其妙,但为了不失礼貌,她也只能点头称是了。她下一个目标才是宁欣的那家心愿学院。

心愿学院座于咸宁东路,它创建于1996年,是西安几家科技集团公司联合西安几家著名大学合办的。它也因此在宣传单可以吹嘘自己和西安交通大学有很密切的关系。(密切到何种地步呢,哈哈,学校秘密,不能为外人知的。然知内情的人都有些很不以为然,不就有几个交大老教授在那里挂名么,还有就有几个在那里偶尔走走,有时开几个讲座,如此而已。------在西安,那一家民办高校不是有名牌大学的教授在坐镇的。)

这家学院发展得很快,事实上西安是全国民办高楼发展最迅猛,也是最集中的地方,北京,广州,武汉这些大城市也是逊色三分的。它创建成才四年,便是号称全国十大民办高校之一(这个是可信的,但是在西安就不那么显眼了,因为西安市就占了十强的一半)、在校生近三万(这个是有七成可信)、就业率是骄人的98.5%(这个嘛,就问你本人信不信了)。这些事都是宁欣后来才知的。但是也没影响她那时的心情。在那时,她已觉是很不错了,她用那种成人的眼光看周围,便没有同龄人那么多的愤愤不平,牢骚满腹。

在这间学院那座飞檐斗拱的朱红门楼前几步,公交车就停了下来,吐出一大堆的乘客。那大部份是学生,他们都是穿着蓝色的校服,吵吵闹闹一团。听他们说的话,好像是刚从位于市中的各个地方赶来。不少人在抱怨学校的上课时间越早了,请假除去来回就没剩下几分钟了。但是说归说,最后他们全闹哄哄向那门楼走去了。林紫纹出了一会神,也忙跟了上去。在那个气派非凡,在薄薄晨曦下也投下了淡淡影子的门楼下。在那里,她看到了一个与自己日常生活截然相反的世界,那里有整齐高大,浅黄色的楼舍,一排排列着。有着条条笔直的水泥道。有着引人注目的不锈钢巨型雕塑,那个就是学校的标志。它被周围密密麻麻的小喷泉簇于当中,风从其中吹出来,带来的有水的细响,花树草坪的气息。许多的年轻人---穿校服的,不穿校服的,还有其它各种衣服在长长的楼舍中走动着,叫喊着,她还可以看到有几辆淡色调的无门小车正安静停在一幢最大最高的楼前的阴影中,而那座大楼正面是一式的落地大窗,在墙上是几块闪闪发着黄光的铭牌。一道数级的阶级把它与下面地砖砌成的广场连了起来。这时一个多么安静的世界,年轻而有活力。多么的与众不同,这样的奇迹,自己多久没经历过了。他能想起的最近,便是那十多岁时,在那密密的芦苇丛中,奔跑一段后,愕然发现的那个宁静的小湖,自己是多么的惊奇,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地方。在飒飒的苇影中,无息地躺在那里,如同一块璀灿的碧玉,向她召示一个秘密:它之所以藏在这里,就是为了给予自己一种惊喜。冥冥中就要自己发现的…

她站在那里沉默一会后,才向里面走。门口的两个穿着深色制服的警卫没有拦她。于是她很顺利地就进入了这个梦一样的世界中,走在两边是剪得整整齐齐的绿化带夹着的走道中间。林紫纹心就是乱了,这个地方实在是自己不应该来。这里的水风草树都是无声提醒自己是个外人,只是换了个躯壳而已。意识到这一点,她的心情就更低落了。她以一种错乱脚步向前走,行得飞快。想赶快找到那个昨天在电话中向她咆哮的人,至少那个人还能给她一丝熟悉的感觉。

凭着宁欣的记忆,她在这个校园中。现在上课的电铃响了。一批批的学生全消失了。林紫纹也只能看到寥寥几个不用上课的学生正在一小块运动场所上打着乒乓球。她转过一幢淡蓝色的宿舍楼。那门前上方有一块铭牌:男生宿舍,女生止步。还可透过打开的窗子看到。两个中年的女楼管正在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电视。这时一个长长的建筑已是出现在不远处的斜向下的走道下方了。那就是教师的办公楼同时也是学生的一部份教室所在地,这就是她要去的地方。宁欣的记忆在指导她进校以来的每一步,终于把她带到这里来了。

自然不久之后,她就出现在楼内一条绿色大理石镶成的空无一人的走道中。两边是那些教室,从窗口可看到学生全在那里。在转角处有一扇门,上面的铭牌是,“国际金融专业班主任办公室。”就是这里了,她暗里点点头。毫不犹豫,她伸手于门上敲了敲。

“谁啊!”里面传出一个平淡的回音,“进来吧!”林紫纹听出来了:这就是昨天打电话给自己的那个人——宁欣口中的徐班主任——的口声。

“老师,是我!”林紫纹走进去后,迅速进入了宁欣的角色。这一声老师有多少年没叫了,她思忖着。

徐班主任是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他长了一张清瘦的脸,一双锐得如针尖的眼睛,薄薄的嘴唇显示他是一个口舌锋利不是那么好相处的人。高高的但是同样纤细的身材,使他身上那系着领带的衬衣也有些大。他正在狠劲吸着一支烟。他面前的桌子散放着几支削尖了的铅笔。下面压着一叠用夹子夹住的白纸张。旁边又是一个笔筒。一堆叠得高高的报纸就在靠窗边放着,还有一个玻璃杯子,搁在报纸堆几寸远。杯子中的水热气腾腾。办公室中除了他之外就没有人了。而他一见到宁欣(林紫纹)就马上拧起了眉毛。

“你终于记得来了哇,宁小姐!”

“老师…”徐主任一挥手,打断了她的话。他点点对面的桌子,示意她在对面坐下。

“我不想听你的什么解释!”他厌恶的说,“宁小姐,你太聪明了,嗯,听了你的解释也许我又会心软了!”他讥讽性的说。

“老师…”他又竖起了手指,“我说过了,别跟我解释,说什么你在市里头那个早死了七年姑妈又发病了!”他恨恨的说。

“总之,你就是个撒谎成精的人,你除了讲大话,逃课令我在全校教师面前没面子,你还会什么的??”林紫纹只好遵言闭嘴。徐主任就一条条数落了下去,自宁欣第一次逃课起一直到第三十三次逃课为止,滔滔不绝。亏他有这么好的记性。说得林紫纹如坐针毡,诚惶诚恐。只好听。最后他就以这么一句结束:宁小姐,我能有你这么一个学生,是倒了八世的霉,也许还不止八世。你信不信。他咬牙切齿,林紫纹想:要是有一道菜叫清蒸宁欣的话,他肯定会叫上一百客,然后骨头都不剩全嚼下去的。

老师,我相信。林紫纹说。她回应的是徐主任说的倒霉了八世不止的那句话。这句话居然发生作用。徐主任沉面不说了。只是狠劲吸烟,吸得最后烟只快烧到只剩下一点烟蒂才将它扔掉。最后他在一片刺鼻的烟雾中开口了。

“待会你就到班里面,上课,没得商量的了!”

“上课??”

“当然了!”徐主任冷笑道。他现在觉得很疲惫:“莫非宁小姐连这个星期最后一天的课也不想上了。是不是那个男朋友在等着你。他可是一天向我这里敲了成十个电话呢,你们感情可真好呢?”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没得说的了,你校外的事我懒得管,但是今次你来了,想再逃课那不可能了!”他站起身来,“走。跟我去教室!”

林紫纹一片愕然,但是她还能说些什么呢?

☆、前部 [三十七] 事定

当天直到黄昏,林紫纹才能回家中。至于她这天在学校中的遭受,一句话——不足为外人道也。两个女儿心中吃惊,但是也没露出面上——在往日,她们的老爸已是弄好晚餐了。

在当天晚餐时,林紫纹还是把事情弄破了。因为小静的不熟手,把青椒肉丝炒焦了,小美试了一口就苦起脸来,但一个字也不说。小静瞧在眼中,这算什么呀,她也试了一口,马上她的表情也精彩起来。于是她把救援的目光看向老爸,林紫纹心平气和笑着,于是她也夹了一口进去,马上传来第一个感觉是嘴中吞了一块木炭,又涩又苦,她不由干咳了几声。马上小静的目光变得可怜了起来。

“不错,不错,还好啦!”她语不由衷,目光却在桌上逡巡。将茶杯拿过来,向口中倒茶。

“是啊!”小美一面想忍笑的样子,“真的很不错吗??爸爸!”

“当然了,我为什么要说假!”

“那么爸爸再试多几口,再说不迟!”小美笑吟吟的道,她存心看好戏的。

“爸爸,你就试试吧!”小静连忙说,将碟子向他这边推,她眼睛却盯着小美呢,意思,明显得很:爸爸是站在我这一边的。

林紫纹只好勉为其难再试了一口,她心中迅速起誓:要她吃第三口,不如杀了她好了,小静这一味菜,外面看起来晶莹诱人,但里面却是把烟火气全藏了起来。

“不错,不错,吃饭吧!”林紫纹一边喝茶压下那种满口的烟气,一边玩小动作,将碟子向外推。

“真的很好吗??”小美看来要紧追不舍的,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定要出妹妹的糗了。小静也是心高气傲的,不肯认输,她不示弱地与姐姐对视,眼角还瞟着爸爸呢:老爸,考验你的机会到了。家庭的小战争在默不作声的展开。林紫纹头痛起来,她只好用出以前常用的方法,两边各帮一把,“呃,小静这道菜,其实是有少少问题,不过不大啊!”林紫纹打着哈哈,“至少它比心愿学院的餐厅里做得好了。”

她不说出还好,一说出战火就烧到自己身上了。心愿学院啊!!两个女儿对视一眼后,都是马上露出一种相同的彼此心知肚明的笑容,就在这一眼中,团结阵线形成了。

“呃,老爸!”小静干咳了一声,尽量显得郑重些,“你今天到学院了。”

“对啊!”林紫纹还在考虑如何使两个女儿化干戈为玉帛呢,听了之后,下意识就答道。

“你真的去了!”小美带着一种兴奋的颤音说,“爸爸。”林紫纹奇怪看了她们一眼,去就去了,又有什么吗。

“对了,老师怎么说你的!”

“那学院怎么样的!”

“你去了它的那几个地方!”

“还有上大学感觉是如何??”

“那里面有多少人的,这学院有多大”………两个女孩子兴冲冲的连饭也不顾得扒了。一个劲的发问,交叉提问,林紫纹则是觉得天昏地转:天,刚才自己胡说了些什么的。这就是说话之前不思考的恶果。后人可得引以为诫了。

“多说什么的,吃饭吃饭!”林紫纹板起脸,以往这很有效力的,但现地似乎失灵了。两个女儿还是一面的兴奋,一个个问题如洗衣机中的肥皂泡冒出来,“老爸,你对那家学院感觉如何,可以吗!”

“那里环境好吧,是否有许多树的!”

“那里的操场大不大,有超市的吧”…这些问题林紫纹都知答案,但是她板着脸不想说。只是不住向口中扒饭夹菜,两个女儿旺盛 的求知欲令她感到闭嘴为上。但是…

“老爸,你现在也找不到好工作吧,不如你就去上大学如何!”小静笑咪咪,“家中事,你不用担心!”林紫纹听了,差点被噎住。他连忙向口中倒茶。

“是啊是啊!”小美也一面的狡笑,“小静说得对,我们长大了,爸爸”,林紫纹面无表情,一言不发,飞快将饭扒完。然后一搁,“好了,你们都胡说什么,吃饭吃饭…”她向两个女儿一人一大筷的青椒炒肉丝,然后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

“老爸你想好了没有!”小静嘻嘻笑着在身后。

“爸爸,你去哪里?”小美问。

“我到楼顶吹吹风!”这就是林子文的回答。

(以下即为丽人爸爸的第一章,作者懒,就不在这里重抄了,跟下来就是林紫纹下来后的事了)

她刚走下楼梯,两个女儿也是嘻嘻哈哈的跟在身后。猛地,林紫纹似捕捉到了一些迹象。

“那么说你们知道她了吧!”她说。

“谁啊??”小美说。

“宁欣啊!”林紫纹有些有气无力地说。许多事情其实已是连起一线了,她今夜才意识到。

“我不知道!”小静狡猾地说,“我只知道白天有个老爸,晚上有个钻我们床上来的跟我们聊天的姐姐。”说完,两个女儿又咭咭笑了起来,眉毛全弯了。

“原来你们全都知道了!”林紫纹听到这个消息,反而心中松了。她想笑又笑不出来,欲盖弥张,一番工作却是尽在女儿们的眼底。

“昨天晚上,也是你们提的建议吧!”她又说。

“你说呢,老爸!”小静悠悠道。不用多想了,肯定是的,不然宁欣会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并且说出那一通话。林紫纹张了张口!”你们两个…

“她不知怎样形容,“真是调皮!”她最后才拣到这么一个不是那么妥帖的词。两个女儿笑着走过来,钻入她的怀中。

“我们这也是为你好啊,老爸!”小静轻笑说。

“其实宁姐姐也是很好的人啊!”小美说。

“这我当然知道!”林紫纹喃喃的说。

“爸爸你可真的要去上大学啊,我们都喜欢爸爸上大学!”小美又说了一句。

“我知道了!”林紫纹轻声说。现在她也只想抱住两个女儿,静静地站在那一片月光中而已。在这种银色的光泽中,女儿们的头发发出淡淡的清香。我们就永远这样活下去,那会是多么好。她默默的想着。

在当天晚上,宁欣不用林紫纹叫就自动出来了,她眼角有点泪花花。

“你哭什么,“林紫纹好心问了一句,换来一下的白眼。

“臭男人!”她抹抹眼睛,恨恨的道。

“我居然为你们感动了。你凭什么让我也想流眼泪呢”,林紫纹哑口无语,好一会才说,“以后你可以把这当成你的家吧,小美和小静你也可以把她们当作妹妹来看。宁小姐。”

“我知道了!”宁欣抽着鼻子。瓮声瓮气的说。

“还有呢?”

“还有啥 ”,林紫纹不知所指,“就转校啦!”宁欣那面上写着你很白痴这个意思。

“莫不成你还能在心愿学院本部读下去么,那里看我不顺眼的一砖也能砸三四个来!”宁欣说。

“那倒也是的!”林紫纹想起当天在心愿学院处处那种对自己满怀敌意的目光,点点头。宁欣也是够狠,几乎把整个学院的人都得罪了,原因只有一个:宁欣太心高气傲,咄咄逼人了。在那里能安心进修??不可能的事。

“明天你就申请转到分校去好了,顺便把档案改下,你不是叫宁欣,你是叫林紫纹了。”宁欣淡淡说。仿说的事和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知道了!”林紫纹好一会后才说。

“宁小姐,你对我的帮忙,我实在是…”林紫纹止住了。

“成了,少说那些俗话,我并不是帮你,而是看在你两个女儿分上而已!”宁欣不耐烦的说。

“那我就算是替小美和小静谢谢你了!”林紫纹说。

“那随便你吧!”宁欣幽幽说道。

☆、前部 [三十八] 心情

第二天,林紫纹又是跑了一趟心愿学院。本来她有点忐忑的,因为她不单要将宁欣的姓名改为林紫纹,还要调到分校去,还得改专业呢?(分校没有国际金融专业,宁欣建议林紫纹先改为工商企业管理好了。反正只是暂时而已,到那分校后,觉得不对口再改不迟)。但结果证明,这一趟轻松得很,本以为会从中阴挠的徐主任反而是最得力的之人,给了林紫纹最大的帮助。

在这个放星期假日的相当空旷的学院中,林紫纹在办公室找到了徐主任。他见到宁欣(林紫纹)就是一面的不高兴。但是林紫纹将来意一说,他马上面上浮上一种喜意。

“你真的要转到分校去!”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马上跳起来。双眼闪闪发光,足步轻快,“那么就跟我去教务处,尽快给你办了。”

走在两边是空空的教室的廊道中,林紫纹望着前面意气风发,仿年轻了个十岁左右的徐主任。心中哭笑不得。瞧他样子,宁欣从他的班中消失就对他的天大的好消息,以至于他迫不及待想把这件彻底确定下来。在教务处,徐主任似很吃得开,找到几个工作人员,三下五除二,宁欣就由国际金融专业系00届01班生变为了工商企业管理系00届03班的学生林紫纹了。之所以这样快,一者林紫纹把所有的材料都备好了,无可挑剔。二者徐主任在一边说好话。三者似乎那些工作人员对宁欣也不陌生。能了解到老徐的苦衷。三合一,宁欣变成林紫纹就是顺流而下,光速前进了。等到林紫纹那番惊喜之情没过去,她已是身处校门外,手中就提着一个黄皮的档案袋,里面装的就是一个新人的全部资料了。(她临走前向徐主任很真诚道了谢,徐主任那个惊愕样子就像见了鬼般的,林紫纹背景不见后,他还是回不过神来。)14!”

出门到回家她只用了三个小时。回来的时候,两个女儿都是大为惊奇。

“爸…事情办好了,“小静哼着一首曲子。正在给那盆小蒜用一个塑胶瓶子制成的花洒淋水。小美则是伏在桌子上做功课,她刚抬起头,就见爸爸走了进来。

“算是吧!”林紫纹淡淡笑道。在小美对面坐了下来,她现在觉得心情澎湃,难以平静。小静于她身边坐下,接过她手中的档案袋。打开取出那些文件证书一看,咧开嘴笑了。

“嗯,工商企业管理系00届03班林紫纹,芳龄20,出生年月1980年2月7日!”她看了林紫纹一眼,“老爸…NONONO…你不比我们大多少呢,以后我们叫你老姐好了!”

“胡说!”林紫纹兴致很好,拧了她一下,“敢这样对老爸说话,像样子吗,哼,就算我变成六岁孩子,也是你们的爸爸。”

“也是,小静总是没大没小的,爸爸不用理她,“小美也在专心看着一页证书,笑道。

“那倒不是,爸爸要是变成个六岁孩子,我们就是大姐姐了,她才是没大没小呢”,两个女性都摇头,不对她的胡说发表见解。小静看到没人理她,暗暗一笑,也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小美发表意见了,“爸爸,你的专业是工商企业管理??”

“是宁小姐让我先报的!”林紫纹说起来也有点赧然,“到了学校后看看那一个专业合得上,再改吧。”

“我觉是得爸爸不用改了!”小美很认真的说,“爸爸你就读这个专业好啦!”

“出来后做经理怎么样!”小静来插嘴道。林紫纹微微吃了一惊。改很快笑着道,“这个嘛,以后再说吧!”实则上她对攻读大学具有极大的热情,但是现在她也没想好要读那一个专业呢?将话题别开后。她宣布一件事。

“小美,小静,我们明天搬家好不好,趁着是星期天,大家都有空。”两个女儿一点也不惊奇,在二个月以来,这里的住客陆陆续续都搬走了,她们也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的,实际这座住宅楼未搬走的也只有二三家。

“爸,我们听你的!”小美将林紫纹的证件归袋,说道。

“那屋子有多大啊!”小静问道。

“嗯,比咱们这大,在东郊的,租金不算贵,就是纺织城那边的!”她看着两个女儿,“就是路程距你们学校远了点,有不方便吗??”

“嗯,没事的。”小静满不在乎,“我们起得早点就成了,反正坐那公交车都是一块钱财的。”

“是啊!”小美附和说,“起早一点,当作煅炼身体好了!”

“那就成了!”

“你们不觉得爸爸没用吗!”林紫纹莫名中闪过了一丝的伤感,“爸爸做了这么多年,也只有在这个城市里给你们留这个小地方,现在它也要没了。这么多年,我们还要租房子住,爸爸居然还要去读大学,爸爸是很自私吗。小美,小静。”她深深叹了口气,将面掩住。那纤长秀美的五指插入那漆亮的长发中,“说话啊!”她的声音有点颤了。两个女儿一左一右靠住了她,“不会的,爸爸是最能干的人,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自己呢?”小美声音嘎着,“也是我和小静没用,一分钱也争不来,还要爸爸劳心劳力,爸爸,你不要说自己啊,这么说我会难受的!”她眼眶湿润了。小静则是咬着唇,面色发白,“爸爸,你又胡说了,你不要胡说好不好,你总爱胡说,让我们笑出眼泪来的!”她语无伦次,“爸爸,我相信你,三年,也许更少,爸爸会带来新的房子给我们的,比这漂亮好看一百倍,我对你有信心啊,爸爸,你不要说笑话啦。”

“对,不就是几年吗,爸爸,会没事的!”小美拍着林紫纹的后背,她的声音坚定,但是她的泪水也无声流了下来,一点又一点的。

在西安这个城市的清晨,每天总是有许多很绚丽,很引人注目的事情发生的。城中有烟花绽放,有不止的闪着金光的爱情在发生,有着尖啸着的高空客机载着那些兴高彩烈的乘客们离去,同时也会有大批新到的客人,走出车站,迷茫地看着这个热闹的,纸迷金醉的城市。然而就在这个简单又简单的早上,这城市就有几个平凡的人在心心相通了,她们都不是那么坚强的人,也都不是用那么高贵的身份,但是我仍要写下她们的几句。在那时候,泪珠的闪光只是比珍珠更是耀眼。就是一点点都是那么的晶莹剔透。那么富家公子,豪门千金,我也是不揣冒昧地认为,她们三个,是其中最最高贵的。

☆、前部 [三十九] 离巢

“林紫纹,我一直有些事问问你的!”这句话是在晚上八点刚过吧,当时林紫纹正在躺在自己的床上。

说出这句话的当然是宁欣了。

“说吧!”林紫纹当然不拒绝了。

“我觉得很奇怪!”宁欣面上是一色的思索,“你的身份都变成这样了,不过好像你并太不在乎呢…我的意思是指你变成我后似乎缺乏惊奇,几乎没什么太大的波动就接受这个现实了!”她用那只又细又白的小手托着下巴。直视着林紫纹,现在她看起来好多了。似乎哭过之后,她的心情也好了起来,泪水会洗去伤心与悲恸。这是一句老话。

“林紫纹说话呀!”她又催促的说。

“你要我怎么说,如何要我说,我也只是一句:事情就这样啦!”林紫纹波澜不惊的说,她现在站在宁欣的面前,宁欣的目光对她来说有种咄咄逼人的意思于中。所以她就把头移侧了些。

“就这么一句!”宁欣显得失望,“你反应真怪,要是换了其它人,他们肯定不会这样的。”

“也许是吧!”她得到又是这么言简意骇的一句。

“难道你就这么容易接受现实的!”宁欣有些失望。”因为我不是年轻人了,年纪大的人和年轻人处事方式自然不同。我们可能太现实一些了,“林紫纹说!”一件事情,我们就爱从整个人生上去看,而不是做徒劳无用的挣扎!”林紫纹叹了口气,“特别……”

“特别是你是一个父亲的关系是不是!”宁欣来了兴趣,她咬起手指尖来,这是她最近在寂寞无聊时发明的一种消磨方式。

“男人真是奇怪呢?”她仿下结论的说,“世上有那些臭男人,也居然有你这种木而无趣的男人。”瞧她样子,林紫纹差点想说!”你也很奇怪呢,阴睛不定的。”宁欣又往下说了,“你知不知,平日我就是见到喝得醉了的男人我也是恶心了,但是好像你穿上我的衣服,像个女性那样生活了,我居然不觉得反感,只是觉得有意思啊,这倒是怎么回事了,“她耸了耸肩格格笑了,“也许我也是开始在思想上堕落了说不定呢?”她来了兴趣,不用林紫纹接口也能自然而然说下去了,“是不是所有的爸爸一旦遭遇都会有这样的反应呢,我看不一定,因为你是一个很特别,很特别的家伙,我在你的记忆中找了三天,这才发现这一点,在某些地方,你实在是傻得可以的…喂,傻瓜林紫纹,我说的对不对!”林紫纹只好对这个称呼主观性地忽略掉。

“你全知道了,我还有什么好说呢?”她沉默了一会后才说。”过去就过去了,现在我只想关注以后的日子了。”

“和小美与小静好好过日子,那也是不错,她们两个本来就是很好的孩子嘛!”宁欣说。

“多谢你说的好话。”林紫纹说。

“这不是好话啦,这是真话!”宁欣这句又像下结论。

“有时候我觉得你其实的生活也不坏。”

“过得去吧!”林紫纹说。

“对了,你考虑过以后的日子吗!”宁欣来了一句。

“以后,大学毕业,找工作,首先要买间房子!”林紫纹认真说,在宁欣面前说假话没用的。

“我指的不是这样啦,我是指小美与小静,你现在比她们大不了多少岁,她们现在是少女期,以后你就要费心了!”宁欣提醒她说。

“那是不会有区别的,至少我还是她们的爸爸,她们还是我的女儿,对吗!”

宁欣看了她好一会。

“这句话倒不错!”好半响才说出这一句。这也是她在今夜的最后一句。

第二天一早,家中就忙起来了。不单因为家中大大小小家具要搬动,许多用具也要打包。还有就是因为昨夜林紫纹向搬家公司打了电话,结果那二个男人来得早极了。从窗户望去,那一辆烤漆都脱了不少,驳驳斑斑的搬家车就停在车道边上。侧面是漆写着阳阳搬家公司这几个大字。林紫纹把他们迎进来,少不得让他们坐下,就在招待他们时。房地产公司的人也来了(那也是林紫纹打电话通知的)。

一个男的,一个女的。于是这小小的蜗居中就挤进了七个人,沙发不够坐,幸好还有椅子呢?

“小姐,现在就搬吗!”那个搬家公司的为首的那个都问好几次。

“嗯,等一会,再等到一会吧!”林紫纹不好意思的说。有些私物是要自己收拾的,现在她们三个姐妹(??)正在房间之间奔来走去。足下生风,不时又三个凑在一起,低声商议几句。爸,这个还要不要。扔了吧。这一件呢,还可以用呢?那就带上吧。咦,小美,你把那一本子塞到哪里了?四个客人就看着。搬家公司的人有些不时看表,似乎他们在这上清晨还有别处生意。而两个房地产公司的职员则是雍然而座。有些笑咪咪看着眼前的乱景。

不久,在九点左右,大清扫开始了。事实上她们三个人的所有家当全塞进各种大包小袋中去了,剩下的粗重家具,则是被扛到路边去。向车上装。林紫纹三个倒没费力,两个搬家公司的职员将重活全揽了。而那个房地产公司的男职员也帮着她们提一袋子的衣物。女职员则留在楼内贴封条。用不上跑第二趟的。这时大包小包全是整整齐齐堆好在车的后面了。那两个人开始将护板立起来铰紧。

“你们三个坐车厢里面吧!”那个为首的说,“现在雾不小,开起车还是有点冷的。”

“好吧!”三个人手中提着几个小袋子。便钻进车厢中去了。坐在后面座位上。

“林小姐,请签个名字吧!”是那个房地产的男职员。他刚才帮忙之后,便是埋头开单子。签了这个名字,凭单子可领取剩下的一半的迁居费。这也意味着林紫纹最终失去这处她生活了近十年的房子的所有权利。

“好的!”在女儿们关注下,林紫纹觉得那支接过手来的笔有千斤重。但是没多少的犹豫,她飞快写下了林紫纹这个名字。

“好的!”男职员微微一笑。撕下一张复单来。

“半个月来,到公司都可以兑现!”

“是的!”林紫纹点点头。接了过来。

“多谢了!”

一切快结束时,才九点三十分,林紫纹看了看了表。她发现小美与小静都是不吱声,都盯着那处的低矮的住宅楼,在那里自己那一间已成为过去的房子窗帘已是不见了,现在可以看到里面的空荡荡——仿一场洪水过后似的。

“小美,小静!”她试探叫了一声。

“嗯,爸爸!!”最后那两个搬家公司的人上车了,“准备走了!”他个人是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了,许多迁走的人其实都是不舍得离开老家,但是他们都是没办法的。他所能做的也只是迟些开走,让顾客们眷恋久一会而已。

“嗯,那就走吧!”林紫纹说。

车子发动机轰轰响了一会后,开始慢慢加速,向道中心驶去。这时太阳也开始漏出丝丝黄光了。

“爸,你看!”小美突然捅了捅林紫纹,小声的说,又指了指车窗外。三个人都看去,她们看到了什么:小马还是一那样风度翩翩的走在人行道,手中是一束白色的花了。他正朝林紫纹那个老家方向走去。他看起来心情不错,好像在哼着小调。

“你让我看他干什么的!”林紫纹觉得面上烫了。她转过头来,“司机,可以开得快一点吗!”

☆、前部 [四十] 礼物

林紫纹醒来后发现屋中仍是一片狼籍,昨日累得她们三个够呛的。车子开到纺织城后。把各种家具用品全搬上三楼去,虽说有两个男人帮忙。但是剩下的就要她们亲身恭为了。分房间,小美睡哪里,小静睡哪里(现在有条件,不用两个女儿挤在一起了),林大大自己又睡哪里。还有那个做客厅呢,那个做厨房,那个做储物间……等等等等。各种家具分门别类归到那处去。怎样摆放,都有是要策筹。要命的是,她们匆忙搬家,不少东西都放乱了,小美在衣服箱中找到了不见的杯子。小静则大喊自己的那双运动鞋到哪里去了,林紫纹也是犯了糊涂,我的那份学院资料到塞到哪里——不会不见了吧,东翻西找后,才发现被压在小静的一叠书下面。而小静在动动鞋中找到了几枚高能电池。总之,那时候的气氛是混乱又快活的,三个人都是尽可能一点小事也大呼小叫。

在中午稍定后,三个人围着桌子享用她们在新居的第一次午餐时,那也太平不了,饭中有烟火味,小美则指是小静的错,小静则推诿过环境,这里的水质不好,不关我的事啦。。林紫纹也是恍恍惚惚的向菜中撒多了盐——这就是她们三个一人一瓶矿泉水的原因,水也忙不上烧,林紫纹也别想泡茶了。于是这就委托了小静的两条快腿,三个人才避免了氯化钠中毒。就在三个人说说笑笑,快要快活不得了时。门却响了,来的就是那位房东老太。她要去郑州啦。她恨死这个叫西安的城市了,现在有客人住进来了。她觉得房子有人看着了,可以拔腿就走。老年人喜欢多话的,林紫纹不得不让她进来。恭恭敬敬让她坐下,这位健谈地老太说了许多话。林紫纹也只能听出两个意思。一,她们三个是最先搬进来的,老太看她们也很顺眼,因此这屋子大门入的钥匙就交给她们保管了。二,她走后,租金会有她的一个留在西安的亲戚来收。林紫纹只好唯唯诺诺了,一听遵从。——然而等到老太走后,已是下午近四点了。

一个老太就磨掉了她们的下午一半的时间,林紫纹只有一个字形容:昏。下午也是不轻松,三个人继续布置新家,过程不多说了。只是在晚上七点多后,这才大体上搞定。然后三个人昏昏沉沉的打着招呼,“明天早上记得叫我起来!”这是小静的话---她对小美说。

“知道了,爸爸记得叫我啊!”小美说。

“都去睡吧,我也觉得困了!”林紫纹打着呵欠说。

结果她们三个人中午才起来。还是小静依次挨个冲着她们耳朵喊的,才弄醒两个前辈。

“好像快到1点了,别偷懒了。”好吧,都起床。林紫纹花了一会功夫才意识到自己已是换了新家的了。不说她,连小美与小静也同样有这种意识错乱的感觉。好一会才适应,才真切了解到:这才是目前她们的小巢。三个人在洗漱后又面临一场重整江山的战斗,到下午三点多。这才全局平定了。林紫纹提出了个好建议:我们到外面去用餐好了,结果集体无异议。在忙得头昏眼花后,再掌勺烹饪的兴趣是谁也没有的。

在走出巷口向西拐着行大约数十米后。就是一处闹哄哄的餐饮场所了,那里的小餐馆多得如树上的鸟巢。三个女孩子在其中一间用餐。那里地方虽小,但是相当清洁,开着吹着丝丝凉风的空调,还有DVD放着音乐,那一首音乐倒是很悠扬动听。至少两个女儿就出了神,用完餐后还舍不得走,要了一杯茶,慢慢地听。林紫纹心中却要想别的事,她待了一会后,“走吧!”她说。

“这就走呀??”小美舍不得,“回家去吗!”

“那么你们想到哪里去呢?”林紫纹说,“我们去逛东大街去,小美,你来不来!”小静提议说。

“我还没空呢?”林紫纹说。

“也是,我们本也没指望爸爸…(她向四下里看了下,小声说)…你会来,小美,你意见呢?”小静粲然一笑。

“好啊,我去!”小美说,“这个星期天就快要过去了。”

“那好吧!”林紫纹剔剔眉,“那也行,不过记住了,别回得太迟了,明天你们要上学的。”

“知道啦!”林紫纹走开了,倒没听到后来小静添上的一句,“你也不是吗!!”

当天晚上六点左右,林紫纹正在自己房间中整理东西时。门响了,“进来啊,小美!”她当然能听出来,在家中敲门的,除了小美还有谁,小静那丫头总是一声不吱就钻进来的。门吱 的开了,这使她有点意外,因为小静也跟着在,两个丫头都是手放在背后,一面的笑意,这林紫纹心中咕嘀了一声,“这两个小丫头,又想玩什么花样呢?”

“怎么还不去睡昵,不怕明天迟到吗!”她手上一用力,将一条裤子甩得笔直,然后扔在床上,将它折得整整齐齐。在床上,已经有好几件衣物都是折好了堆在一起了,在她的脚边,就放着那种普通的带着轮子的一个行李箱。

“爸爸,你收拾东西啊!”小美说。

“嗯,当然了!”林紫纹应付的说,她盯着床上的一堆衣服,“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爸爸说几句话吗!”小静笑着说。

“好吧!”林紫纹笑笑,将那件折好的裤子堆上去,在床边坐了下来。

“过来,坐吧!”她拍床上的褥子说。两个女儿轻快走了过来。分坐她两边。

“爸。。”

“哦…”

“明天你要到学院去了吧!”小美说。

“咦,是啊!!”林紫纹一面吃惊的样子,“我差点忘了。”

“老爸,你又说谎了,你骗不过我的,“小静轻笑了起来!”瞧你面上就是知了,不然你收拾衣服干什么,是不是整顿行李呢?”沉默一会,林紫纹微笑起来:“小丫头,怎样啥事也瞒不过你呢?”她又点了下小静那个小巧的鼻子,“是不是嗅出来的。”

“不是啦,爸爸的事情,我们怎么会忘记呢?”小美浅浅一笑。与小静对视一眼,“爸爸,闭上你的眼睛来!”

“为什么啊!”林紫纹疑惑道。

“不要问啦,听我的话,好不好,爸爸!”小静的口气像哄小孩子,林紫纹只觉好笑。

“好吧!”她将眼睛闭上了,她们要玩什么游戏。她心思忖着。

“伸出两手来!”

“好的!”林紫纹顺从。她觉得两手上多了些东西。睁开眼睛后,发现是那个不大的盒子,外面用的是那种光泽鲜艳的彩胶纸包扎着,上面还打着人很漂亮的蝴蝶结。在灯光泛着变幻的艳色。

“这是什么啊!”她问道。

“这是送给爸爸你的大学礼物了!”两个女儿平静的说。林紫纹觉得眼眶辣了起来。

☆、前部 [四十一] 夜话

“还犹豫吗??”

“爸,打开来看看吧”,小美和小静都说。

“好吧,我就要看看你们给我带了哪一种宝!”林紫纹含笑说,她把外面的那层彩色胶纸撕开,发现那是一个棕色的长形盒子,马上她就明白里面装的是何物了。将那盒子打开,一副眼镜就躺在里面那方浅黄色的镜巾上面。

“是这个啊,挺漂亮的呢?”那副眼镜是银色镜框的,镜片也是那种女式,显得精巧细致,她把它取了出来。

“你们怎么想到给我买副眼镜的!”

“那是小美姐的主意,她说爸爸你要上大学啦,肯定功课紧张的,要看很多书的,戴上它可以防止近视,我们不希望有个金鱼眼的爸爸在三年后出现!”小静说。

“对了,我们虽是挑了好一阵的,爸爸还是戴上去试试看吧,度数合不合呢?”

“也是,爸爸,戴上试试看!”小美也是一面的想知道。

“那是当然的,不过我想应该会正好的!”林紫纹说。她口中说着,顺手打开镜架,便是戴了上去。

开始时觉得有些紧的,后来她稍稍调整了下,这副眼镜说是稳稳的在她面上了,很适合呢?并且度数也刚好,不耀不昏的,也不散光。从镜后看到,屋子中的确如涂了一层发亮的油。清清楚楚的,“噢,很不错啊,正好!”林紫纹有些夸张的说,“你们如何找到它的。”

“我和小美在东大街试了好几家眼镜店呢?”小静得意的说。

“爸爸,可以转正身来吗,让我们看看!”小美说。

“好啊!”林紫纹站起来。在床边望着两个女儿,“行了吧,小丫头们”,“好啊,好啊!”两个女儿都是发出一阵赞叹,的确林紫纹那副眼镜与她很配,现在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气质高雅,落落大方的丽人,镜片后的投射出的目光是一种自信与得体。这一副镜子给林紫纹添分不少。

“爸,你真的像个大学生了,刚才差点认不出你了!”小美情不自禁的说。

“有这样的事。”林紫纹笑说,“小丫头,你尽会说好话。”但是她的心意是很高兴的,小美这一句话小小满足了她的浅浅虚荣心。

“不止呢,更像个博士了,就差一顶方帽子了!”小静说。

“爸爸你现下跟那些坐办室的没区别啦。”

“这以后再说吧!”林紫纹心情愉快得很。她摘下眼镜,把它装回盒子中。顺手放在床边的小桌上。

“爸爸,也许做不了博士了,能成为个大学生,爸爸就很高兴了,博士,它太高了,还是让我的两个小丫头上大学后摘吧,一人一个博士,可不许偷懒啊!”她刮了下两个女儿的鼻子。

“不会的,爸爸会成的!”小美自信满满的说。

“是的,有一天爸爸你也会像电视剧中那样的博士毕业生,同他们站在一起,照相师一按快门,就把帽子扔得天上飞的,哗哗哗。”她模仿那声音,“然后,啪啪啪,帽子就是掉了一地面了!”

“想得美啊!”林紫纹抿唇一笑,“想不到小美脑子中是转着这么好的事情啊,一顶帽子掉下来,还是不如两顶帽子掉下来,爸爸看好你们啊!”

“我还是更想看到三顶帽子!”小静插口说。

“小静脑子不小,戴三顶帽子应该能的!”林紫纹开她的玩笑。三个人说说笑笑,互相打趣,不久小桌上的闹钟响了,九点了。

“好吧,好好回去睡吧!”林紫纹温柔的说。

“明天你们也要上学呢?”

“我们要跟爸爸一起睡!”两个女儿齐声说。

“啊…呃。。”林紫纹怔了怔。随后就笑了,她伸出两根纤秀的手指互点了点。

“好吧,那就快去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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