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简介】 编辑:“椎名老师,恭喜您出道了……只是,您不是说要画一个恋爱故事的吗?为什么最后交给我的稿子变成了灵异主题啊!” 真白:“是你建议我根据身边的故事来画的。” 编辑:“您身边的故事就没有一点儿青春日常积极向上的吗?!!” 雪之下、英梨梨、由比滨、霞之丘:“喂——!把我平凡的日常生活还来!” https://www.ciweimao.com/book/100061804 序   我的名字是椎名真白,今年16岁。   曾经,我自认为自己只是个普通的中学生,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普通的长大成人,普通的谈恋爱,普通的结婚生子。   简单来说,能够普通的过完一生,就是我最单纯的梦想。   然而不久前,我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我,   椎名真白。   根本不是个普通人!   事先声明,在我这16年来的人生中,不管是万物有灵论也好原始一神论也罢,都跟我的生活完全无缘,不如说,关于这方面的内容我连想都没有想过。   所以,当我知道——自己其实是一个叫做天朝上国的地方在可以被称为上古时期的年代里修炼成仙的某某神君在此世的转世时,我当时有多么惊讶大家应该可以想象的到。   在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里,我确认了这并不是我突如其来的妄想,而是切切实实的现实之后,我陷入了迷茫之中。   那之后,每天晚上我都会做着同样的梦,不,应该是称为我前世的某种记忆才对——   一个全身发出蓝光看不清面貌的家伙每天都会在星空下打坐,而我,每天晚上都会在梦里看着“它”打坐到天亮。   老实说,这确实是一件挺无聊的事。   不过我的精神却从未对此感到疲劳,不如说,是精神上反而感受到了不同以往的宁静,而且我的身体也切实的发生了改变——曾经可以称为贫弱的体质现在已经比得上经常健身的运动少年了。   不得不说,这对常年宅在家里画画的我来说是非常有利的改变。   就算是通宵作画也不会觉得累,创作超大型画作也有充足的体力一口气完成,以前只愿意通过照片和图片来做的野外写生现在也可以真实的去到现场,真的是太棒了!   灵感源源不断的涌来,我创作的画作受到各路赞誉,在各大美术馆展出,出版成书籍,被冠以【天才】的名号,当然,这样的赞誉声在我从小开始画画之后就不绝于耳,所以并不会在我的心里掀起一丝波澜。   就算身上有了什么不同,今后大概也会普通的长大成人,普通的谈恋爱,普通的结婚生子吧……   ——我依然这样单纯的梦想着。   然而,一切都在那一天改变了。   我的画一如往常在画展上展出,人们也一如往常站在我的画前说着早已听腻了的赞美话语,就在此时,我发现了一个对我的画作完全不感兴趣,却抱着一本书在旁边看得兴致盎然的少年。   “你在看什么?”   抱着一丝疑惑,我向少年搭话了。   “漫画哟。”   少年把书的内页展示给我看,那应该是我从未关注过的、被称为【少年漫】的东西吧。   “……这个和我画的画,哪个更有趣?”   “当然是漫画!”   “……!!”   那一瞬间,我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耳边听到了新世界的大门正在向我开启的嘎吱声——   从那以后,我的梦想就发生了改变——   我,   椎名真白。   要当一个漫画家!   (③42967465)   ps。咳咳,姑且日更 第1章 新生入学   “喂喂,昨天你见到了吗?入学式上的那个?”   “见到了见到了,那是超~级美少女来的吧!”   “而且还是三个!啊——天国~~考进总武高真的是太幸运了!”   “不过那几个人都让人无法接近呢……怎么说……是散发出的气场不同的关系吗?”   “说得也是……她们好像还都是国际教养班的,称之为高岭之花也不为过吧。”   “啊啊——这就是天才和凡人之间的差距吗?可恶,真不甘心!”   “……”   周围似乎有些安静得过分了,正聊得起劲的两个男生终于发现了气氛的不对,一回头,猛然发现他们口中谈论的对象之一正站在他们身后,毫不掩饰的赤裸视线笔直地射在他们脸上。   那是一个罕见的美少女,淡金色的长发随着微风轻轻摆动,端正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浮动,橙色的瞳孔就像太平洋上还未融化的浮冰一样毫无温度可言,明明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的深色校服穿在她身上却像是量身定做一般合身。   “你们挡住路了。”   平淡的语气就跟外表一样冰冷,刺得两个男生瑟瑟发抖。   “十、十分抱歉!”   “对、对不起!”   明明同样是新生,两个男生却不自觉的用上了敬语,飞快地让出道路来,仔细一看,才发现之前聚集在这里聊天的同学们早就自觉的退开了一步,好像觐见女王的平民一样在他们与少女之间留下了不可逾越的天堑。   椎名真白对这一切都没有任何自觉,那张端正无表情的脸让人看不出她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在她看来,她不过是告诉前面那两个人不要挡在别人的路上,为什么周围的人会是这种反应,她不明白。   看着前方已经被让出的道路,真白迈出脚步,踏着飘落的樱花,在众人的注视下走进了总武高等学校的大门。   当初没有选择漫画专门学校的原因,皆是因为家人的一句“既然决定要一个人回日本了,那也顺便学习一下生活的常识吧”,最后学校也是由真白自己挑选的,当然,她只是在众多的备选学校中随手选了一个而已。   凭借着被世界瞩目的【天才画家】的名头,即使入学考试全科飘红,真白也依然轻松无比的进入了这所升学率颇高的市立高中,同时创下了建校以来入学考试偏差值最低的记录。   当然,真白对这些也是全然不在意,不管进的是什么学校,她的目的也只有一个——以漫画家的身份出道!   至于她所进的以归国菁英子女及预备出国留学生构成的国际教养班,大概在她眼里也跟其他的班级没有什么不同吧。   都说青春期的男生女生最具备的就是八卦的潜质,在校门口的时候,真白明明只说了一句花1秒钟就能听完的句子,第一节课后就已经传遍了全校,用全校来形容可能有些夸张,但是真白所在的1年J组(国际教养班)却已经是无人不知。   再加上真白优秀的外貌和冷淡的表情,以及跟她搭话时那不像是在跟正常人类交谈一样的怪异反应,使她在开学第一天起就被列为班上头号难以接近的人物。   而第二号难以接近的人物,是名为雪之下雪乃的少女。   那是外貌不输于真白的美少女,黑色长发以及明亮锐利的眼神,让真白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时就生出“比起玫瑰更像是荆棘”这样的奇怪感悟。   那些在真白处受到打击的同学们转移到雪之下的阵地之后,马上又再次经受了第二轮打击。   而比起真白不知所云的应对,雪之下语中带刺的话更是直接刺痛了同学们满怀热枕的心,开启美好高中生活、与班上品学兼优的千金大小姐谈笑风生的想法化为了海中的泡沫,同时在步入高中之后第一次的人际交往中留下了屈辱的一笔。   而挽救了1年J组还未建立就已经濒临崩溃的人际网的人,正是总武高等学校入学新生最引人注目的三人中的最后一人——泽村·斯宾塞·英梨梨!   白皙的皮肤,闪亮的金色双马尾,纯正的蓝瞳,英日混血的优秀外貌,父亲是英国的外交官——泽村英梨梨正是名副其实的千金大小姐。   而她那彬彬有礼的谈话方式,以及温柔和善的笑容,一下就治愈了同学们受伤的心灵,“啊,这才是真正的大小姐啊~”,带着这样的想法,1年J组的学生们乳燕归巢一般汇聚在英莉莉的翅膀下。   然而,即使是这样的英莉莉,在面对真白和雪之下两大壁障的时候,也只能举双马尾投降。   椎名真白,雪之下雪乃,就这样成为了总武高中1年J组不可逾越的“双壁”。   所以,当泽村英梨梨在美术部门口跟真白不期而遇的时候,会感到无所适从的尴尬也是情有可原的。   “噫!椎、椎名同学!你怎么会在这里!”   真白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又抬头看了看教室上方的挂牌,这才淡淡地吐出三个字。   “美术部。”   “啊、啊,是、是这样啊,椎名同学对画画有兴趣吗?跟我一样呢,哈哈、哈哈哈。”   “……”   发出干巴巴的笑声,英梨梨拼命掩饰着面对真白的尴尬氛围,只是真白那跟石像一样的面无表情以及完全不想搭话的样子只会让空气变得更加凝重罢了。   恰好此时美术部的门被人拉开,这才拯救了忍不住想要转身逃跑的英莉莉。   “哈——”   在真白转过头去的同时,似乎听到旁边传来了一声带着疲惫的低声叹息。   “哦!新生吗?”   充满活力的话语是从拉开部室大门的那个人嘴里发出的,从她胸前的缎带颜色来看,那大概是高年级的学姐吧?一头卷度微妙的长发被扎成马尾,愉快地在脑后甩动着,学姐目光闪亮地在真白和英梨梨之间来回巡视着,一边嗯嗯地点着头,一边飞快抓住两人的手腕,带着一股不容反抗的气势将她俩拽进了美术部室内。   “锵锵——大家!手上停一下——有新人来了哦!”   “唉?等、……唉?”   比起一脸淡定的真白,英梨梨则表现得更加慌张。   “哦哦——这么快就有新人来了啊。”   “哇,糟糕!居然是这种等级的美少女——!”   “你们好~!可以的话,请告诉我姓名电话身高体重三围……唔噗!”   卷发马尾的学姐一拳将发出危险宣言的某人打得弯下了腰,这个动作引得站在真白旁边的英梨梨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瑟缩了一下肩膀。   “哎呀哎呀,不好意思,我们还在制作社团迎新大会上要用的海报,难免有一些混乱啦,哈哈哈。”   学姐一边揉着后脑勺,一边发出不好意思的笑声。   “虽然有些乱,不过可以随便参观哦,两位是打算加入美术部吗?”   “是,要加入。”   真白没有一丝犹豫地就回答了出来。   学姐于是把愉快的视线转向了另一位金色双马尾学妹。   “哎?啊、我……我可以……先参观一下吗?”   英梨梨将犹豫的视线投向真白,接着又马上转向一边,最后才露出在教室里出现的大小姐式笑容,对着美术部学姐如此说道。 第2章 愉快的高中生活开始了   参观的结果是泽村英梨梨并没有当场决定是否要加入美术部,及见和佳子学姐——就是那位卷发单马尾的学姐,同时也是担任美术部部长的三年级生——她很爽快地表示随时都可以入部,在两人参观完毕后,还亲切地送她们到部室外。   “及见学姐,是个亲切的好人呢。”   带着大小姐式的笑容,英梨梨发出这样的感叹。   “是吗。”   语气平淡到让人完全听不出这是陈述句还是疑问句,真白的话令英梨梨嘴角一抽。   因为两人都是在下课时间来美术部参观,又是同班同学的缘故,所以她们才会一同走在走廊上,说实话,英梨梨宁愿选择自己绕远路一个人回去,也不想跟年级头一号难搞的人物在一起行动,不过这样做实在有损她身为千金大小姐的完美形象,所以她还是忍了。   “说、说起来,椎名同学真的喜欢画画呢,马上就决定加入美术部了呢。”   为了避免一路无话可说的尴尬情景,英梨梨发动自己全部的社交技能寻找话题。   而真白则立刻转过头来,带着从未见过的认真表情看着英梨梨——   “喜欢。”   “哎!?”   英梨梨的脸色迅速涨红,甚至因为太过吃惊连脚步都停了下来。   “喜欢画画。”   “……啊、是、是说画画啊……哈哈,当、当然啦!”   当然不可能是被刚刚才认识的同性美少女告白啊!   英梨梨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一边重新迈动脚步,想什么呢真是,是不是最近百合本画太多了啊?   “英梨梨。”   “唔咕!居、居然直接叫名字?!”   “……为什么不能叫名字?”   “咕……要说为什么……”这个人真的是太奇怪了!   “英梨梨,你的脸很红,生病了吗?”   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像是忽然戳中了英梨梨的G 点,她整个人都弹了起来,脸上看起来像是被煮过的虾子一样。   “才、才没有红啊!你这个人真的是!唔……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完全顾不上再维持什么大小姐的外表,英梨梨气急败坏地撂下这么一句话,逃也似的快步离开了。   真白则像小鸟一样轻轻歪着头,完全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要发脾气,不过,这一丝小小的插曲并不能引起她的丝毫兴趣。   开学之后立刻就加入美术部是她早就决定好的,虽然决定要成为漫画家出道,不过从小一直都在画着传统绘画的她并不是很了解漫画的运作方式,所以回到漫画之国的日本,加入学校的美术部,应该能让她学习到画漫画的知识,真白就是这么想的。   至于如何处理人际关系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她才不会去管呢。   回到教室之后,真白就像幽灵一样飘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而那些围在英梨梨旁边的同学们则是忽然压低声音,却又没有刻意的让其他人听不见地说道:   “泽村同学,听说椎名同学刚才跟你起争执了?”   “哎!?”   没料到刚才自己的行为不但让同班同学看到、甚至还产生了误会,英梨梨有些慌张地摆了摆手。   “怎、怎么会呢?我刚才只是跟椎名同学一起去美术部参观而已。”   “原来如此,不愧是泽村同学,这么快就决定好要入什么社团了!啊啊,优雅的拿着画笔画着油画的样子,真的很有大小姐的感觉呢~”   泽村英梨梨的冷汗都下来了,在说什么呢这个人?好像她是在装大小姐一样。不过英梨梨还是保持着优雅的姿态,微笑着回应道:   “只是去参观而已啦,我还没有决定要不要入社呢。”   说完她又悄悄瞥了一眼真白所在的座位,发现她正在拿着笔在本子上涂涂写写,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一样,不由得松了口气。   “也是啊,毕竟才刚刚开学呢……”   “咚!”   书本敲击桌面的声音一下子打断了她们的谈话,聊得兴高采烈的同学们不由得转头看过去,雪之下雪乃的座位正好就在英梨梨旁边,她此刻正将领到的课本在课桌上敲齐,然后从容不迫地装进书包里。   “呃……那个,雪之下同学你决定要加入什么社团了吗?”   不知道该不该搭话的同学之一试探地开口说道。   “没有。”   毫不意外的冷淡语气就是雪之下做出的回应。   “啊、这、这样啊。”   露出一副“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的表情,这位可怜的同学缩了回去,旁边的同学马上用“你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界”的表情来安慰她。   同学们在教室里其乐融融聊天的场景似乎是跟真白完全绝缘的世界,她此刻正沉浸在绘画的世界中,自动笔在本子上勾勒出一个个人物的简笔画,画人物不是她的强项,而漫画更不能用风景来表现,所以她需要不断地练习,不断地积累。   太过投入的绘画,以至于连任课老师什么时候走进教室、开始上课了都不知道,直到她停下最后一笔,一抬头,才发现教室早已空无一人。   夕阳的余辉从窗口洒进教室,美丽的景色吸引了真白的目光,她静静地欣赏着夕阳西下的风景,直到离校的铃声响起,检查教室的老师发现真白之后,她才慢吞吞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了1年J组的教室。   换完鞋,刚要走出教学楼的时候,有人从背后叫住了真白。   “真白酱——”   真白回过头去,一个穿着白色风衣,看上去非常干练的女性正站在鞋柜后的走廊上,她手里拿着教案,应该是这里的老师吧。   “真白酱,现在才回去吗?”   真白点了点头。   “已经有点晚了呢,上学第一天就在学校里留到这么晚,老师也是会担心的哟。啊,抱歉,校长交代过要特别注意一下你的日常生活,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吗?”   真白摇了摇头。   “这样啊,那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对了,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吧,真白酱带手机了吗?交换一下邮件地址吧。”   老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拇指熟练地在上面按动着,不过她马上发现真白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着她,不由有些奇怪地问道:   “怎么了?”   真白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哪位啊?”   “……”   对外界丝毫不上心的真白自然没记住这位老师不但在昨天的开学典礼上才见过面,早上也才上过她的国文课,她更是1年J组的生活指导师——平冢静老师。   (③42967465)   ps.还是新人新作,求支持 第3章 平冢静的受难   回到租住的公寓,真白按开墙上的开关。   映入眼帘的是散落满地的稿纸,多到已经完全将地板给掩埋住了,不过这样的情景在真白眼里是再正常不过的,她甩掉鞋子,一边向屋内走去一边脱掉身上的衣服。   拉开带滑轮的靠椅,真白打开这间屋里唯一收拾完全的台式电脑,从手上拎的塑料袋中取出在路过的便利店里买来的金枪鱼饭团,三两口将饭团吞下肚,真白的晚饭就算是解决了。   拉过数位板,真白开始了自己第一部漫画的创作。   在来日本之前,她恶补了好几套知名漫画,只是对于自己要创作一个什么样的故事还是没有确切的把握,地上丢的稿纸都是一些分镜的草稿,真白的脑海里并没有一个成型的故事。   要画什么好呢?   真白用笔戳着自己的下巴,以前画画的时候还从来没有这种不知道该如何下笔的情况发生,她回忆着看过的一些漫画杂志,似乎恋爱漫画是很适合新人练手的题材。   决定了,就以恋爱故事作为出道作。   真白一瞬间决定好了故事题材,不过她又马上犯了难,恋爱故事……应该怎么画?   完全没有恋爱经验、不,是完全没有社交经验的真白根本没有过恋爱的体验,完全不知道恋爱是什么样的感觉,要怎么画才能画出一个好的恋爱故事呢?   真白有些烦恼地捻了捻发尖。   真是的,前世的记忆里怎么就没有恋爱相关的情节呢?   难得地对自己发了一通牢骚,真白重新平静下来,打开绘画软件,在数位板上落下了第一笔。   ——普通的谈恋爱,普通的长大成人,普通的结婚生子……这样的故事应该就可以了吧?   直到闹钟声响起,真白才伸着懒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天似乎亮了,身体也有一些疲惫,不过真白根本没有去床上睡觉的打算,她直接蜷起身子,把自己塞到了电脑桌下,拉过一摊稿纸就当做被子一样盖在了身上,闭上眼睛,几乎是立刻就进入了梦乡。   梦里,她又见到了在星空下的蓝色小人。   不过这次,蓝色的小人没有在星空下单纯地打坐,而是跳起了不知名的舞蹈——应该说,是“它”的身法看起来像是在舞蹈一样,只不过在真白眼里,这两样都差不多。   她兴致盎然地看着小人在那里跳舞,就连“它”身后的星空也一闪一闪地带有节奏地亮了起来,她甚至还听到了动听的背景音乐。   随着小人舞动的动作,似乎有一些气流一样的东西涌进了真白的身体,让她觉得全身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伴随着背景音乐声,小人舞完了最后一个动作,而真白也啪地一下睁开了眼睛,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背景音乐依然响个不停,真白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这个声音原来是自己的手机铃声。   她伸出雪白的胳膊,在满地的稿纸中摸索着,好半天才终于找到自己的手机,不断震动的手机上显示的名字是昨天放学后硬塞给自己电话号码的那个老师——   “喂?”   “真——白——酱——”   “是。”   “你终于接电话真的是太好了呢,老师担心到马上就要冲去你家里了呢——”   “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顿了几秒钟。   “……真白酱,你是不是忘了今天要做什么事?”   真白沉默了比她更长的时间。   “……上学?”   “是啊,上学……真白酱,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真白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刺眼的阳光从没有拉窗帘的窗口直射下来,晃得她眯起了眼。   “……早上?”   “嘶——呼——”   电话那头传来奇怪的呼气声,接着完全颠覆了平冢静之前那副温柔形象的爆炸般音量从听筒里传了过来——   “——马上给我来学校!!”   结果,等真白收拾完到达学校的时候,午休时间已经快结束了。   “真是的——”   生活指导室中,平冢静老师一脸无奈地看着真白——   从她那一点儿也不整齐的校服和满头的翘发就能看出真白是在接完自己的电话之后就急匆匆赶来学校了。   “哈——”   满肚子牢骚化成了一声叹息从平冢静老师的嘴里吐出,她看着真白那一脸对什么事情都毫不关心的表情,不由得又叹了口气。   “早饭有好好吃吗?”   真白摇了摇头。   平冢静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从桌上拉过一个纸袋,以一点儿也不符合教师仪态的豪爽动作丟到真白手里。   “离下午上课还有些时间,你就在这里吃完再回教室吧。”   真白打开手里的纸袋,里面装的是一个菠萝包。   “下次我想吃年轮蛋糕。”   “……废话少说!赶紧给我吃完回去上课!!”   平冢静老师的额头上出现一个十字,不过在看到真白乖乖地坐在椅子上吃面包的样子,又生不出气来。   她难得有些烦恼地摸着下巴,两条漂亮的眉毛皱在一起。   “虽然之前就已经听说了你的情况,不过还是比我想象中要严重得多啊。我说你,日常生活真的没问题吗?”   真白嘴里塞得满满的面包,一张口面包渣全都喷了出来。   “你给我等等!谁吃个面包会像你一样弄得到处都是啊!”   平冢静伤透脑筋似地拿出手帕,帮真白擦掉沾到她脸上的面包屑,她的手扶在真白的肩膀上,忽然发现手底下的衣服触感有些潮乎乎的,再一看她的脚下,似乎还有些滴水——   “……椎名真白!!你为什么穿着湿衣服就跑来了!!”   真白把嘴里的面包全都咽了下去,这才说道:   “还不是因为老师你催得那么急。”   “这还要怪我吗!?啊啊啊你真是——”   平冢静抓狂般地揉着自己的头发,眼前的少女简直是她见过的最奇葩的学生了。   真白完全无视了平冢静的抓狂,吃完一个菠萝包后,她连手指上的残渣都舔得干干净净,然后把空掉的包装袋随便丢在平冢静的桌上,从椅子上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这下平冢静的涵养再好都要被真白给消磨光了,她简直就要克制不住自己的手臂,管她是不是什么【天才美少女画家】,先打一顿再说!   而真白在走出两步之后才像是想起了什么,顿下脚步回头对平冢静说道:   “那,老师,我回教室去了。”   “嘶——呼——”   再次发出之前在电话里出现的用力呼气声,平冢静用能刺穿她似的锐利目光使劲瞪着真白,然后猛地站了起来。   “你给我在这里等着,哪里也不许去!”   撂下这句话以后,平冢静迈着像是要去找动物园的巨熊挑战似的恐怖步伐飞快走出了生活指导室的大门。   留下真白不明所以地看着空荡荡的教室门口。   (③42967465)   ps.谢谢秋时酱的两个咸鱼突刺、晨昏定省酱的辣条打赏~~   还有各位姥爷们的票票和刀片~~=3= 第4章 团子真可爱啊   等平冢静再回来的时候,她手上还拽着一个人。   那是个留着及肩粽发的女生,头发在脑袋的一侧绑成了团子,看上去很是俏皮可爱,她那湿漉漉的眼睛一看到待在室内的真白,就像小动物似的睁圆了。   明明快到上课时间了,却被生活指导老师给生拉硬拽了过来,这名少女看上去相当不知所措,而且生活指导室内居然还有开学才不过一天就已经相当出名的椎名真白在,让她更加不安起来。   “等、平冢老师……到底有什么事啊?”   少女发出了微弱的哀鸣,确实,平冢老师虽然看上去是个美人,不过她此刻的表情多多少少让人觉得有些恐怖,以至于少女的肩膀都整个缩了起来。   平冢静松开抓着少女的手腕,一指悠哉地坐在椅子上的真白,介绍道:   “这是1年J组的椎名真白,我想把她拜托给你,由比滨同学。”   由比滨结衣露出一副像是完全不懂外语却迷失在伊斯坦布尔街头的游客似的迷茫表情,而真白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甚至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生活指导室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啊……”   像是刚刚学会说话的婴儿那样吐出了一个字的由比滨,好像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语言天赋,她无比惊讶地看了真白一眼,然后又迅速转过去看着平冢静。   “等等!平冢老师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平冢静也相当头痛地叹了口气。   “就如字面意思的那样,因为只有你家离椎名住的地方最近,所以希望在开学的这段时间里你能照顾一下她。啊,只要能做到让她按时上学就可以了。”   “咦咦咦——!?”   由比滨再次发出被箭射中的小鹿一样的悲鸣声。   “为、为什么是我?那个,椎名同学的家人呢?”   “不在哦,她是一个人从英国回来在这里上学的,而且在她的人生中似乎出现了某种偏差,以至于在日常生活上完全是废柴的等级。”   “诶诶诶??”   “我知道这样做有些强人所难,不过还是希望由比滨你能够帮忙,因为现在实在找不到其他人可以拜托了。”   看着由比滨有些为难地低下头沉吟起来,平冢静又加了一枚砝码上去。   “当然,由比滨同学要是能够帮忙的话,在生活指导课上会有相应的加分哦~”   开学第二天就能得到老师的暗中加分,这对由比滨结衣来说是个不小的诱惑,她又将视线投放在真白身上固定了几秒钟后,终于答应了平冢老师的请求。   “那个,只要我每天叫椎名同学一起来上学就可以了吗?”   “嗯嗯,顺便再看看她有没有饿死就行了。”   “……平冢老师,说出这种话是不是有点儿过分啊……”   “总之,你能答应真是太好了,那就万事拜托你了,由比滨。”   平冢静用像是夸奖新兵的教官一样的骄傲表情用力拍了拍由比滨结衣的肩膀,手底下发出响亮的啪啪声。   大概是被平冢老师不知轻重的手劲给拍疼了,由比滨一边默默地揉着肩膀,一边对连一丝感想都没有发出过的真白露出像是苦笑一样的笑容。   “那个……椎名同学,我是1年F组的由比滨结衣,接下来,就请你多关照了。”   真白慢吞吞地眨了眨眼,然后对着由比滨结衣点了一下头。   “请多关照。”   “好啦好啦,事情解决了,两位也该回教室去了。”   平冢静像是刚刚表演完大型魔术的魔术师一样拍了拍手,不过在看到真白有些不舒服地拉了拉潮湿的衣领时,她又叫住了已经走到门口的由比滨结衣。   “等一下,由比滨,我记得你们班今天早上是有体育课的吧?”   “是这样没错……”   结果就是,开学第二天就迟到了一整个上午的椎名真白,不但在午休结束之后才来学校上课,身上穿的还是其他班级同学的体操服,一下让她的名声从一年级扩展到整个校园,就连借给她体操服的由比滨结衣也受到了波及。   现在好了,全校学生都知道今年的新生中出现了这么一个怪人。   而造成这一系列骚动的源头——椎名真白,此刻正坐在自己的教室里,完全无视班上同学那种看着动物园中濒危动物一样的眼神,自顾自地翻开名为【课堂笔记】实为【漫画草稿本】的笔记本,再次开始埋头苦画起来。   正在黑板前讲课的数学老师大概也提前受到过校长的指示,对真白擅自把课堂内容改变为漫画课的行为采取放任自流的态度。   果然,只要顶着【天才】的名号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呢。   一埋头沉浸在绘画世界中的真白完全就把自己与周围的环境给隔离了起来,她只要一陷入这种高度的专注状态中,时间就会像被拖动了进度条一样飞速流逝掉。   只是今天将她从这种专注中拖出来的并不是离校的铃声,而是某位同学带着深深不满的冰冷声音。   “椎名同学,如果你还有一丁点身为文明人的常识的话,就应该知道当别人叫你的名字的时候,应该做出最起码的回应吧?”   发出这种不悦声音的是名为雪之下雪乃的美少女。   真白带着一丝茫然地把头从笔记本里抬起来,看到雪之下正站在她的桌子旁——应该是已经到了放学时间,她的手上还拎着书包。   而在雪之下身后,站着一个应该是她们同班同学的某人——虽然这么说可能有些失礼,不过班上九成半的同学真白都没有记住他们的名字和长相,这个某人就属于这九成半中的一个——暂称她为同学A好了,同学A此刻正泪眼婆娑地望着真白,脸上不知什么缘故还泛着微红。   而真白就像是久失保养的人偶那样偏起脑袋,对站在自己的桌子前的两个人吐出带有疑惑地字眼。   “有事?”   雪之下皱起眉头,浑身上下散发出虽然跟真白不同,但是同样也与其他人格格不入的冰冷气场。   “有事找你的并不是我,不过即使是只有草履虫级别的社交能力,那么在5分钟前就有人开始叫自己的名字,也应该知道要抬头回答一下吧?还是说,椎名同学仅仅是想要引人注意,所以才做到这一步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恕我直言,你的性格也未免太扭曲了一点。”   这是雪之下雪乃除了在课堂上朗读课文以外,在这所学校里说得最长的一段话了,不过这段话的效果也是相当惊人——除了真白一脸“你在说什么啊”的表情以外,原本就鸦雀无声的教室现在更是安静到连地上掉一根针都能听到的程度了。   并不是教室里空无一人,而是同学们都被雪之下的气场压得大气也不敢出的缘故。   “啊,这样啊。”   大概是明白了雪之下在说什么,真白面无表情地转向了藏在雪之下身后极度想要逃离现场的同学A,而发现自己无路可逃的同学A只能再用开始带着哭腔的声音重复一遍:   “那个——椎名同学,有、有人来找你……”   于是真白又把目光投向教室的大门,发现由比滨结衣正带着误闯杀人现场的无辜路人般的表情站在门口,看到真白终于转过头来时,她才战战兢兢地举起一只手——   “呀、呀哈喽……”   (③42967465)   ps.感谢海之残响酱的一个咸鱼突刺、【数据-删除】酱的辣条打赏~~ 第5章 亲切的邻居姐姐   所以,当时的情况就是——由比滨因为平冢老师的委托在放学后来找真白一起回家,而坐在1年J组门口位置的同学A在转达由比滨的口信时,在真白的座位前足足叫了她五分钟,可是真白却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不知不觉间这里的动静吸引了全班同学的注意,而终于看不下去的雪之下雪乃就过来以十分强硬的话语唤起了真白的注意。   ——以上。   “是这样啊。”   真白在跟由比滨一起回去的路上,从她的口中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因为美术社在社团迎新前都没法开展正常活动的缘故,所以放学之后真白也直接离开了学校。   由比滨大概也不知道现在自己应该做出什么表情,所以只能企图用傻笑来蒙混过关。   “所以呢?你现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我刚才讲半天你都没在听啊,我是来找小真白一起回家的啊。”   “……其他的先不说,那个称呼是怎么回事?”   “诶?你不喜欢小真白这个叫法吗?那真白酱怎么样?”   “嘛……随便你吧,反正都是无关紧要的事。”她自己也是只喜欢叫别人的名字。   大概是性格使然的关系,由比滨结衣即使是面对真白这样社交能力为0的人也能够展开笑颜亲切交谈。   “对了,平冢老师让我把这个带给你。”   由比滨把手里拎着的纸袋递给真白,真白接过来一看,是自己中午被平冢静强迫换下来的湿校服——现在这些衣服已经干透了,并且十分整齐地叠好放在纸袋中。   真白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的还是由比滨的体操服,难怪她从刚才起就一直看着自己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当然,真白就算神经再大条,也不会做出当街脱光衣服的事情出来。   大概是猜到真白在想什么,由比滨急忙摆了摆手。   “啊,体操服明天再还给我也没关系。”   “嗯。”   在路过回家路上的那家便利店时,真白又去买了一个金枪鱼饭团当晚饭。   “小真白晚上就只吃这个吗?”   由比滨看着真白手里的塑料袋,耳边响起平冢老师说的那句话来。   “嗯。”   看了看手里的塑料袋,真白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又进了便利店,就在由比滨以为她总算是要买点真正能果腹的晚饭的时候,从便利店里走出来的真白手里只是多了一个年轮蛋糕而已。   “……啊——”   这下由比滨看向真白的眼神已经从惊讶变成了深深的担忧,跟平冢老师一样,她的脑子里也冒出“这个人能好好生活吗”这样的疑问句来。   “……小真白,晚饭的话还是要好好吃才行哦~”   “唔姆姆——”   真白正在忙着啃掉年轮蛋糕上的外皮,根本没空搭理由比滨的话。   “诶……”   挫败感袭上了由比滨的心头,她忽然觉得自己当时答应了平冢老师的请求,根本就是肩负着不得了的重任。   “到了。”   真白在一栋公寓前停了下来,由比滨这才发现,真白住的地方离她家真的很近,只隔了一条街而已,走路大概都用不到5分钟,也难怪平冢老师会来拜托她。   “要上去吗?”   真白对着由比滨眨了眨眼,由比滨连忙说道:   “啊、不用了,我明天早上来叫你一起上学!”   说完就冲真白挥了挥手。   “明天见!”   由比滨就像是时下常见的JK一样,迈着欢快可爱的步伐跑开了。   就在真白走上楼梯,刚刚打开自家大门的时候,从隔壁传来了开门声,同时还伴随着一个听起来相当温柔的声音。   “啊啦,真白酱,放学回来了吗?”   真白扭过头去一看,正从半开的大门里探出身子的人是有过几面之缘的邻居姐姐,在真白刚搬来这里的时候来打过好几次招呼,记得名字是叫做——   “冷子。”   “啊啦啦,真是的,真白酱直接叫人家的名字是很开心没错啦,不过还是希望真白酱能在人家的名字后面加上‘姐姐’两个字哦~”   用手抚着脸颊,看上去十分开心的玉井冷子这么说着。   “对了,真白酱等一下哦~”   就这么半开着家门噔噔噔跑进去的玉井冷子,很快又噔噔噔地跑了回来,手上还端着一个不大的砂锅。   “晚饭不小心煮多了,真白酱也来吃一点吧,明明还是在长身体的年龄,光吃饭团怎么可以。”   这么说着的玉井冷子把砂锅直接放在了真白手中,真白不得不把书包和便利店的袋子挂在胳膊上,用两只手来接住砂锅……还蛮沉的。   “真白酱吃完后把锅子放在门口就行啦~要好好吃饭哦~”   说完这句话,玉井冷子便笑眯眯地关上了家门。   两只手都被占用,真白只能用脚把门踢开,家里还是跟她离开时那样满地稿纸,真白毫不在意地甩掉鞋子,把桌上的东西都扫到一边,然后放下手里的东西。   砂锅里是堆得满满的关东煮,四溢而出的香味不断刺激着真白的味蕾,来到日本以后她基本没有吃过像样的饭,即使像她这样对画画以外的事物全然提不起兴趣的人来说,一时间也忍不住食指大动起来。   将还冒着热气的丸子塞进嘴里,真白就像被搔着下巴的猫一样眯起了眼睛。   “……好吃。”   那个金枪鱼饭团,还是留到明天再吃吧……   今天这顿晚饭,吃得真白异常满足,就连之后漫画的进展都顺利无比,照这个进度来看,赶上下个月的漫画新人大赏也不成问题!   又是一个不眠夜,在清晨到来之前真白结束了当晚的工作。   家里的床根本就是摆设,床上已经完全被杂物所占据了,真白继续缩进电脑桌下,盖着稿纸呼呼大睡起来。   当由比滨结衣按照约定来叫真白上学的时候,真白还在梦里看着小蓝人跳舞呢。   门铃响了30秒钟以上,还是没有人来应答,由比滨不由得把耳朵贴在门上,完全听不到一丝动静。   感到担忧的由比滨拧了一下门把手,大门就这么打开了——居然没有锁门!   “小、小真白……?你在吗?”   带着一股私闯民宅的罪恶感,由比滨结衣小心翼翼地把门拉开一条缝,把脑袋从门缝里伸了进去,然后,她就彻底愣住了。   这、这是遭贼了吗!?   看到房间里像是被F2级龙卷风肆虐过后一般的场景,由比滨再也不顾不得许多,一把拉开大门,而因为她的剧烈动作,地上的稿纸也都被开门带来的风给吹了起来,让整间屋子显得更加混乱不堪。   “不好了!小真白啊——!”   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现场的由比滨慌张地抱着头惊叫起来。   “……吵死了……”   不知道从屋里哪个角落中飘出来的声音击中了由比滨的额头,让她一下回过神来。   “这个声音是——小真白!”   因为地板上几乎没有落脚地,所以只能踩着稿纸进去的由比滨是在电脑桌下发现真白的。   虽然她像兔子一样缩成一团的样子很可爱,但是现在根本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小真白!你家里进小偷了!还有——你为什么会睡在这里啊?!” 第6章 团子心好累   睡得迷迷糊糊的真白把头从稿纸中抬起来,透过桌子腿看了一下外面,然后又缩了回去。   “……根本没有小偷。”   由比滨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张大嘴——没有小偷,那就是说这屋里的惨状……   “等等——小真白!赶紧起来了啊!要去上学了!”   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由比滨把真白从稿纸底下挖出来。   “啊啊……我知道了……好吵——”   真白打着哈欠从桌子下面爬了出来,因为被打扰的缘故,她连小蓝人的舞蹈都没有看完,心情很是不好。   “真是的,明明都快要上课了,快点——儿啊啊啊啊!你的衣服!!”   真白的睡衣没有扣扣子,胸前的衣襟就像风衣那样大咧咧的敞开着,露出底下大片雪白的肌肤,刺痛了由比滨的双眼。   “呼啊——干嘛那么大惊小怪的。”   真白当着由比滨的面,毫不在意地把身上披着的睡衣剥掉,从扔在地上的纸袋里拿出昨天从学校带回来的校服开始往身上套。   “等等啊!门——门还没关呢!”   由比滨慌慌张张地扑过去把自己打开的大门用力关上,这才精疲力尽地转过身去,真白已经换好了衣服,虽然她还是一脸困倦的样子,不过看起来总算是清醒了。   看着由比滨好像耗尽力气似得跌坐在门口,真白从满地的稿纸中找出她昨天随手脱下来的体操服。   “结衣的衣服,给你。”   扫了一眼真白手中皱成一团的体操服,由比滨结衣好像妖精叹息般吐出一口气,无力地说道:   “……这里我来收拾就好,小真白快去把脸洗一洗吧……”   “唉——?好麻烦。”   “别啰嗦了,快去!”   半强迫地把真白推进浴室,由比滨开始帮她收拾起这间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的房间。   “这个是——漫画?”   捡起地上的稿纸,由比滨看着上面的漫画忍不住露出了稍微惊讶的表情。   “唔——嗯——”   由比滨把周围的稿纸都捡了起来,一页一页地翻看着,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好无聊。”   “结衣,我好了。”   “咿呀——!”   由比滨发出了像是做坏事的小朋友被抓到一样的惊叫,连忙把那一叠稿纸藏在身后。   “啊啊,小真白你已经好——个鬼啊!只是洗个脸而已为什么会全身湿透啊?!”   真白全身湿哒哒地站在浴室门口,听到由比滨的话这才后知后觉地低下头看着身上变得透明的校服衬衫。   “唔……被风吹一下就干了,我们走吧。”   “那肯定会感冒的吧!毛巾——毛巾在哪儿?”   由比滨把真白推进浴室,发现水龙头正哗哗大开着,洗脸池里早就水漫金山了。   “你到底在做什么啊小真白——!!”   之后由比滨慌张地处理浸水的浴室,然后又扯过浴巾帮真白擦干,等到终于把她收拾到能出门的时候,指针已经走到7点一刻了。   “啊啊啊这下真的要迟到了!小真白——快走!”   “等等,锅子。”   从由比滨的臂弯中挣脱出来,真白把昨天晚上吃空的砂锅放到门外,这才晃晃悠悠地跟着由比滨出了门,顺便还不忘把昨晚上买的金枪鱼饭团塞进嘴里当早饭。   由比滨看着时间欲哭无泪——平冢老师!我可不可以拒绝掉这份差事?   即使出了门,她的工作也不轻松,因为真白的注意力总是会跑到莫名奇妙的地方上去——   “结衣,那是什么?”   她指着蹲在一处院墙上头的毛绒生物,向走在身旁脚步匆匆的由比滨发问。   “不过是只猫咪啦,小真白,你就绕了我吧——!”   “哦。”   真白还是紧盯着墙头不放,她指的明明是跟尾巴炸毛的猫咪对质的另外一个生物,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生物,有着气球一样圆滚滚的身子,色彩鲜艳,不成比例的独眼从它光秃秃的身上转了过来,跟真白的视线相对了2秒之后,受到惊吓一般浑圆身体滑稽地抽 动了一下,接着从院墙那头翻过去消失不见了。   由比滨好像没有看到它,她正努力地把脚底生根的真白从原地拖走,最后为了不让真白乱跑,干脆拉着她的胳膊来了一次久违的晨跑,终于赶在预备铃响之前安全上垒。   “哈——哈——哈——”   撑着膝盖大口喘气的由比滨累得两腿发软,再看真白居然还是那副泰然自若的模样,由比滨第一次觉得上天不公。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超级家里蹲一样的人体力会这么好!   “干的不错嘛,两位。”   带着一丝轻快的语气,平冢静出现在校门口,让人不禁以为她是故意躲在这里等她们的一样。   “平、呼……平冢老师——”   一大清早就被折腾的不轻,由比滨结衣几乎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了,不过她还是挣扎着要向给她派了这么个苦差事的罪魁祸首控诉。   “辛苦你了由比滨,加油,明天也拜托你了!”   看穿一切的平冢静确认了两人安全到校后,便连给由比滨说话的机会都没有,风一般地快步离去。   “等、等等,平——”   由比滨伸出一只手,似乎要抓住平冢静的背影一样,不过那个穿着白色风衣的人已经迅速消失在了教学楼里。   “……”   “不进去吗?结衣,上课铃响了哦。”   “——哈……”   撇下一脸沮丧的由比滨,真白脚步轻快地走在前面,然后在踏进教学楼前的那一刻,她转过身来,平静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展露出笑颜。   “明天,也请多关照了。”   那是像玉茗花一样淡然的笑容,却让由比滨觉得有如春风拂面般沁人心脾,一时间不由得看呆了。   “再见。”   真白也要消失在教学楼里了,不知道为什么,由比滨几乎是脱口而出地叫出声。   “等、等一下!”   真白带着疑惑地回过头。   “……那个,今天……也可以一起回去吗?”   “嗯。”   由比滨觉得自己大概是脸红了,头脑也有些发热——真是的,一大早就不该跑那么快的说。   (③42967465)   ps。感谢Mustry酱和中村由纪酱的辣条打赏~~╰(*°▽°*)╯ 第7章 我就是喜欢学姐的黑丝   因为一大早就被由比滨从睡梦中吵醒的缘故,上午的课真白都用来补觉了,这下班里的同学虽然早就有些猜到不过到现在才终于确定——真白确实有类似于特权这种东西的存在。   国际教养班在总武高是有别于其他9个普通班的班级,能进入这个班里的学生在学生团体中都属于精英份子的那一拨人,而能够泰然若之安睡一上午而没有被任何一个任课老师叫醒的人,确实可以说是特殊的存在。   这让班上的学生对真白或多或少都有些在意起来,只有雪之下雪乃,依然贯彻自我,不为所动。   即使她昨天跟真白有着单方面的言语冲突,不过今天在见到真白的时候,她依然表现得跟平时没有什么两样,还是那么冷淡,让人不禁敬而远之。   转眼就到了第四堂课下课,尽管入学后才不过经历了短短的一两天时间,班级里已经开始形成了自己的小圈子。   同学们或是结伴去食堂吃饭,或是拿出便当,三三两两的把桌子拼在一起,开始进行愉快的午餐活动。   而在1年J组中处于社交食物链顶端的人,自然是完美的千金大小姐——泽村英梨梨了。   此刻在她的桌边围了好几个学生,男俊女靓,分外抢眼,跟在她旁边孤零零独自一人进食的雪之下雪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过雪之下对此全然不在意,她就像孤高的冰雪女王一样,不屑于把自己融入到周围的环境中去。   而班级里另一个不会对这样的情景产生一丁儿点兴趣的人,只有刚刚被饥饿感叫醒的椎名真白了。   没有便当,没有午餐,顺着记忆的驱使,真白向着昨天给她提供伙食的地方走去。   穿过长长的走廊,再爬上一层楼梯,真白站到了生活指导室的门前,她连门也没敲就这么一把拉开。   带着惊愕表情望过来的人有两个——一个是平冢静老师,另一个则是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穿着透肉黑丝袜,头戴白色发带的黑长直女生。   “真白,怎么了?”   惊讶于真白会在这个时候过来,平冢静甚至都忘了她在有别人在的时候一般只称呼她的姓。   “我来拿昨天说好的年轮蛋糕。”   完美无视坐在椅子上那个可以媲美雪之下级别的美少女,真白直勾勾地盯着平冢老师的手边——没有纸袋。   果然真白有着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天赋,没看她一开口,屋里的两个人就彻底哑口无言了么?   或许黑长直美少女还不清楚事情的原委,她只是一头雾水的看着忽然闯进来的真白,可是平冢静老师已经开始向着在沉默中爆发的边缘中迈进了,她的额头上又有十字蹦了出来——   “什么时候的事情啊?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还有啊,你进来之前都不知道要先敲门的吗?”   连炮珠似的发问对着真白砸了过来。   黑长直少女不由得惊讶地看着平冢静老师,似乎还从来没有见过她的这副样子,而发觉到自己有些失态的平冢老师马上掩盖似地假意咳嗽了两声。   “那什么,椎名,你要是没带便当就去学生餐厅吃饭好了,或者去学校的小卖部随便买点什么。总之,昨天那是特殊情况,我这里不提供你的伙食。”   真白难得露出一副失望不已的样子。   “平冢老师,那我先告辞了。”   黑长直少女也适时地站起来,对着平冢静礼貌地行了一礼,在跟真白错身而过的时候,她用毫不掩饰的好奇眼光看了真白一眼。   “就是这样,我也是很忙的,椎名你自己去吃饭吧。”   平冢静用像是驱赶喂食过一次后再次不请自来的野猫一样的动作对着真白摆了摆手。   “……‘学生餐厅’?”   真白咀嚼着这个单词,没梳整齐的呆毛从头顶翘了起来。   “呃……”   想起真白那约等于无的生活自理能力,平冢静头疼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追到教室门口,叫住了在走廊上还未走远的那个身影——   “不好意思——霞之丘,有点事要拜托你——”   ===========================   在通往1楼餐厅的走廊上,霞之丘诗羽向跟她并肩走在一起的真白搭话道:   “原来如此,你就是1年级的椎名真白啊。”   “嗯。”   “呵呵,果然跟传闻中的一样呢。”   霞之丘诗羽动作优雅地用食指指节抵住下唇,嘴里发出吃吃的笑声。   真白不明所以,目光就放在前方的走廊上,连扭过脸去看她的想法都没有。   “说起来还没有自我介绍过,我是2年J组的霞之丘诗羽,请多关照。”   “请多关照。”   依旧是兴趣缺缺的语调,真白现在只想快点吃到年轮蛋糕而已。   对真白的这副模样毫不在意,霞之丘依旧动作优雅地帮她领路。   因为平冢静老师提前嘱咐过,要做到帮真白点好餐为止,所以即使到达学生餐厅的门口霞之丘也并没有就此离去,而此时,一个带着意想不到的惊讶声音从旁边冒了出来。   “唔咕——你这个女人!怎么会在这里?!”   发出这个声音的人正是1年J组的社交天使——泽村英梨梨。   不知道为什么之前还被同学们围在中心的英梨梨会跑来学生餐厅,而让她发出这种与她平时形象全然不符声音的人也并不是真白,而是站在真白旁边的二年级学姐——霞之丘诗羽。   “啊啦,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泽村同学啊。”   两人明显是相互认识的关系,霞之丘诗羽抱起双臂,以比泽村英梨梨高出半个头的身高优势睨视着她的金色发旋。   “至于你那不经大脑的问题,我也是这里的学生,在这里没什么好奇怪的吧?还有,好歹我也是你的学姐,能不能请你不要用‘这个女人’来称呼我呢?”   “不过是比我早入学一年而已,对着我就总是摆出这么一副长辈的态度!说到底,不过就是个宅——唔咕!”   “泽村·斯宾塞·英梨梨同学——”   霞之丘诗羽即使是面无表情,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浓郁黑气,也压得英梨梨不自觉把剩下的话给吞了回去。   “你是还没有明白说出这种话的自己到底是什么立场吧?‘柏木英梨’老师?”   “唔哦哦——!不要在这里叫出那个名字啊——!”   英梨梨就像被踩住尾巴的猫咪一样抱着脑袋发出这样的悲鸣声来。   (③42967465)   ps,谢谢大家的支持,炼金不在,我是萌萌哒存稿箱~~(乖巧) 第8章 跟我签订契约,成为我的……   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真白和英梨梨两人面对面坐在餐桌前吃饭的场景。   霞之丘学姐在帮真白点了一份豚骨拉面之后就离开了学生餐厅,而虽然对没有吃到年轮蛋糕感到有些遗憾、不过暖呼呼的拉面吃起来也觉得不错的真白,抱着装拉面的大碗坐在一张无人的四人桌前。   泽村英梨梨手里则是端着定食套餐的餐盘,理所当然一样坐在了她对面的位置上。   刚才在食堂门口跟霞之丘诗羽针锋相对的英梨梨似乎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的存在一般,真白眼前的这个英梨梨又变成了在班级里仪态优雅的千金大小姐,如果不是此刻她脸上有着可疑红晕的话,倒是真会让人觉得之前那一场争执不过是来自某人的白日幻想而已。   “那、那个,椎名同学……刚才你看到的,请不要说出去……”   英梨梨虽然是在跟真白说话,不过她的视线却紧盯着自己餐盘的右下角不放。   刚才只顾着跟霞之丘诗羽拌嘴,没注意到她旁边还站着一个班里的名人,所以当真白拽了一下霞之丘的制服外套,嘴里自顾自地说着“年轮蛋糕”这几个字的时候,英梨梨的双马尾都要吓到从头上飞出去了。   要说她会这么紧张的缘故,还是因为即使她在学校里是大家眼中完美的千金大小姐,但其实她还有着另外一重身份——那就是隐藏的御宅族兼超人气18 禁同人画师——同人社团【egoistic-lily】的柏木英梨!   为了自己的高中生活都能够像现充一样度过,英梨梨在学校里拼命隐藏着自己身为御宅族的这一面。   然而这一切却被身为同班同学的椎名真白给抓了个正着,怎么能不让她惊慌呢?   在英梨梨紧张地偷瞄下,真白呼噜噜地吸进去一根面条,这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来。   “离指洒么(你指什么)?”   嘴里塞满了面条,真白含糊不清地说着话。   “——什么?……等等,面汤都喷出来了啦你!”   好像是昨天的画面重演一样情景,不过是换了个人拿出手帕帮真白擦着嘴角。   “诶?不是吧?泽村同学和……椎名同学?你们两个在一起吃饭?难不成你们关系很好吗?”   边上传来带着惊讶的声音,英梨梨的动作一下僵硬住了,她转动脖颈一看,果然又是班上的同学,而且还是一直围在她身边转的人中的一个。   “啊?不是、这个……偶、偶然——就是偶然碰到了而已!”   英梨梨慌乱不已地把手帕从真白的脸上拿开,左边的眉毛抽 动着,脸上对那个同学挤出硬邦邦的笑容。   “原来是这样啊,那泽村同学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回头见。”   “回、回头见。”   收获了英梨梨的亲切回应,那个同学满足一般就这么离开了,似乎是觉得跟真白搭话也不会收到回应的缘故,所以她并没有跟真白打招呼。   当然她并没有猜错,这一边真白只是在埋头苦吃,完全没有理会发生了什么。   英梨梨松了口气,她没想到不过是一天忘带便当而已,就遇到这么多麻烦事情,尤其是眼前的这个人——她又看了一眼正心满意足啜饮着面汤的真白——没想到又跟这个人扯上关系了,还被她看到自己跟霞之丘吵闹的一面,真是太糟糕了。   这个名为椎名真白的人随心所欲的程度可是完全不能用常理来形容,如果刚才发生的事情她没有放在心上那还好说,就怕她毫不在意地就把英梨梨的真实面貌给吐露了出去,那英梨梨才刚刚营造起来的形象岂不是要在一夜之间崩塌?   ——不行,必须要把这种可能性扼杀在摇篮之中!   英梨梨下定决心一般再次抬起头。   “椎名同学,如果你不把在食堂门口发生事情说出去,那今天的午餐就由我来请客,怎么样?”   真白一边用筷子戳着面条,一边看了她一眼。   “你在说什么?”   “什——!?一顿午餐还不能满足你吗?咕……不愧是椎名同学……那明天的午饭钱也由我来出,这样你就无话可说了吧?”   虽然英梨梨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不过吃饭请客这件事真白还是听明白了,她的眼睛顿时像小熊座α星那样亮了起来。   “我要吃年轮蛋糕。”   “你到底对年轮蛋糕有多深的执着啊!——我就当你这是同意的意思吧?那就这么说好了哦~”   “嗯嗯。”   “那好——”   接下来英梨梨以惊人的速度将盘子里剩下的饭菜一扫而空,再仰起头将味增汤一口喝光。   “希望你遵守约定!椎名同学!”   留下这么一句话的英梨梨,又恢复成之前的千金大小姐模样,端着自己的空盘子走了。   只剩下真白一个人慢悠悠地喝着面汤,虽然很高兴明天中午有年轮面包吃,不过她还是有一点没弄明白——   “她说的到底是什么事啊?”   =======================   吃饱喝足回到1年J组的教室,真白目不斜视地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翻开笔记本开始构思起分镜头的描写。   班里的同学们除了在教室里吃便当的人以外,其他人都不知所踪,虽说身处于有些吵杂的环境中,真白仍然能够做到两耳不闻窗外事,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件挺值得佩服的事情。   而能把真白从这种类似于入定一样的状态中给拉出来,也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当然,像是巨大的响声或是耀眼的光亮这类东西,还是可以做到的。   只是现在引起真白注意的,却并不属于这其中的任何一种。   “Aryyyiiiiii——!”   不像是人类能够发出的声音从真白的耳边飘了过去。   声音并不大,但是因为太过独特的缘故还是让真白忍不住抬起头来。   一个蚕豆大小的生物正在真白视线的前方飘动着——   跟早上在别人家墙头见到的那只有些像,不过硬要说的话似乎又有些不太一样,无视体型来看,之前那只就是鲜艳的红色,而这只却是绿色的,并且从它软乎乎的身体上还向外生长着纤毛一样的触须。   这个生物明显无视了重力的存在,好像夏初时节飘满河滩的柳絮一样,正浮在空中悠哉地飞舞着。   在它的背上长着米粒大小的眼球,四处乱晃了几下,就跟在后面猛盯着它看的真白对上了眼——   “Grryyy!”   不知道从它身体的什么地方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尖叫,在跟真白视线相交的那一刻,蚕豆大小的迷之生物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僵硬在半空。   三秒钟后,真白面无表情地举起自动笔,向它戳了过来——   (③42967465)   ps,我回来哒(回去当社畜T-T)~~~   感谢岭南郡主酱的咸鱼突刺、神圣黑猫酱和中村由纪的辣条打赏~~~ 第9章 就不能只动嘴不动手吗   “Wyiiiiii——”   在真白伸出自动笔的那一刻,迷之生物也一同动了起来,它慌张地躲避着真白伸过来的笔尖,一口气加速向前方逃离而去。   这个生物的出现彻底激发了真白的兴趣,对于一个画家来说,见到未知的风景绝对是最令人兴奋的事情之一。   她猛地站了起来,连带着身下的椅子也翻倒在地,发出的巨大响声一下就吸引了班上同学的注意。   真白无视同学们看过来的讶异眼神,专心追逐着东躲西藏如同苍蝇乱飞般的迷之生物。   那只绿色蚕豆也发现真白在后面追它,慌不择路之下直接飞到了一个人的肩膀后面。   真白契而不舍地追了过去,就在她伸出手要把那个东西抓住的时候,她的手腕就先一步被别人给抓在了手里。   “你在做什么?”   带着一股瘆人的压迫感,雪之下雪乃这么说道。   如果光从她们的动作来看,真白保持着身体前倾的姿势,一只手马上就要触碰到了雪之下的肩膀,似乎正要做出拥抱她肩膀一样的动作。   不过此时这只手被雪之下给握了个正着,因为她同时还摆出了合气道一样的起手式,所以马上就变成了两个美少女好像在相互对战一样的场面。   “什么什么——?”   “怎么了?吵架吗?”   “怎么回事?”   周围的窃窃私语声一下子变大了,只是当事的两个人都是相当的我行我素,所以同学们热切的视线并没有对她们造成丝毫影响。   “椎名同学,你要做什么?”   雪之下又问了一次,语气相当冰冷,看着真白的眼神就好像目睹了她正在袭击无辜路人一样可怕。   “啊……”   手腕被制住的真白根本没有理会雪之下的问题,她的目光还追随着正从雪之下肩膀另一头逃走的迷之生物,逮到这个难得的机会,蚕豆似的生物一口气从敞开的窗口飞了出去。   “——别走!”   真白对着窗口就扑了过去,只是她忘了雪之下还抓着她的一只手腕,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稍微用力,她便感到一阵疼痛。   “别走的是你才对,椎名同学。”   真白被迫停下脚步,手腕上传来的微弱疼痛让她终于把目光放在了雪之下的脸上。   “你做什么?”   真白的脸上依然是面无表情,只是她的脸颊微微鼓了起来,看上去似乎是生气了。   “在你反问我之前,应该先回答我的问题才对吧?”   雪之下雪乃丝毫没有退让,从她的外表来看根本不会让人想到她会是个这么固执的人。   被女孩子握着手腕应该是一件相当舒服的事情,只不过如果那只手十分用力的话,事情就要另当别论了,真白看着雪之下抓住自己手腕的那只白皙手掌,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来:   “……放手。”   雪之下没有松手,反而露出一个虽然很可爱、但是又有点讽刺的笑容。   “哎呀,知道未经允许就轻易触碰别人的身体是会遭受到反击了吗?”   能说出这种话的人大概是真的没有朋友吧,否则雪之下的朋友仅仅是因为跟她挽个手的缘故,就会被她用标准背负投的姿势扔出去吧?   与丝毫不在意身体接触的真白比起来,雪之下走的是另外一个极端。   真白的脸颊鼓得更高了,她并不是因为手腕被对方抓住而生气,仅仅是因为雪之下的动作让她失去了观察那个未知生物的机会,当然,这种话就算是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的。   凝聚在两人周围的气压越来越低,而周围的同学们除了目瞪口呆以外就只能起到充当人肉背景的作用,如果英梨梨在教室里的话,估计还能依靠她强大的人望上来调停一下,可惜的是她现在人不在此,所以这样的期望便也只能落空了。   就在1年J组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之前,从门口处传来一个清脆响亮的声音——   “雪之下!椎名!你们在做什么?!”   不知道是有人去打小报告、还是她只是恰巧路过此处,平冢静满脸惊愕地出现在教室门口。   雪之下雪乃放开了抓着真白的手,她应该是真的很用力,因为真白的手腕上马上出现了一圈淡红色的印记,真白的脸颊依旧微微鼓起,只是就算是这样她脸上的表情也只能用平淡来形容。   而与她相比,雪之下的脸色就像是达古冰川下的坚冰一样,散发着能让人感到冻伤的冷意。   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的平冢静也看到了真白手腕上的红印,这令她的头更加痛了起来,为什么这些孩子就不能像外表看上去的那么老实呢?别每天都给她增加工作量好不好?   “雪之下,椎名,放学后到生活指导室来。”   伤透脑筋的平冢老师对这两个人下达完命令,嘴里一边嘟囔着“真是的”,一边用教案敲打着自己的肩膀离开了。   雪之下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从书桌里掏出文库本看了起来。   而真白不死心地又盯着窗外看了一阵,发现那个蚕豆样的生物早就彻底没影了之后,她气鼓鼓地看了雪之下一眼,这才慢吞吞地挪回到自己的课桌旁,把摔倒在地的椅子扶起来,重新坐了下去。   明明她们俩谁都没有说话,可是这种情景跟其他人印象中见过的吵架情景都有些不同,大家都还没有从惊愕中恢复过来,所以也没人愿意率先开口打破空气中的沉默。   当剩下的1年J组的学生们觅食归来时,见到的就是气氛凝重得犹如灵堂一般的教室,不禁被吓了好大一跳,而当他们从别人口中了解事情的经过后,又都纷纷说不出话来,雪之下和真白在班里都属于没有朋友的存在,所以除了同学们偷偷瞄过来的眼神以外,根本没有人上前来安慰她们。   下午的班会课结束以后,雪之下和真白各自拿着书包,向位于楼上的生活指导室走去。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真白是因为淡然的性格使然,雪之下也是平时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虽然她们的目的地相同,不过两人之间还是拉开了微妙的距离。   来到生活指导室门前,如果是真白的话恐怕她会直接拉开,不过雪之下站在前面,她在礼貌地敲过门、并且听到门内传来一声“请进”的回答后,才轻轻拉开指导室的门。   平冢静老师已经坐在里面等着她们了。   (③42967465)   ps。谢谢大家的月票和刀片~~~~ 第10章 唇枪舌战   国文课兼生活指导老师平冢静额头冒着青筋,双臂环抱在胸前,她锐利的目光在眼前乖巧站立的两个少女身上来回巡视着,嘴巴抿成了一条线,大概是在思考要用什么字眼来训斥她们吧?   雪之下和真白都是一副喜怒不见的脸,不过在平冢静的如炬目光下,她还是能从这两个少女的脸上看出此刻两个人的心情都不能用明朗来形容。   “虽然已经通过其他人提前了解过了,不过还是要听一下当事人的说法才行,说说看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沉默了半天,平冢静总算不再散发出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压力。   听到平冢老师的问话,雪之下雪乃带着一丝不耐烦地说道:   “我并不认为是我做错了。”   似乎对这样的回答早有预感,平冢静叹了口气。   “雪之下,我想你大概已经听过很多类似的话了,你这样的性格跟外表比起来可是一点儿也不讨喜哦。”   “我不是那种会勉强自己迎合他人喜好的性格。”   “啊啊,这一点我已经十分了解了。”   “如果老师仅仅是为了说这个的话,我是否可以先行离开呢?”   “……雪之下啊,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人要是不改变是无法前进的。”   “我并不认为自己现在需要改变什么,如您所见,入学考试我是以偏差值第一的成绩入校,算得上是品学兼优,要说这里最应该改变的人,我旁边这个人才是当务之急吧?恕我直言,以她这样的性格恐怕今后会很难在社会上立足。”   一般人应该不会当面这么夸奖自己、同时也不会这么贬低他人才是,但是雪之下的表情看上去就像阐述事实般那么认真,从她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虚假的存在。   平冢静的目光移到雪之下最后所指的那个人身上,淡金色长发的美少女还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平冢老师用手抵着额头,看上去很是头痛。   “雪之下,你确实很优秀,不过在我看来,你身上的问题也同样严重喔……别的不说,才刚刚开学就跟班上同学起冲突,难道还不足以说明在你的身上也是存在着不足之处吗?”   雪之下淡然回应着老师的质问。   “我不过是在帮助椎名,希望她能改掉那些奇怪的举动,我想这对她今后的人生来说也是很有好处的。”   “……你这个丫头真是会强词夺理呢——话说回来,椎名,你好歹也说两句话吧?”   雪之下和真白都是存在感非常强的美少女,但是比起能够口若悬河把所有人都说得哑口无言的雪之下而言,只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真白就显得相当默默无闻了。   即使身边的这两个人已经进行到白热化的辩论赛末尾,真白也是丝毫不为所动。   “什么?”   她睁着一对琥珀似的眼睛,向平冢静投去天真无邪的目光。   “……你这样让我很为难啊。”   如果用漫画手法来表现的话,平冢老师的额头此刻已经流下来大滴的汗珠。   “对教室里发生的事情,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没有。”   “哦?我听说是你先对雪之下出手的,怎么了?你做了什么吗?”   真白只是露出一脸迷茫。   “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在找东西。”   听到真白的这句话,雪之下的眉头不悦地皱了起来。就连平冢老师也颇为无奈地撩了一下额前的发梢。   “找东西?在雪之下身上?”   “平冢老师,说不定她只是在我身上找寻自己所没有特质,比如说该如何提高自身的价值、更好的融入社会之类的。”   “……在班上连一个朋友都没有的人,说出这种话还真是够大言不惭呢。”   “我只是在阐述事实而已。”   本来一个椎名真白就够让平冢静头疼了,现在再加上雪之下雪乃之后,更是像两边的太阳穴上都被人用四角锥刺一样痛。   “……好吧,看来只是平常的小打小闹,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不过雪之下啊,不可以对同班同学诉诸暴力哦~”   “请放心,我不会做出有损于自身身份的事情。”   “啊,你可以回去了。”   “那就先告辞了。”   雪之下把书包放在身前,对平冢静礼貌地行完礼,然后便昂首挺胸,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哎……说出这种话的人,哪一点像高中生了啊……”   发出自言自语般的叹息,平冢静从外衣口袋里摸出一个百元打火机,然后又从颇具规模的前胸口袋里掏出一盒七星烟来。   “啊,真白酱,不介意我在这里抽烟吧?”   收到真白无所谓的摇头回答,平冢老师把滤嘴塞进嘴里,再啪嗒一声点燃烟草,最后“呼”地吐出一大口烟雾,动作活像个中年大叔。   “开学才三天,每天都要往生活指导室跑的学生——真白酱,你可是独一份呢。”   露出自嘲式的苦笑,平冢静把目光放在真白面无表情的脸上。   “我对雪之下还是有一些了解,别看她那副样子,其实她是个很温柔的孩子。”   真白在脑海里思索着“温柔”这两个字的解释,觉得雪之下雪乃跟哪一条都对不上。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那孩子对谁表现出这么明显的不耐烦呢,真白酱,应该是你让她感到焦虑了吧?”   “……我?”   “没错,像你这样无忧无虑、完全不在意其他人的眼光,只遵循着自己内心生活的人,对那孩子来说,恐怕有着非同一般的吸引力——就像是被关在笼中的金丝雀向往着自由自在鹡鸰一样……雪之下,她很羡慕你呢。”   真白那好像玻璃陶瓷一样的表情有了一些松动,她应该是不相信平冢老师所说的话,而且雪之下怎么看她,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平冢老师依然在自顾自地说着:   “总之呢,我还是希望你们两个今后能好好相处,说不定那孩子的内心深处其实也很希望跟你做朋友呢。”   真白露出一派狐疑的表情。   “好了,事情就是这样,真白酱,你也可以回去了。”   平冢静将手上抽了一半的香烟按进桌上的烟灰缸里,对真白下达了逐客令。   感觉自己被叫来根本是毫无意义的真白,顶着满头的雾水拉开了生活指导室的门。   门外,一个头发绑成团子的粽发人影正靠在走廊上,似乎正在等人。   一听到开门声,由比滨结衣立刻把头抬了起来,看到真白后她又露出了那副小动物似的担忧表情。   “小真白——……没事吧?”   真白摇摇头。   “你在这干嘛?”   “真是的,我们不是说好今天一起放学的嘛,我去1年J组找你,结果听说你被平冢老师给叫去了……”   由比滨松了口气似地笑了起来。   真白觉得,温柔这个词,放在她身上才更加合适才对。   (③42967465)   ps、谢谢中村由纪酱的辣条打赏,还有大家的票票和刀片~~=3= 第11章 群地位+999   总武高等学校新生入学式后的一星期,社团迎新大会也开始了。   真白除了画画以外对其他的事情都没有什么兴趣,而且她已经提前加入了美术社,所以对其他社团的迎新活动连去看一眼的想法都没有。   现在每天早上由比滨已经从叫真白上学变成了叫真白起床,而且不管她前一天怎么帮真白收拾屋子,第二天一早马上又会变成台风过境一般夸张的现场,而真白也是怎么都改不了睡在电脑桌下的习惯,让由比滨头疼不已。   住在真白隔壁的大姐姐玉井冷子,每天晚上都会带着多做出来的料理来给真白喂食,或许“多做出来”只是她的借口而已,真白基本不会好好吃饭几乎已经成为所有认识她的人的共识,所以冷子大姐姐为了让这个孩子好好吃饭,才会每天给她送吃的。   真白中午不吃便当,基本都是去学校的食堂吃饭,除了那一天在食堂碰到泽村英梨梨,并且莫名奇妙让对方请了一顿拉面和一个年轮蛋糕之后,她就再没有碰到这样的好事,着实感到有些遗憾。   雪之下雪乃还是那副老样子,真白根本没有看出来她哪里有羡慕自己,反倒是她自己成为了别人的羡慕对象——成绩优秀、外表无可挑剔、家世优越,除了说话带刺、脸上总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以外,雪之下雪乃几乎是一个完美的女高中生。   而且她的办事能力也深得老师们的信任,事实上,在某一天的班会课上,她甚至打败了在班上人气最高的泽村英梨梨,成为了1年J组的班长,足可见雪之下雪乃的优秀。   只是真白即使身处于1年J组,但是对班上的事情却完全一无所知,不如说,这些都不是她所关心的事。   这天放学后,美术部开始了开学后的第一次正式社团活动。   除了真白以外,还有其他的几个新人加入,之前跟真白一起参观美术部的泽村英梨梨没有出现,她似乎并没有入部的样子。   美术部里摆着很多磨损严重的石膏像和老旧画架,跟真白在英国学习画画的地方很像,不过这里要简陋朴素得多。   美术部的顾问老师是同时担任总武高美术课的草野老师,此刻他正带着如同体育老师一般的活力向新部员们介绍着美术部的情况,什么“优秀的画作会参与评选放在展览厅展览”,什么“之前美术部的前辈被怎样怎样厉害的美术大学录取”,什么“每年美术部的成员都会参与当地的社区美化活动”,讲了大概有十几分钟、几乎赶得上班主任冗长的班会演讲了。   已经有好几天没有碰过传统绘画的真白,注意力全然不在草野老师的长篇大论上,她就像是被蜂蜜吸引的小熊一样走向了其中一个画架——画布上面未完成的画作应该是美术部的前辈留下来的,真白就这么旁若无人地坐在旁边空着的画架前。   其他部员都围成一圈听着草野老师声情并茂的演讲,所以真白突兀的举动马上又吸引了一大票注目礼。   在草野老师过来之前,真白这些新入部的成员已经做过了只有名字和班级的最低限度自我介绍,原本草野老师应该是想把真白当做重头戏来压轴介绍,不过在看到真白自己一个人坐了过去之后,他马上露出有如赤道上空的太阳那么灿烂的笑容,用歌剧演员般的夸张手势向周围的部员们介绍道——   “咳嗯——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跟大家宣布,这位新入部的椎名真白同学,可是我们学校、不,是全世界的瑰宝,有着‘从天上坠落到人间的少女’这样的评价,被誉为‘现代最具才华的天才美少女画家’,别看椎名同学只有16岁,现在已经是世界瞩目的艺术家了——就连老师家里都收藏着一套椎名同学的画集,光是拿出来看一眼都所获颇丰!”   或许是草野老师夸张的演讲词实在太过震撼人心的缘故,美术部里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大张着嘴看着真白,只有草野老师举起双手做着最后的演讲总结。   “大家,有了这个难得的机会,要跟椎名同学好好相处哦——能够近距离欣赏到一流画家的画作,对于你们的水平提高可是有着非常大的帮助!”   似乎是感觉到周围那异样的寂静,真白把视线从一片空白的画布中抬了起来,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用一种看着外星人似的眼光盯着她看,一时间有些莫名奇妙。   “怎么了?”   真白偏了偏头,草野老师马上带着一副灿烂过头的笑脸迎了上来。   “没什么没什么,真白同学打算要开始画画了吗?你习惯用什么牌子的油画颜料?伦勃朗?还是温莎牛顿?——可以的话,能把你最爱用的是几号笔刷也告诉我吗?”   部员们哑口无言,草野老师几乎要掏出小本本把真白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录下来,部长及见和佳子更是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向自视甚高的草野老师亲自帮真白打水、洗笔、挤颜料,似乎两个人的师生关系完全颠倒了过来。   同为三年级的副部长悄悄跟及见和佳子咬耳朵:   “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你问我我去问谁啦?”   “这孩子不是你招进部里来的吗?”   “是她自己来的好不?而且我怎么知道咱们这所普通到不行的高中会出来这么一号人物啊!”   一向热情活泼的及见和佳子现在也热情不起来了,除了震惊大概没有其他的词语能够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天才美少女画家】啊……现实中真的会有这样的人物呢……”   副部长发出一声梦呓似的叹息。   “啊啊——不过这应该是好事吧,以此为噱头的话,说不定还能吸引更多人入部呢。”   及见和佳子抱着胳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物一样,不停地点着头。   “说的也是,毕竟我们今年就要隐退了,今后说不定还能跟别人炫耀一下——‘那个天才美少女画家是我在高中的后辈哦~’这样。”   “想太多了吧你。”   “你不是也在这样想吗?脸上还挂着恶心的笑。”   “那是亲切的笑容好不好?”   “随便你怎么说啦,再不快点去抢位子的话,椎名后面的最佳欣赏角度就没你的份了。”   “啊,等等,我也去!”   (③42967465)   ps.感谢歌蕴酒中仙大佬打赏的一个胖次o(*≧▽≦)ツ,我已经顶在头上了,这两天琐事较多,之后会找时间加更一章以示感谢=3=   还有すみれ永遠の花園酱、中村由纪酱、⊙?⊙酱(这位同学请念你一下你的名字)打赏的辣条~~=3=   以及其他小伙伴们的月票刀片和推荐票,么么哒~~~   ————交易的分割线————   推书《什么,朕的罗马亡了?》   变百文,关键词是尼禄、型月,懂了吧?   开篇是罗马宫斗剧,期待RsbyRose酱的后续发展吧~~~ 第12章 感受绝望吧   美术部的全体成员——包括顾问老师——宛若背后灵一样聚集在真白身后,他们脸上的表情就像是亲眼目睹了小行星坠落到隔壁城镇一样惊愕地看着真白面前的画板。   当泽村英梨梨抱着一本厚重的精装书气喘吁吁地拉开美术部的大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   根本没有人在意英梨梨莽撞进来的举动,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定地凝视着真白的画作。   英梨梨喘着气,也绕到了真白身后,在人群的缝隙中见到了那幅画,蓦地,她的眼睛睁大了——   那幅画还没有完成,真白的画笔依然在上面点动着,然而即使是这样,在那一瞬间她仍然仿佛置身于画面之中——身边的风在吹动,云在变换,水面在呼吸,能闻到青草的香气……只是注视着这幅画,就能让人感受到不可思议的宁静,仿佛盯着它看上几个小时都不会觉得厌倦。   “骗人……怎么会……”   英梨梨双手颤抖地抱紧胸前的精装书,深色的封皮上用极简的字体写着《椎名真白画集》这样的字眼。   为了寻找同人本的素材灵感,而在父亲的书房里发现了这本让她沉迷其中的画集,没想到居然是出自同班同学的手笔,在英梨梨看来,简直没有比这更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了。   这就是差距——   那一刻英梨梨知道了天才与凡人之间的差距,“柏木英梨”就算是耗尽了一生的才华,也不可能及得上椎名真白分毫,感受到这样强烈的事实冲击,英梨梨几乎要双腿发软跌坐在地。   美术部的部员们也有一多半露出了类似的表情,除去那些有着自知之明和仅凭兴趣来参加活动的部员,其他人都是对绘画怀抱着梦想和憧憬的年轻人,此时他们受到的冲击都不会比英梨梨小多少。   这根本没有好处,双方的差距太大了,能收获到的没有进步,只有绝望。   那些之前还满心欢喜看着真白作画的学生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这一刻放弃了对绘画的追求,有的人默默离开了,有的人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椎名真白——天才美少女画家,就是有着这样压倒性的实力。   夕阳西下,美术部的部员们渐渐都离开了,仅有的几个人还站在真白身后,看着她落下了最后一笔。   很久没有专心地画一幅风景油画出来了,真白非常满足地伸直双臂,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啪啪啪!”   热情的掌声从真白脑袋后面响起,她回过头一看,发现美术部顾问老师草野满脸激动地在那里鼓掌,看他的样子似乎是忍了很久,生怕打扰到真白作画的状态,一直等到真白画完才鼓起掌来,用力到连手掌都拍红了。   而一直留下来等到她画完的人除去草野老师,只剩下美术部的正副两位部长,以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泽村英梨梨了。   “太美妙了,椎名同学!不,在画画一途上,我应该称呼您为椎名老师才对!”   草野老师或许是真白的死忠粉,否则根本不会激动到这么语无伦次才对。   真白没少在各种场合被人叫老师,即使是胡子花白的老绅士,在美术馆跟真白合影留念的时候也会颤巍巍地称呼她一声“椎名老师”,只是现在是在她念书的高中,被自己的老师叫“老师”,即使是真白也觉得有一些别扭。   “老师,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了。”   “那怎么行!——咦,真的可以吗?咳咳,既然如此,在学校里我还是叫你椎名同学吧。”   怎么样都无所谓啦。   真白重新面向画布,手里的笔放了下来,这幅画跟她以前画过的那些风景油画没有什么差别,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真白现在看着它,却总有一种缺少了什么的感觉。   ——到底是少了什么呢?   真白歪着头凝视着自己的新作,不管是绘画的技巧也好,还是选用的颜色也好,都是上上乘之作,从其他人的反应来看,应该也都很喜欢这幅画才对,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真白的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要成型,但是一到关键时刻就会再次烟消云散,这种求而不得的感觉令她有些苦恼。   “椎名同学。”   草野老师的声音又一次打断了真白的思路。   “不知道你这幅画可不可以留在美术部里,我会把它装裱起来挂在墙上,把它当做美术部的传家之宝永世留存下去——,请问可以吗?”   说出“传家之宝”“永世留存”这样夸张到不行的字眼,草野老师脸上的表情却像虔诚的狂信徒一样那么真挚,相信他要是能跟真白握个手,恐怕三天都舍不得洗手。   就连一直抱着《椎名真白画集》安静站在一旁的英梨梨,也不由得用诧异的眼神看了一眼这个30多岁的美术老师,不过再一想她就又释然了,因为要是她处于美术老师的位置上,大概也会做出跟他一样的举动来吧——真白的画,就是有这样的资格。   “可以。”   真白连1秒钟都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这样的画要多少她都能画的出来,她在英国的家里画作已经多到快要堆不下了,而且现在她住的公寓也是堆满了漫画稿纸,如果再加上一堆油画,恐怕真的会连落脚的地方也没有——到时候就连不知什么时候起变成了帮她整理房间的由比滨结衣大概也会觉得为难。   有人愿意帮她处理掉这些习作,她当然没什么好犹豫的。   只是毫无生活常识的真白没有想过,如果她要是把这些习作拿去卖的话,肯定有大把画廊主人和艺术收藏家会前来抢购。   当然,也幸好她没有这么做,不然她的家门每天都会被前来求画的人给堵得严严实实吧,到时候她哪里还有空闲去准备漫画出道作啊?   兴高采烈地草野老师捧着真白的油画,就以捧着神社里供奉的八尺镜的神官一样的庄重姿势,前去进行画作的装裱工作了。   而英梨梨这时候也才终于找到跟真白说话的机会。   “椎名……这些,真的都是你画的吗?”   她随意翻开手中画集的一页,把它摊开到真白面前。   真白看了一眼,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没错。”   “果然……”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英梨梨的眼神失去光泽般黯淡了下去,她的脑袋低垂,额前的金色刘海遮住了眼睛。   “这种差距……让人觉得可怕呢……”   (③42967465)   ps.感谢在下不是萝莉控酱的咸鱼突刺、中村由纪酱和西野 司酱的辣条打赏~~╰(*°▽°*)╯ 第13章 不好意思打扰了   完全没有不知道破坏了多少年轻人心中那颗绘画种子的自觉,真白并不理解英梨梨当时所说的话,她还记得说完那句话之后,英梨梨就抱着书跑掉了,而曾经亲切接待过她的美术部部长及见和佳子学姐,早就连同站在她身边的副部长一起化作了被美杜莎的眼睛照射过的石像。   一个人回到家里,吃过玉井冷子送来的牛肉咖喱饭,真白打开电脑,把身体瘫倒在带滑轮的椅子上。   今天很难得,她没有一上来就开始动笔,而是一直在脑子里思考着今天所画的油画。   欠缺的那一部分,她怎么也找不到答案。   这种情绪连带着她的漫画进展都不顺利了,那篇以普通人恋爱为背景的故事正处于难产中,并不是画画的技法难倒了真白,只是她纯粹是不知道故事该如何发展而已,两个漫画主角在她的笔下已经自然而然地走在了一起,接下来应该是什么?结婚生子吗?   真白苦恼地咬着笔头,最后她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什么。   找出手机,真白拨下了通讯录上的那个号码,电话那头的人很快就接了起来——   “喂?”   “老师,我有事情请教你。”   “哟,真难得,这是真白酱第一次主动给我打电话吧?”   平冢静略带惊讶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因为老师你说过,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你。”   “没错没错,怎么了?真白酱有什么事情吗?”   “老师,能告诉我你的恋爱故事吗?”   “…………”   不知道为什么,电话那头忽然沉默了。   “……老师?”   “咳咳咳——嗯……为、为什么会想要听我的恋爱故事啊?”   除了非常刻意的咳嗽声,平冢静的语调也变得非常奇怪,活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   “我想作为漫画的参考。”   “漫画的参考?真白酱,你在画漫画?”   平冢老师的声音透露着浓浓的惊讶,不难想象出她此刻脸上的表情,肯定比听到真白要听她的恋爱史时更加吃惊。   “是的。”   “这、这样啊,嗯,真好呢,画的是恋爱故事吗?真不错呀……哈哈……哈——”   应该不是真白的听觉有误,平冢静话音的最后已经化为了一声叹息。   “……不好意思呢真白酱,虽然你想到找我帮忙让我是挺开心的,不过关于恋爱故事我就无能为力了,你、你看嘛,老师我可是崇尚单身主义的哟——你要是画单身女强人的故事的话,那素材可是要多少有多少。”   “老师……你还是单身吗?”   “唔噗!”   平冢静发出被剑刺到一样的声音,迟钝如真白也发觉了自己似乎问了什么不该问的内容。   “……呵、呵呵,不过是到了30岁还没有结婚,难道就要被归位人生败犬组吗?只有那种上了年纪的老古板们才会纠结着年龄的问题不放,什么‘到了你这个年纪好男人就都被人挑走了’,说出这种话的依据到底何在啊?!”   “……”   “明明到35岁以前还都是青春期,我只不过是想多享受一下单身生活,为什么不行啦!可恶,不过还没结婚就要被人说三道四,管好你们自己就行了!”   “……”   “啊啊——为什么我要跟高中生抱怨这种问题啊……反正像真白酱你这样位于青春期的美少女肯定不会了解我的处境吧?……如果你要是告诉我每天都有纯情小男生给你的鞋柜里放情书,就算是我也会生气的哟~☆”   “……我挂了。”   “等、等等啊——”   真白毫不犹豫挂断了电话,发觉背后居然冒出一层薄汗,她有预感,如果再听平冢老师继续讲下去,恐怕就真的没完没了了。   “问错人了吗……”   捏着手机,真白自言自语地说着。   有了平冢静这个前车之鉴,她也不敢再随便轻易给别人打电话了,再说,她电话薄里记录的号码寥寥无几,只用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根本没有多少可以选择的余地。   “唔——”   真白苦恼地皱起眉头,忽然脑袋顶上亮出一个灯泡——对了!还有一个人!   “咚咚咚——”   省过了按门铃的步骤,真白直接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来了——请问哪位?”   门内的声音由远及近,然后在真白开口回答之前,门就已经被打开了,穿着一身轻飘飘家居服的玉井冷子小姐正站在门缝后面,看到门口站着的真白之后,冷子小姐的脸上顿时喜笑颜开。   “真白酱——”   “冷子,我有事情找你。”   “是冷子‘姐姐’哦~嘛,先进来再说吧。”   真白跟着玉井冷子进到她家屋里,虽然每天都受到冷子不少照顾,不过她还是第一次进到对方家里。   因为是同一栋公寓的缘故,房间的格局跟她的屋子没有什么差别,只是里面的家具摆放和整洁程度让人无法想象两人的房间只间隔了一道墙而已。   “随便坐吧真白酱,我去泡茶——玄米茶可以吗?”   “嗯。”   真白在客厅中的矮桌边盘腿坐了下来,因为没有椅子,让她坐得有点儿别扭。   很快冷子小姐就端着两个冒着热气的茶杯啪嗒啪嗒地回来了,真白从小在英国长大,没有喝绿茶的习惯,不过她倒是不讨厌日本茶的味道。   端着茶杯啜饮一口,全身都暖呼呼的。   “那么那么——真白酱找我有什么事?”   真白放下茶杯,脸上如往常一样云淡风轻。   “冷子,你谈过恋爱吗?”   “诶诶——?”   没想到平时呆呆的真白居然会问出跟恋爱有关的话题,玉井冷子吃惊地用手遮住嘴巴,脸颊上也飞上两坨红云。   “恋、恋爱吗?”   “嗯,希望你能告诉我你的恋爱经历。”   玉井冷子不好意思地用手指卷起自己的发梢,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害羞起来。   “哎呀——这个,该怎么说呢?”   “最好连细节也一起告诉我。”   “啊?细节?……哪方面的细节啊?”   “全部!”   真白的眼睛里闪耀着三连星一样的光芒,让冷子略显惊讶地眨了眨眼。   “怎么办……好害羞啊……”   “拜托了。”   “嗯、嗯——难得真白酱会对恋爱感兴趣……那好吧,我今天就独家大放送,全都告诉你好了。”   “务必。”   (③42967465)   ps.感谢Mary的Ib酱的辣条打赏~~~   谢谢小伙伴们的月票刀片推荐票支持=3=   厚颜无耻求收藏求票票~(○` 3′○) 第14章 一睁眼世界就变了   “是吗?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吗?”   真白瞪着好像好奇宝宝一样的眼睛,听完了玉井冷子声泪俱下的恋爱经历。   “是啊——车祸以后我不但失去了记忆,不久后还查出了癌症……虽然后来身体又恢复成以前那么健康,不过我的亲爱的却以为我已经撒手人寰,一个人背井离乡去了其他国家,只留我一人独自伤心落泪。”   说到这里,玉井冷子抽出一张纸巾,用力擤了擤鼻子。   “那你没有再去找过你的亲爱的吗?”   冷子顶着一双哭红的眼睛,低着头微微思索了一下,然后才小小声地说道:   “不知道啊,后面没有演诶……”   真白歪了一下头。   “什么意思?”   “没什么没什么,真白酱听了我的恋爱故事觉得怎么样?合你的意吗?”   “嗯……确实挺曲折的,是个很好的参考素材,多谢了冷子,对我很有帮助。”   真白面如止水地冲她竖起一根大拇指。   “是嘛,那就好,啊——真白酱还要续杯吗?”   “不用了,我回去了。”   说完真白便起身告辞。   “唉——?不要嘛,再多玩一会儿嘛~”   “回见。”   回应冷子撒娇式挽留的是真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的坚定步伐。   当真白离开玉井冷子的家门之后,冷子脸上原本丰富的表情忽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她拿过真白喝空的茶杯,手指在杯口轻轻摩挲着。   “呵呵,真白酱,越来越有趣了呢……真期待啊……”   接着她把杯口放到唇边轻轻点了一下。   “可不要让我失望哦~”   话说这一边真白回到自己家之后,就立刻扑到电脑前打开绘图软件。   “原来如此,果然直接就结婚生子还是太平淡了一些,加上车祸失忆癌症这样的情节上去吧!嗯嗯!有灵感了!”   真白拉过数位板,奋笔疾书起来。   当时间走到午夜12点的时候,原本寂静无声的房间里忽然响起响亮的《机动战士O达》的主题曲,真白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   还没有从绘画中彻底回归现实的真白,过了有一会儿才想起来那是自己手机的闹铃声,之前由比滨结衣知道她每天晚上几乎都要熬通宵之后,难得鼓着腮帮子对真白说教了一通,什么“不要仗着年轻就胡来”、“虽然看不出来不过熬夜对身体的危害是很大的”、“女孩子熬夜皮肤也会变差”之类的话,最后又强迫着给真白定了闹铃,让她一定要在12点前睡觉。   其实自从每晚看小蓝人跳舞之后,熬夜的疲惫感在真白身上消除得就更快了,虽然很想对由比滨的无理要求置之不理,不过她实在太过啰嗦了,要是早上被她发现真白又熬夜的话,肯定会念叨半个小时以上,所以真白还是勉为其难减少了熬夜的次数。   今天早早就上了床,真白陷入睡梦中的速度却依旧很快,张嘴打了个哈欠的功夫,她就又被拉入了那一片星空之下。   这一次,小蓝人的舞蹈又发生了变化。   随着它的动作,它的手指在空中写起了字,那个字就像沾上了特殊涂料的荧光墨水,以闪耀的笔画固定在空中。   那是真白从未见过的文字,充满着神秘的美感。   与此同时,小蓝人看不清五官的脸上忽然变得凹凸不平起来,似乎是它嘴巴的部位一张一合地动了。   【——】   似乎是说了什么话的样子,只是真白一个字也没有听到。   她醉心地看着小蓝人舞字、以及它身后那片星光闪烁的夜空,忽然——   真白看不到的身躯弹了起来,在那片星空上,她发现了自己白天画得那副油画中所欠缺的东西——   那就是生命力!   这片星空一直都呈现出一种未知的生命活力,连带着真白的身体都发生了改变,她所画的画虽然看上去很美,其他人的评价也都是“仿佛具有生命一般”,但是真白知道,那只是“看上去像”而已,画是死物,再牛掰的画技也绝对不可能让一幅画活过来。   然而,真白见到了这片星空,这是一片真正有生命力的星空,它是真正的具有灵魂——那一直流淌向真白的气流,就是这片星空正在呼吸的证明!   找到了自己所欠缺的东西,真白从来没有这么激动不已过,她简直想立刻醒来,去画一幅真正富有自己灵魂的画作出来。   可是在这片星空下,除非受到外界的打扰,不然她就只能等着小蓝人跳完舞,她才可以重新醒过来。   第一次,真白由衷的希望由比滨能早一点来叫她起床。   当千盼万盼的由比滨结衣将真白从电脑桌下拖出来之后,真白发现眼前的世界似乎又有些变样了,要问她具体有哪些变化,当然就是那些比之前多了十倍还不止的迷之生物了——   那些花花绿绿、体型各异的浮游生物们肆无忌惮地在真白的房间里游荡着,令一向处变不惊的真白都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什么情况?   之前还跟真白玩躲猫猫的迷之生物,现在居然一股脑全跑出来了!   它们似乎对房间里的这两个人非常感兴趣,然而比起不敢接近真白的那份犹豫,它们对由比滨结衣倒是黏得很紧。   看着由比滨似乎对自己肩膀上趴的一堆团子毫无所觉,真白不禁疑惑地问道:   “结衣,你不难受吗?”   “啊?”   由比滨小狗一样湿漉漉的眼睛眨了两下,在注意到真白的视线放在自己的肩上时,由比滨不由得慌张地打量起自己。   “怎么了?我身上沾到什么脏东西了吗?”   她用手拍打着肩头看不到的灰尘,那些五彩的团子生物就像是被气流吹走的沙粒一样扩散开来,不久之后又重新聚集了起来。   真白充满好奇地盯着它们,在由比滨奇怪的目光注视下,真白抬起手指在那群团子中轻轻一弹——   简直像是用保龄球打出一记精彩的STRIKE(全中),那些围在由比滨肩头的迷之生物们顿时四散分逃,慌不择路地从门底、窗缝中把自己挤出去。   叽叽哇哇的声音吵得真白耳朵直发痒。   “咦?小真白……你怎么了?”   看来由比滨是真的见不到这些生物,她所见的就是真白对着自己肩头的空气弹了一下手指而已,只是在对真白了解了不少之后,就对她经常会出现的奇怪举动见怪不怪了。   (③42967465)   ps。感谢日比野未来酱打赏的一个肥皂~~~=3=   还有大家的票票和刀片,ヾ(●?□`●)ノ谢谢~~ 第15章 让我们一起与大魔王同台竞技   在跟由比滨一起上学的路上,真白见到不止是在自己家里,连外面的迷之生物也多了不少,路上的行人中似乎没有一个人发觉忽然多出这么多跟他们共存的生物来,生活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的样子。   真白注意到,这些迷之生物也不是随处都能见到的,它们喜欢聚集在那些阴暗的角落里,偶尔也会附着在一些人的肩膀上,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它们无一例外都对真白表现出又是害怕又是想靠近的样子,弄得真白自己也很是莫名奇妙。   在经过上学必经的十字路口时,真白看到一个小学生样的女孩独自站在马路对面的信号灯下,在她的身边聚集着十几只谜样生物,就像一块人形磁铁一样把这附近的谜样生物全都吸引了过来。   信号灯变绿了,由比滨拉着真白走上斑马线,人流中只有那个小女孩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在与她错身而过的时候,真白不由低头看了她一眼,从这个女孩身上她感受到了一股很奇怪的气息。   只是真白马上被由比滨给拉走了,十秒钟之后,这个吸引了众多迷之生物包围的奇怪小女孩就从真白的海马体中移除,她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从路边的独栋院子中飘出的氢气球大小的粉色史莱姆团子上去了。   等到了学校之后,真白发现就连学校里也冒出不少浮游生物,她不必再为了抓一颗绿色蚕豆而惹得雪之下对她施展合气道技法了,光是在女子洗手间里,她就见到了差不多一打的迷之生物。   真白轻易地就抓住了一只柠檬大小的团子,它的颜色是令人不快的泥浆色,抓在手里有一种徒手抓着布丁一样的冰凉触感,滑滑腻腻的令人很不舒服。   不理会在她手心里拼命挣扎尖叫的屎黄色果冻,真白仔细观察着它的构造。   它身上长着两排像是螃蟹腿一样抖个不停的触须,腹部有两个正惊恐地盯着自己的大小各异的眼球,头上还有一张长满尖牙的鱼嘴,看清了这家伙的身体结构后,真白彻底失去了用纸笔描绘它的念头。   她绘画的目的是让人能在欣赏的同时产生愉悦感,不是为了记录这种令人倒胃口的生物而存在的。   真白松开了按住它的手,这个让人连命名都会感到为难的生物立刻“Gyiiiiiii——”地尖叫着逃走了。   真白失去了描绘它们的想法,就开始对这些三不五时出现在眼前的生物感到烦躁了——任谁总是被耳边各种意义不明的叫声包围、和各种连眼皮也没有眼珠目不转睛地盯着看,都会烦躁不堪的。   回到1年J组的教室里,真白迟钝地发现,教室里的氛围似乎又有些不一样了。   大概是昨天在美术部的事情已经不胫而走,J组的同学们惊讶地发现班里的怪同学居然摇身一变成了“天才美少女画家”,心情的复杂程度大概一口气增加了好几个百分点。   只是这样一来,他们就更加不敢随便接近真白了,看向真白的眼神也从注视着濒临灭绝的动物升级为了凝视着复活的史前生物一般。   依然以平常心待她的也只有雪之下雪乃,那个人就是这样,哪怕真白是天皇的亲戚,她恐怕也是不为所动吧——该冷脸相对就冷脸相对,该语中带刺就语中带刺——Cold beauty,nice!   放学后,真白依旧踩着稳健的步伐来到位于特别大楼的美术部门前。   她一拉开美术部的门,里面立刻就安静了下来,简直就像是恭迎某个大人物莅临指导一样,大家都放下了手里的事情,默默注视着信步走进来的真白。   那副小型风景油画已经被担任美术部顾问的草野老师给装裱起来挂在了墙上,旁边那些随意张贴的一同用作展示的绘画与它一比,立刻便有如混入了大师作品展中的小学生涂鸦似的令人汗颜,恐怕那些展出画作的学长学姐们也不愿意自己的得意作被后辈如此看待,所以大多都被画作主人偷偷摸摸撤了下来,还留在上面的只有那些已经毕业了的美术部前辈所画的作品。   “哟,椎名,你来啦!”   在安静得如同午夜礼拜堂一样的美术部室里,用异常欢快的语气跟真白打招呼的是部长及见和佳子学姐,不过要是仔细看的话,不难发现她脸上热情洋溢的笑容中还夹带着干燥剂那般多的僵硬感。   “你好。”   真白对着她轻轻晃动了一下脑袋,算是点过了头,便径直走向自己昨天坐过的画架前。   她才刚刚钉好一块新的画布,顾问老师草野就踩着运动员入场似的轻快步伐进来了。   “各位,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   草野老师挂着嘴角要裂开一般的笑容说道:   “三年一次的市立美术馆画作评选6月份就要开始了,因为椎名同学的缘故,这次画展活动受到了不得了的关注啊,听说有很多知名艺术家都已经报名参展了。这对我们总武高美术部来说是个天载难逢的好机会!一旦入选成为优秀作品,我们学校势必会变成县内的热门高中,对大家今后的美术道路也好处多多,别的不说,对那些想进修美术专业的同学来说,肯定会拿到优秀美术大学的推荐!”   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说之后,草野老师以仿佛热血少年漫一样的姿势单手握拳、直冲天花板。   “大家!接下来就以参展这次活动为目标——努力吧!青春只有一次,一定要给自己留下有意义的回忆才行呀!”   千叶市立美术馆每三年会举办一次不知名艺术家的画作展览活动,对于那些新人画家来说是一个很不错的宣传自己的机会,很多高校也都会参展,借这个展览展出自己学校的美术部作品,之前也有学生因为画作展出的关系而获得了艺术大学的推荐,所以近年来这个毫无知名度的展览活动在学校间的竞争也开始逐渐激烈起来。   因为展览每三年才举办一次的缘故,一般的高中生只能代表学校参加一次而已,每所学校分配到的名额数目是有限的,想要参加市立美术馆的展览,首先需要取得校内名额才行,不过即便是这样,也比独立参展的菜鸟艺术家们想从茫茫多的参选作品中脱颖而出要容易得多。   更何况这次真白的出现吸引了一波知名画家截胡,其他人想要入选就更加困难了。   “老师——”   留着乖巧学生头的副部长女生举手发问。   “我们学校的名额是多少呢?”   这种话由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参与竞争的她来问是再合适不过的了,没看到在她身边的及见部长正用发现天敌的瞪羚一样的紧张目光不停偷瞄着真白么?   “啊,这个啊——听说椎名同学的名额是已经内定下来的,那么我们学校应该跟以往一样——还有1个名额吧?”   草野老师摸着下巴,一边思索一边给出了答案。   听到这个回答,及见和佳子的肩膀明显放松了下来。   副部长悄悄用手肘戳了戳她的腰侧,对着她的耳朵说:“太好了呢,和佳——加油啊!”   及见和佳子的内心顿时热了起来。   “……嗯——!”   (③42967465)   ps.感谢血月孤狼酱和中村由纪酱的咸鱼突刺╰(*°▽°*)╯   顺便求月票,求推荐票呀~~ 第16章 英梨梨无所畏惧   “不好意思,我要入部。”   部室大门再一次被拉开,这次出现在门口的人是泽村英梨梨,跟昨天阴郁着逃走的她不同,今天英梨梨目光笔直地放在真白脸上,眼神就像玻璃珠那样坚定又闪亮。   “啊、好,这位同学之前来参观过的吧?请填一下入部申请书。”   及见和佳子部长利落地从摆放在教室一角的课桌里抽出一张空白的申请书,递给了英梨梨。   “好的。”   英梨梨将填好的表格交了上去,然后无视其他人的目光径自走向真白,搬过一张无人的画架,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真白周围的一圈都是无人区,当英梨梨坐过来之后,两个金发的美少女好像一幅画般让人觉得是那么和谐。   “……我来了。”   低声说了一句话,英梨梨的视线却始终放在面前的画具上。   “嗯。”   凝视着自己面前1米高的画布,真白同样没有转过头去。   “……你没有发现吗?”   “什么?”   “今天,有好几个人都没有来,恐怕今后也不会再来了。”   英梨梨对着手上的颜料说道。   真白终于扭过脸去看她。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英梨梨叹了口气。   “你这个人,到底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在装傻?……算了,我知道别人跟你的差距有多大,光是看到你昨天的画,恐怕就连跟你竞争的念头都不会兴起吧……”   英梨梨忽然抬起头来,鼓起勇气跟真白对视。   “不过哪怕永远只能看着你的背影,我也要前进给你看!我可是‘柏木英梨’啊!才不会这么轻易就认输!”   真白平静地眨了眨眼,心里却忍不住冒出几个问号——是关于什么的认输啊?   虽然不知道英梨梨在烦恼些什么,不过真白还是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那很好啊,你喜欢画画的吧,喜欢就去画就是了。”   英梨梨的脸颊迅速泛红,眼睛却还在努力做出瞪视的眼神,感觉有点可爱。   “你是因为自己毫无压力才会说出这么帅气的话来吧!总、总之你就拭目以待好了!”   “……嗯?好啊。”   大概是觉得自己跟真白已经达成了某种(单方面的)共识,英梨梨轻轻地哼了一声,又把视线转了回去。   不知道什么原因,她现在的心情看上去似乎又变好了不少。   因为草野老师突如其来的活动宣传,美术部的创作热情被熊熊燃起,那些对发展艺术道路颇有志向的部员们更是一个个摩拳擦掌起来,对争夺总武高参加市立画展的最后一个名额志在必得。   刚刚才入部的英梨梨也在前辈的告知下知道了这件事,她对什么美术大学的推荐没多少兴趣,以她的条件来说,想进什么学校都不是难事。   不过在知道真白是这次展会的内定参加成员之后,英梨梨瞬间便斗志满满,能够跟真白同台竞技——-不,仅仅是自己的画作受到认可,能跟真白的画挂在一起,都是让英梨梨求之不得的事情。   “好!我也要参加!”   身材娇小的金色双马尾少女一下就燃了起来。   “来吧——椎名!勇者斗恶龙这样的经典题材是永远不会过时的!我今天就要以笔为剑,好好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实力!”   教室里的大小姐形象荡然无存,勇者英梨梨无意识中完全在真白面前解放了自己,展现出浓浓的中二魂。   对此,恶龙真白也只是平淡地回了一句:   “嗯,开始画吧。”   如此稀松平常的语气让英梨梨的热情瞬间冷却了20℃,她慌忙地咳嗽几声,装模作样地在椅子上坐好,好在周围的人都在着手准备着绘画的事宜,并没有人注意到英梨梨的不和谐举动。   唯一向她们走过来的只有顾问老师草野。   草野老师带着和煦的笑容,用令人会起鸡皮疙瘩的语气说道:   “椎名同学,你打算拿昨天画的那副油画参展吗?如果是的话,就由我来代你向市立美术馆递交申请吧。”   真白的淡金色长发晃了晃。   “不,我没打算用那幅画参展。”   这下就连英梨梨都忍不住惊讶起来。   “为什么?!那幅画不是画得很好吗?”好到让人看一眼都失去绘画的希望了。   真白一脸正色地抬起头,如古井一般毫无波澜的眼神凝视着墙上被装裱起来的那副风景油画。   “这幅画里欠缺了很多东西,如果要放在展览上的话,我打算拿出更好的作品。”   草野老师和英梨梨顿时哑口无言,如果连那种画都“欠缺了很多东西”,那他们画的算什么?儿童涂鸦吗?   英梨梨抬起手背,擦了擦从额头上冒出的冷汗。   “不愧是椎名……真吓人啊……”   接着她又忍不住问道:   “那你打算画什么?还是风景吗?”   真白闭起眼睛,梦中的那片星空逐渐在脑海中成型,当她睁开眼时,眼里闪烁着异样的神采。   “我要画星空。”   “星空?”   “哦哦——星空啊!”   草野老师跟英梨梨充满疑惑的反应截然不同,真白曾经的画作全部都是温和的风景建筑为主,期间辅以一些人物肖像画,而像夜空这样的题材,她还从来没有尝试过,草野老师顿时兴奋起来。   “是要走古典主义还是想采用印象派画法呢?椎名同学能透露一点吗?啊啊——想想真是令人激动不已啊!”   “……”   英梨梨用看着在战争中不幸脑袋受伤被送回后方的战区指挥官一样的眼神看着草野老师,就怕他某一天会说出“从今天起椎名同学就是你们的顾问老师了~大家要改口叫她‘老师’喔!”这样的话来,仔细一想,还真的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脑海里浮现出自己一边对真白鞠躬行礼,一边乖巧地叫着她“老师”的画面,顿时从脊背处升起一阵寒气,英梨梨赶紧甩了甩脑袋,把那些莫名奇妙的画面从脑袋里甩光光。   而对草野老师热情过头的询问,真白仅抱以“……”的回答。   她调好颜料,摈弃一切杂念,视线里只能看到眼前的画布——以及画布背后那一片广袤的星空。   星空呼吸产生的无形气流开始四处游走,并最终于真白的身体处交汇。   感受着内心深处的澄澈与平静,真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提起笔,开始在雪白的画布上一笔一画描绘起来。   随着她的笔触落下,汇聚在她身体里的气流开始通过画笔传递到画面上,这是她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 体会到梦境中的感受,并且也是第一次把这种不可言说的感受直接描绘于画中。   那一刻,她仿佛成了宇宙中的桥梁,与天地间构建起了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③42967465)   ps.感谢迷失中的豆豆酱打赏的咸鱼突刺~~~=3= 第17章 放弃吧别挣扎了   “你真的不打算参加这次画展活动吗?”   及见和佳子一边钉好一张崭新的画布,一边看向站在她旁边的副部长。   “家人发话了,不为备考做准备看来是不行了。”   副部长耸了耸肩,露出一个略带怅然的笑容。   “这样啊,你已经决定要考医科大学了啊。”   大概是对这样的结果早有预见,所以及见和佳子并没有显得特别失望。   “……当初明明还说好要上同一所美术大呢。”   “没办法啊,我老爸一直碎碎念个不停,你也知道他那个人,‘也让你放任自流了够长时间了,今年你要给我考上东京的医科大学,然后回来继承我的医院’,被他瞪着鬼眼说了这样一番话,我也只能乖乖顺从了呀。”   “哈哈哈,那还真是有够辛苦呢。”   “是啊——所以这次的参展活动,你可要连我的份一起加油咯~”   副部长就像小孩子那样吐了一下舌头,语带轻松地说着。   对此,及见和佳子回给她一个大大的笑脸。   “放心吧!”   说完,两个人的视线又不自觉一同飘向了坐在对面位置的真白。   “就算对方是【天才美少女画家】,也不能轻易丢掉作为美术部部长的脸面啊。”   真白正在专心地绘制这幅星空图,在她与周遭隔绝的主观感受中,她所下的每一笔几乎都蕴含着从遥远星空中流动过来的无形气息,而随着她的身体变成导向气息流动的传输管,她的体力也以令人惊讶的速度飞快消耗,这也导致她这幅画画得异常缓慢。   见识过真白昨天作画的实况,今天她这仿佛像是慢放了32倍的画画速度,也让围观的英梨梨和草野老师从她身上觉察到了不同以往的慎重。   英梨梨抽空瞄了一眼真白的脸,发现她此刻的专注程度与昨天更是不可同日而语,如果说昨天她属于白炽灯等级,那今天就跟深藏在地下的核反应熔炉有得一拼。   真白一眨不眨地凝视着画布,笔下的动作有如金钱龟散步一样缓慢,不多时,从她的额头上居然滚下来大滴的汗珠。   注意到她情况的英梨梨立刻惊讶地叫出声来。   “喂喂——椎名?你怎么了?”   连草野老师也发现了真白的异样。   “椎名同学?!怎么满头大汗的?不、不会是生病了吧!!不得了不得了!喂——你们几个,帮忙把椎名送到保健室去!不……果然还是由我直接送到医院比较好吧?”   一怀疑真白的健康出现问题,草野老师马上变成被石灰水堵住家门的白蚁那样团团乱转起来。   而真白则是感觉到自己被一股大力拉扯住了后背,然后便猛地从那片广袤的星空中被拽回了现实世界里。   她满头大汗地坐在美术部的画架前,觉得全身就像是没吃早饭马上就去跑了一圈加长版马拉松一样瘫软无力,从来没做过什么体力活的真白头一回产生了浑身虚脱般的感受。   不知所措的正副两位部长在草野老师的指示下准备上来架起真白去保健室,不过已经清醒过来的真白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她们。   “不用,我坐一会就好。”   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只不过是力气都被星空图抽走了而已,又不是生病。   “真的没问题吗?椎名同学?千万不要勉强自己啊,我看今天还是提前回去比较好吧?”   草野老师简直比医院里的年老护士长还要爱操心,看他的样子恨不得立刻就把真白塞进医院,也是,毕竟真白的外表就像从未接受过纯天然光合作用的温室花朵一样娇弱,再加上她忽然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模样,实在像极了老套电视剧里的病弱美少女发病时的形象。   “我没事……”   还在说着抗拒话语的真白被一声响亮的咕咕声给打断了,原本还有些混乱的社团教室里立刻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听到了,那个擂鼓般的声音是从真白的肚子里发出来的。   “……我就是饿了而已。”   好饿——   好像中午才在食堂吃的那一大海碗咖喱饭转眼间就消化到太平洋彼岸去了,饥饿感从她的胃部袭来,让真白不得不抱着肚子低吟起来。   “……就要饿死了。”   “哎?哎?”   像是被突然按下开关的电动玩具一样,泽村英梨梨瞪圆了双眼从自己的位子上站了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真白。   “你没吃午饭吗?饿成这样了?”   真白缓缓抬起头,以一种仰视的角度望向她,顿时英梨梨从她的脸上读出一种名为委屈的表情。   真白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思来想去也只能是画这幅星空图的关系,她身上的能量都消耗光了,所以才迫切的需要进食来重新补充蛋白质吧?   “啊,对了——”   英梨梨轻叫了一声,然后变戏法一般从脚下的书包里拿出一个面包来。   “这是我中午在学校的小卖部里买的,差点儿都忘记了,给你。”   真白接过英梨梨递过来的炒面面包,撕开包装袋放进嘴里大口咀嚼起来,食物进到胃里立刻让她觉得舒服了不少。   “……一个面包而已,你怎么吃得活像是好几天没吃过东西似的……”   英梨梨看着真白那一点儿也不斯文的吃相,简直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才好。   “……姆姆……谢谢……”   腮帮子鼓得圆圆的,真白含含糊糊地跟英梨梨道着谢。   “没、没关系啦,你要是在这里饿晕过去,麻烦的人还是我们呢。”   英梨梨把视线撇向一边,颇有些不自在地说道,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她脸颊上腾起两坨可疑的红晕。   “有茶吗?”   “……你别太得寸进尺了!”   “啊——总之,没事就好,老师真是被吓了一跳呢,椎名同学一定要记得好好吃饭才行啊。”   被真白的反应弄得紧张不已的草野老师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在嘱咐了真白两句之后,就被其他部员叫过去请求指导去了。   草野老师走了之后,英梨梨也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再次坐了下来,开始整理起自己的画具,她也是要参赛的,可不能整天被真白牵着鼻子走了。   没想到还没两分钟,吞下一个炒面面包的真白就扯了扯她的衣袖,害她差点儿在空白的画布上落下莫名奇妙的第一笔。   “你干嘛啦!”   英梨梨气呼呼地转过头去,结果正对上真白略显凝滞的双眼。   “……英梨梨。”   比平时更加平淡无力的声音从真白的两片唇瓣里飘出来,害英梨梨漏接了2个节拍。   “干、干嘛?”   “送我回家……”   “……哈?我为什么要送你回家啊?”   “结衣不在,我身上没力气了。”   “…………”   究竟是为毛,又要被她给牵着鼻子走了?   (③42967465)   ps.感谢七咲逢酱打赏的狗粮~~还有减肥好难酱打赏的辣条╰(*°▽°*)╯   还有谢谢大家的月票刀片推荐票=3=   求收藏呀~各种求呀~ 第18章 让我们来发展一下科学观吧   今天的真白跟昨天那宛若大魔王降临般的她几乎判若两人,因为身体被掏空的关系她不得不提前回家,那张她打算重新绘制的参展作品连底色都没有铺完,只留下了一些让人完全看不懂的深色线条像蚯蚓的拓印一样爬在画布上。   一些对真白持以强烈关注的美术社成员在真白和英梨梨离开后凑过去一看,表情顿时变得像在英语测验上看到庞加莱猜想那般迷茫,“果然天才画的画就是让人连看都看不懂呢”带着这样的疑惑,部员们纷纷散去,只有把真白视为最大对手的部长及见和佳子学姐一直皱着眉头端详着真白几乎可以说是空白的画布。   因为对方是真白,所以及见部长对她丝毫不敢大意。   ——又要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举动了吗?不愧是椎名啊……难道,是打算要进入抽象派的领域了吗?   过度脑补的后果,就是她完全被真白的一举一动牵扯住了全部思绪,以至于自己手边的进度全然没有进展。   因为真白的无理要求而被迫送她回家的英梨梨,在走到真白家前面的那个十字路口时,又被饿得走不动路的真白气到炸毛,最后落得不得不再帮她去路边的便利店买年轮蛋糕的地步。   而真白则毫无形象地蹲在路边,抱着饿得咕咕直叫的肚子一副落难大小姐似的可怜模样,之前吃下肚的那个炒面面包已经跟空气一样消失无踪了。   幸好现在路口没有什么行人,没有人会因为真白的莫名举动而感到奇怪,这里唯一注意到她的人——只有从早上起就站在十字路口的那个小女孩了。   真白也发现了她,因为这个看起来只有10岁左右的小女孩就像在做模仿秀一样学着真白的样子蹲到了她的旁边。   “……”   真白抬起琥珀似的橙色瞳孔,没有丝毫波动的视线落在小女孩脸上。   小女孩也转过头来望着她,跟真白一样,她苍白的脸上同样也是毫无表情。   ……是怎样?模仿秀还要继续的意思吗?   两个人一动不动,如同两尊路边的地藏一样玩起了谁先开口谁就输了的游戏。   真白注意到,早上黏在她身上的十几只迷之生物都已经消失不见了,而她身上散发出的那股让真白觉得有些古怪的气息却变得更加浓郁起来。   这是一种让她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感觉,真白不由得轻轻蹙起眉头。   “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照片摆在地上?”   她认输了。   那个摆在信号灯下的小女孩照片和旁边插在小瓶里的菊花实在让她有些在意。   女孩看着她,依然一句话也没有说,她只是慢慢张开嘴,夸张得像是嘴里含着满满的番茄汁一样、粘稠的鲜血从她的口里直涌出来,顺着幼小的下巴曲线吧嗒吧嗒滴落在地上。   “……!”   就连真白这样情感波动甚少的人都被吓了一跳,眨眼的频率比平时快了不少。   “……生病了吗?”   “……”   小女孩连眼睫毛都没动,只有嘴巴里还在流血。   “……要送你去医院吗?”   “…………”   女孩没说话,5秒钟后,她就像肌肉坏死的僵尸一样,缓缓抬起一只手臂,伸出食指摇摇指向道路的一头。   “……妈……妈……”   含糊不清的呢喃声混合着血液的碎片从她的嘴里飘出来。   真白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一个满脸憔悴的年轻女性正步履蹒跚地走过来,这个人应该就是小女孩的母亲,大概是来送小女孩去医院的吧?   这么想着的真白放心了,虽然有些奇怪为什么要把小女孩一个人扔在十字路口一整天,不过她对别人的事情并没有那么大兴趣,连那些突然出现的迷之生物都开始让她感到厌烦了,更何况是陌生人的家务事。   “椎名——!”   英梨梨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她手上拎着装有年轮蛋糕的便利店袋子,脚下踩着有些忿忿的步伐飞快地走过来。   “给你!”   她的脸上露出只有不情不愿去跑腿的人才会有的不耐烦表情,在把塑料袋递到真白手上之后,英梨梨并没有把手缩回去,而是就这么在她面前摊开手掌。   “干嘛?”   “给我钱啊,没理由还要我来请客吧?”   “哦。”   从地上站起来的真白,慢吞吞地摸出自己的钱包,取出几枚硬币放在英梨梨手上。   “……哼,下次可别再找我送你回去了,喂,你家在马路对面吧,赶紧过去,绿灯了。”   摆出一副傲娇脸的英梨梨小脸一扬,仰着鼻子就走上了人行横道,走没两步又偷偷摸摸地向后瞥,确定真白像浮游灵一样跟了上来,这才气鼓鼓地大步向前走去。   通过人行横道之后,真白又回头看了一眼。   车流中,那个穿着一身黑衣的妈妈在小女孩身边蹲了下来,大概是感受到了真白的视线,嘴里还留着血的小女孩也转过头来与真白对视了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小女孩的视线里好像充满着悲伤。   真白离开了。   她没有看到的是,那个疑似小女孩母亲的年轻女人就这么在十字路口蹲下身来,对着小女孩的照片双手合十,泪水从她痛苦紧闭的眼睛里流个不停。   “……对不起……麻实……呜呜……”   “……”   小女孩依旧蹲在那里,偏着头看向自己的母亲,嘴角滴着血,脸上毫无生气可言。   年轻妈妈好像完全没有看到自己的女儿就在身边蹲着,她对着女儿的照片拜了拜,又从手边的袋子里拿出新买的菊花,帮照片旁的小瓶里换上了新花,接着便拖着疲惫的身体歪歪扭扭的离开了。   ——为什么?   女孩看着妈妈离去的身影,心里再次涌上悲伤。   ——为什么……我没法跟着妈妈离开……   除了这个信号灯下,她哪里都去不了。   ——好痛哦……好痛哦……妈妈……   动不了,就连声音也发不出来,小女孩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一瞬间,小女孩脚下原本应是影子的阴影忽然直立了起来,并且迅速胀大,从那一团黑影上冒出了没有眼皮的眼珠和长满三角形尖牙的大嘴。   事情发生得如此之快,快到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   那张大嘴已经从小女孩的头顶张开,一口就将她的半个身子吞了进去。   鲨鱼般的利齿撕开她的身体,小女孩的身体马上变得好像烟雾一样飘忽不定起来,接着大嘴又努了努力,再一口将小女孩整个都吞了进去。   像是刚吃完猎物的蟒蛇那样满足地扭了扭身子,黑影的身体眼看着又胀大了一圈,从它的身体某处再次挤出一个眼球,比之前那个稍小一些,同样的是它们都没有眼皮。   两个眼球胡乱滚动了几下,最后同时盯住了一个方向——真白离去的方向。   “Gyiiii……美味……Agii…的……”   嘴里说着不成话的音调,黑影开始向着马路对面飘了过去。 第19章 螳螂捕蝉   回家之后,真白先去冷子小姐那里蹭了一顿杂煮火锅,吃到肚皮滚圆之后才舒服地挪回到自己的窝里。   在浴缸里泡了不到十分钟,她就已经昏昏欲睡起来。   这种状态下别说提笔作画了,真白就连能自己爬出浴缸不直接在里面睡死过去都算得上是奇迹了。   梦里,小蓝人又开始画字,流向真白的气息让她空虚的身体渐渐充盈起来,嗯……很舒服,很满足。   大概是艺术工作者的职业病,真白看着小蓝人面前那个浮空的发光字样,开始下意识地跟着描绘起来。   而随着她似模似样的画出第一笔时,刚才还充满她身体的气流又顺着她的指尖抽离出去。   而她(无形的)身前,也像是用荧光笔涂过一般,出现了一道发光的笔画——当然,与小蓝人那如同100W的LED灯亮度相比,真白的这一笔就像是荧光素缺乏的萤火虫发出的黯淡光芒似的,忽明忽暗的亮光怎么看都是一副电量不足的霓虹灯模样。   不过即使是这样也让真白觉得非常有趣,自己原本在这片星空中除了盯着小蓝人看以外没有任何可以做的事情,看了那么久也快要看腻了,没想到她现在居然可以学对方画画,真白不禁跃跃欲试起来。   在这里因为有源源不断的星空气息补充,所以真白不担心会出现在美术部里那样画没两笔就气喘吁吁的情况,配合着气息流动的速度,真白完成了谜样字体的首次临摹。   要说【天才画家】的这个名头可不是白来的,她第一次临摹就几乎做到分毫不差。   除了光亮微弱以外,基本与本物没什么区别了。   在真白完成这个图样的描绘之后,这些荧光剂拼凑在一起的不明意义线条同时闪烁了一下,小蓝人也恰好扭过泥胚样的无面脸对着真白说了一句话——   【——】   嗯,说了跟没说一样。   大概是觉得今晚的教学工作已经完成了,小蓝人停下了动作,真白的眼皮也顺势抬了起来。   眼前是一片乌漆麻黑,真白疑惑地把头伸出稿纸堆,透过没拉窗帘的窗户,她发现外面的天都还没亮呢,正处于连黎明也算不上、应该还是深夜的时间。   真白脑袋顶上不由冒出几个问号来。   ……她这是睡到第二天晚上了吗?   脑海里出现一瞬间的恍惚,真白觉得应该是自己提前醒了,要是她一整天没有去上学,人形闹钟由比滨先不提,平冢老师肯定会再给她来一场爱的教育才是。   半夜爬起来,真白却觉得自己现在一点儿也不困,明明睡觉前还是一副睡神转世的模样,现在她却像是一口气喝了20杯浓缩咖啡般那么清醒。   真白从来不勉强自己,睡不着的话干脆就不睡了,爬起来打开电脑开始画画。   她昨天还没有完成当天的漫画工作量,正好用现在的时间补上,离新人漫画大赏投稿截止期还有半个月左右,时间一点儿也不富余,而偏偏真白自己对于原稿的质量要求很高,导致工作量更是加倍。   真白一旦开始画画,就全身心的投入其中,自然没有听到自家窗户外面发出来的奇怪响声。   今晚的夜空没有云朵遮掩,所以月光毫无阻隔的泼洒而下,真白家的窗口正对着月光,所以在她窗下凸出来的那一块阴影就显得非常可疑了。   如果真白伸出头去看一眼的话,就能明白这块阴影又是一只隐藏在城市各个角落里的谜样生物——而且它几个小时前才刚把那个十字路口的小女孩给两口吞下肚。   这一只的体型要比真白前面见到过的大很多,几乎比一个成年人还要高出一截,那张布满鲨鱼样利齿的大嘴放在它身上显得分外可怖。   此时这只谜样生物身上的几只眼球同时盯住了真白家紧闭的玻璃窗,它的身体一动不动定在空中,给人的感觉像是在思考。   大概是觉得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才行,从它年糕似的身体上鼓出来一条触须样的凸起,贴着墙壁爬向了真白家的窗口,而在触碰到窗框的瞬间,又像是被电到的蜗牛触角那样缩了回来。   黑乎乎的谜样生物看起来很焦躁不安,它开始扭动着身躯,同时从身体各处冒出了6、7条触手,一同向着真白家的窗缝进发。   然而这次在它的触须爬上墙壁之前,又一道黑影已经带着凌厉的气势从天而降,笔直地落在谜之生物头顶,将它直接从二楼砸向了坚硬的水泥地面。   令人惊奇的是,它那比一个成年人还要高大的身躯坠落到地上时居然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声响。   突然杀出来的程咬金从形体来看似乎是一个人类,在谜样生物发出惨叫之前,那个人影已经徒手扳住了它长满三角形尖齿的大嘴,硬生生地向两边生撕硬掰,而这团黑色生物仿佛变成了纸糊的一般,很轻易就被撕成了两截。   连遗言也来不及说,惨败的谜样生物化为了焚烧后的烟灰消散在空中,最后连一粒分子也没有留下。   “呵——”   这是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她站直身子,伸出舌头在指尖上舔了一口,月光恰好照亮了她如同铁锥一样锐利的长指甲。   “连这种杂碎怨灵也有胆来偷吃我看上的食物,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似乎是对敢趁着夜半来偷袭的谜样生物还有些忿忿,神秘女子吐出一句电视剧里常见的反派台词,然后她抬起头,看了一眼真白家的窗口。   “再长得更加美味一些吧……不过——气味已经开始把这些低级杂碎也都吸引过来了么?真是让人不爽……”   她脚下一点,居然直接跃上了有着三层楼高度的公寓楼顶,运动神经好到简直想让人叫她去参加奥运会,大概破下的记录近百年来都无法被其他人打破吧?   女子在屋顶上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真白就这样一直画到天光大亮,直到由比滨结衣按响她家的门铃,她也不知道昨晚在自家窗前还发生了这么诡异的一幕。   “啊——!小真白!你又熬夜了!”   出于礼貌按了一下门铃,不过下一刻就顺手无比拧开房门把手的由比滨惊讶地发现真白正坐在电脑前,顿时恨铁不成钢地直跺脚。   真白握笔的动作停顿了0.2秒,完了,今天上学的一路上都要听由比滨的碎碎念了。   (③42967465)   ps。感谢中村由纪酱打赏的咸鱼突刺~~^O^   谢谢大家的月票刀片~~   顺便求一波推荐票呀(?▽`???) 第20章 有时真话都没人信   在经过上学的十字路口时,真白发现昨天那个让她有些在意的小女孩已经不见了,不过有行人蹲在信号灯下,正对着小女孩的照片双手合十。   真白疑惑地拽了一下由比滨的衣角,念了真白一路的由比滨这才停下说教,扭过头来。   “怎么了?”   真白指着正在参拜小女孩照片的路人,对他的行为十分不解。   “结衣,他这是在干嘛?”   由比滨看到真白所指的是什么,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戚戚然。   “那个啊……那是在参拜意外过世的人,希望他们的灵魂能够安然转生,顺利成佛吧……”   没想到听到由比滨回答的真白一下睁大了双眼。   “……过……世?”   轻轻咀嚼着这个词,真白颇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信号灯下的小女孩照片。   ——是昨天晚上的时候出事故了吗?   真白更加疑惑地歪起头,明明昨天小女孩的妈妈还来接她了,怎么会发生这种事的?   这时由比滨也发现了照片里的人原来还只是个小女孩,不由有些遗憾又有些感慨地叹了口气。   “还只是个小孩子呢……真的好可怜啊……”   发现了这一点之后,在前面那个路人离开后,由比滨也走了上去,在小女孩的照片前蹲下,双手合十。   即使是不认识的人,由比滨也发自内心的为这个过早离开人世的小女孩祈祷着,希望她的灵魂能够安息。   当她做完这一切回过头时,发现真白正带着一脸思索的表情盯着她看,由比滨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起身,轻轻摸了一下后脑。   “抱歉啊小真白,耽误时间了,我们走吧。”   她牵起真白的手就要往前走,结果拉了一下发现真白还站在原地。   “小真白?”   真白把视线从照片转向由比滨的脸,如同玻璃工艺一般精致的脸上也有了微不可查的松动。   “结衣,我昨天见过她。”   由比滨眨了眨眼睛,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真白说的是谁,不过当她看到真白又把头扭向信号灯下的时候,拉着真白手的动作瞬间冻结了。   “……就在这里。”   真白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指向自己脚下的地面,轻飘飘的语气让由比滨的脊背开始发凉,今天的日光很明媚,她想这应该不是因为倒春寒的缘故。   “小、小真白……你你你在说些什么啊?……”   通过手上传来的触感,真白能感觉到由比滨猛地打了个哆嗦,再看她的脸色,也活像喝了太多小麦汁似的泛起了青色。   “……这这这个小女孩应该是好几天前出的事故吧?……你、你看她的照片下面,还写着去世的时间呢……”   声如蚊呐的由比滨就像卡壳的播放器一样结结巴巴地说着,看着真白的眼神活像在葬礼上见到已经过世的亲人忽然从棺材里面爬出来似的。   而听到由比滨这样说,真白又看向小女孩的照片,发现相框下确实插着一张不起眼的小卡片,上面写着一些文字——   【杉山麻实,9岁,xx年4月17日于此地逝于车祸】   看清了卡片上的信息之后,切实证明了由比滨所言非虚,看事故发生的时间应该是在上周的周末,像真白这种除了上学绝不出门、在家除了画画绝不看电视的人,自然不会知道家附近发生事故的新闻。   而活跃于三次元的由比滨对这件事倒是记得挺清楚,毕竟是在家附近发生了这么大的车祸,当天的SNS朋友圈里还见到过好几条这次事故的相关消息呢。   看着一直默不作声盯着小女孩照片看的真白,由比滨结衣不禁冷汗直流。   约莫等了三秒钟,她又像是忽然想通了什么似的,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真是的小真白……差点儿就被你骗到了呢,没想到你居然也会开这样的玩笑呀?”   由比滨忍不住对真白露出略带责备的笑容来。   “都怪你一直顶着这样一张脸,害我都快要相信了。……快走啦,我们又要迟到了,每天都是踩着预备铃进校门,片冈老师都快对我有意见了,小真白你是没什么所谓啦,可是我就……哎,等一下啊!”   一旦熟识起来就开始打开话匣子说个不停的由比滨结衣,实在是让真白懒得应付,而且这个人就算是不理她,她一个人也能说得兴高采烈,不得不说,这点着实让人感到敬佩呢。   而被由比滨这样一打岔,真白便把这个莫名奇妙的小女孩的事情搁置一边,她一向不愿意处理这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情,所以干脆抛在脑后了。   由比滨大概也是把这件事当做了真白的玩笑话,虽然一开始确实是被吓了一跳,不过比起“真白会开玩笑”这种事,那小小的惊吓也算不了什么了。相反,见识到平时简直生活得跟人偶没什么两样的真白,居然也开始展现出不怎么样的幽默感,由比滨一下被她的这种“反差萌”给勾引了过来,缠着真白想让她再展露出一些不一样的反应来,让真白烦不胜烦。   家里的小狗变得太过黏人,也是一件让人头疼不已的事情呢。   放学后,真白照例又去了美术部教室,在这幅她倾注了灵魂进去的星空图完成之前,她都没有办法定下心来画漫画,虽说漫画的工作也已经快要进入到收尾的阶段,不过这边关系到她画技提升的星空图实在是让她放不下。   若是能按照以前的状态来画那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是现在一旦跟那片星空联结上,画没两笔她身上的力气就会被抽空,进度慢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按照她现在的速度来看,能赶上6月份的市立美术馆画展似乎都勉勉强强。   而在美术部的部员们眼里,每天拿起画笔一分钟不到,真白就会饿到浑身虚脱,也实在是让他们开了眼界,因为这件事情几乎每天都会发生,也不怪他们会感到诧异了。   大概是被冠以【天才】称号的人物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同常人的怪癖吧,最后部员们对真白的行为也逐渐变得习以为常起来,真是可喜可贺呢。   (③42967465)   ps.求票呀求票呀~~(▽) 第21章 这不是我认识的真白   “完成了……”   坐在电脑前的真白放下笔,绘制软件上显示的内容是她的最后一页漫画原稿。   每当完成一副画作的时候,真白总是会有一种心灵非常充实的满足感,这次也不例外,尤其是刚刚完成的还是她的漫画处女作。   这篇被她命名为《心动!恋爱摇摆》的少女漫画,终于在她的日夜操劳下大功告成了。   离四月过去还剩下几天,真白总算是赶在新人奖投稿截止前搞定了全部内容。   “发送……成功。”   她将漫画原稿投送到大赏责任编辑的邮箱,在点下发送按钮的那一刻,真白久违的体会到第一次参加绘画大赛时候的紧张感。   这是她开启梦想的第一步,仅仅是给未曾谋面的编辑发送邮件这件事,都让真白觉得忐忑不安起来。   ——呼……接下来就是等了吗?   在漫画新人赏的说明里提到过,首次公布获奖名单的日期应该是在下个月中旬,所以这段时间,真白总算是可以松上一口气了。   她就这么坐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让通宵作画变得有些僵硬的肌肉舒展开来。   窗口处传来一阵清脆的鸟鸣声, 真白抬眼一看,发现不知道从哪儿飞来一只麻雀,正停在自家敞开的窗檐上休息。   这只看似野生的鸟类似乎一点也不惧怕人类,在真白跟它对视的时候完全没有飞走的意思,甚至还悠然自得地梳理起羽毛来。   看着这只颇为嚣张的麻雀毫不在意地侵入了人类的领地,真白忽然想起不知什么时候看过的电视节目里曾经介绍过,家养的猫有时会突发捕猎的本性,捕食野鸟也是常见的事情。   养一只猫是不是也不错呢?毛茸茸的说……   脑海里想着一些天马行空的事情,真白望着晴好的天空发起了呆,被晨风一吹,疲惫感似乎也都一扫而空。   说来也奇怪,自从她从那天晚上开始临摹小蓝人的荧光字之后,总是画完一个字就会从梦境中清醒过来,时间通常是在半夜,而她就会利用这段时间猛赶漫画进度。   并且她还发现,自己的体力似乎也进入了一个突飞猛进的阶段,很明显的反应到她每天在画那副星空图上,每次在画的时候她都能坚持比上一次更久的时间,那幅油画也开始渐渐有了一个雏形,让真白倍感欣慰。   完成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漫画投稿之后,真白就这么瘫坐在椅子上,活像个在乡下晒太阳的老奶奶那样享受着春光的沐浴,直到连落在她家窗檐小憩的麻雀也飞走之后,真白才注意到从刚才起她就感受到的违和感从何而来。   ——由比滨还没来叫她上学。   即使光凭借太阳升起的位置也能猜到现在的时间已经是快要接近中午十分了,这个时间去学校的话已经不能叫做迟到,大概直接会被按照旷课处理。   很奇怪,这个时间了由比滨居然没来她家!   难道是由比滨终于厌烦了当真白的保姆,以自己的意志燃起了反抗平冢老师的无理命令了吗?看她平时那副乐在其中的样子,没想到原来都是伪装!   只是连平冢老师也没打来一通慰问电话,这倒是出乎了真白的意料,毕竟真白可以说是学校的名人, 而且还是一个人住,在来到日本前家人应该也提前跟学校打过了招呼,所以学校对真白的事情可以说是格外关注。   真白挠了挠四处乱翘的淡金色长发,弯腰从稿纸堆里摸出了自己的手机。   按亮屏幕之后,看到上面显示的日期,真白才发现原来今天是休息日。   记忆的瓶盖拧开,真白回忆起昨天从社团教室离开时英梨梨跟她说的是“下周见”,只是她最近作息紊乱,日夜颠倒,已经要搞不清楚日子了。   除了日期,真白还看到手机上有好几条未读信息,在她伸手去点之前,来电铃声忽然毫无征兆的响了起来。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那个名字,真白直到手机铃声响过三声之后才按下接通键。   “喂?”   “啊,小真白,是我。”   由比滨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抱歉啊这个时间打扰你,因为小真白你一直没回复我信息嘛……那个,虽然有点突然,不过小真白你今天有空吗?”   “有是有,你有什么事吗?”   “嗯……其实,我听说车站商店街那边新开了一家甜品店,就想约你一起去——”   “不去。”   由比滨话还没说完,就被真白斩钉截铁的回绝了。   “哎哎?为什么啊!”   电话那头传来由比滨的惨叫,不过真白才刚刚把漫画的原稿发出去,正完全处在工程结束后的解脱之中,难得的假期,她只想从早上睡到第二天早上。什么甜品店嘛?她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等等啊,小真白!我们不是朋友吗?连一次都没有一起玩过不觉得太可惜了吗?今天可是连休前的最后一个周末诶,机会难得,一起去玩啦——”   “……朋友?谁跟谁啊?”   “小、小真白……太无情了!我都要哭出来了!”   大概是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被真白打出一记暴击,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真的是泫然欲泣。   而真白还在大脑的信息储备区检索着朋友这两个字的含义,从小到大,她除了绘画以外对其他的任何事物都漠不关心,简单的说,她没有朋友。   所以当由比滨说出“我们是朋友”这句话的时候,真白除了疑惑,感觉到的便是新奇。   她这算是有朋友了吗?   不过——朋友应该做些什么?   “对了,听说那家店里的年轮蛋糕特别好吃!是店里的人气商品呢!小真白——”   “……好吧。”   “太好了!那我们一个小时后出发,我会去你家里找你,等会见!”   瞬间就恢复精神的由比滨,实在像极了被主人答应陪同散布的家养犬,声音里充满着活力。   按照常识来说,一般朋友一起出门通常都会定好一个碰头的地点,很少会直接去对方的家里当面等,因为这样做会显得有些不礼貌,最多也就是在家门口等。   只是这种常识不能用在真白身上,因为她那比弥生人还要糟糕的生活习惯,要是放她自己一个人收拾,还不知道她会顶着怎样一副惊世骇俗的样子出门呢。   所以当由比滨拉开真白家大门的时候,发现真白已经收拾妥当,并且穿着一身靓丽的春季连衣裙坐在打扫得闪闪发光的房间里等她的时候,由比滨沉默了,她呆愣地看着真白,一言不发关上了房门。   “????”   (③42967465)   ps。谢谢月票和刀片~~~\(≧▽≦)/~   继续求推荐票呀~~ 第22章 散步时间   “什么啊,原来是小冷姐帮你收拾的啊,哈哈哈,我当时还以为进错到别人家里去了,心脏都差点停跳了。”   与真白一起并肩坐在公车的后排座位上,由比滨好像才从惊吓中缓过神来一样,安心似地咯咯笑着。   她当时似乎是真的吓得不轻,关上真白家的房门之后反复看了好几次门旁的名牌,嘴里不断发出“诶?诶?”的可爱声音,完全是一派惊慌失措的反应。   在给真白当了快一个月的人形闹钟+免费钟点工之后,她也跟住在真白隔壁家的玉井冷子小姐(年龄不详)打过几次照面,尤其是在得知这位邻居小姐平时也是为照顾真白而操碎了心,还每天为她提供精美晚餐之后,更是对她倍感亲切,仿佛两人共同肩负着不得了的使命似的。   似乎是在由比滨给真白打完那通邀约电话之后,冷子小姐刚好来真白家请她试吃自己新学做的料理,而在得知真白一会儿就要出门,便热心的帮她打点起一切来——真白身上这件看起来价格不菲的新款连衣裙,还是冷子小姐从自己的衣柜中大公无私奉献出来的呢。   对此由比滨简直想对这位亲切温柔的大姐姐双手合十以示感谢。   两人搭乘公车来到地铁站,又换乘了一趟地铁,最后才在京成千叶站下车,这般大费周折跑来市中心地带,对于很少到这种人声鼎沸的地方来的真白说,简直是一种折磨。   假期里无事可做的人群一股脑都集中在闹市商店街里,再加上穿插在人流中飘来荡去的各异生物,使得这种体验更是从折磨一口气上升至刑罚,让真白忍不住生出掉头就走的念头来。   只是由比滨一直紧紧缠住她的手臂,让她一时脱不开身。   “那里那里!就在这里的二楼!一出车站就能看到,确实很近吧?”   不知道由比滨是按照什么参照来计算距离远近的,只是在电车上晃了这么久,没吃早饭的真白肚子已经开始发出抗议的声响了,无力对此提出反驳,她就这么被精气十足的由比滨给拖着往前走。   由比滨的目的地位于车站旁的这座巨大百货商场内部,乘着人潮拥挤的自动扶梯上到二楼,一眼就能发现在角落里的那家甜品店人气高到可怕,食客们排成的长队已经在店外排出了一长列,更夸张的是,九成的客人都是年轻女性。   由比滨兴奋地拉着真白走向队伍末尾。   “呜哇——果然人很多啊!小真白,下次我们早一点来吧!”   ——还有下次啊?   透过玻璃窗,真白看着店里面展示的各种甜品蛋糕,跟便利店卖的包着简陋塑料外包装的流水线蛋糕简直有如云泥之别,尤其是真白一眼就相中的年轮蛋糕,光从外表就能看出这绝对是新鲜出炉的手工蛋糕,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味道绝对不赖。   真白的肚子迫不及待地发出一声召唤,幸好周围的声音太过嘈杂,除了她自己以外没有别人听到。看着面前排成长龙的队伍,即使淡定如她也开始莫名的焦躁起来。   不知道真白是以怎样的毅力坚持在这排了快20分钟的队,两人终于踏进这家起着华丽法式名字的店里,一走进大门的范围,马上便有一股蛋糕店特有的甜腻风味扑鼻而来,真白倒是对这种甜腻过头的味道不讨厌就是了。   在前面座位上的两个女生离开后,由比滨眼疾手快地占领下位子,看起来对这种事情早就习以为常。   “小真白,你要点什么?”   她一边翻看着菜单,一边把另一份推到真白面前。   “年轮蛋糕和红茶。”   在店外排队的时候真白就早早决定好了点单,连手边的菜单翻都没翻开就已经脱口而出。   “啊,那我就要这个缤纷水果巴菲好了。”   不愧是时尚JK由比滨,就连点的东西也是充满了女子力,当然,坐在她对面两眼放空的真白恐怕连女子力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在等待的期间,由比滨讲了一路的嘴巴也是从来没停过。   “呐,逛完这家店我们去楼上的服装店看看怎么样?我还想在黄金周之前多买几件新衣服呢。”   “不去。”   “有几家服装店我上次跟朋友一起去过,好像还有打折活动,要是错过了我事后肯定要后悔,这次无论无何都得入手才行!”   “……没兴趣。”   “对了对了,不如下次我们去试试拉面店吧?我知道几家潜藏的人气店哦~那可是只有老饕才知道的好店!虽然我也不怎么吃拉面,不过去体验一下也是好的嘛!”   “……”   “还有啊,小真白,我老早就想问了,你真的都不用护肤品吗?也从来没见你化妆。我看你家里什么都没有诶,明明你的皮肤这么好,不好好保养一下实在是太可惜了,要不要我推荐一些好用的牌子给你?不如先试一下我现在用的款——”   “…………”   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由比滨一聊得开心几乎都不在意对方到底有没有在听,也难怪她能对木头一样的真白喋喋不休到现在,说了这么多话也不见她口干,反倒是真白都要听得耳朵长茧,所以她也干脆发挥起了自己的特长,脑袋放空,任由叽叽喳喳的声音不做任何停留地穿过耳道再从另一侧飞出去。   “咦?结衣?你怎么在这里?”   两人的点餐还没上来,先来的却是另外一个略带着惊讶的高昂声音。   由比滨听到有人叫到自己的名字,马上转过头去看,结果看到说话的人是谁之后,她的身体很明显停顿了一下。   “啊……优美子……”   来人也是一个外表赞到不行的女生,她留着一头时髦的金色长卷发,打扮得也很华丽,一眼就知道她是属于那种很张扬的类型。   她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在她旁边还站着一个同样帅气的男生,即使身处百分之九十都是年轻女性顾客的店里,他看上去也丝毫不怯场,浑身自带优质王子的气质。   这两个人在一起似乎散发着特别耀眼的光芒。   “咦?还有叶山君……你们两个一起来啦?”   站在由比滨和真白桌子前的这两位发光人物似乎是由比滨的熟人,只是那位名为优美子的美少女明显不高兴地抖动起眉毛。   “你在说什么啊?结衣,我不是昨天叫你一起出来玩的吗?你当时还推脱自己有事情,结果却一个人偷偷跑出来,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三浦优美子就像是女王那样微微扬起下巴,声音也开始变得持续高昂。   出乎意料的是,前一秒还跟真白聊得兴高采烈的由比滨面对三浦时,却忽然有些尴尬地绷紧身体,就连语气也弱了不少。   “呃……因为我有点儿私事,所以才没办法答应优美子的邀约……那个,对不起……”   三浦优美子不悦地把视线投向坐在由比滨对面的真白身上。   “这个人是谁?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椎名真白?”   “……”   真白此刻还在神游天外,眼前发生的一切似乎不过是空气,三浦失去耐性,彻底不高兴地眯起了眼睛。   (③42967465)   ps.谢谢中村由纪酱的辣条打赏~~~   好像要票票啊〒▽〒 第23章 我想离攻略大概不远了吧   眼见眼前的气氛因为三浦优美子的到来而出现明显僵硬的改变,真白对跟自己无关的事情表现得漠不关心,由比滨结衣明则显得很是坐立不安。   在这种情况下,女王发飙了。   “喂,我说结衣,你最近好像跟这个怪人走得很近嘛,听说你们每天早上还会一起上学?你不是我的好朋友吗?现在就连我的邀约都可以做到无视了吗?”   “哎?不、不是,优美子当然是我的好朋友……不过,我确实是跟小真白有约在先……”   “……”   “对、对不起!……”   由比滨见三浦狠狠地瞪视过来,立刻改口道歉。   “优美子,那边的位子空下来了哦,再不过去就要被其他人抢先一步了。”   现场的气氛除了真白大概谁都觉察出不对劲了,跟三浦同行而来的叶山隼人及时提议,好歹算是转移了三浦的注意。   “也是呢,隼人,我们坐过去吧。”   叶山隼人就像个绅士那样抬起一只手对两人稍稍致意,然后便拉着火焰差点冲上眉梢的炎之女王离去,坐到了与真白她们相隔两张桌子的空位上。   大概跟叶山隼人约会才是今天的正事,所以被叶山扯开话头的三浦很快就不再看着这边。   “呼~~”   由比滨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只是她脸上的表情依然轻松不起来。   她看起来颇为不安,偷瞄的视线在真白和三浦间不定摇摆着。   直到店员将她们点的东西送上来之后,桌上的寂静空间才被打破。   被期待已久的年轮蛋糕拉回思绪的真白已经开始大快朵颐起来,然而坐在她对面的由比滨却完全不见刚才的那般活力,只见她有一下没一下的往嘴里送着水果冰淇淋,最后干脆深深地叹了口气。   “哎~~”   思绪已经回归现实的真白因为由比滨反差过大的情绪而从盘子里抬起头。   “……?”   她用视线传递给由比滨的是带着问号的无言询问。该说不愧是真白啊,对1分钟前发生在眼前的争执竟然毫无所觉。   “啊,抱歉,小真白……”   注意到真白在看自己,由比滨佯装不在意似地摆摆手,结果却只是让真白疑惑地眨了一下眼。   “为什么跟我道歉?”   “……诶?”   “呃……那个,所以说……就是那个……”   支支吾吾的由比滨说的语无伦次,好像又变成了刚跟真白认识时候的那个样子了。   “什么?”   对此真白更加不解。   “抱、抱歉,什么都没有!啊~~这个巴菲真是好吃啊——!”   慌慌张张的由比滨动作夸张地把杯子里的冰淇淋往嘴里猛塞,马上就因为快速吃冰的关系感到头痛欲裂。   而真白也失去兴趣一般又把注意力移回到自己的盘子里。   好像屁股后面正被猛兽撵着一样,两人动作飞快地解决了自己的餐点,在起身去结账的时候,由比滨还是先走去了三浦和叶山那桌。   “优美子,叶山君,那个……我们先走一步了。”   “啊?对了,我之前跟你说的话还没说完耶!”   “呃……那个是……”   “你这样暧昧不清的态度真的让人厌烦!想说什么麻烦你说清楚!这样讲谁听得懂啊?”   “……对不起。”   “我不是要听你道歉啊!”   那边的声音越来越大,已经引起旁边客人的注意了,叶山隼人大概是真的不擅长插手女孩子之间的琐事,所以这次他干脆佯装不知地专注于跟盘子里的千层饼较劲,就剩下由比滨一个人怯生生地站在那里。   “结衣。”   付完自己的那份钱,真白却发现由比滨不知所踪,最后才发现她居然在另一个人面前低下了头,虽然说真白讨厌麻烦事情,不过由比滨是她才交到的第一个朋友,还是没办法置之不理。   而对于忽然走近过来的真白,三浦继续发出她的瞪视攻击,只是仅仅是这样的瞪视在真白的铁壁面前丝毫没有杀伤力。   “不走吗?赶紧逛完回家吧,我还想回去睡觉呢。”   完全无视坐在椅子上的三浦,真白橙色的瞳孔一如往常般沉静。   看到真白平静的面貌,由比滨露出安心似的微笑。   “小真白……”   “等等!我跟结衣话还没讲完诶!你不要随随便便就插 进来好吗?”   三浦回过神来,对着真白发出抗议。   真白那跟湖面结冰一样的视线转投向三浦,与她头上燃起的火焰碰撞在一起,冒出哧哧的声响。   “你是谁?”   “啊?我当然是结衣的朋友!你这个人真的很让人火大!”   真白想要理清事情那般眨了眨眼,然后她转头对由比滨发出了自己的感慨。   “能跟她做朋友你也挺不容易呢。”   “什、什么?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三浦火冒三丈,两只手都捏起了拳头。   “结衣,走吧。”   炎之女王的火焰在真白面前无能为力,真白就像游离在空中的惰性气体一般与之相隔,跟由比滨打完招呼,也不等别人有所反应,真白就已经迤迤然走出了甜品店的大门。   三浦似乎还气愤难平,不过由比滨依旧跟她说了几句话之后,便也跟着真白的脚步离开了。   “小真白。”   并不知道接下来目的地的真白正在店外等她,由比滨看到她立刻就笑了出来。   “久等了,我们走吧。”   乖乖地被由比滨牵起手,两人再次随着人潮开始移动。   走了没两分钟,沉默了半晌的由比滨率先开了口。   “……刚才的事真是对不起啊,小真白。”   “所以说,结衣到底在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由比滨停顿了一下,她看着真白似乎当真感到疑惑的脸庞,忽然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呵呵……也是啊,抱歉、不,我并不是要道歉……那个,怎么说呢,你愿意听我说吗?”   ——你不是都已经在说了吗?   “我这个人,从小就是这样,害怕会被别人讨厌,如果不迎合他人的话,就会感到不安。”   “……”   “该说是已经完全养成习惯了吗?总之,就算是自己其实想做的是另一件事,但是遇到跟别人相左的意见时,就会马上去迎合他人呢……因为周围的人都是在这样做,我也就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   “我也有意识到,像我这种老是看别人的脸色行事,也是会让人感到厌烦的吧?”   “……”   “……不过啊,我遇到了小真白。小真白你真的跟所有人都不一样呢……看到你这个样子,我或许也可以去试试看做出改变……嘿嘿,能跟小真白当朋友真的是太好了!”   真白的脖子微微偏了几度,她有做出什么会让人改变的举动吗?   “当然,我也很喜欢优美子,我还是希望能跟她继续做朋友!之后,我会跟她好好解释的。”   ——优美子?是说刚才的那个人吗?   脑海里浮现出一张模糊的脸,真白已经把那个人的印象忘得差不多了,不如说,她压根就没去记过。   “……按照结衣你自己喜欢的做法去做就好了。”   “小真白——”   由比滨用力握了一下握住真白的那只手,对着她转过头,脸上绽放出一个能让初冬回暖的灿烂笑容。   “——谢谢你!”   (③42967465)   ps。感谢我还可以抢救一下酱和孤月悲鸣酱的辣条打赏~~   还有大家的月票刀片(馒头卡和面包片酱居然一口气投了这么多咳咳咳)   继续厚颜无耻求推荐票、求月票啊~~(o゜▽゜)o 第24章 端倪初现   两人十分尽兴的逛了一个下午,不对,感到尽兴的只有由比滨结衣一个人,真白只是一路被她拖着走而已,不擅长逛街的她完全体会不到逛街的乐趣,不过就算是这样,她还是好好陪同由比滨逛到了最后。   坐在回程的电车上,由比滨怀里抱着好几个装满战利品的纸袋,看上去十分满足。   “今天真的很开心呢,小真白,下次也要一起出来玩哦~”   “……”   真白被睡魔袭击,正在不停地点着脑袋,由比滨大概是把那个当成了真白的回答,露出开心的笑脸。   因为两人的家只相隔一条马路,所以下了公车后她们依旧理所当然的向着同一个方向走。   “小真白,没事吧?你看起来超困的诶——!来,再加把劲,马上就到家了哦~”   用着像是哄小孩一样的语气,由比滨一手拎着满满的纸袋,一手握着真白的手腕拽着她前行。   真白困顿地半眯着眼,拖着软绵绵的步伐在由比滨身后亦步亦趋。   随后,前方出现了一道巨大的阴影,遮蔽住夕阳的余晖将真白笼罩其中。   突如其来的明暗变化让真白下意识地抬起头——   “……!”   街道不见了。   不,应该是街道被某种生物所占据,因为体型的关系所以乍一看就好像街道被整个截断了一样。   当看到【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句话的时候,大家首先想到的是什么呢?   答对了——   就是那个答案。   在前面的道路上出现了一只体型巨大的蜈蚣,它直立起半截身体,个头已经比旁边的民房还要高出2.5倍以上,身体两侧的足肢不停抽搐着,像是头部一样的外壳正对着真白的方向。   虽然这东西看上去跟普通的千足节肢动物没什么两样,不过从它那色彩斑斓的外壳和腹部鼓起的恶心眼球来看,还是不难猜出它跟那些迷之生物应该属于相同的种类。   虽然真白已经见过了不少迷之生物,但没有一只能跟现在出现在她眼前的这只相比,不光是形体差异巨大,单单是从它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就不得不让真白却步。   “结衣!”   由比滨结衣看不到它,但并不等于这东西就不存在,头上绑着棕色团子的女生无知无觉地继续向前走,眼看就要撞进蜈蚣巨大的身体中,真白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叫住她。   “嗯?怎么了?”   已经跟真白拉开好几个身位的由比滨回过头来,还差一丁点儿她就要跟这个像吃了过量膨化剂一样的百脚虫激烈碰撞上了!真的好险!   真白刚想要开口,空中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撕裂声。   仿佛有光线划过一般,蜈蚣的胸腹部被那道白光瞬间切开——当真白看过去的时候,只看到它的上半身与本体一分为二,黑色的液体从整齐的断口处喷洒而出。   “Gayuiiaaaaaa——!!!”   蜈蚣发出意义不明的恐怖尖叫,还来不及挣扎就消散为华丽的尘埃,被街风一吹,便连痕迹也没有留下的彻底消失不见了。   “小真白?”   由比滨发出疑惑的声音。   真白抬起手来,用手背用力揉眼,当她再次睁开眼睛后,眼前的街道上仍然只有拎满纸袋的由比滨一人,铺洒在道路上的夕阳很温暖很耀眼,似乎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都是真白的幻觉。   “啊啦——结衣酱,真白酱~~好巧啊,你们现在才回来吗?”   从丁字路口的另一侧拐出街道的人影是玉井冷子,她似乎刚刚才从附近的商店街采购完毕,手里提着几个沉甸甸、装满食材的塑料袋。   “小冷姐~~您好!”   与尊敬的前辈(?)玉井冷子不期而遇,由比滨非常可爱的打着招呼。   “哎呀~~结衣酱真是可爱啊~不像真白酱,从来都不会叫我姐姐呢。”   玉井冷子被由比滨的可爱感动得心花怒放,同时还对真白发出小小的抱怨。   “真白酱,怎么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发现真白还站在原地,冷子笑容满面地对她招了招手。   “我今晚要做章鱼烧哦~保证好吃到让你连舌头也吞下去!好好期待吧~”   “哇,章鱼烧?小冷姐你好会做料理诶!”   由比滨羡慕地盯着冷子手中的塑料袋,善解人意的邻居大姐姐马上把手中的塑料袋展示给由比滨看,同时温言发出邀请。   “做法不难哦,材料也都很简单,只要买一个便宜的章鱼烧烤炉就万事大吉了,结衣酱有兴趣的话我可以教你做——对了,今天要不要来我家一起吃呢?一不留神材料买得太多了,就算是我和真白酱两个人也吃不完啊。”   “哎?那怎么好意思!……不过……您愿意教给我做法吗?真的吗?”   由比滨惊讶得满脸通红,不知道她是在高兴还是在害羞,看上去大概两者皆有。   不过比起被邀请吃饭,冷子愿意教她做料理才是真正令她感到惊讶的地方吧。   兴致上来了,两个人就这么站在街口聊起了食材的选用和料理的做法,真白看着她们兴致勃勃地聊天,又再次把目光转向空荡荡的街道上,心里的疑惑却如同臭氧层上方的空洞般怎么也挥之不去。   明明到现在为止已经接触到了不少不可思议的事物,但是刚才发生在这里的事情真的只是幻觉吗?   从巨大蜈蚣的出现到消失,不过才经过了短短几秒钟,就算是看错……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昨天熬了一个通宵,到现在也还没睡,或许自己也有点疲劳过头了……   真白闭上眼睛,轻轻的用手揉了一下眉心。   说起来,最近在家附近都没有见到过迷之生物的出现了,不像一开始光在自己房间里就聚集了一大堆,现在除了在学校里,上学的这条街道上基本也都已经看不到迷之生物的影子了,就连米粒那么大的团子都完全消失不见。   这个是巧合吗?   还是说——   真白有些烦躁起来,她不愿意去思考复杂的事情,更别提是这些带着不可思议意味的事情。   “小真白——快点快点,脚步动起来!小冷姐要教我做好吃的章鱼烧呢~!”   三言两语就已经被冷子给俘虏了的由比滨冲真白连连招手,看来今天晚餐桌上的食客又增加了一位。   只是多亏了由比滨的招呼,真白可以理所当然的把这些令她头痛不已的事情抛之脑后,跟自己无关的事情,没必要再去深思了。   (③42967465)   ps。我貌似前面还欠一更来着。。。 第25章 请让我叫你一声老师   5月,黄金周到来,气温也开始渐渐回暖,总武高的学生们开启了愉快的假期生活,没有由比滨每天早上来叫真白起床,她都有些不习惯了。   黄金周真白当然不会与那些凡夫俗子一道去享受阳光与大海,想看阳光,抬头就能看到,想看大海,她们高中本身就坐落于海边,真白实在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愿意花功夫去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七天的假期时间她当然要全部拿来画画,虽然漫画投稿已经完成,但是那幅用来参展的星空图离完成还有一整个丝绸之路的旅程要走呢。   假期时间没有特殊情况学校教室一般是不对外开放的,不过有社团活动的人可以提前申请在白天的时间使用社团教室,在给平冢静老师打过一通说明电话之后,学校当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为难真白,虽然放她一个人独自利用教室可能会令人担忧,不过学校也不是完全没有准备。   “关于这个,美术部的草野老师已经提前来打过招呼了,而且还有其他的部员也会在假期时间使用美术社办,所以你不用担心。”   电话里的平冢老师是这样说的,虽说真白完全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担心的地方,不过她可以整整七天都安静泡在绘画里,确实是一件令她很享受的事情。   而且假期不用像平时上学那样按照规定时间到校,真白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节奏来。   踩着犹如刚从冬眠中苏醒过来的松鼠一样的温吞步伐,淡金色长发的面瘫少女连书包也没带,首次在全校师生都放假的日子里来到学校。   迎接她的只有潜藏在学校各个角落里的迷之生物们,不过在接收到真白的无形光波之后,它们又会马上逃掉。   自从上一次在街上看到那只疑似幻觉的巨型蜈蚣之后,真白就开始对迷之生物们有些敏感起来,虽说这些家伙都是些一见到她就要逃的弱鸡,但是在那次幻象中她确实感受到了一种压迫感——虽说也只有一瞬间。   明明真白不愿意再去深究这里面的问题,奈何未知的谜题却像是早已熟到烂透的苹果一样噼里啪啦掉落下来,通通砸在真白的脑袋上,也让她从未因问题而烦恼过的心湖翻腾不已。   ——这是怎样啊?我只是想安静的画画,解决难题不应该是雪之下这样的人物的专属领域才对吗?拜托你们闪一边去好不好!   一旦预感到有烦恼将要出现,真白就只想潜心沉浸在绘画当中,只有绘画的世界拥有着带有魔力的包容感,可以平复她的一切心情。   真白脚下加快,迫不接待地走进特别大楼,一把拉开美术部的大门。   她完全不记得应该先去拿社办的钥匙才行,不过既然部室大门轻而易举就被拉开,证明还有其他人比真白早到一步。   “椎名,早啊~!”   用爽朗的声音朝门口打招呼的人是三年级的部长及见和佳子学姐。   及见学姐如往常一样扎着活力四射的高马尾,脸上带着向日葵般的灿烂笑容。   就在不久前她面对真白还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不过现在已经像是在对待普通同学那样对她,说明及见部长已经将心态调整回来了。   “早。”   平淡如常的打了个招呼,真白在自己的专用位上坐了下来。   面对着画布,真白马上进入到那片神秘的星空之下,屏气凝神后,她开始提笔作画。   饱含着星空呼气的灵魂气流充斥在真白的身体里,再通过她的笔尖传递到由经纬线交叉编织而成的密实亚麻布画面上,在这段日子以来,几乎已经是真白每天的必做课程,虽然离得心应手还有些差距,不过比起一开始确实要熟练很多。   而她也借此掌握了不少技巧,比如慢慢调整着呼吸的节奏,按照每天夜里临摹小蓝人画字的手法,再配合着气体的流动移动画笔,这样就不至于一口气将力气全部用光,除了能坚持更久的时间以外,笔下的动作也顺畅了不少。   将那片星空印至画布的想法,切实按照真白的意志在施行着,虽然过程有些艰辛,但也还是如同时针移动那样坚定的向前迈进着。   ——差不多就到此为止了……   体力耗尽,真白就像服务器到点维护的网游玩家那样被星空踢了出来,她的额上因为出了一层薄汗的缘故而在阳光下显得闪闪发亮,再过三秒钟,腹中的擂鼓声便要准时打响,这是真白早已总结出来的规律。   此时,恰好从她的斜上方递过来一支面包。   真白顺着握面包的手掌向上看去,出现在那里面带笑意的人果然是除真白以外在美术室的另一人——及见部长。   “给你,差不多肚子该饿了吧?”   看来不光是真白自己,这间美术部室的其他人也已经掌握了真白饿肚子的规律。   “谢谢。”   真白对别人的好意照盘全收,反正她从来不知道客气为何物,是本校代表着“随性”两个字的头一号人物。   “嗯——我来看看~你今天的进度怎么样了呢?”   及见绕到真白身后,摸着下巴打量起真白的画作。   “唔……嗯……”   她拧着眉毛打量了半晌,最后还是只能无奈地一摊手。   “不行,还是看不懂……”   “……是吗?”   真白一边嚼着面包,一边盯着自己的画作,在她的眼里能够完全看到这幅画作成型之后的样子,所以不是很明白在其他人看来这到底是怎样的风景。   在真白看不到的地方,及见轻咬着嘴唇,目光也从真白的画上移向那摇曳着淡金色长发的后脑勺,这种带着一些犹豫、扭扭捏捏的样子跟她的形象非常不符。   “那、那个……椎名!”   及见下定决心一般大叫出声,差点儿被吓到的真白不明所以的扭过头去看她。   只见及见的视线有些飘忽不定,脸颊上也开始泛起红光,不过她还是在真白的注视下大声说出了想要说的话。   “能不能……请你教我画画……!”   (③42967465)   ps.感谢中村由纪酱的咸鱼突刺╰(*°▽°*)╯   求票票呀求票票~~~ 第26章 这就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了   “……教你画画?……我?”   真白茫然地看着及见学姐,从来都没有人对她提出过这样的请求,让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及见大概也很不好意思,她的眼神有些躲闪,指尖也因为紧张而下意识的揉捏着。   从她的样子来看这并不是她心血来潮的决定,只是平时社办里都有其他人在,让她没办法开口,而现在只有她跟真白两个人,并且短时间内不会再有其他人来打扰,对及见来说,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当然,你要是觉得不方便的话,拒绝也没关系!啊,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   一向以活力及可靠示人的及见学姐居然会满脸通红地慌张摆手,这绝对是不可多得的画面,只是见识到这一幕的人,同样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不会对此发表任何感想的人。   “……并没有不方便。”   真白沉默了好一阵,脸上的表情稍微融化了一些。   “不过我从来没有教过别人。”   “啊,不要紧!我才是……让你为难了呢!”   真白的回答令及见喜出望外,她都已经做好被真白拒绝或无视的心理准备了。   “其实……我并不是让你教我什么特别的东西,如果我有什么绘画上的疑问,你能够帮我解答吗?……只是这样就行了。可以吗?”   真白凝视着及见那张紧张不已的脸,然后轻轻点了一下脑袋。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可以。”   “太好了——!”   及见部长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来,双手握在胸前,表情就像自己支持的棒球队在比分落后时打出了一记高飞大好球那样,转眼间又恢复成了她平时那副活力四射的样子。   “事不宜迟,我今天就能拜托你吗?”   “嗯。在我休息的时候就可以。”   “你现在不就在休息嘛~~快来这里,我可是积攒了相当多的问题要请教椎名‘老师’你啊——”   半开玩笑的把真白从椅子上拖起来,及见拉着她走到自己的画架旁。   “……能不能别叫我‘老师’。”   “哎~~?你是会因为这种事而害羞的人吗?真是意外——”   “害羞”是什么东西?   真白根本没有体验过这样的感觉,她仅仅是觉得有些别扭而已,因为虽然很多人都会称呼她为“椎名老师”,但是她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教授过别人什么。   这还是头一次。   以一般人的角度来看,及见的画确实称得上是不错,只是在真白这样的大家眼里,那画里的漏洞比经历风吹雨打百年后的破旧屋檐还要多。   及见没要求她开口评价,真白便也沉默不语。   她只是在技法上或是一些不经意就会被忽略的小细节上寻求着真白的意见,真白以自己的理解一一解答了。对于她来说这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及见却像是在圣诞节收到了梦寐以求的礼物那样露出满足的笑容。   “以前一直都想请教椎名你呢,不过,怎么说好呢……我自从当了部长以来,一直都是一副很强势的样子,要是忽然对新生低下头,就有点……虽然椎名你确实很厉害,不过在其他人眼里我这个部长的威严肯定会荡然无存。”   及见对着画架叹了口气。   “不,说不定我这个部长早就已经颜面扫地了……毕竟只要一看画面就一清二楚了嘛。”   “……”   “一直思考着这样事情的我是不是很像个笨蛋啊?”   及见学姐发出自嘲的笑声,而真白只能化身为无口娃娃安静的站在一边。   为什么这些人总是要把一些令人费解的思想传递给她?她又不是什么自助情感解答机、向里面投放困惑就能够收获答案——说起来,明明她自己的困惑都快要堆积成山了,而且海拔还是从南亚大盆地一口气冲向阿尔卑斯山那样的高度哦!谁能来替她解答啊?   “呐,椎名,黄金周期间你都会来这间部室的吧?”   “我是这么打算的。”   “那样的话,这周你的午饭就由我包了!相对的,你要来教我画画哦~”   “嗯,我已经答应你了。”   “……最后能不能再附加一个条件?”   及见双手合十,用乞求的眼光望着她。   “我让你教我画画的事情,能不告诉其他人吗?”   “……”   真白有些好奇,这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吗?只是这种好奇在她心里只停驻了不到一秒便光速离开,反正对她来说都是没什么所谓的事情。   “可以。”   及见开心地一把搂住真白的肩头,用力揉着她头顶软软的秀发。   “看你一直顶着一张扑克脸,跟冰冻人偶似的,原来还是很平易近人的嘛~~平时也多跟社团里的孩子们交流一下呗?大家都很想跟你亲近呢!”   平时真白在社团的地位就像被供奉在寺庙里的佛像一样,除了坐在她旁边偶尔会跟她说上两句话的泽村英梨梨,普通的社员根本连靠近她都不敢,更别提做出什么亲近的举动了——生怕惊扰了附身在佛像上的神灵。   而且英梨梨这个与真白同班的一年级生,所展现出来的画技也让所有人惊掉了下巴。   她虽然远远及不上那些大师的水平,但在这间小小的高中美术部里,也属于碾压级别的存在,如果没有真白这个怪物存在的话,英梨梨绝对能成为当之无愧的ACE。   大概也是发现了英梨梨这颗新星的存在,所以及见部长再也按耐不住,才会向真白提出请求的吧?   解答完及见的问题之后,真白的肚子又饿了,区区一个面包根本不可能补足她损失掉的能量。   “对了,黄金周的时候学校食堂和小卖部都不开放哦——你带便当了吗?”   及见好像才想起来这件事,语带挪揄地对着真白说道。   “……!!”   真白的眼睛瞪得像盘子那么大,这种可以称之为常识的事情她却完全不知情!难道今天就要这样过去吗?   被及见学姐的话给刺激到了,真白的肚子顿时叫得震天响。   而看到她的这副样子,及见掩着嘴角呼呼笑了起来。   她一把拉过挂在椅背上的书包,把里面的东西噼里啪啦全倒了出来,顿时有4、5个面包和三明治从里面掉了出来。   “锵锵!我可是早有准备!”   及见学姐得意洋洋地抬起下巴,洁白的牙齿毫不吝啬地展露出来。   “毕竟去年的黄金周我也是在这间美术室里度过的,真是充满回忆的青春呢……”   真白两眼发光,全然不在意什么青春不青春的事情,在及见部长反应过来之前,她就已经做出完全不符合自身的敏捷动作向着那一堆面包小山扑了过去。   (③42967465)   ps。感谢青衫不改旧人还i酱打赏的辣条~~?(^?^*) 第27章 起来,接锅   一进入五月,气温便开始节节攀升,再加上从海边飘来的沉重湿气,便又为此地增添了一分闷热的暑意。尤其是假期结束后,返校的青春期学生们那叽叽喳喳的嘈杂声,更是与占据了校园树林一角的春蝉鸣叫相映成趣,让人比起樱花凋落更能切身地感受到初夏已经悄然来临。   学生们在充分享受了一个假期之后,脸上都带着意犹未尽的神色,只有七天假期根本不够浪啊,最少也要再翻个一倍左右吧!   只是老师们才不会管学生心里的愿望,相反,带着风走进1年J组教室的国文老师平冢静,手里抱着的东西还将学生们沉浸在假期中的那最后一丝余韵也给击得粉碎。   她将那一沓厚厚的纸张拍在讲台上,随着“嘭”的一声轻响,班上的声音立刻安静下来。   “抱歉打扰你们继续讨论愉快的假期话题了,今天要进行学校的定期考试,你们都做好觉悟了吧?”   美丽的平冢老师说出的话却连可爱的边都沾不上,只是这能让普通班掀起一片哀嚎的话语在1年J组却连朵浪花都没有激起——对国际教养班的精英学子们来说,学力测验完全不在话下。   况且这场考试老早就下达过通知,连突击测验都算不上,班上唯一不知道状况的人,也只有正趴在桌上睡得口水横流的真白了。   “喂——给我起来。”   平冢老师把考卷发下去让前排的人开始向后传,然后便来到爆睡的真白身边,拿着手里卷成圆筒状的课本敲了敲她的脑袋。   “唔……”   睡得迷迷糊糊的真白就像刚起床的树懒那样缓慢地睁开眼睛。   “今天是考试日,你起码给我把名字写完了再睡,不然算你缺考。”   平冢老师扳着一张脸,嘴里说着冷酷无情的话语。   “还有,不准在考卷上画画!”   前桌的同学把考卷放在真白桌上,真白撑起昏沉的脑袋,还没理解现在是在干嘛。   上课铃打响之后,平冢老师站在讲台上,视线严厉地在教室里巡视了一周。   “那么,开始作答吧!”   哗啦哗啦翻开试卷的声音响成一片,真白也随同大流的拿起发到她桌上的那张纸,上面写着的是国文试题。   参加总武高入学考试的时候真白也做过这样的试题,所以她总算是明白了现在正在进行的是所谓的学力测验。   在姓名栏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之后,真白便毫无顾忌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本想趴回桌上再睡上一个回笼觉的时候,她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视线,简直有如芒刺在背。   抬头一看,发现平冢静老师正用赌场看守一样的凶恶眼神盯着她,那视线强烈到几乎要把混凝土做的墙壁也能射穿一个洞。   被这样的视线盯着猛看,就连真白也不禁挺起了脊背。   “……”   “……”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发出碰撞的火花。   就这么僵持了大约30秒左右,还是真白先败下阵来,她不甘心地拉过试卷,握着铅笔打算在上面随便填点什么。   “要认真作答哦,不及格的同学要参加补考。”   “……唔!”   真白当然知道补考是什么,那是会占用她画画时间的毫无意义的存在!   绝对——不能参加补考!   瞬间清醒过来的真白用力握紧铅笔。   这之后——   “好,这次需要参加补考的同学,在我们班上只有一个人——椎名真白……下周一放学后留在教室里参加补考。”   拿着平冢老师发下来的试卷,真白面上一副看破红尘般的无波表情。   考试不及格什么的……这种事她早就习惯了……   不过下一刻,平冢老师就说出了让真白的心湖不再平静的话语。   “对了,我们学校的国际教养班跟其他班级不同呢,就算是平时的定期考试,要是补考还不及格的话——可是没办法继续升班的哦~”   ——什么!?   握紧写有自己名字的那一沓试卷,真白一副倍受打击的样子。   “还有,补考不及格的同学也会给班级评分扣分,这一点我姑且也告诉你们一下。”   “什么?这种事情我根本听都没听说过!”   没想到反应最为激动的那个人,居然是雪之下雪乃。她甚至不顾已经开始上课,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吧?这里可是国际教养班啊,要是有因为成绩差而不能继续升班的学生在这个班里,对于以升学为目的这所学校来说,整体评分都有可能会下降吧?”   “怎么会——”   雪之下看起来很吃惊的样子,也是,像她这样事事完美的女生,从来没有考试不及格过,连念的班级也都是学校里的尖子班,肯定没有跟在学习上会给班级拖后腿的人同班过。   对于因为别人的原因导致自己班级评分下降这种事,她没法接受。   平冢老师似乎也看出了这点,她忽然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用带着宗教劝诱般的口吻说道:   “对呀……椎名你也不想就这么留级吧?”   真白点了点头。   “那雪之下,就由你来照看真白的补考科目吧?”   “……”   “什——?等一下!平冢老师!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这真是出乎意料的发言,果然雪之下马上就激动地拍桌子了。   “要说为什么……你这次考试不是轻松拿下年级第一了吗?”   “这跟要我来负责椎名的补考没有关系!”   “不过你也非常讨厌自己班级的评分会受到影响吧?”   “……这个确实……”   “那就这么说定了,还有明后两天时间,你就努力做到让椎名的补考合格为止吧,要努力加油哦~”   “等等!我根本没有同意!”   “已经开始上课了,雪之下同学,有问题等到下课再提吧。”   平冢老师一旦强势起来就有些得理不饶人,就像当初把真白硬塞给由比滨照顾一样,现在她也是马上就把这件事丢给了雪之下,而且任凭她怎么反驳都无动于衷。   面对这样的平冢老师,雪之下即使有满腹不满,也只能先熬到下课再说。   而在这场突如其来的争论中充当中心人物的真白,则是有些苦恼地看着铺满课桌的试卷。   ——每一张试卷上面,写的都是0分。   (③42967465)   ps、感谢岭南郡主酱打赏的辣条~~ヾ( ̄▽ ̄)   虽然有点早,,不过我感觉是不是可以开一下悬赏试试了? 第28章 当然是凭实力考的0分!   “平冢老师,刚才您为什么要那么说?”   一下课,雪之下就冲出走廊,飞快拦住了已经走出教室的平冢老师。   “我不是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吗?”   “根本就是硬塞给我的……”   雪之下对平冢老师的敷衍非常不满,不过,这样的抗议对她来说也只是不痛不痒。   “嗯?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啊……”   平冢老师饶有兴趣的视线在雪之下身上停留了两秒钟,然后把身子探回到教室里。   “椎名!过来一下!”   被召唤的真白刚一走出教室,平冢老师就啪地一下拍上她的肩膀。   “椎名,你就亲口对雪之下说,拜托她来教你念书吧。”   “……”   雪之下一听这话立刻不满地皱起眉头。   “平冢老师,这么做根本没有什么意义。”   “你不是不愿意我硬塞给你吗?那让椎名亲自拜托你就没问题了吧?”   “问题大了好不……”   “好啦好啦,椎名,快说,不然雪之下就要逃掉了——”   平冢老师挥挥手打断了雪之下的抱怨,另一只手却一直按着真白的肩膀,甚至连脸都凑了过去。   平冢静把自己的体重靠在真白身上,压得身形单薄的真白半个身子都倾斜了过去。   “……姆……我知道了。”   真白躲开还继续往她身上施加体重的平冢老师,木偶般的眼神直视着雪之下的冷脸。   “……就算是你也无所谓,帮我补习。”   雪之下的眼神顿时可怕地瞪了起来。   “果然你这样的态度只适合跟类人猿交流,反正我是根本没打算帮你补习。”   听到雪之下的拒绝,真白一点儿也不意外,就如同雪之下对真白感到不耐烦一样,她对这个女人也是同样全无好感。就像是氦气和氪气,两者永远也不可能发生化学反应。   确认到这一点,真白转过身就要往教室里走。   “等等——”   平冢老师用像战国时代的忍者那般的敏捷动作抓住真白的后衣领,同时对雪之下发出挑衅似的声音。   “看来也有你办不到的事情啊。明明有着年级第一的学力,也不敢保证能帮椎名度过这次补考吗?真遗憾——”   她露出不安好心的笑容,眼神紧紧追逐着雪之下的表情,而雪之下也如她所愿一般竖起了眉毛。   “就算平冢老师您使出这种拙劣的激将法也没用呢,我才不是对谁都言听计从的性格。”   “嗯哼~~,所以呢?”   雪之下的视线瞥向被平冢老师抓住后领而动弹不得的真白,不过又马上移开,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有几分复杂。   “……我不过是对老师说的话有些好奇罢了……到底这个人的成绩差到什么程度,能让老师觉得即使是身为年纪第一的我都会束手无策?…只是这样而已……”   “嗯~嗯~”   平冢老师嘴角上扬,从鼻子里发出满足的哼声。   “那么之后就拜托你咯~!”   她松开抓着真白衣领的手,像是把不听话的小朋友送到幼稚园老师手上一样功成身退的离开了。   教室门口的走廊上,雪之下和真白就这样面无表情的互相瞪视着。   大概是比不过天生面瘫的真白,雪之下夸张地叹了口气,伸手拨开披到肩上的头发。   “既然是平冢老师强烈要求的,我自然也会把它做好……你这么瞪着我也改变不了什么,唯一能改变的只有你的成绩,把这次的考卷拿来给我看看吧。”   虽然不喜欢这个女人,不过现在唯一能帮助她的也只有眼前这家伙了,真白有些不情愿地走回到自己的座位前,雪之下就像是押送犯人的刽子手一样紧跟在她身后。   考卷上的成绩实在太过难以启齿,即使是真白也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能随便拿得出手的成绩,所以她将那一沓考卷递给雪之下的时候,难得露出有些扭捏的表情。   “……给你。”   雪之下冷静地接过真白的考卷,将它们像扇子那样展开,然后,她那冰雕一般完美的表情碎裂了——甚至还能听到咔咔裂开声音。   “……这些……全部0分……?”   雪之下吓到说不出话来。   而从她身后悄悄探出半个头来的某人,在看到真白考卷上的成绩之后,好奇的表情也瞬间变得难以置信。   “喂,不是吧——!椎名你的成绩……也太可怕了一点吧?”   伸着脖子偷看的泽村英梨梨忍不住叫嚷出声。   “为什么连英语也是0分!?你不是海归吗??”   “……”   真白理亏得说不出话。   雪之下仍然一脸惊愕地看着真白的试卷,好半天她才吐出一句话来。   “如果笨蛋有国家,那你绝对是当之无愧的笨蛋女王。一般的笨蛋根本考不出你这样的成绩……随便填一填都不至于得0分啊!”   英梨梨更是惊骇地叫出声。   “你到底是怎么考进这间学校的啊!?”   真白歪着头,认真思考着这个问题。   “……凭实力。”   “那还真是有鬼了!!”   完全忘记这是在教室里,一直维持着千金大小姐模样的英梨梨发出气沉丹田般的呐喊。   “……真是辛苦你吐槽了,泽村同学。”   座位就在英梨梨旁边,平时却基本没跟她说过话的雪之下,对她现在的这幅样子也忍不住发表了一下感想。   “哎?——不……真、真是会开玩笑啊,椎名同学!哦呵呵呵呵呵——!”   变脸比翻书还快的英梨梨急忙用手掩盖住嘴角,同时从指缝里漏出能剧表演般的夸张笑声。   只是围观同学们针刺一样的视线还是让英梨梨冷汗直流。   “比起那个,眼前的这些才是当务之急啊……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夸张的成绩,完全被罢了一道呢——被那个老师!”   上了贼船的雪之下雪乃用像看着从敌国间谍身上缴获到的密码本一样的眼神,瞪视着真白的考卷。   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这是雪之下秉持的信念,所以她抬起头,用期待铁树开花般的眼神凝视着从刚才起就噤口不语的真白——   “从今天放学后开始,进行特训!”   (③42967465)   ps、感谢帅气的?酱打赏的辣条~~ 第29章 准备特训   雪之下所谓的特训,不过是放学后和真白在图书馆里进行一对一的补习。   在这种情况下真白还想着去美术部画画,结果被雪之下连大气也不喘一下地抓走了。   在图书馆的角落里,满脸不情愿的真白和魔鬼教官雪之下两人在读写桌旁对立而坐,在真白左手边的座位上,不知道为什么坐着明明没人拜托她、却擅自出现在这里的泽村英梨梨。   “泽村同学,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雪之下看向英梨梨,用像催收逾期书籍的图书馆理员似的声音问道。   “啊,别在意,我就是有点好奇……”   英梨梨露出一脸看热闹似的表情,不过在收到雪之下不满的瞪视后,她马上正儿八经地摆摆手。   “我、我也想来帮椎名补习,毕、毕竟美术部的比赛时间也挺紧迫了,她要是在这时候掉链子我们也会很苦恼。而且我的成绩也不赖哦!肯定能帮到忙的吧?”   雪之下睁着黑檀木一样的大眼睛,脊背挺得笔直。   “你是怀疑我做不到吗?”   “我不是怀疑你……只是——”   英梨梨露出犹如从魔女手中收到毒苹果的继女一样的表情,看向真白的桌前——那里摊放着她战绩傲人的全科0分试卷。   “这种成绩,就算是年级第一的你不敢保证能让她轻易过关吧?”   “哼,还真是被小瞧了呢。泽村同学,人只要付出努力,没有什么是办不到的。”   雪之下发出一声优雅的哼笑,说着对她来说是理所当然的话语。   “等……还有两天就是补考了诶!怎么看这时间也太赶了点吧?”   英梨梨撑起胳膊,发出略带急切的低声叫嚷。   “所以说,今天、明天、后天,三天的时间全部拿来补习,只要根据考试范围针对性的出题,就算是笨蛋也能够成功!”   雪之下的眼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脸上则露出了一副“胜利已是我囊中之物”的表情。   不过那闪耀的神情,马上就被真白挥起名为现实的大锤,一下击出太阳系。   时间已近黄昏,图书室里只剩下1年J组的补习三人组,以及一边装作不在意,一边频频向她们投来关注视线的图书委员。   “我说啊……”   雪之下捏着真白的习题本,指尖忍耐不住地用力颤抖着,习题册被她捏得褶皱起来,发出树枝折断一样的呻 吟声。   “这可是小学二年级的题目啊!你连这种水平的问题都回答不出来吗?”   “……”   真白脸颊微鼓,把脑袋撇向一边。   “你就算躲避视线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能让一向冷静的雪之下也忍不住大动肝火,证明真白的学力已经差劲到彻底超出两人想象的地步。   “雪之下同学……这个真的有点儿不妙诶……原本还以为她只是高中的课程跟不上,现在看来远远不止如此。”   英梨梨额头冒着冷汗,一把扳过真白的肩膀,凝视着她白皙的脸庞。   “我问你,你以前的课程到底的怎么学习的?”   “……没学过。”   “骗人!——哎?你说真的?数学英语这些,你都没学过?”   真白的话简直令人不可置信,不过她笃定地点着头,顿时让雪之下和英梨梨感到一阵虚脱。   “我只学过画画。”   真白用毫无起伏的嗓音诉说着令一般人感到讶异的事实。   “只有画画。”   “……”   “……”   想当然尔,在座的另外两人只能哑口无言了。   “呼——不愧是你啊……”   英梨梨像微风般叹了口气,她松开按住真白肩膀的小巧手掌,重新转向桌面,手指交叉抵在嘴唇上方,摆出一副幕后黑手般的造型。   “……雪之下同学,现在怎么办?”   “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当然是继续努力念书啊!”   雪之下看起来毫不动摇,甚至在她眼底闪耀的毕星团之光比刚才还要更加耀眼。   “椎名同学是这样的成绩,只能说明她努力的程度还不够罢了!”   说完她马上转向真白。   “你上课的笔记拿给我看看。”   谁知道真白对雪之下这样的要求居然表现得有些抗拒,明明她连0分考卷都能够毫不在意地展示给别人看,对于一个课堂笔记有什么好遮掩的?发现端倪的雪之下强烈要求真白交出笔记。   真白的嘴角不乐意地下垂,撇成倒三角的形状,不过她还是磨磨蹭蹭地从书包里拿出那本比其他人大一圈的A4笔记本来。   雪之下接过真白的课堂笔记,像检查小学生暑期作业的老师那样哗啦哗啦快速翻看着,结果翻没两页,她的眉毛就像寺庙里的修罗像一样倒竖起来。   她展开笔记本的内页,倏地举到真白眼前。   “你的课堂笔记就是指这个吗?现在就连小学生都不会干这种事情了吧?”   没错,笔记上没有一页是记录的板书内容,全部都是漫画的分镜草稿。   “因为截稿期所剩无几,不能拿多余的时间出来浪费。”   真白像被冷柜冻过一样的脸庞上面无表情。   “截稿期?那是什么?你把上课的时间当做是多余的时间吗?——你就是因为这样成绩才会这么差的!”   “……”   对于雪之下的评价,真白不高兴地嘟起嘴。   “椎名,你在画漫画?”   英梨梨翻着真白的笔记本,脸上露出止不住的惊讶表情。   “嗯。”   “……是吗?”   她轻声嘟哝了一句,接着便用若有所思的神色盯着真白的笔记本不放。   恰逢此时,离校的铃声从机械喇叭里响了起来,一直偷瞄着这里的图书委员也要准备赶人了。雪之下“啪”地一下阖上给真白准备的参考书,收拾好书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以居高临下的态度睨视着真白两人。   “今天就先这样,我回去会整理出一份适合椎名同学的复习资料出来,明天请在上课时间过来图书馆。我已经提前向平冢老师打好招呼了,这两天图书室的钥匙暂时由我保管——椎名同学,请你不要迟到了。”   交代完毕的雪之下踩着猫一样的寂静步伐离开了。   真白也开始默默地收拾东西,她刚把那一沓0分考卷塞进书包底部,从刚才起就保持着迷之沉默的英梨梨忽然开口叫住了她。   “那个,椎名,你画的那个漫画……能让我看一下吗?”   (③42967465)   ps.感谢⊙?⊙酱的狗粮和辣条~~o(*^@^*)o,还有夕立里的POI酱和无语纷飞酱的辣条~~ 第30章 那一天,真白想起了……   第二天,很久没有被自己定的闹钟铃声吵醒的真白,顶着一头鸡窝乱发,脚下踩着虚浮的步伐走进总武高的图书室。   完美少女雪之下雪乃已经在里面等着她了,她就坐在昨天坐过的角落位置上,脊背挺直,身上穿的校服跟平时一样一丝不苟。   除去讲话完全不会看气氛这点,雪之下可以说是恐惧乎其所不睹,戒慎乎其所不闻的人吧,在现代这个浮躁的社会中,可以说是非常难得一见的。   只是真白一看到她,脸颊就不自觉地鼓起,就连眼角也垂了下来。这在她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表情丰富的体现了。   “椎名同学,你迟到了。”   雪之下冷着一张脸,对刚刚进来的真白发射着飕飕的冷风。   “……今天是休息日。”   真白鼓着脸颊,就像漏气那样吐出自己的不满。   “不要强词夺理了,我们已经说好了吧?周末的时间都要拿来补习。在学业一途上,你已经落后了其他人十六年的人生,所以在补考之前,我要帮你把这十六年的空缺知识浓缩到两天时间讲完,还要讲到让你这种笨蛋脑袋瓜都能融会贯通为止。现在我们可以说没有一点儿多余的时间能够浪费,你到底明不明白?椎名同学?”   雪之下用仿佛明星补习班的魔鬼教师看着全校最差生一般的眼神凝视着真白的脸,她的手边放着一叠跟英日字典那么厚的A4打印纸,仔细一看,在她的眼底还有用妆容都无法遮掩的黑色暗影,看来雪之下真的是在通宵帮真白整理学习资料。   注意到这一点的真白,虽然脸颊更鼓,但她还是老老实实坐在了自己昨天的位置上,也就是雪之下的正对面。   雪之下把那一沓A4纸推到真白面前。   “根据补考科目的顺序,我们从头开始看起吧——”   真白还从来不知道时间会有越走越慢的这一天,她画画的时候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可在这间普通的高中图书室里,她甚至有一种时间已经停滞在世界尽头的感觉。   “又错了!同一个问题你要错几次才甘心啊?”   “……唔。”   “这只是两位数的乘法!口诀给我好好背下来!”   “……咕……”   “世界面积最大的平原是亚马逊平原!不是你脑海里想象的大草原!”   “…………哈——”   ——伟大的时间精灵啊,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我解脱啊……   图书室的大门被人嘎吱一声推开,头顶金色双马尾的娇小身影将脑袋探了进来。   “打扰了——”   似乎对空无一人的校舍感到有些不自在,泽村英梨梨小心翼翼的打着招呼。   “泽村同学,你今天怎么也过来了?”   雪之下姿态优雅地转过身。   同样身着校服的英梨梨手里提着一个便利店的购物袋,踩着电影开场后迟到了半个小时的邀约者的步伐向她俩靠近过来。   “我是来送慰问品的——哇!这是怎么了?”   只见六人的读写桌上散落着满满的A4纸,真白上半身无力地摊倒在桌面,脸颊贴在白纸堆上,灵魂似乎正从她半张的嘴里飘离腾空。   英梨梨把购物袋放在无人的另一张桌上,回过头来战战兢兢地看着真白。   “……还活着吗?”   “似乎是。”   “你对她做了什么啊?”   “才只是让她做了小学的题目而已……”   雪之下就像已经参加了四次高考,第五次却依然落榜的考生母亲那样叹了口气。   “意料之中的苦战啊……那个、你们还没吃东西吧?要吃吗?”   英梨梨从塑料袋里取出几个火腿三明治,雪之下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原来已经到了中午的时间。   “谢谢你,泽村同学……稍微休息一下吧。”   再次叹了口气,雪之下阖上了手里的参考书。   真白的灵魂还没有回到身体里去,直到英梨梨又从塑料袋里摸出另一个包装袋,说着“椎名,给你的年轮蛋糕”这句话之后,真白才像被独自留下看家、终于听见主人回来的脚步声的小狗那样,倏地抬起头来。   比起真白狼吞虎咽式的吃相,小口嚼着三明治的雪之下就像是贵族女校的毕业生一样仪态优雅,那一个三明治,她花了15分钟才吃完。   “好了,继续吧。”   雪之下装好自己制造出来的垃圾,重新拿起写满试题的影印纸。   完全没有感受到悠闲休息时光的真白浑身打了个激灵,她用求救般的眼神看向正在吸着盒装果汁的英梨梨,灵魂似乎又要从她的嘴里钻出头来。   “呃……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头上冒出一滴冷汗的英梨梨用委婉的语气向已经整装待发的雪之下征求意见。   “不行,已经没有时间了。”   雪之下断言拒绝。   “快点,现在开始做这一份试题。”   她毫不留情的把一叠试卷拍到真白面前,黑珍珠一样的眼里闪着求胜的光芒。   “……我要……休息……”   再次灵魂出窍的真白歪歪扭扭地摇晃着身子,重新瘫倒在桌面上,一早上被硬塞进去的知识正化为烟雾从她的头顶上冉冉升起。   “真的不要紧吗?椎名似乎已经到极限了……”   英梨梨露出担心的神色。   “哈……椎名同学,我可是牺牲了自己的休息时间来帮你补习,希望你也能好好配合我。”   无情的鬼教官雪之下吐出一口气,依旧贯彻着自己的方针绝不动摇。这样的雪之下,就连英梨梨都开始觉得有些可怕。   真白只能勉强撑起虚脱的身子,盯着试卷的眼睛几乎要化作年轮状。   连家禽场的饲养员都要提出抗议的填鸭式教学,一直持续到太阳渐渐化作一个橙色的大火球,并且向着西方倾斜而下为止。   真白终于体力耗尽,像被蛛网缠住的飞蛾那样趴在桌上再也动弹不得,从她的嘴里还飘出“一个小蓝人……两个小蓝人……”这样意义不明的呢喃。   就连无所事事看了一下午小说的英梨梨都忍不住伸了个懒腰,从椅子上站起来。   “……终于结束了吗?”   “离结束还早得很呢——”   趴在桌上的真白身体抖了一下。   雪之下拿起英梨梨买来的罐装乌龙茶抿了一口,滋润了一下讲了一天已经干哑不已的喉咙,这才继续说道。   “现在的进度才完成了十分之一左右,时间还剩下一天,要想达到及格线,椎名还需要更加努力才行!来——再做完这份试题!”   这下雪之下在真白心中的形象,已经彻底从讨厌的女人进化成长着撒旦角的魔鬼!真白的背上激起阵阵寒意,她宁愿被十只巨大蜈蚣包围,也不想再在这女人面前多呆一秒钟!   (③42967465)   ps.感谢日比野未来酱的咸鱼突刺~~,愿圣光照耀着你酱的辣条打赏~~?(^?^*)   这个月快过去了,我在想啥时候补上欠的那章…… 第31章 特训第二天   踩着被高僧超度过的幽灵一样的步伐,真白一关上自家大门,就扑倒在玄关处的地板上。   她现在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也没有了,就连被星空图抽空体力的时候也没有像现在这么累过。   一闭上眼睛,出现在真白脑海里的不是有小蓝人存在的那片星空,而是魔鬼雪之下念经一样的知识魔咒,她大脑中的神经元顿时发出被摧残过头的惨叫声。   “……雪之下……好可怕……”   两眼翻白的真白吐出最后一句遗言,脑袋嘎哚一下垂在了地板上。   这样的日子,还有一天——   第二天一早,真白被闹钟声准时吵醒。要不是夜里有星空为她补充体力,她今天铁定会一口气睡到下午。   只是真白当真希望自己能够一睡不起,一觉醒来,就意味着被雪之下折磨的崭新一天再次开启了,一想到雪之下不知道又会拿出怎样可怕的题目折磨她,真白就不禁打起了寒颤。   “太慢了!”   一踏进图书馆,雪之下果然已经在里面的座位上等着她了。   “……我今天可没有迟到。”   “不迟到是理所当然的,你应该更加有上进心一点,椎名同学。”   真白忽然有一种就这么补考不及格,然后跟雪之下的班级错开的冲动。只是这个念头也仅仅是在她心里一闪而过罢了。   比起这种事,她更不喜欢不战而逃。   别看真白成天那副死样子,其实她也是非常不服输的性格,当然,如果是她全完不放在心上的事情,那输与赢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所谓。   然而,一旦是让她挂心、产生出为此也要努力的心情时,那输赢的占比分将也在她心里无限扩大,就像在她热爱的绘画一途上,她比任何人都要努力精进、都要不服输,所以她才能有现如今这样的成就。   现在也是如此,为了这场定期考试的补考,真白已经在雪之下的斯巴达式操练下拼搏了一整天,哪怕是她最不喜欢的念书,在这种时候半途而废,也是她绝对做不到的事情。   坐在雪之下对面的座位上,真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放马过来!”   “……你露出这么得意的脸是要干嘛?赶紧把习题集拿出来。”   不管之前放下怎样的豪言壮语,一碰上习题集,真白马上就像中了敌方陷阱、被超过己方军队三倍人马包围的菜鸟指挥官一样陷入苦战。那些由雪之下整理打印出来的试题,在她眼里简直比刻在粘土板上的苏美尔语还要令人难懂。   “唔……嗯……”   真白咬着笔头,绞尽脑汁地思考着。   “做完那个之后,还有这个、这个、再加上这个,限时2小时完成。”   “你不是人!”   “说我不是人也太过分了,椎名同学,看来比起我的补习,你更喜欢留级了?”   “咕……”   “再追加这边的两份试题!限时1个半小时!”   真白阵亡了。   “啊,你们已经在了?”   推开图书室大门的英梨梨再一次不请自来,不过鉴于她会给真白带年轮蛋糕的份上,真白也就不计较这种小事了。   “今天椎名的进度怎么样?”   英梨梨的视线投向正低着头奋笔疾书的真白。   “比昨天好点儿了,不过离既定目标还差得远呢。”   “……没问题吧?还有雪之下同学,你看起来也是一副没睡好的样子诶!”   被英梨梨一指出来,雪之下连忙用手掩住嘴巴,像爱困的黄金鼠宝宝那样轻轻地打了个哈欠。   “昨晚回去后我又重新整理了一下资料……稍微睡得有些晚。”   她用指节擦去眼角挤出的泪花,再次用研究般的神情凝视着手上的复习资料。   “这么拼命身体不要紧吗?怎么感觉变成是你要去补考一样了……”   “不要紧,毕竟我已经答应了平冢老师的请求。”   “……平冢老师的请求啊……确实给人一种很难拒绝的感觉呢。”   “不,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我自己。”   “嗯?这、这样啊。”   雪之下的话令英梨梨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看她那副认真的模样,似乎这是只有她自己才明白的事情。   英梨梨一开始也是抱着帮真白补习的心思来这里的,她的成绩在年级里算得上是名列前茅,不过比起雪之下来说,还是有些差距,尤其是看她这两天给真白准备的这些东西,英梨梨就知道自己似乎完全插不上手。   除了帮这两人跑跑腿买东西,她根本无事可做。   而且每次跑腿,雪之下都会一本正经的自己掏钱,不像那边那位,压根就没这个打算。不过她跟真白有着约定,所以也只能装作不在意。   时针渐渐指向正午时分,真白再一次燃烧殆尽,她丢下铅笔,像软体动物一样趴在桌上,樱唇轻启半死不活地喘着气。   “……呼……”   看到真白的样子,雪之下也停了下来。   “休息一下吧。泽村……同学?你在做什么?”   英梨梨正背对着两人趴在另一张桌上,似乎正在那里涂涂写写什么东西,神情非常专注,连雪之下叫她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泽村同学?”   雪之下的声音再一次从英梨梨的背后响起,这次她离得很近,英梨梨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她慌张地几乎把半个身子挡在桌前,以让人觉得脖子会痛的姿势扭过头来,脸上露出掩饰般的夸张笑容。   “怎、怎么啦?有、有什么事吗?”   “你在做什么呢?”   雪之下好奇地问道。   “没有、什么都没有!”   英梨梨像是在掩饰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飞快地左右摇头,同时两只手以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把桌上的东西一股脑扫进书包里,随后她一边叫嚷着“原来已经到中午了呀!我去自动贩卖机给大家买饮料!”,一边逃也似的冲出了图书室。   “……她怎么了?”   雪之下一脸惊讶地看着只留下一阵清风的图书室大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肚子饿了……”   精疲力尽的真白胃里又开始打鼓,她就保持着趴在桌上的动作抬起脸,不满的神情几乎要从她的脸上整个跳出来似的。   “给我饭!”   “你是小孩子吗?不好意思,我只准备了自己的便当。”   雪之下板着脸转过身来,发现真白居然已经直起了身子,像是看到了幽灵一样的眼神紧盯着她的斜后方。   雪之下顺着真白的视线扭头看去,那里只有从建校起就尽职尽责堆满书籍的老旧书架,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③42967465)   ps.感谢白玉楼的贪吃鬼酱打赏的辣条~~   emmm,开下悬赏吧,因为离上架还远的很,所以就用推荐票加更好了,从来没开过,先试一试吧——2000票一更,从0点开始算起,跟之前打赏的那一更一起还≡ω≡ 第32章 突如其来   在真白的眼里,一个比相扑运动员还要胖上几圈的不明生物正趴在书架的顶端,死鱼样的无神眼睛正紧紧地盯着她不放。   “Wyuaaa……给……iuaaa……我饭……”   从来只会发出不明电波的迷之生物,居然像牙牙学语的婴儿似的开始吐出几个人类的语言单词,令真白的知识宝库再次刷新了不必要的认知。   “椎名同学?你在发什么呆?”   看到真白忽然定住不动了,雪之下不由疑惑地问道。   只是真白压根没空去回答雪之下的疑问,原因在于那个相扑生物的下一个动作,令真白从大脑皮层到脚底都像触电似的感到阵阵凉意——嘎吱——那是学校为了抗震特意订购的实木书架发生摇晃时发出的刺耳声响。   完全没有任何征兆,堆满了厚重书籍的沉重书架开始向着两人的方向倾斜,不知道那只氢气球一样的迷之生物到底施加了怎样的魔法,让这个上百斤重的木质书架就像被一根手指推倒的竖立书本那样,向她们压了过来。   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动作,真白一脚踩在桌上,抓住还愣在椅子上的雪之下的胳膊,向着旁边用力滚去。   耳边响起房屋倒塌一样的恐怖声音,厚重的书籍雨点似地砸落在两人身上,真白被太宰治的精装版《人间失格》狠狠砸中额头,痛的她眼泪差点从眼角飙飞出来。   事实证明,雪之下填鸭式的疯狂补习还是有成效的,凭借着真白早上刚刚看过的最基础物理学原理,她拉着雪之下滚进了另一侧的书架脚下。   也幸亏这间学校的图书室为了节省空间的关系,即使中间隔着读写桌,书架间的距离依然离的很近。倒下的书架撞在另一侧的书架上,在两人的头顶上方形成了一个三角形的小型空间,所以真白和雪之下除了被知识砸得有些痛以外,并没有受到什么太大的伤害。   只是那张承载了真白被雪之下操练的恐怖回忆的读写桌就没有这么好运了,无法支撑沉重实木书架的重量,那张桌子的两条木腿被彻底折断,不知道飞到哪个角落去了,桌面也被砸得凹陷下去,木头的碎屑像炸开的手拉礼花彩带一样四处乱飞。   可想而知,如果她俩在书架倒下来的时候还坐在那里,恐怕此刻已经变成了两坨果酱。   雪之下像是被灰尘和口水呛到似的咳嗽连连,她的背后被连绵书籍砸得酸痛不已,分不出跟后背撞在书架上的真白比起来哪边比较痛。   这个三角形的空间并不是那么宽容,现在雪之下几乎是以压倒紧贴的姿势趴在真白身上,这才勉强没有被从天而降的实木书架砸中脑袋,只是她们还得想办法从这里爬出去才行,因为不知道这个三角形的空间还能支撑多久,她们背靠的这个书架似乎也出现开始晃动的危机了。   说起来,想要在这个空间里移动实在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那些从书架上掉落下来的书籍把两人周围剩余下来的空间堵得严严实实,而空出来的书架隔间也不足以让一个高中女生爬出去——或许雪之下的话,说不定还有可能……   等等,现在根本不是考虑这种事情的时候!   雪之下的体重并不重,但是这么一个大活人紧紧压在真白身上,还是让她感觉很难受,现在真白完全是动弹不得的处境,更糟的是,透过空掉的书架隔间,真白看到那只罪魁祸首生物正在书架上方向她们投以观望的视线。   从它的身上钻出好几条触手,缠绕住负责支撑的那个书架,似乎是打算将这个书架也给推到,让真白和雪之下彻底被送到另一个世界去报道。   看到这一幕的真白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   “……出去……”   雪之下当然也想出去,她用力把堵在两人头顶方向的书堆推开,让自己能有一个活动的空间,然后便开始越过真白往前爬。   以两人这种正面叠叠乐的姿势根本没办法一起行动,最好的办法即是让便于行动的雪之下先出去,与真白的身体错开,这样两人都能腾出空间爬出去。   只是这样一来,便产生了一个问题——   雪之下一动,与真白紧贴的身体便发生了不可避免的物理接触。   来不及感受透过校服传递到身上的体温,真白呼出的热气已经率先一部喷洒在雪之下露出的锁骨上。   “——!!”   雪之下几乎是反射性的就要叫出声,不过马上就被她咬着牙吞进肚里。   记忆中除了小时候与家人的回忆,她根本没有跟外人这么近距离接触过,尤其还是在这种突发情况下,跟一个她很讨厌的人这么亲近,雪之下有些焦急地脸上染上了不知是生气还是其他什么的绯红色。   “快点……出去!”   真白呼吸困难的声音从雪之下的脖子附近响起,惹得雪之下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知道!你别说话!”   真白也很想不说话,只是那只迷之生物已经开始抓着书架摇晃起来了,她可不想在这里变成知识的馅饼。   雪之下当然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脑袋顶上传来的震动也让她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尽量无视身体各处传来的奇怪感觉,雪之下加速向外爬,她们所处的位置本来就在书架的边缘处,所以雪之下很快就挖开了堵住通道的书山,好像凭借自己力量逃出生天的雪崩遇难者一样,从岌岌可危的书架夹角中伸出两条胳膊。   就在这时,开门声和叫喊声同时响起:   “雪之下同学!椎名!发生什么事了?!”   书架翻倒发出的巨大响声把出去买饮料的英梨梨引了回来,与她一同被声音吸引来的还有周末留在学校里的值班老师,两人一看到图书室里的惨状,立刻飞奔过来救人。   “喂!你们没事吧!?”   “雪之下!椎名?”   “泽村同学……这里——!”   顺着雪之下声音传来的方向,英梨梨和学校的老师赶紧绕过摇摇欲坠的两个书架,跑到她们被压倒的那一侧。   在两人的帮助下,已经爬出半个身子的雪之下被顺利拉了出来,现在还剩下真白一个人被留在三角形的缝隙深处。不过雪之下出去之后,留给真白的空隙也足够她虎口脱险了。   真白翻了个身,以匍匐前进的姿势向雪之下打开的通道爬去,洞口处已经有几双手在迎接她了。   她主动伸出手去,马上就被从洞口外伸进来的两双手拉住,那两双手同时用力将她向外拉拽。   眼看真白马上被要拽出这个洞窟的那一刻,忽然有一股完全相反的大力像是要与之抗衡一样拉住了真白的脚踝。   “椎名同学!?”   脚腕上传来果冻一样的冰凉触感,让真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费劲地把脖子向后转了一个角度,眼角的余光透过书架间隔,看到那只变得像大章鱼一样的迷之生物分出了一条触手,紧紧缠在自己的脚腕上。   (③42967465)   ps。感谢火焰梦魇酱、法斯是我老婆酱打赏的辣条~~中村由纪酱打赏的咸鱼突刺~╰(*°▽°*)╯   emmmmm   我发现推荐票加更大家都不爱搭理我让我好尴尬啊!!   所以,,要打赏加更么( ﹁ ﹁ ) 第33章 对,这只是个意外   “椎名!?你被卡住了吗?”   拉住真白手臂的雪之下感受到了那股忽然出现的阻力,声音里透露出一丝罕见的焦急意味。   在场的人中除了真白没人能看到那只拽住她脚踝的迷之生物,他们只是单纯的以为真白是被书架给卡住了身子。这种实木书架非常沉重,仅靠在场的这几人根本没办法将这个半倾倒的书架给抬起来。   眼看着岌岌可危的书架就要把真白给砸扁,雪之下一把松开拉着真白手臂的手,冷静地把周围的书本堆叠起来塞进书架的夹角处,用来充当支撑物,也给真白争取脱身的缓冲时间。   只是迷之生物的触手还紧紧缠在真白脚上,它的力气比那看上去软绵绵的身体要大得多,仅凭着拉住真白拼命往外拽的老师一个人的力气,根本比不过它,甚至迷之生物还拖着真白把她往回拽了好几公分。   “椎名!怎么回事?为什么还退回去了呀!”   急得团团转的英梨梨脑筋一片混乱,看到这种恐怖片一样的桥段,她的思考回路甚至都快不够用了。   而被当做运动会拔河比赛用的麻绳的真白,就算面上再怎么平静如常,心里面也已经翻起了滔天巨浪。虽然她曾经一度以为那只疑似幻觉的巨大蜈蚣并没有散发出类似杀气的东西,不过此时缠住她脚裸的这只生物,圆滚滚的眼睛里明明白白透露着“要杀了你哟~”这样的想法——简直比玄奘和尚从那烂陀寺取回的真经还真!不接受任何质疑!   “椎名!用力啊!”   跟迷之生物的触手进行角力的老师一边拽着真白,一边憋红了脸地叫嚷着。   只是这并不是真白一用力就能出来的情况,从手臂和脚腕处双双传来的痛楚,反而让她产生了一种自己正在被缺了三匹马的五马分尸处刑般的错觉。   真白扭着脖子,像是磨亮的猫眼石般的双眸用力瞪视着书架外的八爪怪。   就在此时!真的是突如其来,真白眼前看到的一切就好像是电影胶片中出现了霉斑噪声一样,那片梦境里的星空与现实世界相互重叠起来——没有任何人见到,此时的真白眼睛里隐隐散发出极光般的梦幻色彩。   她抬起另一只没被束缚住的脚,一脚踢在绑住自己的触手上,带着踢破了纸气球般的触感,束缚住自己脚踝的力道立时烟消云散了。   仿佛正在玩拔河的两拨人忽然有一方毫无征兆地松了手似的,一直拉着真白手臂的老师以倒栽葱的姿势向后倒去,顺带着也把真白一下从书架缝隙间给拉了出来。   “Wyiiiiiiguaaaa——!!”   八爪鱼发出像是被烧得通红的烙铁刺中心脏似的痛苦叫声,瞬间缩回自己的所有触手,活像只喝醉酒的苍蝇一样跌跌撞撞地穿过洞开的图书室大门飞走了。   当然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就结束。   这之后,平冢老师匆匆赶来学校,真白和雪之下在保健室里接受了细致的身体检查,又被老师接连问话,当然,在叙述事情原委的时候,有关迷之生物的那一部分被真白给隐去了。   所以这一次事件最后被定义为教学设施老化引发的安全事故,被校长责令即刻整改。   听平冢老师说,校长在接到电话的那一刻,差点儿心脏病发作当场去世。   好在真白两人都没受到什么伤害,尤其是真白最重要的手指,连一丝擦伤都没有,否则总武高这间普通的市立高中恐怕要被来自全球艺术界的声讨声给活活淹没。   这一场疑似意外事故的蓄意伤害事件就这样落下帷幕,唯二的两位当事人——雪之下和真白,除了饱受惊吓以外,身上只落下了一些轻微的擦伤,真是可喜可贺(?)。   “……接下来怎么办?”   英梨梨一脸呆滞地坐在保健室的椅子上,真白和雪之下分别霸占着两张空床铺,两个人都是一副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凄惨模样。   “出了这样的事,还是回去休息比较好吧?”   比起被压在书架下面的两位当事人,一个劲大呼小叫的英梨梨反而是受到惊吓最严重的那个。   听到英梨梨失神似的提议,已经冷静下来的雪之下略显疲惫地摇着头。   “……不行,这只是一次意外事故罢了,明天的补考还是会按时进行,椎名她也没有受伤,不可能无故缺考……补习还要继续下去才行。”   英梨梨忍不住用惊恐地眼神看着她。   “都这样了你还不打算放弃吗?”   雪之下像是吐出二氧化碳般地叹了口气。   “与其在这思考些有的没的,还不如抓紧时间做更有意义的事情。”   无视英梨梨那像看外星人一样的眼神,雪之下若有所思地用食指关节抵着下巴,自言自语似的呢喃着。   “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学校的图书室短时间内是无法继续使用了,还剩下半天时间,得找个时间利用率最高的地方补习才行……市立图书馆不适合讲习,咖啡店这种地方也不好一坐一整天……嗯——椎名同学,我记得你家就在这附近是吧?”   雪之下露出刚刚制定完下个月作战计划的参谋长一样的表情,看向一直沉默不发一言的真白。   “……”   真白对雪之下的问题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仔细一看,她的呆滞程度甚至比平时还要严重个30pct。   “椎名?没事吧?被吓傻了?”   英梨梨走过去,伸手在她面前来回晃了晃。   “……我没事。”   真白睁着一对无神的大眼睛,仿佛坏掉的机器人一样丝毫提不起精神。   “……我家怎么了?”   “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去你家里继续补习吗?”   对上雪之下明亮的双眸,真白机械式地点了点头。   “……这样的话,我们交换一下邮件地址吧,我还要先回去换身衣服,复习资料也要重新影印一份才行。”   “啊,我也要!”   雪之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英梨梨见状也马上凑了过来。   此时在真白脑海里已经根本没空去想关于明天补考的事情,那只相扑八爪鱼给她带来的冲击非常之大——没想到原本人畜无害的菌萌物语画风突变就成了夺命杰森,这是哪里来的三流导演拿错剧本了吗!?   只是她的种种疑问根本没人会来为她解答,她只是面无表情地跟雪之下和英梨梨互传完邮件地址,然后便跟在两人屁股后面摇摇晃晃地走出学校。   在到达校门口的时候,已经有一辆看上去就是有钱人家才会开的轿车停在马路边。   那应该是来接雪之下的车子,她在看到车子的时候,脊背明显挺直了,就连脚步也停顿了一下。   真白毫不在意地越过她们走出校门,就在她马上要跟雪之下家的豪车错身而过的时候,背后传来雪之下吸气的声音。   “椎名!——那个……”   真白停下脚步,沉默地回过头去。   这可真是罕见,那个冰之女王雪之下竟然掩饰尴尬一般地歪着头,没有看真白的眼睛。就连等在车里的人都要忍不住探出头来的时候,雪之下才用让人想录下来的轻柔声音说道:   “刚才……谢谢了……”   (③42967465)   ps.感谢终于和姐姐结婚了酱、霞之丘肥肥酱、战国飞龙酱的辣条打赏~~~   抬头看一眼日期,嗯,今天两更! 第34章 来品尝结衣的料理吧   “小真白!”   一把拉开真白家大门,气喘吁吁站在门口的人正是总武高1年F组的由比滨结衣。   她身上穿着随意搭配的便装,就连头侧一直扎着的团子发型也披散而下,让一向见惯了她在学校里那副造型的真白也觉得有些新鲜。   由比滨似乎是匆匆赶来的样子,她连包包也没带,手里抓着手机,还亮着的屏幕上显示的内容似乎是来自学校的揭示板。   “你没事吧?SNS上都传疯了!听说学校图书室发生爆炸了?你还在那里被爆炸给波及到了?有没有受伤?”   由比滨一进来就连炮珠地向真白发问。   真白以看着笨蛋的眼神看向冲进她家的由比滨,那间老旧的图书室全是木头和书本,有什么理由会发生爆炸啊?也不知道谣言是怎么传得那么夸张的。   “我没事。”   真白淡淡地回了一句,任由由比滨爱操心地拉着她的胳膊东瞅西看。   啪嗒——   一叠真白用来画漫画分镜头草稿的稿纸滑落在地上,由比滨的注意力这才从真白身上移开,看到一个身材娇小的金色双发尾女生正坐在真白用来堆放杂物的床上,那叠稿纸正是从她手上滑落的,此刻她正带着看到私闯民宅的变态一样的讶异眼神看着由比滨。   “咦?吓!”   由比滨吓了一跳,她根本没想到在真白家里居然会出现除自己以外的同龄女孩!而且这个人她还认识,这是跟真白同班、在学校里同样很出名的英日混血大小姐——泽村英梨梨!   一想到刚才自己那副慌慌张张的样子全都被对方看在眼里,由比滨顿时面红耳赤,急忙跟对方打招呼。   “初、初次见面!我是1年F组的由比滨结衣!”   被吓到的英梨梨也马上摆出在学校里的那副社交表情,对由比滨亲切致意。   “初次见面,由比滨同学,我是1年J组的泽村英梨梨。请问,你是椎名同学的朋友吗?”   “啊,是的。”   说实话,对这个忽然闯进来的女生英梨梨也是大吃一惊,而且看她一副跟真白很熟络的样子,还叫她“小真白”,更是让英梨梨惊掉了下巴——这个超级家里蹲加重度生活废居然还有朋友!?   “啊,抱歉,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由比滨露出不好意思的拘谨笑容,她知道真白完全不在乎自己连招呼都不打就往她家跑的行为,只是现在还有别人在,她这样的行为就显得很失礼了。   “你来的正好啊,结衣,我肚子好饿……”   真白毫无形象地摊倒在地板的稿纸堆上,两眼无神抱着肚子直喊饿。   “哎?现在已经快3点了,你还没吃午饭?”   “别说是午饭了……我连早饭都没吃呢……”   真白有气无力地嘟囔着。   “英梨梨说好要给我带年轮蛋糕吃的,结果连蛋糕的影子都没见到……”   正在收拾脚下掉落的稿纸的英梨梨闻言,立刻反驳地叫出声来:   “等——当时那个情况我哪还顾得上什么年轮蛋糕啊!光是救你这条小命就差点儿忙不过来了!”   “……你好像什么都没做吧?”   “咕噗!”   发出一声诡异的拟声词,英梨梨捂住胸口弯下腰去。   完全不明所以的由比滨被晾在一旁不知所措。   “结衣,给我饭……”   真白犹如垂死的病人挣扎求生般伸手抓住由比滨的脚腕,让由比滨差点儿跳起来,她像躲避僵尸的魔爪似的向后退了一大步,急中生智地说道。   “对了,小真白,我来做上次小冷姐教给我的曲奇饼干给你吃吧?”   真白的眼睛顿时闪闪发亮起来。   “好!限你10秒钟之内拿出来!”   “没有那么快啦~~你就等一下吧,厨房借用一下咯!”   由比滨好像在自家串门一样熟门熟路地走进真白家连一次都没用过的崭新厨房,好在一些基本的食材还有,那些都是玉井冷子很有先见之明地硬塞过来的。   由比滨开始在厨房里忙活,就连英梨梨也忍不住开始期待起来,她的午饭也还没来得及吃呢。   不过她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并不是这个,她将真白随手丢在地上的稿纸一张张捡起来,发现也已经有相当厚一摞了。   翻看着这些稿纸,英梨梨内心深处不禁感叹起来,真白的画功真不是盖的,即使是草稿的完成度也相当之高,就算是在她以前从未接触过的漫画领域,光凭画功也能技压群雄了——   当然,仅仅是画功。   以英梨梨这个当红的同人画师来看,真白的漫画完全让人感觉不到有趣的意味在里面,简直跟空洞的流水账生硬地塞进去一堆烂俗梗玩大杂烩一样,除了画面好看,故事没有丝毫亮点。   英梨梨瞄了一眼真白那副无忧无虑的样子,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最后只能旁敲侧击地问道。   “椎名,你说你参加了一个漫画新人赏是吧?”   真白以眨眼代替点头回答。   “结果如何了?”   “……还有一星期出炉。”   “是、是么。”   “嗯。”   “……”   ——根本说不出口!   “你画的漫画一点儿也不有趣”这种话根本说不出口!   毕竟真白在油画上取得了那样的成就,现在说这种话实在是太伤人了!而且从这些草稿的工作量来看,真白肯定是非常用心准备这次的漫画投稿,她肯定也是对这次大赏抱着最大的期待!   只是,英梨梨不认为真白的漫画会成功入选,毕竟漫画最重要的部分还是要有趣才行,虽然画功也很重要,但是讲故事的能力才是决定一部漫画会不会成功的主要因素啊……   英梨梨咬着大拇指,不知道是不是先给真白打个预防针比较好,以防止她在收到结果的时候打击过大——   就在英梨梨的脑内选项拼命闪动的同时,由比滨带着像是吃了太多苦瓜一样的神情从厨房里小心翼翼地走出来了,她手上端着真白家的盘子,上面堆放着一些乌漆麻黑不知道是什么碗糕的玩意,那东西散发出的诡异气氛光用眼睛都能看得见。   “那、那个……曲奇饼干做好了……”   这明显像是投了毒一样的东西就是由比滨所谓的曲奇饼干,就连她自己也是一副敬谢不敏的模样,真不知道谁给她的勇气让她敢把这东西端上来。   真白和英梨梨像是亲眼目睹了亲朋好友在给自己的晚饭里下药一样,全身都僵硬了起来。   (③42967465)   ps。感谢夕立里的POI酱打赏的肥皂~~すみれ永遠の花園酱和⊙?⊙酱打赏的辣条~~火焰梦魇酱打赏的100欢乐币Ψ( ̄? ̄)Ψ   这是上个月的打赏加更~~ 第35章 小静:诶嘿?(可爱)   真白、英梨梨、由比滨三人端坐在这盘出自由比滨大厨之手的杀人曲奇旁,谁都没有勇气去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就算是真白这样没有生活常识的人,趋利避害的本能也深深镌刻在了她的DNA里。就像是箭毒蛙用自己斑斓的皮肤色彩警告周围的捕食者“我有毒!”一样,这盘漆黑的碳状物也散发着同样的震慑气息。   “……”   “……”   沉默的妖精在房间中翩翩起舞,在场三人化身为无言的石膏像,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位于中心的盘子。   就在英梨梨和由比滨不约而同想要打破这个令人难以启齿的沉重气氛时,门铃声响了起来——   宛如听到上帝神谕的信徒一样,两人以像是排练过多次的整齐动作跳起来,一齐奔向玄关。   “雪之下同学!你来啦!”   “欢、欢迎——!”   被这个迎接的仗势吓了一跳,换过一身衣服的雪之下瞪大了眼睛,像是不小心闯进了邪教大本营似地向后退了一小步。   “……怎、怎么了?”   雪之下担心自己弄错了一样扫向真白家的名牌,英梨梨已经像是见到救星似地上前拉着她的胳膊把她拽了进来。   一进屋,雪之下就看到表情凝重的真白正端坐在客厅里,她面前的矮桌上摆放着一盘魔药原料似的可疑物品。   “你来的正好,雪之下,这是结衣做的饼干,你都吃了吧。”   真白对着雪之下邀请似地摊开一只手。   “谁会去吃啊?话说回来……这个是饼干?”   雪之下瞪着一对怀疑的眼眸,警惕地盯着盘子里的东西。   “没错,吃吧。”   “……我不是说过不会去吃的吗?出来之前,我已经在家里吃过东西了。”   真白的脸颊立刻不悦地鼓了起来。   “好奸诈!你居然一个人出去偷吃,我却只能吃结衣烤的炭块!”   “对……对不起……”   由比滨泫然欲泣地缩成一团,在朋友家里自信满满地下厨却落得这般评价,她真想立刻飞奔回家,然后躲在棉被里一个礼拜不出来见人。   “这位是——1年f组的由比滨同学吧?”   雪之下看向由比滨,略微思索了一下就叫出她的名字。   “哎?是,我是由比滨结衣。雪之下同学认识我吗?”   忽然被总武高新生中、以“冷冰冰”示人的三大名人之一——雪之下叫出名字,由比滨的眼睛顿时像跟猎犬不期而遇的兔子那样睁圆了。   “嗯,一年级的新生,我基本都已经记住了。”   雪之下点点头,随口说出惊人话语。   “真的吗?好厉害啊雪之下同学!”   由比滨敬佩不已。   “真的假的?”   英梨梨讶异非常。   “……”   真白无动于衷。   反倒是雪之下对这两人的反应感到不可思议,“怎么了?这不是很普通吗?”   “……该说是普通呢……还是不普通呢?”   这下让其他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应和她才好。   “这些事情都放一边,椎名同学,我们开始补习吧。”   这么说着的雪之下又恢复了如往常一样的冷静表情,她在真白的对面坐下,小心翼翼地把那盘冒着黑气的曲奇饼干推到一边,然后从随身携带的包里取出厚厚一叠白纸,堆在真白面前。   “所有的试题我已经重新影印了一份,虽然在学校里出了那样的意外,不过没时间留给你在书柜底下瑟瑟发抖了,今天之内,要把这些全部念完!”   魔鬼教官雪之下高举旗帜重新吹响冲锋的号角,真白却在她发号施令的“发”字都还没说出来之前,就早早趴在桌上举起白旗投降了。   “我饿了……”   “先从这一题开始,写出最基础的化学分子式——”   “我肚子饿了——”   “接下来是这边的日本史,把对应的人物年号和图片选出来,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我要吃饭——!!”   “然后背诵补考肯定会抽到的古诗词,作者千万不能记错,平冢老师就爱在这种奸诈的地方设置陷阱,要特别小心注意才行。”   “…………”   眼看着现场战况越演越烈,真白拼命反抗的姿态和雪之下的无情镇压,让英梨梨冷汗直冒地向着大门口悄悄移动。   “我、我去便利店买点吃的来吧——”   英梨梨的手刚握上门把手,就被雪之下冷声打断。   “不用。”   只见她伸手又从包里掏出一堆瓶瓶罐罐摆在桌上,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下,她挨个指着瓶子一一进行说明。   “这是提神饮料,这是易食营养品,这是葡萄糖补充剂,这是冲泡蛋白粉——我早就准备完全了,椎名,喝完我们继续吧!”   “……”   包括真白在内,所有人都像被施了沉默魔法一样,瞪着那一堆“营养品”说不出话来。   好半晌,英梨梨才战战兢兢地问道:   “……雪之下,你一直都是这么念书的吗?”   雪之下皱着眉头回答:   “你在说什么傻话,我自己念书当然不用这样,这只是给椎名准备的特殊手段而已。”   “可是……不吃饭的话,身体会垮掉吧?小真白看上去很可怜诶……”   由比滨也装甚担忧地说,真白此刻大有昨天在还健在的学校图书室里灵魂出窍的前兆。   听到由比滨的话,雪之下的表情看上去似乎也有些动摇起来。   “不过……雪之下同学和泽村同学为什么会忽然来帮小真白补习呢?”   下一秒,由比滨又歪着头丢出自己的疑问。   “还不是因为椎名这次定期考试的成绩直接坠机——七科全部重考诶!野比大雄都考不出她这样的成绩!……明天的补考她要是还不及格的话, 恐怕就要留级了!”   “留、留级!?这是谁说的?”   “当然是平冢老师啊。”   “咦?可是……平冢老师在我们班上不是这样讲的呀……?”   “……什么?!”   真白、雪之下、英梨梨三人齐刷刷地看向由比滨,害她的肩膀又瑟缩了一下。   “那个……我们班上也有要参加补考的人,不过这只是普通的定期测验而已,不可能因为考试不及格就要留级这么夸张吧?”   说这话的由比滨眼神躲躲闪闪,仿佛她们班上要参加补考的人中也包含她的样子。   雪之下瞬间不淡定了,她高声问道:   “那班级评分会下降又是怎么一回事?”   由比滨疑惑地眨着眼。   “下降?咦!评分?那是什么……”   “………………”   房间里不知道第几次陷入沉静,随后——   “抱歉,我出去打个电话。”   英梨梨径直拉开真白家的大门,站在公寓的走廊上不知道给谁打了个电话,完全跟她温柔形象不符的激昂声音透过隔音效果一般般的墙壁传进屋内——   “……我当然是有事情问你才会打电话过来的!什么?让我叫你学姐?开什么玩笑啊我才不叫!总之你快点告诉我啦,关于学校的那个——”   1分钟后,挂掉电话的英梨梨气呼呼地重新回到真白家。   “……我确认过了,普通的定期考试不会出现留级危机,就算是J组也一样。”   真白和雪之下步调意外一致地深吸了一口气——   “平冢老师!!!”   (③42967465)   ps.感谢白玉楼的贪吃鬼酱打赏的狗粮~~Miss梦幻酱的咸鱼突刺~~血月孤狼酱的辣条~~   φ(゜▽゜*)? 第36章 这就是命啊【打赏加更】   “所以说,这一切其实都是平冢老师故意而为的吗?”   雪之下顶着一张几乎能掉下冰渣的冻脸,拼命向四周散发着冷意。   “……我就说嘛,两天时间要学会十六年的课程,用膝盖想都不可能做得到啊!话说回来,雪之下同学你还真的就这么楞着头向前冲,也是挺让我惊讶的。”   对于英梨梨语带调侃的挪揄,雪之下并没有表现得多么不高兴,因为她现在已经对被平冢老师给忽悠了的一事感到怒火中烧。   一想到她这两天又是熬夜通宵又是帮天真到白痴的真白补习小学至高中的课程,就有一股无名火从她的心底窜起,还一窜三尺高。   尤其是她今天差点儿被莫名奇妙倒下来的书架给砸成雪乃酱,这股火就窜得更加猛烈了。   如果此时平冢老师就在雪之下面前,她保不准就把这股怒火搓成大火球瞄准对方的脸猛砸过去。   “不过平冢老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由比滨百思不得其解。   “唔……说得也是,如果只是为了提高椎名的成绩,她自己也可以帮椎名补习吧?”   “果然只是在拿我们寻开心——!”   “等等啊——说不定平冢老师还有其他的用意?班里也有其他成绩很好的同学啊,为什么偏偏要雪之下同学你帮椎名补习呢?”   “这不就是彻底印证了,这个老师的本性就是如此恶劣么?”   雪之下忿忿不平地嘀咕着。   她会这么想也不是没有道理,全班同学都知道她在刚开学的时候就跟真白起过冲突,自己当时还差点儿跟她上演全武行,自那之后两人的关系虽不至于水火不容,但也绝对称不上好——或者说,雪之下跟任何人的关系都不能算好。   跟真白一样,她俩在班里都属于独狼。   ——为什么平冢老师偏偏要让她接下这个苦差事呢?或许并不只是单纯为了捉弄自己吧……   这个老师虽然有时候会让人觉得捉摸不定,但她确实是非常关心学生的——不光是关心学生的学习状况,对于他们的心理状况也同样关爱有加。   雪之下回想起了当时跟真白一起在平冢老师的办公室里被她训话的时候。   ——“人要是不改变是无法前进的。”   ——“你的身上也是存在着不足之处的哦!”   平冢老师当时所说的话再次回响在雪之下的脑海里,当时被她当做耳边风的话语,此时却令她若有所思地皱起眉头。   真白此时正被云朵一样的解脱感包裹着,全身仿佛陷入了零重力的环境中似的飘飘然起来。   这两天她被雪之下操练得苦哈哈,即使是每天晚上有小蓝人的精神体操补充能量,她也早已经头重脚轻、眼冒金星了。   当听到自己就算是补考没过也不会留级的那一刻,就算是在维纳斯的花园中欢快起舞的欧芙洛绪涅(注:源自波提切利的名画《春》,欧芙洛绪涅是希腊神话中的欢乐女神)也及不上真白此刻心中的快乐半分。   “太好了!我今天要吃十个年轮蛋糕庆祝!英梨梨!给我买蛋糕!”   “开什么玩笑!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不……不然我去买好了,小真白,十个是不是太多了点?一个可以吗?”   由比滨看起来还对她之前做失败的曲奇饼干耿耿于怀,担心真白继续饿肚子的她自告奋勇地举起手。   在由比滨前去便利店跑腿的空档里,雪之下也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她看到真白和英梨梨都是一副解脱了的轻松模样,两眼立时变得像磨快的刀子那样锋利无比。   “椎名同学,我们该继续课程的补习了吧?”   真白一听到雪之下的话,白皙的脸上顿时血色全无。   “我就算考不及格也不会留级——!所以——”   雪之下冷酷地打断真白辩解的话语。   “就算是这样,我也已经答应过平冢老师,会让你这次的补考成绩达到及格线以上的了。好了,过来,把这道题解开——”   “不要!”   真白拼死抵抗,甚至为了展现出自己的坚定意志,还用两手紧紧抓住桌子边缘,活像个即将被带去进行活体解剖的地下组织受害者一样。   “你在说什么?本来学习就是学生的本分,你考出这样的成绩已经让周围人都惊掉下巴了,你难道还想让评卷老师在你的试卷上打上史无前例的负分吗?”   虽然不知道写出怎样的答案才能让老师在考卷上打负分,不过对雪之下这样的人来说,考试对她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要不是她答应了平冢老师欺诈式的请求,恐怕她根本不会在乎真白有没有在念书吧?   “不要就是不要!”   “是吗……原本我是没打算用强迫的手段逼你就范的——如果你不念书的话,那就把这些饼干都吃下去吧。”   这么说着的雪之下默默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然后端起由比滨做的那盘曲奇炭块,一步步向真白逼近。   “好卑鄙!”   真白见状立刻像脚底装了弹簧一样从桌边弹开,一把抓过她放在电脑桌旁用来画漫画的长尺,以握着武士刀一样的姿势跟雪之下对峙起来。   “泽村同学——”   雪之下忽然把头转向在一旁看傻眼的英梨梨。   “咦?啊,是!”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   “你过来的目的也是为了帮助椎名同学补习的吧?”   “啊,是……”   回答的语气带着心虚似地弱了不少。   “虽然从学习上看,你这两天完全没有帮上忙,不过现在——抓住她!”   随着雪之下大将一声令下,不知所措的英梨梨仅发出“哎?咦?什么?”的慌乱声音,雪之下自己倒已经身先士卒地端着杀人曲奇向真白扑了过去。   这是真白和雪之下值得纪念的第二次以武会友现场。   结局当然是毫无悬念的一边倒。   雪之下即使一手端着盘子,依然凭借着习武之人的敏捷身手轻易将真白制住,那盘散发着黑气的炭块饼干不断向真白惨白的脸逼近。   “念——书——”   “不、不要!”   咔嚓一声,房门被打开了。   由比滨手里拎着装满口粮的便利店购物袋出现在门口,她满脸愕然地看着扭打在一起的真白和雪之下,以及茫然呆立在一旁的英梨梨。   “你们……这是在干嘛?”   (③42967465)   ps.还是之前的打赏加更~~~   我好像还没说。。除了推荐票加更以外,打赏也可以哦~~   10000欢乐币加更一章~~截止到4月10号╰(*°▽°*)╯ 第37章 这技能超好用的   “啊,是这样啊……结果还是要帮小真白继续补习呀……”   由比滨把买来的面包等小吃分给其他人,真白迫不及待地撕开年轮蛋糕的塑料包装,感激涕零地往嘴里猛塞。   “……最近看你吃东西都好像饿死鬼投胎一样,你好歹也注意一下周围吧?”   坐在真白旁边的英梨梨一边小口啃着咖喱包,一边用颇为无语的眼神看着真白狼吞虎咽的吃相。   “不过……小真白落下的课程不是很多吗?明天就是补考了,怎么想都来不及的吧?”   由比滨担忧地看向真白。   “有些事情,如果不去做的话是无法知道结果的,既然做了,那就要全力以赴,不让自己留下遗憾才行。”   雪之下像是脱口而出了好似名言一样的大道理,她没有加入这进食三人组的队伍中,而是一个人在旁边继续整理给真白准备的试题。   “虽然你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也没底的吧?”   英梨梨脸上露出微妙的笑容,看向雪之下。   雪之下长叹一口气,放下手里的试卷,眼带疲惫地瞪了真白一眼。   “椎名同学的笨蛋程度远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确实,要让她明天就能全科考及格,是有些不切实际……”   “……连你都承认了,看来确实是不可能了。”   本以为雪之下还会不服输地继续嘴硬,没想到她这么轻易就认同了,英梨梨惊讶了半晌才想起来接话。   “不过我并不打算就这么放弃。”   雪之下的视线重新落回影印纸上,拿着笔在上面勾勾勒勒起来。   “既然不必担心留级的问题,那么只要专攻一科的话,要取得及格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平冢老师大概根本没指望椎名这次补考能及格吧?所以你是打算就算一科也好,只要椎名及格了就是你的胜利吗?”   “……这跟胜负没关系。”   “你的表情都已经出卖你了!不过呢,我这边也是有底牌的哟——不止是一科……全科都可以让椎名合格!”   英梨梨忽然放出豪言壮语,脸上的表情就像是第一次考试得了全班第一,跑回家跟妈妈炫耀的小学生一样自豪。   “全科合格?!”   “……底牌?”   “……(咀嚼咀嚼)”   真白三人以各自的方式向英梨梨投来注目礼,英梨梨得意洋洋地扬起小脸。   “没错!我刚才得到的情报——艺术特长生参加补考的题目,跟考试时候的题目是相同的!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只要小真白把上次考试的正确答案都记下来!补考就能轻易合格了!”   虽然同样是笨蛋角色,不过由比滨的脑筋有时候也会转动两下,她两眼放光地抢在英梨梨之前把“底牌”揭露出来。   “……这样不就跟作弊一样了吗?”   比起那边兀自兴奋起来的两人,雪之下对这样的行为有些抵触。   “而且单纯只是将正确答案背下来,对于学习根本没有任何帮助吧?”   “真是死脑筋呢,雪之下。”   英梨梨好像在公司任职超过30年的老前辈对新入社的一根筋员工淳淳善诱般咂了咂嘴,她伸出食指放在身前晃了晃说。   “本来就是平冢老师耍诈在先吧?她肯定知道椎名的成绩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取得进步的,我们不过是同样使出些小手段而已,未尝不可呢?再说了,椎名的补考试卷和考试试卷相同,这种事也是学校规定的,在此基础上取得的成绩也不能称之为作弊吧?”   雪之下用指节抵着嘴唇沉吟起来。   “……说得也是呢……”   “不过,要把全科的正确答案都记下来……这也不是轻易就能做到的吧?小真白可以吗?”   “没问题。”   回答的人是真白,她把手指上沾到的蛋糕渣一一舔进肚里,然后才抬起面无表情的脸转向雪之下。   “把试卷给我,我会记住答案的。”   “哎?这种时候你倒是自信满满啊……”   雪之下从那一摞影印纸中抽出上次测验的试题,上面都已经事先填写了正确答案,虽说一科只有一张纸,但总共加起来也有七张,普通人要全背下来估计得花一晚上的时间。   填饱了肚子的真白淡定接过那一沓试卷,光谱扫描仪一样的视线从上至下地扫视着,翻看完七张试卷,总共还没花5分钟。   “记住了。”   真白从试卷里抬起头。   “啥?你记住了?全部?”   英梨梨刚刚喝了一口牛奶,差点儿没喷出来。   真白“嗯”地点了点头。   “……哎?真的假的?”   由比滨睁着不可思议的双眼眨啊眨。   “既然你说都记住了,那就来测试一下吧。”   雪之下把真白桌前的试题都抽走,然后将新的试题放在她面前。   真白拿起铅笔,手下连停顿都没有就莎莎莎莎地往下写。   随后——   全科满分!   “——什么啊你这个家伙!”   雪之下抓着真白写完的试题,从手臂到肩膀都在抖。   她一把捂住脸,好像身上的力气都被抽走一样,连端正的坐姿也无法继续维持下去。   “……已经让人分辨不出你到底是天才还是白痴了……”   “哇——小真白,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由比滨又是惊讶又是羡慕地盯着真白的满分试题,同属于补考组的同伴,她应该也很想要这项技能才是。   “只要将它们当作画的话,只要看一眼就能够记住了。”   真白好像对此不以为意,她一脸平静地端起果汁喝了一口。   “……这真是……了不起的才能啊……”   英梨梨也想装作一脸平静的样子,不过失败了,就算她也是当红的同人漫画作家,不过仅凭看一眼就能将试卷当做画全部记住,恕她做不到。   “这样一来小真白明天的补考就算是过关了吧?太好了呢!”   由比滨高兴地扑到小真白身上,一个劲地揉着她头顶软软的金发,她也是个不爱学习的笨蛋,一想到这两天真白为了补习吃了不知道多少苦,由比滨心里的同情就像湖水那样满溢出来。   “太好了……小真白,终于从雪之下同学的魔掌里逃脱了……”   由比滨抱着真白哽咽地说出这句话,雪之下眼带杀气的目光缓缓向着她平移了过去。   (③42967465)   ps,唔哦,今天多了好多打赏!感谢感谢~~~ 第38章 静可爱仍然技高一筹【打赏加更】   结束了——   补考结束的铃声响起,真白郑重其事地将试卷上交,一年级参加补考的学生都在放学后被集中在同一间教室里考试,所以真白在这些笨蛋之中也见到了由比滨的影子。   当然,这些人中只有真白是七科全部补考的大笨蛋。理所当然的,她也是留在补考教室里的最后一个学生。   补考的成绩由老师当面打分,试卷也是当场下发。真白抱着自己的那一沓批改过的试卷,在监考老师兼改卷老师的复杂注视下,拉开教室门走了出去。   夕阳像是融化了似的西沉而下,只在天边留下一丝余温,将那一片的天空烤至橘红色。   这个时间别说是社团教室,就连学校里都没什么人了,真白也就打消了去美术部看看的想法。   没想到她一走出教学楼,就在中庭处发现了好几个熟悉的身影。   先她几步走出考场的由比滨像在打招呼一样冲她欢快地挥着手;英梨梨则是一副刚刚参加完社团活动的样子站在她旁边;再旁边用两手拎着书包站得笔直的身影,则是明明隶属于回家部,却不知道为什么也留到这么晚的雪之下。   这几个人凑在一起的场景总感觉有些谜样。   真白刚一走近,由比滨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脱口而出:   “小真白!补考如何了?”   睁着一对大理石似的明亮双眸,真白面无表情地将怀抱着的那一沓试卷双手奉上。   不出所料——   全科满分!   “赢了。”   真白竖起大拇指,脸上平静得连一丝笑容都没有,但是其他人还是从她的表情里读出了“得意忘形”这几个大字来。   “少臭屁了!靠着作弊一样的技能考出的成绩,让你得意成这样吗?快向全世界努力读书的人道歉啊!”   英梨梨一个人在那边大呼小叫,不过看她嘴角还扯着笑的样子,其实心里应该也是很高兴的吧?   “哎……小真白真是太厉害了,我这次的补考成绩也是堪堪从红线上低空飞过……真羡慕小真白的才能啊,要是能分我一半就好了……”   由比滨忽然在这方面情绪低落起来,原本她还跟真白是同属于笨蛋阵营的盟友,然而补考成绩一出来,两人之间马上又恢复成了天才与凡人的差距。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产生了一种被背叛的落寞感。   “真是的,考出这样的成绩,总感觉我这两天的努力都白费了……”   雪之下面色复杂地看着真白的试卷,最后活像个超认真地做了一个夏天的课题,临到最后却发现听错了教授布置的题目的研修生那样叹了口气。   “不过这件事总算是告一段落,今后我们大概也不会再扯上什么关系了,后会无期。”   雪之下动作潇洒地拨了一下披在肩头的长发,踏着与陌生人擦肩而过的步伐转身离开。   “……你在说什么呢?雪之下同学,高中三年我们都会是同班同学啊。”   不知道何时沦为吐槽角色的英梨梨喃喃自语着。   “哟——你们几个都在呀。”   忽然从教学楼门口处响起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反射性地回过头去,就连已经走出好几步远的雪之下也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平冢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身上还穿着她那身研究员似的白色风衣。   “椎名的补考结果出来了吧?怎么样?确定留级了吗?”   除了真白,其他人都摆出一副被满嘴花言巧语的上门推销员,忽悠着买下上万日元的没用产品似的表情盯着平冢老师。   说起来,今天1年J组并没有国文课,所以这还是自从上周平冢老师把真白的补习事宜随手丢给雪之下后,几人第一次见到她。   “怎么了?你们这个表情……”   平时乖巧可爱的学生们忽然散发出让她压力陡增的气势,平冢静不由地后退了一步。   其中气势最盛的雪之下,脚底像踩着鼓点一样噔噔噔地快步走到平冢老师面前。   “平冢老师……您对我说谎了吧?”   雪之下下巴微抬,死命瞪着平冢老师的眼睛。   “诶~~?是说什么事呢——?”   平冢静脸上的表情好像在说“不好,露馅了!”,她刻意地清了清嗓子,视线向一旁游移。   “当然是关于留级和班级评分的事情。我后来还专门向姐姐求证过,根本不像您说得那样——您身为老师,记性应该还没有这么差吧?”   “啊~~你说那个啊~~那个确实——”   “老师……我最讨厌撒谎的人了,就算对方是年长的长辈也一样。”   雪之下眼神冰冷。   “是、是吗?啊哈哈哈!”   平冢老师已经开始打着哈哈蒙混了,即使离的有些距离,真白依然凭借她傲人的视力看到平冢老师的额头正在冒汗。   “而且我跟椎名同学差点被图书室的书架砸到,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平冢老师的关系哦……要不是为了老师您的请求,我们也不会在周末时间占用图书室教室……”   雪之下进一步向着老师施加压力,平冢老师的脸色马上变得好像是热带雨林中的雨蛙。   没想到平时老师们眼里的三好学生雪之下,居然在此上演着一出以下克上的戏码,真白等人完全没有向平冢老师伸出援手的意思——尤其是作为另一位受害者的真白,她不上去补刀已经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   “不、不管怎么说,你们这两天的补习应该也是有些成效的吧?”   平冢老师见自己居然会被一个高一女生的气焰所压制,心里面大概也有几分不爽,虽说罪魁祸首就是她本人,不过她肯定不能任由雪之下骑到自己脖子上来。   “成效啊……那确实是很惊人的成效呢……”   雪之下继续以空洞的眼神凝视着平冢老师的脸。   配合着雪之下的话,离得老远的英梨梨举起真白的满分考卷,像展示大字报那样高举着手臂——那神气活现的表情活像这分数是她考出来的一样。   而平冢老师的视力居然也跟真白有得一拼,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她居然还能看清真白试卷上的分数。   “这不是考得很好嘛~!雪之下,你挺能干的嘛!”   一瞬间平冢老师的声音又充满了活力,她哈哈笑着用力拍了拍雪之下的肩膀,不过马上被雪之下毫不留情地拍掉。   “……虽然很不想承认,不过椎名的这个成绩并不是我的功劳。”   “咦?你居然也学会谦虚了?真是难得。话又说回来,你今天居然会留下来等椎名,看来这两天你们相处得很不错嘛!”   “……什、根本没有这么回事!”   虽然雪之下马上就予以否定,不过她忽然间移开视线的举动,怎么看都有人让人在意。   平冢老师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她迅速移动脚步,转眼间就离开了教学楼门口。   “雪之下!椎名之后的考试辅导也拜托你了!老师很期待你的下一次成果哦!”   留下这么一句话,平冢老师风一样的离开了。   “什么……?”   只留下在原地石化的雪之下,以及事不关己的另外三人。 第39章 冷子:我只要笑就好了   5月19日,星期六。   这是真白参加的漫画大赏公布入选名单的日子。   泽村英梨梨、由比滨结衣、还有每天似乎都无所事事的玉井冷子,这几人从下午起就在真白家里齐聚一堂。   顺带一提,她们都是真白参加漫画大赏的知情人,并且除了玉井冷子小姐只是闲得发慌来真白家打发时间以外,另外两人都对真白的参选结果抱有非常浓厚的兴趣。   鉴于真白对于短信一向只读不回的习惯,所以由比滨和英梨梨不约而同直接跑来真白家里蹲守结果。   真白很平静,她正坐在电脑前画着漫画,看上去就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考试结束以后她依然保持着每天放学后去美术部画星空油画,回家睡到半夜,跟小蓝人画完字后,再爬起来画漫画直到天亮的习惯——   直到昨天,她也依然如此。   相比之下,英梨梨和由比滨远比她这个当事人还要来得紧张。   “小真白,通知时间是几点?”   “……不知道。”   “一般也是快在下班时间吧?似乎白天编辑部还会再抓紧时间仔细核对一遍。”   “是这样吗?小英梨你对这方面好像很懂诶!”   “咦?没、没有啦!这都是我提前在网上查到的!”   “哎~~这样吗?”   这两人不过才认识没几天,由比滨已经开始用“小英梨”来称呼对方了,这个人跟她那时尚的辣妹外表不同,真的是个很容易自来熟的人。   只是英莉莉似乎对她的那份自来熟感到有些吃不消就是了。   她平时一边隐藏着阿宅的身份一边跟学校里的同学们周旋,已经很辛苦了,现在又碰上这么爱黏人的由比滨,保不准她的真面目一不小心就会泄露出去。   跟只要有年轮蛋糕就能堵上嘴巴的真白不同,由比滨身边似乎有很多现充朋友,看她平时用手机打字的速度就知道她绝对是SNS的重点用户,就算说她一天有12个小时是跟手机度过的也能叫人深信不疑。   英梨梨可不愿意去想,要堵住由比滨的嘴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所以在由比滨面前,她尽量小心翼翼的保持着自己伪装的面貌。   “大家~~做好了哦~~!”   穿着从自家带来的印有小猫图案的可爱围裙,长发在脑后挽成马尾的冷子小姐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看上去十分贤惠。   冷子小姐本来只是打算做些下午茶的小点心,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却做出了一大堆晚餐——现在这个点以平时晚饭的时间来说有些早过头了,不过正好几人肚子都饿了,所以也没差。   真白立马丢下数位笔,像是急着去领营养午餐的小学生那样奔向餐桌,英梨梨也有些拘谨地坐了过去。   “小冷姐!我来帮忙!”   这么说着的由比滨开心地跑进厨房,帮她的料理师傅一起把光用眼睛看都能饱餐一顿的豪华大餐端上桌——   有这么好的师傅,由比滨居然也能把最简单不过的曲奇给做成杀人曲奇,真想敲开她的脑袋壳,让人看看她到底学到了些什么?   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美食端上桌,真白抄起筷子把盘子里的好料往嘴里猛扫,由比滨微笑着坐在一旁等待其他人入座,只有英梨梨感到过意不去似的,一个劲的对冷子点头致谢。   “不用那么客气啦~真白酱能交到结衣酱以外的朋友,我也感到很高兴呀~英梨酱,欢迎你随时来玩哦~”   用手抚着脸颊的玉井冷子,笑得像个在给小朋友发糖的保育员大姐姐。   “哦哦!这个真是太好吃了!简直和高级餐厅做得没两样!”   英梨梨只不过才吃了一口沙拉,就忍不住发出惊叫,只是看她瞪圆了眼睛的样子似乎并不是在讲恭维话。跟完全不在意吃到肚子里的是什么东西的真白比起来,经常跟着外交家父亲去高级餐厅吃饭的英梨梨,所说的话还是有几分可信度的。   “这只是些普通的简餐而已啦,材料还有很多,你们想吃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们做哦~!”   冷子露出犹如百花齐放般的灿烂笑容,对于厨艺受到认可感到心满意足。   一桌佳肴很快便被一扫而空——   看上去年龄不详但应该比真白她们年长几岁的冷子自己没吃多少,大半都进了三个食欲旺盛的女高中生胃里。以至于这一顿下午茶兼晚饭吃完后,三人都吃得有些撑。   一看负责掌厨的厨师端起空盘子又要客串洗碗工,英梨梨和由比滨都有些过意不去的主动包揽了洗碗的工作,只有这间公寓的主人还是一派悠哉的样子坐在那里消食。   “真白酱~”   冷子走路好像都不会发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凑了过来,双手托腮蹲在真白旁边,脸上带着她那副一成不变的温柔笑容,眼睛里则闪着观察珍稀植物标本似的光芒,定睛望着真白的脸。   “……?”   真白不明所以地转动眼珠跟她对视。   “听结衣酱说,真白酱上次在学校里差点出了意外事故对吧?要注意安全才行呀~姐姐我可是会担心的呢~”   说着冷子责难似的伸出一根食指点了一下真白的额头,随着她举手投足间的动作,从她身上飘来一阵向日葵般的香气。只是那其中掺杂的一丝若有似无、宛若幻觉的额外气息,却令真白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副几乎快被她遗忘的画面——   ——那是独自站在信号灯下的小女孩略显孤寂的画面。   只是小女孩的脸还没来得及在真白的记忆胶卷中清晰显现,冷子已经把手缩了回去,那丝令人感到疑惑的气息便真的如同幻觉般消失无踪了,只有向日葵的香气还真实的残留在真白鼻尖。   真白以用量角器才能测出的微小角度偏了偏脑袋。   “怎么了?”   冷子笑意盈盈地问。   “……没什么。”   停顿了三秒钟,真白才淡淡地回答,冷子的笑脸看上去更加灿烂了。   英梨梨和由比滨又借用了真白家的水壶烧了开水,不知道从哪里搜刮出茶叶泡了茶,一人端着两个茶杯从厨房里走出来。   冷子恰好站起身,看到那两人连自己的那份也准备好了,连忙笑着致歉道:   “不好意思,不用准备我的茶水了,我刚才想起来还有些事,这就回去了~”   “咦~?现在就走了吗?”   “抱歉呐~下次再给我喝结衣酱泡的茶吧~”   冷子离开了真白家,临走时还温柔地冲几人挥挥手。   “……玉井小姐……是这附近的大学生吗?”   英梨梨傻愣地看着关上的大门,轻吐出自己的疑问。   对此,真白和由比滨异口同声:   “不知道。”   “……哎!?”   (③42967465)   ps。emmm。建了个群 570169849   估计也没多少人加,,姑且放出来吧(* ̄(エ) ̄) 第40章 真白:我是要成为漫画家的女人!【打赏加更】   大抵是下午这顿饭吃得太过丰盛的关系,由比滨和英梨梨的紧张情绪也化为了掌中的流沙,被风一吹就烟消云散了。   那两个人已经忘记了来这里的目的,一个趴在真白的床上、抱着她用来做参考资料的漫画书看得津津有味;一个两肘撑在桌上,拿着手机噼里啪啦,还不时发出诡异的笑声。   真白依旧坐在电脑桌前,手下的笔飞快动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显示器的屏幕。   就在这时——   电话毫无征兆的响了。   真白放在一旁的手机高声唱起《龙珠》的主题曲,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英梨梨眼疾手快地看了一眼自己手机上的时间,猛地从床上跳起来。   “差不多是编辑部打电话过来了!椎名!”   真白平静地抓过手机,按下接听键放在耳边。   房间里一片寂静,听筒里似乎传来有人说话的微弱声音,由比滨和英梨梨都紧盯着真白放在耳旁的手机,喉头同时做出了吞咽的动作。   “——是……——是。”   “——我知道了……——谢谢。”   讲了还不到五分钟的样子,大多是对面在讲,真白的脸上从头到尾都面无表情,只是偶尔才会开口回答一下问题。   电话挂断了,由比滨和英梨梨都紧张不已。   “怎、怎么样?”   “……”   真白沉默地放下手机,眼睛藏在刘海下方,并没有看向她们中的任何一个。   “……我落选了。”   沉默妖精再次光临。   英梨梨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不过当听到真白亲口说出来的时候,她还是深吸了一口凉气。   由比滨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真白才好,就算不怎么懂漫画的她,也知道真白在画漫画上倾注了多少热情,光从她每天早上来叫真白起床的时候,地上又多出的那一地草稿纸就可见一斑。   由比滨飞扑上去,用力抱住真白,一个劲地摸着她的头顶,明明真白这个当事人还没怎么样,由比滨已经先一步发出哽咽的声音了。   “小真白……别灰心……呜呜……”   真白任由她抱着,脸上的表情丝毫看不出灰心丧气,只是仔细看的话,又会发现跟她平时的无口表情有些不同。   “椎名,漫画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英梨梨并没有像由比滨那样上去安慰她,反而一脸严肃地看着真白说。   “想要成为一个成功的漫画家,是需要经过千苦万难的磨练的!你可不要以为自己在油画的领域上取得了成绩,就能在漫画上也能轻易获胜!——漫画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就算是你也是会失败的!”   这么严肃的英梨梨,让由比滨都忘了嘤嘤嘤,抬起头来惊讶地望着她。   “在漫画上,投稿失败不过是家常便饭而已!你做好觉悟吧!”   英梨梨用力伸直手臂指向真白的鼻子,倒是由比滨的肩膀首先抖了一下。   “……”   “……下次,我一定会得奖。”   真白的眼睛从刘海中露出来,水晶一般的瞳孔里看不到一丝沮丧。   这是她头一次在绘画上尝到败绩,全力以赴付出的心血仍然以失败收场,努力了却没有得到回报,对创作者来说,莫过于最痛苦的事情。   会觉得不甘心也是理所当然,有的人恐怕会承受不住这种打击而一蹶不振。   但是真白不一样。   如果说上天赋予了她99%的天分——   那她就同样付出了200%的努力!   凭借着她这颗努力的心,即使受到打击、受到伤害,她依然会坚强的爬起来,再次付出更多的努力,直到取得成功!   只不过是首次漫画投稿失利而已,并不足以击倒她。   而且——这一次失败,并不代表真白所做的努力完全是无用功——   “……编辑说,虽然这次没能评选上,不过希望我接下来能继续给他们投稿。”   “真、真的吗!?”   仿佛是印证着真白所说的话,她的手机再次震动了起来,这次她收到了一条简讯——   【我是饭田绫乃,从今天起担任椎名老师您的编辑,争取老师能早日出道,有什么事情都可以问我哦!请多多指教啦~!★】   “太好了!小真白!”   趴在真白肩头的由比滨也看到了真白手机屏幕上的信息内容,她高兴地再次紧紧抱住真白,使劲摇晃着她的肩膀。   “……结衣……难受……”   真白艰难地制止了由比滨继续摇晃她的动作,不过还是没挣脱开她的怀抱,干脆也索性不管了。   “椎名你挺能干的嘛!能被编辑看上,出道也会相对容易一些。”   英梨梨身为真白画漫画的前辈(?),很是语重心长地说道。   “所以呢?编辑给你提什么意见了吗?”   “编辑说我用的都是十年前的狗血套路,让我多看看现在的少女漫画学习一下。”   “……确实,你用的梗现在连韩剧都不爱用了吧?多看一些当红作品,也能找找方向,用我给你推荐吗?”   “嗯。”   “那就这些……这些……还有这些吧,我发到你手机上了。”   英梨梨在手机里快速输入了一堆文字,然后发送到真白的邮箱里。   一直插不上话的由比滨终于逮到机会开口:   “小英梨,你果然很懂漫画呀!”   英梨梨打了个哆嗦,手一滑,手机掉到了地上。   这之后,真白斗志高昂,等这两人都回去后,她破天荒把门上了锁,专心致志地从头开始画起。   要说她没有从这次投稿失败中感受到挫折那是不可能的,相反,她心湖里刮起的风声甚至比她被迷之生物推翻的书架压倒时还要狂乱。   ——好不甘心……!   为了成为漫画家,千里迢迢从英国跑来日本,明明没有任何生活经验却要一人独居,每天连睡眠的时间都挤出来画画,结果还是落选……   ——真的……好不甘心!!   真白用力按压着数位笔,一向冷静的眼睛里好像燃烧起熊熊烈焰。   什么小蓝人,什么星空图,什么大章鱼大蜈蚣——这一刻都被她通通抛在脑后。   椎名真白——   可是要成为漫画家的女人啊!! 第41章 不好意思我忘了   自从新人漫画赏的结果出来之后,真白又开始全身心的投入到漫画的创作之中去,尤其是真白的责任编辑饭田小姐在看过真白的漫画,并且给她提了不少建议之后,她的这股劲头就像是城际特快列车一样高速向前奔驰,就连刹车也来不及踩。   而协助她拉下手刹的人,是某天午休时忽然出现在1年J组教室门口的美术部部长——及见和佳子学姐。   “真白!”   只见及见学姐丝毫不在意学弟妹们敬佩的目光,露出大咧咧的灿烂笑脸,生怕真白看不见似的站在教室门口向她用力挥手,极具穿透力的洪亮声音让画了一天分镜头草稿的真白从课堂笔记本里抬起头来。   看到及见学姐正像召唤小狗似的摆动着手掌,真白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跟着及见走出教室门。   “真白,今天来美术部吗?市立美术馆的参展截止时期马上就要到了哦~”   及见学姐站在走廊上,两手叉腰,活力四射地说着。   “……”   真白活像个中考忘带准考证的迷糊小孩那样慢吞吞地眨了眨眼,然后才用无机质的动作点了一下脑袋。   “我今天会去。”   “看你这样,难不成你把这件事都给忘了吗?听我说啦,你要是再不去活动教室露个面的话,草野老师可就要哭出来了耶!他每天盯着你画架看的表情超级让人受不了!记得哦~今天放学后一定要来美术部!”   及见学姐发出爽朗的哈哈笑声,只是旁人完全摸不出这句话的笑点在哪里。   “本来是想让英梨梨学妹来通知你一声的,结果她这几天也没出现,只好我自己亲自来跑一趟咯!不用太感激我啦!”   学姐说着用力地啪啪拍起真白的肩膀,让真白的小身板好一阵晃动……真是个精神过头的学姐。   及见学姐传完话,一边挥手说着“拜拜~”,一边像踩着风火轮一样大踏步地离开了。   真白重新回到教室里,在椅子上坐下还没两分钟,英梨梨也带着刚从小卖部买的面包走了进来。   她径直走向真白的座位旁,把帮真白买的面包和果汁放在她桌上,眉头里透露着不满的情绪。   “干嘛每天要我帮你买面包啊?你自己去食堂吃个饭会死吗?”   真白正在笔记本上奋笔疾书,连头也没有抬一下地说。   “我要参加下一次的漫画投稿,没时间去食堂。”   “你干脆说连吃饭的时间也用来画画好了!”   英梨梨两手抱在胸前,恶狠狠地瞪了真白一眼,“哼”地一声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她的座位旁早就围绕着一群女同学,等英梨梨一过去,马上就叽叽喳喳地聊成一团。   班上的同学对真白只会偶尔跟英梨梨说话已经习惯了,在他们看来,还是大家的小天使英梨梨在对真白温柔地释放着自己的善意,这让她在班里的人气再一次升高。   虽然雪之下在上次帮真白补习的时候两人也算是有了交集,起码关系比刚入学的时候改善了不少,不过多亏了平冢老师最后一刻再次甩锅的举动,导致雪之下对真白的态度又回到当初那样。   如果用galgame来说明的话,那就是雪之下好不容易提升的好感度又掉了下去,可喜可贺,完结撒花。   当然,现实并不能单纯用游戏来形容,在雪之下的内心,说不定也在慢慢发生改变,虽然她与旁人针锋相对的本事依然那么强劲,不过她脸上的表情也似乎开始有了融化的痕迹。   放学后,因为及见学姐已经提前来跟真白传话过了,所以她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事情没有完成,收拾好书包便向着位于特别大楼的美术部走去。   现在时间已经是五月底,记得市立美术馆的参展画作一定要在六月前提交完毕,也难怪草野老师快要急哭了。   真白的星空油画其实已经快到收尾阶段了,只是这几天她完全一头扎在新漫画里,不管是上课时间还是放学回家之后,她都全身心地闷着头苦画漫画,完全没想起来还有美术部这边的事情。   平时的话放学后英梨梨会叫真白一起去美术部,只是这几天她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一放学就不见踪影。今天也一样,最后一节班会课结束的铃声一响,英梨梨就拎着书包冲出教室,所以今天只有真白一个人前往美术部。   一拉开好几天没有光顾过的美术部教室大门,屋里先是寂静了几秒钟,随后发出一声巨响——   草野老师在向着门口飞奔的时候不小心被脚下的椅子绊了一跤,整个人用滚的飞了出去,然后啪叽一下脸颊撞在墙上。   教室里的美术部成员们一时间呆若木鸡,他们还没来得及过去查看草野老师的情况,草野老师已经颤巍巍地四肢着地艰难地爬了起来。   “椎……椎名同学……你……你终于来了……太、太好……”   草野老师现在的样子看上去真是凄惨无比,他与墙壁亲密接触的那半边脸颊肿得比乡下婆婆刚蒸出来的馒头还要高,鼻子里留下两行热血,眼睛里则飙出夹杂着感动与疼痛的泪水——即使是这样,草野老师还在努力抬头看向呆愣在门口的真白,青肿的嘴角抽 动地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真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部员们也都定在原地。   “真白!你呆在门口干嘛?”   透着惊讶的活泼声音从真白背后响起,及见学姐正探着头,视线越过真白的肩膀向门内张望着。   “唔哦!草野老师!您这是怎么了?”   她一看到四肢着地的社团顾问老师像被不良少年团伙暴揍了一顿似地趴在地上,连忙从真白身边挤了进去,伸手搀扶在地上爬不起来的草野老师。其他的部员这才从石化魔法中恢复过来,急忙过去帮部长一起把草野老师给扶了起来。   “椎名……同学……拜托了,快点把那幅画……画完啊……”   鼻青脸肿的草野老师即使在同学们的搀扶下,也依然连呼带喘地向真白说着交代的话,这画面怎么看都是一副RPG游戏里的NPC死亡前留下最后遗言的场面。   “老师,你现在还有空说这些啊?赶紧去保健室!”   及见部长不由分说地架起草野老师的一只胳膊,跟另一个男部员一起拖着他往外走。   草野老师真的是热泪盈眶,一步三回头地看向真白:   “一定要画完啊——!截止时间……就要到了!”   (③42967465)   ps.感谢贤者猫酱、书客9617381575酱打赏的100欢乐币,微积分拯救节操酱、岭南郡主酱打赏的辣条~~╰(*°▽°*)╯ 第42章 完成了【推荐票加更】   小小的骚乱过去之后,真白坐在了自己的画架前。   画架上的这幅星空图已经非常接近于她睡梦中的那片星空了,当然,并不是说她的画写实到像照片一样那么逼真的地步,而是从这幅画中,真白也同样能够感受到梦中小蓝人身后的那片星空中流泄而出的气息——虽然她现在能够通过画笔呈现出来的气息,还不足梦中星空的十分之一。   按理说除了真白以外应该没有人还能感受到这其中的能量,毕竟这是她照着自己梦中的景象所描绘出来的,但实际是怎样就连真白自己也不知道。   原因就在于——草野老师看着这幅画的样子,实在表现得不太正常。   即使是迟钝如真白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她不是没有见过痴迷于名家画作的那类人,愿意一掷千金收购一副画作的土壕也有不少。可是随着她这幅画愈近完成状态,草野老师表现出的那份带着狂热的痴迷就让人有些不安起来——连真白都注意到了,社团里的其他人不可能没有发现。   ——流连于真白画架前不愿离去的人也不再只有草野老师一人。   如果说这些人也同样注意到了真白画里蕴含的玄机,那就解释的通了。   这让真白的心里隐隐有些担忧起来。   其实她注意到这一点的时候刚好是在漫画大赏评选结果出来之前,只是那时候她的心思都被评选的事情给占满了,之后又沉心在漫画里,这件事情反而被她给淡忘了。   直到刚才真白看到草野老师那一反常态的模样,她才又将这份记忆从海马体深处给挖了出来。   看着那副恍若有气息流动的星空图,真白的脸上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不过她的心里却开始心慌意乱起来。   ——将梦里的这片星空描绘在现实中……到底该不该这样做呢?   真白罕见地感到有些茫然,这不是找人商量就能解释清楚的问题,更何况以真白的性格来说,她根本不像是会跟别人倾诉心事的那种人。   想到这里,真白无声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椎名,这么垂头丧气的?”   有一个女生从真白的画架旁探出身子,她是美术部的副部长,跟及见学姐同样是三年级的学生。   与及见学姐那副开朗活泼的样子不同,副部长留着及肩的乖巧妹妹头,脸上带着一副细边眼镜,正对着真白露出温和的微笑,完全是一副乖巧的文静少女形象。   虽说真白在美术部也待了快2个月了,但是她连自己班上的同学都没记住,更别提是参加社团活动的其他人了。   除了及见部长和英梨梨,她对其他美术部成员根本是毫无印象。   “……?”   真白以询问的眼神看向副部长学姐,也不知道这个文静少女是怎么解读她眼神的含义的,只见她忽然左右摆了摆手,用安慰的语气说道:   “啊,不用担心草野老师哦~有和佳在呢,她可是非常可靠的!”   说着还打气一般把手在胸前虚握成拳。   其实真白担心的并不是草野老师的身体损伤,而是担心跌那一跤让他的脑组织受损,精神方面会出现问题罢了。   “……”   副部长就站在画架旁微笑着看她,也不离开,真白只能茫然地点了一下头,算是接收到她传达给自己的信息。   副部长满意的点点头,这才像是完成任务一般离开了。   只留下真白一头雾水,看着她像忙碌的花蝴蝶一样在其他的部员之间来回翩飞,还不时停下来与他们交谈,当发现真白还在看自己之后,副部长又冲她露齿一笑。   真白疑惑地偏过头,美术部其他人来跟她接触的次数屈指可数,虽然及见部长曾跟她说过社团成员很期望能跟她交流,不过现实还是没人敢随便上来打扰她。   ——这人到底是来干嘛的?   带着这样的疑惑,真白终于拿起画笔开始给自己的油画收尾。   虽然之前还有些迷茫,不过这幅画她毕竟已经画到了趋近完成的地步,所以真白还是打算将之完成。说实在的,她摸索到的这套全新的绘画方法确实给她带来了十足的长进——尤其是精神方面。   她现在已经不需要等到晚上或是盯着画面看的时候才能进入到那片星空之下,现在她只要集中精神,就算不是坐在画架前,视线中也能出现模糊的星空影子。虽然持续不了多长时间,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她损耗的精力能够得到非常显著的恢复。   这对画画全靠体力的真白来说,确实是非常有用的新技能。   真白紧盯着画面,很快进入到全神贯注的状态中。手下的画笔随着她的动作匀速在画布上移动,每下一笔,那图上的气流就被重新搅动一次,尔后又变得更加浓郁。   渐渐地,画面里的气流开始满溢,无法再吸纳真白新添加进去的星空气息,真白感觉到手里的画笔好像受到了莫名力量的阻碍,每次提笔都像是把沉入泥沼深处的树枝拔出来一样费力。   真白的额头开始渗出汗珠。   她沉下心来,最后再做了一次深呼吸——   用力在画面上点下了最后一笔!   倏地,真白的周围好像刮起了剧烈的旋风,仿佛不知不觉中她误闯进了一个刚刚形成在太平洋小岛上的飓风中心,周围的一切都被时速超过200公里的风暴撕扯得稀巴烂。   那一刻,她的灵魂好像抛弃了肉体直往上飞去,最后冲破了大气层到达太阳系上方,脚下的星球在转动,时间似乎在她的身边冻结——   然而仅过了一秒,真白的灵魂又以光速倒退进自己的肉体中。   没有风暴、没有太阳系。   真白就坐在这间小小的美术部教室中,然而她的思维却像是刚刚经过了一场时空旅行。   真白震惊到说不出话,活像是一个刚刚从失控的过山车上幸存下来的胆小维修师似的,两眼呆滞地坐在椅子上直喘气。   在真白的身后,传来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她费力的看后看去,只见在她身后宛如背后灵似的站着一票美术部成员,所有人都用着比她更加呆滞的目光盯着她面前的画布。   真白这才想起来看一眼自己的画作,一回头,她就连呼吸都差点忘记了——   那幅画上,存在着真正的星空。 第43章 目测SAN值已空   真白无言地看着自己耗时一个多月完成的油画。   或许应该问——这真的是油画吗?   这真的不是一扇连通了浩瀚宇宙与小小美术部之间的窗口吗?   毫无疑问的是,就在刚才真白用画笔涂抹的这幅油画确实是拥有凹凸质感的亚麻布画布没错,可是现在在真白的眼里,它已经完全变得比镜面还要光滑,不,甚至连镜面都不复存在!   她甚至觉得只要自己伸出手,就能到达画面的另一端去!   不但如此,那星空中流动的气息已经完全是肉眼可见的状态,如同还未融入咖啡中的牛奶一般,以柔滑的丝带状在其中徜徉……   这已经完全是异常的状态了。   哪怕真白到现在为止已经见识到了不少可以称之为异常的现实,可眼下的这幅画,远比她见到的那些异常更为“异常”。   真白浑身僵硬,这幅画让普通人看到会怎样?这可不是用画技就能掩盖过去的事实啊!   “这……这简直是奇迹!”   “名作!这绝对是世界名作啊!”   “没想到能亲眼见到神作的诞生……呜呜……为什么,眼泪止不住……”   “这就是……真正的艺术吗?”   “教练——我想学画画!”   背后灵们激动的声音响成一片,让真白的大脑有些思维混乱。   ——奇迹?确实,以一秒钟画风突变来说确实算得上是奇迹了。   不过那个“世界名作”又是怎么得出来的结论?这怎么看都像是灵异画作吧?   真白忍不住再次扭过头去,结果发现身后这群人简直像是见到了梵高从棺材里爬出来亲自给他们作画一样,所有人都热泪盈眶地凝视着真白的画作,感动到无以复加。   “噫……”   真白真的被吓了一跳,他们是没看见这扇次元门吗?   还是说——   只有她眼里的画面才是异常的?   真白的心头再次发出咯噔的跳动声,这与她预想中的画面完全不一样,偏偏周围人还都是一幅见到了真正的世界名画的样子,弄得她整个脑袋都雾刹刹的。   这时,真白忽然灵机一动。   她取出自己的手机,打开拍摄模式,对着画架上的宇宙空间入口拍摄了一张照片。   “!!”   手机上所显现的画面是发生异变之前的景象!   那副油画还是以用颜料堆叠的形式铺垫在画布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变成了真正的星辰大海。   ——这大概就是其他人眼中所看到的画面吧?   这在真白的所有画作中,确实属于最巅峰的存在,就算被评为世界名作也不为过,难怪这些美术部的成员一个个都面露像是被无形之箭射中了心灵似的梦幻表情。   不过就在真白盯着手机看的时候,照片中的画布却好像老旧的彩色电视信号不稳时发生的波纹那样,整个扭曲了起来,仿佛将几桶颜料倒在一起混合搅拌,转眼间那画上的图案又变成了真实过头的漆黑夜空!   真白使劲揉了揉眼睛,重新看向手机屏幕,发现画布上的图案已经彻底凝固在了宇宙空间的开口上,不管她怎么重新载入,开关手机,画面都不再发生变化——   唯一不变的,只有手机照片中的星空气息,仍然在不停变换着流动的姿态。   真白收起手机,在内心深处叹了口气。   也就是说,不管在其他人眼里,这幅画是如何的震撼人心、直击心灵,在真白看来,永远都是那副动态星空壁纸。   此时,走廊里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下一秒钟,美术部大门被人粗暴地“咣当”一声推开。   草野老师脸颊上贴着一块巴掌大的纱布,气喘吁吁地站在洞开的大门口。   “草野老师!等等——!不要在走廊上奔跑啊!话说,您跑得也太快了吧——?”   及见学姐那响亮的声音也与她的脚步声一同追了上来。   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真白,眼看着草野老师活像个精神病患一样飞奔而来,他一看到真白的画,整个人就像见到红布的公牛似的扑到画架上。   这形容丝毫不夸张,在画架前的真白几乎是被草野老师给连人带椅子挤到一边,他两只手抓在画框的两边,眼睛几乎贴在画面上,喉咙深处还发出拉风箱似的奇怪喘气声。   “太……太棒了!太棒了!太棒了太棒了啊哦哦哦哦哦哦——!!”   “…………”   不止真白和她身后的背后灵们,就连刚刚跑进美术部的及见学姐和跟她一起回来的男生,也用仿佛看着从防疫所逃出来的罹患了狂犬病的藏獒似的眼神,看着抱着真白画作、申请亢奋的草野老师。   “老、老师?……您没事吧?”   背后灵之一的副部长学姐小心翼翼地接近草野老师,她向前伸出一只手,仿佛并不是为了触碰草野老师的后背,而是为了防止他暴起伤人一样。   草野老师完全没有理会既震惊又担忧的学生们,他猛地扭过头来,死命盯着被他挤到一旁的真白,泛红的眼角流露出一丝狂热的神色。   “椎名同学!——这是我所见过的最完美的画作了!!当它展出的那一刻,一定会让全世界为之轰动!!身为一名艺术家,我有义务保护它不受到一丝伤害!在美术展开始前,这幅画就交给我来保管吧!椎名同学——怎么样?”   看到老师伤痕累累却又扯开嘴角大笑的脸,真白心中的不安犹如墙上的裂缝般再次扩大。   其实就算把画放在美术部也没什么问题,不过看草野老师的这副样子,估计他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   真白只能用看着红颈长角天牛似的眼神盯着草野老师,在他一动不动的注视下沉默了大概30秒钟,这才轻轻点了一下头。   “太好了!!我马上就把它珍藏起来!除了加上12道锁的保险柜以外!还要配24小时的看守才行!”   草野老师顿时像个受到邪神召唤的异教徒一样,抱起真白的油画,左顾右看不知道该把它藏在哪里才好。   “老师……您冷静一点啦……”   及见部长和副部长都不知所措地围了过来,头冒冷汗的试图让草野老师镇静下来,一些胆小的社员甚至都被反常的顾问老师给吓得瑟瑟发抖了。   真白只觉得身体从内至外都传来一阵疲惫感,她无意加入这场闹剧,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③42967465)   ps.感谢白玉楼的贪吃鬼酱打赏的一个肥皂~~   ————交易的分割线————   推书   奈朵大佬的《业之境界》   ——变百、空境、蘑菇文风   我最喜欢的三样凑在一起,结果就是非常好看!   没看过的小伙伴可以去看看。绝对不亏哦~ 第44章 终于要有点灵异剧的样子了【加更】   回到家里,真白吃过冷子小姐送来的纯手工芝士三明治套餐,又跟饭田编辑聊了一下新故事的构想,洗过澡之后就直接钻进桌子底下睡觉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一点儿也不想再提起画笔,甚至连每天挤时间都要画的漫画也不想碰一下。   这一夜,真白没有去临摹小蓝人画的字,一觉睡到大天亮。   由比滨如往常一样来叫真白上学,虽然当初平冢老师没有说要由比滨当真白的闹钟到什么时候,不过她似乎已经打算将这个习惯给延续下去了。   真白嘴里一边啃着面包片,一边跟由比滨肩并肩走在上学的路上。   路上由比滨一直兴冲冲地跟她聊着班里的趣事,不过真白完全提不起兴趣,她对陌生人的八卦轶闻连一点想听的欲望也没有,只有由比滨一个人在那边聊得起劲。   现在天气已经完全进入夏季了,太阳开启烧烤模式,就算从海上吹来的风也没有带来一丝凉意。真白并不属于耐热体质,没走两步她就感到脖子的部位开始冒汗。   ——好想换上夏季制服啊……   不知道为什么日本的学校连换制服的时间都一定要统一,让真白觉得非常不解,同样都是学校规定的制服,她为什么不能根据自己的需求决定穿什么衣服呢?   其实今天一早,她在屋内透过大开的窗户感受到外面的晴好天气后,已经打算穿着背心出门了,结果由比滨死活又把那套乌鸦外衣似的制服套在她身上,才肯让她出门。   那黑漆漆的制服外套真的很吸热诶……   所以走到一半的时候她就已经把外套脱下来挂在臂弯里了,这根本是多此一举嘛。   在十字路口等待红灯的空当里,真白一边用“哦”“嗯”等字眼敷衍由比滨发起的闲聊,一边回忆着昨天在美术部里发生的事情。   她在昨天已经完成了要参展美术馆的画作,近期是不打算再踏足那间美术室了,一想到草野老师那副着了魔似的样子,她就莫名有些发怵,甚至连体感温度都下降了个两三度,堪称消暑利器。   快走到学校的时候,单口相声说得正欢的由比滨忽然发现走在她身边的人不见了。   回头一看,就见真白不知道为什么停下了脚步,她抬头看着前方的天空,好像没电的机器人似的一动也不动。   “小真白,你怎么了?”   由比滨奇怪地问道。   “……”   真白没回话,她仰着头看向正前方的天空,焦糖般的眼眸里参杂着像是看到异世界的大门在眼前开启般的惊讶神色。   由比滨顺着真白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从那里只能看到她们高中的半截教学楼而已,不由得像只迷惑的小鸟似地偏了偏头。   “小真白,你在看什么啊?”   “…………”   真白没说话,因为她已经完全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哑口无言的地步了。   在那片蔚蓝的天空上,仿佛正在俄克拉何马州肆虐的龙卷风忽然横渡太平洋移步到这座小小的岛国上空,并且落脚点精还准定位在她们就读的总武高头顶似的——   一个由黑色沙粒还是不知道什么碗糕的东西组成的龙卷风正在学校顶部肆虐!   或许那玩意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龙卷风,只是真白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说明它。   如果换一种比喻的话,那就像是正被布氏鲸捕食的沙丁鱼群,只是它们把舞台从深海搬到了天空而已。   那些黑色的结晶状沙粒不时汇聚扭曲,还会忽然变换方向,宛若黑色的丝绸舞动一般在学校上空盘旋下坠。   从真白的角度看过去,学校已经完全笼罩在纱雾的阴影之中了!   “小真白……?”   看到真白长时间凝固在原地,甚至连她被太阳晒得有些微红的脸色也刹时间血色全无,让由比滨也开始慌张起来。   “怎、怎么啦?没事吧?”   由比滨走过来,满眼担忧地拉住真白的手臂。   真白好像忽然回过神来,一把挣脱开由比滨的手,快速向学校跑去。   “咦?小真白!等、等一下啊!”   由比滨完全一头雾水,她也根本来不及多想,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追着真白的身影而去。   两人的举动引得周围其他走在上学路上的总武高学生都用莫名奇妙的眼神看向她们。   真白一口气跑到学校门口,其他的学生仿佛被张着大口的怪兽吸进去一般,嬉笑打闹着走进校园。   真白抬起头,从这里看去,头顶的黑色纱雾更加浓郁了,甚至连日光也被它遮蔽,即使是在这么近的距离观察,真白也不知道那些黑烟究竟是什么来头。   这时候真白已经完全感受不到夏日的温暖,反而周身都像触电一样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小……小真白!呼呼……等、等等啊……为什么……忽然要跑起来啊……”   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由比滨珊珊来迟,在这么热的天里让她一大早就跑步上学,确实是难为她了,尤其是她还什么都不知道,让她因为剧烈运动而变得通红的脸颊、以及水盈盈的眼角看上去更显楚楚可怜。   真白此时没空搭理由比滨,比起头顶徘徊不去的黑烟,学校里似乎也发生了骚动。   在她们之前进入教学楼的那一波学生似乎遇到了什么阻碍,停在教学楼门口,他们已经完全不见之前的轻松悠哉模样,仿佛成了本想去乘旋转木马、结果却误闯进鬼屋的游园者一样,伴随着“啊!”、“呀!”的惊叫声,惊恐万状地退了出来。   真白听到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   “让开!快让路!”   几名老师抬着保健室里的简易担架,神色惊慌地从教学楼中冲出来,堵在教学楼前的学生马上像潮水一样分开道路。   担架上躺着一个女生,虽然她身上的深色制服看不出来,不过从她头上流出的鲜血还是将外套下的白色衬衫染得血迹斑斑。   真白注意到,这个女生似乎有些眼熟。   “啊……”   在她身边的由比滨发出一声惊恐的呢喃,任谁一大早在学校里见到这样的场景恐怕都会大惊失色吧?   救护车眨眼间就开到门口,并且直接开进了校园,随后在抬着担架的老师们身边停下,三两个救护人员迅速从车里跳下来,连询问的时间也没有就接过手把女学生抬进了车厢,有两个老师跟着一起上去了,几秒钟之后,这辆救护车又鸣叫着呼啸离去。   校园里一时间被惊慌的吵杂声包围,又有几个老师从教学楼里出来,帮忙安抚惊魂未定的学生们,真白在里面看到了平冢老师的身影。   由比滨紧张地抓住真白的胳膊,似乎真白的面无表情能给她带来一些安全感。   真白抬起头,再次看向天空。   那些黑丝绸的尾端不知何时变得犹如尖锥一般细长,最后隔着窗户钻进了特别大楼中的一扇窗户里。   那里——似乎正是美术部的活动教室。 第45章 原来似李搞的鬼!   校园里的老师们开始引导学生进入教学楼,“只是意外事故!大家不要堵在门口,快进教室!”在经过短暂的骚动之后,学生们如同乖宝宝一样排着队被教学楼的大门吸纳进去。   大概是老师的安慰起了作用,目击到浑身是血的女学生被救护车带走的学生们也逐渐恢复了镇定,甚至还有精神给后来的学生添油加醋描绘“事件经过”。   “好可怕啊……小真白,我们快进去吧?”   由比滨瑟缩了一下肩膀,催促着真白往前走,她俩还站在校门口的位置呢。   平冢老师眼尖地发现了俩人,连连向她们打着手势,让她们赶紧进来。由比滨犹如受到魔女召唤似的往前走了两步,结果听到身后传来噗通一声轻响,她刚一回头,眼前就是一花,淡金色长发的人影已经从她身边飞快地掠了过去。   ——是真白。   “咦?吓?”   差点吓得跳起来的由比滨捂着胸口退了好几步,回过神来才发现真白把书包和外套都丢在了地上,人已经向着特别大楼的方向飞奔而去。   “小真白!”   “喂!椎名!”   由比滨和平冢老师的声音同时从身后响起,不过真白顾若罔闻,甩也不甩地冲进特别大楼里,两步拐到楼梯口,向着楼上拔足狂奔。   多亏她现在的体力好了很多,不然光是跑步爬个楼梯就得累个半死。   楼梯上偶尔有一些如同鼻血滴落般的痕迹,真白心中的不安随着心跳撞击肋骨的声音一下一下传递到鼓膜上,她没有停留,一口气爬到了美术部所在的三楼。   真白发现这一层的走廊上已经有黑色结晶构成的纱雾飘了进来,正巡视似的在走廊上流动着,而地上的鼻血滴落痕迹与黑雾明显都是从同一个方向而来——   ——美术部的社团教室!   真白不再多想,直接冲了过去。   美术部的大门洞开着,靠着门框的地方还跌坐着一个人,他好像晕了似的垂着脑袋一动不动。   真白赶忙跑到他身边,视线首先看到了活动室内部,那里已经完全是一片狼藉——从窗口飘进来的黑雾占据着天花板,地上画架和折叠椅四处翻倒,颜料盒被打飞,画笔、颜料和纸张散落得到处都是,甚至连一些学生摆放在角落里的作品也遭受池鱼之殃,泼洒在地上的颜料中还残留着乱七八糟的脚印,怎么看都像是一副被低地大猩猩袭击过的惨状。   真白注意到,她画架上的那副星空图已经不翼而飞。   这个念头刚在她脑中一闪而过,垂坐在门边的男学生就忽然发出了“嗯……唔……”的低吟声,真白的注意力被拉了过去。   “你没事吧?”   她蹲下身子,仔细查看着男学生的伤势。   男学生似乎也是美术部的部员,只是真白不知道他的名字。他看起来伤势颇重,头上的血像恐怖片里开头就领便当的龙套角色似的流了满脸,不知道走廊上滴落的血迹是不是就有他的一份功劳。   男学生刚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再加上脑袋流了那么多血,看起来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   他伸手摸了摸额头,脸上马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在看到自己手上沾到的鲜血后,又被吓了一大跳。   “哇!这什么!?血?”   “劝你还是不要乱动比较好。”   “椎……椎名同学?”   男学生发现真白居然也在这,又被吓了一跳。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看他这么一惊一乍的样子,似乎并没有性命之忧,真白于是冷静地追问道。   “呃……我刚才……”   男学生皱着眉头使劲回忆,突然他又“啊!”地大叫一声,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草野老师!是草野老师!唔……我的头!”   他抓着门框大喊大叫,真白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按了回去。   “不是说了让你不要动吗?草野老师怎么了?”   “草野老师用画打了我!”   “……”   “不对……好像是用的画架?反正就是草野老师打了我的头没错!嘶……真是痛死了!”   “……老师拿的是我的画吗?”   “好像是。”   男学生痛得咬牙切齿,真白则是陷入了沉思。   ——果然是那副画的关系!   “草野老师人呢?”   “我不知道啊,大概是跑掉了吧?混蛋老师,居然打我的头!我要去教育局投诉他!”   没理会男学生的碎碎念,真白站起身。   看着向走廊流动出去的黑雾,真白觉得她大概能知道草野老师在哪里——或者说,是能找到她的画在哪里。   “你在这里等着。”   交代了负伤的男学生一句,真白便直接顺着黑雾朝最浓郁的方向赶去。   那些黑丝绸一样的纱雾最终集中到一扇教室门前。   还是在三楼,不过这间教室位于走廊的最里侧,平时没有人会来这里。这间教室也被美术部当做杂物堆放间,除了备用的课桌椅,美术部的废弃画架和平时不使用的大型雕塑也都堆在里面,真白连一次都没有来过。   她拉了一下门,发现门被人从里面反锁,于是便敲了敲门。   “草野老师,你在里面吧?”   “……”   没人回应。   不过真白听到门内发出“咣当”一声响,很明显里面有人在。   “草野老师?”   她更加用力地敲着门,依然没人回应,随后——   “喂!草野!!”   耳边炸起一声巨响,刚才倒在美术部门口的男学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赶了过来,他愤怒地一脚踹在门上,门框发生了一阵剧烈的晃动,连上面的漆都掉下来好几块。   真白真是被他吓了一大跳,连忙躲闪到一旁。   男学生还在踹门,似乎根本没在意边上的真白。   真白注意到,他现在的神情似乎很不对劲——那副咬牙切齿的样子似乎门里的人跟他有杀父之仇一般,再加上他满脸鲜血的恐怖模样,整个人一下从便当的龙套角色升级为幕后BOSS的级别了。   “……!”   对这个装若疯狂的人真白完全不敢上去搭话,随着他每一下的踹门,真白的心肝也跟着脆弱开裂的门框颤抖一下。   然后,她发现了——   在男学生的制服后领里,伸出了好几条蚯蚓似的触手,紧紧缠绕在他的脖颈上,长着眼球的彩色年糕样生物也从衣领里探出头来,与真白对上了眼……   ——迷之生物!   图书馆中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上真白的心头,让她只觉得手脚发凉!   接着,在“咣当”一声巨响后,变形的教室大门终于被踹飞了—— 第46章 一上来就这么刺激吗【打赏加更】   轻便的复合门重重摔倒在教室里,久未有人光顾的美术部“仓库”顿时扬起一阵灰尘,没了房门的阻隔,走廊上的黑色纱雾涌动得更加欢快了。   男学生在踹开了大门之后以摔倒般的姿势冲进了教室里,真白听到里面的人发出一声怪叫。   那是草野老师的声音!   真白冲到门口,浓郁的黑雾让她几乎看不清门内的东西,不过从雾中依稀还在晃动的身影让她勉强还能分辨出里面人的位置。   离她最近的那个影子是疑似被迷之生物附体的男学生,在教室深处挪动的那个怪模怪样的影子应该就是草野老师了。   这时真白眼前的雾气变幻了一下姿势,刚好露出来一个缝隙让她能够看得更清楚一些。   她刚刚还在疑惑为什么草野老师的影子好像突然拔高了一大截,才发现原来是他两手高举着自己的星空图,正在想尽办法往塞满了桌椅杂物的教室深处挪动。之前真白听到的那声响,应该就是堆在桌山山顶处的椅子不小心掉落下来发出的声音。   “混蛋草野!滚出来!”   完全不像是头部负伤的人,男学生发出中气十足的怒吼声,追着草野的身影也爬进了桌山,真白听到从他的后衣领处传来口齿不清的愉快声音——“WyiIi……杀呀……打呀……giiii”。   草野老师的动作又加快了几分,只是他两手高举着真白的油画不放,三两下就被手脚并用的男学生给追了上来。   男学生抄起手边缺了一条腿的学生椅,对着草野老师的后背就砸了过去。   感觉到身后袭来的风声,草野老师反射性地扭过身子,用手上的东西去迎接。   “咕……!”   男学生看到真白的星空图迎面而来,顿时手腕抽筋似地甩动了一下,手里的学生椅避开正前方砸向了一旁,将那里的桌山砸落了一部分。   而就在草野老师将手上的画转过来的那一刻,僵立在教室门口的真白也看到了画上的内容——   那片星空已经跟她昨天离开时看到的有所不同,之前以白色半透明状流动的星空气息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漆黑如墨的黑色漩涡。当太空站里的宇航员俯瞰地球时,所看到的台风气团大概就是真白眼中所见到的景象吧?只是真白版的是黑色台风而已。   从走廊里飘进来的黑色纱雾全都被那个画中的台风给吸了进去,已经让人搞不清到底哪一方才是抓人的鬼了。   “呃啊啊啊——!这是我的!!”   男学生丢下手中的学生椅,上半身猛地向着草野老师扑了过去,他没有去攻击老师的身体,而是两手紧紧抓住了油画的边框,似乎想将它从老师手里夺过来。   同样陷入半癫狂状态的草野老师当然不会让他如愿,于是两个人就这么站在岌岌可危的桌山上进行角力,留下站在教室门口看着他们的真白活像个局外人一样,茫然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才好。   “椎名!”   “小……小真白……!”   平冢老师和由比滨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走廊上,真白从仓库教室探出头去,看到平冢老师表情肃穆,在发现了真白之后,便踩着高跟鞋飞快地向这边狂奔。   在她之后的是气喘吁吁的由比滨,她胳膊上挂着两个书包外加真白的外套,似乎已经跑到快要翻白眼的地步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   平冢老师的声音听上去很生气,虽然真白平时没少惹她生气,不过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平冢老师发怒的样子。   真白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是现在的情况大概也不需要她多做解释了,教室里发出的吼叫声已经说明了一切。   平冢老师走进教室,愕然地看着在桌山上比赛相扑的那两个人。   “草野老师!?你在做什么?快停下!”   “唔哦哦哦哦哦!这是我的!!谁也不能抢!!”   “杀了你!这是我的!!”   桌山上的那两个人完全无视平冢老师的存在,角力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的状态。   “……什么情况?”   由比滨也终于赶了过来,跟平冢老师一样,她一看到教室内的场景也立刻吓得呆住了。   “我说啊……小真白……”   她紧张地拉住真白的衣角,似乎怕她们被卷进这场纷争中,手上施力想要拉着真白远离争斗的漩涡中心。   “你们两个!给我差不多一点啊!”   平冢静彻底出离愤怒了,明明刚刚才发生了女学生受伤事件,现在居然又出现学生与老师互殴的场景,她愤怒地将脚上的高跟鞋踢掉,也爬上了那座桌山,想要去把草野老师和男学生拉开。   “啊!老师!危险啊!”   由比滨吓得大叫,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就在一片混乱中,真白又看到了诡异的一幕——   那只用触手缠着男学生脖子的迷之生物好像再也按耐不住自身一样,从他的后衣领中钻了出来,连带着松开了好几条触须,对着真白的星空图探了过去。   而就在此时,从画中的黑色台风中心倏地冒出一只巨大的生物,那真的是突如其来,仿佛用了不到一秒就吹起了一整个氢气球似的,一只让真白分外眼熟的黑色生物张开了布满尖牙的大嘴,“咔嚓”一声就把那只是它体型二十分之一大小的迷之生物给吞进了嘴里。   真白的心脏重重跳动了一下,撞得她的肋骨隐隐作痛。   从画里钻出来的那家伙她还记忆犹新,甚至在看到它的一瞬间脚裸处又传来了冰凉的触感——   那是在图书馆里袭击过她和雪之下的黑色大章鱼!   耳边传来被嚼碎的迷之生物的细小尖叫声,接着从大章鱼的齿缝里飘出一些灰烬似的残渣,与空中还在向画里涌动的黑色纱雾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唔呃……”   缠绕在脖颈上的迷之生物被拔除,一直与草野老师以及中途加入进来的平冢老师进行力量对抗的男学生发出一声低吟,接着就像是被死神抽走了灵魂似的瞬间失去意识,直挺挺地从桌山上滚落下来,本来就受伤不轻的脑袋又一次砸到地面,这次大概真的足够他昏过去好一阵子了。   拔河的一方突然松了手,与他竞争的草野老师顿时力量失控地后仰,狠狠摔在一堆旧桌椅中,连带着他手中的油画也飞了出去。   “喂!你没事吧?”   唯一还保持平衡站在桌山上的平冢老师犹豫了一秒钟,接着就以敏捷的身手跳了下去,查看起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男学生。   (③42967465)   ps。感谢苦莲秋若酱打赏的胖次和肥皂~~白玉楼的贪吃鬼酱打赏的肥皂、咸鱼突刺好好几包辣条~~   以及巫山小白龙酱和天之键.轩辕酱打赏的辣条~~?(^?^*) 第47章 您的外挂以续费   “振作点!”   平冢老师刚蹲下身去检查倒地不起的男学生,就听见旁边传来劈里啪啦一连串响声。   原来是刚才草野老师失去平衡的时候,手里的油画正好脱手而出,顺着桌山滑落到积了一层灰的教室地面上,画框在地上做了一个测滚翻后落在了平冢老师手边。   被响声吓了一跳的平冢老师扭头一看,视线在触及到画面到瞬间时候明显凝滞了一下,接着她就向那幅画伸出手去。   “不许碰啊——!!这、是、我、的、啊、啊啊啊——!!”   稳住身体的草野老师看到这一幕,眼睛瞪得比牛眼还要大,他发出一声变调的咆哮,张开双臂,整个人如同没有做任何保险措施、就在自家的客厅里练习特摄片动作的特技演员一般从桌山上蹦了下来,然后又以胸口着地的方式摔在了真白的画上。   那一瞬间真白仿佛听到了骨头折断的声音,紧抓着她手臂的由比滨更是被吓得哇哇乱叫,全身都缩在了真白后面。   “……草野老师?”   及时躲闪到一旁避免了被“草野型”人肉炸弹砸到的平冢老师,嘴唇轻启,以念着在著名鬼屋里发现的手写恶灵召唤咒似的声音,心惊胆战地叫了一声似乎摔得很重的草野老师的名字。   “……”   沉寂了两秒钟后,草野老师的手臂像是被咒语复活的僵尸一般,以极其不自然的动作抽 动了一下。   在场的人中只有真白能够看到,此时从草野老师压在身下的那副油画中伸出了七八条黝黑的触手,并且以五花大绑的姿势将草野老师缠在其中——   真白活像身处恐怖片的拍摄现场,眼看着那只大章鱼正从草野老师的身体与画的缝隙间缓缓冒起,令人作呕的大眼珠抽了风似的四处乱转。   看不到这一幕的平冢静以徒手触碰捕兽夹似的谨慎姿势向草野老师伸出手去。   “老师!不要过去!”   真白大声提醒道,可是还是晚了一步。   草野老师像是被触发了行动的开关,忽然挺身抓住了平冢老师伸过来的那只胳膊,同时再次以业余摔跤手的动作扑了上去。   “呀!不要啊——!”   明明被攻击的是平冢老师,结果带着哭腔惊恐大叫的人却是由比滨,她到底是跟来干嘛的呀?   平冢老师骤然之下被抓住胳膊,虽然一时有些慌乱,不过她还是很快反应过来,用力挣脱起身,同时抬脚猛踹草野老师的膝盖。   关节处受到攻击,草野老师又一次失去平衡摔了个四脚朝天。   只是踢出这一脚的平冢老师同样面露痛苦之色,一蹦一跳的把脚缩了回去,看起来用没穿鞋的柔软脚底与坚硬的膝盖骨硬碰硬,就算是拥有一手非凡的古武术技能的平冢老师,也会吃不消。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说的就是这么回事吧?   用触手缠住草野老师身体的恶心大章鱼,再次像操纵着提线木偶一样,控制着快要口吐白沫的可怜美术部顾问老师爬起身。   这下可大事不妙了!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她们可真的要沦为触手怪的牺牲品了!   真白努力转动起大脑里已经罢工好一阵子的齿轮,拼命回想着她当初被压在图书馆书架下面的时候,是如何从章鱼触手下脱身的,当她的目光再次飘向已经完全看不出本来样貌的星空图上的时候,她的脑海里划过一道闪电。   大脑还没下达指令,身体就已经先一步行动起来——   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真白扭头冲出了教室。   “小……小真白!?”   由比滨发出惊慌失措的叫声,失去了真白在身边带来的安慰,她心中的恐惧值以加了三级火箭般的速度飞快攀升。由比滨也想向着教室门口移动,结果发现自己的两条腿早就不听使唤了。   “……什么啊?讨厌,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嘛?呜呜……平冢老师!小真白!”   由比滨跌坐到地上,串串泪水从她的眼眶中滚落,在她颤抖的睫毛下潜藏的是充满了惊慌与失措的眼神。   正在和草野老师对峙的平冢静也听到了由比滨的声音,她心中当然也是满腹疑问,只是现在正是紧要关头,眼前这个对她充满了敌意的同僚完全不见平日里的友善和理智,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中了什么邪,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要保护学生,平安从这里脱身才行。   “由比滨!你赶紧出去!去叫其他的老师来!”   平冢静眼睛盯着失控的草野老师不放,同时冷静的对由比滨下达命令。   “咦?啊,可是……我的脚……”   虽然平冢老师冷静的指示让由比滨慌乱的心镇定了许多,不过她还是两腿无力,根本爬不起来,更别说还要跑下三层楼去找其他老师过来了。   “啧!”   平冢老师不爽地咂了一下舌,她的余光里只看到瘫软在地的由比滨一人的身影,另外一人——   “椎名呢!?”   “小真白她刚才忽然跑出去了(抽泣)……”   由比滨的话音还没落下,真白已经迈着急促的脚步再次出现在门口,身后还带起一阵旋风。   “小真白!”   “白痴!你又跑回来干什么!!”   由比滨和平冢老师的声音二重奏同时在真白耳边响起,只是她完全没功夫搭理她们中的任何一人,她的眼睛锁定在屋内的某物上,脸上带着终结者似的冰冷表情,大踏步冲了过去——   “喂!”   平冢老师似乎想要伸手去拉住她,只是真白的速度比她更快,在平冢老师的指尖划过真白后背的衬衣时,真白已经飞起一脚,将那副出自她的手笔、此刻正躺在满是灰尘的混凝土地面上的油画给一脚踢飞!   “GGGGGAAAAA!!”   “唔噗!”   从油画中冒出半个身子的黑色章鱼与被它的触手所捆绑的草野老师同时发出一声怪叫,草野老师的身体仿佛还受到拉扯一般向后弯折了一下。   油画径直撞向靠在墙边放置的缺损了一只耳朵的大卫半身石膏像上,画框的一角将它的鼻子也给撞了下来,半个身子卡在画上的大章鱼被撞得七晕八素,连绑在草野老师身上的触手也松动了下来。   真白乘胜追击,举起她刚刚返回美术部里找到的一把美工刀,眼睛里再次闪现出极光般的色彩——做出用力劈柴似的动作,真白向下挥动手臂——   (③42967465)   ps.感谢艹猫吗不日狗酱打赏的588欢乐币~~以及Mr9酱打赏的辣条~~ 第48章 我还没出力,你就倒下了【推荐票加更】   在美工刀的刀刃上, 也像是荧光灯那样发出了蓝白色的亮光,真白瞄准了大章鱼拉扯着草野老师的触手,手臂从上至下用力一挥——   “GUAAAAgiiii!!!”   黑色章鱼怪张开那张满是尖牙的大嘴,发出恐怖刺耳的尖叫声。   真白手里加了特技的美工刀轻易砍断了大章鱼的触手,仿佛真的是在用刀子切果冻一般,她甚至连一丝阻碍都没有碰到,而美工刀短短的刀刃也像是被无形地拉长了好几公分,仅一刀,她就将大章鱼捆绑在草野老师身上的一捆触手全部一切两断了。   整齐的断口处瞬间喷洒出墨汁一样的浓稠液体,然而它们还没有来得及洒落到地上,就率先一步化为了蒸汽融化在了空气里。   真白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做出像漫画上的那样,挥出的刀具还在空中留下一道金属光芒——或许只是因为她的刀不知道什么原理,变得好像星球大战中的能量棒一样了。   ——不过这个动作真的很帅耶!这就足够了!   当真白切断了黑色章鱼的触手之后,草野老师犹如提在身上的线全部断掉的木偶一样,整个人软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还保持着伸手抓握姿势的平冢老师和坐倒在门口的由比滨都睁大了眼睛,目瞪口呆的看着真白。   她们看不到真白手上的美工刀突然爆发而出的亮光,只是见她轻飘飘地对着空气挥砍了一下——刚才还凶神恶煞的草野老师马上就像被切断了神经连线一般倒地不起。   于是这两人除了呆若木鸡以外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而那边,切断了控制着草野老师触手的真白并没有就此停手,她手上提着美工刀,面无表情地走向掉落在大卫雕像旁的星空图。   如果此时有其他人站在真白的面前,大概会被她这个样子给吓到脚软吧?   章鱼怪因为受到了意料外的伤害,痛苦地拖动着断腕躲回到画里的台风眼中去了,同时一直不间断飘进画中的黑雾更是一口气加快了速度。真白几乎可以想象得到,躲藏在台风背后的大章鱼一边张大了嘴、一边把这些黑色纱雾状的颗粒往肚子里猛吸的画面。   真白眼中的亮光再次闪动了一下,她弯下腰,第二次挥动手臂。   “啊!”   身后传来由比滨的惊呼,不过真白充耳未闻。   她这次做了一个横砍的动作,手里的刀片结结实实刺进画布当中,即使从表面上来看这已经完全不像是一副画了,不过通过刀尖传递到真白手上的触感还是让她意识到——这幅画的本质依然还是以颜料堆叠在由亚麻线编织而成的画布上的普通油画罢了。   明白了这一点的真白不再犹豫,手臂带动着身体,在这幅被黑色漩涡掩盖住的星空油画上留下了一道从左至右的巨大伤痕。   “Guaaaaa!!——Giaaa……Giiiii!!!”   画布的切口处喷洒出大量的黑色液体,同时藏在画中的大章鱼尖叫着钻了出来,它扭动着身子想要挣扎逃跑,只是它的断腕处还没有长出新的触手,所以对真白根本造成不了任何威胁。   她直接挥下了第三刀。   这次美工刀是由上至下笔直地划下,刀尖率先刺中了挣扎出一半身子的大章鱼的头顶,终于让一直发出着穿耳魔音的章鱼怪终于闭上了嘴。   不但如此,甚至连它的脑袋连带着圆滚滚的身体都整个被刺爆了。   对,就像拿着针戳破了一个鼓囊囊的大水球那样——   章鱼怪的身体在真白的刀尖下整个炸开了,从里面喷洒出来的粘稠黑水飞溅得到处都是,真白毫无幸免地被泼了一身,她那身因为出汗而显得有些半透明的白色校服衬衫立刻被染得污黑。   “…………”   即使这些液体在两秒钟内就挥发得连一粒原子都不剩,不过真白的眼神还是因为生气而变得比冷柜里的结霜还要冰冷。   虽然她自己直到现在还会在洗脸的时候不小心把身上弄湿,不过并不代表她就乐意别人泼她一身黑水!而且还是从这种令人作呕的迷之生物身体里喷出来的黑水!天知道里面会不会携带着什么超级病菌,没看到那个成天只知道傻乐的草野老师就被它给弄成了失心疯患者一样了吗?!   于是,愤怒的真白对着还残留着一小块身体的迷之生物(已经看不出是只章鱼)挥下了最后一刀——   随着“撕拉”一声响,真白耗费了一个多月的心血所凝结的星空图上,多出了与之前横向挥砍而出的伤痕所相交的另外一道刀痕。   两条刀痕完美交叉形成一个十字,将完整的星空图分裂为四个部分。   真白听到从画里传来一声小小的爆鸣声,接着不知道从哪里刮来一阵强劲的旋风,将房间中飘散着的黑雾一扫而空——   画中的台风彻底平息了,残存在画里的迷之生物也被消灭殆尽,连一粒细胞也不曾留下。   现在在真白的眼里,已经被破坏的油画终于展现出了它本该呈现的模样,没有超写实的照片级宇宙写生,也没有生生不息流动不止的透明气流,更没有潜藏在台风深处的外来入侵者。   安详、平静、富有暖意——这才是真白所创作出的星空图。   是她所画过的,最完美的一副画。   “唔……呃……”   脸朝下趴在地上的草野老师发出了轻微的低吟声,真白回过头去,看到有极淡的黑烟正通过他的五官向外蒸发,再看那个掉线了好久的男学生,他的头上似乎也在向外冒着黑色蒸汽。   如此看来,这两个人大概很快就会恢复正常了吧?   放下心来的真白忽然注意到,平冢老师和由比滨都在用难以言喻的表情凝视着自己。   除了由比滨满脸惊恐,正在用仿佛看着自家爱犬突然罹患狂犬病似的眼神看着真白外,平冢老师的表情则像是意外撞见潜逃犯的西部警长一样,似乎真白一旦做出含有威胁的举动,她就会毫不犹豫上前逮捕对方。   “……小真白……你……脑子没坏掉吧?”   由比滨哆哆嗦嗦地轻声问道。   “…………”   真白面无表情地甩了一记眼刀过去,再次让由比滨乖乖闭上嘴。   ——挂机队友,还是一路挂机到最后为好。   (③42967465)   ps,感谢忍者杀手琪露诺酱打赏的三个咸鱼突刺~~以及岭南郡主酱打赏的辣条~~   话说,你们都不爱我了吗?都懒得给我投票了(咬手绢)(ノへ ̄、) 第49章 事情解决了?   ——除了自己,其他人都看不到这些异常状况。   这是真白所了解到的事实。   可怜真白,她甚至连生活中的常识都还未了解透彻,就要被迫先去了解这些非常识。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安安静静忘记这些天所发生的事,就专心画自己的漫画就好。可是眼前的这个事件明显就是因为她心血来潮画的这幅星空图惹出来的祸,这让真白无论如何都没法置身事外。   “怎么回事?这两个人居然就这么昏过去了?”   平冢老师率先回过神来,带着讶异的警惕眼神不断在躺地不起的男学生和草野老师身上来回巡视。   真白在确认了已经被破坏的油画里再没有喷出黑烟亦或是怪物,就走向还坐在地上的由比滨身边,冲她伸出一只手。   由比滨像刚出生的小鹿那样两腿打着颤,借助着真白递过来的手重新站了起来,她的脸上仍然还带着惊魂未定的表情。   “小真白……你刚刚做了什么?还有你为什么要把那幅画给撕坏啊?”   真白如同陶瓷娃娃般定定的站着,拼命搅动脑汁想要寻找出合适的说辞,即便是从来没有说过假话的真白,也清楚发生在她眼里的事实真相并不是能为一般人所能接受的。   所以在思考了十几秒钟之后,她迅速编出了一套说辞,大致内容如下——   因为真白的这幅画已经达到了世界名作的水平,身为艺术发烧友的草野老师和这位不知名的美术部男社员完全被这幅画迷住了心神,都想将之据为己有。然而这幅画是真白用来在市里美术馆里参加展出的,不可能平白无故交给他们中的任何一人,或许等到展出结束后还会被世界著名的美术馆所收藏,它能继续保存在这间普通的日本高中美术部里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激动之下,这两人不知怎么就为了这幅画争执起来,最后上演了一出全武行。所以当真白把作为争执源头的画给破坏掉以后,受不了这份打击的两人就纷纷昏迷倒地。   “——事情就是这样。”   难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真白的喉咙都有些发干。   “是、是这样吗?”   由比滨顶着一张笨蛋似的表情,长而黑的睫毛像雨刷似的扇动着。   还好她脑袋不怎么好使,所以她对真白这番漏洞百出的瞎话深信不疑。   不过另一边的平冢老师就没有这么好糊弄了。   平冢老师把自己踢掉的高跟鞋捡了回来,随意拍了拍黑丝袜上沾到的白色灰尘,重新把脚塞进了鞋洞里。听到真白的说辞后,她漂亮的眉毛微不可查地皱了起来,然后用活像审视着嫌疑人的名侦探似的眼神看向真白。   “是因为这个?……草野老师平时看上去也不像会因为这种事而攻击同学的人啊……这可不是小事情,就算他再怎么喜欢你的画,也不可能连这种事都分不清楚吧?”   平冢老师犀利地指出问题所在,她一边摸着下巴,一边面露思索之色。   “而且最后他们晕倒的情况也太奇怪了,怎么看都不自然……”   真白的心立刻提了起来,还产生了一种说谎被人当面拆穿的窘迫感,不过好在她有一张面瘫脸,没有表现出任何动摇的神色。   “是、是吗?我倒觉得或许真是这样也说不定诶……你、你看嘛,老师,那些看多了漫画的人不是总会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举动吗?电视上不是老报道吗?或许草野老师他们就是这样的情况也说不定……”   不愧是由比滨,看来她是把被媒体夸大渲染的御宅族与醉心于纯艺术的艺术发烧友弄混了,不过怎么样都无所谓,因为实际情况上他们只是被寄生在画里的迷之生物给操纵了而已。   当然,要是能凭借由比滨的助攻打消平冢老师的疑虑那就再好不过了。   “算了,这些事情就交给其他人去头疼吧。由比滨,椎名,你们去联络其他老师,我留在这里看着他们,免得再发生什么意外……对了,你们记得再打电话叫一次救护车过来吧……”   平冢老师叹了口气,随后又恢复成神情肃穆的样子,指使真白和由比滨先去叫人来。   因为一大早也没什么人会来特别大楼,所以除了追着真白过来的由比滨和平冢老师以外,哪怕这里发出了又是踹门又是摔跤的巨大噪音,依然没有被其他人发现。   于是两个人一路跑下三楼,一直到连通着主教学楼的一楼走廊,在这里才碰到了负责纪律检查的老师,由比滨慌慌张张地上前告诉老师特别大楼里发生的事情,然后又跟着脸色发青的老师们一同返了回去。   随后的事情,就是才离开不久的救护车再一次去而复返,在学生们惊讶的目光下,老师们和医护人员将昏迷不醒的草野老师和那个满脸血的男学生抬出特别大楼,送上救护车。   大概医院那边也觉得奇怪,怎么这所高中一大清早三番五次地叫救护车,弄得他们还以为这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恐怖袭击事件。   因为这次是属于比较严重的伤害事件,所以作为第一目击者的真白终于被学校找过去了解情况。   与她一起受到召唤的还有同为目击人的由比滨和平冢老师。   当然,事情也没什么好说的,在接受了校领导的一番谨慎的嘘寒问暖后,真白隐瞒了迷之生物和笼罩在学校上空的黑色浓雾,只是大概描述了一下她在美术部门口看到倒地的男学生,以及后来男学生和草野老师因为争夺画作而意外受伤的经过。   没错,真白说的是——他们这是“意外”受伤。   因为在她看来,不管是草野老师的为画痴狂还是男学生的突然暴起,都是受到了她所画的星空图的影响,如果真要追根究底的话,那真白才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才对。   所以说,这完全就是一起意外事故嘛!   由比滨已经完全被之前真白编造的那一套说辞说服,所以她也将这套说辞原方不动地告诉给了校方,至于平冢老师,她只是说了自己到达之后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做出任何主观臆断的推测。   听了三个人的描述之后,学校领导们面面相蹙,这件事情怎么看都是那么匪夷所思,只是他们也不愿意把事情闹大,毕竟这会对学校的声誉造成极大影响。   所以学校最终也只得将这件事情定性为“意外事故”,一个月之内连续发生了两起意外事故,学校领导就像是被游戏主角肆意搜刮自家仓库的可怜NPC一样,简直有苦也说不出。   就在她们离开学校的洽谈室之后,走在最前面的真白被平冢老师给叫住了。   “椎名,放学后来一趟生活指导室,我有事情要问你。”   “……”   真白动作迟缓地扭过头,发现平冢老师用若有所思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接着便踩着咯咯作响的高跟鞋离开了。   (③42967465)   ps.感谢此处の彼方酱和中村由纪酱打赏的咸鱼突刺~~巫山小白龙酱和夕立里的POI酱打赏的辣条~~   ————交易的分割线————   变百文《浅上藤乃的空境日常》   嗯,又是空境的,我最近很爱空境诶~~   (③42967465)   pps.作者是受(还是女装大佬(▽)) 第50章 送你一个怜悯的眼神【加更】   今天一整天,全校学生几乎都是在混乱中度过的,除了三年级的学生以外,其他班级都被安排上自习课,社团活动也被停止一天。   现在正好是第四堂课的时间,真白也没有心思画漫画了,就等着午休的时候能够好好休息一下。   不过她和由比滨被卷入事件中心的消息似乎已经在同学之间传开了,坐在教室中间的她能感受到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好奇视线,而其中尤为强烈的一道视线,是来自于前排的泽村英梨梨。   真白频频收到英梨梨递过来的眼色,还好这一节的国文课改成了自习,不然平冢老师肯定会罚英梨梨做扭头回看的动作一百次。   令人遗憾的是平冢老师不在,她也是被卷入事件的当事人之一,看起来似乎还有相当多的事情要处理。   此时,真白放在课桌里的手机发出一阵轻微的震动,前排英梨梨生怕她看不到似的,死命向她发送着眼波。   真白只好摸出手机,在一堆垃圾邮件和几条由比滨与饭田编辑的信息中,收到了英梨梨发来的第一封邮件。   FROM 英梨梨 11:41   主题   喂!你又闹出什么事了啊?_( ?Д?)?   拜托你看一眼班级讨论组里的东西好不?   为什么你和由比滨会被带去校长室问话啊?!   美术部又是怎么回事??Σ( ° △ °|||)︴   我看到草野老师被抬上救护车,他死了吗?!!┌(。Д。)┐   FROM 真白 11:50   主题   我不知道什么讨论组。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   美术部大概是被黑猩猩给袭击了。   我想应该还活着。   FROM 英梨梨 11:52   主题   什么样的原因呀?   越说越让人在意了!(@_@;)   黑猩猩又是怎么回事?你在耍我吗?╰(‵□′)╯   我说,你怎么老是被卷到学校破坏事件里面去?   上次图书馆里是这样,这次也是这样……   你该不会是被灾星附体了吧?Σ(っ °Д °;)っ   FROM 真白 12:01   主题   结衣也喜欢用你发的这些符号。   可以用在漫画里面吗?   FROM 英梨梨 12:01   主题   你不要岔开话题!   喂——!(  ̄皿 ̄)   真白干脆关掉手机,打字什么的真的好麻烦,尤其是英梨梨还很烦人,这就让真白的烦躁感更是如同春雨后破土而出的竹笋般节节攀升。   现在不止在她们班,其他班级肯定也是各种流言四起,真白一向对这种事情毫无敏感度,只是这次她身处漩涡的中心,再怎么事不关己也会被周围的环境给影响到。   关掉手机以后,真白再次遭受英梨梨的杀人目光袭击,她干脆把崭新的课本立在书桌上当成盾牌,随后把脑袋埋进胳膊肘里,趴在桌上深深吐了口气出来。   ——好累……   真白觉得自己疲惫不堪,她并不是身体上的劳累,而是感受到精神层面的疲劳。   本来自从夜里有小蓝人给她补充精气神之后,真白很少会感觉到精神困乏,只是最近发生了一连串的怪异事件,甚至还出现了让她的生命受到危及的严重情况,这才让她有些心力交瘁起来。   如果说以前看小蓝人打坐跳舞、观察迷之生物飘来荡去,都让她感受不到自己的生活有多么出格的话,那么上次的图书馆书架砸落事件,以及今天的美术部暴走事件,则化为了敌机飞过头顶时的防空警报,如一声雷鸣般刺入了她的心房。   真白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所乘坐的这般特快列车,早已刹车失灵,并且正沿着陡峭的下坡路在不知通往何处的轨道上疾驰着。   她忍不住再次深叹口气,努力无视在耳边进行立体声环绕的窃窃私语声,向大脑送出一个渴睡的信号。   好在即使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真白主观将自己与周遭隔离的天赋依然健在,她睡得很沉,连第四堂课的下课铃声也没有听见。   直到有人摇晃起她的身子,真白这才带着被人从睡梦中吵醒的不悦,把头从臂弯中抬了起来。   “为什么发生了那种事情,你还能睡得这么香啊!快起来啦!我真是败给你了……”   英梨梨叽叽喳喳的声音围绕在真白耳边,看来她对真白无视她的短信非常不满,所以一下课就跑来打扰真白的清梦。   “……”   真白很久没有做过一个无梦的睡眠了,所以被英梨梨给打断以后,她皱着眉,对J组的(表面)天使投以零下四度的眼神。   “干嘛?”   听到真白干巴巴的问话,英梨梨比她还要不高兴,她的嘴巴活像个鸭子似地撅得老高。   “当然是我给你发的信息啊!你居然还关机无视我!算了,反正直接来问你比较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赶紧一五一十连细节也都跟我说清楚!”   “……没想到你居然是个这么爱听八卦的人……”   “这个不叫八卦吧!?不对,我根本不爱听八卦!还不是因为这是在美术部出的事情,一次有三个人被救护车送进医院诶!其中一个还是社团的顾问老师!身为美术部的一员,对这件事毫无兴趣我才会觉得奇怪嘞!”   “三个人?”   真白愣了一下,除了在美术仓库互殴昏迷的那两人,难道还有别人也被送进医院了吗?   这时她的脑海里闪过早上刚进校园时候的画面,好像是有一个女学生也被担架送上救护车来着——她也是美术部的成员吗?   看着真白那副茫然的样子,英梨梨露出一脸“受不了你”的表情。   “我们副部长也受伤了,就是那个三年级的学姐,长崎菜穗学姐啊。”   长崎菜穗……   这个名字真白没听过,不过提到的这个人是美术部“副部长”,她好像还有点印象。   真白开始在记忆的垃圾桶里翻找,最后找出了一个带着眼镜、脸孔有些模模糊糊的短发女生形象来。   “哦……”   “什么啊你这个眼神?……你该不会是不记得了吧……哈——我就知道。”   英梨梨带着老法师看向入门一年、却连一个火球术都放不出来的笨蛋学徒一样的眼神,深深看了真白一眼,随后她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今天的社团活动都被取消了,老师们也都守口如瓶,我原本还想去美术部打听一下消息呢,现在看来估计是不可能了。真是的……我们六月份的展览要怎么办呀?”   真白恍然大悟,原来英梨梨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我早上的时候去美术室里看了一眼……”   “嗯?怎么样了?”   英梨梨瞪大了眼睛。   “里面被弄得乱七八糟,好多画架都被打翻了。”   “哎?”   真白轻轻歪着头,回忆着当时看到的画面——   “我的画不见了……而英梨梨的画……”   英梨梨的喉头紧张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真白一敲手心。   “掉到颜料里去了。”   “不是吧——!!”   (③42967465)   ps。感谢此处の彼方酱打赏的咸鱼突刺~~露月酱打赏的辣条~~   看我的眼神,请自己体会,你们是不是忘了——( ﹁ ﹁ ) 第51章 英梨梨已经沦为搞笑役了   “掉到颜料里去了……那可是我的得意作啊!唔啊啊……”   英梨梨抱住头痛苦地唉唉叫起来。   “对了,你说你的画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叫了两声,英梨梨才想起来刚才真白似乎还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又急忙问道。   “嗯……撕了的意思。”   真白活动了一下被压得发麻的胳膊,学校的桌子让她睡得有些肩膀酸痛,远不如自己家的桌子底下舒服。   “撕、撕了?”   英梨梨像是被雷给劈中了一般愣在原地,嘴巴张得有半张脸那么大,过了两秒钟,她才激动地直跳脚。   “什么!!犯人、犯人是谁?!”   真白被英梨梨的大嗓门给吵得耳朵疼,周围正朝她们竖着耳朵吃便当的同学们也被吓了一跳,一个个送到嘴边的筷子也都停了下来。   而英梨梨则像是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正受到同班同学的热切关注一般,两手按在真白的课桌上,激动得直喘气。   “你说犯人……这是我撕的。”   真白不知道为什么英梨梨会有这么大反应,珍珠似的眼睛疑惑地看着她的脸,眼皮一连眨动了好几下。   而听到真白的坦言后,英梨梨看向真白的眼神顿时犹如看到刑侦片中最喜欢的角色居然是幕后BOSS一般不可置信,她一把抓住真白的肩膀用力摇晃起来:   “啊啊啊——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啊!你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构成的啊?真想让人撬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真白被英梨梨的小胳膊给摇得七晕八素,周围响起一连串筷子掉落的声音。   “别晃了……头好晕……”   真白的嘴角向下一撇,似乎马上就要吐出一道彩虹。   英梨梨好歹松开了抓着真白的手,可是她的灵魂也好像从那张半开的嘴巴里飘飞而出了。   “你突然之间干嘛……”   得了自由的真白无奈地看向失魂落魄的英梨梨。   “你就这么喜欢那幅画吗?”   “当然啊!我可是一直期待着你那幅画完成的那一刻啊!结果我还没看到就被你给撕了……唔啊啊……就算是身为原作者的你也不能原谅!”   “如果你要看那幅画的残骸的话,应该还在美术仓库里。”   “你到底对它做了什么啊?!”   在英梨梨再次扑上来之前,真白提前一步掏出手机制止了她,并且光速开机。   “我画完以后还拍了一张照片的。”   英梨梨的眼睛里恢复了一点神采。   “在哪里?”   真白打开相册,翻出最近拍的那张照片,英梨梨立刻把头凑了过来,金色的双马尾糊了真白一脸,接着,她的眼睛一下睁得滚圆——   屏幕上完全是一片空白。   真白之前拍摄的那张混合着颜料搅动般色彩的星空照,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张曝光失败、只剩下大片白色的垃圾照片。   “……”   “……”   “看来是没了。”   “…………”   英梨梨的表情顿时变得如同生日礼物还没来得及拆开,就被家里的狗咬成稀巴烂的小学生一样精彩万分。   真白则像麻雀那样歪着头,心里止不住的疑惑起来,她在拍完这张照片后就再没有打开看过,不知道照片是什么时候变成一片空白的。   ——是在我破坏掉星空图的那时候吗?真是乱七八糟的……   英梨梨死心般地叹了口气,整个肩膀都垮了下来,喃喃自语似地说道:   “亏我还那么期待……简直就像个笨蛋一样……”   “……”   真白如往常一样沉默,虽然觉得英梨梨有些可怜,不过她再也不想画出第二幅那样的画了,那浑身漆黑的画之灵,还是永远封印在她的记忆深处好了。   这时真白的肚子准时发出打鼓似的叫声,她慢悠悠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准备到食堂觅食。   没想到她前脚刚踏出教室门,英梨梨后脚就追了上来。   “等一下,椎名,陪我去一趟美术部教室吧。”   “不去。”   真白头也不回地拒绝了她。   “拜托了~我想去看看我的画,怎么说那也是我准备了好久的参展作啊!”   “你可以一个人去啊。”   “万一有老师堵在那里怎么办?有你在还比较好进去。”   “我没空。”   “我请你吃两个年轮蛋糕!”   “……”   “三个!”   英梨梨已经对真白了解了不少,起码知道了她对年轮蛋糕这项甜食有着非一般的爱好,掌握住了真白这一弱点的她,已经用年轮蛋糕贿赂了真白好几次,能让她提前看到真白正在创作的漫画新作。   “……那好吧。”   果然,在糖衣炮弹的攻势下,真白茅坑石一般的态度果然软化了下来,英梨梨的嘴角顿时露出成功给黑心政治家送上大礼的非法企业人一样的笑容。   “事不宜迟,趁午休时老师们比较松懈,我们现在就过去!”   英梨梨一把握住真白的手腕,大步流星地拖着她往特别大楼走去。   “我要先去吃饭啊……”   真白发出微弱的抗议声,不过马上就被正在兴头上的英梨梨给打断了。   “等下会让你吃个够的啦!乖乖跟我走!”   于是,不由分说的英梨梨踩着竞走一样的脚步拉着真白穿过特别大楼的走廊,爬上三楼,一口气来到美术部教室门前。   与英梨梨谨慎的猜想不同,美术部门口并没有老师把守着,只是在门上贴了一张写有【准备中,暂停使用】的白纸。   真白发现地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完全看不出来早上在这里有一个男学生满脸是血倒下的痕迹。   英梨梨无视门上贴着的白纸,轻轻拉开教室大门,顺着门缝向里面看了一眼,随后便彻底呆住了。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英梨梨一把将大门拉开,目瞪口呆地看着像被小偷翻了个底朝天的美术室。   教室里跟真白早上见到的情况一样,看来学校还没来得及清理这里。   英梨梨用踏足案发现场般的谨慎步伐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然后,她就看到自己的那幅画以正面朝下的姿势浸泡在如同红色油漆一般泼洒了一地的颜料里。   “唔哦哦哦——!!”   英梨梨发出一声哀嚎,避开地上那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两步奔到自己的画前,不顾上面还未凝固的颜料,将她的画从油漆里掀了起来。   嗯,还真像鬼屋里那种会流血的恐怖肖像画。   “啊啊!我的阿玛贝尔.格什温!居然成了这么一副鬼样子!!”   就在英梨梨鬼吼鬼叫的同时,又有两个人出现在美术部门口,并且一进来就开始大呼小叫。   “哇!怎么回事!?”   “这、这是谁干的?!”   (③42967465)   ps。感谢毁帝御酱的辣条打赏~~   嗯~悬赏就到今天为止了   然后我发现这个月已经过了三分之一诶,干脆就双更到底吧 第52章 还有个犯人   带着满脸惊讶走进来的一男一女两个学生也是美术部的成员,他们应该同样是听到了传言,所以趁着午休时间跑来美术部里查看情况的。   屋里的惨状显然超过了两人的预料,所以他们完全忘了要进来,就傻乎乎地呆愣在门口。   “啊!!”   蹲在自己画旁的英梨梨突然发出一声大叫,门口那两人被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太过分了!这到底是谁做的?!”   真白顺着英梨梨愤怒的声音看过去,发现她已经完全把自己那副被颜料染红的油画竖了起来,真白这才发现原来她的画布上不止沾染到多余的颜料,画身上还被横七竖八的伤痕刮得乱七八糟。   因为真白早上才在自己的星空图上制造出同样的伤痕,所以她一眼就看出这是用美工刀用力划下的痕迹。   自己辛苦完成的画作被别人如此糟蹋,难怪英梨梨会全然不在意形象地发飙了。   见识到英梨梨画作的惨状,在门口呆若木鸡的那两人才终于回过神来,想起了他们来这里的目的,纷纷冲进教室,奔向自己的参展作品旁。   “好过分!”   “哇啊!这到底是谁干的?”   不出所料,他们的画也都被丢弃在沾染了颜料的地面上,虽然没有像英梨梨的画那样被人刻意破坏,不过也都被乱七八糟的颜料给污染了。   “可恶!连这幅也一样!”   “这边的也是……”   那两人把其他人的画也找了出来,发现画面上都被沾染上了颜料,如果这是个巧合的话,那中奖率也未免太高了一点。   眼前的这一幕让真白微微偏起了头,她目不转睛盯着英梨梨手上油画的探究目光,活像个正在研究从莫切古墓里挖掘出的古代碑文含义的考古学家。   原本她还以为美术室的惨状是因为草野老师和那个倒霉男学生打斗造成的,现在看来似乎是有人蓄意而为。不过已经被自己的星空图给完全俘获了心神的草野老师,应该没有理由去做出破坏其他人画作的事情。   ——是那个男学生做的吗?   真白脑海里闪过这个疑问,记得他当时说自己是被草野老师拿着画给砸晕的,所以也不能确定他是在进行破坏作业的时候被草野老师给袭击了,还是因为撞见搞破坏的草野老师才被他给袭击。   不过从当时男学生是晕倒在门口的情况来推测,真白还是倾向于这个人是无辜的。   “真是太过分了!椎名,你没有见到犯人是谁吗?”   英梨梨的小脸因为愤怒而有些泛红,她用凶杀案中被害者般的眼神用力瞪向真白,完全是一副气昏头的模样。   真白摇了摇头。   “啊,真是气死我了!我一定要抓到犯人!让他当面给我低头道歉,还要罚他背着我的画沿操场跑上十圈才能消我心头之恨!”   英梨梨双手握成拳头,从背后冒出的无形烈火冲上了天花板。   就在此时——   “咦?这个……是部长的画吧?”   一直在教室里寻寻觅觅的那个男部员站在一个直立的画架前,发出略带犹豫的疑问声,在他旁边的那个女部员闻言马上凑了过去。   “没错啊,这个是部长的画,怎么了?”   “呃……不是……不过、好像只有部长一个人的画还完好无损诶……?”   听到男部员唯唯诺诺的话,旁边的女部员顿时瞪大了眼睛,就来英梨梨也忍不住凑了过去,三个人站在部长的画架前都是一副相当微妙的表情。   “唔……应该是我多心了吧?”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咦?你们怀疑是部长?不、不会吧……”   “……那个,要不去问问部长?”   “笨蛋,这种事没人会承认吧!”   “可是……”   那边的三个人开始嘀嘀咕咕起来,就连真白也感到有些奇怪,一开始她还没注意到,在满地翻倒的画架和画作中,只有及见部长的画架连一厘米也没有移动过,甚至她的画还稳稳当当摆在画架上,而在她左右两边的画架都以各种姿势摔倒在地上。   这么一看,还真的有些不自然……   ——不过那个及见部长,真的是会做这些事情的人么?   真白的脑海中冒出及见部长那张笑得灿烂无比的脸,在五一黄金周的时候,只有她们两个人一天到晚都待在这间美术部里,自己指导她画画的时候也没在她身上感觉出什么不对来。   当然,也有可能只是因为真白对其他人都不怎么感兴趣,所以并不曾深入了解过的缘故。   “……我觉得,还是去问一下部长吧?不管怎么说,现在美术部出了这么大的事,就连顾问老师都进医院了,接下来还有美术馆参展的事情,没有部长可不行啊。”   “泽村同学说的也是……”   “部长是在三年级几班?”   “呃,我记得是在……”   眼看那几个人似乎已经商量的差不多了,真白默默转身出门,眼尖的英梨梨发现真白走了出去,立刻拔腿追了出来。   “椎名!你要去哪?”   “去食堂。”   “诶?你不跟我们过去找及见部长吗?”   “我肚子饿了。”   “呃……你这个人真是……好吧,那我之后把结果告诉你好了。”   英梨梨头疼似地扶着额头,对真白这种寡言少语又我行我素的性格有些没辙。说完她就又返回了美术部教室。   真白一个人来到食堂,买了一份普通的学生套餐,在一张空桌上坐了下来。   她机械似地往嘴里送着饭菜,却有些食不下咽。   本来以为早上在她把星空图给毁掉、草野老师他们也都从迷之生物的控制下解脱出来之后,这件事就会告一段落,现在看来还是遗留下了不少问题,而且都是与她有关的问题,这样真白非常不爽。   她最讨厌的就是麻烦事,结果现在围绕在她身边的事情一件比一件让人头大,真白几乎能听见自己脑袋里的齿轮发出运转不灵的咔咔声。   最后真白赶在午休结束前的5分钟才吃完饭,又用乌龟爬似的速度回到1年J组的教室。   英梨梨正带着愁眉苦脸的神情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在真白踩着第五堂课的上课铃声走进教室时,英梨梨满腹心事地抬头看了她一眼,接着叹了口气。   真白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后,收到了英梨梨发来的信息,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部长请假了。】   (③42967465)   ps。虽然晚了点!不过这也是双更! 第53章 老师,你脑子坏掉了啦   听说是早上长崎副部长被送进医院后,及见学姐就向学校请了一天假,匆忙赶到医院里去了。   英梨梨虽然还顶着一张苦瓜脸,不过真白已经不想再继续掺合在这件事里了,哪怕是不能参加6月份的画展也没关系,她只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管破坏美术部的是部长还是其他什么人她都不在乎,她只要能专心画漫画就好。   放学后,真白还记得平冢老师的召唤,她心里虽然一百万个不乐意,不过脚下还是踩着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木乃伊似的步伐,一步一步向着生活指导室的方向挪动。   在教室外的走廊上,真白意外撞见了手上提着书包、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的由比滨结衣。   一见到真白,由比滨立刻啪嗒啪嗒像只小兔子似的跑了过来。   “小真白,我、我们一起回家吧?”   她脸上挂着有些虚弱的笑容,似乎是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声一响她就冲出教室,堵在J组的门口,所以才能如此精准地拦截到真白。   因为由比滨是属于回家部的,平时放学后也会跟朋友们一起出去玩,与下午会参加美术部活动的真白时间表完全是岔开的,不过今天全校的社团活动都被迫终止,所以她才逮到机会来邀真白一起回家。   看样子由比滨也因为早上的事被朋友们追问得精疲力竭了,而且她在班里还是属于金字塔顶端的社交圈中的一员,社交压力肯定是成倍增加。   “不行,我被平冢老师叫过去了。”   “咦?那、那我在外面等你好了。”   对由比滨的请求,真白既没同意也没拒绝,其实她觉得由比滨要是觉得累的话完全可以自己一个人回家,不过如果她硬是要坚持,真白倒也无所谓。   将真白的这片沉默解读为同意的由比滨,终于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跟着真白一起往生活指导室走去。   当真白拉开生活指导室的大门时,明明已经快要到夏天,却还穿着她那身标志性白色风衣的平冢老师正背对着真白站在窗边,她两手抱在胸前,一手夹着七星烟,一手拿着便携式烟灰缸,在听到真白开门的声音后,平冢老师才转过身来。   “坐吧。”   平冢老师掐熄了烟,在她惯用的位子上坐了下来,真白一句话没说地坐到了她对面的那张椅子上。   “我叫你来是有些事情还想问你,白天那时候可不是什么很好的谈话时机。”   说完这句话后,平冢老师就闭上了嘴,脸上的表情活像是在思考遇到国外观光客来问路时应该用什么字眼来回答那般纠结。   “……”   真白向她投以冬日湖面般平静的目光,纠结了半天,平冢老师才终于开口。   “唔……其实我是觉得蛮不可思议的,就是在美术仓库那时候的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   “内情是指?”   真白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平冢老师,脸上的表情就像戴着面具一样毫无破绽。   “呃,嗯,其实连我自己都觉得我是脑子有问题了才会说这些话……我就直说了吧——你早上解释的那番话,是不是在说谎?”   “……”   “虽然时间不长,不过我一直都有在观察你,像你这样眼里只有画画的人,怎么会对其他人的想法感兴趣?更别提你似乎还对美术部里发生的事情知之甚详,在我看来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   “我也找其他美术部的学生打听过情报,草野老师姑且不提,那个男学生平时并没有表现出觊觎你那幅画的态度,你又是怎么得知他想跟草野老师争夺你的画呢?你甚至连他的名字都没记住吧?”   “……”   “再说,他们忽然晕倒的情况实在是太可疑了,怎么说呢……简直就像是中了GEASS,啊,GEASS的意思是——算了那个不重要,咳咳,总之他们当时的情况更像是……被精神控制了一样。然后你对着空气挥刀,草野老师就在我面前倒了下来,这种情况可不是用他受到打击才晕倒就能解释得清楚的。草野老师倒下的时候,你的画还是处于完好无损的状态吧?”   “……”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为什么你那时候会直接冲向美术部教室?当时因为长崎同学受伤的事情,所有人都不在特别大楼,你又是怎么知道那里正在发生暴力事件?”   “……”   真白的扑克脸依然纹丝不动,只是平冢老师的这一番长篇解析却像是在她的心中敲起了大钟,震得她的耳膜咣咣作响。   平冢老师如村正般锋利的视线一直紧盯着真白的表情不放,房间内一时陷入了如同冬季般的静谧。   大概过了有半分钟那么久——   “我不知道老师你在说什么。”   平冢老师一瞬间露出不知是安心还是失望的复杂表情,不过她显然对于真白的这个回答不满意,又急切地追问道:   “那你要怎么解释这些事?”   “我想,大概是因为老师你的脑子坏掉了吧。”   “…………”   真白那如同液氮一般冰凉的声音将平冢老师直接冻结在座位上,接着平冢老师忽然像是被空气呛到了似的猛烈咳嗽起来。   “老师,我回去了。”   “咳咳咳——呃,嗯,好吧,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当真白把手放在门把上的时候,平冢老师又不放心似的叫住了她。   “椎名,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事情,记得随时来找我!”   真白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她像是点头般地晃了一下脑袋,接着便拉开门走了出去。   由比滨正靠在走廊的窗台边玩手机,真白出来之后,她马上把头从手机里抬了起来,脸上绽开春风般的笑容,像是在便利店门口等到主人的柴犬那样摇着尾巴凑了上来。   “小真白,好了吗?”   “嗯。”   “平冢老师找你什么事啊?是跟早上的事情有关系吗?”   由比滨歪着头好奇地问道。   真白想了想,回答她说:   “她大概是脑子坏掉了。”   “咦?”   平冢老师在屋门大开的生活指导室内听到真白的话,额头上啪地一下蹦出一个十字,原本还皱眉沉思的表情一下扭曲起来,好半天她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冲上去对真白抱以老拳。   “哎……我还真是脑袋坏掉了。”   平冢老师懊恼地叹出一口气,走过去用力拉上门。   (③42967465)   ps.感谢小鸟游十花‘酱打赏的辣条~~还有岭南郡主酱打赏的100欢乐币!!   ( ^?^) 第54章 这是个灵异剧经典场所啊   回家的路上,由比滨大概也是真的觉得精神十分疲劳,一路上也没有说几句话。   真白也是一个惜字如金的人,不过由比滨并不觉得这片沉默的气氛令人尴尬,反倒是让她浑身都放松下来。她对待真白不需要像对班上的同学那样,还要进行累人的社交互动,这种与朋友相处的宁静感觉令由比滨倍感珍惜。   在身心疲惫的时候待在真白身边,简直就像是找到了心灵荒漠中的绿洲,由比滨连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   “小真白,明天见~”   由比滨在真白家的公寓楼下挥手跟她道别,在由比滨的身影离去后,真白也转头爬上公寓楼的楼梯。   在二楼的走廊上,她碰到了正端着煮锅从自家门里探出身来的玉井冷子。   “真白酱~欢迎回来!我做了美味的牛肉炖土豆哦~”   真白今天有些食欲不振,不过显然冷子小姐的手艺比市面上贩售的健胃药还要更高一筹。   从那个可以被冠以“传说中的厨具”称号的陶锅里飘散出来的香味,就连食欲不振的厌食症患者都会忍不住添上三大碗饭。   真白打开自家的门锁,冷子小姐端着陶锅跟在她后面走进公寓。   “先去洗过手才能吃饭哦~”   冷子把陶锅放在桌上,嘱咐了真白一句之后就进去厨房拿出碗筷。   她摆好碗筷,就连白饭也是提前蒸好了端过来的,在晚上给真白投喂完毕后,冷子还会帮她打扫房间、洗衣服,俨然成了真白保姆的模样,不过她本人倒是对此乐此不疲。   只是冷子频繁出入真白家的结果,就是让真白来日本学习日常生活的计划完全搁浅,到现在她的生活技能等级还是LV0,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升级。   当然,她本人还是一副全无自觉的样子。   “真白酱,你们学校今天出了什么事情吗?我一早见到好几辆救护车跑去你们学校。”   就在真白大口扒饭的空当里,冷子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真白两边的腮帮被土豆牛肉塞得鼓鼓的,对冷子的问题便只是敷衍式的点了一下头。   “咦?真的呀?是出事故了吗?”   冷子的眼睛像铃铛般瞪大了。   没想到同样的问题就像被人贴在背后的催命符一样,一整天都纠缠着真白不放,就连回家了还要被邻居询问事情经过,让真白一个头两个大。   “……”   实在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真白干脆来了个一问三不知,只顾着埋头苦吃。   对真白这样的不合作态度,冷子并没有什么不满,反而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温柔笑容,眼睛则像是吃到可口猫粮的猫咪那样眯了起来。   “……沾上味道了。”   真白莫名奇妙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土豆牛肉的味道啦~都沾在校服上面了,等会脱下来我帮你洗吧~”   冷子愉快地说着。   真白忽然觉得冷子似乎有些奇怪,但是问她哪里奇怪她又说不上来,只是隐隐有一种感觉,冷子并不是因为高兴才露出这样的笑脸的……   ——或许这只是她的错觉吧。   第二天,及见部长依然请假没来上学。   英梨梨有点坐不住了,第二堂课下课后,她就跑来真白的课桌旁。   “放学后我们一起去那家医院吧!”   上来就是这一句话,甚至在真白懒洋洋的眼皮还没有抬起的时候,她就把手里装着3个年轮蛋糕的便利店袋子放在真白的课桌上。   “我包你一个星期的年轮蛋糕!”   “……”   英梨梨气势如虹地两手叉腰,真白顿时把拒绝的话语全给吞回到了肚子里。   她们美术部的社团活动依然没有恢复,顾问老师和正副两位部长都在医院,留下惶惶不安的美术部部员们如同一群与妈妈走失的雏鸭般手足无措起来。   于是身为美术部ACE的英梨梨决定挑起大梁,与EX面BOSS真白一起杀进医院,打算找部长问出个三五六来。   当然,只是被年轮蛋糕给暂时收买了的真白毫无战斗力可言,最后的结果如何英梨梨也没法预料。   放学后,英梨梨拉着真白直接来到学校外最近的公交站台,她已经提前从老师那里打听出了长崎副部长她们是住的哪家医院。   搭上学校门口的公交车,在摇晃了几站路之后,两人到达了一家坐落于海滨的市立医院,这里离总武高还挺近的。   真白还是第一次来到日本的医院,进入接待厅后她就好奇地四处张望着。   自从开始画漫画之后,真白一改往常对周边环境不闻不问的态度,尤其是新的责编饭田小姐更是建议她平时多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可以用作漫画的取材后,她就开始对以前没注意过的建筑物和城市街区等环境留意起来。   真白在这边取着材,那边英梨梨已经在接待处报上了自己的学校和名字,询问起长崎学姐她们的病房。   询问处的小护士看来也对前天一早上好几次出动救护车的情况记忆犹新,很快就回答了英梨梨的问题,还主动送上情报,说有一个总武高的学生已经在这里陪床了两天,就连晚上都没有回去。   英梨梨一听,马上就确定这个人就是及见部长。   同时小护士还告诉她们,草野老师和那个男学生依旧处于原因不明的昏迷中,说不定接下来还会转去大医院检查,倒是长崎学姐只是受到一些外伤,基本上马上就能出院。   所以除了长崎学姐的病房允许探视以外,那两个被迷之生物操控过的倒霉蛋暂时谢绝会面。   这些情报对真白和英梨梨来说也已经足够了,在登记完来访名单之后,两人被医院的电梯吞进去,垂直向上到达住院病人的楼层。   两人在充满消毒水味道的走廊上找到了写有【长崎菜穗】名牌的病房,英梨梨上前敲了敲门,在听到里面一声“请进”后,她推开了病房的白色房门。   病房里有三张床位,不过另外两张都是空的,身穿病号服、头上缠着厚厚纱布的美术部副部长学姐正靠坐在最靠窗的那张病床上,她脸上的眼镜摘了下来,让她苍白的脸上更显露出一丝病弱的气息,更让本来就没太记住她样貌的真白一时没认出来。   长崎学姐也很惊讶地看着这两位意料外的访客,眼睛顿时像是第一次见到狼群的哈奇士那样睁圆了。   “学姐,我们来探望你了,请问身体还好吗?”   很擅长说这种场面话的英梨梨率先开口,拉着真白走了进去。   短暂的惊讶过后,长崎学姐虚弱地朝她们笑了一下,柔声说道:   “没什么问题,只是有些轻微的脑震荡,很快就能出院了。”   “是么,那就好。”   长崎学姐的视线不停地在真白和英梨梨身上来回打转,似乎还没弄清这两人来此的目的。   这时病房的门再次被人推开——   “咦?真白?泽村?你们怎么在这?”   (③42967465)   ps。感谢白玉楼的贪吃鬼酱打赏的辣条~~ 第55章 早就猜到是你了   身上穿着便服,满脸倦容的及见和佳子学姐肩上背着一个大挎包,保持着一手握着门把的姿势,站在病房门口,她惊讶地看着出现在这里的两位不速之客。   “我们是来探望长崎学姐的。”   英梨梨面对三年级的学姐如此解释道。   “及见学姐,这两天一直都呆在医院吗?”   在长崎学姐的病床旁放着一个叠起来的睡袋,似乎昨晚上及见部长就是在这里面凑合了一夜,这家医院看起来并没有提供给陪护人员休息的床位。   “是啊,我刚才也只是回去拿了一些换洗衣物,今天也打算留在医院过夜来着。”   及见学姐反手关上了病房的门走了进来,然后把她背着的挎包放在靠窗边的钢管椅上。   “明明没必要这么做啊,和佳就是太爱操心了,医生也说我没什么大碍,很快就能出院了。”   靠坐在病床枕头上的长崎学姐露出一脸无奈的神情,看来她已经对及见学姐的行为提出过好几次异议,不过似乎没什么成效就是了。   “头上流了那么多血,怎么可能说没事就没事啊?康复之前你就给我老老实实躺着休息,真是的,一点儿也让人放心不下……”   及见学姐闭起眼睛直摇头,好似她才该是那个无奈的人才对。   “你们两个的关系还真是好呢……”   看着眼前这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打情骂俏的一幕,英梨梨嘴角不自然地抽动着。   “不好意思要打断你们一下了,其实我们这次过来也是有一些事情要请教一下两位。”   英梨梨的视线停留在露出疑惑神色的及见学姐身上。   “部长,草野老师和高原同学在长崎学姐入院之后,也因为受伤被送来这家病院的事情,你知道吗?”   及见学姐的嘴角流露出一丝苦涩。   “啊,我知道。好像是在美术部教室里发生了意外事故的样子吧?我刚才上来之前还打听了草野老师他们的情况,似乎那两个人都还没清醒过来。”   “所以说,部长对美术部里发生了什么事并不知情对吗?”   英梨梨这种带有目的性的问话令及见学姐的眉心皱成了川字。   “有什么事是我应该知道的?”   被高年级前辈用犀利的眼神盯着,英梨梨并没有退缩,而是继续以强烈的视线迎了上去。   “活动室里大家的参展画作都被破坏了,部长完全没有听说过这件事吗?”   “咦?你说画作都被破坏了?”   及见学姐仿佛在泡芙里吃出超级辣酱似地惊叫出声。   “准确的说,是其他人的画都被破坏了,只有部长你的画完好无损。”   “你说……什么?”   一瞬间明白了英梨梨的言下之意,及见学姐彻底震惊了,她的身体像表演人偶剧似的僵直不动,眼睛瞪得比盘子还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一直仔细盯着及见学姐表情观察的英梨梨,此时也收回了咄咄逼人的视线,她对着地面叹出一口气,说道:   “现在在其他部员之间已经传出各种流言蜚语了。大家对这次美术馆的参展活动都非常重视,可是这两天在学校发生的事情……我感觉自己简直是在拍电视剧一样。椎名说那天早上她看到活动室被人弄得乱七八糟,现在每个人的心里也都很不安,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就直截了当的问了——及见学姐,你对这件事真的是一无所知吗?”   及见学姐脸色变得很难看,她大概也没有料到在自己不在的这两天里,美术部的情况已经糟糕到了如此地步,现在别说是6月份的画展活动可能参加不了,说不定连社团都会面临解散的危机!   她用力咬着下唇,眉头紧锁。   “抱歉,泽村同学,这件事我确实不知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有我的画幸免于难,只是菜穗这边我也暂时还走不开,等到——”   “长崎。”   从刚才起就一直化身为无言雕塑的真白突然开口打断了及见学姐的话,她那对液晶显示器般的瞳孔上倒影着长崎菜穗那张苍白的脸孔。   “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受伤入院的?”   真白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在场的几个人都有些愣神。   “椎名,你问这个干嘛啊?”   英梨梨对真白挤了挤眼睛,表情活像是眼看着嫌疑犯就要招供时、却被旁边的菜鸟警察给莽撞打断的资深老刑事一般。   “……”   真白只是静静地注视着长崎学姐那双没有被眼镜所遮挡的眼睛。   在她的注视下,长崎学姐的嘴角勾起一丝浅笑。   “没什么,说起来有些丢脸,我只是一脚踩空从特别大楼的楼梯上摔下去了而已。”   “是美术部那里的楼梯?”   “是的。”   “那你事先去过美术部了?”   “……没错。”   “为什么会在那个时间过去?”   英梨梨和及见学姐就像两只呆头鹅一样看着那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问答游戏,不过听到这里,及见学姐也已经明白了真白的意思,她顿时有些气愤难平地叫出声来:   “等等!真白?你不会是在怀疑菜穗吧?她才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呢!菜穗早上会去美术部里一个人画画,这个习惯可是她在一年级的时候就有的,并不能只是因为这个就随便怀疑她啊!”   “和佳……”   “而且菜穗根本就没有参加这一次的画展,更别说这学期开始菜穗她因为参加补习班的缘故,已经很少会来美术部了,她根本没有理由做这种事啊!想随随便便就往菜穗身上泼脏水,这我可不同意!”   一向热情友善的及见学姐发起怒来的样子分外可怕,吓得英梨梨整个人都缩到了墙边,亏她刚才还敢对着及见学姐大小声。   而直面及见学姐怒气的真白就像一尊无感情的佛像一样动也不动,她任由那枚怒气炸弹丢进身后的湖中,却连一朵水花都没有溅起。   真白面色如常地看向及见学姐,唇瓣中吐出毫无起伏的音调:   “那么,为什么既没有报名参加画展,也很久没来参加社团活动的长崎菜穗,偏偏会在那天早上出现在美术部活动室呢?我在她被送上救护车之后立刻就前往了社团教室,那里已经破坏得一团乱了。”   及见学姐愣住了,不过她脸上的怒色依然没有消退。   “这……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吧?菜穗只是那天刚好想去美术部画画而已!然后又与真正的犯人错开了也说不定,对了,听说草野老师和高原同学不是发生了争斗吗?说不定那些画都是在他们争执的时候被打翻的!”   “和佳——”   “你们不是也怀疑是我做的吗?那继续来怀疑我啊!就当我是——”   “和佳子!!”   坐在病床上的长崎学姐发出一声爆炸般的音量,终于让激动不已的及见学姐像被按下了暂停键的录影带那样停了下来。   她的视线缓缓从及见学姐、英梨梨、真白身上依次滑过,最终又定格到及见学姐的脸上。   “和佳,已经够了。”   “什么?菜穗、你该不会——”   长崎学姐再次露出那种夹带着苦涩的淡然笑容。   “没错,这是我做的。” 第56章 真的结束了   “是我做的。”   长崎菜穗用与真白不遑多让的平淡语气说出了认罪供述的话,不过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从她嘴里吐出来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她的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的笑,透露出一丝虚弱的疲惫感。   “菜穗……”   比起面无表情的真白和像个傻瓜似地半张着嘴的英梨梨,及见学姐震惊地看着长崎菜穗,身子站不稳似地摇晃了两下,显然对于这个冲击性的事实难以接受。   “对不起,和佳。把泽村同学的画、还有其他部员的画毁掉的人,确实是我。”   长崎微仰着脸,虽然嘴角挂着笑,但是她的眼神确是十足悲伤。   “你也不是因为从楼梯上摔下来才受伤的吧?”   真白问道。   “……没错,我是被草野老师给打伤的。”   真白听到从英梨梨的方向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及见学姐则是怪异地抬起了手,在抬到一半的时候又忽然定住,放了下去。   长崎菜穗接着说:   “前天早上,我赶在值日生来之前,就先一步去了美术部活动室,往其他部员的画上泼洒颜料,把他们的画架推倒,还用美工刀把泽村同学的画给划伤了……”   长崎学姐在叙述自己的作案过程时,真白依旧面无表情,英梨梨一直紧抿着嘴唇,及见学姐的指尖抽搐似地快速抖动了一下。   “在我准备对椎名同学的画动手时,被草野老师从背后给偷袭了。”   “你确定是草野老师吗?”   “我想应该不会错,草野老师拿着画架一样的东西把我砸倒在地,我倒在地上的时候看见他抱着椎名同学的画跑了出去……当时好像还被高原同学给撞见了,草野老师也用画打了他的样子。”   “……”   “我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被草野老师给攻击,当时我头上流着血一路往外跑,结果一不小心脚下一滑,就从楼梯上摔了下去。呼呼……这点倒是没有骗你们。”   大概是觉得最后摔倒的自己实在是有够愚蠢,说到这里的时候长崎学姐用手优雅地掩住嘴角,肩膀颤动了起来。   病房里除了长崎学姐捂着嘴的闷笑声以外,简直比半夜的墓地还要寂静无声。   英梨梨虽然在来之前放出过要让犯人“背着她的画在操场上跑十圈”的豪言壮语,不过当她亲耳听到犯人的自我坦白之后,却只是瞠目结舌地愣在原地,一副连五十音图都忘了该怎么念的白痴模样。   而全然没想到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居然会展露出如此阴暗的一面,及见学姐简直比被高声炮给击中的獐鹿还要震惊。   她那张缺乏睡眠的脸上早已血色全无,看着长崎学姐的目光好像是在看着陌生人一样。很快,她就像是害怕与对方对视一般迅速移开了目光,可一时又不知道该看向哪里,最后只好把目光停留在病床的的边缘处。   长崎学姐像是在等对方开口似的保持着沉默的微笑。   “菜穗……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及见学姐低垂着头,声音有些沙哑。   “对不起,和佳,我也不想这么做的。”   长崎菜穗轻轻摇着头,大概是头上的伤口让她感觉到不适,她很快就停了下来。   “我只是不想……让和佳你这三年来的努力全都白白浪费掉……”   “……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知道和佳你这三年来为了能考上东京的美术大学有多努力,而现在离你的梦想实现只有一步之遥!本来我是想等到这次画展结束之后再向大家坦白,只要你的作品能够入选……呜……明明……只剩下一步……”   长崎学姐还在努力维持着嘴角的笑容,可是从她那紧握着被单不停颤抖的双手,以及从她湿润的眼眶里滚落而出的泪珠,都已经暴露出她隐藏起来的情感。   “菜穗……”   及见学姐低声嗫嚅着,内心里五味陈杂,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对不起……我一直都搞错了一点……只是自己不能再继续画画,就把自己的愿望强加在你身上……对不起,和佳,我其实是个这么卑劣的人,你对我失望了吧?”   “……不对——不对!才没有!不是这样的!”   及见学姐忽然大声叫嚷起来,她猛地抬起头,同样湿润的眼眶里闪耀着群星般的光彩。   “说什么‘不能再继续画画’‘把愿望强加在我身上’这种话,其实根本就是你的一厢情愿吧!”   长崎菜穗的眼睛像兔子那样瞪圆了。   “就算这次画展我没能入选,我也不会放弃自己想成为一个画家的梦想,我同样会去参加美术大学的考试!菜穗,我一直都在为实现自己的愿望努力着,所以我不会继承你的愿望。”   她顿了一顿。   “请你也为你自己的梦想而努力吧!”   长崎的泪水再次滚落下来。   “就算你要去念医科大学,想画画的时候,拿起画笔就可以画呀!说什么不能再继续画画,不过都是些借口罢了。”   长崎学姐好像打开了泪腺阀门似的泪水流个不停,连她拼命往脸上擦拭的病号服袖口都被沾湿了。   “对不起,对不起……”   及见学姐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手帕,帮着拼命道歉的长崎擦掉流到她下巴上的泪水,有些哽咽地说着。   “看你平时那么沉稳的样子,果然没有我就是不行啊……好啦,你现在是不是还有其他人需要道歉才对啊?”   听到及见学姐的话,长崎学姐才像是突然想起来,这里还站着两个外人在。她接过及见学姐递过来的手帕擦干净脸上的泪水后,才顶着一对红彤彤的眼睛,满是歉意地看向英梨梨。   “泽村同学,椎名同学,对不起,我对你们……还有大家的画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真的真的对不起!不管你们提出什么惩罚,我都会接受的。”   “身为美术部的部长,我也有责任,泽村同学,真白,请容我也向你们道歉。对不起。”   看着向自己低头道歉的两位学姐,一直努力把自己贴在窗边,尽心尽力扮演一个透明人角色的英梨梨连忙尴尬地在胸前挥手。   “没、没关系!唔……要说不生气当然是不可能的……不过,既然你们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接受你们的道歉,不过其他人我可就管不了了。”   及见学姐闻言终于露出了笑脸。   “谢谢你,泽村同学,我会和菜穗一起去美术部道歉的。”   说完她又看一眼一直沉默不语的真白。   “那个,真白,你——”   话还没说完,只见真白忽然凑到长崎学姐的枕边,伸出手来动作飞快地在她的后衣领处摸了一把。   “Giyy!”   一声除了她之外没人能听见的尖叫声从她捏成拳头的指缝中挤了出来。   真白没有一丝犹豫,用力捏了下去。   (③42967465)   ps,码字好慢好心碎啊QAQ 第57章 觉醒了   从医院里出来后,太阳已经西垂,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蛋黄浮在海面上。夹杂着凉意的海风顺着海平面吹过来,将真白和英梨梨的金发吹得四处翻飞。   “没想到,原来是这样啊……”   英梨梨的脸上已经不见了之前那副不服输的神情,在染上了一层带着暖意的夕阳余晖后,反而显出一丝惆怅,低声说着不知道在给谁听的话。   “看不出来那个文文静静的长崎学姐,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这就是人不可貌相吗?”   英梨梨对着夕阳的方向叹了一口气,结果发现一言不发的真白已经走出了老远。   “喂——!等等我啊椎名!”   真白停下脚步转过身,英梨梨这才甩着两条双马尾屁颠屁颠地跟过去。   看着真白那张一成不变的无机质脸孔,英梨梨的表情好像在说“真是败给你了”。   “我说你也太缺乏感情了吧?亏你当时还在事发现场,就连一点感想都没有吗?”   “……”   真白的视线笔直地看向道路前方。   她并不是一点感想都没有,只是她所了解的事情真相与英梨梨她们所“知道”的完全不同,要她表达些什么才好?   于是真白尝试着说明了一下——   “英梨梨。”   “干嘛?”   “美术部发生的这些事情,包括草野老师还有长崎她们,其实都是被一种未知生物给操纵了,最大的那只就潜伏在我画的画里。”   真白把她那对如同磨亮的猫眼石般的橙色瞳孔转向英梨梨,一边盯着她的脸一边一口气说出真相。   “…………”   英梨梨就像个木偶似的半张着嘴,她定定地看了真白好几秒钟之后,眼神忽然变得十分怜悯。   “椎名……我给你的漫画参考书里好像没有灵异相关的内容吧?虽然不知道你从哪里看了一些有的没的,不过为了你的将来着想,希望你能分清楚幻想与现实,好好生活在这边的世界吧,拜托了。如果你哪天觉得自己脑筋不正常了,记得提前去看医生。”   真白睬也不睬她,继续闷着头走路。   ——看吧,她推心置腹告诉别人事实的真相,结果却被英梨梨给当成屁放,这就是她不想发表任何感想的原因。   直到两人下了公交车,在学校前的十字路口分手为止,英梨梨都在用那种带着怜悯的温柔目光望着真白,让真白心里窜起一股无名的不爽情绪。   那之后,总武高再次恢复了平静。   草野老师和那个叫高原的男学生在真白她们从医院回来后的第三天就恢复了意识,不可思议的是,那两人都失去了发生在当天的那件事的记忆(在听闻真白自己把那副星空图给撕了之后,草野老师因为打击过大真的晕了过去)。   长崎菜穗也很快就出院了,听说她和及见部长把所有的美术部成员叫去开了一次会议,在会议上长崎学姐坦白了自己所做的一切,并向大家道歉,及见部长也当众宣布自己会退出这一次的参展活动,她们两人已经决定立刻从美术部隐退。   至于其他部员有没有原谅长崎的所作所为,也都跟真白没什么关系了。   因为在那之前她就退出了美术部,对于这些事情她也没有兴趣再去了解。   在真白离开后,英梨梨虽然并没有紧随着她退部,但是也大幅度缩减了出席次数,据她本人所说,是因为她现在手头上还有更加要紧的行程,没办法两头兼顾。   至于具体是什么行程,真白也不得而知。   几天后,真白收到了一封及见学姐传来的邮件,邮件内容大致是说她已经申请了就读艺考专门学校的培训班课程,直到高考开始前都会寄宿在那边的学校学习专业绘画,长崎菜穗则决定继续考医科大学,不过她不会再放弃画画了,在大学里也会继续参加学校的美术部活动,这是她们重新定下的新约定。   在邮件的最后,及见学姐对真白之前指导她画画的事情表示感谢,并且又附上了一大堆道歉的话。   读完这封长长的道歉信,真白阖上手机,感觉就像是吞下一大口苦瓜汁一般,一团带着微微苦涩的郁结气团在她的舌根与胃横膈膜之间来回徘徊。   她只能打开窗户,对着外面的街道呼出一口长气来缓解那种奇怪的憋闷感觉。   这整件事终于落下了帷幕,可是结局就像是传统的悲剧故事一般并不尽如人意,尤其是对于撰写了剧本开头第一句话的真白来说,心里更是感受到了从未体会过的复杂情感。   ——如果当初她没有画那副星空图的话,这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   真白在心中默念起这样一句话。   可是戏剧已然落幕,她也没办法让所有演员重回舞台,再按照她修改过后的剧本重新演绎一番。   真白再次叹出一口气,她感觉自己就像是拿着完全不知道故事后续如何展开的剧本,在以自己人生为名的舞台上忐忑演绎着不能NG的剧目的新人演员,只能小心维持着自己的人生不要被演绎得面目全非。   关上窗,真白重新坐回了轮滑椅上,亮起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正是这一次她准备投稿给饭田小姐的恋爱漫画新作。   故事的分镜头已经全部构思完成,但是真白握着笔,却怎么也没法按照之前的思路继续画下去。   她烦恼地咬着笔头,那些乱糟糟充斥在她大脑里的东西,全是与这次星空图事件相关的画面。   ——“椎名老师,你还是个现役的JK,那么就把发生在身边的故事画下来如何?青春期的学生们一定有很多值得一写的恋爱故事吧?所谓的在生活中取材,说的就是这么一回事哦~”   真白回想起在上一次的电话里,饭田小姐给她提出的建议。   思考了两秒钟后,她缓缓把手指移动到了键盘上的删除键上。   果断按了下去——   于是,当天晚上,真白彻夜未眠。   她在一片空白的稿纸上重新画起了要交给饭田编辑的漫画故事。   只是这不再是有关少年少女们那普通的充斥着酸甜味道的恋爱故事,而是从今年春天起就一直徘徊在真白的日常生活中、那带着不可思议异味的奇妙故事。   (③42967465)   ps.感谢稚名月岛酱打赏的咸鱼突刺~~   ————————   第一卷终于划下了句号,感谢读者姥爷们的支持!   真白艰难的出道路程不过才刚刚开始呢(笑) 第1章 侍奉部是春物的特色   6月份一到,总武高的学生们就像是蜕皮的幼虫们一样纷纷脱下乌黑的外套,换上了清凉的夏季校服。   自从在上个月末,学校上空出现了一次遮天蔽日的黑色纱雾龙卷风,那之后天空一直被源源不断散发着热能的太阳所霸占,也让真白从早上开始就热得额头冒汗。   在教学楼的前厅里换鞋时,真白还碰到了几个她根本就没记住名字的美术部成员向她打招呼。   虽然她已经从美术部里退部了,不过市立美术馆的参展名单里依然有她的名字,真白只能将自己刚进美术部时候画的那副风景画给提交了上去。似乎美术部的成员在最后的时限里,把那些被前任副部长给破坏的画尽力修复了出来,最终才决定出了总武高的那一个入选名额。   当然,具体的事情经过真白早已没兴趣了解了。   就连康复出院的草野老师因为对学生使用暴力的缘故,被罚回家反省三个月的事情,也是她在很久之后才通过英梨梨的叙述知道的。   那个跟草野老师一同上演相扑摔跤的男学生高原也没能幸免,同样因为在学校使用暴力被罚停学一个月。   这两个人可以说真的是遭受了无妄之灾,他们两个都对自己做的事情全然没有印象,然而在人证物证俱在的情况下,两个人连抗议的地方都找不到,在学校的一纸文书下,他们只能暗自垂泪叹气。   当真白无意间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心里免不了又是一番唏嘘。   只是现在的她对此还是一无所知,所以当这天放学后,真白又一次被平冢老师给叫去生活指导室的时候,她还能保持着如往常一样心平气和的状态。   真白轻车熟路地穿过走廊,爬上楼梯,来到生活指导室门前。   “……”   一声不吭就把门打开的行为正是真白一贯的作风。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的场景——平冢老师坐在自己平时的位置上, 另一个黑色长直发的女生坐姿端正地坐在她对面的另一张椅子上。   听到真白的开门声,坐在平冢老师对面的女生马上把头转了过来。   那人正是1年J组的班长兼她的同班同学,雪之下雪乃。   不知道为什么,当雪之下看到出现在门口的真白时,脸上顿时露出了在吃到一半的苹果里发现青虫似的表情。   “哦,椎名,你来啦!”   平冢老师抬头看了真白一眼,示意她关上门进来。   在发现雪之下并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意思之后,真白只能一边疑惑,一边拖着脚步走了进去。   “老师,你说的人该不会就是她吧?”   雪之下扭过头去对着平冢老师追问出声。   如果真白没有理解错的话,雪之下话里的那个“她”,指的应该就是自己。   平冢老师每次叫真白过来都不提前说明原因,虽说她光顾这里的次数已经有不少了,不过还是怎样都无法习惯。   看起来这次平冢老师同样也叫了雪之下过来,不知道这两人究竟在打什么哑谜。   真白自顾自地拉过一旁的钢管椅,安静地坐了下来,完全没有要参与其中的样子。   “当然,我也已经叫她过来了,你没有什么异议吧?”   “可是……”   “我们当初可是说好了的,我同意你以个人的名义组建社团,不过我要求增加的部员你也不能拒绝,不是吗?”   “……是这样没错……我只是没想到老师您找来的部员竟然会是椎名,稍微有点吃惊罢了。”   这可真是难得,那个对谁都是一脸强硬不服输态度的雪之下,竟然在平冢老师的一句话之下就屈服了,虽然她看起来还想要抗争,不过她的语气和表情都已经软化下来也是不争的事实。   说起来,雪之下在跟平冢老师的“竞赛”中,好像还从来都没有赢过。   ——那个真正可怕的人,其实是平冢老师才对吧?   “我还是有些不明白,平冢老师,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您会找椎名过来吗?”   雪之下让自己重新冷静下来,继续向平冢老师追问。   “嗯……不是正好吗?我听说她已经退出美术部了,时间上也没问题。”   平冢老师一边说着一边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烟盒,不过在收到雪之下的不满瞪视后,她又遗憾地把烟盒塞了回去。   “照您这么说的话,那符合条件的学生岂不是一抓一大把?”   雪之下仍然不依不饶,对着平冢老师据理力争。   “而且我要是没记错,当初我提出的希望入部的人选应该是一个优秀的人才对!”   听到这话,平冢老师抖动起肩膀,发出“呼呼呼”的奇怪笑声,头部微斜,向如同隐形人一般坐在钢管椅上的真白看了一眼。   “你是说,椎名算不上是优秀的人吗?”   “在某一方面来说,我承认她确实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 但是除此之外,她根本一无是处,这与我的要求并不相符。”   雪之下当着当事人的面批评她“一无是处”,但也没有被平冢老师话里的低劣陷阱影响到。   “可是啊,雪之下……‘优秀’的定义本来就是因人而异的。或许你说的没错,椎名确实在很多方面都比不上别人,但是在我看来,她也比许多人还要优秀的多。”   平冢老师轻轻拨动了一下从眼前垂下来的刘海,微笑着反问道:   “而且就连你自己也不能保证,你能在所有的方面都做到你口中所说的‘优秀’,不是吗?”   “我当然——!”   雪之下脱口而出的话又戛然而止,她大概原本想说“我当然就是这么优秀”如此之类的话,不过马上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视线隐晦地在真白身上扫了一下,雪之下的脸上再次露出那种若有所思的神情。   “呼呼呼——”   平冢老师又从鼻子里发出怪笑声,对着雪之下露出宣告胜利的笑容。   “看来你是了解了,其实我会选择椎名,也是希望可以借着这次机会让你能好好纠正她一下。本来你会创建这个社团的目的不就在此吗?”   “……既然如此,我明白了……”   雪之下虽然还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不过对这个结果看来也不打算继续反驳了。   只有从头迷糊都尾的真白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老师,你到底叫我来干嘛的?”   虽然真白提问的对象是满脸轻松神色的平冢老师,然而回答她这个问题的人却是嘴巴抿成一条线的雪之下。   “当然是为了加入社团。”   她挺了挺一马平川的胸 部,死心似的朗声说道:   “是我刚刚创建的——名为‘侍奉部’的社团。” 第2章 这里就是你们的大本营了   “侍奉部?”   真白像是在领悟着三个字的含义似的嗫嚅出声,结果当然是理解不能。   “这是干嘛的?”   雪之下对真白的提问早有准备,她用朗诵课文一般的洪亮音量朗声说道: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能力越强,责任越大。’换句话说,优秀的人有义务帮助那些可怜人——对遭遇困难的人伸出援手,这就是本社团的活动内容。”   真白就像在不倒翁跌倒了的游戏中饰演不倒翁一角般,动也不动地瞪着雪之下。   似乎是为了方便真白理解,雪之下又补上一句说明。   “你应该听说过何为公益吧?富者本着慈悲之心施与贫者,这就是所谓的公益。像是为病人募捐、为游民供膳,侍奉部需要做的就是与之类似的事情。”   说出这种话的雪之下看起来真是高高在上,但跟那些打着大义噱头卖弄自我的人不同,她是真心认为自己身为一个优秀的人,就应当肩负着帮助他人的使命。   并且她不光是嘴上说说而已,雪之下确实也会付诸实行——她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弄出的这个什么“侍奉部”的吗?   多亏了雪之下的说明,真白现在已经了解了她创建的这个社团到底是做什么的了。   只是她又免不了产生出一个与雪之下相同的问题来。   “为什么要我加入侍奉部?”   她看向坐在椅子上笑得一脸悠哉的平冢老师。   “这个问题我刚才好像有回答过,你不是已经退出美术部了吗?加入雪之下的社团也没什么问题吧?”   “不行。”   终于跟上话题的真白断然拒绝道:   “我不想再参加什么社团了,放学后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哦?你这个家里蹲还有什么事情要忙?”   “我回去要画漫画,时间对我来说完全不够用。”   “呃……”   真白在画漫画的事曾经在电话里跟平冢老师提起过,雪之下倒还是第一次听说,她看起来一脸惊讶的样子。   “等一下啊,椎名,你来日本的原因是为了画漫画这点我是知道的,不过你是不是还忘了什么?”   听到平冢老师的问题,真白歪着脑袋开始回忆。   “……学习生活常识?”   回忆了好半天,真白才从海马体的犄角旮旯里挖出这一块已经被她遗忘的记忆碎片。   “就是那个!”   平冢老师自以为帅气地弹了一下手指。   “椎名,自从开学以后你可是连一次课堂作业也没有交过,班级值日也全部轮空,听说现在连你家里打扫卫生、洗衣服、做饭这种事,都还是由别人代劳的吧?”   “……”   这个听说肯定是听由比滨说的,不然真白只能怀疑平冢老师在她家里安装了监视器,她都快忘了,其实由比滨也是老师派过来的狗腿子。   现在看来,她来到日本之后答应家人要做的事情还一件都没有做到,漫画评选落选,日常生活完全没有长进,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保不准会被他们给抓回英国。   “唔……”   看到真白的脸颊像包子似的鼓了起来,平冢老师顿时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   “就是这么回事,椎名,加入侍奉部,顺便还能让雪之下帮你提升一下生活技能等级,如果连你现在这种不近人情的性格也能改改,那就更好不过了!”   虽然平冢老师说得好听,不过真白要是抵死不从的话,保不准她会用其他手段来逼迫真白就范。   没办法,真白只能带着被迫在不平等条约上签下自己名字的战败军官一样的心情,不甘心地点了点头。   “很好,这样‘侍奉部’就算是正式成立了,我带你们去社团教室。”   平冢老师笑容满面地站起身,看起来开心得不得了,连刚刚荣升为部长的雪之下同学脸上的表情都没她开心。   老师拉开生活指导室的门,率先一步走了出去。   “你们两个,快点跟上!”   雪之下用复杂的眼光看了真白一眼,又失望似地叹了口气,这才从钢管椅上站起来,拎着自己的书包跟着平冢老师走了出去。   要说最想叹气的那个人应该是真白才对,星空画那件事过去还没多久,她就莫名奇妙被叫来,被迫加入这个莫名奇妙的社团,她整个人都要莫名奇妙了!   这么想着的真白又听到从走廊里传来的平冢老师不耐烦的催促声,不得不提着自己的书包也离开了生活指导室。   在平冢老师的带领下,内心闷闷不乐的真白和面上冷若冰霜的雪之下一同走在通往特别大楼的走廊上。   上次真白走这条走廊,还是在她被英梨梨用两个年轮蛋糕收买了之后陪她去查看美术部教室的那次。   再一次踏上这条路,当时的回忆免不了从她的心底浮上来。   平冢老师带着她们一路爬上四楼,最后在一间门上没有挂名牌的教室门口停了下来。   乍看之下这间教室跟其他教室没什么不同,不过当平冢老师拉开教室门之后,那只挥舞着触手从油画里冒出来的黑色章鱼、以及装若疯狂在桌山上表演体操的草野老师的记忆画面,一下从真白的心湖里翻涌而出。   这间教室里同样堆放着备用的课桌椅,看来也是被人当作仓库来使用的。   只是跟那间连多塞一只脚进去都嫌挤的被美术部占用的仓库教室不同,这间教室只有后半部堆放着桌椅,连教室的三分之一都没有占用,所以那些想让人永远遗忘的记忆画面只是在真白的脑海中匆匆路过,并未多做停留。   “这里以后就是‘侍奉部’的活动教室了,教室没有上锁,注意不要把私人物品遗忘在里面,离开之前记得把门关上就行。”   站在打开的门口,平冢老师仿佛房屋租赁公司的资深中介一般向两人介绍着。   虽然教室里因为久未有人使用而灰尘满布,不过雪之下毫不在意地信步走进去,站在教室中央环顾四周。   她看起来对这间活动室很满意,脸上的表情像是在东京圈内用比正常价便宜一半的房价租到1LDK房间似的。   “非常感谢,老师,这间教室用作侍奉部的活动室绰绰有余了。”   确实,就算教室的三分之一都被课桌椅所霸占,奈何侍奉部的成员加上部长也只有两个人,她们就算在这里铺上棉被睡觉也还余留下大把空间。   “扫除柜里有打扫工具,教室里的这些桌椅你们也可以随便使用。”   “好好加油吧!”留下这句话后,平冢老师功成身退般离开了。   按照老师的指示,雪之下在教室角落里的扫除柜里拿出了水桶、抹布、扫把等工具。   当她扎起头发打算开始动手的时候,忽然发现真白还呆立在门口,完全没有要进来帮忙的意思,不由皱起眉头。   “椎名同学,你还站在门口做什么?来帮忙把活动室打扫出来呀。”   “……”   真白就像个没电的机器人那样默默注视着雪之下手里的扫把,无辜地眨了眨眼。   “我从来没做过扫除。”   “…………”   (③42967465)   ps。感谢烟雨离离酱和岭南郡主酱打赏的辣条~~~ 第3章 好感度开启   结果真白进入侍奉部的第一天,就在扫除中度过了。   在离校的铃声响起前, 两人把这间用作仓库的教室进行了一番彻底的大扫除。   她们从教室后堆放的那一堆课桌中搬出了两张会议室用的课桌,在教室中并成一排,当成了这间侍奉部的活动桌兼会客桌,学生椅也是随便拿,于是她们一人一边占据了长桌的两头,侍奉部的活动室就算布置完毕了。   眼看着夕阳透过窗户把教室的地面染成了橘红色,从来没做过这种事的真白只觉得自己浪费了大把时光。不过根据平冢老师的要求,自己以后每天放学都要来这间活动室报到,一想到这一点,真白就像是高考前一周连熬了三天没睡觉的应考生一样头疼不已。   “明天见。”   在真白发呆的空当里,雪之下把扫除后的工具整齐摆放进扫除柜里,在用冷淡如常的语气跟真白打了一声招呼后,她就拉开教室门,踩着猫一样的寂静步伐离开了。   真白对着焕然一新的教室叹了口气,也提起自己的书包,跟着雪之下的后脚跟走了出去。   回家以后,她马不停蹄打开电脑,连冷子小姐送来的晚饭都没吃,就坐在电脑前开始画起重改后的漫画。   因为这一次她是把身边发生的故事画进了漫画里,所以进度要比她凭空捏造的烂俗韩剧漫画顺利得多,就连持续创作的热情劲头也丝毫不减。要不是她被雪之下拖着打扫了好几个小时的卫生,今天睡觉前她就能把所有的分镜头草稿全部搞定。   虽然漫画编辑饭田绫乃小姐没有说要她下一次什么时候投稿过来,不过真白明白,这种事情当然是越早越好,每年有那么多以漫画为梦想的新人想要出道,有这种机会肯定是要好好把握住的,不然等到人家都把你给遗忘了,那一切也都晚了。   画漫画这种事,实力固然重要,但是运气同样也是决定成功与否的重要一环。   为了尽快完成新作的绘制,真白晚上会一直撑到最后一秒才去睡,然后再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小蓝人的字体临摹,从梦境中醒来后,她又会第一时间爬起来继续画,这份努力的劲头就连最黑心的小工厂老板都会痛哭流涕。   白天的时候,为了不被这个莫名奇妙的社团活动影响到自己的进度,真白干脆把漫画工具带到了学校里,等到放学后,她就抱着那一堆东西进到她们才打扫出来的活动室里,把待客用的长桌当成了漫画工作台,趴在上面专心赶稿。   等到处理完班级事务的雪之下拉开侍奉部的大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你在做什么?”   雪之下站在活动室门口,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进来。   真白正拿着铅笔在原稿纸上快速移动着,笔尖发出沙沙沙的流畅声音,她似乎根本没有听见雪之下的声音,专注到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雪之下看来也没指望真白会回答她,她径自走向自己靠窗边的位置,把书包放在一旁的课桌上,从里面取出一本文库本开始看起来。   看来就算是建立起了这个“侍奉部”,制定好了社团的活动宗旨,雪之下也知道不可能马上就有需要帮助的人来找到她们商量。   教室门上的名牌仍然是一片空白,连一张写着“侍奉部”字样的纸都没有贴,正常人根本不可能知道这里还是一间令人感到莫名奇妙的社团活动室。   身为部长的雪之下看来也并不打算自己亲自去做宣传,当然,那也是因为以她在学校的人缘来说,能拉来半个人都算是赚到了。   当然,在这一点上真白与她不分伯仲。   不过雪之下对于委托人得事倒也不怎么担心,当初在建立社团的时候,平冢老师已经答应委托人由她来负责,她身为学生们的生活指导老师,肯定能比雪之下她们更容易找到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决定好目标后,她再将这些烦恼多多的学生介绍到侍奉部来,剩下的事情就由雪之下和真白来解决了。   所以眼下她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在这间社团教室里枯等着委托人上门就好了。   雪之下手里的文库本没翻两页,耳边一直充斥着真白铅笔的沙沙声,或者是她拿着橡皮哼哧哼哧擦拭的声音,让她很难专下心来看书。   最后她索性阖上书,站起来走到真白旁边,伸过头去看真白这么专注画着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长桌上除了真白正在画着的那张,旁边还随意丢着好几页已经画好的漫画原稿。   “我可以看一下吗?”   “……”   雪之下的询问照旧收到了真白的沉默回应,从来没见过她这幅超凡专注样子,雪之下的好奇心终于被勾了起来。   她拿起放在最顶端的那一页,视线不过刚刚触碰到画面上的内容,黑檀木似的眼睛就不自觉睁大了。   就算是家教很严格的雪之下大小姐也是看过几本漫画的,虽然对于“宅文化”的认知,她还只是处于最浅层的皮毛部分,但是当看到眼前真白所画的漫画,雪之下还是忍不住发自内心的感到惊叹。   虽然早就知道真白是大家口中所说的世界知名画家,不过雪之下并没有刻意关注过真白所画的东西,与对艺术很敏感的英梨梨不同,对这方面并没有多少兴趣的雪之下还是第一次亲眼见识真白的作画过程——   即使她画的是漫画。   工作中的真白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来自顶级画家的专注认真情绪,全部通过笔尖传递到了画面中,再加上她本身的强劲实力所带来的冲击感,甚至会让人的心灵都受到触动。   也难怪即使真白画的故事情节不好,在漫画新人赏上落选的她依然能受到出版社的关注。   或许此刻雪之下的心情,跟当初在美术部第一次看到真白作画的部员们,也产生出了些许共鸣吧。   平冢老师说的没错,这样的椎名,确实是个非常优秀的人。   雪之下低头看着手中的画稿,又在心里补上一句——   ——甚至远远比其他人还要优秀。 第4章 第一个牺牲品是谁啊?   从雪之下建立的“侍奉部”成立到现在起已经过了1个多星期,真白每天的活动内容就是趴在社团教室中的那张长桌上画漫画,而部长雪之下每天除了看文库本外,同样无所事事。   真白也开始习惯起每天放学后跟雪之下前后脚来社团教室了。   她新作的进度很不错,这个星期内估计就能全部完成,也让她越发干劲十足。   此时社团教室里除了真白的铅笔沙沙声,就只剩下雪之下偶尔动手的翻书声。   除了社团活动结束时的简短道别话语,这两人几乎没有产生过交流。实在让人难以想象就在不久之前的定期考试时,雪之下还给真白整整辅导过两天的课业内容。   长着翅膀的时间妖精在如礼拜堂般静谧的教室里跳着单人华尔兹,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的时候。   雪之下砰地一声阖上文库本,装进自己的书包里,一般她只要做出这个动作就标志着今天的社团活动到此为止,只是每次真白都会画到离校的铃声响起时才会离开。   雪之下收拾好书包,才刚从椅子上站起来,教室的门忽然被人“咚咚”地敲响了。   这在她们社团成立以来还是第一次有外人到访,雪之下的目光马上就移到了门上。   首先可以排除掉平冢老师,因为她进来从不会敲门。   “请进。”   虽然已经快要到离校的时间,不过雪之下并不在意。   拉门被滑顺地拉开一条缝,一个有些眼熟的金色双马尾从门缝中小心翼翼地探了进来。   “那个,请问这里是‘侍奉部’吗?我听平冢老师说——”   同样有些耳熟的声音也在同一时间飘了进来,不过声音飘到一半就戛然而止,显然从门缝外向里窥探的访客也没有料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熟人。   没错,来人正是雪之下和真白的同班同学——泽村英梨梨。   “你你你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英梨梨好像误闯进了邪教组织密会现场似的大吃一惊,甚至已经伸进教室里的一条腿也迅速缩了回去,一只手还反射性地横在胸前。   虽然第一个上门的客人就是同班同学这点也不是多出人意料的事情,但是英梨梨的反应几乎是把她们当成了洪水猛兽一般,这让雪之下有些不爽地瞪起了眼。   “泽村同学,这里是‘侍奉部’没错,有什么话可以请你进来再说吗?”   大概是自己傻站在座位前的样子显得有些不稳重,雪之下又重新坐了下去,仪态端庄的坐姿差点儿让人误以为这是哪里的招聘现场。   “唔……”   意料外的熟人出现令英梨梨有些不自在,不过显然她是因为有烦恼才会被平冢老师介绍到侍奉部来的,所以即使脸上不情愿,英梨梨还是放下了戒备的姿势,重新略带试探地走了进来。   “请坐吧,泽村同学。”   雪之下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长桌边摆放的那几把学生椅,英梨梨犹疑地拉过其中一把坐了下来。   “……”   坐下来之后,英梨梨的视线就一直在雪之下和埋首于画中与外界隔绝的真白身上来回打转,看来她也很疑惑这两个平时没有任何交集的人怎么会凑在一起。   “你来找我们是有什么事情要商量吗?”   看她一直不说话,雪之下果断用她一贯冰冷的声线问道。   “哎?难道说雪之下同学你就是侍奉部的成员?椎名呢?她也是?”   直到这个时候,英梨梨才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就连连通神户与淡路岛的明石大桥都没有她的反射弧一半长。   雪之下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吐气似地叹了口气。   “亏你什么都不知道还能找过来呢。”   “是平冢老师什么都没告诉我啦!我只听她说这里可以帮人实现愿望,谁知道会是你们两个在这里……要是早知道侍奉部的成员就是班里的同学的话,我就不会过来了……”   英梨梨一脸懊恼地把手臂环抱在胸前。   “话说,如果是雪之下同学的话我还可以理解,为什么椎名也会在这里啊?啊,我懂了!她也是来找你实现愿望的吧?”   自以为发现了真相的英梨梨眼睛发亮地轻捶了一下自己的手心。   “抱歉要让你失望了,虽然很遗憾,不过椎名同学确实是侍奉部的成员。顺带一提,侍奉部只是会提供帮助,并不能保证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因为比起直接抓鱼给你吃,我们信奉的是教会你抓鱼的方法,所以结果如何,还是要看你自己。”   “哎……是这样吗?”   “没错,如果只是赋予别人肤浅的结果,那对于他人的成长来说也没有什么帮助。”   “……这还真像是你会做的事情呢,雪之下同学。”   英梨梨用钦佩的目光看着雪之下,就算对方的性格烂到爆,但是凭借着有这种无私奉献的精神,也确实是值得其他人的钦佩,因为“奉献”这种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不容易。   “泽村同学,你到底有什么事情是要侍奉部帮忙的?”   “啊、这个,嗯……在我说之前,能不能保证不让其他的同学知道啊?尤其是我们班上的同学!”   英梨梨的脸一下涨红了,说话也变得吞吞吐吐,她的视线朝着真白瞥了一眼,发现那家伙还在低着头画画,似乎根本没注意这边发生的事情。   “我只能保证不会主动说出去。”   “唔……这样也可以了……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难以启齿的事情……就是……能不能、那个……教我游泳……”   英梨梨的声音越说越小声,头快低垂到胸口,脸色也越涨越红,已经让人分不清夕阳的颜色和她脸上的颜色哪个更鲜艳了。   “游泳?”   雪之下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这种事情去市立游泳馆里报个培训班不是就可以解决了吗?”   “没办法呀,游泳馆的课程一般都会很花时间,从这个月开始我周末几乎都没有空,更别提要花上个好几周的时间去学游泳!那样根本来不及嘛!”   “那只要在不忙的时候去学就可以了吧?还是说,泽村同学你有什么必须要在短时间内学会游泳的理由吗?”   “那是因为……学校的游泳课不是马上就开始了嘛……你也看到我在班上的那个样子了,要是不会游泳的话,不是很丢脸嘛……”   英梨梨的手指在自己的金色发梢上打着转,脸上又变得扭扭捏捏起来。   (③42967465)   ps.——交易的分割线——   推书   睽宁大佬的新书《我穿越的世界大有问题》   这又是本神佬的书,品质保证,感兴趣的同学可以去看看~~ 第5章 接下来就是死库水特辑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希望我们能在学校的游泳课开始之前教会你游泳,而且这件事还不能让班上的同学发现?”   雪之下端坐在椅子上,重复了一遍英梨梨的请求。   “是、是这样……”   意外被班上的同学知道了自己的弱点,英梨梨显得很羞耻,尤其是这俩人还是那种性格都一言难尽的类型,让她更加感觉到不自在起来。   “我明白了,我会尽全力帮你的。”   雪之下并没有思考多久,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真的吗?谢谢你,雪之下同学!”   英梨梨终于露出了笑脸,虽然脸上还是有一些残留下来的羞涩红晕,不过比起在全班同学的面前表演旱鸭子溺水的戏码,只在雪之下和真白两人面前下水扑腾,她还是比较能接受的。   雪之下拿出手机快速滑动着,很快她就抬起头来,对英梨梨说道:   “今天就开始练习是不太可能了,我查了一下,周末的天气不下雨,泽村同学可以把那两天的时间空出来吗?我们需要找个场地去练习。”   “咦?还、还要去外面练习吗?”   英梨梨脸上的笑容一下僵硬起来。   “当然,现在的天气还没有热到顶峰,离暑假也还有一段时间,去市里游泳池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人不会太多。嗯?莫非你想直接去海里练习?虽然我们这里离海边是很近,不过恕我直言,像你这样的初学者一开始还是找个难度低一些的地方练习为好,我虽然对自己的游泳水平有信心,可是要下海救人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看到雪之下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英梨梨连忙在胸前快速摆手。   “不、不、我的意思是,我们能不能找一个没人的地方练习……万一被班里的同学看到的话,那不就糟糕了么?”   “照你的想法,我们起码得包下一个私人游泳池才行了,不过我们还只是高中生,没必要做这种事。”   雪之下脸上带着冷冰冰的表情,毫不留情地否决了英梨梨的提议,随后她又把自己手机上的内容展示给对方看。   “至于你的担心,我只能说被班上同学看到的机会微乎其微。从天气预报来看,从明天开始一直到周五都是雨天,只有周末两天才会放晴,这种天气里没人想去游泳的吧?而且现在才只是6月,市立游泳池也不过才刚刚开放,不会有什么人的。”   于是,英梨梨妥协了。   “……那好吧,我这周末会抽出时间的,雪之下同学,游泳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什么游泳?”   在两人已经敲定行动方针的这一刻,从一开始就化身为局外人的真白终于回归到了现实世界中。   就在刚才她终于完成了这次新作的全部原稿绘制,接下来的工作只剩下把画好的图扫进电脑里,再经过最后的修改就可以发送到编辑小姐的邮箱里了。   正沉浸在这种摩天楼竣工一般的成就感中的真白,刚一放下铅笔,就听到耳朵里飘进几个“周末”“游泳”之类的单词。   定睛一看,她才发现活动室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个英梨梨。   英梨梨正摆着一副在夏威夷度假时收到征召参军命令似的表情,与雪之下面对面,两人之间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   “英梨梨,你怎么会在这里?”   “……”   “……”   英梨梨和雪之下分别露出无奈与头疼的表情。   暂时不想再给这个掉线许久的拖油瓶重复一遍英梨梨的委托内容,雪之下很干脆地交代道:   “椎名同学,这个周末希望你能把时间空出来,马上要进行侍奉部的第一次正式活动了,虽然不指望你能帮上忙,不过还是希望你能按时参加。”   “侍奉部的正式活动?那是什么?”   “……果然我们刚才说的话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啊……是我拜托你们侍奉部来教我学游泳啦,雪之下同学定的时间是在这周末,地点是市立游泳池。”   真白在脑海里仔细斟酌了一下,今天回去后她就把完成的漫画原稿扫描进电脑,修改也用不了多少时间,这周末到来前她就能把稿子发出去,时间上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有问题的部分是——   “我并不会游泳。”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于你不会游泳这件事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呢……”   英梨梨脸上带着“早就看透你了,你这个家里蹲”一样的表情,随后她又有些担忧地对雪之下说道:   “怎么办?椎名也要去吗?”   雪之下盯着真白那如初雪一般冷淡平静的脸,手抵着下巴认真地思考着。   “没错,她需要去。这毕竟是侍奉部接受的第一份委托,如果从一开始就打起退堂鼓,今后会怎么样完全不难想象。而且多跟外界交流、参加不同场合的活动,这对椎名同学的成长也是非常有帮助的。反正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对我来说没什么问题。”   “……不、不愧是雪之下同学。”   英梨梨擦了一下头上的冷汗,嘴角抽搐似地僵笑了一下。   “那么时间就暂定在星期六的上午9点,在公园前的车站集合,没问题吧?”   雪之下口中的公园前车站真白当然连听都没听说过,她唯一记得的车站只有学校门前的那家私营公交站,之前她被由比滨拽出去玩和被英梨梨拖去医院的时候,都是在这里乘的公交车,如果让她一个人跑去其他地方,大概在开始游泳初学者课程教学前,就先要上演一出天才画家少女千叶迷途记了。   好在还没等真白开口,英梨梨就已经先一步替她回答了。   “啊,我会提前去椎名家叫她的。”   “那真是帮了大忙了。”   “……”   好了,没她什么事了。   “需要准备的东西就是毛巾、泳衣和换洗衣服,游泳池那里可以租用救生圈和练习板,当然你们想要自带也没问题。”   一提到泳衣的问题,雪之下和英梨梨同时看向真白。   “虽然不用问也知道,不过我还是姑且问一下吧……椎名,你有泳衣吗?”   “……”   真白的目光停驻在英梨梨脸上,同时在大脑引擎里检索着“泳衣”这个关键词。   “有。”   “诶?你有??”   “不过都在英国,我没有带过来。”   “……”   “……对你真是完全不能期待。”   (③42967465)   ps。明天就是炼金的生日啦!!!   你们还不交出手里的票票吗~!QAQ 第6章 只是在换衣服   周五放学后,真白、雪之下、英梨梨这三人便在校门口齐聚一堂,为了给明天去市立游泳池做准备,她们得先陪真白去买一套泳衣才行,如果不事事都帮她准备齐全的话,这个人可能会在当天直接做出穿着内衣跳进泳池的没脑子事情来。   连绵的小雨已经下了一整天,不如说,从周二开始雨就一直下个不停,真白在英国的时候从来没有经历过类似于日本的梅雨季节,这种连绵不断潮湿又闷热的天气简直让她无比难受。   当她听到日本的梅雨季还要持续两个月的时候,一向古井无波的脸上也惊讶得泛起了阵阵涟漪。   真白手里打着在便利店里买的便宜透明雨伞,一边看着比针尖还细、比丝绢还要柔滑的雨丝不断落下,一边听着走在她旁边的英梨梨和雪之下关于明天游泳教学的交谈声,心里也不由隐约升起了一丝期待之情。   这是真白有生以来第一次去游泳。   虽然她以前除了画画对其他的事情都不感兴趣,不过自从她开始画漫画之后,对于日常生活中的各种事物也开始变得关注起来。   ——只有亲自体验过了的事情,才能够更好的漫画里表现出来——这可是饭田编辑亲自传授给真白的创作秘籍,也让她变得比以往更加积极起来。   如果哪一天真白变成了活泼又开朗的孩子,那饭田小姐一定是功不可没。   三个人搭上公车,接着又换乘地铁,最后到达的地方让真白有一丝眼熟。   直到她们直接爬上车站商场的4楼女装量贩店,真白才想起来这里好像就是她上一次和由比滨一起来过的地方。   那家起着时髦名字的甜品店里的年轮蛋糕,一直让她念念不忘。   “英梨梨。”   真白抓住走在前面的英梨梨的衣角,在她扭过头来的时候,就像个在跟家长去超市购物时撒娇讨要零食的幼稚园小朋友那样,眼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伸手指着她们刚刚上来的自动扶梯方向。   “我要去吃那家店里的年轮蛋糕。”   “你是笨蛋吗!?”   英梨梨和雪之下都用一种看傻瓜的眼神看着真白,尤其是英梨梨,她脸上带着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一手叉腰,一手几乎要戳到真白的脸上,语重心长地对她说道:   “明天可就是要穿着泳装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了,在这种时候你还想着吃那种腻死人的甜食?听好了,夏天的甜食可是女人的天敌!要是一不注意,自己的肚子上可是会跑出游泳圈来的!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是痛哭流涕也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了!”   真白睁着大大的眼睛感到十分不解,为什么夏天和甜食会成为女人的天敌?在她看来,会把年轮蛋糕看作天敌的生物在这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   雪之下在旁边叹了一口气。   “椎名同学一直生活中自己的世界里,人类的身材在她眼里大概只等同于文艺复兴时代的那些著名雕像吧。”   “说起来,雪之下同学的身材也很苗条呢,平时都有在管理吗?”   “我并没有特别注意,只是平时会在吃的东西里面下些功夫,比起光是节食减量,我更加注重饮食的营养均衡和健康。”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雪之下同学,可以请你把健康食谱抄给我吗?”   真白看着这两个人无视了自己的要求,自顾自地聊起了什么健康饮食的无聊话题,就这么朝着女装量贩店继续移动,脸颊顿时像个刚吹起来的气球似的鼓得圆圆的。   那两人往前走了几米,英梨梨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迅速转过身子噔噔噔走到真白身边,用活像是抓起遗落在机场的行李箱似地动作抓住真白的手腕,不由分说将她给拖走了。   一直到进入了女装店,真白都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雪之下轻车熟路地走进店铺深处,英梨梨拽着心不甘情不愿的真白赶紧跟了上去,将她拉到了那一排排挂着新上架泳衣的货架前。   “唔哦哦——好多可爱的泳衣啊!”   因为不会游泳的缘故,英梨梨也是头一次在泳装专柜前亲自挑选衣服。虽然每年母亲都会给她买新的泳装,不过她几乎都没有穿过,只在画那些泳装角色的同人本的时候,她才会从衣柜底部翻出来当做参考素材。   开启取材之心的英梨梨像只花蝴蝶一样在成排的泳装前打起转来,嘴里不断发出“嘿嘿这个不错”“这个好像能表现出很H的感觉啊”这类诡异的喃喃低语。   雪之下则是走马观花一般迅速略过,眼睛在货架上随意地扫视着,发现有中意的款式颜色就会直接拿在手上。   真白被晾在这一堆花花绿绿中,活像个假人模特似地一动不动呆立在通道中间。   五分钟后,英梨梨抱着她给自己的下一作同人本主角挑选出的一堆泳衣出现在真白面前,嘴角挂着古怪的笑容,一股脑将那一堆泳衣都塞到真白怀里。   “呼呼呼,这可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赶紧去试一试!”   说完她就迫不及待推着真白前往试衣间。   途中雪之下也加入了进来,她把自己选出来的那几件泳衣放在英梨梨的泳衣上面,同样也塞到真白怀里,然后便眼看着真白被英梨梨推到了没人的试衣间里面。   不知道为什么,连英梨梨也跟着一起钻了进去,隔着试衣间的门帘,神色复杂的雪之下能听到里面传来英梨梨各种大呼小叫的声音。   “先试这件……不对、还是这件好了!”   “等一下!这件突出胸 部曲线的款式也很让人难以割舍……”   雪之下低头向下看了一眼,脸上突然泛起一片潮红。   “对了,这件要摆这个姿势……这件要这样,腰再弯一点,对对……”   “可恶,光凭这样记不住啊!等下我用手机拍个照——”   听到这里雪之下已经按耐不住了,不远处的店员们正用令人难以忽视的眼神注视着这里,并且还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些什么。   雪之下一个箭步窜过去,将更衣室的门帘拉开一条缝,冲着里面厉声说道: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③42967465)   ps.感谢夕立里的POI酱和中村由纪酱的咸鱼突刺~~~以及我还可以抢救一下酱、小丶透明酱、アグル酱打赏的辣条~~?(^?^*)   谢谢大家的票票和刀片~~   炼金今天出去吃喝玩乐了,更新晚了一些,么么哒 第7章 因为真白已经开启了选项啊   雪之下红着脸闯进更衣室时,真白的校服被随意丢在一边,身上只穿着一套白色的内衣,露出平时隐藏在布料下的白皙肌肤,在头顶的服装店暖光灯照射下,仿佛散发出珍珠般的闪亮光泽。   英梨梨正做出饿虎扑食般的动作,一手拿着她挑选出来的泳衣,一手抓在真白的一条内衣肩带上,另一条肩带已经被她撸到了胳膊上,这一条眼看着也要摇摇欲坠。   雪之下闪电一般抓住英梨梨的后衣领,使出自己的超凡武艺,一把将她从里面拽了出来,同时她还不忘再将真白的更衣室门帘给重新拉上。   “痛痛痛!”   英梨梨一个屁股墩结结实实地跌坐在光滑的白色瓷砖上,痛得她眼泪差一点儿就要飙出来。   “你干嘛啦!?”   英梨梨揉着自己摔成四瓣的屁股,对着雪之下怒目而视。   “我还想问你在干什么呢,泽村同学。”   雪之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睥睨的目光里充满了冷冰冰的气息,她脸上的潮红还没有全部褪去,不过这并不妨碍她浑身散发出【冰之女王】的气场。   “你刚才的举动很像是在犯罪,如果我不及时出手阻止你的话,店员们恐怕已经报警了。”   冰之女王看着英梨梨的眼神仿佛像在看着哪里来的社会垃圾一样。   而正如她所说,店员们的窃窃私语声变得更大了。   英梨梨惊醒过来,发现自己居然又犯了一旦发现好素材就不顾场合沉迷其中的坏毛病,顿时被羞耻感袭击,抱着头“啊啊啊”的低吟起来。   雪之下带着冰冷的眼神不动声色地与她拉开了一些距离,用跟陌生人说话般的冷淡口吻说着:   “放心吧,你这些特殊的癖好我不会告诉班里的同学的,在学校碰到我也会佯装不知,不过请你今后不要再跟我讲话,你的游泳教学我还是建议你去报个专业的培训班比较好,就这样……”   “等、等等啊!你误会了雪之下同学!不是你想的这样——!”   眼看着雪之下打算逃走,英梨梨终于从羞耻过头的自我厌恶中抬起头来,梨花带泪地抱住雪之下的小腿,要是就这么放她回去,这个误会恐怕就再也解不开了。   等到真白终于试完了全部泳装,所花的时间足足够让滚烫的咖啡自然冷却到猫敢舔的程度。   在此期间,英梨梨也终于跟雪之下解释清楚了,虽然免不了暴露出自己正在画同人漫画这个秘密,但是也好过被同班同学当成变态好。   而且雪之下也保证了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英梨梨才终于解脱般地松了口气。   真白换好了自己的校服,拿着自己选好的泳衣走出试衣间,就看到英梨梨仿佛筋疲力尽的马拉松选手一样坐在等候椅上,眼神呆滞,小小的肩膀完全垮了下来。   等了许久的雪之下正站在一旁,满脸不耐烦的神色。   “太慢了。”   真白一出来,她就马上出声抱怨。   “……”   真白默不作声地把自己选好的那件很有南方风格的蓝绿色条纹泳装递了过去,这件泳装好像还是雪之下挑给她的。   “嗯?就这一件?其他的衣服呢?”   真白指了指她身后门帘大开的试衣间,里面那些她试穿过的泳衣乱七八糟丢了一地。   雪之下见状立刻扭着她的胳膊把她拖了回去。   “椎名同学,试穿完的衣服要好好挂回原处才行!这也是生活中的常识,请你牢牢记在脑子里!”   嘴上数落完真白,雪之下还是帮着她一起把地上的这堆泳装收拾好,英梨梨此时还处于残机-1的状态中没有回魂,暂时帮不上什么忙。   又花了不少时间,雪之下才带着真白在柜台处结完帐,总算是完成了她们今天出门的任务。   雪之下一从服装店里出来,就忍不住直叹气,英梨梨则像是被巫师吸走了魂魄似地,走起路来脚步都有些踉跄,她脸上带着心灵受创后的忧郁表情,摇摇晃晃地跟在队伍末尾。   她的委托还没有正式开始,所有人就因为各种原因积累起了不少的疲劳感。   真白手里拎着她第一次自己买来的衣服,就好像完成了一页原稿的绘制那样,心里涌起一股奇妙的成就感。   几人在通过自动扶梯向下移动的时候,真白还没忘记那让她魂牵梦绕的美味甜点——至于英梨梨说的什么甜食是女性天敌这种话,她早就遗忘到南太平洋的某座无人岛上去了。   “雪乃,我要吃年轮蛋糕。”   “……!”   忽然被真白叫了名字,雪之下看起来被吓得不轻,她根本没有跟真白要好到互相叫名字的阶段,不如说,两个人的关系不久前还处在相互讨厌的状态才是。   雪之下此刻忽然想起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她们两个在对话时,自始至终真白都没有叫过她的名字,不管是姓还是名。   所以,这还是第一次。   可以说,雪之下的性格并不喜欢别人自来熟的称呼她名字,尤其是真白这样好像丝毫不在意似的脱口而出的叫法,最让她不爽,如果是其他人的话,她恐怕已经用她特有的绵里藏针技能怼了回去。   只是在刚才真白叫她名字的那一瞬间,真的只有一点点——她感到了一瞬间的紧张。   虽然随后涌上来的不满情绪马上就掩盖了这一丝紧张,不过她并没有错过这种奇怪的感觉,这也令雪之下觉得很疑惑,甚至连眉毛都不自觉皱了起来。   “……不要叫我雪乃。还有,我们已经耽误太久时间了,我只想早点回去。”   “明明我都陪你们来买衣服了。”   “到底是谁陪谁啊!?”   “我要吃年轮蛋糕。”   真白丝毫没有觉察到什么不对,依然不依不饶地睁着她那对澄黄的大眼睛与雪之下的黑眼珠对视。   一秒、两秒——两个人谁都没有让步。   直到自动扶梯又下了一层,到达了那家人气很高的甜品店所在的楼层,真白的脚步就再也迈不动了。   “……好吧,就只有这一次。”   雪之下无奈地叹了口气,真白眼里顿时闪动起了愉快地小水花,踩着欢快地步伐向那家手工甜品店飘去。   已经化身为两人背后灵的英梨梨好像被真白用无形的缰绳牵引住了一般,也摇摇晃晃地跟着她走了过去。   雪之下看着前面这两人的背影,心里感到一阵莫名奇妙。   ——自己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第8章 英梨梨的受难记   一到星期六,太阳公公就开心得不得了地把那张闪瞎全人类的俊脸从稀薄的云层里露出来,之前那连绵不断的阴雨天就好像是老天在开玩笑一般。   总而言之,今天是个就连南极科考队员们都只想尽情出去撒欢玩乐的绝好天气。   早上,英梨梨特意多绕了一段路,先去真白家里把她从窝里给拖了出来。   只是这次可没有魔法婆婆玉井冷子来给真白准备好参加舞会的礼服,当英梨梨发现这家伙平时穿的衣服不是校服就是睡衣的时候,整个人都是绝望的。   好在她还是从真白的衣柜里找出了几件她从英国来过来的压箱底衣服,又花了不少时间,才总算是让这个家伙顺顺利利出了门。   结果她们比约定时间晚了5分钟才到达公园前的车站,穿着一身轻飘飘的白色连衣裙,头戴饰有高雅缎带的宽沿帽的雪之下早就在那里等着她们了。   “你们两个迟到了。”   雪之下冷着一张脸,即使是微笑的向日葵在她眼皮底下吐出一颗太阳,恐怕也无法让她脸上的坚冰消融吧?   然而雪之下平时就顶着这么一张严肃的脸,所以也让人分辨不出来她现在是不是在生气。   “抱歉抱歉,都是因为这个家伙啦!让椎名出门简直比我去CM上花两个小时排队还要辛苦……”   “C…M?那是什么奇怪网站的简称吗?”   “咦?雪之下同学你没听说过CM?哇,那可是全日本、不,是全世界最大的同人志即卖会诶!每年的8月和12月可是会让全世界的爱好者们蜂拥而至的重大庆典,咳咳,届时我也会在CM上出展,如果有兴趣……”   “抱歉,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讲什么,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吧。”   “……这、这样啊,说的也是……”   一头热的谈话戛然而止,尴尬的沉默氛围理所当然降临在这个诡异的小团体之间,真白无聊地抬手打了个哈欠。   雪之下看了一眼车站外的时钟,对这两人说道:   “我们走吧。”   “……哦。”   “……”   忽然变得无精打采起来的英梨梨和沉默寡言的真白跟在雪之下领队的屁股后面,跟着她走进公园的地铁站。   她们只搭乘了三站路,之后就混杂在周末出门游玩的人群里,如同离巢的蚂蚁一般从小小的地铁口蜂拥而出。   市立游泳池就在眼前,这是个公益性质的免费泳池,相对而言,设备也十分简陋,想在这种地方找到跳台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当然,侍奉部来此的任务只是为了游泳教学而已,不需要这种高级的辅助工具登场。   现在这个季节,露天的泳池开放还没多久,来此游玩的人寥寥可数,更别提还是在大早上,在那个大水坑里戏水的人用两只手就能数的过来,还要算上泳池的工作人员才行。   那些会在市立游泳池里嬉戏的主力军——由家人带领着一起前来的小鬼头们,至少也要等到一个半月后的暑假到来之际才会像非洲旱季草原上的鳄鱼一样占据这个水坑。   “果然没什么人啊!真是太好了!”   从昨天起就不断在雪之下面前遭受打击的英梨梨此时终于恢复了精神,至少她丢脸学习游泳的姿势不会被几十上百人给围观。   她们此行前来都没有带游泳圈之类的东西,所以从更衣室换好泳装出来之后,她们首先去了租用游泳用具的商店里,真白和英梨梨各租用了一个游泳圈和浮力板,这才齐聚在泳池边。   真白穿得是昨天新买的那套蓝绿色条纹比基尼式泳装,雪之下的白色泳装上还镶嵌着裙摆样的飘逸滚边,将她那没啥起伏的平坦胸 部完美遮掩了起来,她应该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选这种样式的泳衣吧?已经开始在一旁做起暖身运动的英梨梨则是身着一身纯色的连体泳衣,她倒是毫不在意将自己那身平板样的身材给展示出来。   因为这两人都是第一次下水,雪之下一边让她们做暖身运动,一边讲解下水后的注意事项,讲解的专业程度丝毫不亚于专业的游泳教练,看来她也是提前做过准备的。   雪之下没有让她们两个一起下水,因为真白那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性子,万一发生什么意外她一个人可不好收场,所以在理论教学完毕后,英梨梨第一个下水。   雪之下让她带着泳圈,从脚开始缓缓地进到水里去。   “哇、哇、哇!”   现在的天气泳池里的水温还是有些凉的,只不过才刚把半个身子探到泳池里,英梨梨就已经开始发出惊恐的叫声。   “没、没问题吧,雪之下同学?这个东西能让我浮起来吗?”   “唔……你只要别从游泳圈中间滑下去就行了。”   看着英梨梨那小巧的身材,雪之下沉思了一下还是给出了建议。   英梨梨听到雪之下这么说,还扶着泳池边缘的手一下子抓在了游泳圈上,这也导致她整个人完全滑进了水里。   “哇啊啊!进、进来了——”   当了16年旱鸭子的英梨梨惊慌失措地叫了起来。   “泽村同学,你不用这么紧张,可是试着交替划动双腿,接下来按照我刚才说的那样……”   雪之下开始指导英梨梨学游泳,真白则蹲在泳池边饶有兴趣地看着英梨梨瞎扑腾。   盯着她们看了一会后,大概是看腻了英梨梨的滑稽动作,真白又把视线投入到泳池深处,那里还有几个除她们之外会在这个时间来市立游泳池里游玩的奇怪家伙。   除了几个像是同一个社团的大学生以外,还有一家带着小鬼头在儿童浅水区玩闹的四口之家。   就在真白无趣地看着那几个大学生开始在空旷的泳池中央打起水球来的时候,她的眼角忽然瞥到了一个奇怪的黑色影子在水中一闪而过。   真白用力眨了一下眼睛,再看过去,那里只有水流激起的浪花在来回摆动。   ——是看错了吗?   真白又盯着水面看了好几十秒,直到透过水面反射过来的阳光晃得她两眼花花,她才轻轻抬手揉了一下眼睛。   大概是水面上晃动的波纹让她产生了一瞬间的错觉,不然她怎么会在市立游泳池里看到鲨鱼的影子呢?   想想也不可能啊。 第9章 团子也要来受难   “接下来可以试试换气了。”   在泳池边的一对一现场游泳教学仍然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英梨梨把头从水面下猛地冒出来,像鲸鱼喷水似地从嘴里吐出一口饱含着硫酸铜与次氯化钠的水柱出来。   “游泳池里的水可算不上是干净,别喝进肚子里去了。”   “噗咳咳咳——这我当然知道,可是水自己就跑到嘴巴里去了,我也没办法啊!”   “你只要把嘴闭紧就好了。”   “不是你告诉我要用嘴巴换气的嘛,闭上的话要从哪里呼吸呀?”   英梨梨如此蠢不可耐,让雪之下不由得长叹一声。   “……那你就尽量少喝一点水吧。”   “喂,雪之下教练……”   这两个人开始一唱一和说起了相声,真白百无聊赖地坐在泳池边的阴凉处,很久没有这么悠闲过,水面上的波纹流动产生了奇妙的催眠效用,只是盯着看就让她迷迷糊糊打起了瞌睡。   这时候,又有一群人从更衣室那边走了过来,他们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就连在泳池里打水球打得震天响的大学生团体也掩盖不住。   这一伙看起来跟真白她们差不多年龄的男男女女加起来总共有五人,两男三女,而其中那个头上顶着棕色团子的女生怎么看都让人觉得眼熟。   占据着市立游泳池的这几个人里,除了在中间打水球的大学生团体以外,就只有在泳池边、犹如鸭子妈妈教授初次下水的山鸡幼崽学习游泳的雪之下和英梨梨最为引人注目了。   那个身着蓝色比基尼,胸前顶着两坨赘肉的团子女生——由比滨结衣马上就注意到了那两人。   “咦?”   她的脚步停了下来,走在她旁边的三浦奇怪地转过去看她。   “怎么了,结衣?”   “啊……”   由比滨四下看了看,马上就发现了坐在阴凉处昏昏欲睡的真白。   她竖起一只手掌跟三浦说了些什么,随后便像只向饲养员跑去的小企鹅一样啪嗒啪嗒跑到了真白的面前。   “小真白~!好巧啊,没想到你也来游泳池玩啊?是跟小英梨和雪之下同学她们一起来的吗?”   真白还处于半梦半醒的朦胧状态中,听到由比滨的声音后,以比往常还要迟钝三倍左右的动作抬起头来,懒洋洋地眨了眨眼睛。   “……结衣,你怎么在这里?”   “我是跟优美子她们一起出来玩的啦~~啊,小英梨!雪之下同学!呀哈喽~!”   由比滨开心地向水池边的那两人挥手打招呼,英梨梨和雪之下注意到新来的这一挂人之后也暂停了教学的动作。当看到由比滨那毫无心机的灿烂笑脸时,英梨梨就像是RPG游戏里吃了毒蘑菇的主人公似的瞬间脸色发青。   “怎怎怎怎怎么回事?雪之下你不是说不会碰到班上的同学吗?这些总武高的学生难道都是从异次元之门里冒出来的吗?”   她完全陷入混乱状态,一把抓住雪之下的胳膊,因为动作太过突然,差点儿把雪之下给拽进水里去。   “什么啊?这个金发小矮子,对我们出现在这里有什么不满吗?”   做出这种气势汹汹发言的人正是三浦优美子,因为由比滨忽然跑过来的缘故,以三浦和叶山为首的这一挂人也整团向这边移动,结果就听到了英梨梨惊慌失措的异次元对白。   虽然三浦那一句地图炮误射中了在场的好几个人,不过这些人中同时附加“金发”与“矮子”两个属性的人,也只有泽村英梨梨一人了。   突然被素未谋面的人人身攻击,就算是在同学面前一向表现得很有大小姐姿态的英梨梨,也免不了被怒火点着了眉毛,差点儿从水面上一蹦三尺高。   “你说什么?谁是矮子啊!你这个……咕……你这个奶 子怪!”   英梨梨的身高并不算矮,只是比起同龄人来说她的个头是小上那么一点,所以导致她的身材看起来更加娇小。别看她平时那个样子,其实英梨梨非常在意别人评价自己的身高。   这属于她的雷区,所以恭喜三浦一发中奖。   没想到英梨梨的反应有这么大,连被她抓着胳膊的雪之下都不禁侧目,只是她的反击话语实在上不了台面,说什么“奶 子怪”……三浦的身材确实好到可以登上时装杂志的封面没错,但是她胸前的规模还远远达不到“怪”的级别,看上去也就是正常的B尺寸而已。   英梨梨简直就是在自暴自己的短板,让认识她的人都忍不住想扶额叹气。   “哼,你在说些什么啊,真是笑死人了。”   果然三浦冷笑一声,女王气场全开,与浑身散发着冷气同样属于【女王】阶级的雪之下不同,她的脑门上就差没贴着【易燃易爆】的警示标志了。   “好啦好啦,优美子,冷静一点啦。”   发现泳池边气氛不对的由比滨马上跑了过去,把自己夹在两拨人之间,摆着手试图安抚。   “啊?结衣,你认识这些人?”   “嗯,她们是我的朋友啦。”   三浦这时也发现了事不关己坐在一旁的真白,甜品店里的回忆顿时涌上心头,让她眉毛一下挑得老高。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椎名啊。嗯?原来是你们几个啊,雪之下和泽村,你们这是在……学游泳?”   她们仨都是总武高一年级的风云人物,就算被不同班级的学生认出来也并不奇怪,三浦看着英梨梨的游泳圈和她泡在水里那浑身僵硬的样子,忽然露出了常见于少女漫画中那些反派辣妹脸上的挑衅笑容。   “唔呃呃……”   英梨梨此时就像是被蛇给盯上的青蛙一样冷汗直流,眼前这个女王一样的人显然不会像侍奉部那么好说话,尤其是自己还跟她起了冲突,这情节怎么都像是在对自己不利的方向展开。   “这跟你并没有关系吧?”   雪之下挣脱开了英梨梨的铁爪,泰然自若地站起身,接着三浦的话冷淡地说道。   冰之女王和炎之女王这一刻终于视线相交,空气中似乎还能听见噼里啪啦的火花声。   挡在中间的由比滨像是怕被两人的视线扫到一般后退了一步,紧接着她又连忙转向雪之下。   “雪之下同学,别、别再说了。”   “什么啊?结衣,你到底站在哪一边的?”   “……由比滨同学,请你现在等一下。”   “呀啊啊!”   两边的女王同时气场大开,由比滨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而且看起来马上就要引火上身,那缩着肩膀发抖的样子实在是太可怜了。 第10章 真白:我就静静看着你们装逼   “哇啊啊……”   雪之下和三浦怒目相视,隔在她们之间的由比滨,简直比同时收到不同上司发出的两份内容完全相反的命令的传令兵还要迷茫。   “那个……那个……”   由比滨慌乱地左看右看,大概还是想要缓和两人之间的气氛吧,只是她那一副连自己都怕得不行的样子,简直比在团队战中MP归零的治疗系角色还起不了任何作用。   “我说啊——”   “别说了,优美子。”   三浦还想再说什么,在她身后一直充当人肉背景的三人组中的一员忽然开口打断了她。   “隼、隼人……哼!”   三浦回头一看,发现原来是金发帅哥叶山隼人开口发话了,虽然叶山从始至终都保持着一副文质彬彬的帅哥笑脸,不过还是能从他嘴角的弧度读出他此刻的强硬态度。   于是三浦便乖乖住嘴,脸上带着倨傲的神情又瞪视了雪之下和英梨梨一眼,接着用手拨了一下她那头金色长卷发的发梢,转身离开了。   “算了,隼人,我们去那边游泳吧,我还想打水球。”   “那样的话,得先去商店那里租一个水球过来了。”   叶山离开前还对着雪之下她们轻点了一下头,也不知道他想要干嘛。   “啊,正好我也想到打水球来着!果然到泳池就是要打水球才行啊!”   他们团体中另外那个也留着金发的男生立刻呱噪地上前附和。   随后这个呱噪男生就和另一位留着半长头发、脸上还带着眼镜、并且一直对着泳池中的男子大学生团体发出诡异笑声的女生一起,如同随侍在骑士与女王两侧的侍从一样簇拥着叶山和三浦离去了。   “结衣!你还要在那里待到几年以后啊?”   三浦发现由比滨没有跟上来,于是不耐烦地回头催促道。   “咦?啊!我、我马上过去!”   由比滨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似的吓了一跳。   “那个……抱歉,雪之下同学,小英梨,优美子她不是故意那样讲的。”   她匆匆忙忙地跟雪之下和英梨梨双手合十道歉。   现在的气氛明显有些尴尬,其实这也并不能怪由比滨,就像是出门跟朋友游玩的时候不巧碰上了另一拨朋友,偏偏这两拨人还互相起了争执,那这当中最尴尬的那个人是谁想必大家都心知肚明吧?   “放心吧,由比滨同学。”   还好,雪之下的神情已经恢复如常,她看起来并没有被三浦给影响到,还有闲情去安慰由比滨。   “我不会跟你们这种人一般见识的。”   然后又补上一刀。   “唔!”   由比滨发出受伤一般的声音,看来雪之下连犹豫都没有就将她划分到对立阵营当中去的行为,令她大受打击。   “小、小英梨……”   于是由比滨将可怜兮兮的目光转投向英梨梨。   由于在真白第一次给漫画出版社投稿的时候,英梨梨经常往真白家跑,不知不觉也跟常常来此的由比滨混熟了,两人现在的关系勉强也可以称得上是朋友。   所以虽然英梨梨是被三浦人身攻击的受害者,不过在由比滨可怜巴巴的道歉攻势下,她只能一边移开视线,一边拨弄湿漉漉的头发,还硬要让自己软弱无力的声音显得有几分气势。   “既、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那就算了……反正我也并没有那么在意……”   虽然听起来有些欲盖拟彰的意味在里面,不过由比滨还是露出了笑容。   “结衣!你还在做什么?”   三浦又在叫魂一样的催促了。   由比滨慌忙向两人挥挥手,接着她发现真白居然还如同一尊石像般坐在阴影里,明明这边都快要打起来了,她甚至连姿势都没有换过一下。   惊讶之余,由比滨只能冲着真白喊了一声:   “小真白~等会见~!”   接着便小跑着追随三浦她们的脚步而去。   由比滨跟着那几个人前去游泳池旁的商店租水球去了,叽叽喳喳吵死人的声音逐渐远去,更加衬托出侍奉部这头的寂静无声。   泡在水里的英梨梨好像忽然失去力气般趴倒在游泳圈上,她两眼无神地低声呢喃着。   “……完蛋了……周一去学校,肯定所有人都知道我不会游泳这件事了……”   “你在说什么呢,泽村同学。”   雪之下把目光从逐渐远去的那伙人身上收回来,看向英梨梨。   眼神认真得可怕。   “侍奉部的委托还没有完成呢。”   “咦?都已经被发现了还要继续吗?”   英梨梨从游泳圈上抬起头,惊讶地问道。   “就是因为已经被其他人发现了,你才更要学会游泳才行。”   雪之下蹲下身,开始做起暖身运动。   “只有做到让那些人认为你做不到的事情,才能打破她们对你的质疑,这可是我的切身之谈,而且看到她们脸上的那种表情,会让你觉得之前的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   雪之下一边说着一边露出冷冷的笑容,让英梨梨害怕地打了个寒颤,她觉得自己最好还是不要多嘴去问雪之下她的“切身之谈”是什么比较好。   这个时候真白也终于从缚身魔法中解脱出来,默不作声地来到这两人旁边。   “我也想游泳。”   一上来就是这么一句话,看来真白也终于是当观众当腻了。   “……那好吧,你也来跟我做暖身运动,一定要把身体活动开了,不然进到水里会容易抽筋。”   真白点点头,笨拙地学着雪之下的动作开始拉伸起身体。   她从来没有参加过什么运动的身体柔韧度比想象中还要差,虽然因为小蓝人的缘故让她的体力很好,但是其他方面完全是一塌糊涂,就连已经有心理准备的雪之下也忍不住唉声叹气。   就在两个人的热身活动刚刚做完,去租水球的三浦她们也已经回来了,那几个人并没有凑到泳池这边,而是像下饺子一样从侍奉部斜对面的地方进到泳池中央,之前在那里的大学生们已经先行离开了,看来她们也是打算占据那个位置去打水球。   三浦故意看了雪之下她们一眼,随后用运动员入水般的漂亮姿势噗通一声扎进水里,一口气潜泳出好几米。   “啊,优美子,这里不能跳水啦!”   “哦哦!好厉害啊!不愧是优美子!”   由比滨和呱噪男同时发出惊呼声。   雪之下则是冷哼一声,从嘴里吐出“幼稚”两个字,接着以水鸟一样优雅的姿势滑进水里。   本来已经打起退堂鼓的英梨梨看到那些人在泳池里大呼小叫地游来游去,不由暗暗捏起了拳头。   “雪之下同学,我们继续吧!”   (③42967465)   ps.感谢134732酱打赏的辣条~~   (③42967465)   pps.你们呀,都懒了,都懒得给我投票了(○` 3′○) 第11章 真白:我就静静的看着……   真白犹如第一次学习游泳的小狗那样小心翼翼地用脚尖触碰了一下水面,然后像被冰凉的水温给吓到一样马上又缩了回去。   那边重新燃起斗志的英梨梨已经开始拿着浮力板练习划水了。   真白盯着她看了一会,默默站起身,把游泳圈套在身上,接着便毫无征兆地两腿一蹦跳进水里,哗啦溅起的大水花糊了毫无防备的雪之下一脸,还害她呛水了。   “噗——咳咳咳!”   被迫吞了一大口水进去的雪之下狼狈地拼命咳嗽着,这样的景象在她身上可是难得一见,最近一次像这么狼狈的样子,也只有在她和真白两人被学校图书馆的书架给砸倒的那时候出现过了。   所以当真白从水面下冒出头来的时候,会遭到雪之下毫不留情的泼水攻击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你在做什么啊!第一次游泳的人就老老实实抓着泳池边缘给我滑进来呀!一声不响跳下来算怎么回事?这么喜欢跳水的话你干脆去南极跟那些企鹅们一起跳冰洞去好了!”   雪之下恼羞成怒地大声斥责真白,她的脸涨得通红,不知道是被水呛到还是因为在众人面前丢脸的缘故。   真白用一副不谙世事的表情看着她,完全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英梨梨则是停下了划水的动作,两手抓着浮力板,目瞪口呆地注视着她们。   “总之我已经下来了,教我游泳。”   真白用比幽灵还要空洞的语气淡淡说道。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做到完全无视雪之下怒意的人,恐怕也只有丝毫不知道别人的脸色为何物的天才画家真白了。   雪之下被水珠包裹的肩膀都微微颤抖了起来,就连刚才她跟三浦对峙的时候都没有像现在这么生气——恐怕真白不止是在画画方面颇有天赋,在如何惹人生气这点上,她也开始展现出自己非同一般的才华。   “……”   雪之下说不出话来。   感受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英梨梨甚至提前掌握了水中倒滑的高级技巧,不动声色远离了这两个人之间将要掀起的风暴漩涡范围。   然而漩涡还没来得及发动,从远处飞过来的暗器就率先一步搅乱了侍奉部所在的水域。   一颗水球在水面上弹跳了两下,随后击中雪之下的肩头弹向了空中,最后稳稳漂落在真白面前,顺便在她脸上溅了一脸水。   “抱歉——雪之下同学!小真白!你们没事吧?”   由比滨饱含歉意的声音从泳池中央处传来,从水面上露出半截身子的她还在冲着这边招手,而在她对面位置的三浦则露出炎之女王特有的得意神情,看来刚才这一记误中雪之下的高速球正是出自她之手。   ——完蛋了!   这么想着的英梨梨惊恐地看向雪之下,结果她只是捡起那颗球,以像是在做排球发球似的动作将水球高高地打了回去。   “雪之下同学!多谢了!”   由比滨很可爱地挥手道谢。   心有余悸的英梨梨抚着胸口喘了口气。   “我还以为你又要上去跟那个金色钻头吵架呢。”   才一会的功夫,她就把三浦的外号从“奶 子怪”改成了“金色钻头”,不过三浦的头发只有垂在胸前的部分是卷发而已,还远远达不到钻头的等级……   只能说明英梨梨的起外号水平确实糟糕无比。   “我才不会做这种没意义的事情。”   雪之下带着她惯有的冷淡表情如此说道,仿佛之前那个差点儿因为一句话就要跟三浦吵起来的人只是个披着雪之下外表的陌生人似的。   此时雪之下投过去的那颗高飞球远远越过由比滨她们的头顶,划着弧线落到游泳池另一端的水面上去了,离球最近的叶山游过去捡球,结果他才游到一半,就有一双小手提前将那颗球抱了起来。   “唔?”   原来是一个看起来念小学五六年级的小男生,他腰部套在一个海豚造型的儿童泳圈里,两只手抱着那个比他的脑袋还大一圈的水球。   “大哥哥,我可以跟你们一起玩吗?”   他对着叶山露出一个有些腼腆的笑容。   “当然可以,不过我们是在深水区玩的哦,你没问题吗?”   叶山露出他那副惯有的笑容。   果然帅哥叶山不止是脸长得好,性格也没得说,他与三浦那种火爆又自我中心的性格完全不同,是个很温柔又具有领导风范的人,在现今这个社会里,算得上是个好男人。所以才连三浦那样女王级别的人,也爱粘着他不放吧?   面对叶山大帅哥的笑脸问话,小男生重重地“嗯”了一声,他用力把水球丢回去,然后向着叶山他们的方向游去。   “我们又加入了一个人哦——!”   捡过球的叶山回头冲同伴们大声喊道,随后又扭过头去问小男生。   “我是叶山隼人,你的名字能告诉我吗?”   “大木阳太!”   小男生亮出一排小白牙,精神十足地报上自己的名字。   “这位是阳太君,大家一起玩水球吧!”   叶山拍了一下阳太的肩膀,以很随和的方式把他介绍给伙伴们,不得不说手段相当高明,轻易就帮他跨过了独自一人的小学生加入到陌生高中生团体间那堪比日本海大陆架那么长的困难壕沟。   基于叶山的人格魅力,所有人都表示欢迎。   由比滨第一个开心地向阳太游了过去,就连看起来不会跟小孩子好好相处的三浦,都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满的神色来。   于是叶山和三浦的水球团体中又加入了一个小学生,他们嬉闹的声音响彻在这片市立游泳池上空,也搅得在另一头学习游泳的英梨梨心神不宁。   因为那颗被人拍来拍去的水球总是飞落到她们学习游泳的这片水域附近,明明两方人马泾渭分明地在这个大水坑里默默划分出里自己的使用范围,不过拜负责防守她们这个方向的由比滨那糟糕的水球技术所赐,才会让敌方的炮弹总会突破拦截打进到她们的基地深处,甚至还直接砸到英梨梨的脸上,将她大破入水。   在雪之下又一次将飞过来的球丢回去之后,英梨梨趴在浮力板上,揉着酸痛不已的鼻梁再也忍不住地大声抗议。   “喂!你们就不能过去那边一点吗!?这游泳池大得很吧!”   “抱歉,谁让你个头那么小,让人不注意看就发现不了呢。”   三浦用让人丝毫感受不到抱歉的语气道着歉,气得英梨梨鼻梁都歪了。   “你说什么?”   “好啦好啦,小英梨……优美子……”   眼看着熟悉的闹剧又要再次上演,套在鸭子游泳圈里的真白忽然注意到,有一个黑色的影子突然从由比滨她们中间的水底冒了出来,并且迅速向她们接近! 第12章 稍不注意这就是本子情节了   真白才刚刚看到这个黑影,它就已经迅速上浮,眨眼间就长成一条两米长左右、形状类似鲨鱼一样的阴影!   ——这正是真白之前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的那条鲨鱼!   即使隔着水面,真白依然能看到在它的深色表皮上,仿佛皮肤开裂一般冒出了好几个大小各异的光滑眼球,那些眼球分别朝向不同的角度四处滚动,似乎正在确认周围的猎物数目与方位。   紧接着,从它身上再次冒出了几个背鳍样的凸起,那些背鳍迅速伸长,一转眼的功夫就化为了海藻状的触须。   那些触须如同灵活的海蛇一般,毫无阻隔地在水中迅速移动,然后它以飞快的速度缠绕住离它最近的那个人的小腿,将他猛地向下拖拽。   正在泳池里愉快打着水球的由比滨她们发现,刚才还回荡在泳池上空那小孩子特有的高声欢笑忽然戛然而止。   因为那笑声消失得太过突兀,惹得几个人都不由自主地转过头去寻找。   结果刚才还传来笑声的地方只剩下一个浅蓝色的海豚样儿童游泳圈还在随着水波的流动一沉一浮,本该在游泳圈当中的那个孩子已经消失不见。   这个发现实在是非同小可,由比滨她们的脸上瞬间血色全无。   “阳、阳太君!?”   “喂!小鬼?”   别说是由比滨了,就连三浦女王都忍不住惊呼起来。   她们发现大木阳太竟然从泳圈中间滑落到水里去了,而且不知道什么原因还如同一个称砣一样径直坠向水池底端。   阳太还在拼命向上划水,可是他除了在水中激起一阵白色的气泡外,竟是丝毫没有上浮的迹象!   离他最近的叶山迅速反应过来,他深吸一口气,迅速潜入水中,向着阳太的位置游去。   虽然这只是个简陋的免费市立游泳池,但是深水区的泳池高度依然能够轻易没过一个成年人的头顶,更别提吞没一个10岁左右的小学生,简直是轻而易举。   除了叶山迅速做出反应以外,其他人都像被集体沉默与石化魔法笼罩了似的不知所措。   水面上安静的可怕。   雪之下和英梨梨也注意到了那边的气氛有些不对,英梨梨的脸上带着混杂了惊愕与困惑的复杂表情,雪之下则露出了比以往更加严肃的神情。   “怎么了?她们发生什么事了?”   刚进行了一轮换气练习的英梨梨喘着粗气,还有些搞不清状况。   “好像有人溺水了。”   雪之下担忧的视线追逐着叶山等人的动作,马上就发现了在水池底部挣扎的阳太。   “溺、溺水!?”   英梨梨大吃一惊,差点从浮力板上滑下去。   “你们先上岸去。”   英梨梨听从雪之下的指示,向着水池边推动起浮力板。   而套在鸭子泳圈里的真白却像是没听到般完全不为所动。   “椎名?”   雪之下语气生硬地叫着真白的名字,只是真白仍然充耳不闻,她的视线并没有放在溺水的阳太和迅速向他靠近的叶山身上,而是停留在那只潜伏在众人脚下的不明鲨鱼身上。   真白的心里笼罩起不详的阴云,甚至通过鼓膜传递进大脑的心跳声都比以往快了三分之一左右。   果然,在叶山快要抓住阳太的胳膊时,缠在阳太小腿上的海藻状触须猛然抽 动了一下,拖拽着阳太迅速改变了位置,让叶山扑了个空。   “???”   叶山大概此刻也很困惑,不明白为什么溺水的人会突然改变方向,这里只是个普通的游泳池,又不是在山间奔流疾驰的山溪,还会把落水的人给冲走。   不过此刻他没有多少疑惑地时间,在阳太被触须拽离之后,他也马上在水下转变方向,继续向着阳太的位置快速游去,并且尝试第二次去抓他的胳膊。   只是很快他又失望了,因为阳太又一次脱离了他指尖的触碰范围,并且还一口气加速向远离他的方向漂去。   在真白的眼里,是那只缠着阳太的大鲨鱼开始游动起来,所以才让叶山屡次扑空。   鲨鱼径直向着真白的方向游了过来,它头部那只巨大的眼球已经锁定了真白的位置,甚至在充满血丝的眼球里还流露出了露骨的热切之情。   真白的脊背窜起一阵彻骨的寒意,她已经在好几个迷之生物身上见到过这种“我要吃了你”的眼神了。   “怎、怎么回事?阳太君?”   眼看着阳太挣扎着从水池底端滑过,但他就是不肯浮出水面,化为海上礁石的由比滨她们都惊讶得合不拢嘴。   “优美子!”   看到叶山数次出手失败,水性好的三浦也不再犹豫,果断扎进水里。阳太刚刚才从她的脚下通过,三浦马上向他游去,同时伸出一只胳膊试图抓住阳太的手。   这个时候,正在儿童泳池那边带着比阳太还要幼小一些的孩童玩耍戏水的三口之家,不、应该是四口之家,也注意到了深水区这边的动静,疑似阳太双亲的年轻夫妇发出惊慌失措的叫喊声,妈妈一把将阳太的妹妹紧紧抱在怀里,阳太的爸爸则是甩着胳膊拼命向这边赶来。   被喊叫声吸引到的泳池工作人员也抱着救生圈,飞快向泳池奔跑。   在水池中,那条鲨鱼拖着阳太飞快向真白游来,在看不到鲨鱼的其他人眼里,则像是阳太一边挣扎一边诡异地靠近雪之下她们的方向,同时三浦还像是在跟拍水生物的摄影师那样,紧追不舍地跟在他后面。   眼看阳太离自己的方向越来越近,雪之下也深吸一口气潜进了水中,身姿灵活得如同一条人鱼一样,飞快地靠近阳太。   “雪乃!”   一向沉默寡言的真白忽然带着一丝惊疑叫出雪之下的名字,雪之下以为她只是因为自己忽然钻进水中才会惊叫出声,动作不带一丝犹豫地继续向前游动。   殊不知,真白完全是看到雪之下眼前出现了大危机才会大叫出声。   从鲨鱼的背上又鼓出了一个背鳍,然后迅速成长为海藻般的触须,如同鞭子一般对着雪之下甩了过来。   触须准确缠上雪之下的腰部,接着就如同对待阳太那样,猛地把她向池底拽去。   雪之下只感觉到自己好像被一张看不见的渔网缠住了一般,忽然就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道拖向水底,惊惧之下,她本能地张开口,一大股冰凉的池水瞬间灌进了她的嘴里,气泡从她的肺部被挤出,咕嘟咕嘟地浮上水面。   水面上的人们纷纷大惊失色,英梨梨更是四肢着地趴在水池边,向着里面大喊:   “喂!雪之下!你怎么了?”   不用说,雪之下也溺水了。 第13章 真白:说好的轮到我装X……   即使是水性很好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也会产生不可避免的恐慌之情,雪之下在被触手拽到池底的时候呛了一口水,身上失去了力气,手脚也都一起罢工。   她拼命想要钻出水面,奈何拉着她的那股力道偏偏让她没有一点办法。   真白并不会游泳,她只能跟英梨梨一起焦急地盯着水面,那只缠着雪之下和阳太的大鲨鱼身上所有的眼球都转向了真白,同时挥舞着海藻样的触手向她步步逼近。   即使是真白再怎么不谐世事、再怎么没常识,也知道人呼吸不到氧气是会失去生命的。   在被鲨鱼盯上的那一瞬间,真白仿佛又回到了被黑色纱雾所笼罩的美术教室里——那只大章鱼缠绕着草野老师疯狂攻击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她知道这些迷之生物才不是为了装点空气而存在的,它们存在的目的就是袭击人类、夺取人类的性命!   虽然真白并不知道它们这样做有什么意义,但是发生在眼前的事实却是不容辩驳的。   在眼球们的凝视下,她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就在英梨梨她们急得团团转的时候,真白忽然用力蹬了一下池边,然后带着她的鸭子泳圈啪嗒啪嗒地向着那两人溺水的方向扑腾。   “喂!拜托你别去添乱了好不好!”   英梨梨在岸上冲她大喊大叫。   真白听到了英梨梨的喊声,但是她并没有就此回头。   她当然也觉得害怕,但是她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迷之生物,也不是第一次跟这些生物交手,有过前两次成功的击退经验,真白觉得自己还是有把握救出雪之下和那个小鬼头的。   而且如果任由三浦她们随便靠近那条鲨鱼,说不定就会让她们也落入雪之下这样的下场,到那个时候,就连真白也回天乏力了。   此时叶山和他们团体中的另一个金发男生也在迅速向这边划水,只留下由比滨和那个戴眼镜的女生,她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也过来帮忙,又担心人多了容易乱作一团,最后只好继续扮演海上的礁石。   三浦已经成功抓住了阳太的两条胳膊,开始想方设法把他向水面上拉,不过在鲨鱼触手的拖拽下,已经快要失去意识的阳太并没有向上浮起的迹象,三浦只感觉自己像在拽着一只沉重的船锚。   真白看到,鲨鱼身上的触手已经开始向三浦移去了。   “喂!椎名!”   英梨梨还在岸边叫魂,幸好她还没学会游泳,不然看她现在的样子也打算跳进水里亲自去把真白抓上岸了。   此时真白根本没空搭理英梨梨,她已经来到了雪之下的上方,用力吸了一大口空气后,她松开抓着游泳圈的手,从中间滑了下去。   头一没入水中,耳边立刻像是罩上了一层厚厚的玻璃罩似的,将声音都过滤得扭曲朦胧起来,再加上与空气相隔的那种绝望感与踩不到重心般的浮游感相叠加,瞬间就令真白的心头像被蜘蛛网层层缠绕的飞蛾一般、被一种无法挣脱的恐慌所包裹。   水面下的可怕完全出乎了真白的预料。   即便如此,她还是凭借着自带的镇定buff强行冷静下来,虽然水流刺激得她眼睛有些刺痛,不过她依然努力睁着眼。   很快真白就来到了雪之下的旁边,雪之下似乎已经没力气划水了,真白伸手抓住缠在她腰间的鲨鱼触须,手下滑滑腻腻的触感让她几乎有些抓握不住。   真白橙色的瞳孔中隐约透出些许蓝光,接着她手底下一用力,就像扯断鱼糕那样将那条触须撕扯成了两段。   雪之下感觉到缠住她的力道一消失,立刻拼着最后一丁点儿力气向上浮去。此时叶山也游了过来,他拉住雪之下的手腕,将她用力向上拽。   在掀起了一片巨大的浪花后,雪之下终于成功破水而出。   “咳咳咳咳——”   由比滨她们也都游上了岸,跟游泳池的工作人员一起帮忙把雪之下拉了上来,好在雪之下除了有些呛水和虚弱外,并没有什么大碍。   只是现在由比滨她们想高兴还有点早呢,捞上来了这一个,水面下还有俩。而且阳太已经在水底下呆了好一会儿,如果他再得不到及时的救援,恐怕情况会变得非常糟糕。   现在是三浦和游过来帮忙的金发男两人一起拉着阳太的身体,可是诡异的是不管这两人怎么用力,就是没办法将他从水底拉上来。   岸上的人看向泳池的眼神已经有些不对了,就算再怎么夸张,两个身体健康的高中生也不会连把一个小学生从2米深的水池里拉出来都做不到。   似乎水池底部有一个无形的大吸盘,牢牢地吸住了阳太,这种诡异的情况令三浦和金发男都有些束手无策。   这个时候真白也还在水下,解救出雪之下之后,她继续向仿佛缠斗在一起的那三人处挪动。   刚才试图缠住三浦的触须现在全部缠绕在阳太身上,仅凭那两个人的蛮力是没办法跟这些触须对抗的。   然而真白才刚刚向前划动了5厘米不到,从她背后绕过来偷袭的触须就已经以闪电般的速度缠住了她的脚腕。   在脚腕上传来果冻状触感的那一刹那,真白的头皮就是一阵发麻。   她的第一反应是扯断绑住她的触手,只是真白忘记了一件事——在水下,她的动作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尤其是在受到触手向下拖拽的力量后,她甚至连弯腰触碰那条触须都做不到!   下一秒钟,真白就尝到了雪之下和阳太所体验过的水下飘移加千斤坠套餐。   真白肺里剩余的空气拼命从嘴巴里逃走,因为渴求氧气让她的肺部开始隐隐作痛,没有任何潜水经验的真白完全不懂得憋气的窍门,使得她下水还不到十秒钟,大脑已经陷入到了缺氧的状态。   赖以生存的空气离真白越来越远,她此刻才终于体会到刻骨铭心的恐惧感——那不是见到未知生物的恐惧,而是切切实实感受到生命即将被终结的恐惧。   鲨鱼顶部的皮肤又裂开了一条巨大的裂缝,随后裂缝向两边张开,底下隐藏的整排利齿也展露了出来——   触须把真白拽向那个令人胆寒的深渊巨口,而真白除了眼睁睁看着自己离那一排尖牙越来越近以外,什么都做不到…… 第14章 我练功发自真心!   在这一瞬间,真白仿佛体验到了人们常说的走马灯,临死前人生中经历的种种都将化作幻灯片在脑海中播放。   此时,真白的眼前如同拖拉胶片般闪过了一连串的单帧画面,一张一张以令人目不暇接的速度飞快略过。   在她短暂的16年人生中,90%的时间都是在绘画中渡过的,真白曾经画过的那些画化成了新的幻灯片插入到播放的序列之中,纷乱的色彩变幻令她产生了一种头晕目眩的恶心感觉。   然而,在这一堆繁杂的画面中,唯有一幅异常耀眼——   它仿佛散发着亘古不变的永恒星光。   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任由其他五彩缤纷从它旁边略过,它都不会发生任何改变。   ——那是真白梦中的那片星光。   她看到无数的群星闪耀,仿佛游离在时间的尽头,又停驻在触手可及的前方。   在那片星空下,   承载了她前世灵魂的蓝光小人缓缓浮现。   它翩翩起舞,以指为笔,在空中留下了熟悉的纹样——   那是真白每晚都会临摹一遍、如今早已烂熟于心的神秘文字。   【——】   这一刻,她仿佛明白了什么……   池水灌进肺部的痛苦将真白的意识拉回现实,大鲨鱼从头顶裂开的巨口近在眼前。   她向着那一排齿轮状的锋利牙齿轻轻扫视了一眼。   接着,真白曲起自己的右手,只留下食指与中指两指并拢,学着自己在梦中做过的那样,将池水当成画布,移动起手指——   奇迹发生了。   就像在梦中那样,她的指尖也喷吐出了荧光剂一般的淡蓝色光辉!   那片光辉排列而成的神秘文字,就这么以超越常理的方式存在于这片水域、存在于真白的指尖之上!   她瞄准缠绕在阳太身上的那五六条海藻样的触须,将心中的意念灌注于指尖之上。   倏地,浮现在真白指上的文字就像是加了特效一样朝外震出一道光波。   而被她所指的鲨鱼触须,则像被无形的狼牙棒齐齐碾碎了似的化为了一团稀烂的泡沫,从中喷洒而出的黑色物质如同墨汁晕染在清水中一般,将阳太周围的池水染成一片漆黑。   捆绑住他的力道一消失,一直想方设法拉拽他上去的三浦和金发男,就像拔出了淤泥中的萝卜那样,一把将他拔了上去。   “WyjiGuuuuuA——!!!”   鲨鱼的身体发生了剧烈的扭曲,剧痛之下,它用力甩动起剩下的触须。   真白只感觉缠在自己脚腕上的触须骤然收紧,随后她就被从触须上传来的那股大力摔倒在池底的瓷砖上。   即使有着水流做缓冲,背后的撞击仍然让她把肺里剩下的空气全都吐了出来,冰凉的池水倒灌进嘴里,让她的喉咙和后背同时感受到火辣辣的疼。   大脑中缺失的氧气开始让她的意识变得模糊,思维也迟钝了起来,就连视线的四周也开始出现不断向内收缩的黑色暗影,透过水面投射进来的阳光也显得昏暗无比。   大鲨鱼并没有因为被真白斩断触须而退却,相反它还像是被刺激到了一般,变得更加狂躁起来。   真白知道,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再不想办法挣脱的话,她只会落得溺死一途。   真白瞥向自己的指尖,从那里凝聚出的蓝色光辉文字并没有因为先前那一发攻击而消失,它依然像使用了强力胶似地牢牢黏在真白的手指上方,除了亮度有些减弱以外,并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   此时,真白昏暗的视线中再次浮现了小蓝人影子。   它面对着真白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起伏变化。   真白忽然间意识到——   它在对自己说话!   平时真白在梦境中的时候,从来都听不到任何声音,即使小蓝人每一次画完字之后都会对她说上一句话,但是真白从来都没有听见过它的声音。   ——只有这一次例外。   仿佛是有人在她的身体里面拼命敲钟一样,强烈回荡的声音不断撞击着她的腹腔、震动着她的鼓膜……   这句真白至今为止都不曾听过的话语,终于揭下了它的神秘面纱。   ……只是潘多拉的魔盒被打开,一切还有机会回到平常吗?   ……   真白用力睁开已经变得朦胧的双眼——   从那双眼睛里绽放出的璀璨光华,比任何事物都要耀眼!   她任由池水涌进口腔,两瓣唇无声地上下移动着——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   ——文字像是插上了电源般再次变得明亮耀眼起来。   【广修万劫,证吾神通……】   ——在它的周围冒出一圈不断旋转的小字,仍然是些让人无法明白其中含义的特殊纹样。   真白移动手指对准了鲨鱼的身体。   【镇!!】   ——那枚加满了特效的神秘字样猛然间涨大了十倍,仿佛一枚核弹般飞射而出,随后在鲨鱼的身体上爆炸开来。   爆炸将池底搅得一团乱,真白的眼前瞬间就被一大片墨汁样的黑水所遮蔽,这让她的视野彻底陷入到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那条差点儿称霸市立游泳池的大鲨鱼已经在这枚文字核弹的攻击下彻底变成了一团浆糊。   幸运的是,真白的字符攻击并没有对现实世界的东西造成什么影响。在其他人眼里,除了从泳池底部忽然冒出一大团气泡、以及池水发生了莫名其妙的晃动以外,并没有出现游泳池设施被破坏的迹象。   而真白在默念完那句小蓝人传授的台词,发射出威力大到惊人的字符攻击后,她身上的最后一丝力气也顺着指尖溜走,胸口和背部的疼痛也变得麻木起来。   现在别提浮出水面了,她就连眼皮也不想再抬一下。   当黑水疑似在泳池里撒了过多的漂白剂作用下而逐渐消融之际,透过水面的微弱阳光再次投射到真白的头顶。   她突然感觉有人在她的头上晃,只是昏暗的光线和混沌的意识,让她无法辨认出那个人是谁。   接下来,真白感觉到有一股力道拉扯着自己向上,只是还没等她浮出水面,太阳就先一步被人按下了关灯的开关。   真白失去了意识。   (③42967465)   ps。我好想要月票QAQ,要刀片QAQ 第15章 今天的股市一片雪白   嗡、嗡。   耳边是如同苍蝇乱飞般的好多人一起说话的声音。   当真白的意识游离在苏醒的边缘时,首先听到的就是类似这样的声音。   她仿佛又看见了在星空下跳舞的蓝色小人,那熟悉的舞蹈,和从星空中流淌过来的熟悉气息,都让她忍不住生出类似于“啊,我原来还活着”的想法。   小蓝人跳完一支舞后,真白的意识浮上水面。   她感觉自己浑身都凉透了,尤其是从背后传来的、仿佛裸露的肌肤直接触碰到瓷砖那样冰凉的触感,更是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啊……喂!她醒了!”   真白听到英梨梨激动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在她头顶的位置有一团黑色的影子在移动,她还没有理解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那个在她头顶上方制造出阴影的人已经迅速把头抬了起来,阳光重新投射下来,让她一时觉得眼睛有些刺痛。   真白才刚刚偏过头避开阳光的直射,就已经有一双手体贴地伸过来在她的眼睛上充当起遮阳伞。   “喂,椎名?你怎么样?听得到我说话吗?”   英梨梨的声音继续在耳朵旁喋喋不休。   真白只好从鼻腔深处发出一个有气无力的“嗯”来回答她。   她能感觉到自己周围聚集了好几个人,帮她的眼睛遮挡住阳光的那个人是由比滨,跪在她头侧一个劲呱噪的人是英梨梨,……唔,刚才在她头上晃动的那个人影应该是雪之下……她那头被水浸透了的长黑发从她肌肤上划过的时候,还留下了一串水痕,害她皮肤痒痒的很想伸手去抓。   真白刚醒来,还有些头昏脑涨的,不过之前在水中的一幕幕已经如同电影闪回般,在她的脑内按下了重播键。   简直就好像在做梦。   她被鲨鱼的触手拖进泳池底部,然后又从手指间发出了类似符咒还是什么碗糕的东西,像发射火箭炮似地把那条大鲨鱼给轰成了一滩墨汁。   大概就连现在的特摄片也不会拍摄这样的桥段了吧?   “太好了,小真白,呜呜……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跪坐在她头顶上方的由比滨一边帮她遮挡阳光,一边流下串串热泪。她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拼命擦拭脸上的泪珠,可是那对圆滚滚的大眼睛已经化身为泉眼,拼命向外喷吐着泪珠,让她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真白的脑袋偏向了另一侧,看到雪之下像是打算起身似地曲起一条腿半跪着。   她的眼睛没有看向真白,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在拿手背擦嘴,脸上还像中暑了似的飞上两坨夸张的红晕。   ——说起来,刚才雪之下好像还趴在我身上……   “……你在做什么啊?”   一开口,嗓子里就跑出一阵刺痛,而且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在沙漠中迷失了三天的旅人那样嘶哑得厉害。   真可怕,明明才在泳池里喝了一肚子水。   一听到真白的问话,雪之下的动作就像是失去动力的发条机器人般停顿了下来,不过还没等她开口,在真白脑袋另一侧跪坐着的英梨梨就已经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起来。   “你这个家伙,我还想知道你在做什么呢!”   英梨梨已经完全抛弃了她在学校里伪装的贵族千金外衣,就像是被咬了尾巴的魔王松鼠那样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口沫横飞,都快喷到真白脸上了——   “你是白痴啊?不会游泳还要跳到水里去!都已经有人溺水了你还要去凑热闹,结果害自己也溺水!给别人添麻烦也要有点限度才行啊!真是白顶着一个‘天才’的名号,我看你以后不要再叫什么天才画家了,改叫蠢材!蠢材画家!脑袋里除了颜料什么都没有的大蠢材——!啊啊啊真是气死我了!”   英梨梨对着真白的耳朵鬼吼了一通,脸色就像是不能吃辣的人吞下一大口魔鬼辣椒那样涨得通红。   只是她虽然骂得凶,不熟悉的人可能以为她在发火,其实她只是担心过头,那语气里欲盖拟彰的担忧意味早就已经呼之欲出了。   “……英梨梨你真是啰嗦死了。”   “你说什么?你这个大白痴!”   对于真白这样的态度,英梨梨简直气得跳脚。   “呜呜……小英梨……你就少说两句吧,小真白才刚刚醒来……”   由比滨抽抽噎噎地帮真白说话,不过她脸上又是哭又是笑的,让人搞不懂她到底是想要做什么表情啊?   “哼,都怪这个蠢货,明明雪之下已经说了让我们先上岸去,这家伙不乖乖听话,非要凑过去!乱凑热闹的后果就是差点连自己的小命都给丢了!你这家伙,难道就没有想过万一有什么闪失,后果会有多么严重吗?”   “……我明明是去救人。”   “你那是去给别人添乱好不好!要不是那个钻头女把你捞上来,还有雪之下帮你做人工……唔!总、总之,你给我好好反省!”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英梨梨会突然脸红,还撇过头去,不过真白只觉得自己满腹委屈。   明明是她把那条鲨鱼缠在雪之下和阳太身上的触手都给打断了,结果自己还要挨骂,气得她两个脸颊像是刚从乡下婆婆的笼屉里出笼的白馒头似地鼓了起来。   真白在英梨梨这里受了气,也受够了继续平躺在凉飕飕的游泳池地砖上吹风,非要坐起来,在她头顶位置的由比滨只好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坐起身。   “总、总之……大家都平安无事就好啦,对不对啊,雪之下同学?”   已经止住泪水的由比滨露出由衷的笑脸,再次上来打圆场,只是她选择的搭话对象并没有回答她,反而从刚才起就一直扮演着本该专属于真白的寡言角色。   “……”   雪之下一直盯着身边的地砖,神色有些古怪。虽然她没有再做擦嘴的动作,不过那脸上的红晕却怎么也没有退下去,让人难以想象她在刚被叶山从水里拉出来的时候,脸色还苍白得跟从鬼屋里出来散步的幽灵一样。   (③42967465)   ps.我更新的这么勤快,,你们还不投票,哼哼╭(╯^╰)╮ 第16章 深藏功与名   “雪之下同学?你怎么了?”   看到雪之下在那边发呆,由比滨瞬间又担忧起来:   “不、不会是哪里还不舒服吧?”   “不、没有!”   雪之下猛然清醒过来,发现其他人都在盯着自己看,罕见地表现得有些慌乱。   “没什么,我只是稍微有点累了……”   “啊,雪之下同学刚才也呛水了来着!不要紧吗……还是早点回去休息比较好吧?”   “不要紧,我只是有些体力不足,再加上还要救这个笨蛋,稍微有些疲劳罢了。”   雪之下的脸色恢复了一些,也开始毫不留情地叫真白笨蛋。   “不过真是多亏了雪之下同学知道急救的方法,不然小真白可就危险了呢……”   “咳咳,那些事情不值一提!不要再说了!”   雪之下看起来有些害羞,所以只能用咳嗽来掩饰,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仿佛那真的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所以,你为什么要跳进去?”   她换上凉飕飕的语气质问真白。只是从刚才起她就像是在躲避真白的视线一般,始终不肯把目光放在真白的脸上,害她严厉的语气效果打了一半以上的折扣。   “……”   ——因为你和那个小鬼被鲨鱼触手给缠住了啊!   真白在心里大吼。   然而有了英梨梨的前车之鉴,她知道就算自己把真相告诉别人也不会有人相信的,还会反让别人觉得她脑袋有问题。于是她干脆把鼓得跟包子似的脸颊扭到一边去,像只被主人训斥后的猫咪一样在那边生着闷气,拒绝回答雪之下的问题。   “……你这家伙……”   英梨梨气得直咬牙,很想抬手给她的额头来个爆栗。   本来以为雪之下也会跟着吹胡子瞪眼,没想到她只是对着瓷砖叹了口气。   “算了……这次会出这种事情,我负有很大一部分责任。”   她的神情看上去就像是发生重大事故后在电视上引咎辞职的高层负责人一样痛彻心扉。   没料到雪之下突然说出这种话,英梨梨、由比滨——就连还生着闷气的真白都忍不住转过头去看她。   那两人活像傻瓜似地张着嘴,她们大概是在泳池里呆了太久,所以耳朵里才会有些进水,不然要怎么解释她们居然从那个雪之下嘴里听到了道歉的话?   “我明明知道椎名总是会做出一些没脑子的事情来,还放任她下水,这是我的失误。”   没想到雪之下一脸严肃地说了这么一句话,乍看之下还以为她是在道歉,然而在真白听来,她完全就是在诋毁自己!   偏偏旁听的那两人还无比认同一般地点着脑袋,这让她心里的委屈简直比替犯错的上司背黑锅的倒霉下属还要大。   什么叫她总是会做一些没脑子的事情!要不是她,雪之下早就被鲨鱼肚子里的蛔虫给吃得光光光了!她现在能臭着一张脸在这里大放厥词,没有跟那个小鬼一起携手共游三途川,完全都是她的功劳啊!   ——真是气煞我也!   “……你在这里生什么闷气啊?明明该气的是我们好不?”   英梨梨简直对真白打从心底感到无奈,她无力地用手扶上自己的额头,两条垂下来的马尾辫轻轻晃动了一下。   “不过真的是太好了呢……小真白……还有阳太君,大家都平安无事。”   由比滨的眼眶又湿润了,该说她是太过于多愁善感,还是该说她是眼泪的小妖精转世比较合适呢?   听到由比滨的话,真白才注意到在离她不远处的地方还聚集着一撮人,叶山他们、游泳池的工作人员、还有阳太的家人都围在那里,救护车已经停在了旁边,医护人员正在把阳太送上担架。   真白看到他的脸色虽然比纸还要苍白,神情也是一副虚弱无比的萎靡模样,但是他的眼睛好歹是睁开的,旁人跟他说话他也能做出反应,看来只要静养一段时间马上就能恢复成活蹦乱跳的模样,也算是大难不死了。   临上救护车前,阳太的爸爸痛哭流涕地拉着三浦和金发男,一个劲地鞠躬道谢,看三浦那样好像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真心实意的感谢过,她整个人都僵住了,频频向叶山他们投去求助的视线。   由比滨顺着真白的视线看过去,嘴角露出一抹安心的笑容。   “小真白,是优美子把你救上来的,记得要向她道谢喔!”   真白的头默默倾斜了两厘米,好像在思考这个名字是不是在哪里听过。   “讨厌,你该不会是忘记了吧?上次我们去千叶站的百货商场,在甜品店里你不是已经见过优美子和隼人同学了吗?”   真白努力在记忆库里搜索当时的景象,虽然她记忆中最鲜明的部分只有那里的年轮蛋糕那松软香甜的口感,不过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只是当时她仅仅只是一瞥而过,根本没有记住那两个人的名字和样子。   没想到她在水里失去意识的那时候,拖着她往上拽的人原来是这家伙啊。   当阳太和他的家人随着救护车远去,聚集在那里的人群也重新散开,其中一多半人是向着真白她们的方向走来。   走在最前面的三浦女王把胳膊环抱在胸前,努力想要绷着脸,但是她嘴角弯起的那一丝弧度却又让她绷起的脸显得有些滑稽,活像是她现在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一样。   她的忠实侍从金发男户部和眼镜妹海老名随侍在她两侧,这两人一脸兴奋地围着她说个不停,显然都是些曲意奉承的话语,让三浦心花怒放,下巴扬得老高。叶山则留在最后,他好像还在跟一个游泳池的工作人员说明情况。   “优美子~!”   看到三浦她们过来,由比滨立刻向她们挥手。   英梨梨和雪之下则一起板着脸,不去看她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随着三浦集团过来的人中还有一个身穿白大褂像是医护工作者一样的高个女人。女医生径直走向坐在地上的真白,问了她一些身体相关的问题,拿着光笔看了看她的瞳孔,最后又从白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听诊器在她胸口听来听去。   折腾了一番后,医生告诉她身体情况一切正常,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去医院里住院观察一个晚上。   真白摇头拒绝了,从星空里传递过来的气流简直有如灵丹妙药,如果有哪一种药可以被贴上“包治百病,药到病除”的广告语,那绝对非它莫属。   而且真白在水底下总共才呆了十几秒钟,她只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憋气,以及被大鲨鱼的触手突然袭击,才会受到惊吓呛水,其实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   她仅仅是刚被三浦捞上来的时候失去了意识,所以才显得比较吓人而已。   一上岸之后真白马上又被雪之下做了人工呼吸,没两秒就苏醒了过来,现在她已经完全没有一点问题了。   (③42967465)   ps.感谢岭南郡主酱的辣条打赏~~ 第17章 因为我不会游泳!(理直气壮)   今天侍奉部对英梨梨的委托看来只能到此为止了,市立游泳池出了这样的事故,今天不会再对外开放,在场的工作人员也都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只是他们心里肯定都充满了疑惑,搞不懂为什么连高中生都差点在这个大水坑里溺水。   “抱歉,泽村同学。”   真白她们已经回到更衣室,换回了自己的衣服,由比滨和三浦她们跟侍奉部的时间错开了,不知道为什么,在经过溺水救人事件之后,原本还互相看不顺眼的两拨人之间,莫名产生了一股尴尬的氛围。   雪之下凭借着她强大的面部神经缺乏功能,保持着一贯的冷面。不过英梨梨和三浦就不像她那么镇定了,这两个人的视线都有些飘移,偶尔在空中相触,也会马上尴尬地移开。   所以在由比滨和三浦方汇合后,两团人便像达成了休战协议一般默契的离开。   听到雪之下没头没脑的一句道歉,刚刚把胳膊从衬衫的袖子里伸出来的英梨梨疑惑地“恩?”了一声,一天里听到两次雪之下的道歉,她都快震惊到麻木了。   不过她马上就反应过来雪之下是在为什么道歉,连忙露出无所谓的笑容,摆着手说:   “没关系啦,本来也是我硬要委托你们,而且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是雪之下同学你的错哦!要怪就怪在椎名头上好了!”   在她们身后换衣服的真白闻言转过头来,对着英梨梨的后背发射出急冻光线。   真白暗下决定,下次要是再发生这类事,就任由那些迷之生物把英梨梨她们叼走好了。   雪之下叹了口气,声音听起来有些苦闷。   “不……如果不是连我也溺水的话,不会发生后面这么多事情的。”   “呃,雪之下同学你的游泳技术很好吧?怎么会忽然间溺水了呢?我看到你好像游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就沉到了水底,而且还怎么也浮不上来的样子,是脚抽筋了吗?”   “不,我并没有抽筋。”   雪之下的眉头皱了起来,抬手抵着下巴,在这个问题上她比英梨梨还要疑惑。   “……我感觉自己是被人给拖进去的……”   她带着一副被难题困住的名侦探似的表情喃喃说道。   当时雪之下记得很清楚,是忽然间出现了一股拉扯她身体的力量,将她给拖进了水底,同时也是这股力量阻止她往上划。   在她看来,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因为那座泳池里,除了她们这些人以外根本是空无一物!难不成水里还有一只透明的手把她给抓住了吗?   听到雪之下这么说,英梨梨只觉得背后吹来一阵莫名的冷风,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嘴角的微笑顿时凝固住了。   “雪雪雪之下同学,你你在说什么啊?难不成你想说……是幽幽、幽灵干的吗?”   现在还没有到盛夏时节,时间也不是半夜,这个时候就开始讲幽灵怪谈什么的,是不是太早了点儿啊?   雪之下发出一声嗤笑,伸手撩拨了一下别在后衣领中的头发。   “说什么幽灵啊,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   “可是你刚、刚刚不是才说……”   英梨梨的声音就像是卡壳的录放机一样结结巴巴,她似乎对于幽灵的话题很没辙,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胳膊。   “……或许是我的错觉也说不定,因为……这根本不可能呀?”   似乎对自己的话很缺乏自信,可是雪之下也找不到更好的解释,她从来不相信幽灵之说,对电视节目上播放的灵异特辑向来也是嗤之以鼻,只是今天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还是让她困惑不已,脸上的表情活像是一觉醒来后在自家后院里发现了维斯卡地画那般迷茫。   大木阳太当时的情况看起来也跟雪之下很像,原本她还想找机会问问阳太是怎么回事,可是人家已经被救护车拉着一路飞奔到医院去了,她连对方住的是哪家医院都不知道,也就没办法从阳太身上寻找线索了。   这样看来,她能问的人只剩下了那一个——   “椎名,你当时是怎么溺水的?”   “……”   面对雪之下忽然回过头来问她的问题,真白沉思了两秒钟。   “……被水淹没?”   “…………”   真白的一句话,顿时让雪之下无言以对。   “等一下,我换个问法,你是因为什么才溺水的?……嗯……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奇怪的地方?”   “只是因为我不会游泳。”   “………………”   雪之下再度陷入沉默,脸上的表情活像喝完了一整罐的牛奶才发现保鲜日期已经过了24小时一般,就连一旁的英梨梨也像个白痴一样张开了嘴巴。   ——恩?这种“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我听起来就很不爽”的气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雪之下深深叹了一口气,毫不留恋地回过头去收拾背包,觉得自己去问真白这个问题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   而被真白一打岔,雪之下便也不再去细想这个问题了,只是这颗疑虑的种子还是埋藏在了她的心底,只要等到了合适的机会就会生根发芽。   “对了,雪之下同学,关于我委托你们教我游泳的这件事……”   从目瞪口呆中回过神来,英梨梨重新把话题拉回到一开始的部分,她用手指挠着脸颊,用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开口说道:   “我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抽个时间去游泳馆里报一个培训班比较好……”   “喔,是这样啊。”   雪之下的语气仍然淡淡的,不过她脸上的表情还是显得有些失望,毕竟这是侍奉部成立以来的第一起委托,没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收场。   当然,身为侍奉部的另一位部员,真白几乎想举双手赞成英梨梨的想法,最好连同这些乱七八糟的奇怪事情也能一并远去,离她越远越好,就算超出了太阳系的范围她也不介意。   “我能问一下原因吗?”   “啊,雪之下同学请不要误会了,我并不是因为觉得侍奉部没有帮上忙从做出这个决定的。正相反,我很庆幸雪之下同学你们今天能帮我训练,如果今天没有发生在游泳池里的这些事,我可能一直都不会意识到掌握游泳技能的重要性。”   英梨梨两手握在胸前,两眼闪闪发光地看着雪之下。   “而且我觉得雪之下同学真的好帅气!”   雪之下被她吓了一跳,连向后退了两步。   “你、你在说什么啊?”   “是说雪之下同学义无反顾地跳下水救人的时候(虽然失败了),真的很帅气!这种事果然只有会游泳的人才做得到吧(虽然溺水了)?就是因为这样,才让我发觉学会游泳的重要性!所以我打算去学习一下专业的游泳和潜水,就算花时间也没关系,说不定以后也会遇到类似的情况,我也就能够做点什么了。这就是那个吧?——对自己的投资!不觉得这种做法也很帅气吗?”   英梨梨兴致勃勃地说着,完全陷入了对自己未来的幻想中。   “……而且多亏了雪之下同学,下一作的女主角也决定下来了……”   “你说什么?”   “啊!什、什么都没有!”   虽然英梨梨最后说的那句话雪之下没有听清,不过她还是想告诉英梨梨,“对自己的投资”这句话似乎不是用在这里的。   不过一看她那沉浸在幸福幻想中的笑脸,雪之下还是决定什么都不说了。   (③42967465)   ps。我,伸手,要票(理直气壮) 第18章 雪之下被逼上绝路   那天回去之后,当晚真白就接到了平冢老师打来的电话,电话里平冢老师一边表达了对她的担忧之情,一边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还说如果她再做出这种不把自己的小命当一回事的事情出来,就去跟她的父母告状,让他们把她给接回英国。   平冢老师真卑鄙!居然拿父母要挟她!   而且也不是真白愿意才发生这种事情的,她仅仅只是跟雪之下她们去学个游泳而已,谁会想到一个市立游泳池里居然还会出现鲨鱼!   挂了电话之后,真白扑倒在堆满杂物的床上,一个劲地唉声叹气。   她刚刚把脸转了一个方向,就看到一只乒乓球大小的迷之生物正从敞开的窗口处飘了进来。   现在的真白一看到这些迷之生物就来气,她并出两指,对着那只不知死活的迷之生物倏地一指,瞬间,它就像被无形的空气炮给击中一般炸成了烟花,连临死前的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领了便当,下台一鞠躬。   真白默默收回手指,盯着自己的指尖若有所思。   对于那个发光的小蓝人,她除了知道这是她前世遗留下来的灵魂碎片,以及貌似是个很厉害的神君以外,其余一概不知。   近期发生的很多事情都一而再再而三颠覆了她的认知。其中,从她的指尖能发射出符文这件事,让她最为震惊。   一直以来她都只把小蓝人和那片星空当做自己的充电宝,每当通宵熬夜让MP耗空的时候就去吸两口。   现在看来,前世的自己所遗留下来的东西远远不止这么简单。   一想到这里,真白就叹了口气,只感觉头疼无比。   ——麻烦事情都给我滚一边去啦!好烦人!   自己的生命开始受到威胁,即使是真白也忍不住有想要爆粗口的冲动,而且不只是她自己,连她身边的人也被牵连,这让真白的头疼程度又严重个两三倍。   她真想一拳把自己打晕在床上,然后彻底忘记这些烦心的事情。   那天夜里,真白一如往常进入到那片星空之下。   依然是熟悉的群星闪耀,熟悉的无面小蓝人。   只是小蓝人今天所画的字跟之前的那个不太一样,看起来是一个全新的字形。真白不由有些好奇起来,是不是自己每学会一个新的文字,它就会换一个来教。   真白倒是对学这些字没有什么抵触,技多不压身嘛,联想到她今天保命用的那个符文,真白觉得这些东西学了肯定没坏处。   不去管这些猜测,真白投入了新一轮的临摹当中。   至于那座市立游泳池,在经过这次诡异的溺水事件之后,似乎就传出了在水池中会有无形的手将小孩给拖进水底的流言,之后更是演变成了千叶的又一则都市传说。   不过这也已经跟真白没有任何关系了。   第二天放学后,平冢老师又把真白和雪之下叫去了生活指导室。周末在游泳池里发生的溺水事件还挺严重的,都上了千叶的新闻频道,虽然真白她们的名字都被隐去了,可是学校里老师们都已经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平冢老师带着第五次从少管所中接出自己学生般的眼神看着真白,语重心长地对她说:   “椎名,你要是再多做几次这样的事情,校长和教导主任他们几个恐怕都要住进疗养院了,算我拜托你,为了这些老年人的身体健康着想,你以后能不能只做些危险系数为0的事情?”   “我尽量吧。”   “…………你这家伙,想吃我一记铁拳吗?要是不提前咬紧牙关的话,当心我把你的内脏给打出来。”   平冢老师嘴里叼着烟,捏紧的手背上蹦出一条青筋。   “老师,请不要在我面前使用暴力,还有,也请不要在学生面前吸烟。”   一旁的雪之下无比淡定地说道。   “是说不在你面前的话就可以了吗?”   “……”   “你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椎名?我现在只要一接到不认识的号码打来的电话,心脏就会停跳一秒钟,而在里面听到你名字的时候,就感觉自己起码折寿一年。现在算算,认识你之后我已经少活了好几年啦!”   “可是,看老师你这么精神的样子,大概还有好多好多年可以活。”   平冢老师露出一脸“真是败给你了”的表情,她叹了口气,把嘴巴里没有点燃的香烟拿下来,然后像是驱赶恼人的苍蝇那样对着两人挥了挥手。   “好了好了,事情的经过我也已经听你们说完了,这次只是个意外事故,我就不予追究了,你们回去吧。”   一收下驱逐令,真白就顶着她那张陶瓷摆设般的白皙脸庞,轻飘飘地拉开门走了出去。   在雪之下也要出门之前,平冢老师叫住了她。   “雪之下,虽然我是同意你建立起这个侍奉部,不过还是请你多注意一下安全方面的问题,不然我也不能保证这个社团能存在多久。”   “……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说完,雪之下又对着老师微微点了一下头,随后便踩着她那佁然不动的步伐离开了。   “真是的……一点儿也不能让人省心。”   一个人留在生活指导室里,平冢老师望着拉门的方向,摸出打火机重新点燃了香烟。   听完平冢老师的训话之后,真白和雪之下一前一后一起往特别大楼的方向走去。   虽然英梨梨的委托算是失败了,不过她们的社团活动仍然还要继续下去。雪之下眼里闪烁着狮子座α星般的光芒,暗下决心要在下一次的委托中洗刷这次失败的耻辱。   来到四楼的社办,真白和雪之下都在各自熟悉的位子上坐定下来,真白从书包里掏出原稿纸和画笔开始动笔,雪之下则取出巴掌大的文库本开始默读。   教室里只有铅笔沙沙声和书本翻页声的熟悉景象再一次上演,在这里待得久了,就越来越让人觉得这样的情景令人无比安心。   时间仿佛按下了快进键一般飞速流逝,太阳一口气跳到了西垂的天边。   而此时将时间按下暂停的那个人,竟然是从不主动开口的社团摆设——椎名真白。   “雪乃。”   “……怎么了?”   毫无征兆被叫了名字,雪之下稍微有些吃惊地抬起头,发现真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笔,盯着眼前的稿纸一副拼命思索的模样。   “我被从水里救上来的时候,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   “咳咳咳——!”   被自己的口水和空气呛到这种事,基本不可能发生在一向仪态优雅的雪之下大小姐身上,然而她现在却在拼命拍打着自己的胸口,脸颊憋得通红。   “——怎、怎么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好不容易从咳嗽地狱中恢复过来,雪之下的眼神又开始四处游移。   真白拿铅笔的尾巴戳着下巴,两边的嘴角向下垂去。她正在把泳池里发生的事情画进漫画里,可是失去意识的那部分她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回忆起来,只能向当时在场的雪之下求助。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只是问了一句话而已,雪之下的反应会是这个样子?   这可提起了真白的好奇心。   (③42967465)   ps.感谢布拉格铁匠酱打赏的00欢乐币~~   ———交易的分割线———   变百文   胧月大佬的《最强剑圣是吃软饭练成的》   (③42967465)   pr萝莉什么的,嘿嘿嘿嘿^O^ 第19章 你告诉我这是人工呼吸?   “怎么了?雪乃?”   真白睁着她那对单纯而无辜的大眼睛,橙色的瞳孔中难得闪耀出好奇的光芒。   “没、什么都没有!”   雪之下脸上遍布羞涩的红晕,掩饰般地大叫。   她第一次对自己学会了急救知识这件事感到懊恼,当时就该放着真白不管,或者像平冢老师那样,在她的肚子上来上一记铁拳,直接将她喝进去的水打出来就好!她干嘛要多管闲事!   “你也不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吗?”   真白的脑袋顶上冒出问号。   “不知道!”   “喔。”   得到令人失望的回答,真白又重新埋首于画中,反正这只是个漫画故事,她随便虚构一些内容上去好了。   雪之下重新恢复了镇定,又开始看起书,两分钟后——   “雪乃,人工呼吸是什么?”   “噗咳咳——!你是故意的吗!?”   “干嘛突然大叫……”   “是你三番两次挑起这个话题!”   “我只是忽然想起来,当时英梨梨好像说了什么人工呼吸之类的话。”   ——可恶的泽村!   即使雪之下平时再怎么散发出冰霜女王般的气质、再怎么思想成熟得不像个高中生,她仍然只是一个16岁的青春期少女,内心深处依然潜藏有丰富细腻的感情。要她就这样对不谐世事的真白解释说:“哦,我就是跟你嘴对嘴进行了一下呼吸交换,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抱歉!她做不到啊!   “雪乃,人工呼吸到底是什么?”   真白穷追不舍地追问道。   “咳咳,人工呼吸就是……就是……”   雪之下拼命绞尽脑汁想要寻找出一套说辞,能完美化解现在这个令她尴尬无比的情形。   “嗯——就是由其他的人来协助呼吸的一种方法……”   “协助呼吸?”   “呃,比如我让你吸气的时候你就吸气,我让你呼气的时候你就呼气……吧?”   也不知道真白是怎么理解雪之下模棱两可的解释的,只见她的眼睛像是在侦探剧第一集里就发现了真凶那样忽地亮了起来。   “我知道了,原来是这样!”   “是、是吗?那就好。”   雪之下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已经成功掩饰了过去,不过真白的下一句话马上就化为尖锥将她脸上的冰霜面具凿开了一道裂缝——她的耳边甚至还传来面具咔咔裂开的音效声。   “那我们来试一下吧,人工呼吸。”   雪之下手上的文库本从她的膝头滑落到地板上。   “你说……什么?”   她震惊地看着真白,脸上露出了一副“你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身了”的惊恐表情。   真白伸直自己的胳膊,手里的铅笔对准雪之下。   “呼——”   雪之下倒吸了一口冷气。   “吸——”   然后又像要把灵魂吐出去般长出了一口热气。   “……”   真白面无表情。   “……人工呼吸就是这样吗?”   她收回铅笔,像麻雀那样微微歪着脑袋,接着不等雪之下回答,她就已经失去兴趣般重新低下头来开始画画。   “…………”   雪之下的肩膀微微颤抖起来,她低垂下头,刘海遮住了眼睛让人看不到她的表情,不过从她那紧抿的嘴唇和一阵红一阵白的脸色来看,她此刻的情绪似乎很不好。   雪之下捡起掉落在脚边的文库本,“嘭!”地一声用力阖上,接着又动作粗鲁起站起身,连脚下的椅子因为她的动作而翻到在地也没有在意。   雪之下动作飞快地收拾好书包,跟个急惊风似地两步走到门口,连句“明天见”都没说就用力拉开教室门,出去之后又重重关上。门框相撞发出的巨大响声震得真白的腹部都在抖动。   真白莫名其妙地盯着还在扑簌簌落灰的教室门,眼神疑惑得就像在看着一股捉摸不定的旋风。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从那天起,雪之下就没有再跟真白说过一句话,不管是在班上还是在侍奉部的社团教室里,她脸上的表情就好像真白欠了她100万一样,如果无意间跟真白的视线相触,她会先是狠狠瞪过来,尔后又变成看到的不过是二氧化碳一般视若无睹。   这比平时还要恶劣的态度就连不相干的人都注意到了。   “喂,你又怎么惹到雪之下了啊?”   午休时间,英梨梨逮住了正要去食堂大吃特吃的真白,凑到她耳边悄声问道。   “不知道。”   真白木然的表情就如同坏掉的机器人一般,连眼皮都懒得多眨两下。   “真的吗?上课时候从她那边传过来的冷气让我一点都感受不到初夏的温暖诶,你什么都没做的话,雪之下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英梨梨半信半疑。   “我没印象。”   “是吗?”   英梨梨还是有些狐疑,不过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的精神变化就如同星团变星的变光周期一般不稳定,说不定就连雪之下这样的铁面人也正好处于这种短暂的情绪波动中也不一定。   疑惑暂消的英梨梨也随着真白的脚步一同前往学校食堂,虽然她今天有买面包,不过偶尔吃一些热乎乎的午餐也是不错的选择,尤其是上周末她在冰凉的泳池里泡了一个上午之后,就更喜欢吃一些能让身心都暖和起来的东西了。   “说起来,我还以为那个钻头女回学校之后肯定会四处宣扬这件事,不过学校里到现在还没有传出什么流言,真是不可思议。”   英梨梨还记着那个跟她有些不对付的三浦。   虽然当时两方人马在分别时候气氛发生了让人不知所措的转变,不过那个一看就是超级爱炫耀的自以为是女王居然一点都没有宣扬泳池里的事情,着实让英梨梨有些吃惊。   她本来都已经做好了周一来上学的当天,学校里肯定到处飘飞着她不会游泳啦、雪之下和真白双双溺水啦,诸如此类的流言。   结果到学校一看,连流言的影子都捕捉不到。   这让英梨梨对三浦的糟糕印象也有了一些改观。   “……”   真白对三浦没有什么印象,虽然听说当时是她把自己从池水里捞出来的,不过真白还是没有记住对方的脸,印象中对方只有一头金发,还有前凸后翘的好身材而已。   (③42967465)   ps.感谢布拉格铁匠酱打赏的100欢乐币~~~   ———交易的分割线———   哦,我亲爱的朋友们!   如果你们也想像我这样去踢老伙计的屁股,   那就去看看这本《猎人先生今天也在努力工作》吧 第20章 梦想终于要实现了吗?   方云曹操,曹操就到。   在通往食堂的走廊上,真白和英梨梨正好撞见了三浦和她的两个跟班,其中一个是在市立游泳池见过的眼镜妹海老名,另一个跟班则是大家都相当熟悉的由比滨结衣。   由比滨远在走廊另一头的地方就发现了真白两人,她就像是见到阔别多年的老友似地挥着手向她们跑来,脑袋顶侧扎起来的团子一蹦一跳,短短的裙角随着她的动作一路翻飞,不知道闪瞎了多少男生的眼睛。   “小真白!小英梨!”   由比滨脸上带着几乎要荡出光晕般的灿烂笑脸,看上去心情极好。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呢?”   “去食堂。”   “我们也刚刚才去自动贩卖机买了饮料。”   根本没有人问她,她却已经自顾自地回答了起来。   “结衣,干嘛突然跑掉?”   三浦带着海老名从后面跟了过来,她一看到英梨梨和真白,眉毛顿时就像见到了海蟑螂似地扬了起来。   “又是你们啊,还真是阴魂不散。”   “你在说什么蠢话?这里是学校诶,就算偶然碰见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别说得好像我很期待跟你们见面一样。”   “哼,我也不想见到你们,你们那伙人的性格个个都是怪咖,可别传染给我了。”   “喂!你自己的性格才是最烂的那个好不?”   英梨梨和三浦的相性大概属于八字不合,而且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分明这两人明明才是第二次见面,结果一上来就要吵架,也让在旁边充当救火员的由比滨操碎了心。   “优美子,小英梨,你们两个不要这样呀。”   刚才还灿烂得如同八月艳阳天般的笑脸立马就阴云密布起来,由比滨也真是可怜,你为什么不学学另一个跟班海老名同学,从头到尾保持微笑看戏的姿势就可以了呢?   “真无聊。结衣,走了!”   甩下这么一句话后,三浦潇洒地转身离去,弄得由比滨不知所措地看着真白和英梨梨,不知道是不是该跟过去。   在由比滨还在左右为难之际,真白已经先一步越过她的身边向着食堂的方向走去,今天有她想吃的甜点套餐,去晚的话恐怕就要被人抢夺一空了,她可不想再在这里浪费无畏的时间。   “咦?小、小真白!”   “啊,抱歉,由比滨同学,我们先走一步了。”   英梨梨对由比滨抬了一下手,也跟着真白的脚步走了过去,留下由比滨一人犹如被抛弃的小狗似的可怜巴巴地站在走廊上,直到三浦不耐烦的声音传来,她才恋恋不舍地跟过去。   放学后在侍奉部的活动教室里,雪之下仍然一句话都不对真白说,虽然她平时就不怎么说话,可是现在完全是在把真白当空气,旁若无人地看着自己的书,离校铃声响起之前,又自顾自地阖上书,一句话也不说地拿着书包离开教室。   如果是其他人被雪之下这么对待的话,估计早都已经哭了,然后带着受创的自尊心向平冢老师提出退部申请,再向学校请上一个礼拜的病假窝在自己的房间闭门不出不可。   然而真白并不是普通人,她的迟钝程度就连在金字塔底躺了几千年的木乃伊都自愧弗如。   她仅仅只是觉得雪之下似乎比平时更安静了不少,其余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依然每天我行我素的在社办画着漫画——这世间再钢铁的直男也比不了真白的粗神经,真叫人佩服。   晚上真白吃过晚饭,刚刚打开电脑的绘画软件,她就接到了饭田绫乃打来的电话。   她盯着那个手机上的来电显示看了好几秒种,才终于按下了通话键——   “喂,是椎名老师吗?我是《少女萌动》的编辑饭田,抱歉在这个时间打扰您。其实关于老师上次发过来的稿子,我希望能够跟您详细的讨论一下——”   “是。”   “是这样的,电话里可能讲不太清楚,如果方便的话,能请老师抽个时间出来我们见一面吗?”   “……好的。”   “老师还是高中生吧?那明天放学后就在贵校附近见个面,您看可以吗?”   “可以。”   “太好了,真是帮了大忙了!那具体的时间地点我之后会发到您的手机上,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请随时跟我联络。”   “我知道了。”   “那就这样,打扰您了椎名老师,明天再见吧~拜拜!”   “……”   通话结束,真白依然一动不动地盯着手机屏幕,2分钟后,手机上收到了饭田小姐发来的邮件。   饭田小姐约她明天下午5点钟在公园前的车站处见面。   似乎就是上周末她和雪之下她们碰头的那个公园,那里确实离总武高很近,而且附近也有商店街,确实是附近的学生们经常光顾的地方。   真白以不太熟练的动作回复了“好的”这两个字过去。   她的脸上虽然还是一如往常的面无表情,然而内心早已激动翻涌起来,就如同平坦的小溪忽然间变成了湍急的山涧,让她无法保持住镇定的心情。   自从她把修改后的稿子投递过去已经过了有好一段时间,在今天收到回复之前,她心里一直都惦记着这件事,为了不胡思乱想,她每天只能不停的用画画来缓解。   所以她现在依然傻呆呆地看着手机上已经黑掉的屏幕——   对方说希望能详谈,这是什么意思呢?   如果稿子没有通过的话,刚才应该会直接在电话里就拒绝掉的吧?   真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怦怦直跳,胸口处似乎吹起了一个饱含希望的气球,让她差点飘飘然起来。   ——不行不行,一切都还没有盖棺定论,不能高兴得太早。   真白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拉过数位板,重新拿起绘图笔,一旦开始动起笔来,情绪马上就稳定了不少。   不管明天结论如何,自己的漫画到底能不能成功出道,她唯一不会停止的,只有画画这件事。   只要画下去。   一直画下去——   她就会离自己的梦想越来越近。   此刻,真白几乎能够看到素未谋面的饭田小姐正手捧着她的梦想,将它双手奉到自己面前的画面。心里顿时涌上一股热流,手中的画笔更是一刻不停地舞动起来。   明天,就是她离漫画家出道——最近的时刻!   真白严阵以待,完全做好了战斗准备!   (③42967465)   ps。感谢菲??特酱打赏的一个胖次~!以及薪王不死于传火酱和白痴酱打赏的辣条~~╰(*°▽°*)╯ 第21章 甜食里撒盐真的好吃吗?   第二天放学后,真白没有去侍奉部,在她跟雪之下说今天会提前回去的时候,雪之下只是冷着一张脸说了一句“知道了”,接着就继续散发出拒绝跟真白交流的冷气,独自一人向特别大楼的方向走去。   英梨梨在最后一节班会课的铃声一响就跑得不见踪影,由比滨则是跟三浦她们出去玩,所以真白只能自己一个人去公园前的车站。   好在她已经来过这里两次,所以不至于这么短的距离都会迷路。   真白混在一群放学后来这里吃吃逛逛的学生中,在到达饭田小姐指定的碰头地点后,她并没有看到像是在等人的其他人在。于是她掏出手机拨通了饭田小姐的电话。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了起来——   “椎名老师吗?您已经到了?我马上就到,10秒钟!”   “……”   真白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说,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她盯着屏幕已经黑掉的手机的眼神,活像是盯着即将要杀死公主的受诅咒的纺锤似的。   就在真白犹豫着要不要再拨一个电话过去的时候,她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元气十足的声音。   “椎名老师!这里!”   真白回过头,看到一个20多岁,具体年龄不详的短发OL正从车站里出来,虽然是个OL,不过她身上穿得是属于比较悠闲的小西装配连衣裙,当视线搜索到真白的位置之后,OL立刻就小跑着赶了过来。   “抱歉抱歉,我今天没有开车来,稍微有些迟到了。”   似乎一眼就确定了眼前的人是真白,这位疑似饭田编辑的大姐姐脸上挂着迟到之人特有的虚心笑容,竖起一只手掌向她道歉。   “为了赔礼,我们就在附近找一家甜品店去边吃边谈吧,当然是由我请客啦~”   因为这句话,真白对她的印象分一下就加了20分左右。   在车站旁边的商店街里,饭田带着真白随意推开一家甜品店的门。这里似乎还蛮受附近学生们的欢迎的,虽然时间才刚刚放学没多久,但是店里已经坐满了一半以上的位置,客人无一例外都是些吵吵闹闹的高中女生,偶尔还有一两个打扮休闲的大学生模样的人。   两人在靠窗的别座里坐下,饭田小姐完全没有一上来就谈正事的意思,反而用考古学家研究从美国大峡谷里挖掘出的埃及宝藏般的眼神,异常认真地盯着手上的菜单。花了十分钟左右,她叫来服务生一口气点了七八样甜品,这才心满意足地端起桌上免费的柠檬水喝了一大口。   “哈~~果然工作后就是要吃甜食吃个够才能缓解疲劳啊~!”   “……”   真白那仿佛光谱扫描仪似的眼神一眨不眨地凝视着饭田小姐的脸,似乎很想告诉她:“她们之间的工作明明都还没有开始呢。”   “啊,抱歉,说起来还没有正式的自我介绍过。”   饭田小姐放下水杯,像是忽然才想起正事一般,换上了一副在镜子前练习过上百次的职业笑脸,对着真白正经八百地介绍道:   “初次见面,我是《少女萌动》杂志社的编辑饭田绫乃,呃……请问您是椎名真白老师没错吧?”   “……没错。”   这下就连真白也对她颇感无语了,在确认对方的身份之前就拉着别人进到店里,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果然是椎名老师您本人啊,说实话刚才在车站看到时候还吓了我一跳,原来以为只是起的笔名相同而已,没想到真的是老师您。”   看到真白一副颇为不解的样子,饭田小姐笑着解释说:   “我看过老师您的画,最近的那幅《春》上周不是刚在市立美术馆里展出了吗?很漂亮,真的是一幅很棒的画。啊,我在网站上见过椎名老师您的照片,没想到真的只是个高中生,实在是太令人钦佩了。”   “……是吗。”   真白还是用她一贯平淡的语气回应着,原来她在美术部里画的那幅习作已经展出了,好像前几天听英梨梨提到过,不过当时她并没有在意。没想到饭田小姐也去看过展览。   饭田小姐又端起桌上的柠檬水喝了一口。   “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那个【天才美少女画家】居然会来投稿漫画作品,您是怎么要决定来画漫画的呢?”   这个问题似乎令她颇为不解,她就像是刚刚出生的知更鸟那样好奇地盯着真白。   “因为我想成为漫画家。”   “……呃,就是因为这个?”   饭田瞪大了眼睛,看上去很不可思议的样子——在传统绘画界几乎快达到顶峰的人物居然想当漫画家,大概在所有人看来,都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吧。   不过真白的眼神非常专注,丝毫让人感觉不到她这是在开玩笑。   “那个……”饭田小姐似乎还想追问些什么,不过此时服务生正好端着她们点的东西送了过来,也打断了饭田的话题。   面带微笑的女服务生把一个个色彩缤纷的甜品摆上桌,极富食欲的精致甜点马上将饭田小姐的魂魄勾了过去,她亮晶晶的眼睛里闪动着小孩子般的光芒,完全把刚才要问的问题抛在脑后,开心地挖了一勺帕夫洛娃蛋糕送进嘴里,托着下巴一脸幸福的“嗯~~”了一声。   “……”   跟饭田小姐那每吃一口就感叹一声的模样不同,真白默默地吃着自己点的年轮蛋糕,虽然表现得不太明显,不过脸颊也整个软化了下来。   ——果然甜食就是让人觉得幸福呢。   没吃两口,真白就看到饭田小姐从旁边的自助调味盘里拿出盐罐,在她点的每一样甜品上都撒上了一些。   发现真白盯着自己手上的盐罐,饭田小姐又笑着说道:   “我喜欢在甜食上面撒些盐啦,这样吃起来口味相当独特,椎名老师您要试一下吗?”   真白赶紧摇头,她还以为会做出在甜点里撒盐这种事情的人,只有由比滨一个呢。   “哎呀,那可真是遗憾,下次老师一定要试一试哦。”   饭田小姐脸上完全看不出遗憾的表情,开心地一口一口吃个不停。   结果,在她们把这一桌的甜食全部吃完之前,关于漫画的讨论工作都还没有开始。 第22章 我是一个漫画家了!   “那么,让我们来聊关于椎名老师您这次漫画的事情吧。”   当饭田编辑以令人吃惊的气势将这一桌甜品都一扫而空之后,她和真白终于开始进入正题。   “首先对于老师您这次投过来的稿子,主编也跟我进行讨论过,觉得故事比起上一次来说确实有趣了不少,当然,在画功方面也是完全没得说,属于顶尖的水准。”   一谈起正事,饭田小姐的表情立刻就转换成了工作模式,跟刚才在甜食堆里泡得软乎乎的那个饭田绫乃简直判若两人。   真白也竖直了耳朵,异常专注地听着饭田小姐的说明,这可是关系到她出道与否的大事,再像平时那样迷迷糊糊的可不行。   “不过啊,椎名老师您的稿子还有一个问题——”   饭田小姐露出在听完客户长达一个小时的投诉后,才发现对方说得根本不是自家产品似的表情,有些无奈地说道:   “我们杂志社从名字也能看得出来,是以少女漫画为主体的女性向刊物哦!老师您上次投过来的稿子虽然故事不怎么新颖,但是好歹也是传统的恋爱漫画。可是这次的故事……怎么看都像是灵异漫画吧?”   “……”   “我记得当时在电话里给您提的意见,是让您参考一些时下流行的少女漫画。为什么您的这篇故事能像是做了两个团身后空翻一样,一口气从恋爱漫画跳到灵异漫画去的呀?”   真白默默地眨了眨眼,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   “我画的是恋爱漫画没错。”   “咦?是恋爱漫画?”   饭田小姐看上去比她还要吃惊,嘴巴张得能塞下两个鸡蛋。   “可是您故事的主角不是两个女孩子吗?!”   饭田小姐发出的音量过大,以至于四周的客人和店员都扭过头来看她。   “咳咳——”   注意到这一点后,她马上把拳头放在嘴巴前,假意咳嗽了两声,随后又紧盯着真白的脸。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椎名老师!”   “恋爱漫画的主角是女孩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真白一脸平静地跟她对视着。   “那个,一般来说,我们说的恋爱漫画都是围绕着男主角和女主角展开的吧?然后再加上各种各样的配角来丰富故事。不应该是这样的吗?”   “……围绕着两个女主角展开的故事就不可以吗?”   “不,并不是不可以……不如说,这样的故事现在也很受欢迎。可是我们的杂志社并不是像《百O姬》还有《芳O社》那种类型的哦……所以还是希望老师您能画一些男女主角间的普通故事就好。”   “是吗。”   真白的眼睑垂了下来,看上去有些失望的样子。   而看到真白这个样子,饭田小姐又有些好奇起来。   “我能问一下吗?为什么椎名老师会想画到这样的故事呢?”   真白盯着她的眼睛看了有好几秒种,才缓缓开口。   “因为绫乃小姐建议我从生活中取材,我才画出了这篇故事。”   “咦?咦!”   饭田小姐惊讶地伸出食指指着自己,露出了仿佛听到自己才是罪魁祸首般的表情。   “您说是因为我?”   真白犹如乌鸦喝水似地点了点头。   “这是我听从了绫乃小姐的建议,观察身边人的生活后画出的漫画。”   “呃,也就是说,故事里的美术部部长和副部长的事情是发生在您身边的真实事件了?”   “没错。”   “唔……嗯……真是令人印象深刻呢……”   饭田小姐似乎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才好,只好又端起柠檬水润了润嘴巴。重新调整好情绪后,她对真白正色道:   “老实说,椎名老师的这篇故事,我觉得非常有趣。”   真白定睛望着饭田小姐脸上的表情。   “虽然带着一点灵异的氛围在里面,而且主角们都是女孩子这点也稍微让人有些为难……”   默默捏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拳头。   “不过这确实不失为一部好漫画,如果可以的话,椎名老师您能同意让我们杂志来刊载这篇漫画吗?”   饭田小姐微笑着说出的话语,好像伴随着长着翅膀的天使交响乐团在一旁吹拉弹唱的伴奏,以十二分动人的天籁之音击中真白的心房。   那一瞬间,真白仿佛看到有圣光从天而降,抛洒在这间小小甜品店的小小四人桌之上,令眼前蓬荜生辉。   此刻,她除了自己越跳越快的心跳声以外,什么声音也听不到。   梦想的大门在真白眼前轰然打开,让她忍不住潸然泪下。   “哎?椎、椎名老师?您怎么了?”   看到真白突然间如同融化的雪人似地从眼眶里滚出串串热泪,顺着白皙的下巴滴落到茶木色的桌子上,饭田小姐一时有些慌了手脚。   “我……”   听到真白的声音,还在从自己的随身包包里寻找手帕的饭田小姐抬起头来。   “我……现在已经是一个漫画家了吗?”   “……”   大概是从来没想到会在这个从小就被誉为世界级的天才画家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饭田小姐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脸上又换上温柔的笑容,俯过身隔着桌子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嗯,恭喜您,椎名老师,您已经是一个出色的漫画家了。”   ——!   从未有过的喜悦化为电流窜过真白的全身,快乐的气球在她胸口爆炸成绚丽的烟花,真白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自己这么开心过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就算是她的画连续三年被英国国家美术馆所收藏,也及不上她此刻心里一半的快乐之情。   她真想一边跳着小跳步回家,一边高声歌唱《欢乐颂》。   那么辛苦的一个人从英国跑来日本,还经历了各种各样连各路神佛都要大呼头疼的事情,这一刻总算是苦尽甘来,得偿所愿。   终于——   终于能以漫画家的身份出道了!   真白满心欢喜地掏出手机,想要将自己的喜悦之情分享给其他人,可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告诉谁好。   ——对了,今天回去以后一定要拜托冷子小姐,让她做一个脸盆大小的年轮蛋糕来庆祝才行!   (③42967465)   ps.我知道你们又要说我活好了 第23章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直到真白回到家中,她还处于那种买的彩票中了1亿日元的喜悦当中,至于在甜品店的后半段,饭田小姐又跟她聊了什么关于截稿日期还有其他诸如此类的东西,她都已经没有用心去听了。   反正之后已经决定担任她责编的饭田小姐都会把详细内容发送到她的手机上来的。   真白出道的日子已经确定了下来,就在下个月1号的月刊《少女萌动》上刊载,当然,内容还是要做进一步的修改。   比如根据饭田小姐的建议,将故事里引起一切事件源头的天才画家改为男性角色,以叙述者的角度来讲述故事的发展,这样就算有一些灵异元素在里面,也不会在整本杂志中显得格格不入。   对于这点真白倒是不怎么坚持己见,反正这个角色也不过是根据她自己的形象设计的,对于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她来说,肯定不会安排什么感情戏给这位故事中的“天才画家”。   除了这一点之外,饭田小姐还给真白提了另一个建议。   因为真白一直以来都是接触的传统绘画,即使为了成为漫画家而学习了电脑的用法,但是对于绘画软件的使用并不熟练,她只是一味的在上面画画,对于那些便利的特效、笔刷、蒙版、图层之类的功能完全不会用,所有的内容都是她一笔一划画上去的,这样一来其实跟她用纸笔来画没有什么区别。   而且因为真白用的是很普通的数位板,在笔感的传递上肯定没有在真纸上画来得顺手。   所以饭田小姐建议她可以先用她使用得更为顺手的纸笔来画原稿,今后如果连载进行得顺利的话,可以再考虑换一个专业的数位屏来画漫画。   因为这个,所以真白还需要去买一堆画漫画的专用材料才行,现在她的草稿不过都是用铅笔在白纸上画而已,肯定没法当做完成稿交上去的。   于是真白决定去向专业人士请教——   “啥?带你去买漫画原稿要用的材料?”   第二天的午休时间,真白找上了专业同人绘师泽村英梨梨。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不是一直都是用电脑画漫画的吗?为什么突然想要用纸笔来画了?”   “是绫乃建议我先用纸笔来画的,而且她说如果电子产品出现差错的话是件很可怕的事情,万一在截稿日前电脑数据损坏了,那就完蛋了。”   “啊……确实……软件崩溃的时候,作者也会跟着一起崩溃的,说不定还会因为太过激动连电脑也给砸了。”   似乎对这件事非常感同身受,英梨梨一回忆起来脸色就有些发青。   “不过这么看来,你确实是就要以漫画家的身份出道了啊……感觉好不真实……”   她托着下巴,用一脸难以言喻的复杂神色打量着真白。   虽然真白努力画漫画的样子她都看在眼里,但是在英梨梨看来,真白还是更适合拿着排笔在画布前画传统油画,她在这方面的天赋完全能成为名垂青史的大师,就这么放弃的话,实在是太遗憾了。   不过英梨梨同样也知道,并不是旁人觉得一个人适合成为什么样的人,她就必须要成为这样的人不可。人生是自己的,其他人只能提出建议而已,真正决定自己能成为什么样人的,永远只有自己。   真白想要画漫画,想要成为漫画家,那就让她去做好了,当一个漫画界的梵高、达芬奇,不是也挺好的嘛。   “……好吧,正好我也需要补充材料了,那今天放学后我就领你去买画材吧……不过以后你可就要自己去买了。”   英梨梨双手抱在胸前,露出一脸被乡下土包子表妹 上门探亲的傲慢大小姐模样,扭着脸装模作样的说道。   搞定了英梨梨之后,真白又去找雪之下请假,今天的侍奉部活动她又不能去了。   雪之下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地“嗯”了一声,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说,甚至连正眼都没有看真白一眼就离开了。   被雪之下冷着脸对待真白也早都已经习惯了,没有觉察出她的情绪有任何不对,放学后真白就跟着英梨梨一起离开了教室。   在J班门口的走廊上,她们又碰见了刚从F班里出来的由比滨。   “小真白~我正要去找你呢,一起回家吧~!”   脸上带着樱花盛开般的灿烂笑容,由比滨向两人挥手打招呼。   “小英梨,呀哈喽~”   “呀,哈喽……那个,由比滨同学,我早就想说你这个打招呼的方式有些奇怪了。”   “咦?不觉得很可爱吗?”   由比滨睁圆了小鹿似的大眼睛。   “是、是吗?”   英梨梨也一副正在思考到底哪里可爱般的神情。   “当然呀!一起回家吧~”   “抱歉,由比滨同学,我跟椎名要去买点东西。”   “是去逛街吗?”   “不,只是去一趟画材店。”   “画材店……是那种整层楼都是画笔,还会有一大堆奇奇怪怪的人去光顾的店吗?”   由比滨显然不知道什么是画材店,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发挥自己并不咋样的想象力进行脑内拓展。   “真不知道你是从哪里看了这么多带着偏见的东西……就只是普通卖画具的地方。”   由比滨那不过大脑的话令英梨梨的眉毛抽 动了一下,就是因为现实中有这么多对御宅族和漫画家带着偏见的人存在,她才会拼命在学校里隐瞒自己的真实爱好的。   “听起来好像很有趣的样子,我能跟你们一起去吗?”   “嗯?你对这种地方感兴趣吗?”   “毕竟我经常会见到小真白在家里画漫画嘛,稍微也有一点好奇。”   由比滨确实好奇,不明白为什么她每天早上去叫真白起床的时候,会看到一直在家里用电脑画漫画的真白,却能把房间里弄出一地新的草稿纸出来。   “而且我也想跟小真白还有小英梨一起出去玩嘛!”   “咕……”   由比滨的脸上绽放出毫无心机的明朗笑脸,让英梨梨这个伪现充败在了八面玲珑的真现充那充满了星光花朵特效的光波攻势下。   就这样,前往画材店的人数又多加了一人。   (③42967465)   ps.感谢柠檬维他茶酱打赏的辣条~~ 第24章 你们瞒着我想干嘛?   英梨梨带着她们前往的是一家整栋楼都是绘画用品的超大购物商场,这里贩售的画材涵盖了传统绘画、漫画、数码绘图等等领域,商品一应俱全,可以说是美术爱好者的天堂。   英梨梨看来是这里的常客,她轻车熟路地走进商场,由比滨和真白活像两个梦游症患者似地跟在她身后。   由比滨从来没想到还有这么大型的画材商场,在她有限的认知中,还以为画漫画就是买个本子买几只笔就可以了事的了,而现在的情景让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井底之蛙,一蹦一跳地闯进了一个未知的领域中。   真白也跟由比滨一样,睁大了眼睛四处打量着。   她虽然在懂事以前就先学会了握笔,但是一直以来,所有的绘画用具都是其他人替她准备好的,这还是它第一次亲自前往美术品商店买画材。   “漫画用品可以直接从二楼看起,这个商场很大,不熟悉的话可能要花费很长时间。”   英梨梨领着她们直接乘坐电动扶梯爬上二楼,这一层同样堆满了货架,在扶梯口旁,光是各种样式的笔头就摆满了三排货架,真白只环顾了半圈就感觉自己像是迷失在了迷宫深处的菜鸟冒险者那样晕头转向起来。   “蘸水笔要选自己习惯用的,旁边有试写用的白纸,你可以多试一试,还有墨水、网点纸、胶带、拷贝台……要买的东西不少呢,我们抓紧时间吧!”   “等、等等啊,小英梨!”   由比滨抓住真白的手腕,拖着她慌忙跟上英梨梨的步伐,那个金发双马尾的娇小身影已经跟个潜入敌城的忍者一样迅速奔向了一旁的货架之间。   “哇,哇!”   逛美术用品店大概跟逛服装精品店的体验完全不同,由比滨就像一只慌张的仓鼠那样东张西望着。   真白手里提着购物篮,英梨梨把替她挑选的一堆适合新人上手的画具堆放在里面,不一会儿购物篮里就堆成了小山。   在摆放着各种型号和花样的胶带货架前,真白在布丁胶带和蛋糕胶带间摇摆不定。   这个时候,由比滨忽然偷偷摸摸地接近英梨梨,不动声色地将她拉到一旁,随后又活像是在揭露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一般,趴在她耳边窃窃私语起来。   “什么?你说真的?”   英梨梨忽然大叫出声,然后又反射般地用两只手捂住嘴巴。   “嘘——嘘——!”   由比滨把食指贴在唇边,拼命压低声音。   她们两个就像是在密谋出卖王宫机密的大臣一样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真白一眼,发现她的注意力还在甜点花纹的胶带上时,才同时微弱地吐了口气。   “接下来还要买什么?”   真白那几乎没有让空气撼动的声音突然从她们背后响起,让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她把选好的蛋糕图案胶带丢进已经塞满的购物篮里,发现英梨梨和由比滨正勾肩搭背地凑在一起,不由奇怪地问道:   “你们怎么了?”   “什、什么都没有!”   “嗯、嗯!”   由比滨和英梨梨明显一脸紧张,不过凭借真白那约等于无的看人脸色水品,还是发现不了这俩人有什么隐瞒着她的事情,只是隐约觉得她们的表情有一些奇怪而已。   “……?”   真白就像只花栗鼠那样微微歪了一下头。   “我、我还有想买的东西,你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跑!”   英梨梨的视线迅速移向一边,然后以不符合她娇小身形的快速步伐向隔壁的货架跑去。   “啊,我也去——等等我小英梨!”   由比滨连忙追了过去。   真白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两个人飞奔而去的身影,有些好奇难道由比滨也萌生了想要当漫画家的念头吗?   不知道那两个人跑到哪里去了,真白只好一个人在这一排货架处闲晃,等了十几分钟后,那两人两手空空地回来了。   “……你们要买的东西?”   “哎呀哎呀,好像是我记错了呢,不是在这家店里,啊哈哈!”   “我、我也是!”   英梨梨和由比滨一起发出干巴巴的假笑声,也只有真白才会相信她们的鬼话,或者说,她现在正沉浸在漫画成功出道的喜悦当中,对其他事情的关注度已经调到了最低,哪怕是一个触手怪穿着布偶服在她面前跳舞,她恐怕也不会发现吧。   买完东西,英梨梨在车站前跟她们道别。   而在真白两人回到她家的公寓楼下时,由比滨忽然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小真白,这周末你有空吗?”   “没有。”   真白斩钉截铁地回答,连0.1秒的思考时间都没有用到。   “咦?你要出门吗?”   由比滨大吃一惊,眼睛睁得比盘子都大。   “我要画漫画,没时间出门。”   “原、原来是要画漫画呀……啊哈哈……啊,我只是随口问一下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她松了口气,接着又若无其事地露出温暖小火般的笑容,冲真白挥挥手,说道:   “小真白,明天见!”   “……”   由比滨蹦蹦跳跳地跑走了,真白则拎着自己买的那一大堆东西爬回自家公寓。   新买的画具使用起来都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迷你拷贝台连接上电源就能用,所以就算是机械白痴也可以轻松使用。在真白将所有东西都在桌上摆好后,还真有几分专业漫画家的氛围。   因为离饭田小姐规定的截稿期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所以真白马不停蹄地开始了原稿的绘制工作——这已经是她画过一遍的稿子,只需要稍加修改誊写到原稿纸上就可以了,所以工作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繁重。   第二天早上,由比滨来叫真白上学的时候,发现她硬是要把自己昨天买的这些漫画用具全部带到学校去,如果只是原稿纸和画具什么的也没什么,偏偏真白还要硬把那个拷贝台也给塞进书包里去。   最后在由比滨的劝说无用之下,真白除了书包,还带着一个被拷贝台和厚厚原稿纸塞得鼓鼓囊囊的手提包上学去了。   看来她是下定决心非要把侍奉部给打造成半个漫研社不可了,也不知道雪之下部长知道了以后作何感想。   (③42967465)   ps.感谢JYG酱打赏的辣条~~ 第25章 接下来是我的回合   当雪之下做完班长的工作,来到特别大楼四楼的侍奉部社团教室时,一拉开大门,她就看到已经两天没有出现在社办中的那个比秋风还要难以琢磨的人,正窝在她常坐的靠近门口的位置上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东西。   她面前的桌上堆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白纸和铅笔已经是固定成员,除此之外还多加了一些诸如墨水和蘸水笔之类的新面孔,其中最为显眼的那个是好像一个盒子一样的东西,真白正跟它搏斗似地从盒子上扯出电源线,随后又有些烦恼地四下张望着,不知道该把它接到什么地方才好。   她如往常一样注意力集中过剩,没有发现站在门口的雪之下。   “……你在做什么?”   盯着真白像个在商场跟家人失散的小学生一样抱着那个盒子东张西望了一阵,雪之下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听到雪之下的声音,真白缓缓地转过头来看着她,虽然她的脸上依然是那幅缺乏情绪波动的表情,不过雪之下还是从她的面无表情中读出了一丝求助的意味。   “……”   “……”   两人沉默地对视了好几秒钟之后,雪之下像是蒲公英飘落般叹了口气,反手关上拉门走了进来。   她先是把自己的书包放到靠窗边的座位上,然后才走到真白身边。   “需要我帮忙吗?”   真白眨了眨眼,然后才用让人不仔细看就注意不到的动作点了一下头。   “我找不到电源插座,拷贝台没办法通电。”   雪之下接过真白手里的电源线,发现插头是三角形的。随后她就从长桌旁绕了过去,视线在墙角边来回搜索着,不一会儿就在被备用桌椅挡住的墙壁一侧发现了一个电源接口。   她回头又看了一眼真白桌上的那个白色盒子,眉头轻轻挑了一下。   “电源线太短了,如果你要接到那个东西上面的话,得去找一条拖线板过来才行。”   “……拖线板……”   真白像是在念咒文似地低声重复着这个名词。   “哎,好了,我去找吧……”   雪之下死心地叹了口气,她刚刚走到门口,手还没有触碰到拉门把手,这扇朴质的拉门就像是忽然间与雪之下心意相通一般刷地一下弹开了。   “哇啊!”   “噫呀!”、“唔噗!”   门口传来好几声惊叫,其中一声是来自像被弹弓击中的蹄兔般从门口缩回来的雪之下,另一声则像是重叠在一起的惊吓二重奏一样,来自恰巧与雪之下同一时间从外面打开门的那两位不速之客的——   被吓得差点跳起来的棕色团子和不小心撞到她后背的金发双马尾,正是由比滨和英梨梨两人。   “小雪乃,你真是吓死我了!”   “呜……由比滨同学,你干嘛突然后退……”   拍着胸口的由比滨把头从门外探进来,揉着鼻子泪眼汪汪的英梨梨跟在她后面。   同样被吓了一跳的雪之下退开两步,看清门口的这两人之后,她顺了顺头发,将自己刚才那不淡定的动作掩盖下来,冷静地看着那两人。   “……你们有什么事吗?”   由比滨就像只正从洞口探出头来的灰鼠一样打量着侍奉部的社团教室,听到雪之下的问话后,便马上露出她那张招牌似的可爱笑脸。   “我从小英梨那里听说了侍奉部的事情,就请她带我过来了!”   英梨梨的手还没从鼻子上挪开,看来是撞得挺疼的,她捂着鼻子,瓮声瓮城地说道:   “……那我就先回去了,我可是很忙的。”   “谢谢你了小英梨!”   由比滨连忙回头向她挥手。   “由比滨同学,我们现在是在参加正式的社团活动,并不是在玩乐。”   看到这一幕的雪之下有些不悦地皱起眉头。   “咦?我、我是有事情想拜托你们才来的……嗯……听小英梨说,小雪乃你们是可以帮助学生实现愿望,上次游泳池的事情也是她拜托你们的吧?”   被雪之下一瞪,由比滨就有些慌张起来,连忙小声地向雪之下求证。   雪之下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了。   “虽然我们确实是接受过泽村同学的委托,不过侍奉部并不是那种什么愿望都能够实现的万事屋……算了,这个部分以后再说,可不可以请你不要用那种叫法称呼我?听上去很奇怪。”   “为什么?小雪乃这个称呼不是很可爱吗?”   “一点儿也不可爱,请不要再这么叫了。”   “话说回来,小雪乃,你就不听听看我要拜托你们的是什么内容吗?”   “这部分麻烦你进来的时候就先做说明……还有,你没听到我刚才的话吗?”   “我当然听到了啊,啊,我可以进来吗?”   由比滨果然是个笨蛋,而且不止是笨蛋,她对于随意闯进别人戒备范围内的技能也是很有一手。所以雪之下也只能叹一口气,侧过身子放她进来。   就在此时,雪之下的夏季背心后衣摆处传来被人拉扯的力道。   回头一看,原来是真白正拿手指勾着她的衣服,她另一只手里举着连接在白色盒子上的电源插头,盯着雪之下的橙色瞳孔好像在说“快点啊!还不赶紧去给我找拖线板过来!”   雪之下心头涌上一股想要揍人的冲动,她忽然有些理解起平冢老师在真白面前总是安奈不住怒气的感受了。   “呀哈喽~小真白!”   由比滨跳过来跟她打招呼,接着又有些好奇地盯着她桌上的拷贝台。   “你在做什么?”   “结衣……”   真白以树懒扭头一样的动作看了她一眼,随后又恨铁不成钢地盯着桌上的拷贝台。   “这个不通电呢。”   “我就说让你不要把这个也带到学校里来的嘛……”   由比滨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只能露出无奈的苦笑。   “由比滨同学,请坐过来说说你的委托吧,还有椎名,现在先进行侍奉部的社团活动,你的那些事情麻烦你之后再做。”   雪之下冷不丁的出声,由比滨和真白齐齐看向她,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回到自己的固定座位上去了。   她对着由比滨指了指长桌边空着的那把椅子,示意她坐到那个位置上去,然后又用看不出温度的眼神凝视着真白,直到真白鼓着脸把手里的的电源线插头丢到一边坐下,她才把令人胃痛不已的视线挪开。   “谢、谢谢……”   由比滨在那张来客专用椅上坐下,软绵绵的视线一会飘向真白,一会移向雪之下,看上去有些坐立难安。   (③42967465)   ps。你们都要养肥了么?我还不够肥么?(咬手绢 第26章 团子要学做料理!   “那么,你到底有什么事情?”   等由比滨在椅子上坐下,雪之下两手放在膝前,脸上又换上了一副面试官般的表情,目光直视由比滨。   仿佛真的正在接受雪之下的面试一般,由比滨的肩膀瑟缩了一下,等了几秒钟后她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是这样,我听小英梨说……”   “这个你已经说过了。”   雪之下毫不留情的截断由比滨的话头,这家伙真可怕,就算是面对认识的人也完全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不管那个位置上坐着的是什么人,大概也要被她一句话给吓得瑟瑟发抖吧?   “噫——我、我是来请小雪乃教我做蛋糕的!”   由比滨被吓得缩成一团,飞快地从两片唇瓣里吐出她来这里的目的。   而听完她这句话后,别说是冰之女王雪之下,就连无口怪人真白都忍不住露出刚吞下一大口中药似的苦涩表情。   她们两个都有幸见识过由比滨的厨艺天赋,那盘疑似散发着有毒气体的不明碳状物顿时化作回忆的烟气在她们的头顶上袅袅升起。   诚然,她们两个当时谁都没有勇气品尝由比滨“料理”的滋味,而对敢于挑战这项任务的人,雪之下愿意代替女儿被魔王抓走的老国王,当场授予他/她【勇者】的头衔。   “教你……做蛋糕?”   雪之下将苦涩的中药吞下肚,感觉舌根有些发麻。   “为什么你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竟然说是不切实际!小雪乃,好过分!”   由比滨露出一脸受伤的表情。   “我知道了,结衣,你是想要给某人下毒吧?我刚好在漫画里看到这样的情节。”   “你说得更过分!”   旁边一脸天真的真白偏偏还要再往由比滨的伤口上插一刀,害她眼角泛泪。   “就、就是因为我自己做不好,才会想要你们帮忙的嘛……”   她可怜巴巴地抹着泪花,语气里又是羞涩又是委屈,让雪之下也只能无声地叹气,脸上尽是“败给你了”的表情。   “好吧……所以你只是想要提高料理水平对吗?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我建议你还是先从简单的料理做起。”   “蛋糕应该挺简单的吧?”   由比滨睁着那对无知的大眼睛,仿佛还不知道再简单的料理到她这里都会变得比用汉字默写出《法华经》全文还要困难。   “没错,做蛋糕确实不难,但是我怕你再把它做成另外一种生化武器,所以还是选相对安全的曲奇饼干来练习吧。”   雪之下看来对由比滨上次做的曲奇饼干心有余悸,似乎还把它当成了评判某种事物的标准。   “怎、怎么这样!”   由比滨发出哀嚎声,感觉自己还没有开始接受帮助就先遭受了接二连三的打击。   “这是我切实按照你现在的情况所提出的建议,当然你要是不接受我也无所谓,我能帮到你的也只是教给你正确的做法而已。”   “可是这样的话……”   由比滨露出为难的神情,眼睛藏在睫毛下面偷偷地瞄了真白一眼。   “怎么了?”   “不、什么都没有!果、果然我还是先从饼干做起吧,啊哈哈~!”   由比滨连连摆手,还故做掩饰般地发出傻笑。   雪之下有些奇怪地歪了一下脑袋,不得不说,虽然她平时冷得像块刚从南极冰山上凿下来的坚冰似的,但是当她做出这种类似小女生一般的动作时,还是别有一番魅力的。   “那、那就拜托小雪乃,请你教我做饼干吧!”   由比滨低下头,眼睛紧闭,活像在对着神明祈祷似地对着雪之下双手合十,就差没再拍上两下手掌许愿了。   “我知道了,由比滨同学。”   雪之下似乎也不习惯被人这样当做神明参拜,她有些别扭地把头偏向一边。   “把头抬起来吧,我会帮你的。”   “小雪乃,谢谢!”   由比滨开心地抬起头,脸上绽开如春风般灿烂的笑容。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说着雪之下就站了起来,向着教室门口走去。   “去、去哪?”   由比滨也紧跟着站了起来,不过她似乎还是一头雾水。   “当然是家政教室了。”   雪之下走到门口,忽然又折返回来,一把抓住化身为社团吉祥物的真白的胳膊,将她从椅子上拽了起来。   “你也跟着一起来!”   虽然真白的嘴角垂成了三角形,满脸写着不情愿,不过雪之下还是不由分说拖着她一起走了出去。   家政教室里空无一人,正好方便了雪之下她们使用。   里面的基本食材看上去前不久才提前补充过,做饼干这种简单的料理完全是绰绰有余,当然,她们还是要尽量避免由比滨浪费掉过多的食材才行。   雪之下从冰箱里取出做饼干的食材,动作熟练地将食材和搅拌器、碗勺之类的厨具摆在料理台上。   由比滨一边看着雪之下利落地做着准备工作,一边向站在她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雪之下动作的真白问道:   “小真白,你没有来上过家政课吗?”   真白摇了摇头。   在稍远处独自做着准备工作的雪之下发出一声冷笑。   “不止是家政课,她连体育课也没有去上过,而且她就跟出现在点名册上的幽灵学生一样,永远也不会被老师点到名字。”   “咦?真、真的吗?这是为什么啊,小真白?”   由比滨捂着嘴巴,惊讶不已地望着真白。   “我不能让重要的手指受伤,所以体育课和家政课,老师都不让我参加。”   真白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不过擅长看人脸色的由比滨还是敏锐的注意到,真白对于家政教室里摆放的这些物品还是有一丝好奇。   由比滨用手锤了一下掌心,露出一脸随手捡到的石头居然是史前化石一般的兴奋神情。   “小真白,不如今天你也来试试做料理吧?有小雪乃在,肯定不会让你的手指受伤的!”   雪之下“咚”地一声把磅秤放在操作台上,比菊一文字还锋利的目光扫射过来,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你在逗我吗?”这五个大字,简直比在米饭里吃到石子还要不爽。   (③42967465)   ps.感谢中村由纪酱和花妈专用哒花肥酱打赏的辣条~~ 第27章 团子你害我!   “喂,你打的鸡蛋壳都掉进去了!”   “等等——面粉里不要加这么多水!你是在做芡汁吗?”   “奶油再多搅拌一下呀,里面还有结块呢!”   “……你放的那个是盐……而且香精也加太多……!”   “………………”   一开始,雪之下还会指出由比滨操作中的失误,不过到了后面她就扶着额头沉默不语了,并且还脸色铁青,一副完全不忍再看的样子。   另一边,在由比滨隔壁的料理台上尝试着做了一下料理的真白,在第一个打蛋的环节就已经失去了兴趣。   她整整浪费了一打鸡蛋,而应该盛在碗里的蛋液部分还不到小学生习题簿的厚度,不止如此,上面还像是在盂兰盆节上漂浮在河流中的水灯一样,漂浮着大大小小数不清的鸡蛋壳碎片。   如果说由比滨的料理能造成毒药级别的杀伤力,那真白的料理就属于飞弹级别的毁灭性打击武器。   幸好雪之下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真白有发展为武器大师的天赋,所以在她造成更大的破坏前,立刻上前阻止了她。   真白在经历了这次糟糕无比的尝试之后,对自己两手都沾满了黏糊糊的液体感到非常不爽,心底那一丝还没有来得及燃起的料理之魂就这样胎死腹中。   一个生活能力为负的真白已经让雪之下头疼不已,再加上一个料理技能为零的由比滨,雪之下的疲劳程度简直是以乘坐火箭之姿向上飞升,并且大有一口气突破大气层就这么飞向宇宙深处一去不复返之势。   当由比滨从烤箱里把她做出来的那堆“饼干”取出来的时候,雪之下早就看透结局般地大叹一口气。   “怎、怎么会这样?”   由比滨一脸愕然地看着盘子里的漆黑块状物。   “为了不重蹈上次的覆辙,我明明已经改进了做法的,为什么又成了这个样子?”   “……因为什么你心里难道还不清楚吗?”   雪之下扶着额头,从嘴里吐出如同盛夏的微风般虚弱无力的声音。   “明明我已经给你示范了一遍,还在旁边帮你指导,为什么你还是会犯这么多的错?又不是让你创作新的料理,光是按照食谱来做的话,就算是新手也不会失败成这样的吧……”   她用惊恐的眼神看着由比滨面前那一盘黑漆漆的玩意,果然,就算是雪之下这等冷静的大小姐,在面对这谜一样的未知物体时也会感到害怕,尤其是这东西等一下还要进到她们的胃里,光是想想就让人恐惧万分。   “等等啊,小雪乃!不是有一句话叫做‘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嘛!说不定这个饼干只是看上去不怎么样,其实吃起来味道还不赖!”   “没人告诉你这句话根本不是用在这里的吗?在我看来,你做的这东西不管是其外还是其中,都只能用‘败絮’来形容……”   雪之下用很没信心的眼神盯着由比滨的饼干,似乎非常不想把这玩意放进嘴巴里,只是由比滨用小狗乞怜般的眼神盯着她看,让人感觉难以拒绝。   更何况这还是侍奉部接受到的委托,怎么样也要尝一下味道才行……   像是想到什么一般,雪之下扭头寻找真白的影子,结果发现当由比滨把那堆东西端出烤箱的时候,真白就已经像是闻到驱虫水的蚊子一样远离了那团漆黑的漩涡、远远站到教室的角落里去了,怎么看都是一副不想参与其中的样子。   雪之下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她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一把抓住还来不及逃走的真白的胳膊,脸上露出了让人脊背发凉的温柔笑容。   “由比滨同学做的饼干你也要尝一尝才行,我也需要除我之外的其他人的意见才好做出正确的评价。”   真白死命摇着头。   ——这东西光是用眼睛看就能做出正确的评价了,不需要增加无辜的受害者啊!   “放心,她虽然用料比较诡异,但好歹都是能吃的食材,而且做得还是你最喜欢的甜食,应该没问题……吧?”   “……你为什么要用疑问句?”   “等等啊!你们两个就对我这么没信心吗?大不了我先尝!”   由比滨大声抱怨起来,她忿忿地捏起一片饼干,想也不想地直接放入口中。   “喀滋——”   只咬了一口,由比滨就像是中了迷宫中的麻痹陷阱一般,动作完全停止不动了,仔细一看,还发现连她的眼神也变得黯淡无光起来,让雪之下和真白都吓了一跳。   “由比滨同学……你还好吗?”   “结衣,你中毒了吗?”   石化了大概有两三秒,由比滨的脸上突然划过两行热泪,在雪之下和真白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她一边把手上剩余的半块饼干喀嚓喀嚓送进嘴里,一边口齿不清地呜咽着:   “呜~~为什么会这么苦~~?我的喉咙~喉咙要坏掉啦~~”   雪之下默默走去水龙头那里接了一杯清水递给她。   “觉得难吃你为什么还要吃进去?”   由比滨一口气喝掉了一杯水,才把那块饼干给吞进肚子里去,当她放下水杯的时候,两只眼睛都已经变得泪汪汪了。   “哈……我还以为会死掉……”   真白心有戚戚地看着那盘子里的饼干,原来这个真的会让人死掉啊?   没想到在已经有前车之鉴的情况下,雪之下犹豫了几秒钟后,也伸手捏起一片饼干,慎重地放在眼前仔细端详。   “咦?小雪乃,你、你真的要吃吗?”   由比滨错愕地看着她。   “不……我觉得还是先泡个茶配着吃才比较容易下咽。”   雪之下沉思了一下,觉得自己还是没有勇气就这样干吞下去,她放下饼干,从橱柜里找出红茶罐,开始着手烧水泡茶。   在等待水烧开之际,为了防止真白逃跑,雪之下把她按在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一把椅子上,然后把由比滨的饼干分成均等的三份,其中一份正摆在真白面前。   “你要是逃掉的话我就不去帮你找拖线板。”   “唔……”   真白盯着盘子里那几块炭色的饼干,满脸的苦大仇深。   (③42967465)   ps.你们以为这是日常?   下一章开始,又是船新的世界了( ̄︶ ̄)↗[GO!] 上架感言   编辑:终于上架了,椎名老师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真白:……   编辑:不说点什么的话,读者都会跑掉哦!   真白:……   编辑:咦?这么有自信?不亏是椎名老师!   真白:…………   雪之下:没看她正咬着手绢流泪吗?……话说你居然还摆着土下埋的姿势,到底是多想要订阅,脸都被你丢光了。   由比滨:小雪乃,你要是不举着这个【求订阅!(=^ ^=)】的牌子的话,还更有说服力一点……   霞之丘:话说,打了一整卷的酱油,也该轮到我出场了吧~   炼金:咳咳,我要说的就是这些~请大家多多支持!   编辑:咦?你哪位啊?   (片场外)   英梨梨:等等!我的戏份呢?喂——! 第28章 来者何……人?【一更】   雪之下取出茶杯给大家泡茶,期望能用红茶的味道掩盖住由比滨饼干的强烈杀伤力,但是真白总感觉这除了带来心理安慰以外,并不能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三个人围成一圈,每人面前都放着自己的那份饼干和雪之下端来的红茶。   真白盯着自己眼前的那份,非常犹豫要不要把这东西送进嘴巴里。   她用伸手去捏死老鼠尾巴一样的动作捏起一块饼干,又以近乎停滞的动作将它缓缓举到眼前。   在她旁边的雪之下已经带着英勇就义般的表情往嘴里塞了一块,然后嚼也不嚼地端起茶杯,不顾茶水还在冒着热气,猛地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按照这种吃法,跟本也尝不出什么味道的吧?   真白头冒冷汗地盯着手上的饼干,打算也有样学样来个囫囵吞枣。   没想到就在她要做出抬手吃饼干的动作之前,忽然从旁冒出一个人头来,先一步张开口直接将真白手上的饼干给吞了进去——   “哇!”   “——!”   突然发出叫声的人是由比滨。   真白的手指颤抖了一下,那块饼干直接掉落在了地上。   “由比滨同学,你干嘛突然大叫?”   雪之下刚刚才配合着滚烫的茶水把那堪比干柴烈药一样的饼干送进胃里,结果被由比滨的叫声吓到,差点被茶水烫到舌头。   “咦?什么?啊,没有……好奇怪啊,我感觉刚才好像被人泼了一桶冷水……”   由比滨两手抱着胳膊打了个冷颤,迷茫又哑然地来回张望着。   “你在说什么傻话?”   雪之下还带着被由比滨的饼干毒害过后的表情,不满地责备她。随后她发现真白的饼干掉落在地上,而真白却呆愣地盯着旁边空无一人的地方猛看,这让她的眼角像猫一样吊了上去。   “……椎名同学,只是让你尝一下味道而已,用得着学这种小孩子的方式挑食吗?给我乖乖吃掉!”   真白虽然很想告诉她,由比滨的料理并不能用一般的挑食来形容,因为挑食的先决条件,首先得是食物才行。不过现在她的注意力全然不在此处,根本没空去理会雪之下的话。   那个刚才想从她手上吃掉由比滨饼干的女生,此刻正背对着她蹲在地上,背部剧烈地震动,嘴里发出被呛到似的咳嗽声。   不知道这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家政教室的门是关着的,也没听到有其他人进来的声音,她就那么悄无声息地扑过来,连羽毛落地的声音都比她发出的声音大。   “小真白,你在看什么?”   由比滨疑惑地伸直脖子,却跟雪之下一样,什么也没看到。   “……”   真白也很想知道自己看到的是究竟什么,虽然第一时间她以为看到的是一个人,可是她的视线却能直接穿透那个人的身体,看到从她身后透出来的墙壁和料理台一角,这让她的脑袋顶上立刻冒出无数的问号。   从这个人身上飘散出来的那股虚弱无力的透明感,强烈到就算是盲人也无法忽视的地步。   而且这里说的透明并不只是光线折射于视网膜上所产生的视觉欺骗效果,她连本体都是透明的。   ——证据就是,这个人似乎是直接穿过由比滨的身体,然后又穿过了真白的手指和她手上捏着的饼干,接着才扑倒在地。   真白感到自己的指尖就像是在隆冬天气放到溪水里浸过一样,又冰又凉,同时从她后背爬上一片令人战栗的寒意。   “咳咳咳!”   那个身上穿的并不是总武高校服、而是水手服的少女还在拼命咳嗽着,真白动了动手指,不知道是不是该对着她来一发自己新学到的符咒才好。   “小——真——白!”   一只手忽然在真白的眼前上下晃动起来,真白一惊,连忙回头,结果发现那只手的主人是由比滨,她嘟着嘴,脸上带着很可爱的生气表情看着自己。   “真是的,我都叫了你好几次了诶。”   “哎,椎名同学的耳朵可能也出现了问题,还是早点去医院做一个全面的检查比较好,说不定还会在医院里住上个大半年,需要现在去向学校申请休学吗?”   ……雪之下真是一点儿也不可爱,还是那么讨人厌。   “不知道你又在那里发什么愣,给,快点吃掉,我跟由比滨同学的份已经都吃完了。”   雪之下说着把盘子端到真白的鼻子底下,而听到她这么说的真白也震惊到忘记了那个奇怪女生的事。发生了什么?她们两个居然真的把那种东西给吃光了?   真白向旁边一瞥,发现她们两个的盘子果然已经空了,嗯,连茶杯也空了,看来最大功臣还是非红茶莫属。   雪之下看来是不给真白反应的机会,直接替她捏起一块饼干,向着她的嘴边就递了过来。   真白脸色苍白地用力把头向后仰去,尽量远离雪之下的手指。   ——你到底是想干嘛!谋杀我吗?   “不要吃啊!那个有毒啊!”   “什么?真的有毒吗?”   事先声明,真白的谋略是打算死守牙关寸步不让,可是当听到旁边突然传来的惊叫声时,她条件反射地张开了口,于是雪之下眼疾手快地将那块被人说有毒的饼干塞进了真白嘴里。   ——好苦!!   当舌尖触碰到饼干的一瞬间,通过味觉神经反馈到大脑里的味道就是让脸都能皱起来的强烈苦味,对于一向偏爱甜食的真白来说,这种程度的苦涩恐怕丝毫不亚于毒药的威力。   而且不光是苦,那种干涩粗糙的口感,仿佛让人产生出一种在嚼着砍伐下来以后、放置了两年以上的木头般的错觉。   真白第一反应就是张嘴呕吐,不过雪之下在塞进一片饼干之后,立刻就把红茶端到了她的嘴边。   真白只能苦着脸,配合着味道浓郁的红茶将嘴里的木头小心翼翼地咽了下去。   “哇啊啊……那个真的有毒啊!你们竟然都吃进去了……真的不要紧吗?”   先前出声害真白牙关失守的罪魁祸首又从旁冒了出来,正是那个一副透明样,身穿水手服的迷之少女。   真白忿忿地看了过去,正好跟她那充满同情的视线对上。   “你们真是厉害,我光是尝到那个味道,就以为自己要死掉了……哎?”   少女先是露出一脸钦佩的表情,接着她猛然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真白,表情就像是干涸的颜料那样,完全凝固住了。 第29章 学校里就是要有幽灵啊!【二更】   “咦……?”   少女瞪眼看着真白,那吃惊的表情活像是见到离家出走五年的表哥忽然出现在家门口,并且还告诉她自己达成了乘坐竹筏横渡大西洋的壮举一般。   “啊,对了,我已经死掉了。”   她恍然大悟地用拳头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还像小狗似地吐出舌尖。   真白看着她,完全无法回话。   她们在家政教室已经浪费了相当多的时间,夕阳像是融化的奶油一般在教室里铺开,穿过少女的身体直接将橙红色染在真白的身上。   “你……能看到我呢,我好高兴喔!”   少女好奇的视线里跳跃着欢快的小水花,她踮着脚尖凑在真白旁边看来看去,目光就像是在打量新玩具的小学生那样。   “……”   虽然这个少女说的话很像是在开玩笑,不过已经见识过不少奇怪事件的真白却不认为她说的是假话,原因就在于这个少女明明已经快要跟她的鼻尖碰在一起,她却丝毫感觉不到对方的呼吸,并且连她周围的空气温度也明显下降了不少,这应该不只是她的心理作用吧?   “小真白,没事吧?整个人都凝固住了……”   由比滨倏地把脑袋凑在真白面前,她的头垂得有些低,目光微微上抬,眼睛里流露出关心的神色。   而真白所看到的画面,就是在她和由比滨之间还夹着一个像是失色的老旧照片一样的人影,她们两个的脑袋如同曝光失败的照片那样重叠在一起,让真白的眼睛有些不舒服起来。   “……你是谁?”   她用诵经样的平稳声音问向眼前的少女。   “哎?”   “啥?”   脱色的少女和由比滨一同脱口而出,跟少女那略显惊喜的反应不同,由比滨脸上的担忧之色反而更加严重,就连在一旁啜饮着红茶的雪之下也忍不住开口插话:   “……由比滨同学,你的饼干原来还能让吃了的人失忆……我觉得你以后还是远离厨房比较好。”   “咦?这是要放弃我?不是说要帮我提高厨艺的吗?”   由比滨愕然地回首看向雪之下。   “虽然我很想劝你放弃下厨,不过既然你还有这个想法,那我们就来探讨一下如何改善问题吧。”   雪之下将茶杯里的红茶喝干,然后把空杯子喀嗒一声放在杯碟上,接着抬起头,用认真检查习题册的数学老师般的眼神看着由比滨。   “你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连最基本的食材都没有认清楚。”   她剑指由比滨的要害,刺得她只能发出无力的反驳声。   “这、这个我当然能分得清楚啦!”   “哦?是吗?会将盐和糖弄错,连面粉和水的混合比例也不知道的人,也能算是分得清食材吗?”   雪之下用她那一向苛刻不留情面的话语直击由比滨,将她那脆弱的反驳击得粉碎,偏偏她讲的内容还正确无比,让人倒地以后就再起不能。   “哇……小雪乃你真是,一点儿也不说场面话……”   由比滨的表情看上去很动摇,大概除了面瘫真白以外,任谁被雪之下这么攻击都会表现得很动摇。   “你与其说这些,不如再更加努力的练习,这都是些很基本的东西,只要努力练习,一点一滴吸收失败的经验,就算是你也能做出可以下咽的饼干出来的。”   “是以可以下咽为目标吗?”   由比滨看起来备受打击,不过她并没有就此退缩,虽然雪之下说得很不客气,不过她也是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她像是要把所有的失望都一口去吐出去那般呼出一口长气,接着用力握紧双拳,眼神炙热 地望着雪之下。   “小雪乃,请你再教我一遍正确的做法吧!”   雪之下被她热切的目光盯得后退了一步,看来不管对象是谁,她都没办法适应这种强烈的视线。   很快,冰之女王就在由比滨灼热的目光下融化掉了一层坚硬的外壳,她移开目光,用手拨弄着头发,语气略微有些僵硬。   “……好吧,我再示范一次,这次你要好好跟着我做,错误的地方也要改掉,不要胡乱添加一些奇怪的东西进去。”   “嗯!谢谢你,小雪乃!”   “现在道谢还太早了,你要是继续做出那种带毒的东西出来,我会毫不留情痛批你。”   她转过身,重新去准备食材,由比滨也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帮忙,她从一开始的准备工作就认真学习,看上去真的打算一雪前耻。   “……真好啊,那两个人……”   站在真白面前已经透明得快要让人遗忘的少女忽然发出一声呢喃,她的目光追逐着那两人的动作,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怀念。   真白默不作声跟她拉开了一丝距离,现在雪之下和由比滨都不在身边,让周围的空气变得更加凉爽起来。   而注意到真白的动作,少女又一脸欢快地扭过头来。   “你好,我叫立花沙罗,是这所学校的三年级生!”   “……”   ——到底是哪个年代的三年级生啊?校服都完全不一样。   大概是真白吐槽的眼神太过明显,自称立花沙罗的少女抬起两只透明的手掌,无声地拍了一下。   “啊,我升上三年级的时候是在昭和43年……嗯……距离现在大概有个50年左右吧。”   那还真是相当漫长呢。   看到50届以前的学姐露出完全不像是幽灵一般的灿烂笑脸,真白之前稍微升起的那一丢丢害怕的心理也终于烟消云散了,她刚才都已经做好准备,稍有不对就画起符咒冲她透明的脸上拍过去。   “……我叫椎名真白。”   立花一脸期待地看着她,所以真白也只能嗫嚅地报上自己的名字。   真白并不是很能分辨出这些未知事物的好坏,不过以她之前经历的那些事件来看,那些在空中飘来荡去,偶尔还会附着在人身上的迷之生物毫无疑问是属于对她不怀好意的存在。   至于幽灵……她好像还是第一次见诶……   ——嗯?   才这么想着的真白,忽然觉得从立花身上传来的气息似乎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细想之下,她又想不起来这种熟悉感是从何而来。   (③42967465)   ps.感谢Dcissh酱的辣条打赏~~~   晚上还有两章 第30章 这幽灵有些神烦【三更】   在烹饪台前认真做饼干的两个人根本没有注意到真白在这里自言自语般的举动,雪之下才刚刚把她用模具压出各种形状的饼干胚子放进烤箱,由比滨则在旁边一脸紧张地看着。   立花沙罗不知道什么时候晃到了那两人身边,也饶有兴趣地盯着烤箱。   真白很想告诉她们说,有一个透明的幽灵正在你俩脖子后面伸脑袋呢,不过真白还没有开口,由比滨就已经敏锐的觉察出身后有一丝奇怪的感觉了。   “怎么回事?脖子后面好像凉飕飕的……”   她伸手摸了摸后颈,奇怪地回头看了一眼,结果发现什么都没有之后,又嘟哝着抱怨起来。   “又没有开窗户,哪里来的风啊?”   真白看到立花好像恶作剧成功的孩子那样捂着嘴巴偷笑起来,然后还故意从由比滨的身体里直接穿了过去。   “哇啊!又来了!好冰!”   由比滨吓得大叫,惊愕不已地四处查看。   “由比滨同学,你没事吧?”   雪之下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关切。   “没、没有……咦?好奇怪,小雪乃,你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吗?”   由比滨有些战战兢兢地缩着肩膀,发现只有自己感觉到奇怪之后忍不住往雪之下那边贴了过去。   “我什么都没感觉到,是你的错觉吧?还有,你离得太近了。”   雪之下有些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一下,结果反而被由比滨贴得更近,那令人羡慕的胸口几乎都要贴到她的胳膊上去了。   “我、我觉得有些奇怪嘛,在封闭的房间里动不动就吹来凉风什么的……难、难道说!是幽灵!”   由比滨被自己的想象力吓得脸色发青,两只手紧紧抓住雪之下的胳膊。   雪之下有些无奈,由比滨黏得太紧让她没法抽出手来,最后只能任由她这么抓着。   “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幽灵,那些只是你的心理作用而已。由比滨同学,可以松开我了吗?饼干快烤好了,你这样我没办法动。”   “那、那好吧……”   由比滨很遗憾地松开了手,神色还有些紧张,不停地东张西望着。   真白开始有些佩服起由比滨了,这种诡异的事情居然也被她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确实有一个只自称来自50年前的幽灵正因为成功捉弄了她而捂着嘴“呼呼呼”地笑着。   “啊,抱歉,稍微不小心做得过火了点。”   发现真白正在盯着她看的时候,立花沙罗轻轻抹了一下从眼角笑出来的泪花——原来幽灵也会流眼泪的啊?   “这孩子好像稍微有一些灵感体质呢,忍不住就想捉弄她一下。”   立花对着还有些慌神的由比滨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接着又以相当“幽灵”的走路方式、脚不沾地的飘到真白面前。   “不过我也是第一次遇见能看见我,也能听见我说话的人……你身上……好像有一种很神奇的感觉。”   她摸着下巴,用观察出土文物一般的眼神仔细盯着真白的脸。   “哪里神奇?”   真白歪着头问她。   “嗯……我也是第一次遇到,所以形容不出来。如果用食物来比喻的话,就像是刚刚煮好的关东煮,结果却忘了调味一样。”   立花点着下巴,眼睛紧闭,像是正在脑海里回忆着关东煮的味道一样。   “……真让人难懂。”   “对吧?不过话说回来,我已经很久没有尝到食物的味道了呢。”   立花以让人感觉不到空气流动的方式叹了口气,表情看上去既失落又寂寞,不过她马上又轻笑了起来。   “但是刚才尝到了那个孩子做的饼干……呃……那是饼干吧?那个味道强烈到连幽灵都能感觉出来呢,吓了我一跳,还以为自己又要再死一次了。”   “……”   她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嘴角却一直挂着笑。   “你好像不爱说话哦~~其实我以前也不爱说话,只是好几十年没有跟人讲过话,一直都只能自言自语,真的憋了很久呢~要是再没人跟我讲话,我怕是要寂寞而死了~~”   立花一边说个不停,一边开始绕着真白兜圈子。   “……”   ——这只幽灵真的有点烦人诶。   “你以后会经常来这里吗?会来陪我说话的吧?”   立花忽然又飘到真白面前,而且是以经常在恐怖片中出现的那样,好像瞬移一般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害她差点条件反射地一拳打上去。   “会的吧?会的吧?”   幽灵凑在她耳边喋喋不休,让人忍不住恶意揣测,她如果下辈子去投胎的话,十之八九是投胎到八哥身上。   “……不会,我没空。”   已经对幽灵完全失去敬畏之心的真白,毫不犹豫地拒绝道。   “咦?不要这样啊!拜托你多跟我说说话啦!不然听我说也可以!”   立花对着真白哭诉,甚至直接伸出双臂抱住了真白的脖子。   那一瞬间,真白也体会到了由比滨所说的被泼了一桶凉水般的感觉,虽然她并不是被立花完全穿过全身,但是也感觉到脖子像是被冰块环绕住一样,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挥动起胳膊,想要将这只挂在她身上的幽灵甩开,不过手臂只有击中空气的触感,看来幽灵跟迷之生物不同,单纯用物理方式是没有办法触碰到她的身体的,唯一有效的手段大概还是同样超脱于常人的字画符吧?   不过真白也没打算对她使出符文飞弹,联想到那只在市立游泳池里被炸成泡沫的大鲨鱼,真白不难想象出那枚符咒在立花身上炸开会是什么效果。   她虽然有些烦人,但是看上去并不是个坏东西。   立花似乎也没有打算一直黏在真白身上不下来,在她挥动胳膊的时候,立花就已经主动松开了真白的脖子。   “呜呜……你真是好冷漠啊……没想到不过区区五十年光阴,世态已经炎凉到如此地步了吗?”   立花装模作样地蹲在地上哭泣,真白已经快被她折腾得失去耐心了,任由她在那里嘤嘤嘤的假哭,自己则是走到雪之下和由比滨那边。   那两个人已经完成了第二次饼干的试做,在雪之下那色泽诱人、香味四溢的样品饼干旁边,由比滨刚刚把自己烤好的东西摆上去。   真白探着头一看,嗯……颜色不再是炭一样的黑色了,不过仍然不是让人想要送进嘴里的玩意。   “为什么啊……我明明都是按照小雪乃的做法来做的,怎么还是这样?”   由比滨颓然地趴在桌前低声呻 吟。   不过这次雪之下竟然破天荒地没有训斥她,反而还出声安慰她道:   “由比滨同学,你这次做得已经比刚才好多了,虽然形状像是随手甩出来的泥团子,不过起码已经是咖啡色了,离巧克力饼干更进了一步。”   没想到由比滨听了之后小脸整个垮了下来。   “可是……我明明做的是牛奶饼干啊……”   “……那当我没说。” 第31章 宠物+1【四更】   这两人一直在家政教室做饼干做到离校的铃声响起,虽然由比滨浪费食材无数,不过依然没有做出令人稍感满意的饼干出来,她最后一次做出来的成品还是如同初次下厨的幼稚园小朋友随性做出来的东西一样。   因为由比滨每次烤出来的饼干三个人都会试吃,真白已经被彻底击垮了,她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再想吃什么饼干了。   而那只幽灵——立花沙罗,她却对由比滨做的料理表现出超脱寻常的兴趣,每当由比滨新烤出来一盘的时候,立花总是第一个飘过去,兴致勃勃地张开嘴巴直接穿过烤盘和饼干,然后又会被强烈的味道刺激得蹲在地上浑身发抖。   明明雪之下烤的美味饼干就放在一旁,她却连尝都不去尝一下。   ——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啊?   真白对这个脑子秀逗的幽灵感到相当汗颜,直觉让她想要离得越远越好。   不过每到这种时候,墨菲定律就一定会跳出来彰显一下没什么必要的存在感,真白觉得事情开始变的麻烦起来——   立花沙罗好像缠上她了。   “咦?原来你放学后都在这里呀,离家政教室也不是很远嘛~你一个人在这间教室里做什么呢?我记得这里已经很久没人来使用过了。哇!这个盒子是什么?居然会发光耶!是新式的台灯吗?”   现在的时间是在隔天的放学后,地点是在侍奉部的社团教室内,真白才刚刚把背来的拷贝台通上电(雪之下已经如约找来了插线板),死了有50年之久的立花就径直穿过关着的教室门,向着真白飘了过来。   真白今天在学校里一个白天都没有受到幽灵的骚扰,原本还以为昨天见到的这家伙只是偶然才出现的,现在看来还是她想得太多了。   “……有什么事?”   真白冰凉凉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当然是来找你说话的呀!在这里我唯一能说话的人也就只有你了,我找你找了好久耶!”   立花趴在真白的桌旁,下巴枕在手背上,尽量让自己的模样看上去楚楚可怜,只是她那透明的形体和有些飘忽不定的轻薄感,只让人感觉到诡异。   “世界这么大,你去找其他能跟你说话的人不就行了吗?寺里的和尚都能看到幽灵吧?去找他们试试。”   “咦?不行啦~我没办法离开这栋楼的范围。而且被和尚发现的话,人家一定会被超度的!真白你可真是坏心眼!”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没有在教室里碰到她啊。   不过真白并没有被她表现出来的柔弱模样给骗到,她完全无视立花,自顾自地从书包里取出原稿纸和笔袋,放在拷贝台上准备动笔,这两天在学校里她都没办法静下心来画原稿。   然而事实证明,就算是真白能够张开自动屏蔽外界杂音的结界,在面对一个超脱常理存在的幽灵骚扰之下,原稿的进度也比蛞蝓赛跑快不到哪里去。   就比如——   “这个就是漫画吧?我还是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下看别人画漫画呢!好厉害耶!”   还有——   “这个发光的盒子原来能把线条照得这么清晰啊?科技还真是便利呢……就比如现在大家都在用的那个叫……叫受机的东西!那个真的好方便,简直跟动画里的魔法一样!”   或是——   “真白你为什么不加入美术部呢?画得这么好都能得奖了吧?对了对了,我以前是料理部的部长,你要是想学做料理的话,我可以教你哦~”   ——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况。   立花一个劲贴在她耳边大呼小叫,透明的身体还时不时地碰到真白身上,害她总是被冰凉的触感吓到扔笔。   其他的都还好说,唯有她辛苦画出来的原稿因为被立花吓到而甩上墨点时,她心里的火气就噌噌往上蹿。   “……如果你再缠着我,我就往你脸上画符,还要去找和尚来超度你。”   “呀啊!太、太残忍了吧?”   立花吓了一跳,倏地飘离真白两米远,神色惊恐地望着她,两手紧紧蜷缩在胸口。   真白就像一尊佛像一样沉默地跟她对视,最后立花先把视线移开。   她就像是挨骂的小狗般垂头丧气,脸上的失落表情可不再像是装出来的了,她对着地面苦笑了一下,用很像是幽灵发出的那种虚无缥缈般的声音说道:   “对不起,我、我让你感到困扰了……我只是太高兴了,不是故意要惹你讨厌的,对不起……”   立花不知所措地站在那边不敢再靠近过来,甚至连身形都如同摇曳的烛火那样晃动了一下。   本来这样就应该是真白所期望的结果,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看到那个形色惨白的少女时,她就感觉像是被由比滨的饼干噎到了一样,喉咙和胸口处都闷闷的难受。   “……”   十秒钟后,真白犹如冻结的妖精般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我没讨厌你。”   立花闻言,立刻像是感受到雨季来临的狐獴那样倏地抬起头来,看着真白的眼神里如同闪烁着希望之光。   “真、真的吗?”   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沉重感令真白忽然生出一丝退缩的念头。   “唔……大概是我搞错了。”   “咦?不要这样啦!我不会再烦你的啦!真白酱——!”   恢复了一些精神的立花再次对着真白飘了过去,这次她很好的保持了距离,没有再让真白毫无征兆地完成一次冰桶挑战。   这个时候,社团教室的门被人敲响了,然而还不等里面的人回答,门就被拉开,一个头上绑着棕色团子的少女笑容满面地走了进来。   “呀哈喽~小真白!”   由比滨欢快地对真白打了声招呼,接着看向雪之下空无一物的座位。   “小雪乃还没来吗?”   “嗯。”   雪之下放学之后好像还要去交日志,班长的工作也挺辛苦的。   “这样啊。”   由比滨拉过一张空椅子,在真白斜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这个地方刚刚还被立花占据着,由比滨坐过去之后,透明的幽灵马上就被她挤到一边去了。   (③42967465)   ps.暴更完毕,,累瘫。。。 第32章 鬼才信你只是个漫画家!   坐在椅子上玩了一会手机,由比滨总觉得周身时不时刮起一阵凉风,她疑惑地抬头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门窗都关得好好的,屋里也没有装空调,便狐疑地朝真白斜过身子。   “小真白……你有没有觉得凉飕飕的?”   真白从原稿纸上抬起头,面无表情地扫了她……和不停对着她后脑勺吹气的立花一眼。   “没有。”   她重新把视线放回到原稿上,手上的笔动个不停。   “……我是不是生病了呀?昨天在家政教室的时候就觉得身体怪怪的……”   由比滨苦恼地趴在桌子上,对着桌面稍微叹了一口气。   真白的眼皮抬了起来,那带有无声警告意味的视线在对着由比滨恶作剧的立花身上停驻了两秒钟左右。   “抱歉抱歉~”   立花马上两手合十,脸上带着歉意的讪笑,远离了由比滨的身后。   “咦?又不冷了……我果然是生病了吗?”   由比滨露出一脸在隆冬的教室里吹空调似的惊奇表情,伸手摸了摸后颈,发现什么都没有之后,又百无聊赖地拿着手机继续玩——还好她是个笨蛋。   捉弄完由比滨的立花无事可做地飘到真白身边,伸着脑袋看她放在一旁那些已经画完的原稿。幽灵的身体好像没办法直接触碰到现实中的物体,她尝试着捻起上面的稿纸,结果手指毫无意外地穿透桌面。   “真白~”   立花像讨食的小狗那样一脸求助地望了过来。   “我想看这下面的内容~”   真白头都没抬一下,直接伸手过去把上面的那一页掀开,立花马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接着看了下去。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表情逐渐从好奇转变为惊讶,当真白第三次帮她翻页之后,愕然的立花眼睛睁得大大的,整个灵像额头被贴了符咒的僵尸一样动也不动。   “真白!”   她忽然发出大叫,活像是得了手部震颤的老年人那样,用颤抖的手指指着那几张漫画原稿纸。   “这、这个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的声音太过紧张,甚至连音调都有些失真。   真白手上的动作被立花的叫声打断,她有些不高兴地抬起头,用眼神询问着“什么事?”。   “这个画、还有这个杂灵的事情!——你你你你为什么会——”   她惊慌的视线不停在原稿和真白身上来回,一只手捂住嘴巴,满脸都写着“不可置信”这几个大字。   真白的脑袋偏向一个微不可查的角度,呆呆地看着立花,不知道她在那里激动些什么。   “我说的是你的漫画啊!漫画!”   看到真白还没有弄清楚状况的样子,立花整个灵都飞扑到真白脸上去了,如果幽灵的唾液腺还能正常工作的话,恐怕已经喷了她一脸口水。   “你漫画里画的这个故事——那个藏到油画里的杂灵!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的啊?这、这漫画里的情节是真的吗?”   看着立花那慌乱中又附赠着害怕的神色,真白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事。   ——正是上个月让真白认识到那些迷之生物可怕程度的星空图事件啊……   不过看立花这个反应,难道她也清楚这件事情的原委吗?说起来那件事也是发生在特别大楼里的,说不定身为幽灵的立花当时就藏在附近,然后目击到了事情的经过……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她不可能不认识真白才对,毕竟最后真白还把那只躲到画里的大章鱼给两刀剁成刺身了。   真白低着头沉吟起来,而立花已经慌乱到连身形都变得模糊不定,她绕着桌子飘来荡去,嘴里快速低声念叨着:   “不对不对,那种级别的杂灵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被人给杀掉呢?虽说之后我就没在学校里见过它确实有些可疑……不过,怎么会呢?居然被普通人给……漫画里的这个真太郎,其实就是你吧?真白!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绕着桌子转圈到快让真白头晕的立花突然停了下来,她一脸震惊地看向真白,表情活像是发现从小一起玩到大的青梅竹马居然是南美某个国家流落在外的王位继承人一般。   真白看着她,仿佛正在思考该如何组织语言进行说明似地眨了眨眼。   “……我只是个漫画家。”   “骗鬼啊你!”   立花激动地大叫出声,明显不相信她的话。   “怎么了?小真白?”   忽然听到真白没头没脑地说了句“我是漫画家”,由比滨莫名其妙地把头从手机里抬起来,小鹿似的圆眼睛看向真白的脸。   “没事。”   真白默默眨了眨眼,把刚画好的那一页从拷贝台上取下来,跟桌子上那一堆原稿放在一起,立花马上飘过去看。   “小雪乃好慢啊~”   由比滨趴在桌上,胳膊伸直拿着手机,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真白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不过才一天而已,这两个人的关系就已经变得这么好了?说起来,她今天是来干嘛的?   就在此时,教室门又一次被人拉开,肩上挂着书包的雪之下出现在门口。   “小雪乃,你终于来了!”   一看到雪之下进来,由比滨立刻撑着胳膊从椅子上站起来。   “由比滨同学,你来得这么早啊。”   雪之下的目光在转向由比滨之前,顺带扫了一眼真白,你这打招呼的方式还真是与众不同。   “是你太慢了才对!”   “我昨天不是告诉过你今天是我的值日,你可以晚一点来的吗?”   “啊,我、我忘了。”   对于由比滨笨蛋样的回答,雪之下只能用叹气回应。   “算了,早到总比迟到好,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嗯!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真白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两人是不是提前串通好了什么阴谋诡计,雪之下才刚说完,由比滨就蹦蹦跳跳地绕过桌子对着她抱了过去。   “等等、你突然干嘛?”   似乎对由比滨突然抱过来的动作吃了一惊,雪之下连忙后退躲避。   “咦?可是小真白在画漫画,我没办法去抱她呀。”   “谁问你这个了?快放开。”   “有什么关系呀?小雪乃的身子软软的,抱起来很舒服耶!”   说完还使劲往她的胳膊上蹭了蹭。   “……你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吗?”   “嗯?我们赶紧过去吧!昨晚上我去租了《孤独的美食家》的DVD看,今天一定能做出美味的饼干出来!”   先不说由比滨的脑子里有没有逻辑这个东西,雪之下看来是首先放弃了挣扎,她又叹一口气,无奈地说道:   “起码先让我把书包放下吧。”   由比滨终于松开了雪之下的胳膊,发现真白正盯着自己这边看,便也摇着尾巴对着她抱了过去。   “小真白,一起去吧?”   “……去哪里?”   “当然是家政教室啊!我今天可是有备而来的!一定要做出好吃的饼干!”   一听到这话,真白马上回想起了昨天让她做恶梦的由比滨恐怖料理,额头顿时冒出冷汗,就连学校里蹦出幽灵都没有让她感受到如此的恐惧之情,她立刻挣扎起来。   “我不去!”   “放心啦~今天肯定比昨天的要好吃~”   “不要!” 第33章 食物?   由比滨拽着真白的胳膊拉着她走在通往家政教室的走廊上,立花俨然化身为真正的背后灵跟在三个人身后,目光中毫不掩饰羡慕之情地注视着她们。   “真好啊……我也好想有朋友啊……”   真白装作没有听见,她正在为自己又要受到由比滨料理的荼毒而暗自垂泪呢,哪有闲情去同情别人。   在家政教室里,雪之下和由比滨两人又摆出昨天那一套流程,纷纷穿上围裙在料理台前忙活起来,真白唉声叹气地坐在稍远处围观。   本以为立花又要去近距离观赏由比滨令人钦佩的料理身姿,没成想她一直绕在真白身边,缠着她讲漫画的事情。   “到底是怎么回事啦?真白?那个触手怪杂灵真的是藏在油画里,还被你给消灭掉的吗?”   真白冰雕一般的瞳孔向她发射出沉默的视线,接着缓缓点了点头。   “哇啊……”   立花发出一声不知是钦佩还是感叹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真白的错觉,立花看向自己的虚无眼神中好像染上了某些复杂的惊惧神色。   “真白你……你果然不是普通人啊。也是呢,能看到幽灵,还能跟幽灵说话,本来就不普通了吧……?”   她用观察蚂蚁产卵般的眼神看着真白,用比微风还轻柔的声音说道:   “好厉害啊……见到那种杂灵我只能抱头鼠窜,你却轻而易举就把它给消灭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一般,立花有些痛苦地闭起眼睛摇晃了一下脑袋。   “哎呀!我可得好好感谢你才行!”   说着她又睁大了眼,两手在胸前拍了一下,脸上换上了去神社还愿、感谢神明让自己愿望成真的信徒般的笑容。   “……感谢?我没有做什么啊。”   真白露出迷茫的呆愣表情。   “不不,真的是很感谢你,这个杂灵在学校里变得越来越厉害,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我恐怕就会被它找出来吃掉的!”   立花的脸上又划过一丝恐惧的神色,她抱着自己的胳膊,肩膀轻轻颤抖了一下。   “被吃掉?”   真白抬起头,眼睛也有些惊讶地微微睁大了。   立花紧张地飞快向两边看了看,接着如同要招供前的嫌疑犯那样喉头滚动了一下,已经成为幽灵的她没办法分泌出唾液,所以她做出这个动作应该只是为了表达自己的紧张心情。立花好像终于下定决心,她凑到真白耳边,用怕被其他人听到的低沉声音说道:   “那些杂灵……把我们视做食物!前不久我还见到……”   喀嚓。   盘子碰撞到桌面的声音突然从旁边响起,真白和立花都被吓了一跳,真白扭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身穿家政课朴素围裙的雪之下和由比滨。   由比滨把她今天烤出来的第一批饼干放在真白旁边的桌上,雪之下则端来掩盖味道用的红茶。   “小真白~这是我第一次在没有小雪乃的指导下成功做出来的饼干!连我都佩服我自己了耶!”   由比滨一脸兴奋的大呼小叫。   真白还没有从刚才立花的话里回过神来,她被打断的那一截话头实在很令人在意,于是也就没空去吐槽由比滨根本连一次“成功”的饼干都没有做出来过的事实,更别提这次她还是完全脱离了雪之下的指导,不知道做出来的东西得有多恐怖。   或许是舌头上的味觉神经已经逐渐习惯了由比滨料理带来的恐怖味道,雪之下倒是显得平静非常,她淡定地把冒着热气的红茶递到每个人手里,然后端起自己的那杯在唇边啜饮了一口。   “先用红茶在嘴里留下味道,然后不要去想太多,直接把饼干吞下去,这样会比较好。”   ——等等,你是不是已经忘了让由比滨下厨的本来目的了?   “啊,小雪乃你真是!我觉得自己这次明明做得很好了。”   由比滨像鸭子那样把嘴噘了起来,然后把装饼干的盘子端到真白面前。   “小真白,你来尝尝看啦!”   “为什么要我先……”   真白抱怨的话还没有说完,视网膜中倒影出的身影就已经一闪而过,在她面前留下一道残影,飞快地钻了过去。   “嗯嗯嗯~~……咦?”   立花沙罗依然率先撞线,她大张的嘴巴从盘子里穿过之后,缩着肩膀蹲在地上,两手捂着脸颊发出便秘一样的声音,不过那声音很快就戛然而止,变成了疑惑的单音节。   “怎、怎么,味道变淡了?”   立花大失所望,看来还是那种充满强烈刺激性味道的食物才能让她感到满意。   不过这对真白来说倒是个好消息。   她看向由比滨端来的盘子,里面的饼干形状虽然还是千奇百怪,不过颜色倒是正常了许多,也没有再散发出刺鼻的奇怪味道。   接着,她以徒手去拿化学试剂般的小心动作,捏起一块盘子里的饼干。而见真白居然没有像之前那样抵触,雪之下和由比滨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手上的动作。   真白凝视着手上的饼干,最后还是蹲在一旁、疑惑又沮丧的立花那“好奇怪,为什么会突然没有味道了?”的自言自语声让她下定决心。   真白深吸了一口气,把饼干放进嘴里。   “……”   “……”   “怎、怎么样?”   由比滨紧张兮兮地问道,简直比她自己吃的时候还要在意。   “……难吃。”   “唔!”   真白面无表情地端起红茶,向嘴里灌了一大口。由比滨受到打击,有些气馁的垂下肩膀,连表情也灰暗了起来。   “……不过,倒是勉强可以下咽了。”   真白放下茶杯,再次从盘子里拿起一块饼干,喀滋一声啃掉一半。   “真、真的吗?”   由比滨灰暗的脸上立刻又重现光明,这家伙还真是好懂。   雪之下也伸手取走一块放进嘴里。   “嗯……确实不好吃,这东西要是拿去送人只会被当做是恶作剧,不过比起之前的那些已经进步了不少。恭喜你,由比滨同学,你做的东西终于能被称为是食物了。”   “就不能好好夸奖我一次吗?”   (③42967465)   ps.感谢汉朝文学酱打赏的588欢乐币~~~ 第34章 原来当时你也在啊   受到鼓舞的由比滨烹饪的热情空前高涨起来,她马上又拉着雪之下去帮忙改进技术。   “哎~”   立花首先叹了口气,叹息中夹杂着数不清的失望,她用遗憾万分的目光看了由比滨一眼,然后再次叹了口气。   “真可惜……明明是这么有天赋的孩子……”   真白看着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从实验室里逃出来的科学怪人一样,非常不想吐槽她所谓的由比滨的天赋究竟是哪方面的天赋。   当发现真白在用难以言喻的目光盯着自己看的时候,立花马上在胸前来回摆手,急急忙忙地说道:   “你不要误会了!我才不是喜欢吃这种难吃的东西呢!”   随后她用指尖捻着从脸颊边垂下来的发丝,表情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   “是因为变成幽灵之后,我几乎都尝不到什么味道啦……我跟你说过我以前是料理部的部长吧?我很喜欢做料理,对于食物的美味也非常怀念,曾经我试图去吃学生们带来的便当,只是那就像在吃空气一样……”   幽灵应该不会感到饥饿,但是对于一个生前对烹饪充满热忱的人来说,没办法再品尝到食物的美味应该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   “平时我都待在家政教室里,虽然死后没办法再做料理,但是光是看着大家在这里做饭就让我觉得很高兴了……当然,如果还能品尝到食物的味道的话,那就更好了……”   说着她又看了正在雪之下的指导下和面团的由比滨一眼,脸上露出温暖的笑意。   “那孩子的料理水平确实很糟糕,不过我能感觉到她是真的喜欢下厨这件事。而且她做出来的料理也确实让我体验到了久违的食物味道……虽然是很难吃啦。”   如果让由比滨听到立花的这一番话,她估计会哭出来——当然,是因为感动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哭,那就只有她本人才知道了。   不过由比滨的料理技术怎样并不是真白关心的部分,之前她和立花被打断的话题才是引起她兴趣的重点。   “你刚才说,那只大章鱼把你当成食物?那是怎么回事?”   一提起这个话题,立花脸上春风般的笑意立马变成了萧瑟的秋风,她连眉头都皱了起来。   “真白你能看到我,那自然也能看到那些藏在角落处、或是附着在人身上的杂灵吧?”   ——是指那些花花绿绿的迷之生物吗?   真白点了点头。   “那些东西其实是从人心的邪念中诞生、或是从彼岸跑到现实来的妖怪。”   立花的声音变得很低沉,像是在灵异节目中负责念字幕的旁白。   “妖怪……?”   真白瞪大了眼睛,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等一下,等一下。   那些出现在阴暗的角落里、藏在画里让周围的人都变得精神失控、和在游泳池里差点把她和雪之下都给拖进水底淹死的迷之生物——居然是所谓的妖怪?   “是漫画里出现的那种猫妖、雪女之类的妖怪吗?”   “呃……我死后就没有离开过学校,你说的那些有名的妖怪我一个都没见过诶,我见到的都是那种刚诞生出来不久的低级杂灵……”   “……遗憾。”   真白对那些经常在漫画里露脸的妖怪还是很有兴趣的,如果能见到真物的话,她也很想去画画它们。   “遗憾什么啦!那些妖怪很可怕的耶!”   一听到真白不知死活的发言,立花立刻激动得跳脚。   “这些妖怪从邪念中诞生出来后,会找机会附身在一些容易被影响到心绪的人身上,让他们做出平时根本不会做的事情,然后再以人们的阴暗面所滋生出来的更多邪念当做养料,往复循环之后,它们会成长得非常可怕,最后甚至还会夺取附身之人的性命!”   “……!”   “而且成长到一定程度后,它们还会吞吃像我这样的幽灵诶!——不久前的夜里,我亲眼看到有一只迷路的幽灵在校园里被那个章鱼一样的妖怪给抓来吃掉了喔!真的是吓死我了!”   一想到那天夜里她透过家政教室的窗户所看到的事情,立花就忍不住瑟瑟发抖。那只被吃掉的幽灵应该是才诞生不久,还有些弄不清楚状况的样子,结果冒冒失失跑进校园里,被从天而降的章鱼妖怪给抓住生吞活剥,全吃进了肚子里。吓得她藏在碗橱里,整整半个月都没敢露头。   立花在总武高当了50年的地缚灵,见到的从来都是那些不入流的杂灵,对她产生不了任何威胁。而这只成长到这么大体型的妖怪却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好像是忽然间就出现在总武高一样,让她连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如果当时立花被发现的话,肯定也逃不出成为章鱼腹中餐的命运。这两天她也是确认感觉不到那只章鱼的存在后,才敢又跑出来活动的。   “我还以为那只章鱼妖怪是离开这里去其他地方捕食了呢,没想到是真白把它给消灭了啊……对了!难不成那天学校里突然出现那么多的怨气,也都是跟你有关系吗?”   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一般,立花惊讶地大叫,看向真白的眼神活像看到了正在城市中大肆破坏的哥斯拉。   那天学校上空忽然刮来一阵怨气龙卷风,立花还以为学校里将要开启一扇通往阴间的大门,像她这样流落人间的死灵都会被吸回黄泉。害她只能跟一堆锅碗瓢盆缩在一起,怕得不停诵经拜佛,祈求各路神仙——她的心愿还没有达成,不想就这么去往另一个世界啊!   而对于立花的凭白指控,真白摆出一脸沉思的表情,接着,她的眼睛亮了一下。   “你是说那天的黑雾……”   “对对!就是那个!——那些不是黑雾是怨气啦!”   管它是什么东东呢,在真白眼里都是一个样子。   “……我不知道,我也是在上学的时候才发现学校被那些黑雾给包围住了。”   真白的眼皮垂了下来,石子般沉默的视线看向手上的茶杯。那天发生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虽然她把这件事情画成了漫画,但她也不愿意总是去回想跟画里的章鱼搏斗时的情景。   “嗯……不管怎么说,真白你救了我这件事就像是板上的钉子那样确之凿凿,我一定会报答你!有什么要求都尽管提吧!虽然我只是一介幽灵,但想要报答你的心情绝对不输给想要载着浦岛太郎去龙宫的海龟!”   不知道为什么她非要拿自己跟一只海龟比,立花拍了拍轻飘飘的胸脯,脊背挺直,脸上的表情就像在说“来来!有什么要求我都能满足你!”似的神气活现。   真白抬起眼皮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那请你去缠着别人。”   “这么绝情的要求?!” 第35章 是时候进行除灵了   立花开始缠着真白要向她报恩了,这让真白有些苦不堪言。   虽然身为地缚灵的立花没有办法到真白上课的教室里来纠缠她,但是一旦真白踏进特别大楼的范围,立花就会倏地在她眼前出现,之后不管她走到哪里都会跟着去,就连真白去上厕所也要趴在门缝上看。   ——你那只是单纯的耍流氓行为吧!   真白在心里高声呐喊,偏偏立花的这一切举动还都是出于善意,真白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驱逐她,之前虽然说过让她去纠缠别人的话,结果反而让立花的执念更深,一定要报答完真白才肯离开。   难道说地缚灵都是这么死脑筋的吗?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才让他们死后也不愿意前往另外一个世界安心投胎,偏偏要把自己束缚在一个无法轻易离去的地方。想想还真是有些可怜呢。   而比起让人头疼不已的立花,由比滨的厨艺倒是有了显著进步,到星期四为止,她做出的饼干已经让人觉得不怎么难吃了。真白对着面前的空盘子叹气——习惯还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连这种恐怖的味道也能渐渐接受起来,人类的适应性还真是强啊。   如此一来,侍奉部接受的第二起委托任务就算是顺利达成了,期间最大的功臣当属雪之下,是她手把着手不厌其烦地教由比滨料理,才能完成如此壮举。真白则是从头到尾都充当着试吃员和摆设娃娃的角色,没起到屁点作用。   虽然由比滨一开始想要学做蛋糕的任务没有达成,但是她的厨艺水平也算是从盆地进化到了丘陵,算得上是越级成长了。所以她非常开心,没有人感到不满,皆大欢喜,happy ending!   ——才怪啦,只有真白不高兴。   她画漫画的进度被耽误了,每天只能在家里熬夜赶工不说,白天来学校还要被幽灵纠缠,这让她的心情一日不好过一日,甚至连那张面瘫脸上都散发出如同被抢走食物的野猫般不爽的情绪来。   “真白~!你今天好慢啊!”   星期五放学后,真白一只脚刚踏入连通着主教学楼和特别大楼的走廊,立花沙罗就穿过墙壁,从天花板上倒垂着飘下来。如果她再把脸上那副带着小小不满的可爱表情换成翻着白眼嘴角流血的恐怖神情的话,绝对又是一副深夜B级片里的经典场景,说不定还能把半夜起床上厕所的小朋友吓到尿裤子。   “真是的,雪乃她们都已经到侍奉部好一会儿了,你还这么慢吞吞的!”   立花两手着腰,在真白面前飘来荡去表达自己的不满情绪。   殊不知真白就是因为被她缠得烦不胜烦才会磨磨蹭蹭地不去社团教室,结果被平冢老师抓包,老师捏着拳头威胁她必须好好参加社团活动,最后把她给赶出教室,害她不得不拖着沉重的双腿向侍奉部挪动。   ——这一连串的倒霉事件全都是因为你!   真白瞪大双眼,怒视着立花。   “怎么了?你眼睛不舒服吗?”   然而怒意完全没有传达过去,反而让立花有些兴奋地贴了上来。   “果然是画太多漫画让眼睛劳损了吧?要不要去做做菜转换一下心情?我来教你吧,我的料理水平可是比雪乃还要好呢!”   每天做菜做菜的挂在嘴边,真白觉得自己要是突然得了厌食症,那全都拜这个幽灵所赐!   真白就像是驱赶害虫那样在自己的头顶上挥了挥手,徒劳无功地想要把这只幽灵赶走,结果当然是除了让她感受到一丝凉意以外,没有起到半点作用。   立花还飘在她的耳朵边跟个永不停歇的打字机一样喋喋不休:   “真白啊,你们今天之后是不是就不会再去家政教室了?我刚才听雪乃和结衣她们聊天,好像是说什么委托已经结束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啦?你们真的不来了吗?真的吗?”   啊啊真是烦死人了!   如果哪里的科学家能发明出抓住吵闹不休的幽灵再让她们闭嘴的发明,真白一定会写信给瑞士国家银行,提议他们再设立一个诺贝尔超自然科学奖(待定)颁发给他们,而她自己肯定会自掏腰包先买回来一台,马上就用在立花身上。   ——等等,如果是她先把立花抓起来的话,那这个诺贝尔超自然什么的奖项是不是可以直接颁发给她?   真白停下脚步,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打量着立花,而立花凭借着死龄50年的超强求生欲望,立刻就感觉到了危机感,机关炮一样的嘴巴终于哑火。   “怎怎怎怎、怎么啦?”   立花缩着脖子钻到墙壁里,只露出脑袋和半截身子在外面,小心翼翼地看着真白。   “……在想怎么让你永远闭上嘴。”   “好可怕!”   被真白的言语威胁了一顿,立花垂头丧气地跟在她身后,不时拿眼睛偷瞄着真白的后背。   而走在前面的真白也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她这两天也因为立花的事情查阅了不少跟灵异有关的资料,想起昨天看到的一个除灵方法,她觉得自己也可以尝试一下。   “沙罗,你是怎么死的?”   真白忽然回头向立花发问,立花呆愣了一下,从来没有人问过她这个问题,她都忘了继续向前飘,就这么停在走廊上,于是真白也停下了脚步,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嗯……我是因为生病去世的。”   惊讶的表情变成虚弱的笑容,一提到自己的死亡立花就显得有些失落起来。   “而且只不过是因为感冒……很蠢吧?”   “……”   真白从来没有关心过什么疾病、什么健康方面的事情,感冒会不会死人她也不清楚,印象中在觉醒前世的记忆之前,她好像得过那么一两次感冒,身体虚弱头疼欲裂到无法下床画画的记忆还残留在海马体深处,只是自从小蓝人和那片星空出现在她的梦境里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生过病,所以也无法对立花的遭遇感同身受。   (③42967465)   ps.我又想作死开悬赏了。。。 第36章 雪之下教练,我也想……   在前往侍奉部的走廊上,立花一边跟在真白后面,一边将自己的往事娓娓道来:   “那个时候正好赶上料理部的比赛,我们部是很有实力的哦~当时还闯进了全国大赛呢!只是我们那个年代可没有现在这么多便利化的料理工具,食材种类也没有这么丰富,所有的制作工序都需要亲手来完成,虽然很辛苦,不过大家在一起做料理的时候,真的是非常快乐的事情……”   立花微微仰起头,目光好像穿过了时间与空间飘向了遥远的过去。   “我非常喜欢做料理,在家里的时候待在厨房研究食材的时间甚至比待在自己的房间还要多。班上的同学都开始在意起外表,谈论恋爱的话题,我却一心想着在毕业以后开一家小餐馆,跟大家的想法完全不同呢。”   立花像吃到蔴籽的小鸟那样噗噗笑了出来,大概也是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傻得可爱。   “比赛闯进了全国大赛,我跟部员们都很兴奋,为了研究出能获胜的料理,我差不多每天都要熬通宵,身体一下就变差了……那天放学的时候下了一场雨,我没有带伞,就这么冒雨跑回家。当时以为只是普通的小感冒,没有完全放在心上,谁知道……”   立花叹了口气,脸上挤出强撑着苦涩的勉强笑容。   “当我醒来的时候,人已经站在家政教室里了,身处空无一人的午夜教室,我怕得要死,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离开不了这栋大楼,而且身体也变得透明,还能穿透墙壁……嗯……我就这样变成幽灵了。虽然完成了比赛用的菜谱,可本人却在参加比赛前就先一步死掉了,真的是蠢透了……”   “……”   听完立花这一席长长的自白,真白却发现自己翻遍了字典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字眼来安慰她,她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站在侍奉部的教室门口,抬头看着立花,半晌——   “没错,你确实很蠢。”   “你好歹也安慰安慰我吧!绝情!冷血!大面瘫!”   立花简直要被真白气死,不管是她活着的时候还是死掉以后,就没见过像真白这样人,用铁石心肠来形容她真是再合适不过!   谁知真白接下来的话却又让立花愣住了。   “……不过,我并不讨厌像你这样为了梦想奋斗的人……”   “咦……?”   “你来教我做料理吧。”   说完这句话真白便把头扭向大门,没有再去看立花那张神情呆滞的脸孔。   “就教我做你那道——准备在全国大赛上要做的料理。”   立花还没有反应过来真白最后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她就已经拉开侍奉部的大门走了进去。   “小真白!你好慢哦!”   坐在长桌中央位置上的由比滨正在玩手机,一看到真白进来,她立刻绽放出彩霞般的笑容向真白打招呼。   而在老位置上看书的雪之下则是抬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又像没有看到她似的重新埋首于书中。   真白并没有如往常那样一进来就在自己的位置上放下书包画漫画,她径直走向长桌中央,在由比滨对面的那张来客专用椅上坐了下来。   这反常的举动令由比滨的上半身不自觉向后仰,雪之下的头也从文库本上抬起来,两人都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盯着她看。   而真白的表情则像是三九天的冰面那般纹丝不动,只有从窗外吹进来的微风轻轻撩动起她的刘海,接着,真白用宣布自己将要就职学生会会长般的语气宣告道:   “我要去学做料理。”   “……”   “……”   雪之下和由比滨一时间呆若木鸡,她们两个人的表情出奇的一致,先是很惊讶,之后又显得很困惑,两人对视了一眼,似乎都对自己所听到的内容产生了怀疑。   “你要……做什么?”   几秒种后,雪之下率先打破沉默。   “我要做料理。”   真白用平淡的语气再次重复了一遍。   坐在她对面的由比滨这才露出仿佛隔天就是世界末日般的表情,她惊恐地从椅子上跳起来,身子向一旁贴过去,两只手紧紧抓住雪之下的胳膊。   “小小小小小真白被我的饼干毒坏脑子了吗?可是我真的没有下毒啊!”   雪之下没有推开由比滨,反而不自觉地靠向她,脸上也露出慌乱的神色。   “椎名同学,你要是觉得身体不舒服的话,可以先行一步去医院的。”   “……”   真白的眼皮跳了一下,她觉得自己想揍人。   这个时候一直在教室门口充当门神的立花也惊醒过来,她飘进教室,直接飞到真白面前,因为太过惊讶一开口时还不小心咬到了舌头。   “什、你到底要做什么呀真白?要我教你做比赛用的那道料理?”   真白的脑袋上下晃动了一下。   “……”   立花苍白透明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又放弃。   她并不傻,在听到真白刚才的那些话之后,她马上就明白了真白的用意。只是她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回应好——那道料理不仅仅是为参赛所开发的一道新菜。   ——那是她的执念,是她的心血,也是把她束缚在这里长达50年之久的诅咒。   她一直在等待,一直在期待,等待着这道料理能够真正现世的那一天,期待着自己的灵魂能够挣脱束缚的那一天。   而这一天,终于要来了……   “真白,你……”   立花的头垂得很低,她甚至产生出了自己早已停跳的心脏又开始蠢蠢欲动的错觉。   “雪乃,教我做一道料理。”   真白直视着雪之下,在她和由比滨愕然的目光中缓缓说出:   “这是我的委托……拜托了。”   教室里安静无声,唯有从窗外的操场上传来运动社团那卖力的吆喝声。   “……为什么会突然想要做料理?”   雪之下再次打破沉默,她脸上的表情也逐渐恢复镇定,开始用一贯认真的眼神与真白对视,似乎正在评估她话里的玩笑成分有多少。   “因为有一个人想要做出这道料理,但她没办法亲自前来,所以只能由我代劳。”   “嗯?是谁啊?”   “50届以前的学姐。”   “…………你在耍我吗?”   (③42967465)   ps。你们都去养肥了吗?我连推荐票都没有了耶!   (③42967465)   pps。明天开悬赏,具体见评论置顶 第37章 新东方开课啦   虽然雪之下和由比滨都一致认为真白的这个理由实在很扯淡,不过真白的态度却非常坚持,一定要雪之下教她做料理,并且还强调这是自己给侍奉部的委托。无奈之下,雪之下只好答应了真白的请求。   或许是在成功教导过由比滨之后,雪之下对于怎么教料理白痴下厨也有了一些心得,所以才没有怎么坚持就接下了这起买一赠一似的委托。   于是乎,三人再次向着家政教室移动。   路上,立花的情绪控制机不停在一档和五档之间来回切换,她脸上的表情时而高兴时而担忧,对于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又期待又害怕,激动得飞来飞去,一连从好几个学生的身体中穿了过去,害他们发出被冷水泼到一样的惊叫声。   这是她肖想了50年的事情,说实话,能够脱离苦海安然往生是每一个意外遗留在人世间的幽灵的心愿,立花也不例外。   哪怕她再喜欢做料理,甚至喜欢到死去之后还会回到家政教室成为这里的地缚灵,她依然期待着能够达成心愿,平安成佛的那一天——   她现在的心情比没事干在学校楼顶上玩自由落体的时候还要激动。   在三人拉开家政教室大门的那一刻,真白明显感觉到跟在她身后的立花紧张了起来。   进入家政室之后,雪之下熟练地穿上围裙,再帮真白系好围裙的带子,之后将橱柜里的料理用具取了出来。   由比滨虽然也跃跃欲试,不过她的料理水平连入门级都还达不到,所以雪之下拒绝了她来帮倒忙的请求,就让她待在一边围观。   两人在料理台前站好,雪之下开口问真白:   “那么,你想做什么?也是饼干吗?”   真白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头望向了站在她对面的立花。   立花的两眼有些迷濛,在接收到真白投来的视线之后,她才像被惊醒过来一般,慌慌张张地说道:   “蟹、蟹肉菜心!我要做的料理是蟹肉菜心!”   真白没听说过这道料理的名字,或许她除了年轮蛋糕以外,对其他吃到嘴里的东西都懒得去记名字。不过对由比滨的饼干,她倒是取了类似“地狱石炭”“人间剧毒”之类的称呼,用以铭记自己曾经还吃过如此恐怖的东西。当然,由比滨在听到真白给自己的饼干所安置的独特名字时,一下就流出了感动的泪水。   “不做饼干,我要做蟹肉菜心。”   真白充当起传话筒,把立花的心愿传达给雪之下,然而看不到立花存在的雪之下在听到真白报出的菜名后,眉毛一下挑得老高。   “蟹肉菜心……?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个料理名字?不会是又看了什么奇怪的漫画吧?”   “……”   真白沉默,她总不能告诉雪之下,自己是从幽灵口中听到的这个名字,否则一定又会被当成是在胡说八道。   要是雪之下因为这个而不愿意帮助她的话, 她可没有自信能做出让立花满意的料理来——那样岂不是在这所学校的三年时间里,她都要忍受一只呱噪幽灵的纠缠吗?   于是,面对雪之下怀疑的眼神,真白只能快速让自己脑内的齿轮转动起来,努力寻找出一个让大家都能够接受的说法——   “那是昨天晚上,50届以前的学姐托梦让我做的料理。”   雪之下、由比滨、立花:“……”   看到此话一出,大家全都呆立无言,真白暗自捏了一下拳头——很完美,大家都被我说服了!   然而真白从来没有点过说服技能,想凭这种连幼稚园小朋友都不会相信的鬼话蒙混过关,结果可想而知。   雪之下用怜悯的眼神看着真白,柔声说道:   “……我总觉得你的漫画要是再继续画下去,大概在出版之前就会被先送进精神疗养院……”   由比滨则是低头轻抹起眼角,肩膀微微抖动起来。   “对不起,小真白……都是因为我做的饼干,才让你变成这个样子……”   真白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来回回,她只感觉自己如同死海一般的怒气值忽然出现了一丝波动,如果再这样下去,说不定还会掀起2米高的巨浪,然后将雪之下和由比滨都拍在沙滩上。   真白鼓起脸颊开始默默生气,雪之下和由比滨则是眼神微妙地看着她。接着,雪之下叹了口气,抬起手准备解下绑在脖子后面的蝴蝶结带子。   “啊,那个……”   眼看事态开始向着奇妙的方向发展,立花慌张地如同一只爬上了最细的树枝却不知道该如何下来的小猴子,她两手抱着脑袋团团打转,因为除了真白其他人都看不到她也听不到她的声音,所以她只能使出自己有限的能力换回真白的注意力,挽救现在的局面。   “真白!真白!——念出这个!”   听到立花的叫声,真白气呼呼地扭头一看,发现在自己对面的雪白墙壁上忽然如同流泪一般显现出了一排排血迹。那些血迹排列在一起组合成文字一样的东西。于是根据立花的指示,真白念了出来——   “青菜心3颗……玉米笋6根……蟹肉(罐头也可以)70克……生姜……”   雪之下停下了动作,和由比滨看着真白好像在读空气一般念完了整道菜的菜谱,两个人的嘴巴都如同张开嘴的木偶那样,半天也合不拢。   真白念完了墙上的学菜谱,这两个人却连动作都没有变过,只是呆呆地盯着她看。   大概过了十几秒,雪之下才终于动了,她的手从脖子后面的围裙带子上放下来,转而放在真白的肩头,脸上也带上了一丝歉意的表情。   “抱歉,椎名同学,原来你是真的想要学会做这道菜,竟然连菜谱都背下来了,我不该错怪你的……放心,我一定会尽力帮助你,连由比滨同学都学会做饼干了,你也一定能做到!”   站在旁边打酱油的由比滨也小鸡啄米似地直点头,一副“女儿终于开始懂事了”的模样。   “没错!小真白,加油!如果你喜欢的话,以后我们也可以一起来做料理!”   “……”   真白有些茫茫然地眨着眼,怎么感觉——她身上的麻烦事情变得越来越多了呢?   (③42967465)   ps。感觉写的不是很满意,emmmmm,我已经尽梨了(死)   新的一个月要开始了,所以——摆碗,土间埋,伸手——   ????? 第38章 对不起,新东方也拯救不了你   雪之下开始根据真白提供的菜谱教她做这道料理了。   她和由比滨都误认为真白终于产生出了想要自己学做料理的心思,以为她总算是吃够了天界的彩霞,决定回归人间,开始学习凡人的生活方式了,这让两人感动不已。   尤其是由比滨,她每天早上照顾真白起床上学所积累的经验都够她去职介所应聘保姆,如果真白开始学习照顾起自己,那她绝对感激涕零,还会跑遍千叶市所有的神社参拜还愿。   雪之下也干劲十足,果然她创立的这个侍奉部已经开始起到了作用,就连真白这样的人也在耳闻目染之下决心改变自己,这让她坚持认为自己所走的道路是正确的。   ——这可真是个天大的误会……   要不是为了驱逐立花,真白才不会踏进厨房半步,她对做料理的那仅有的一丝半点好奇心也在上次的打蛋事件中变成了沙上的楼阁,被微风一吹便轰然倒塌。   现在也是,真白手里拿着雪之下洗好的小青菜,与桌上的一堆锅碗瓢盆大眼瞪小眼,茫然不知所措。   现在还是在食材的准备阶段,她们虽然在家政教室里翻出了青菜和玉米笋,但是像蟹肉这样的食材显然不会存在于这间普通市立高中的常备储物名单上。   最后由比滨自告奋勇,花了二十多分钟跑去最近的超市里买来了蟹肉,她回来的时候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甚至连胸口的扣子都崩开了两颗——这家伙也该多少注意一点吧?让学校里的男生们看到,肯定都不知道眼睛该往哪里摆才好。   “小真白……这、这个可以吗?”   由比滨一边撑着膝盖呼哧喘气,一边递上手中的超市塑料袋。   真白顺手接过袋子,把里面冰凉凉的海鲜取出来——居然还是生蟹肉!她自己对这些东西完全不了解,所以只能由前料理部部长立花沙罗负责食材的把关。   “这样就足够了,辛苦你了,结衣!”   立花露出满面笑容,对由比滨感激地道谢。   “……”   ——就算你对着别人道谢,人家也看不到你啦。   由比滨在学校附近的小超市中买到的当然不可能是什么毛蟹蜘蛛蟹这种好料,只是便宜的冷冻螃蟹肉而已,不过对于高中生做料理来说已经绰绰有余。   在获得了立花的首肯之后,真白对着还没喘匀气的由比滨点了点头,然后将手里的冷冻螃蟹肉放在料理台上。   现在在她和雪之下面前,所有的食材都已经准备完全了。   雪之下扫视了一遍眼前的材料,抵着下巴轻声呢喃:   “嗯……我得首先知道做法才行,不然没有办法下手呢。”   她将垂在胸前的头发拨弄到肩后,眼睛斜视着站在旁边一动不动化身为腌菜石的真白。   “你看过菜谱,做法应该也记了下来吧?”   “……”   “我在旁边说,你来转述给雪乃啦!”   立花在一边飞快点头,冰凉的手掌想要抓住真白的胳膊,结果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幽灵体质,让真白冷得打起了哆嗦。   “……我当然记得。”   真白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立花。   “你干嘛要对着空气说话……?算了,先把做法告诉我,我做一遍之后再教你吧。”   已经对真白的各种电波行为产生免疫力的雪之下叹了口气,然后跟着真白转述出的立花的菜谱,动作麻利地开始动起手来。   雪之下很聪明,她对自己料理的水平也非常有自信,在只凭借着真白机械化般的口述中,那道叫蟹肉什么玩意的料理就已经慢慢成型。   教室里开始弥漫起海鲜的香气,由比滨和真白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雪之下手里的动作。   “哇……好厉害啊……”   两眼都看直了的由比滨,发出一声犹如沉浸在花道老师傅精妙绝伦的手艺下的赞叹声。   跟雪之下一比,她做的那些东西简直连垃圾桶吃了都要呕吐,让她忍不住自惭形秽起来。   “完成了。”   雪之下将做好的料理装盘,然后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热汗,长吁了一口气。   “结果做出来是这样的……应该没错吧?”   雪之下向呆立在一旁的真白问道。   “……大概吧。”   本该对这道菜做出评价的那个人从后半段起就突然捂着脸在那边兀自垂泪,所以真白只能给出含含糊糊的回答。   “我就当你说的是‘没错’了,不过……这道菜的做法还挺复杂的,你确定要学这个吗?我觉得你能马上学会的可能性基本上为0。”   雪之下有些为难地看着装点完毕的餐盘,这道菜的做法对料理水平还是有一些要求的,她自己在做的时候都要避免一不小心烧过头,让那个连鸡蛋都打不好的人上来就做这道菜,恐怕会变成一场灾难。   “没关系,我要做。”   真白无所畏惧地直视着雪之下的双眼,想到她送走幽灵后能收获到的安宁与舒心,这一点小小的难题根本算不了什么!她肯定会像踢飞乌龟壳的马里奥那样将它们一脚踢开!   十分钟后,从家政教室传来毒气泄漏一般的恐怖味道,由比滨落荒而逃,而在走廊上闻到味道的学生则惊慌万分地把老师给叫了过来,最后险些演变成一场巨大的骚动。   由比滨向焦急赶来的老师们解释清事情的原委之后,他们才用难以形容的复杂表情看了一眼家政教室的大门,接着心有余悸地离开。   家政教室里,所有的门窗都被打开通风,雪之下满头大汗、疲惫不堪地瘫坐在地上,于她平日里优雅端庄的形象相去甚远。此刻雪之下就像一条脱水的金鱼那样大口喘气,甚至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真白也同样脸色煞白地靠在墙边,她一手拿着沾满了焦糊物的锅铲,一手扶着墙连咳带喘,差点没被刚才那一阵可怕的味道给熏晕过去。   教室中只有立花还完好无损(?)地站在料理台旁边,她似乎也受到了不小冲击,好在闻不到气味的幽灵体质让她侥幸逃过一劫,所以她现在才能带着窥探活火山口般的惊惧眼神,看向那口盛满了如同魔女刚熬制出的魔药般的炒锅。   (③42967465)   ps.感谢银庭恶魔酱打赏的10000欢乐币~~~(不知道今天来不来的急还上) 第39章 在成佛的边缘试探   不用多说,这绝对是超级大失败作。   这种级别的黑暗料理甚至让雪之下教真白下厨的决心都忍不住动摇起来,由比滨跟她一比,两人的差距就如同刚刚入门的巫师学徒与修行几十载的大魔法师那么夸张。   雪之下喘匀了气,低垂的视线抬起来移动到真白身上,她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分外痛心疾首。   “……你究竟是怎么把它给做成那样的……?”   真白很无辜,她明明都是按照雪之下和立花的指导去做的,天知道那只锅子发生了什么奇妙的化学变化,突然冒出的黑烟和呛死人气味,她也吓了一跳好吗!   “拜托你了,以后永远都不要再下厨了……”   雪之下站不稳似地扶着旁边的橱柜爬起身,表情哀戚地扫了一眼惨不忍睹的料理台。   “抱歉,要我教你做难度这么高的料理我也是有心为力……是我考虑不周,高估了人类的潜能,应该先让你学会打蛋再去做其他的才对。”   她拉过之前真白当试吃员时坐过的椅子,瘫坐在上面,一副体力耗尽的模样。   老早就逃到走廊上的由比滨也把头探进教室,目光警惕地盯着真白刚才操作的料理台,活像那是发生了泄露事故的易燃易爆物一样。   “小真白,小雪乃?……你们还好吧?”   由比滨仿佛呼唤幽灵一般小心翼翼地向教室里问道。   雪之下好不好真白不知道,不过她自己肯定一点都不好。   真白被这股味道刺激得鼻黏膜刺痛,被浓烟熏得眼睛流泪,被这种灾难性的失败结果打击得连强韧的内心也产生出了一丝脆弱的裂缝。   明明只是做个料理而已,结果却让她身心受创。并且做出来的这种东西肯定也没办法满足立花的心愿,看来她注定是要过被地缚灵纠缠的校园生活了。   一想到这点,真白就悲愤交加地垂下头。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用一发符文送她成佛吧?反正立花早都已经死了,说不定在真白的帮助下她连接受阎王审判的过程都能省去,就连孟婆汤都不用喝,直接转世投胎也不是没有可能。   真白思索着自己是直接动手好,还是先提前告知立花,让她有个成佛的心理准备再动手比较好时,耳边传来了立花的声音。   “真白,谢谢你。”   真白狐疑地抬起头,莫非幽灵还有读心的能力,听到了她心中所想,所以要提前跟她道谢不成?   只见立花缥缈的身影站立在料理台前,苍白的嘴角勾起一轮新月般的笑容,看着真白的眼神犹如海棠花一样温柔。   “谢谢你帮我做的这些。”   她眨了眨眼睛。   可能是真白的错觉,从立花身后透过来的地面纹路显得更加清晰,而她本身似乎变得愈发透明稀薄起来。   “明明是我一直在缠着你,还给你添了不少的麻烦……你其实没必要做这些,却还是愿意帮助我……真的,真的很感谢你……”   甚至连她的声音都开始变得空洞起来,话尾的那声“谢谢”仿佛是从空荡的隧道尽头向着这边呐喊一样,让人不竖起耳朵听就听不太清楚。   真白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立花的目光移向雪之下,脸上仍然带着那幅温柔的笑意。   “雪乃她真的很厉害,请你替我向她道谢,要不是她的话,我也就再也没机会看到这道料理被做出来了。其实我很想亲自向她道谢,可惜这点没办法做到呢。”   如果雪之下真的听到耳边忽然有个看不见的人向她道谢,她恐怕会怀疑自己得了幻听而偷偷跑去医院做检查吧?   “还有结衣,我也很感谢她,多亏了她的饼干才让我重新感受到食物的味道,这也是一项很了不起的才能呢!”   她扭头看向看从门外走进来的由比滨,指节抵住嘴唇发出呼呼的笑声。接着她放下手,眼里带着亮闪闪的光芒注视着真白。   “当然,我最感谢的还是你。真白,谢谢,谢谢……”   立花一连说了好几次谢谢,接着她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淡,好像烟雾那样逐渐融化到空气中,很快那半透明的身子就只剩下了一个模糊的轮廓,仿佛下一秒钟她就要彻底消逝了。   然而真白还没来得及感受离别的伤感,立花那濒临溃散的身影又忽地一下重新凝聚起来,让真白吓了一大跳。   “抱歉抱歉,我都忘了要尝一下味道了,不尝到味道我还是没办法安心离去呢!”   立花摸着后脑勺,露出不好意思的尴尬笑容。   “……”   一瞬间,真白觉得会为这个家伙即将离去而感到伤感的自己简直就是个大傻瓜。   立花凑到料理台前,她要品尝的当然不是真白做的那一锅黑乎乎的魔药,而是雪之下放在旁边用来当做参照物的色香味俱全样品。   因为不能用勺子筷子,立花只能俯下身,像第一次在饭盆里吃食的野狗那样直接张嘴去啃。   她的头径直穿过盘子,半张脸都嵌进桌面里去了,这实在是很一副滑稽又诡异的场景,也只有没什么笑面神经的真白看到这种画面才会无动于衷。   “嗯——”   立花把头从盘子里抬起来,闭着眼睛,脸上一副努力思索的神情。   “嗯~~”   接连不断地发出意义不明的呻 吟声,直到一直斜靠着墙壁的真白都开始觉得不耐烦起来,立花才睁开眼睛,表情看上去有些不满足。   “虽然尝到味道了,不过很可惜还是有些淡呢……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我是幽灵呢。”   她自嘲地笑了一下,接着目光颤巍巍地飘向一旁,那里是盛放着真白料理的炒锅……   “等……”   真白还没来得及阻止,立花就已经带着一脸决然的表情,张大嘴巴穿过过去——   “唔哦哦哦哦哦!!”   立花抱着脑袋在地板上拼命打滚,身体在橱柜里穿过来穿过去。真白用看着变态一般的眼神睨视着她,衷心祈盼这只地缚灵赶紧滚蛋。   “呼……哈……呼……哈……”   好半天立花才缓过劲来,趴在地板上连呼带喘。   “好、好厉害……比结衣还厉害……”   “……”   “啊啊,这下终于满足了……这种强烈的味道,我想我再也没办法忘记了呢,终于可以安心去那边的世界了……谢谢你,真白。”   立花半坐起身,身影再次变得稀薄起来,她抬起脸,最后对真白绽开一个笑容。   “……还有,再会了……”   话音未落,立花沙罗的身影就彻底消失在了空气中。   真白平静地看着她消失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她不但不觉得内心忧伤,甚至还想拍手叫好。   没有了幽灵的骚扰,她终于感受到了久违的祥和。   甚至于隔天,真白一整天都保持着舒畅的好心情。直到放学后,她拎着书包和装拷贝台的包包前往特别大楼,在爬上四楼拉开侍奉部的大门时,她当场傻了眼——   那个坐在教室后面堆放的备用课桌顶上,两条腿来回晃荡的半透明人影为什么看上去那么眼熟?   “啊,真白,你来啦?好慢喔!”   “你为什么……?”   真白当然会这么问了,本该消失的立花沙罗坐在课桌顶,冲她露出一抹羞涩的笑容。   “我本来是要成佛的……不过,人家好不容易才交到你这个朋友,还想再多留一段时间嘛……”   “……”   “……真白?你的手上为什么会冒出蓝光?”   “咦?那是什么?……哎呀!好痛啊!你拿什么打人家啦!好痛,住手啊!真白——!”   (③42967465)   ps.感谢中村由纪酱打赏的5根辣条~~~ 第40章 我活得就像个主子!【加更】   侍奉部里又多出了一个“人”。   立花沙罗——这个死了有50年的地缚灵,把自己的大本营从家政教室搬到了侍奉部里来。   当然,她这个多出来的成员(自称),除了真白以外其他人都看不到而已。   这也是最让真白头痛不已的地方。   虽然雪之下重现了那道将立花束缚在现世的料理,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缠绕在她身上的诅咒并没有就此解开,她又出现在侍奉部之后还是不能离开特别大楼的范围,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就连立花本人也不了解,真白就更不可能清楚更多的情况了。   说实话,真白对于另一个世界的事情完全不想了解,或许她会有一点点好奇,但是身为活人的本能告诉她,最好不要去深究,生与死的界限若是被模糊,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真白确实在梦境里能见到自己前世的灵魂碎片,也有那片神奇的星空为她提供源源不断的精神力,甚至还能从手指发出神秘的符文将浑身长满触手的杂灵妖怪炸得粉碎,但她的身体本质上依然没有脱离凡人这个范畴。   她会受伤、会流血、累了也会昏昏欲睡,若是一个不小心触及到了另一个世界的禁忌,在她身上会发生什么事也没有人会知道。   所以对于立花为什么没有成佛前往彼世,而是继续留在了人世间,她便默认了立花的说辞,没兴趣在这方面与她多做探讨。对于她们两个来说,这就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立花现在对料理的执念减轻了不少,也不会无时无刻缠在真白身边对她念叨个不停,真白便也不像之前那样对她的存在感到烦不胜烦。   只要不打扰到她,教室里是不是多出一个幽灵对她来说也没什么所谓。   立花已经掌握到了该如何跟真白保持距离,才会不被真白用发光的手刀敲头,虽然她很好奇为什么真白会有这样的能力,甚至还能触碰到没有形体的幽灵,不过她也敏锐地察觉到这应该跟真白能干掉那只章鱼妖有所关联,所以也没有去多嘴多舌地乱问。   就这样,立花留在了侍奉部里,说不定她哪一天就会消失,但那应该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   在经历过昨天那场灾难般的料理事件之后,雪之下和由比滨都对真白的料理委托失去了信心,就连最擅长迎合别人的由比滨也无法再坦然对真白说出“我们以后一起来做料理吧!”这句话了。   真白也是有相同的想法,这又是一件让她心灵受创,需要被封印在记忆深处的伤心事件,能让大家彼此都遗忘掉是最好不过的了。   在昨天的料理失败后,真白向雪之下提出了结束委托的请求,雪之下也破天荒什么也没说就同意了,而且当时她看上去好像还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雪之下事后应该也独自苦恼过,对于要怎么让椎名真白这个人能做出更好的改变,她感受到了莫大的挑战——只是在料理这一选项上,雪之下已经用比决心离家出走的叛逆少女还要坚定的心情,用力画下了红叉。   “小真白,你周末没什么事情吧?”   社团活动结束时,由比滨忽然扭过头向真白发问。   “有,我要画原稿。”   真白眼皮都没抬一下地收拾着桌上的东西。   “嗯……也就是说你周末不会出门的意思吧?”   由比滨轻点着下巴,小鹿一般圆滚滚的眼睛眨了两下。   “那么,周日那天,我可以去你家里玩吗?”   “我没空。”   “嗯……我会带车站那家店的手工年轮蛋糕来的!”   听到这句话,真白就像是听到开饭铃声的小猫那样抬起头来,接着用勉为其难的语气答道:   “……那好吧,不过只能一小会儿……”   “嗯!那就这么说定了!”   由比滨高兴地扑到真白身上,抱着她软绵绵的身子使劲蹭起来。   在她们身后趴在备用课桌上的立花发出“好羡慕啊~”的呢喃声,不过真白决定无视。   一脸冷漠注视着这两个笨蛋的雪之下收拾好书包,走到教室门口。   “回去了。”   丢下这一句像是在打招呼的话之后,雪之下拉开教室门走了出去。   “等、等等啊,小雪乃!”   由比滨急忙松开真白,帮她把桌上还没有收拾好的绘画工具塞进她每天都要背来的另一个包里,然后拉着真白追随者雪之下的身影快步离开。   “好羡慕啊~~!”   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只回荡着立花发出的、如同被移情别恋的恋人所抛弃的青梅竹马那般幽怨的声音,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沉默的空气。   转眼间就到了星期天。   在由比滨不会来叫真白起床的休息日里,真白的房间总是像被三波强盗洗劫过一样,乱到完全没有办法落脚的地步。   虽然她已经一个人在日本生活了好一段时间了,但是对于该如何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她还是完全不得要领。   当然,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原因也是显而易见的。真白一天的生活轨迹如下所示:   早饭——前一天在便利店买的年轮蛋糕。   午饭——在学校食堂吃或者去福利社买面包。   晚饭——冷子给她做。   打扫房间——有时候是由比滨,有时候是来给她送晚饭的冷子帮忙打扫。   洗衣服——由洗衣机代劳,或是看不下去她把所有的衣服、包括内衣都一起丢进洗衣机里乱搅一通的冷子帮她洗。   而真白一天只负责上学、吃吃睡睡画漫画。   真相大白了,就像她这样的生活方式,怎么可能让她的独立生活技能获得半点长进?甚至连不倒退都已经算的上是进步了!   当然,对此真白还是没有任何自觉。   今天也不例外,在梦境里跟随着小蓝人临摹完一套字体的真白准时在清晨时分醒来。她扒开身上的稿纸,还有些睡意朦胧地从桌子底下钻出来。   自从她改用原稿纸来画漫画后,堆落在她家地板上的稿纸就越来越多,每天早上都会让来叫她上学的由比滨头疼不已。   真白如往常一样一爬起来就开始画漫画,她连脸也不洗,早饭也不吃,聚精会神地趴在桌上勾勒着线稿。   直到临近中午时分,她家的房门忽然被人敲响,真白才从画画的世界里抬起头来,然后拖着如同在棉花上行走一样的步伐,真白过去打开了房门。   “呀哈喽~小真白,我们来咯!哇——你居然还穿着睡衣!而且又不扣扣子!!”   门外站着三个人,红着脸发出大呼小叫的人正是由比滨,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一脸不自在移开视线的雪之下和紧盯着她两眼放光的英梨梨都跟在由比滨身后。   过了好几秒钟,真白才发现,她已经完全忘记由比滨说过要来她家里的这一回事了。   (③42967465)   ps。码字到现在,累瘫,我真的是在作死啊QAQ 第41章 你除了画画什么都不记得!   真白顶着一对没什么光彩的眼神,默默注视着眼前的这三个人。   自从上一次的定期考试补习之后,她家里就没有同一时间出现过这么多的人了。除了每天早上来叫她上学的由比滨和周末偶尔会来她家里画画的英梨梨以外,雪之下这是第二次造访她家。   “你们……”   “哎呀,小真白!快点进去啦!都被人给看光了!”   真白刚想要开口说话,就被红着脸的由比滨连推带搡地推进了屋里,英梨梨和雪之下跟在她们身后鱼贯而入。   “呜哇……还是一样的惨状呢,真佩服你在这种环境下还能画得出来漫画。”   几个人站在玄关处向里张望,看着比老家的杂物房还要乱上几分的房间,英梨梨发出一声习以为常的叹息。   换上拖鞋的由比滨推着真白进去换衣服,英梨梨则弯下腰开始收拾起铺满地板的草稿纸。等了有一会儿,她发现身后安静得连一点声音也没有,回过头去一看,发现雪之下还一脸愕然地呆愣在门口,两脚生根,完全没有要踏进来的意思。   “雪之下?”   英梨梨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有些奇怪地望着她。   “……”   雪之下像是中了张口结舌魔法那样连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她看着一片狼藉的房间,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仿佛这里不是真白租住的公寓,而是某个邪恶组织用来秘密处决囚犯的毒气室一样。   英梨梨看着她,目光先是有些疑惑,接着又马上恍然大悟起来。   她和雪之下第一次来这个房间的时候,正好赶上真白的屋子被刚刚打扫过,所以当时她们并没有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对。   原来如此,雪之下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间公寓平时所呈现出来的到底是怎样一副光景啊。   英梨梨还记得自己在那之后来真白的房间时,脸上的表情也跟雪之下差不了多少,所以也不怪乎她现在完全是一副快要昏倒的模样了。   “放心吧,雪之下,椎名只是喜欢乱丢东西而已,不会发生那种一脚踩到蟑螂窝里的情况的。”   英梨梨露出千金大小姐一样的安抚性笑容,只是安抚的效果就有些差强人意了。一听到英梨梨安慰的话,雪之下的脸色就像是被泼了绿漆的雨蛙那样,变得铁青一片。   “小雪乃,你还站在门口做什么?快进来呀~”   熟练地帮真白收拾完毕的由比滨从浴室里走出来,一看到立在门口扮演门神的雪之下,就立刻啪嗒啪嗒地小跑过去,抓住雪之下的手腕将她拉了进来。   “由比滨同学、等等……!”   还没有回过神来的雪之下措不及防之下,身子一个踉跄就被由比滨拉进房间。   她脚下踩着一大堆废纸,大脑中快要停止转动的马达发出了故障一般的嘎吱声。   雪之下完全不理解为什么这两个人的反应会这么平常?难道说乱成这样的房间在高中女生当中是司空常见的吗??   就在雪之下还沉浸在惊愕中的时候,真白已经换上了一套家居服,跟在由比滨屁股后面从浴室里走出来。她完全不在意闯进她家来的这三个人,眼神就像在看着忽然到访的远房亲戚家里的陌生表亲一样,沉默地注视着由比滨和英梨梨三下两下地将她的房间给整理干净。   “早知道你会这样了,果然提前来是正确的选择。”   将手中的一叠稿纸整齐放在真白的电脑桌旁,由比滨用手背擦拭了一下从额头上冒出来的热汗,虽然这几天雨下个不停,不过气温却格外闷热,稍微活动两下身上就会出一层薄汗。   真白不知道她们忽然跑过来是打算干嘛,前天放学的时候由比滨也只是说来会带车站那家店的年轮蛋糕来而已,其他的什么都没说,真白以为她们只是闲得没事到她家里打发时间而已,不过现在看来好像并非如此。   由比滨来的时候手里提着写有那家店名字的纸袋,里面装的应该就是她承诺过的年轮蛋糕,然而除她之外,其他人手上也都提着东西,尤其是雪之下,她手上提着的那个醒目的方盒子到现在都还没有放下。   “时间差不多了吧……?”   收拾完房间的由比滨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嘴里嘟哝了一声。   “什么时间?你们要做什么?”   真白脑袋雾刹刹地看着这几个人,莫名其妙的情绪就像是从工厂烟囱里冒出的浓烟一样在她的胸中凝聚。   然而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英梨梨已经先受不了一般摇头叹息起来。   “这家伙果然是忘得一干二净呀……今天是你的生日啦!你不会到现在还没想起来吧?”   在英梨梨怜悯的目光注视下,真白胸中的烟气就像气泡那样“啪”地一声裂开,又“刷”地一下转变为清新的氧气,让她的头脑也跟着清醒了过来。   ——对喔,今天好像是我的生日……   昨天晚上她在赶稿的时候好像还接到了父母的祝福电话,不过因为她当时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原稿上的关系,电话那头还没挂断她就已经不记得刚才对面说了些什么了。   看着真白那迷糊的神情,英梨梨绑着两条金色双马尾的脑袋左右摇个不停,由比滨对着她露出充满傻气的甜笑,雪之下则是有些不习惯这种场合似地板着脸。   看着这几个人的样子,真白只觉得胸口处冒出了一团让她有些奇怪的感觉。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好好体会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房门就再一次被人敲响。   “来了来了~”抖动着头上的团子去应门的人是由比滨。   “结衣,大家都已经到了吗?我没来晚吧?”   从门缝里探进来的人是玉井冷子,她手上提着一个特大号的超市购物袋,隐约能看到里面装得满满的都是新鲜食材。   “小冷姐~时间正好哟!”   由比滨欢快地跟冷子打招呼,连忙帮忙接过她手上的购物袋。   “英梨酱,好久不见了~~啊,这位就是雪之下同学吧?我可以叫你雪乃吗?初次见面,我是真白的邻居,玉井冷子。”   笑意盈盈的冷子站在玄关处对着里面的人一一打招呼,英梨梨大小姐式地回应着“您好”,雪之下也礼貌地点头致意,“初次见面。”   最后——   “真白酱,是不是吓了一跳?我们来帮你庆祝了喔~”   “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第42章 两份喜悦交织在一起……   真白并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自己的生日,因为这件事她自己都不怎么关心,还是由比滨在网页上看到关于真白的简介,才发现今天原来就是她的生日,于是她偷偷告诉了雪之下她们,秘密策划今天来为她庆生。   因为知道真白肯定不会出门,所以她们干脆就决定在真白家里给她办个庆生宴——说是庆生宴,其实也就是几个高中女生聚在一起大吃大喝而已。   不过因为有玉井冷子的帮忙,她和雪之下只凭借两人之力就做出了豪华程度完全不亚于去店里订位才能吃到的料理大餐,丰盛的菜色甚至多到连真白家的餐盘都装不下,不得不跑去冷子家里借了一些过来。   雪之下带来了她亲手制作的水果蛋糕,英梨梨去楼下的便利店里买了一堆饮料零食回来,而由比滨除了在车站店里买的年轮蛋糕之外,她还带来了让真白一见到就浑身发僵的手制曲奇饼干。   “……今天是我的生日,你还打算下毒吗?”   “好过分啊!这个饼干可是我做出来最满意的一次耶!你以为我是为了谁去学做饼干的呀?而且,唔……”   由比滨忽然闭口不语,她偷偷瞄了一眼坐在旁边位置上的雪之下,再看到真白那副敬谢不敏的模样,就像是第一次被送去宠物医院打疫苗、对着主人露出哀怨表情的小狗那样,感觉身心都受到了严重打击。   “咦?这个有这么糟糕吗?看上去还不错啊……”   就连雪之下在由比滨取出饼干的时候都把脸转向了一边,英梨梨一脸讶然地看着这几人的反应,当然,她是因为还没有受到过由比滨料理的荼毒,所以才能够这么安然自若地坐在这里。   于是——   “我来尝尝……唔噗!好难吃啊!!”   “……我看我今后还是放弃下厨好了……”   “由比滨同学,打起精神来,你都有勇气把这些料理当做礼物送人了,这已经很了不起了。”   “……小雪乃,你真的是在安慰我吗?”   真白对于那边的骚动没有什么兴趣,她的注意力都被满桌的美食吸引走了,她小心避开由比滨的饼干,一心一意地往嘴里塞着食物,筷子从伸出去就没有停过。   冷子挂着她那招牌一样的人畜无害笑容,一边默默吃着东西,一边看着几个人互动,脸上的表情就像是最受小朋友欢迎的保育员姐姐那样温柔。   等到吃完一桌豪华料理,雪之下起身拿出当做饭后甜点兼生日蛋糕的手制蛋糕。   她做的是两层水果蛋糕,鲜奶油裱花做得比市面上出售的蛋糕还要精致,甚至连装点水果的丰盛程度也会让店家卖到亏本。这种远超普通高中女生平均料理水平的豪华蛋糕引得由比滨和英梨梨惊叹连连。   “哇……不管看几次都觉得小雪乃好厉害啊!说真的,有什么事情是你做不到的吗?”   “你突然问我,我暂时也想不出什么答案。”   “真是很有小雪乃风格的回答啊……”   由比滨小声嘟哝了一句,然后又盯着桌上的蛋糕大加赞叹。   “好棒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做出像这样的蛋糕呢?”   在场的人中,大概除了冷子之外,其他人都在心里默念了一句“不可能”。   真白用力盯着由比滨,想让她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如果由比滨的料理兴趣从饼干转向了蛋糕,到时候倒霉当试吃员的人是谁,用膝盖想也能想得到!   “小真白,怎么一直盯着我看?我、我脸上沾到了什么吗?”   由比滨被真白看得有些慌张,脸颊微微泛红,连忙拿起桌上的纸巾在嘴边擦来擦去。   真白失望地将视线移回到蛋糕上,看来她跟由比滨之间的默契程度还远没有达到仅靠目光就能传递思念的地步。   “好、好啦,先来吹蜡烛吧?”   由比滨拆开生日蛋糕上使用的蜡烛,正要往蛋糕上插的时候,忽然被雪之下出声打断。   “等一下。”   “怎、怎么了?”   由比滨拿着蜡烛的手停在半空中。   “由比滨同学,明天也是你的生日吧?”   “……咦?”   “其实今天我们不光是来为椎名同学庆生的,因为你们两个人的生日只隔了一天,所以我跟泽村同学想要在今天一起帮你们庆生,不知道……”   “哇,小雪乃,小英梨!谢谢你们!”   雪之下的话还没说完,坐在她旁边的由比滨就已经开心地扑了上去。   “你们还记得我的生日,我好高兴喔!”   “没关系吗?你的生日明明是在明天……”   “当然没关系了!而且能跟小真白一起庆生,更让我觉得高兴呢!”   “话虽如此,能不能先放开我……好闷热……”   雪之下受不了那份闷热似地想要跟由比滨拉开距离,不过她脸上的表情却轻松了不少,嘴角边也不自觉露出了一丝笑意。   “我先插蜡烛了哦~”   被晾在一旁的英梨梨捡起由比滨丢在一边的彩色蜡烛,以没什么讲究的方式随意插在水果间的缝隙处。然后她拿出从便利店里买的百元打火机,依次将蜡烛点燃。   “两位寿星,吹蜡烛吧。”   最后就像餐厅的招待员那样对着桌面摊开手。   “小真白,我们一起吹吧!”   由比滨松开雪之下,对着真白露出略带羞涩的笑容。   真白没什么所谓的点了一下头,吹蜡烛对她来说不过是个形式而已,她的目的只在蛋糕本身。   “呼——”   “呼~~”   两个人鼓起腮帮,一起吹熄了蜡烛。旁边的人也纷纷送上祝福。   “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哦~~真白酱、结衣酱~”   “谢谢大家~嗯……接下来,该我来切蛋糕了吧?咦,是我和小真白一起切吗?”   由比滨以令人有些心惊胆战的动作举起从厨房拿来的刀子,视线在蛋糕和真白间来回游荡。   “在那之前,这些送给你们。”   雪之下又一次打断由比滨的动作,她从放在身后的背包里取出两个包装袋,一个递给由比滨,一个递给真白。   “咦~连我也有礼物?谢谢你小雪乃!”   “我也有哦。”   英梨梨也取出自己的礼物递给两人。   “小英梨,谢谢!啊,小真白,这是我的……”   收到两份礼物的由比滨也取出她给真白准备的生日礼物,塞进她怀里。   冷子起身去了趟自己家,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两个纸盒——   “我的是这个,市面上买不多的手制布丁哦~”   “哇!好棒!”   “……”   收获了一堆礼物的由比滨就像吃到最新款狗饼干的幼犬那样高兴得直摇尾巴,真白则是低头看着怀里的几个包装袋一言不发。   她在英国的时候,每年过生日家人都会为她准备盛大的生日宴,也会收到来自各界人士送来的礼物。   然而像这样收到朋友送来的礼物,还是第一次——   胸口再次流淌出让她无法形容的奇怪感受。真白抬起头,双眼闪耀着柔和的光芒,嘴角绽放出一个春雪初融般的笑容——   “……谢谢。”   (③42967465)   ps。感谢莫德雷德。酱打赏的588欢乐币~~~   (③42967465)   pps。明天炼金有事情,估计要请一天假,如果能提前完事的话会爬回来更新(今天要忙通宵)   (?Д`)   (目前悬赏欠一更未还) 请假一天   从昨晚做社畜的工作做到今天,而且还有一个白天要忙,所以今天大概是没有时间更新了,请假一天!   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 第1章 少女,你大概不知道什么是恋爱   真白不喜欢雨天。   尤其是日本夏季的雨水,又潮湿、又闷热,校服衬衫总是黏在皮肤上,让她难受不已。   几天里抬起头只能看到灰蒙蒙的天空,绵绵细雨遮挡住视线,让她感觉连吸进鼻腔中的空气都变得黏腻起来。   这雨已经连下了三天。   “啊啊,一到下雨的时候,人就会犯困呢……”   地缚灵立花沙罗懒洋洋地趴在侍奉部教室后面的备用课桌上,胳膊肘撑在桌面,手掌托起下巴,两眼无神地盯着窗外的雨丝。   正对着拷贝台专心描线的真白听到她的话,奇怪地抬头扫了她一眼——原来幽灵也会打瞌睡吗?这未免也太人性化了。   天气怎样怎样是全世界最无聊的话题之一,真白连应声的想法都没有,就继续转过脑袋画画去了。   意料中没有收到真白的回应,不过立花已经摸透了真白对人对事的态度,所以也并怎么不在意。她半透明的身体从课桌上飘下来,径直飘向窗边。   因为下雨的关系所以窗户是关着的,不过这并不妨碍立花趴在窗台上的动作,她用两手撑着窗台,脑袋完全无视玻璃窗的存在,直接从窗户中穿了出去。看着从天上飘落下来的细柔雨丝,没有做任何停留就穿过她的身体洒落向地面,立花张嘴吐出了一声吊钟海棠般的忧郁叹息。   “不管世间经历了怎样的时过境迁,唯有这雨天的景色从未改变过呢……”   大概立花曾经是在这样的雨天里去世,所以一到下雨天她就变得特别多愁善感起来。   又呆呆地盯着阴沉的天空看了好一阵子,立花才把身体缩了回来,兜兜转转飘到真白斜对面的长桌旁。她百无聊赖地把下巴搁在桌面上,抬眼盯着真白认真作画的脸,过了几秒钟,她忽然有些好奇地问出声:   “真白,你有喜欢的人吗?”   “……喜欢的人?”   听到这个问题,真白总算是跟立花的视线对上了,只是她的眼神流露出仿佛一进入教室,就看到班主任正在讲台上跳着草裙舞那般深深的迷茫。   “我不是很清楚……什么样的人才算是喜欢的人?”   “嗯……大概就是会让你念念不忘,并且一跟对方说话就会心跳加速……这样的人吧?”   立花抬起头,把下巴垂放在十指交叉的手背上,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憧憬的神色,甚至连苍白透明的肌肤都渗出一片红晕,也不知道她是想到了什么。   真白认真思考着立花的话,接着她手上的笔停了下来——   “有。”   “……咦?哎!——有吗??”   立花有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她马上就被吓了一跳,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她的身子整个弹到了半空中。   “你有喜欢的人?——那个人是谁?”   “是绫乃。”   “绫、绫乃……咦?居然是女孩子的名字?!哇,这可真是个大新闻!”   立花激动地瞪大了眼睛,她两手捂着脸颊,从指缝中透出来的肌肤已是通红一片。她兴奋地在空中飘来荡去,围绕着天花板底下打转。   “是谁是谁?是我见过的人吗?雪乃和结衣她们知道吗?”   “绫乃是我的漫画责编。”   真白一脸平静地说道。   “……责、责编?”   立花顿时张大了嘴巴,身子在半空中定住。   “嗯,一想到我的漫画马上就要刊载了,我心里就总是惦记着这件事,而且听到绫乃打电话跟我讨论漫画情节的时候,心跳也比平常要快。所以说……绫乃就是我喜欢的人?”   真白就像抱着栗子使劲啃的松鼠那样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不——对——啦!你是搞错了什么吧?真白!”   立花露出仿佛受邀到达宴会现场才发现,原来自己是被魔女给欺骗、即将遭受沉睡诅咒的无知公主般的表情,激动地从天花板上飘落下来。她的身体嵌在长桌中,神情严肃地与真白面对面,竖起一根手指对她谆谆教导道:   “听好了,所谓喜欢的人,就是你想要跟对方永远在一起的人。心情会因为这个人的喜悦而喜悦,因为这个人的悲伤而悲伤,自己的心绪都会被这个人的一举一动所牵引——时而甜蜜时而忧伤——”   立花的视线又飘散到空中,仿佛被恋爱故事里的情节感动到的怀春少女一样轻声诉说着:   “有了喜欢的人之后,心情就变得像是这雨季——阴天时心情如同搅拌着蜜糖般的忧郁,雨落下来之后又像是针尖落在自己的心头上,感受到了一丝痛楚,但是又像被丝绢包裹住那样牵扯不下。然而一旦放晴,所有的忧郁与不安就像是从未存在过一样,心情会比沐浴着日光的向日葵还要灿烂……”   她就像是朗诵完裴多菲的情诗那样闭着眼睛又回味了几秒钟,末了,才总结似地来了一句:   “这正是少女们所期待的恋爱啊。”   重新睁开眼睛时,立花发现真白正用若有所思的目光盯着她看。   “怎、怎么了?”   “沙罗,你很懂吗?”   “很懂什么?”   “恋爱。”   “咦?咳咳,当、当然啦!怎么说我也是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18岁少女,恋爱什么的……当、当然懂啦!”   不知道为什么,立花忽然偏过头去,一边把手虚握成拳头放在嘴边假意咳嗽,一边移开视线不去看真白的眼睛。   “那太好了,能多告诉我一些关于恋爱的事情吗?”   听到一向对画画以外的事情全然没有兴趣的真白会提出这种要求,立花忍不住惊讶地张大嘴。   “真白……你原来对恋爱的话题这么感兴趣吗?不会是真的有了喜欢的人吧?”   “不,因为我画的是恋爱漫画,绫乃希望我能在里面多加入一些恋爱的元素,我也正为此苦恼呢。”   “什么?你画的难道不是灵异漫画吗?”   立花已经不知道今天是她第几次感到惊讶了,好像自从认识了真白以后,她惊讶的次数比她还活着的时候感受到的惊讶加起来还要多。   (③42967465)   ps。回来啦回来啦! ?第2章 小天使的烦恼   当雪之下拉开侍奉部的大门走进来的时候,真白才刚刚听完立花那段长长的(妄想)中的恋爱故事。   她此时正甩着手腕奋笔疾书,为了不把这次意外得到的恋爱素材忘到脑后,她在听完之后就立刻动笔,把故事的情节制作成分镜头草稿,先记录在纸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派上用场。   真白现在用的笔是她生日的那天英梨梨送给她的漫画工具套装里的一支,这支笔比她之前去画材店里买的那支较难上手,不过一旦熟悉之后,就会觉得用起来分外流畅。   顺带一提,那天雪之下送给她的是一本文库本,看书名大概是以猫的视角为题材的小说,不过真白还没有翻开过一页,所以具体是什么内容她也不甚了解。至于由比滨,她送给真白的礼物是一个很有少女风格的头花,她似乎是注意到了真白很怕热,见一到天气转热她脑后的头发总是黏在脖子上,所以才会挑头花送给她,不愧是由比滨,还是那么善解人意。   雪之下用她一贯的眼神招呼方式看了真白一眼,随后走到自己的老位置旁放下书包,在折叠椅上坐了下来。这个学期已经临近期末,身为班长的她每天下课都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最近她来设班的时间都比真白要晚。   坐下之后雪之下就从书包里掏出文库本,在窗边安静地看着书,一切都跟平常没有什么两样。   当真白在画完立花叙事的——她在高中毕业后开了家自己的小餐馆、又跟不知道哪里来的某个拥有百年历史的料理家族帅气继承人火速结婚、并且还育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的漫长恋爱故事之后,才终于揉着手腕停下笔。   这笔好用是好用,不过一口气毫不停歇快地速画这么多,还是让她的手腕有些酸痛起来。   此时社办大门再一次“喀啦”一声被人拉开。   “呀哈喽~”   俨然已经成为侍奉部另一位固定班底成员的由比滨出现在门口,她用熟悉的奇怪方式打着招呼,脸上还挂着那副傻乎乎的笑容,仿佛冬天的妖精一般没有任何烦恼。   只是这次出现的并不是只有她一人。   在她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娇小的人影,那个人穿着学校的运动服,顶着一头浅色短发,白皙的脸庞上带着惴惴不安的神色,跟在由比滨身后的时候还用手指勾着她的背心下摆。那副小动物似的楚楚可怜模样,大概会引起相当多一部分人的保护欲。   “小雪乃,小真白,我带委托人来了哦~”   由比滨一打完招呼就得意洋洋地高声宣布,那对颇有分量的胸 部挺得老高,似乎对自己能给侍奉部带来帮助感觉非常了不起。   这个时候,看到雪之下和真白的目光都向自己移了过来,躲在由比滨身后的那个人影肩膀微微瑟缩了一下。   “啊,这是我们班上的小彩,我看他似乎有烦恼的样子,于是就带他过来了。”   由比滨像是要介绍他一般把身子错开了一些,让那个人影直接暴露在两道无感情的目光直射下。   “两、两位好,我是1年F组的户冢彩加。”   明明身为男性,但是外貌却完全不输女孩子的户冢彩加被这两人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连忙点头自我介绍道。   他大概是听说了由比滨添油加醋的介绍,才会跟着她来到这间名字听起来怪怪的社团求助。   “户冢同学是吗?请问有什么事?”   雪之下放下文库本,依然保持着她那副在人前的冰冷模样,即使她本身并没有什么恶意,可那如同二月飘雪还裹挟着冷风一般的语气还是让户冢的身体瞬间抖动了一下。   “其、其实……我最近碰到了点事情,让我觉得有些烦恼……”   户冢低下头,目光盯着眼前的地板,垂头丧气的模样就仿佛他在知道自己被邪恶的幽灵给附身了,跑遍全市的寺庙却找不到驱逐方法一样。   “方便的话,请进来再说吧。”   “好、好的!”   户冢跟着由比滨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在雪之下的指示下,他在那张来客专用椅上坐下,接着,他开始诉说自己遇到的事情——   “这是从一个月之前就开始发生的事情了……”   他垂着眼皮,目光盯着自己交叠在膝盖上的手背,沉声说道:   “上个月的月末,我在网球部的社团活动结束后、准备要回家的时候,在鞋柜里发现了一张纸条。”   “纸条?”   坐在他对面的由比滨用很可爱的动作偏了一下头。   “嗯……或许那个也可以被称作信……”   “咦?莫、莫非是情书吗?”   户冢的话才说到一半,又被由比滨兴奋的叫声给打断。   “由比滨同学,麻烦你安静一点。”   雪之下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由比滨连忙“抱歉抱歉”地抬手摸着起后脑勺,脸上露出讨好一样的笑容。   雪之下叹了口气,再次转向户冢。   “请继续说吧。”   “好、好的。”   户冢挺起肩膀,重新斟酌了一下语句之后,再次开口说道:   “嗯……我收到的纸条有些奇怪,不止是内容奇怪,就连纸条本身也很奇怪……好像是用毛笔在和纸上写的,这个应该是信吧?……还有,我觉得那个应该不是情书。”   “和纸?”   这次发出疑问声的人是雪之下。   和纸的用途在现代社会非常广泛,从修复文物到做纸袋包装,都会用到和纸,不过现在还用和纸当做书信用途的情况几乎并不常见。当然,如果是有着特别的古风情缘的人,说不定就喜欢做这些富含情调的举动。   不过在总武高,她们也是第一次听说有人喜欢用和纸写信,不过仅仅是用和纸写信这种事,应该不会给被人造成麻烦才对。   “是信的内容让你产生了困扰吗?”   雪之下继续问道,只是对于这个问题,户冢却露出了一副仿佛不知道该如何描述的纠结表情。   “信的内容……该怎么说呢?确实是有些困扰,但是最让我感到困扰的是送信的人……”   “咦?难道送信的那个人在纠缠你吗?”   由比滨露出一副听闻好友被痴汉尾随似的吃惊表情,捂着嘴惊叫出声。   “……不是。”   户冢摇了摇头,那一头浅色的短发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   “是因为我完全不知道送信的人是谁,所以才觉得困扰。”   (③42967465)   ps。感谢椎名真白是我的酱打赏的咸鱼突刺~~~   第二更晚了,我已经尽梨了!QAQ 第3章 还是改名叫灵异研究部吧   “不知道是谁?”   听到户冢这么说,由比滨也不禁迷惑地多眨了两下眼。   “嗯……我是没有给人写过信啦,也没有收到过谁的信,不过……信上通常不是都会有署名的吗?再不济或者也会写些什么‘放学后我在房顶上等你,请一个人来’之类的话吧?”   “没、并没有。”   户冢用吉娃娃晃动脑袋似的可爱动作摇了摇头。   “上面没有任何署名,寄信人和收信人都是一片空白,里面只有一两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接着他又露出那幅苦恼不已的模样,垂下视线小声嘟囔着:   “要不是在这一个多月里我从鞋柜里收到了5封这样的信,还会以为是对方不小心弄错了鞋柜呢……连续弄错5次,应该不太可能吧?”   听完户冢的说明,雪之下用指节抵着下巴,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一个月里收到了5封意义不明的信,也有可能是什么人对你的恶作剧……户冢同学有关系不好的同学吗?觉得有谁会对你做这样的恶作剧?”   雪之下冷冰冰的锋利视线贯穿户冢的身体,让他整个人都瑟缩了一下。   “咦?没、没有啦,我在班上很不起眼,应该没有人会想对我做这种恶作剧的吧……”   “这种事情可说不准,指不定那些表面上对你亲切又热情的人,背地里说过的坏话多到连鬼听了都要耳朵长茧。”   雪之下冷笑了一声,她的背后似乎燃起了黑色的火焰。   “现在她们还只是往你的鞋柜里放恶作剧信件,不久之后就会升级为藏起你的鞋子,往你的室内鞋里浇水、放图钉。而且一旦你抓住了她们的现行,她们马上又会装出一副自己才是受害者的可怜模样。哼,简直幼稚得比小学生还不如……”   雪之下语带嘲讽地说着似乎很可怕的事实,让其他人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喂,难不成你说的这些都是你的亲身经历吗?   “为、为什么?真的有人这么讨厌我吗?”   户冢被雪之下的话吓得快要哭出来,像他这么柔弱的女……男孩子,内心一定也非常纤细。在发觉到可能有人很讨厌自己之后,他脸上满是畏怯和不安,眼睛里刹时蓄满了泪水,仿佛用手指轻轻戳一下他的脸蛋, 那珍珠似的泪珠就会从眼眶里扑簌簌滚落出来一样。   “等等,不一定就是恶作剧信件呀!振作一点啦,小彩~”   由比滨慌慌张张地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隔着桌子递给户冢彩加。   “谢、谢谢你,由比滨同学……”   户冢接过由比滨的手帕在眼睛底下擦拭了两下,接着他露出腼腆的笑容,脸上的表情显得非常不好意思。   “对不起,手帕弄脏了,我洗好之后再还给你……”   “没关系啦。”   “也就是说,你是希望我们能帮你找到送信给你的人是谁,然后对他们施加惩戒对吗?”   在说出“惩戒”这个词的时候,雪之下露出微笑,却只让人觉得这个笑容真是可怕……   “不、不用做到那一步也可以,雪之下同学……如果能找出送信给我的人是谁,我只想问问他寄这些给给我的用意是什么……”   户冢被雪之下微笑背后的恐怖斗气给吓到,脸上血色尽失。   这时一直坐在椅子上默默听着她们讲话的真白忽然开口说道:   “信上写的是什么内容?”   “对呀,我们还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意义不明的话呢。”   真白的话提醒到众人,户冢连忙背过手,把他挂在椅背上的书包拎了过来。   “啊,在这里,我今天刚好收到了第5封信,嗯……之前收到的我都放在了家里……”   “没关系,方便的话,先让我们看一下这封信的内容吧。”   “好的。”   户冢听从雪之下的话,从书包里取出一叠像是信封一样有些厚度的纸,然后将它放在了长桌上。   当然这并不是普通的信封,而是像折扇那样折叠成长条状的和纸,中间甚至还系着一根红绳。   “哇……”   由比滨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叹声,接着她拆下红绳,将这张和纸展开,雪之下、真白、以及在她们身后一脸好奇的立花都把头凑了过去——   【死命虽云定,浮生暂可留。   如能逢一面,此外复何求。】   和纸上用娟秀的毛笔字体写着这几句话,也难怪由比滨用一副想要把这张纸吞进去的眼神死盯着上面的内容——她完全看不懂这封信写的是什么意思啊!   雪之下用溪水一样清澈的声音将这几句话念了出来,随后她也露出一副被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所包围似的表情,皱着眉头沉吟起来。   “户冢同学,你之前收到的那几封信也都是这样的内容吗?”   她向户冢问道。   “是的,都是差不多类似的文字。”   “具体写的是什么你还记得吗?”   “呃……抱歉,我不太擅长背诵古文一类的东西……”   户冢垂下脑袋,肩膀也跟着垮了下来。   “……请稍等一下。”   雪之下说完,就拿出手机上下滑动起来。   由比滨还盯着手上的和纸,左看右看似乎想从上面看朵花出来,不过她几乎立马就放弃,将和纸放在桌上,对着桌面叹了一口气,嘟起嘴说道:   “我对语文也没什么自信诶,真是的……写这封信的人就不担心别人看不看得懂吗?”   真白的注意力也都被这封和纸书信给吸引走了,然而最引起她兴趣的并不是上面的文字,而是和纸本身。   ——在户冢取出这封信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从上面飘来一股若有似无的奇怪气息。这种气息带着一种诡异的熟悉感,好像她最近才从哪里感觉到过一样……   而漂浮在一旁的立花也皱着眉头,目光盯在这张和纸上,面露思索之色。   “……真白,这封信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果然吗?   真白的视线向她平移过去,看到立花两手抱在胸前,双眉紧锁,似乎正在苦苦思索这种奇怪的感觉究竟从何而来。   真白心中也有同样的预感。   ——果然,这又是一起与平凡日常相去甚远的委托啊……   (③42967465)   ps。感谢潮田诗乃酱打赏的咸鱼突刺~~~ 第4章 雪之下:情书什么的那都是你们的错觉!   “找到了。”   雪之下滑动着手机屏幕的手指停了下来,她脸上带着找到线索的名侦探似的表情,将手机递给由比滨她们看。   “这果然是《古今和歌集》里面的和歌,原作者是三十六歌仙之一的藤原兴风。”   她用平淡的语气告诉众人自己找到的线索。   “【恋君空有泪,泪落满床头。   海上浮标状,此身转眼休。   死命虽云定,浮生暂可留。   如能逢一面,此外复何求。   不耐相思苦,存心忘却之。   梦中仍可见,尚有再逢时。】——这是这首和歌的全文,大概意思就是诉说喜欢一个人却不得相见,饱受相思之苦的心情。”   雪之下明明才只看过一遍,转眼间就已经能将全文背诵下来,不过现在没人去赞叹她的超凡记忆力,大家都被这封信所表达出的意思给吸引住了。   “果、果然这就是一封情书吧?!”   听到雪之下的解释,由比滨有些兴奋地叫嚷出声,不过她马上就又被雪之下给冷漠地反驳回去。   “不,我倒觉得这是恶作剧的可能性反而更高了。”   “咦!为什么?”   面对由比滨不服气的疑问,雪之下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忽然问她道:   “由比滨同学,如果是你去给喜欢的人写情书,你会怎么写?”   “我……让我去写情书??”   猝不及防之下被雪之下这么问,由比滨的视线快速从真白陶瓷工艺般的脸上掠过去,脸颊飞上两坨红晕,随后她的视线在空中游起了自由式,手指在身前合起来不自觉地点动着,支支吾吾地说道:   “我、我我我我从来没有给别人写过情书啊……而且喜欢的人什么的……”   雪之下露出一脸“你在说什么啊”的无奈表情,她叹了口气,重新解释说:   “我只是让你想象一下,如果换做写情书的人是你,你会在上面写些什么内容。”   “原、原来只是想象啊?哈哈哈哈,嗯……我应该会写那种很普通的情书吧,比如什么‘喜欢你’之类的话……”   “还有呢?”   “还有?嗯……啊!”   由比滨歪着头轻点着下巴思索着,几秒种后,她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杏眼圆睁起来。   “对了!还有‘请和我见面’,或者是‘请和我交、交往’……这样的话吧?”   听到这里,雪之下想要表达的、在这封和歌书信中所包含的问题便暴露了出来——   “没错,按照户冢同学的说法,他收到的所有信件的内容应该都跟这封一样,全都是描述恋情的和歌。只是所有的信上都没有署名,没有表明是谁写的,甚至连是不是真的是送给户冢同学的也不一定——那么这些信作为情书来说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雪之下搬出一套自己的解释,她的嘴角又露出那种毫无温度的自嘲笑容。   “连对象是谁都不知道就轻易送出饱含着这么沉重感情的文字,除了给别人造成困扰之外完全没有任何意义。以我的经验来看,这绝对就是恶作剧信件无误,那些给你送信来的家伙肯定正躲在某个角落里看着你被耍得团团转的样子偷笑呢。”   “唔哇,小雪乃……你还真的是会破坏年轻人的幻想呢……”   被雪之下这一番说辞说得瞠目结舌的由比滨完全败下阵来,最后只能对着她发出一声空洞的感慨。   而户冢被雪之下充满魄力的眼神所震慑,又被她那恶意满满的揣测惹得浑身发抖,整个人完全在折叠椅上缩成了一团。   “真、真的是这样吗?好可怕啊……到底是谁在背后做着这样的事……?”   他看起来又要哭出来了,那小动物似的神态真让人觉得他是个比女生还要惹人怜爱的人。   ——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想的,不过真白是真心觉得户冢彩加大概是生错了性别。   “好,户冢同学,你的委托我接下了。只要找出给你寄恶作剧信件的人,然后制裁掉他就行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真白的错觉,她好像在雪之下的眼里看到了跃跃欲试的光芒,顿时脊背爬上一阵恶寒,这应该不是因为立花正站在离她很近的地方的缘故。   “雪之下同学……不用做到制裁这种程度的吧?只要能帮我找到这些信是谁送来的,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对于敌人要是不一口气打到,对方可是不会放弃的,而且还大有卷土重来的可能性。”   “不、不一定就是敌人啦……”   完全被“冰之女王”的气魄所震慑,户冢的身子忍不住向后仰了一下,仿佛是怕被雪之下的目光给扫到一样。   “可是,小雪乃你打算怎么做呢?”   “嗯……户冢同学的这封信是在今天收到的吧?现在这个时间恐怕已经找不到犯人的线索了。户冢同学,明天请你把之前收到的所有和纸都带来,午休的时候我们在这里集合。”   “好、好的。”   户冢匆忙点头回应,由比滨似乎也觉得事情变得有趣起来,高声响应着雪之下的召唤。   雪之下的视线寻找到真白,正要对她嘱咐几句时,却发现真白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桌上写着和歌的信纸看,这让她稍微有些惊讶起来,因为会对画画以外的事物表现出这样的好奇心,在真白身上可不曾多见。   “借我看。”   就在她愣神的功夫里,真白已经对由比滨伸出了纤细的手指,而由比滨对她的反应显然也很意外。   “咦?小真白,你对和歌有兴趣吗?”   说着便将桌上展开的那张和纸递了过去。   “……”   真白的手指在触碰到纸张的瞬间,便感觉到那种奇怪的气息更为清晰地流淌了过来。   她的目光追逐着纸上的墨迹,能感觉到透过文字溢散出来的气息更加浓郁一些。似乎是担心里面潜藏着什么奇怪的东西,真白仔细检查着和纸的正反面,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立花的脑袋也凑了过来,她紧盯着信纸,还试着用手去触碰纸面。   “……哎?”   结果令两人都睁大了眼睛——   立花的手指并没有像她平时触碰任何事物时那样穿透过去,而是被这张有着清晰花纹的和纸给阻挡住了,真白甚至看到她的手指戳在纸张表面时,留下了清晰的凹痕……   (③42967465)   ps。最近好爱犯困啊…… 第5章 雪之下侦探准备行动   ——这是怎么回事?   当看到这个场景时,真白和立花脑海里同时蹦出这样一句问话。   事实上,立花身为幽灵确实获得了一些超越于一般人的能力,不过那也仅限于可以穿墙飞行、在物体表面留下血字等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情而已,甚至在她成为地缚灵的这50来年里,除了真白以外都没有人能看到她。   立花只是普通的亡灵,并非那种怀有巨大怨恨的怨灵,无法对来自于现世的人或物产生什么影响,最多也只是让像由比滨这样灵感稍强的人在被立花穿过时会感到一些凉意罢了。   所以立花的手指能触碰到这封信,本身就是件非常奇怪的事情。可要说这封信是来自彼世的东西,那为什么身为普通人的户冢、雪之下和由比滨都能看到它呢?   真白看着立花,立花也看向真白,默默交换着目光的两个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既惊讶又迷茫的眼神。   真白再次看向手里的信纸,很普通,只是一张写着示爱和歌的手感粗糙的和纸而已。   隔天放学后,户冢如约来到侍奉部的活动教室,他身上还穿着学校的运动服,虽然总武高规定学生可以穿着运动服上学,不过他似乎是已经把运动服完全代替了学校的制服了。   “雪之下同学,之前收到的那些信我全都带来了。”   这么说着的户冢从书包里取出一叠和纸,都是跟昨天她们看到的那张一样,被叠成折扇状的长条形,中间还寄着红绳。   算上昨天的那封,一共有5封。   真白能感觉到,每一封信件上都附带着那种奇怪的气息,只是有些比较淡,有些比较浓烈,而昨天收到的那封信上,她所感受到的气息最为强烈。   看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奇怪的气息便会逐渐散去。   立花过去实验了一下,发现所有的信纸她都能够触碰到。   “真白,这些信……”   她神色担忧地望向真白,只是真白也不知道这些古怪万分的信会给雪之下她们带来什么影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根据雪之下用手机百科出来的结果,发现信上写着的和歌除了节选自《古今和歌集》之外,还有《万叶集》中的和歌。然而不管节选自哪里,无一例外的是——这些和歌所描写的内容全部都是悲恋之情。   “以恶作剧的手法来说,这已经算得上是豪华手笔了。”   雪之下看着摊开铺满了整张长桌的和纸,脸上露出不知是讽刺还是赞赏的微笑,只是那笑容背后如同冰柜结霜似的冷意,还是会让人的脊背掀起一片鸡皮疙瘩。   “柿本人麻吕的……小野小町的……藤原敏行朝臣的……哼,抄了不少嘛,这些恶作剧的人难道是想誊写一本诗集送给你?真是不晓得做这种事的人脑回路到底是怎样的构造。”   雪之下对着桌上的和纸低声嗤笑着,盯着那些墨迹的眼神如往常一样充满魄力。   “可、可是啊,小雪乃,既用毛笔在和纸上写和歌,还在上面附上红绳,说不定这真的是情书呢。”   由比滨的脸上流露出一丝陶醉的神情。   “这种东西难道不是很用心做出来的吗?说不定写这些信的人是一个很痴情又附庸风雅的人,因为暗恋小彩,所以才会连续一个月都给小彩送信?”   “咦……?”   户冢一脸受到惊吓似的表情,脸上也染上一层红晕,只是他看上去并没有多高兴的样子,反而还像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一样把嘴巴抿成一条线,眉毛也有些纠结。   “由比滨同学,不管是暗恋户冢同学的人也好,还是讨厌他对他进行恶作剧的人也好,她们的所作所为都已经对户冢同学造成了困扰。”   “啊,嗯……”   “这是他上上一次收到的和歌,上面的内容是【苦恋难逢日,何如入梦中。梦中有捷径,现实可相通。】……由比滨同学,若是一个你不知道的人,连续一个月偷偷往你的鞋柜里放这种信,你会觉得高兴吗?”   “唔……好像是有些沉重……”   “不止是沉重,这种跟踪狂一样的行为甚至会让人感到害怕。”   “是、是啊!”   一听到雪之下这么说,户冢便忙不迭地点头附和,他眼神热切地看着雪之下,仿佛被人说中了心声一样。   其实转念一想便也不难理解,若是有一个人每天给你投递匿名信件,信上的内容还只有一句“喜欢你喜欢到想死”之类的话,恐怕任谁都会不寒而栗吧?   由比滨也设身处地的幻想了一番,脸上的憧憬表情很快便荡然无存,她露出同情的眼神,担忧地看着户冢。   “果然,还是要尽快找到犯人才行!小雪乃,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由比滨期待地抓住雪之下的手,仿佛雪之下是哪里来的万能超人一样,拜托她的事情无论什么都能做得到。   “好热……”   每当由比滨热情过头地凑过来,雪之下便会无奈地向旁边躲闪,孤独的人一旦孤独惯了,就不太习惯被别人所亲近。这一点真白也跟她一样深有所感,只是比起雪之下逃避的做法,真白通常都选择无视。   “想要抓住犯人,首先也就是需要收集情报。”   从由比滨的手掌中挣脱出来,雪之下的表情重新恢复如常。   “户冢同学,关于送信人的人选,你有没有什么线索?”   听到雪之下的疑问,户冢的眉头再次紧锁在一起。   “并没有……”   看来这一个月里他已经对这个问题冥思苦想过无数回,所以当雪之下一问出口,他便马上作出回答。   “那对于送信的时间,有什么规律可循吗?”   “送信的时间吗……?嗯……好像也没有……有两封信是在同一个星期内收到的,其余信都是分散在不同的日子里。不过有一点,每封信之间都会间隔好几天,而且每次都是在放学的时候我才在鞋柜里发现的……”   户冢像小学生扳着手指头算算术那样数着日子,最后又放弃似地摇了摇头。   “原来如此,既没有可疑的犯人,送信时间也不能确定吗……?”   雪之下屈起手指抵着下巴,脸上露出活像是没有华生医生从旁辅助的福尔摩斯那样,微微有些困扰的表情。   (③42967465)   ps。感谢威严至上酱打赏的辣条~~~ 第6章 团子你大概……   “不管怎样,我们还是先从户冢同学周围的人开始调查吧。”   因为完全没有线索,所以雪之下只能从户冢的人际关系开始查起,这样的话,由跟他同班的由比滨来进行调查行动是最合适不过的。   “嗯……不过除了班上的同学之外,小彩所在的网球社是不是也应该调查看看啊?”   由比滨犹豫地问道,真是难得她的头脑能精明一回。   “你说得没错,同属于一个社团的人也很有可能是做出这起恶作剧的犯人。运动社团中的上下级关系也很复杂,实力和年龄不成正比也会招人嫉妒……户冢同学,你的网球打得很好吗?”   雪之下这么一说,户冢连忙在胸前摆起手来,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好像在大人面前争辩的幼稚园小朋友那样急切不已。   “不会的!没有那回事!……我们学校的网球社很弱小,一年级的新生也很少,因为人少的关系,今年新入部的学生一来就自动成为正式成员,所以也没有那些厉害社团里的遴选制度……而且我球打得也只是普通,三年级的学长技术要厉害得多,我想不会有人因为这个针对我才是……”   “那也有可能是暗恋你的人。”   “哇啊啊……”   户冢捂着脸颊发出羞涩的哀嚎,雪之下没有理会他,继续保持着以手托着下颚的姿势说道:   “那么,我们还需要潜入到网球社去调查一下才行。”   “潜入?……是像忍者那样的潜入吗?”   刚刚夸完由比滨的脑筋偶尔也会转动一下,结果她马上就原形毕露,连雪之下也对她的白痴话感到很无奈。   “说什么忍者……当然是加入网球社了。”   “哎!咦?小、小雪乃……难道你要退出侍奉部吗?”   由比滨马上大惊小怪地叫出声,满脸震惊的看着雪之下。   “我从来没那样说过。”   雪之下叹一口气,解释说:   “我们学校的社团都是可以进行体验入部的,只要提出申请,就能以体验入部的理由参加社团活动,之后就算不加入也没有什么影响。这些都是写在学生手册后面的内容,你从来都没有看过吗?”   “哈哈哈,因、因为很麻烦嘛……”   由比滨揉着脑袋发出干巴巴的笑声。也难怪,这年头还会将学生手册上的内容一字不落记住的人,恐怕也就只有雪之下了。   “没问题吧,户冢同学?”   “啊,嗯,没问题。”   户冢纤细的脖颈支撑着脑袋上下晃动了两下。   “至于去网球社体验入部的人……”   雪之下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盯着和纸书信不发一言的真白,乌黑的发丝微不可查地摇动了一下,接着开口敲下定音之锤。   “……就由我去。至于椎名同学你……”   “我去鞋柜处等着。”   雪之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真白开口打断,这还是她今天在侍奉部里第一次开口说话,雪之下和由比滨都对她这样积极的反应感到有些意外。   按照往常的情况,要想把真白从漫画前拖走可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可是在户冢的这件事情上,真白却表现出了极大的好奇心,不管是在昨天还是在今天,她的反应都与平时表现出来的样子有些不同。   尤其是她还愿意花费大量时间跑去做枯燥的监视行为,这让雪之下和由比滨更是诧异不已。   “……也是,犯人应该是趁休息时间把信投进鞋柜里的,说不定也会在那里露出什么马脚来,确实是需要人在那边蹲守才行。”   雪之下对真白会主动提出来这件事感到奇怪,不过她依然冷静地分析着一切可能性。   其实并不是真白想要浪费自己画画的宝贵时间跑去做这种无聊事,要说最适合蹲守监视的人,当然是整天闲闲没事干、去哪里都不会被人发现的地缚灵——立花沙罗最合适不过了。   只是她没办法离开特别大楼范围的这一缺点将她所有的优点都挤到一旁,不能去教室偷听、不能去网球场打探情报、不能去鞋柜处监视,她除了吃瓜看戏以外什么用场都派不上。   真白早就对立花死心,所以这种情况下只能自己上。   从那些和纸书信上能够看出,这并不是一起单纯的恶作剧或是羞于表达恋情的事件,身为幽灵的立花既然能触碰到那些书信,就说明这已经是超脱常理的事情了。   有了美术部的草野老师和高原同学被章鱼妖控制的前车之鉴,真白担心雪之下她们贸然深入这件事情,会发生一些不好的后果——她也还没忘记在图书室里,她和雪之下被妖怪推到的书架差点砸成两堆果酱的事情,所以最危险的部分还是要由她亲自来处理才行。   ——虽然很麻烦就是了。   或许在雪之下和由比滨眼里,连基本的社交技能都欠缺的真白是比雪之下更不适合打探情报的人选,所以让她去做谁都能做的监视工作是最为稳妥的办法,更何况比起惹眼的那两人,真白虽然同样惹眼,但是她那对外界毫不关心的随性性格也是全校师生都知道的事实,所以犯人应该也不会对真白傻呆在鞋柜旁的举动产生任何怀疑才是。   而在真白的想法里,那些书信既然是被放在户冢的鞋柜里的,那犯人最有可能再次出现的地方,就是在鞋柜附近——到时候出现的究竟是哪路牛鬼蛇神,真白肯定能看个一清二楚!   这在她看来是最为稳妥的办法,毕竟自己有小蓝人传授的办法治住那些妖魔鬼怪,而要是让她跟被妖怪控制的雪之下或由比滨对打,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只是真白心里所想的事情没办法告诉给任何人,于是就有人对她的此番举动产生出了多余的误会。   “小真白……好奇怪哦,你居然对小彩的事情这么上心……难道说,你对小彩……啊!没事没事!什么都没有!啊哈、啊哈哈哈……”   由比滨陷入混乱,动作僵硬地来回看着面无表情的真白和一脸不明所以的户冢,脸上勉强挤出笑容,嘴里又发出了那种掩饰性的干笑声。   “怎么了?”   “没有、没关系!小真白你觉得好就好……”   ——这个家伙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真白偏起脑袋,莫名其妙地看着情绪忽然低落下来的由比滨。   “那、那我先走一步了!今天还要带家里的狗去检查身体,我都给忘掉了!小雪乃,回头我传简讯给你,小彩、小真白……明天见……!”   “啊,由比滨同学?”   拎起书包,由比滨头也不回地就跑掉了,户冢甚至还来不及对她的背影伸出手,她就已经拉上了教室门。   “……结衣怎么了?”   “……”   雪之下也想知道突然间发生了什么,她注视着由比滨离去的方向,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第7章 莫非这就是本集BOSS?   雨一直下个不停。   晚上,真白才回到家里没多久,冷子小姐就过来敲她的房门。   “真白酱~晚饭做好了哦~”   真白默默放下画笔,慢吞吞地爬起来往隔壁的冷子家走去,因为每天都要往她家里送饭实在很麻烦,所以现在她干脆就跑去冷子家里吃。   “真白酱,今天的晚饭是美味的土豆炖牛肉哦~”   真白一推开冷子家的房门,扑鼻的香味就迎面而来,真白总觉得自己的口味已经快要被冷子给养刁了,她已经很久没有买过便利店里的便当了,上次冷子小姐做的手制布丁味道也堪称一绝,几乎可以稳坐她最喜欢的甜食排行榜前三名的宝座。   真白在桌边坐下,完全不在意什么礼节的问题,抓起筷子就开始往嘴巴里扫食物。   不过她的筷子虽然不停,脑海里却还一直惦记着和纸信件的事情,虽说已经经历了好几次危机,真白在处理这方面的事情上也开始熟门熟路起来,然而不管怎么熟路,她依然无法习惯去面对这些超自然事物。   真白的日常生活虽然与平常人的社会有些脱节,但她仍然是生活在这片由普通人们建构而成的社会中。只是现在她开始经历越来越多的奇怪事件,总让她产生出一种自己正走在与这个平凡人的社会越行越远,最终将永远分离开的另一条轨道上的错觉。   如果当真白身边的人也开始觉察到——隐藏在这片看似祥和的日常生活下、那光怪陆离的奇异世界时,一切又会发生怎样的改变?   她不知道。   真白能做的,仅仅是尽力维持住她那快要脱离平和的日常生活罢了。   “真白酱。”   坐在她对面的冷子胳膊撑在桌上,一手托着脸颊,笑得像尊地藏佛似的看着她吃饭的样子。   “真白酱,你有没有听说过雨女这种妖怪的传说?”   听到冷子冷不丁地提出这个问题,如同拼命往腮帮子里塞瓜子的仓鼠那样吃得两颊鼓鼓的真白抬起眼皮。   冷子的笑容温和得就像出梅后的太阳,平常时她也会在饭桌上跟真白聊天,不过谈论到与妖怪传说有关的话题,这还是第一次。   真白的嘴里被食物所占满,所以她只能用摇头来回答。   “因为最近雨水很多的关系嘛,我忽然就想到这个时节是雨女最常出没的季节呢。”   真白的腮帮子动个不停,不过她手里的筷子已经停了下来,视线始终放在冷子身上,像是在说“别卖关子了赶紧告诉我”——自从听立花讲说那些形态各异的迷之生物就是所谓的妖怪之后,她就对“妖怪”这个词格外敏感起来。   “传闻在古代的伊豆半岛,有一个在飓风夜里等待外出打鱼丈夫的美丽女子,因为等了很久丈夫都没有回来,所以她冒着风雨在礁石上眺望大海,不幸被海浪卷入海中——”   看到真白眼睛眨也不眨地专心听着自己的讲述,冷子的笑容更加灿烂起来。   “那之后,就有人时常看到这个女子满面愁容的出现在下雨天,并且四处寻找她的爱人,而每当她找到了一个、最后却发现那并不是自己的爱人之后,就会杀死对方,继续漫无目的的寻找——因为她只在雨中出现,所以人们便把这个已经成为妖怪的女子称作‘雨女’。”   冷子端起茶杯啜饮了一口,放下茶杯后,她发现真白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动摇,不由轻笑出声。   “哎呀,真白酱,你该不会是当真了吧?这只是个传说故事而已哦~~咦?莫非你对妖怪之类的话题很没辙吗?真可爱~”   真白不知道自己到底露出了什么样的表情,才让冷子对自己产生出这样的看法,不过比起这些,她对冷子故事里的雨女感到非常好奇,同时又十分不解。   “这个女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嗯?做什么?”   “为什么她死后还要继续去寻找爱人?”   不知道真白的这句话哪里戳到了冷子的笑点,她动作优雅地捂着嘴唇像只小猫似地咯咯笑个不停。   “……大概是因为爱情吧。真白酱,你知道什么是爱情吗?”   真白沉吟了一阵,接着似是而非地摇了摇头。   虽然她是个画恋爱漫画的画家,既听过冷子和立花的爱情故事,也看了不少的少女漫画,可她仍然不明白爱情是一种怎样的感情,不明白为什么爱情会让人们开心地笑、痛快地哭,不明白为什么会让人在死后都无法放下,即使化为妖怪也要去继续寻找。   “如果她一直都找不到自己的爱人会怎么样呢?”   “那她大概就会永远的找下去吧。”   真白微微偏着脑袋,脸上一副懵懂不解的模样。   “呵呵,真白酱,如果有雨女冒出来的话,你可不要被她给骗走了哟~”   看着她这副呆愣的傻模样,冷子又咯咯地笑起来。   “……”   ——明明你说这个只是传说故事的……   真白对于冷子的玩笑话不置可否,吃完晚饭后,她就回到了自己的公寓里。   她的家里还没有装空调,所以这6月末的潮湿雨水让她感觉房间里分外闷热。真白走到窗边,打开窗户让外面的凉气吹进屋里,风裹挟着几丝凉飕飕的雨水飘进屋内,终于让真白感到了一阵神清气爽。   就在这个时候,   她看到了——   在下着雨的街道旁,一个浑身散发着白色磷光的灰蒙蒙人影正矗立在雨中。   天色已经变暗,透过街灯真白依稀能辨认出那是一个女性的身影。可是那个人影的脸上没有五官,身上有没有穿衣服也不知道,她很像是在自己梦境中那个小蓝人的翻版,只是这个灰白色的人影比小蓝人的身影要更显得模糊一些。   真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凉爽起来……或许有些凉爽过头了。   她沉默地看着那个雨中的身影,虽然看不到她的脸,不过真白能感觉到她也在看着自己。   “……”   “这个时节是雨女最常出没的季节哦~”   冷子刚刚才说过的话霎时又在脑海中回响,真白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再次放下手的时候,她看到街上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③42967465)   ps.感谢潮田诗乃酱打赏的咸鱼突刺~~~还有这种交易?!酱打赏的辣条~~~   =3= 第8章 人赃俱获   不知道自己看到的那个奇怪的影子是不是就是所谓的雨女,真白知道自己现在除了等待以外并没有其他的办法。   虽然雨女的事情很让人在意,不过现在最主要的问题还是在户冢收到的那些和歌上。   隔天一到,真白她们就按照计划行动起来。   昨天在放学前,雪之下就跟真白说在找到给户冢送恶作剧信件的犯人前,可以不用去侍奉部的活动教室了,因为她要去参加网球社的体验入部,真白要去鞋柜处盯梢,只剩下由比滨一个人也要在教室里打探情报,如果找到了什么线索的话,几人再用电话联系。   所以侍奉部里就只剩下立花一个灵独守空房,而她被禁足的debuff缠身,除了咬着手帕试图抛洒招人同情的泪水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于是,午休时间一到,真白就匆匆跑去学校小卖部买了面包,又匆匆赶到教学楼门口的鞋柜处,一边啃着面包一边用门神似的眼神死盯着鞋柜的方向看。   因为真白完全没有一丝一毫想要隐蔽行事的样子,惹得通过这里的学生纷纷侧目,甚至连几个学校老师也状甚担忧地过来问东问西,最后被真白一句毫无感情的“取材”给打发走了。   也是因为在前不久结束的市立美术馆展览中,真白的画给学校带来了不少声誉,所以学校的老师对她格外宽宏大量,估计就算期末考试真白的试卷连上一个字都没写,评卷老师都可能会在画着漫画人物的试卷上打上满分的成绩。   于是,学校老师对她放任自流,非常有眼力见的学生们也不敢随意向她搭话,真白便旁若无人地在鞋柜处盯梢。   今天依然在下雨,透过教学楼的大玻璃门看向中庭,会看到哪里都是一片灰蒙蒙的褪色景象。这种天气下没几个人会往外跑,鞋柜处比平时要安静很多。   真白目光呆滞地看着空无一人的教学楼前厅,感觉有些无聊。   ——早知道就把草稿本拿来这里画画了。   脑子里正在这么想着的时候,她就看到有一个人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在来人出现的一刹那,真白顿时有一种自己正在看大河剧一样的错觉。   那是个面容憔悴,看上去20岁左右的年轻女性。   她留着一头及肩的黑发,身上穿着一套纯白的小袖,肩上披一件质地轻薄如同纱娟一样的红色小袿。她脚上踩着木屐,走路的时候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仿佛是行走在云端一样踏着静默的步伐走向鞋柜处。   “……”   真白一言不发地看着那个女人越走越近,在来日本之前,她只有在宣传册或是漫画上看到身穿传统服饰的日本女性,不过那一般都是在庆典上才能见到,平时就以这样一副行头出门的人,身份一定不简单。   直觉告诉真白,这个人绝对就属于“不简单”的范畴之内。   一身古朴打扮的女人显然也看到了真白,不过她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甚至连脸上那副哀戚的表情都未曾变过,就这样旁若无人的来到鞋柜前。   她显然不是第一次来,甚至连寻找的功夫都省去了,径直伸手打开写有户冢名字的鞋柜,然后从衣襟的内侧取出一封系有红绳叠成长条状的和纸,将它放进鞋柜中。   期间,偶尔有通过她身边的学生,但都对这个分外显眼的陌生女人径自打开别人鞋柜的举动视而不见,她仿佛在周身张开了只有真白才能看到的障眼法结界,整个人变得比立花还没有存在感。   在将和纸放进户冢的鞋柜里之后,这个女人便直接转身,连看都没有看真白一眼就向着通往中庭的玻璃大门走去。她离去的步伐同样寂静无声,脚下踩着的木屐形同摆设。   直到那个女人已经走出了大门,真白才意识到这就是给户冢送来那么多写着倾诉恋情的和歌的主谋。   她就像是还没有充满电的机器人那样动作生硬地跑向门口,却发现那个女人没有打伞的身影已经渐行渐远,如同烟雾一样的一抹红色很快就融化在灰蒙蒙的雨幕中。   真白盯着中庭的雨帘又看了十几秒,这才慢慢折返回去。   她在刚才那个女人停留的位置停下脚步,伸手拉开户冢的鞋柜——果然,刚才发生的一切并不是幻觉,系着红绳的脉络清晰的书信正静静躺在户冢的运动鞋上方。   真白心里疑惑满满,不过午休时间已经快要结束了,她便只能向着教室的方向走去。   当立花的手指触碰到那些和纸的时候,真白以为这又是哪里来的幽灵在作祟,不过当她亲眼看到送信的犯人的时候,心里却又有些不确定起来。   没错,那个一身古风打扮的女人确实很不寻常,但是她的身体并不是像立花那样呈现出半透明的样子,而且她也没有漂浮着走路,身体也没有穿过任何物体,她甚至能做出伸手打开鞋柜的门,再把信件放进去的动作。   如果说这个女人是个幽灵的话,那为什么会跟同为幽灵的立花有如此多的差别?   这便是让真白感到最疑惑不解的地方。   而如果说她是个人的话,那奇怪之处就更多了。真白只感觉迷茫的雾气弥漫在她的胸口,牢牢缠绕住她的心脏。   忽然,真白的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只在雨中出没……   一直在寻找爱人的女子……   答案几乎呼之欲出,这不就是凉子所说的关于雨女的传说吗!?   迷雾在她的胸口散去,可是没过多久就又重新聚拢过来——   如果说来给户冢送信的这个女人就是传说中的雨女的话,那她昨天在窗外看到的那个浑身冒出白色磷光的人影又是什么东西?   有一瞬间,真白只感觉到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震颤顺着她的手背一直爬上头顶。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她的身边出现了这么多的魑魅魍魉?   它们来到自己身边的目的究竟又是什么?   这样的疑问在真白的心头徘徊不去,让她不由得停下脚步,就这么呆立在走廊上,甚至连近在咫尺的教室门都忘记要走进去。 第9章 今天的团子也是橘里橘气呢   下课的时候,真白思来想去,还是把她已经发现给户冢鞋柜里放信的犯人的事情告诉了雪之下。   她并不能确定在鞋柜处看到的那个女人就是所谓的雨女。她不像幽灵,也不像自己见过的那些妖怪,身上既没有挥舞着触手也没有长出多余的眼睛。有了昨天她在自家公寓外看到的那个更像是妖怪的人影做对比,这个出现在学校中的女人反而更像是人类。   虽然她送出的信沾染着一些奇怪的气息,但不能排除她本身或许是人类的可能性。   雪之下就像是被捞出水的金鱼那样睁大了眼睛,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正给她做着报告的真白。   看来连指派出任务的她本人也没有料到真白这么快就有了发现,表情活像是给下属布置了在宇宙中搜寻外星人的踪迹,结果第二天就收到奇异电波回应的NASA高层决策人员一样——她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去网球社那边递交体验入部的申请书呢!   大概是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轻易就输给了真白,雪之下吃惊的表情里还带着一丝不服输的倔强神色,如果不是跟雪之下在一起待的时间久了,很容易就与她平日里板着脸的形象搞混,不过现在,即使是对其他人没什么兴趣的真白也能发现轻微的不同出来了。   “原本我还想由自己亲自抓到犯人呢,没想到是完全没有指望过的你先发现的……没办法了,我给由比滨同学她们传个简讯,放学后在侍奉部集合吧。”   雪之下遗憾地叹了口气,掏出手机开始给由比滨发信息,让她放学后带着户冢一起去侍奉部的活动教室,顺便再让户冢把鞋柜里的那封信也给带来。   ——到底是多想亲自动手抓犯人啊,这个人……   于是,班会课一结束,雪之下和真白就一起向特别大楼走去,在走廊上她们遇到了由比滨,因为户冢还要先去鞋柜处取信,所以她们三人先行前往活动教室。   “我、我带来了,雪之下同学。”   没过多久,气喘吁吁的户冢也来到侍奉部,他头上还冒着热气,看来是一路小跑着去、又小跑着回来的,就算是连跑四层楼梯他额头上也几乎没冒出多少汗珠,不愧是运动社团的人。   户冢把收到的信放在长桌上,自己则在来客用椅上坐了下来。   “唔……小雪乃,你不觉得我们社团还缺少些什么吗?啊,对了,不如下次我带些茶过来泡怎么样?”   大概是看户冢跑完步气还没有喘匀的样子,由比滨一敲手心,脑袋顶上冒出一个点子来。她们这个活动室里除了桌椅什么都没有,如果能泡泡茶再配上些小点心什么的,应该也挺能打发时间的——由比滨大概就是抱着这个目的。   “由比滨同学,现在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吧?”   雪之下保持着她一贯的冷漠态度,伸手拿起长桌上的信纸。   “唔……”   刚刚尾巴还摇得正欢的由比滨这下连头顶上的耳朵都垂了下来,雪之下一瞥见她的这副模样,无奈地叹出一口气。   “……我家里的红茶还有很多,明天我会带一些过来。”   “小雪乃!”   立刻恢复精神的由比滨向着雪之下抱了过去,雪之下为难地向旁边躲闪,不过还是没有躲过由比滨的臂弯攻击,被她一把环住了肩膀——看来就算是冷漠如雪之下也没办法抵挡由比滨的粘人攻势,曾几何时,真白不过是向着她的肩头伸出手而已,连一片布料都没有碰到就被她抓住手腕施加古武术攻击呢。   “那个……”   在两人眼前完全被忽略的户冢彩加看着她们之间的亲密互动,露出坐立不安的神色来。   “……说正事吧,午休的时候椎名同学在教学楼的前厅看到了给户冢同学的鞋柜里放信的人。”   雪之下看来是放弃了从由比滨的手中挣脱,她一边说着一边动手解开系在和纸上的红绳,将纸张展开,目光如同扫描仪那样在上面移动着。   由比滨闻言,身体顿时僵硬了一下,她松开抱住雪之下的手,视线快速瞥向真白,又仿佛不敢与她对视一般迅速滑开,最后也跟着落在雪之下手上的和纸上,只是她脸上的表情却变得有些不自然,目光也有些心不在焉。   说起来,自从她昨天从社团教室里跑出去之后,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与真白视线相触过。   “椎、椎名同学!你看到那个人了吗?”   户冢的声音难耐着激动,表情又是期待又是害怕地看向真白。   “嗯。”   默默坐在长桌另一头的真白乖巧地点了点头。   “是什么人?”   “我不认识。”   真白不动如山地说着。   “是个女人。”   她又补上一句。   听到这里,户冢的脸上开始泛红,眼睛也有些湿润,就连由比滨也抬头看向户冢。   “果、果然是喜欢小彩的女生吧!”   她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好像很高兴。   “哇、哇、哇……”   户冢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都已经做好准备是被人恶作剧了,没想到真的是女生写给他的信。虽然他从初中的时候起就很受女生欢迎,不过那些女生好像并不是把他当做异性来欢迎的,所以这还是他第一次收到异性写的情书……   “就算是女生写的,也有可能是恶作剧。”   雪之下给两人泼下一桶冷水,马上就把户冢和由比滨脸上泛起的红晕给浇了下去。   她把那张和纸展开,调转了一下角度后平铺在桌上。   “你们读读看这次的内容。”   由比滨和户冢立刻把头凑了过去,真白也从长桌的那一头站起身,走到由比滨身边向着信纸看了过去,立花则一直飘在众人头顶,对这件事她也表现出莫大的兴趣。   ——【恋情迷惑甚,恍惚为销魂。魂魄知何往,空留骸骨存。】   这是这次信上的内容,那字字句句里表达的沉重感情几乎要从纸上跳出来,压得几人一时说不出话。   “好……好沉重……”   “唔……”   “这上面写‘骸骨’……是、是打算要干掉我吗?”   户冢缩着脖子,两手抱着自己的手臂,战战兢兢的样子活像个被山火团团包围的小动物一样。   “椎名同学,能描述一下你看到的那个人的外貌吗?”   “她穿着电视剧里一样的古代服装……”   真白的一句话就让周围的人全部定住了。   “里面是白色的套装,肩上披着红色的披肩……”   石化状态还没有解除。   “放完信之后,她就从前门走掉了。”   说完后,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只能用目瞪口呆来形容。 第10章 小静:求求你不要再安慰我了   “嗯?今天有没有外来人士访校?”   在教职工办公室内,平冢老师坐在旋转椅上,身子转动出一个角度,正抬着眼皮用观察海牛一样的目光看着眼前的这几个学生。   “是的,准确来说,我们是想知道来访人士中有没有关于这个人的信息。”   打头的雪之下将她手上的一张A4纸递过去,平冢老师顺手接过,发现上面画着的是一个穿着传统小袖服饰的女性,原本精明似利刃的眼神一下就像是蒙上了一层雾一样变得迷茫起来。   “这是什么?cosplay吗?”   一看平冢老师的表情,雪之下的眉头马上就皱了起来。   “您不清楚这个人的来访信息吗?”   “别说是这个人的了,今天根本就没有外来人士访校,至少我是没有收到相关通知。”   平冢老师说完,将这张出自真白手笔的画像还给雪之下。   在雪之下身后如同随行侍卫一般站着的由比滨和户冢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显然两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真白静静地站在队伍末尾,在听到平冢老师的话之后,她垂在裙边的手指不自然地抽 动了一下。   “怎么了?你们不会又在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上次把家政教室搞得乱七八糟的事情还没有找你们算账呢,现在你们又打算做什么?”   平冢老师的嘴角不怀好意的扭曲起来,目光轮番在每个人身上打转,当看到夹在人缝中的真白的时候,她的视线特意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两秒钟。   “我们是收到了户冢同学的委托,帮他寻找给他寄送恶作剧信件的人。”   雪之下完全不惧平冢老师的目光,语调平稳得就像在念课文一样。   说起来,真白还从来没见过雪之下表露出真正害怕的神色——在市立游泳池的那次不算,因为她紧接在雪之下身后溺水,根本没看到她脸上的表情。   “恶作剧信件啊……”   平冢老师抬手轻轻撩开额前的头发,语气也不复刚才那般轻佻,变得有些低沉起来。   “我还以为现在的学生都是用电子邮件来传送恶作剧信件的呢,就像是‘24小时之内不转发给100个人就会被车撞’,这种幼稚的诅咒信件……我念高中的时候班上也流行过一阵子……怎么,户冢是收到这个女人寄来的诅咒信了?”   平冢老师询问的目光扫过户冢的脸,然而户冢同样是一脸纠结,他也不知道自己收到的究竟是不是诅咒信件,明明都是些表达爱意的和歌,但内容偏偏让人读了之后只感到无比沉重。   这或许真的是诅咒信也说不定——【诅咒你永远逃不开我这深沉的爱】——说不定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并不是那种蠢不可耐的玩意。”   侍奉部发言人雪之下代替户冢回答道,接着她简单讲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平冢老师听了之后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几分微妙起来。   “哦,这还真是有意思呢。”   明明才听完让可爱学生感到困扰的可疑事件,平冢老师却像是找到了新玩具的海豹那样笑了起来,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她的笑容背后还隐藏着一种如同深秋的寒风中,挂在枝头即将凋零的最后一片树叶般萧瑟的凄凉感。   “情书吗……?呵,我也有过青春的美好时期啊……不过是连续一个月收到可爱女孩子送来的情书,居然还把这当成是烦恼。啊,这个就是所谓的‘青春期的烦恼’吗?真令人羡慕!”   “……”   “……”   “……”   听完从笑容越来越苦涩的老师嘴角边漏出来的喃喃自语声,所有人都学起了真白式的默不作声,老师的样子实在有些可怜,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要紧的,老师。”   出人意料的是,开口安慰平冢老师的人居然是感情变化比人工智能还要稀少的真白!   就在刚才,她回忆起了自己曾经向平冢老师打听恋爱经历的往事,那时候她似乎无意间在平冢老师的心灵上留下了伤口,不过现在已经是一个即将出道的恋爱漫画家的真白,有自信能帮助老师抚平伤痕。   “老师,多看一些少女漫画,学习一下漫画主人公的经验,就算老师已经30岁了,也能马上找到恋人的。”   说完,真白还打气一般对着她做了个握拳的手势。   “………………”   然而,现场的气氛比刚才还要冰冷,仿佛让人置身于冬天的冷藏库一样。   “老师!我、我们先走一步了!”   在黑着脸的平冢老师对真白施展直拳攻击之前,由比滨马上拉住真白的手,如同感受到即将发动攻击的蟒蛇的狐獴那样,拉着真白飞快逃出了办公室。   在她们之后,雪之下和户冢也很快跟了上来。   “……你们也逃太快了吧?平冢老师刚才露出了很可怜的表情呢,感觉再多说一句话她就快哭出来了。”   一出办公室,雪之下就无奈地对两人说道。   “唔。小真白,下次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你这样安慰人只会让老师受到更大的打击……啊!”   由比滨说到一半,忽然发现自己还牵着真白的手掌,顿时像触电一样把手缩了回去,视线也匆忙摆向一边,不去看真白的脸。   原本真白还对由比滨忽然拉着自己跑出来的举动感到莫名其妙,现在又见她这么明显地躲避自己的视线,再迟钝的人也会发觉到不对劲。   于是她也只能歪了歪头,更加疑惑地看向由比滨。   旁边的雪之下看着这两个人,又露出了那幅若有所思的表情。   “不过……连老师也不知道这个送信的人是谁啊……难道说她是偷偷跑进来的吗?”   打破了眼前忽然变得有些奇怪的气氛的人,正是最后一个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户冢,他全然没有注意到这边突然打响的视线战争,表情有些沮丧,心思还完全沉浸在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给他送信的怪女人身上。   一听到有人开腔,由比滨顿时如释重负地接过话题:   “那、那样的话,我们去问问看学校门口的老师吧?这个女性打扮得那么显眼,肯定会有人注意到她的!”   “……说的也是,外人要进到校园里肯定会留下记录,门卫老师说不定有她的信息,我们过去问问看吧。”   雪之下用颇有深意的眼神又看了一眼由比滨,这才领着众人开始向校外移动。 第11章 只有团子你挺我!   外面还在下雨,所以几人出去的时候都提前带上了雨伞——除了真白。   真白不管是在英国的时候还是在来到日本以后,她似乎完全没有准备过雨伞一类的东西。   现在每天都是由比滨跟真白共用一把伞,虽然她这两天对真白的态度总感觉有些奇怪,不过在撑伞的时候她还是会很自觉地走到真白旁边,把真白也给笼罩进雨伞的范围内。   雨天户外的运动社团没办法在操场上活动,大部分运动社团都会去总武高的室内体育馆与篮球部和排球部的那些人挤在一起共用一块场地,就连户冢所在的网球社也是如此。所以雪之下原本打算参加网球社的体验入社,估计也只能跟着他们在拥挤的体育馆里做些诸如跑步之类的事情,很难说会对调查社员之间的人际关系起到什么作用。   从来没参加过运动社团的雪之下大概也没有料算到这一点吧?   不过现在几人已经有了线索,这些事情便也没必要再去考虑。   她们混在放学回家的雨伞队伍中向着校门口移动,接着又与五颜六色的雨伞们分离,包围住校门旁的门卫房。   “对不起,我想请问一下中午的时候有没有这个人的入校记录。”   雪之下隔着玻璃窗,一边向从打开的窗口探出头来的门卫大叔询问,一边把那张画有女性画像的A4纸递了过去。   门卫大叔满腹狐疑的视线在雪之下她们身上转来转去,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模样。   “今天中午没人访校。”   他一边回忆一边又确定似地翻看了一下手边的日志,接着又低下头仔细看了看手中的画像。   “也没有见过这样打扮的女人。”   门卫大叔摇摇头,把纸递还给雪之下。   “真的吗?您不会是看漏了吧?”   由比滨不信邪地追问,结果让大叔的眉头不悦地皱在一起。   “当然没有啊,我今天一整天都盯着大门,要是有这种打扮的人进来,我肯定会注意到的。”   “咦?那您对这个人的脸有印象吗?”   由比滨从雪之下手里抓过那张画纸,又一次展示给大叔看。   “没有没有,这又不是警方公布的嫌疑人画像,我怎么可能凭借着这样的画就能跟真人对应上啊。”   “可是……她这个月里,应该有好几次进入学校里才是。”   “你这是什么话?是说我会随随便便放陌生人进学校吗?你们不是在恶作剧吧?喂,你们是哪个班的——”   “打扰您了。”   当感觉到门卫大叔的怀疑开始转变成生气之后,雪之下当下判断从他身上应该得不到更多的线索了,于是便礼貌地对他行了个礼,快速转身向着教学楼走去。   被她撇在身后的真白、由比滨她们也急急忙忙跟了上去,门卫大叔还从窗口探出身来不满地盯着她们的背影。   众人又回到教学楼的前厅处,还没往走廊上走出两步,恰好又碰到了平冢老师。   “啊,你们几个——”   平冢老师叫住了她们。   “我刚才特意去问了一下,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有学生家长和外来人员入校的记录,你们确定不是自己搞错了吧?”   雪之下、由比滨、还有户冢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到真白身上,而被各种目光环绕的真白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   “没有。”   “……那好吧……你们还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的话,可以再来找我。”   平冢老师把手伸进白色风衣的口袋,做出似乎是想要做从中掏出香烟的动作,不过又马上想到了什么一样把手放了回去。   “雨似乎下大了,你们几个也早点回去吧。”   留下这么一句话之后,平冢老师就潇洒地离开了。   虽然老师这么说,不过为了总结收集来的情报,众人于是又回到侍奉部的社团教室。   说是总结情报,其实根本什么情报都没有收集到才对——就连真白都忍不住在心里这般吐槽,其他人脸上的表情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由比滨和户冢就像在数学课上被老师抽中回答土星卫星绕行轨道飞行的速度是多少一样满脸迷茫。连雪之下也是一副若有所思、却思不出个所以然似的疑惑表情。   “所以说,椎名同学看到的那个往户冢同学鞋柜里放信的女人,根本没有半个人见到她是吗?”   雪之下坐在靠窗边的老位置上,像是要把在雨中溜达一圈后所沾染到的湿气全部驱散一样叹了口气,黑棋似的瞳孔锁定在真白身上。   “……”   真白从始至终都是一副塑料人偶般的表情,就算在听到平冢老师和门卫大叔对那个怪女人的事情全然不知情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发生哪怕一毫米的变化,让其他人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说真的,你真的看到这个人了吗?”   雪之下从来不会说谎,所以她心中一旦有了疑虑,也从来不会顾及任何人的想法,一定会当着对方的面讲出来。   “……”   面对雪之下不客气的质问,真白只是默默地盯着摊放在长桌上的画像,并没有回答。   因为连她自己都开始怀疑,那个奇怪打扮的女子到底是不是人类了。而如果她不是人类的话,那么再把雪之下她们牵扯其中,似乎就有些不妥。   真白的这片沉默在雪之下眼里似乎被她解读成了其他的意思,她就像是抓到孩子撒谎的母亲那样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你……”   “等一下!我认为小真白没有看错!”   出声打断雪之下的人是由比滨。   她似乎是猜到了雪之下想要说什么,两手撑在桌面上,脸上也因为激动布上了一层红晕。   她的眼神很坚定,勇敢地直视着雪之下。   不止是雪之下,就连户冢和飘在天花板下面的立花都有些被由比滨给吓到。真白静悄悄地抬起头,平静的目光也跟着移动到由比滨身上。   “……可是,学校里都没有见过这个女人,怎么想都很奇怪吧?”   快速眨动了两下眼睛,雪之下再次问出声。   “也、也有可能是雨下得太大,大家都没有注意到啊……”   由比滨拼命挤出帮真白解释的理由,那副努力的样子真叫人看了感动。   “来访名单上没有记录,也有可能是她偷偷溜进来的!对啊,说不定就是这样!”   “……不能否认这样的可能性呢。”   雪之下还有些疑虑,不过态度倒也不像刚才那么笃定了。   (③42967465)   ps。今天又晚了。。。下一章更晚=。 = 第12章 你需要一个引路人,或者……   雪之下并没有对由比滨帮真白辩解的话予以反驳,她虽然开始对真白的话抱有疑虑,但也没有这么轻易就放弃这一条线索。   由比滨提出的猜测并不是没有可能,她们也不能保证那个女人在之前每一次来学校的时候都是一身小袖打扮。总武高并不是什么施行军事化管理的严苛学校,外人想要潜进学校里也不是什么难以办到的事情。   而且听了由比滨的猜想后,雪之下也打开了思路,提出一个更让人细思恐极的设想来——   “说不定这个人就是总武高的学生,不过在递送信件前她把自己变装成那个样子,之后再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衣服换回来,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没有外来人士的来访纪录,老师们也没有看到她的理由了。”   “哎?那她这、这么做的原因是为了什么……?”   雪之下冷飕飕地看了一眼由比滨,嘴角再次绽放出一个仿佛正在深夜的故事会中,负责讲述第一百个鬼故事的人那般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当然是为了让恶作剧的效果再增添上一份恐怖的氛围了,如果能产生出流言传到户冢同学的耳朵里,不是更让人觉得害怕吗?”   雪之下此话一出,就连真正的幽灵立花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户冢更是脸色煞白,全身都吓得颤抖了起来——这个家伙可真恐怖,几句话就把那个疑似跟踪狂的女人提升到变态狂的范畴了,而且在找到犯人之前还首先让友军的精神状态产生了动摇——真可怕真可怕。   只是真白的心里却已经开始觉得这个奇怪的女人并不是人类。因为就在雪之下她们对这个女人的身份多加猜测的时候,立花忽然在旁边大叫了一声,连呼带叫地说她好像之前有见到过这个人——   “那是月中时候的事情了,我是从家政教室的窗口看到的,下午大家还在上课的时候,一个身披红色小袿的女人从中庭的方向往教学楼走去。啊!对了,那天好像也是下雨天!”   立花轻点着下巴回忆道。   “……”   这句话已经足以说明很多问题,真白以令人胃痛的视线看着立花,明晃晃的橙色瞳孔好像在责备她“你为什么不早点想起来!?”,而立花只是敲敲自己的头,吐出舌头对真白做出一个非常可爱的表情。   遗憾的是立花的话只有真白能听到,雪之下和由比滨那两个人提出的猜想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佐证的方法,真白只能默默记在心里。   当离校的铃声响起时,户冢有些害羞地凑过来,希望真白能把这副画着怪女人画像的A4纸借给他。   “嗯……如果对方是校外人士的话,我想拿着画像去问问看我的初中同学们,看他们对这个人有没有什么印象……可以吗?椎名同学?”   户冢微微低着头,视线上抬,兔子一样湿润的目光自下而上地看着真白——这个动作真的很有女子力,如果他此时说话的对象是一名男生,那估计对方的半只脚都会在这一瞬间踏进新世界的大门里了。   而在真白张嘴回答之前,一旁的由比滨就抢先一步飞快地抓过桌上的画像塞进他手里,嘴角的笑容也变得有些僵硬起来。   “当、当然没问题啦!如、如果能找到什么线索,那就再好不过了!对、对吧?小真白?”   明明由比滨最后一句是在问真白,不过她的视线却一直看向另一个方向——再次让真白感觉到了一丝说不出的怪异。   而恰好在由比滨视线所及之处的立花还以为由比滨突然开启灵视看到了自己,仓皇之下连忙藏进了墙壁里。   真白无所谓地点了点头,那个女人的样子已经被她牢牢记在了脑海中,这画她留着也没什么用处。户冢的脸上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   这时,雪之下拎着书包从椅子上站起身,宣告今天的社团活动就此告一段落。   “明天,我们在学校的周边地带调查一下吧。”   吩咐完毕之后,她便散发出自己一贯的冰冻女王气息,带头走出了社团教室。   之后几人就在公交站前的十字路口分手,各自踏上回家的路。   ==============   ——又看见了。   真白在冷子家里吃完晚饭,回到自己的房间洗过澡之后,刚刚才拉开窗户,她就看到了那个浑身散发着白色磷光、沐浴在被街灯映照成金色丝线的雨中的那个人影。   ——无脸的人影隔着马路与她安静地对视。   它是什么?   那个披着红色小袿的女人是什么?   它们出现在自己身边的目的又是什么?   真白的胸中接连蹦出两三个疑问,却想破头也想不出问题的答案。   她有些头疼地闭上眼睛,用手抵住额头。从窗外飘进来的雨丝随着风一下又一下轻打在她的脸上,也沾湿了她睡衣衬衫的前襟。不过真白完全没有在意,这一丝凉爽反而让她因为思考过度而开始感到发热的头脑逐渐冷静下来。   再次睁开眼时,那个人影又消失不见了。   看着街灯下空无一物的街道,真白只觉得从自己的胸口处窜起一股无名之火,她不知道自己该把这团火丢到何处,只能把它捧在手里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得团团乱转。   在来日本的这几个月里她经历了比之前十几年的人生加起来还要丰富的情感变化,即使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她的内心确实在发生着改变。   只是真白能够独自面对的问题是有极限的,一个人承受着这一切,让她原本不食人间烟火的心灵也开始掺杂进各种各样的感情,有些是她了解的,有些则是她从未经历过的。   面对发生在她身边这些光怪陆离的事情,真白开始有些迷茫起来,没有人走在她的身边,她只能在这片看不到道路的黑暗中小心翼翼地前行。   ——之后,到底会如何呢……?   真白对着窗外叹了口气,她沉默地看着打着雨伞在雨中匆匆而行的零星路人,心里只觉得无比烦躁。   (③42967465)   ps。眼睛都睁不开了,不知道自己写了些啥。。。明天一定不修仙!! 第13章 真·百合   隔天上午,天公终于放晴了一小段时间,看来连绵下了两个星期的雨让积雨云的体积缩水不少,在它们重新补充完水分之前,太阳公公也抓紧时间出来透上一口气。   只是这份难得的晴空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午休时间一过,天空又再次变得灰蒙蒙一片。   真白的心情还没有从昨天兴起的忧郁模式之中切换出来,她的心思被这些怪异的事情填满,甚至连在课堂上画画的心情也没有。   总武高每个月都会有一次用抽签的方式决定座位调换的程序,在两天前的班会抽签上,真白的座位从中间换到了靠窗边的位置上,也让她体验到了一把坐在主角位的感受。   就在此时,原本正盯着空白的笔记本发呆的真白,忽然间受到了某种牵引一般,视线不经意移向窗外——   她在!   那个穿着白色小袖、肩批红色小袿的年轻女性正孤零零地站在校园中!   真白只感觉舌根有些发紧,郁闷的情绪在她的胸口处结成团,阻碍了呼吸顺畅通过气管流进肺部。   雨又开始下了起来,并且几秒钟之内就从淅淅零零的雨点变成了仿佛有天神在云层上向下泼水般的瓢泼大雨。   那个女人没有撑伞,她身形单薄地穿过中庭,向着教学楼的前厅走去。   真白只思考了1秒钟,接着她猛地站了起来,因为用力过大,直接将身后的椅子给带翻了,椅背砸在地上发出响亮的“咣当”一声,吓得正在黑板上奋笔疾书的生物老师将手里的粉笔都抖了出去,而且不只是老师被吓到,午休过后有些昏昏欲睡的同学们也都被吓得不轻。   “怎、怎么了?……椎名同学,你、你有什么问题吗?”   刚刚大学毕业才1年的菜鸟生物老师战战兢兢地看着真白,藏在细边眼镜后的可怜眼神活像正看着没有穿戴束缚衣就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资深病患一样。   真白的颈骨发出咯吱声,僵硬地把视线从窗外转向黑板的方向。   “我身体不舒服,要去保健室。”   她面无表情地对生物老师说完这句话,连回复都没有等到,便直接大步流星地走向教室后门,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教室里变得鸦雀无声,老师和学生张大了嘴目送着完全不像是身体不舒服的真白那潇洒离去的背影,一时间没有人回过神来。   沉默魔咒在班级里降临十几秒之后,生物老师才很不自信地重新拿起一支粉笔,用微弱的语气试图将大家的注意力唤回来。   “那个……重新开始上课了喔,大家……”   接下来,班里又重新回归到那种令人昏昏欲睡的氛围中,只剩下两道别有深意的目光还时不时瞥一眼洞开的教室后门。   现在还是上课时间,走廊上空无一人。真白几乎是连奔带跑地冲向一楼大门前的鞋柜处。真白很庆幸自己没有被巡视的老师拦住询问,因为在她到达鞋柜处时,从雨中信步走来的古装女性才刚刚拉开户冢的柜门。   那一瞬间,真白只感觉哽在胸口的气团又增大了一些,甚至让她的肺部都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早就该发现了……这个女人从雨中来去,身上却连一丝被淋湿的痕迹也没有……   “你是谁?”   跑得稍微有些气喘的真白呼吸还没有喘匀,不过她脱口未出的质问声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冷静得如同两百年前挖掘出的古井一般。   整个前厅处只有真白和那个女人在场,所以当真白问出声之后,身披红袿的女性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她转动着脖颈,以令人牙根发痒的缓慢动作看了过来——   “……你…是谁?”   比氢气还要轻薄的声音从她的两片薄唇里漏出来,让人只觉得四周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   “……”   明明是真白这边先开得口,不过女子并没有回答,反而反问出声,并且还用一种在茫茫人海中寻觅恋人一般的眼神打量的真白的脸,让真白感觉被她的视线扫到的裸露皮肤上甚至产生了轻微的刺痛感。   “你是……谁?”   女子又问了一遍,这次她甚至连嘴唇都几乎没有动过。   真白紧盯着她的脸,垂在裙边的手指微微屈动了一下。   “椎名真白。你是谁?”   听到真白自报出家门,女子的脸上露出些许失望的神情。   “……是吗……你并不是呢……”   她幽幽地吐出一口气,接着再次转向打开的鞋柜,从衣襟里取出一封系着红绳的信放了进去。   “我的名字是……桂。”   完成今天的送信任务后,自称为桂的女子顺手关上柜门,这才重新面向真白,两手交叠放在身前,用很优雅的姿态向她微微行了一礼。   “初次见面。”   ——并不是初次见面……   真白很想把这句话说出来,不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问题。   “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了。”   听到真白的话,桂居然笑了起来,那丝凉薄的笑容在她异常苍白的脸上居然绽放出不一样的凄美感。   “不行呢,因为做下了约定,所以一定要实现才行……”   “约定?”   真白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   “是的,约定……”   桂的声音就像是回荡在灵堂中的诵经声一样,平静中又令人感到些许不安。   “……约定了,就要好好遵守才行……”   桂的目光看着真白,却又像是透过她看着别的什么东西一样,她的嘴角再次露出笑容,只是这个笑容比之前那个显得更有温度了一些。   “我很久没有这样与人交谈了,真白小姐……我给她写了这么多的和歌,可是却连一封回信都没有收到,如果可以的话,能拜托您帮我传一下话吗?”   “……‘她’?”   焦躁感再次充斥在真白全身,这种麻烦事上身的感觉令她想也不想就打算拒绝。   “我一直在等,为什么做下了约定了却没有出现……为什么做下了约定却遗忘了我……我想知道这个理由……”   周围的温度又下降了,被桂的视线紧盯着的真白感觉自己像是脚底生了根,定在地面上一动也不能动,因为太过于惊讶,她甚至都忘了开口说话。   “如果您不愿意帮我的话,我会亲自带她离开……约定一定要实现才行……”   桂的声音越来越空洞,渐渐的仿佛变得像是从深邃的隧道那头传过来的声音一样。   真白感觉到眼前有一瞬间的恍惚,接着她马上清醒过来,这才发现桂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穿过玻璃门,快要消失在雨中。   她找回了自己的双腿,追着桂的身影冲出前厅大门。   “等等!”   虽然听到了真白的叫声,不过桂的背影没有停留。在越下越大的雨中,很快就变得只剩下一抹朦胧的红雾。   “……百合……”   在那抹红彻底消失前,从雨水落地的声音中飘来了一声北风般的叹息。   (③42967465)   ps。感谢中村由纪酱打赏的肥皂~~~   我今天又要…… 第14章 保健室.a vi(雾)   “椎名——!”   大雨中传来有人呼喊她名字的声音。   “……呼。”   真白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呆立在雨中,她对着桂消失的方向呼出一口气,心情变得比昨天晚上还要更加沉重几分。她想这大概不是因为淋到雨的缘故。   “真白!!”   平冢老师出现在真白身后,同时她手上打着的伞也把真白娇小的身影给笼罩了进去。   “你在做什么!?”   平冢老师的声音与平时不同,带着一些尖锐的强硬感,就像是从软式棒球忽然变成了打人很痛的硬式棒球那样,能让人清晰的分辨出老师的这声喊叫里所包含的怒意。   “……”   真白终于不再盯着空无一人的中庭发呆,她以一个微小的角度转过脸庞,让平冢老师能看到被雨水打湿的淡金色发梢紧贴在她脸颊上的侧脸,还有更多的雨水连成串从她额前的发梢上滴落,使她的整张脸看上去比平时那副机器人一般的无机质脸庞显得更加柔和起来。   “你……”   平冢老师似乎想要开口训斥,不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她伸手搭在真白的肩头,揽着她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真白一路上都没有反抗,乖乖的任由平冢老师把她带到保健室。   保健室的老师看到淋成落汤鸡一样的真白走进来,顿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迅速取过毛巾帮真白擦头发。   “这是怎么回事?平冢老师?”   保健室老师忍不住向带着真白进来的平冢静发问。现在还是在上课时间,怎么这个在学校里有名的天才画家会像是掉到湖里游了一圈那样狼狈不堪,实在让她有些好奇。   而平冢老师闻言,立刻露出头痛不已的表情抬手扶住额头。   “……我也想知道啊,刚才在前厅看到她连伞也不打就这么冲到雨里去了,谁知道她到底在干嘛?”   “……”   保健室老师一时间哑口无言,好奇的视线在真白身上打转,不知道对这个天才的白痴行为该作何感想。   而身为两人谈论话题中心人物的真白一言不发地用毛巾擦着头发,仿佛他们口中谈论的是另有其人一样。   “椎名同学,把校服也换下来吧,穿着湿衣服会感冒的。”   真白的校服衬衫和套在外面的背心都已经湿透了,裙子也在不停往保健室的地板上滴水——这雨的威力还真是够大,真白不过才跑进雨中十几秒钟而已,甚至连鞋子里都已经进水了。   虽然眼看着就要进入7月份,不过连续下了这么久的雨,湿热的天气也转变成了湿冷。真白刚才还没有感觉到,现在她却开始觉得贴在身上的湿衣服让她浑身冷飕飕的。   虽然在学习小蓝人的画字打坐之后她就没有生过病,但也不能保证自己的体质能够一直抵得过感冒病毒的侵袭。   于是真白乖乖听从保健老师的建议,开始像剥洋葱一样把身上的湿校服往下剥。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   “呃,等一下,椎名同学……那个,你带了替换的衣服来吗?”   真白把脑袋从背心的领口里挣脱出来,接着摇了摇头。   平时大家在上学的时候都会准备好体育课上要替换的衣服,只是真白从来都不用去上体育课,所以完全没有准备过那种东西。   平冢老师还记得刚开学的时候在真白身上好像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当时还是由比滨借了体操服给她,才让事情平安落幕。   看着真白望过来的眼神,平冢老师顿时知道她想要说什么,太阳穴又开始感到锥刺一般的锐痛。   “……好啦,我去帮你借一套来……”   老师妥协一般地叹了口气,拉开保健室的门向外走去。   “椎名就先拜托你了,请帮我看好她,不要让她乱跑出去。如说她还想着要逃跑,那就用绳子把她绑在床上好了。”   一只脚才刚刚踏出保健室的门,平冢老师就一脸认真地回头叮嘱保健老师,只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令保健老师的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两下。   “……我才不会做这种会被送进监狱里的事情呢……椎名同学的事就放心交给我吧,小静。”   “那就拜托你了。”   平冢老师离开的时候关上了房门,没了她那压迫感十足的目光紧盯着自己不放,真白不由暗自松了口气,又开始哼哧哼哧地脱衣服,很快就把自己剥得只剩下内衣裤。当她还想继续往下脱的时候,也不过20多岁的保健老师一脸震惊加害羞的急忙出手阻止。   “椎、椎名同学!啊啊,你先用这条毛毯披一下身子吧,觉得冷的话也可以趟在那边的床上,我帮你把帘子放下来。”   真白看了一眼贴墙放置的钢管床,点了点头。   由比滨每天早上锻炼她自己洗漱的行为总算取得了一些成效,真白已经知道自己拿毛巾把身上的水迹擦干,随后又按照保健老师的指示爬上床,用被子把自己像茧一样包起来,只露出脑袋在外面。   ——很好,我已经是个可以独立生活的大人了!   做完这一切之后,真白或许是升出了一丝课业完成般的成就感,脑海中暂时性的抛开了一直挥之不去的桂的身影,冒出这么一句自得其满的话来。   不过保健老师看着她那一头半湿不干的乱发和被她随手丢在地上的湿校服时,脸上除了苦笑以外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合适。   就在她弯腰把地上那些湿哒哒的衣服捡起来的时候,外面的人连门也没敲就这么直接拉开门走了进来——   “还好今天还有班级上室内体育课,椎名,我把衣服借来……”   “……”   平冢静的臂弯上搭着不知道从哪里借来的学生运动服,踏进保健室里的一只脚忽然僵立不动——   倒映在她视网膜上的真白正坐在没有拉帘子的床上,被子从她的肩头往下滑落了一些,底下露出来的圆润肩头明显是什么也没穿的状态——这家伙竟然觉得湿内衣不舒服,在被子里把内衣给脱掉了!   “啊,辛苦你了小静。”   保健老师没有看到真白在床上的状态,她手里还抓着真白脱下来的湿衣服。   “…………如果是被其他人给看到的话,你大概就要进监狱了……”   “咦?咦咦咦!?” 第15章 真相我已经告诉你们了!   因为只剩下最后一节班会课的关系,所以真白一直在保健室躺到下课为止,直到全身都暖和起来了,保健老师才放她离开。只是完全湿透的校服暂时也没办法穿了,真白只能穿着平冢老师不知道从哪里借来的体操服回去。   当她提着装湿校服的袋子回到J组的教室时,班里已经只剩下做值日的同学了。   她发现自己桌上的东西已经被人整理进书包里了。头微微偏向一旁,脑海中划过几个可能帮她收拾东西的人影——雪之下首先就被她排除在外,那家伙你要是不去拜托她,她才不会管你怎么样,而且就算是低声下气的去拜托了,还有可能被她瞪着一双冷眼拒绝。   当时在真白家里帮她办庆生宴的时候,雪之下可是一直在房间中央化身冰雕,冷眼旁观由比滨和英梨梨活像在给主人的房间打扫卫生的女仆一样辛苦干活,完全没有帮她们一起打扫的意思。真白实在想象不出她好心帮自己整理书桌的画面。   看一眼雪之下的座位,她的书包不在,看来应该是去了社团教室。   要说还有谁可能做这些拐弯抹角的事,或许就是英梨梨了。   只是自从进入六月下半旬以来,英梨梨似乎就像是脚下被抽了陀螺一样忙得团团转。在当初那件星空图事件落下帷幕后,她没有像真白一样退出美术部,不过这两周她也完全没有出息美术部活动的迹象,每天依旧是一到放学就跑得人影不见,周末也不来真白家里画画了,不知道她究竟在做些什么。   而班上除了英梨梨和雪之下,真白还没有记住过其他同学的名字,其他人也不太敢随便接近真白,她们之间的差距就好像是王公大臣与平头百姓之间那样。虽说在这间教室里念书的人并不都是平头百姓的分身那么普通,不过在真白眼里也跟其他人没什么区别就是了。   不再去想这些有的没有,真白提起自己的书包也向着特别大楼走去。   ——关于桂的事情,还有很多的麻烦在等着她呢。   当真白走进侍奉部的时候,雪之下、由比滨、还有户冢都已经到了,三个人的表情都有些苦恼,一同看着长桌上放着的那封系有红绳的信。   看来这就是今天桂放在户冢鞋柜里的信了。   原本相隔好几天才会收到一封信,结果现在连续三天都收到,户冢看上去已经烦恼到了极点,小小的肩膀垮了下来,整个人无精打采地坐在椅子上。   “呀哈喽,小真白~”   真白一进来,由比滨就抬起头跟她打招呼,户冢也回过头:“椎名同学,你好”的跟她问好。由比滨一眼看到真白身上穿着的体操服,不由有些担忧地说道:   “小真白,身体不要紧吗?听小雪乃说你今天上课的时候身体不舒服。嗯……要不然还是早点回家休息比较好吧……?”   雪之下那没什么温度的目光也望了过来,不过她脸上的表情不似由比滨那样担忧,反而还摆出一副“没见过你这样的笨蛋”的样子。   “不用担心,由比滨同学。她还有闲情跑到操场去淋雨,应该是没什么太大的问题的,不是都说笨蛋不会感冒的么?我看就算放她在12月份去冬泳都会比在南极戏水的企鹅还精神,这点你大可以放心。”   “又来了,小雪乃的毒舌!”   “……”   ——果然,雪之下跟真白真的是八字不合,那个会好心帮她收拾书包的人绝对不可能是她!   “小雪乃,淋雨是怎么一回事啊?”   “我在过来的时候碰到平冢老师,她跟我说下午上课的时候看到真白跑进中庭淋雨,还问我她是不是又打算弄什么花样出来……”   雪之下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真白的眼神忽然变得十分温柔。   “虽然上课的时候被你突然跑出去的举动吓了一跳,不过你为了让身体不舒服而特意跑去淋雨……这已经快要超出笨蛋范畴的举动,连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真白闻言简直气结,她那只是为了离开随便找的借口而已!又不是为了这个理由还特意跑去雨里淋一趟!雪之下这话只能让人徒增误会——   “小……小真白,你真的没事吧?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看吧,果然连由比滨都开始用这种温柔的目光盯着她看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呀,谁让雪乃和结衣她们都看不到那个红衣女人呢……”   在场的人中,唯有立花眼里的世界跟真白所看到的是一样的景色,然而她本身也不被其他人所看到,所以除了出来吐吐槽以外根本起不到半点作用。   更可气的是,这个硬赖着不走的地缚灵不为真白遭受的委屈感到愤愤不平就算了,反而还露出一脸看戏一样的笑容,兴致勃勃地飘到真白身边围着她转悠。   “我今天也看到那个人出现了喔~~就从这间教室的窗口看到的——那个人在走出校门之后就消失了。”   立花一边说一边还用手比划出一个行走的手势。   “真白,你有跟她说话吗?她不是人类吧?是幽灵吗?还有啊,你有没有问过她住在哪里呀?……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跟我做朋友——”   真白可不想被这么多烦心事缠身的时候还要听呱噪幽灵念经,她直接无视立花的碎碎念,走到自己常坐的位置上一屁股坐下。   “我今天也见到那个给彩加送信的人了。”   此话一出,大家又再次把目光转了过来,每个人的表情都像是看着从动物园跑出来的浣熊一样。   “……你说什么?”   雪之下最先反应过来,她的眼睛因为惊讶而有些睁大。   “我见到那个送信来的女人了。”   真白又重复了一遍。   “还跟她说话了。”   “嘶……”   不知道为什么,户冢倒吸了一口凉气,身子还不自觉地向后躲闪了一下,好像真白沾染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病菌一样。   “等、等等,小真白你跟犯人说话了?!什么时候……啊,难道是……”   由比滨后知后觉地捂住嘴。   “嗯,就在我去保健室的时候……”   “那么,你没有抓住对方,消灭掉她吗?”   “小雪乃……你有时候真的很可怕耶……” 第16章 一起去寻找百合吧   “然后呢?你问了对方的名字吗?”   雪之下端起茶杯啜饮了一口滚烫的红茶,看来在昨天由比滨提议过之后,她马上就如约把红茶给带来了,并且还带来了成套的茶具,不过为什么杯子只带了她自己用的那一只?明明由比滨和户冢面前放的都是一次性纸杯,而真白面前压根就只有空气。   “啊,小真白,要喝茶吗?这是小雪乃带来的,很好喝喔~”   注意到真白视线的由比滨机灵地取了一个新纸杯过来,没等真白回答就从雪之下带来的那个看上去花纹十分精美的茶壶里往里注入红茶,然后又贴心地放到她手边——你真的是越来越有当女仆的潜质了诶……   而且茶的事情怎样都好,现在的重点根本不是那个,除了由比滨会注意到这些没什么必要的小细节以外,雪之下和户冢都面露紧张地看着真白。   “嗯,她说她叫桂。”   “……只告诉了你姓氏吗?”   雪之下就像好不容易找到嫌疑犯线索的老刑警那样用手抵着下巴,低着头一副沉思的模样。   “户冢同学,你认识这个人吗?”   “不,我认识的人里面并没有姓桂这个姓的……”   户冢思索了一番,接着失望地摇了摇头。   “椎名同学,你有问她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了吗?……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当面跟对方谈谈……”   一个喜欢古装打扮、连听都没有听说过的人接连不管给自己送来写有沉重爱意的和歌,而且天天只见其信不见其人,这让户冢感到非常不安,如果有机会能跟对方面对面开诚布公的谈一次,打消对方继续做这种事的念头那就再好不过了。   “……我想大概很快就能见面了……”   真白想到桂说的那句颇有深意的话,抬起眼皮用凉飕飕的眼神看了一眼户冢。从桂当时的语气能听出来暗藏其中的急迫感,看来她因为一直收不到回信的缘故已经快要彻底失去耐心了。   “真的吗,椎名同学?”   户冢听到真白的话,脊背一下就挺直了起来。   “嗯……不过我建议你还是先去哪里避难一下比较好。”   接着又因为这句话冻在了椅子上。   “咦?为、为什么啊!?”   这下不说雪之下轻蹙起眉头,就连傻乎乎的由比滨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为什么要小彩去避难?小真白,那个叫桂的人跟你说了什么吗?”   真白微微低垂下头,不知道该挑哪一部分内容讲给她们听,她总不能很直白地说如果再想不出什么阻止对方的方法,恐怕户冢就要被桂给当做失信的恋人带走了,有了之前的几次经验,说了估计她们也不会信……   一联想到凉子告诉她的关于雨女的传说,一旦桂发现户冢并不是她的恋人,那么他的小命怕是也难再保了。   嗯……?如果是这样的话……   ——对了!   真白的眼睛就像是观测到天鹅座KIC恒星光谱变化的天文爱好者那样亮了起来,她犹如刚从藏身处钻出来的松鼠那样抬起头,开口说道:   “她认错人了。”   由比滨她们再一次因为真白的这句话而定格。   “认错人了?什么意思?”   雪之下的眉头锁得更紧,使她端正的脸庞看起来就像在生气一样。   “字面意思,桂把彩加当成了自己喜欢的人,而这个人其实另有其人。”   “……啊?”   户冢张大嘴,发出一声傻瓜似的呆滞声音。   “她喜欢的人,应该是叫‘百合’——”   “等、等一下……我有些搞不明白了!”   由比滨已经跟不上真白的思维,她用指尖抵着眉心,试图给脑袋里快要生锈的齿轮上点润滑油。   “嗯……你的意思是,这个桂喜欢的人并不是彩加,而是一个叫‘百合’的人……等等啊!这是个女生的名字吧!?”   由比滨倏地站起身,惊讶不已地看着似乎完全不觉得哪里奇怪的真白。   “那、那个桂也是女性吧?”   “没错。”   “哇啊啊……这、这莫非就是……”   由比滨的脸瞬间涨得通红,食指对在一起转来转去,小狗一样湿漉漉的眼神不时偷瞄着真白的脸,嘴唇里还不断发出“啊呀”、“哇啊”之类的感叹声,与立花不明意义的激动声音混合在一起,变成吵闹不已的杂音二重奏。   “你能确定吗?”   雪之下虽然脸上也有些微红,不过她显然比由比滨冷静不少,在对这种事感到惊讶的同时还不忘向真白求证。   “……我听到她说了这个名字。”   真白淡定地看向雪之下。   “她有提过户冢同学的名字吗?”   雪之下又问道。   “没有。一次都没有。”   “唔……”   雪之下闻言,陷入了比刚才更长久的沉默中,不过户冢看起来倒像是松了一口长气的样子。   “太好了……原来这些信不是写给我的啊……”   他安心地卸去身上的力气,把后背交给椅背,还抬起手轻抚着胸口,露出向神明祈求的愿望终于得以实现的信徒般的表情。   ——真可惜,你安心的太早了。   “虽然是如此,不过我想她在找到那个叫百合的人之前,还会一直缠着你。”   “为什么?只要告诉她认错人了不就行了吗?”   户冢颇为不解。   “……”   真白也不知道这时候该怎么解释才好,桂已经不是人类了,如果能那么轻易就让她放弃对户冢的纠缠,那事情倒是简单许多——不过从她连续一个月都没有发现户冢并不是她的恋人百合的情况来看,这件事情或许并没有那么简单。   所以现在能最稳妥解决这件事的方法只有一个——   “我们要帮桂把百合给找出来才行。”   “……”   “……”   “……”   大家一时间都有些哑口无言,不过立花倒是感同身受一般不住地点着头。   “原来如此,帮对方解开生前的执念,事情马上就能解决了呢,而且不管是彩加还是桂都不会受到伤害。真不愧是真白啊,莫非你是幽灵专家不成?”   真白没好气地看了立花一眼。如果是那样的话,为什么你不赶紧成佛?快快放下菜刀立地成佛吧!   (③42967465)   ps。修仙使我快乐(笑)…… 第17章 团子已经立下了flag   “要我们去把这个叫百合的人给找出来?”   雪之下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好像开始变得越来越偏离主题了。   “请恕我拒绝。”   她用分外冷淡的态度一口回绝。   “户冢同学说的没错,在已经找到送信犯人的情况下,没必要再做这种多余的事情了。只要在她下次出现的时候抓到她的现行,扭送到老师那里去就可以了,或者我们现在就可以去向学校报告,有校外人员对在校学生接连不断实施骚扰的行为,学校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雪之下毫不留情的提议惹得由比滨和户冢都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小、小雪乃,这样的话……是不是有些做得太过了啊……”   “是、是啊,雪之下同学,这位桂小姐除了给我寄信以外也没有再做其他的事情,虽然信的内容是让人有些困扰啦,不过交给老师们来处理的话也有点儿……我就是不想这样做才来拜托你们的。”   户冢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小小声地嘟囔着。   雪之下像是苦口婆心给倔强徒弟提出正确意见却被对方给无视了的人生导师般叹了口气,她端起桌上已经放凉的茶水喝了一口,这才继续开口道:   “我不会评价你这种对待敌人心慈手软的可笑做法,毕竟当事人是你,做出决定的人也是你,我只是为你提出一种解决问题的方法而已,要不要接受也是你的事情。”   “唔……”   户冢不安地转动了一下颈部,目光似乎在找寻救兵一样在由比滨和真白身上晃动了一下。   “小、小雪乃,小彩他都这么说了,你就帮帮他吧?”   接收到户冢的求救信号,由比滨向着雪之下露出撒娇样的笑容。   “……我不是说了——”   “小雪乃一定能办得到的!还是说……连你也没办法吗?”   “呵,你还真敢说啊。”   雪之下眉毛一挑,她这个人虽然对待事情总是很冷淡,但是一旦被人挑衅,她就会在明知道对方使用的是激将法的前提下,还要一头扎进去,用自己极大的不服输精神和与之相配的强大实力正面击破对方。由比滨似乎也对她的这一性格特点有所掌握,居然知道说什么样的话就能让对方轻易上钩了。   “既然如此,户冢同学,那我就按照你的意愿做吧,对于这个桂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果然,一听到雪之下的这句话,由比滨就面露笑容,偷偷地对户冢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嗯……因为跟桂小姐说过话的人只有椎名同学,所以……就按照椎名同学的提议来……可以吗?”   户冢又一次把话题转移到真白身上。   “……”   在刚才提出“寻找百合”这个提议后就没有人对她有所问津的真白正在座位上扮演沉默的腌菜石,此时又接收到三人一灵的目光洗礼,真白无声地眨了两下眼睛。   雪之下在看了一眼真白之后又重新把视线转向户冢,脸上带着深思的表情。   “那么你的委托内容要变更为‘帮助桂找到百合’,是这样吧?”   户冢点了点头。   “如果按照椎名同学所说,桂小姐是把我错认成他人的话,那么只要帮她找到正确的人,令我困扰的事情也就能自动解决了。”   雪之下那如有实质的视线,射向另一位总喜欢在头上绑着团子发型的部员。   “由比滨同学呢?”   “我、我也觉得小真白的提议是很好的选择……”   由比滨的目光一落在真白身上就好半天收不回来,听到雪之下向她搭话,这才艰难地把视线平移过来,声音里带着一丝羞涩地回答道。   “……既然如此,我也提不出什么不同的意见,现在的目标就改为找到这个叫‘百合’的人吧。”   于是在四票通过一票无效的结果下,侍奉部的此次活动内容再次发生变更,虽然目标人物发生了变化,不过本质还是在寻人罢了。   “我们已经知道她的名字了,应该一下子就能找到吧?”   由比滨两眼发出期待的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雪之下。   “……我记忆中没有听过谁的名字是百合,由比滨同学,你们班上呢?”   雪之下先是思索了一下,接着又问向由比滨。   “哎?呃……我们班上的女生中,好像也没有人叫百合的,是吧,小彩?”   “嗯。顺带一提,我认识的人里面也没有人叫百合……”   他们两个都是F组的学生,雪之下和真白则是J组,当然,指望真白能记起来同班同学的名字基本上是天方夜谭,不过雪之下的记忆力相当好,一年级的学生中她应该能叫得出大半人的名字,既然她说自己印象中没有人叫百合,那事实多半也是八九不离十。   “我们坐在这里也是多想无益,干脆去一趟教职员室吧,通过班级手册来查询更快一些。”   雪之下站了起来,带头走向教室门口,由比滨和户冢也匆忙跟着站起来。在由比滨:“小真白,快点啦~”的声音中,真白默默端起自己面前的一次性纸杯,将里面早已凉透的红茶一口气喝干,这才站起身,最后一个走出教室门。   四人一灵浩浩荡荡地穿过走廊往主教学楼的方向走去,慑于从领头的雪之下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浑然天成般的魄力,走廊上的其他学生纷纷给她们让出道路——这还真像是女王带领着侍卫们外出迅游的架势啊……不过她们本人都没有意识到,一边走还一边还在谈论着关于百合和桂的话题。   “对了,小真白,那个叫桂的人是不是戴着眼镜?”   走在真白旁边的由比滨忽然对她扭头发问。   “没有。”   真白视线笔直地盯着前方回到道。   “由比滨同学,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嗯……小雪乃你看嘛,我们的鞋柜上不是都写着名字的吗?桂她居然连续一个月都往小彩的鞋柜里送信,我就在想她是不是眼神不好,所以才会弄错了。”   “……错到这种地步都没有发现,这已经不是眼神不好的程度了吧。”   “那就是百合长得跟小彩很像吗?”   “由、由比滨同学,我是男生耶……”   “嗯……这点倒是很有可能。”   “为什么这点你们就是不反驳一下?”   (③42967465)   ps。今天不修仙了!! 第18章 开门,送温暖   寻找名为百合一人的事情如真白所想,并没有那么顺利。   她们先是向平冢老师询问有没有名为百合的学生,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后,雪之下又向老师借来了各班级的学籍资料,每一页都翻遍了,也没有找到“百合”这两个字。   “好奇怪啊……小真白,真的是叫‘Yuri’吗?嗯……汉字也有可能不是百合,呃,‘尤莉’?好像也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人诶……”   由比滨一边把学籍手册翻得哗哗作响,一边疑惑地向对查阅资料这种事情完全没辙、正站在旁边冷眼旁观她们几人辛苦干活的真白问道。   而真白除了沉默以对以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只是她从桂的身影消失之前飘进耳朵里的这个名字产生的推测而已,虽然从桂和户冢的样子来看,这个推测应该是最接近真相的事实了,但她也不能保证一下子就找出这个叫百合的人。   其实说起来,真白虽然已经见识过很多脱离于正常生活的异常生物了,不过比起那些不似人形的迷之生物——按照立花的话来说那些是人类的邪念所滋生出的妖怪,而她真正接触过的由人类死后变成的幽灵也只有立花。   桂的样子从外表上来看跟正常人别无二致,可是与身为正统幽灵的立花相比又有很大不同,所以真白到现在也不清楚,桂到底是幽灵的一种还是属于那些会变化成人类外形的其他生物。   她不知道桂是不是还活着,也就无从推测她所寻找的与她定下约定的百合是不是也还存活于世。桂没有告诉她自己的年龄,所以真白只能凭借对方是在最近一段时间才出现在总武高这一点上来判断,她在这里找的百合,应该也是凭借雪之下她们的力量就能找到的存在。   然而现实总是不那么尽如人意。   从高一到高三的所有学生中,都没有名为百合的人。   “真的好奇怪啊,怎么会找不到呢?”   翻资料翻得头晕眼花的由比滨放弃了,她把手上厚厚的那本册子阖上,直起腰来活动了一下酸痛不已的肩背。   在她旁边的雪之下也同样阖上手册。   “小雪乃,你那边也没有找到吗?”   “嗯,完全没有一点线索。”   “我这边也没有。”   三路全军覆没。   或许桂也是因为没有找到百合,所以才会纠缠着户冢不放吧?   ……不过,她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纠缠户冢的?   这点是最令真白想不通的。   不管怎样,今天她们还是收获到了不少的信息,尤其是对于桂的目的也已经了解清楚了,真白不至于像是无头苍蝇一样连调查的方向都没有就四处乱飞。   而因为下午真白跑出去淋雨的关系,平冢老师执意要让她们早点回家。   “你要是感冒了的话,下周一就不要来上课!”   被平冢老师这样威胁一通,雪之下只能就地宣布今天的社团活动就此解散。   明天就是周六了,她们没办法继续在学校里调查下去。真白于是决定好好给自己放两天假,她这几天被桂和那个出现在她家楼下的白色人影弄得心神不宁,漫画的进度都耽误了不少。   就在她回到家不久,还接到了一通饭田小姐打来的催稿电话,通知她马上就要到杂志新刊交稿的最后死亡日期了,如果她还想顺利出道的话,最好马上把原稿交上去!   没想到当初见面时那么热情温柔的饭田小姐,一到催稿的时候就变得比老家别墅里的魔鬼管家还要可怕,甚至跟板着脸的雪之下都有得一拼,让真白除了“是是是”以外都说不出别的话。   真白决定了,她这两天什么都不想,专心把原稿的事情搞定,什么雨女雪女都通通闪一边去——   她的梦想是成为漫画家,可不是什么灵异大师!   除了在夜里跟小蓝人临摹了一套字之后,真白周六一整天的时间都泡在原稿里,连冷子小姐送来的饭都没来得及吃,马不停蹄地埋头赶工。   当又一个夜幕降临,就算是真白也开始觉得身体有些吃不消了,她终于停下笔,顺便扫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发现已经快要到晚上8点钟了。   房门忽然“咚咚咚”地响了起来。   真白疲惫不堪地站起身去开门。在向门口移动的时候,她注意到冷子送来的晚饭早就在桌子上凉透了,看来又是冷子来监督她有没有好好吃饭了吧?   平时会来真白家里的人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个人,她也从来没有先确认过门外情况再开门的习惯,于是当门外的人又一次敲响了房门之后,真白没有一丝防备地握住门把打开——   “……!”   安静得如同空气一样站在她家门外的人身穿白色小袖,肩批一件红色的小袿,半长的黑发垂在肩头,肤色白得近乎透明。   是桂。   真白的门只开了一半,所以她只看到被铁门挡住半个身子的桂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外,没有丝毫光彩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从她的眼眸里无法得知她的任何想法。   突然出现的桂让真白吓了一跳,尤其是她此刻脸上的表情比板着脸的雪之下还要吓人,让真白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真白跟桂之间的距离此刻绝不超过半米,却从她身上感受不到一丝“活着”的气息,反而是那种她在和纸上感觉到过的奇怪气息从桂的方向飘了过来,又沿着半开的房门流进她的家里。   “又见面了,真白小姐,你果然在这里……”   桂一眨不眨地凝视着真白的脸,那透明得几乎看得见鲜血的红唇微微向两端翘起,她似乎是在笑,但那笑意却达不到眼底。   “……有什么事?”   真白虽然被桂给吓到了,但是她的面上还是保持着那幅古井无波的平静。   “我找你找了好久。”   桂的个头比真白稍高,她苍白的脸庞就在真白的斜上方,说话的时候她的嘴角一直带着没什么温度的笑意,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你找的人应该是百合吧?”   一听到百合的名字,桂的笑容才重新恢复温度。   “看来真白小姐果然是认识百合呢,那么……”   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比冬天结冰的湖面还要冰冷。   “百合突然不见了这件事,也跟你有关系吧?” 第19章 真丢人,你褪裙吧   面对不知道是怎么找到自己家门,还对着自己说了一通没头没尾的话的桂,真白除了表现出对什么都不了解的迷茫以外,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才好。   这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真白也是周五下午才听到“百合”这个名字的,而且还是从桂的嘴里说出,——真让人搞不懂这些家伙是通过什么来判断事情的标准,就连在盛夏里沉迷在冰块凉爽中的黑熊都比他们要会用脑子思考。   更何况现在桂还把户冢给错认成百合,怎么看也应该是去找他才是,为什么会找上自己?   “我不知道。”   对于桂的莫名指控,真白一口否决,说完就要关上房门。   她真是后悔这么轻易就开了房门,早知道就该多听从由比滨的意见,下次再有人来敲门时一定要先确认下门外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才行。   然而在防盗门还差5公分就要跟门框来个亲密接触的时候,真白却忽然感觉到从门外传来一股拉力,门把直接从她的手中脱开,接着整扇门就像弹开似地猛地向外打开。   在真白的视线中,桂连动都没动一下,她的双手还藏在小袖底下,却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就让整扇大门向她敞开。   说时迟那时快,面若冰霜的桂突然向真白逼近过来,真白甚至都没看到她的脚下有移动的动作,桂整个人就倏地向她倾斜过来。   那张苍白过头的脸庞几乎要跟真白鼻尖相撞,真白大吃一惊,条件反射地向后退了一大步,结果脚下一个趔趄重重摔了个屁墩,掀起了地板上的一堆草稿纸。   “嘶——”   真白倒抽了一口凉气,她慌张地仰起头,发现桂的身体挺得笔直,整个人却像是漂浮在太空中的宇航员那样浮在空中,空洞的视线钉在真白的脸上,呈现出俯瞰的姿势。   她离得太近了,与真白之间的距离还不超过一截手臂的长度。   真白甚至能清楚地看到黑色像墨汁一样在她的眼白中晕染开来,直让她头皮发麻。   桂黑色的半长发如同海草一样在脑后散开,又像在水中游弋的海蛇似地向真白包围过来。   血红色的唇瓣微微开启,沁凉的声音从齿缝中流淌出来。   “你把百合——藏在了哪里——”   危险的氛围如同一只大手攥紧了真白的心脏,那种在泳池里被鲨鱼触手拖进水底的久违了的窒息感又一次充斥在真白的身体中。   ……不,等等!   危急关头,真白身体里的应急反应程序开始运行,这种情况下她显然没办法用嘴炮让桂冷静下来。于是真白就保持着这个半躺的姿势,右手手指屈起——   “【镇】!”   一瞬间,空气发生了震动。   从真白的指尖发射出无形的冲击波,桂的表情有一刹那变得惊讶无比,不过连一眨眼的功夫都还没用到,她缠上来的身影就像是被起重机吊起的水泥柱砸到一样,在真白想象中的全身骨折的声音中径直穿透了天花板。   天花板上的灰尘受到震动,扑簌簌地飘落下来,不过墙体本身倒是没有受到一点影响,就连一丝小裂缝都没有。   啊……只有这个时候桂才跟立花有了一些相似之处啊……   在桂被炸飞出去的同时,真白依稀听到她发出了“啊!”的一声惨叫,光从声音就能判断出她应该是受到了不小的伤害,但是有没有像泳池里的鲨鱼那样直接被炸成泡沫就不得而知了。   真白这一次并没有念出那句像是从哪本骗人武功秘籍里抄来的咒文,所以指尖也没有吐出发光的文字,威力比起当时她在游泳池使用的时候打了不少折扣。也不知道现在桂被吹飞到哪个角落里去了,不过短时间内她应该是回不来了。   真白从乱七八糟的稿纸堆中爬起来,心脏还砰砰地剧烈跳动着,脑袋中也还处于一片混乱中。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桂二话不说就袭击她?她做了什么?WHY?   “到底搞什么……?”   真白忿忿地说出这句话,仰脸看着桂穿过去的天花板,等了大概十分钟左右,周围仍然是一片寂静,这个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本充斥在房间里的那股奇怪的气息已经没有了。   ——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真白不确定地在心里默念着。如果可以的话,大家能相安无事那是最好不过的,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受到攻击的时候就会任人宰割。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战斗力是不知道多少只兔子的真白,肯定会请那些连状况都搞不清楚就扑上来的妖魔鬼怪好好喝上一壶。   身体已经从僵硬的状态下慢慢恢复了过来,即使真白知道自己有能够对抗这些怪异事物的手段,但是总是这样突然给她一个惊喜,也让真白觉得吃不消起来。要是这些东西能多学学那些黄豆大、米粒大、刚刚诞生没多久还没产生出什么神智的杂灵一样,采取对她避之不及的态度多好。   “哎……”   真白疲惫的叹了口气。所以说,麻烦事是她最讨厌的事情了。   “喵。”   忽然不知从哪儿传来一声清晰的猫叫,真白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发现自家的防盗门还处于敞开的状态,一只像是在墨汁里洗过澡一样的黑猫正展现着自己那绝妙的平衡能力,披着湿淋淋的毛发,在门外走廊的护栏上悠闲漫步着。   大概也是发现了这间大门敞开的奇怪房间,黑猫那金黄色的大眼睛充满好奇地望了过来,正好跟真白的视线对上。   “……”   “喵。”   它又叫了一声,接着就直接从护栏上跳到了外面。   “!”   ——这里是二楼耶!   真白被这只猫奇怪的举动吸引住,对可能再次被桂给伏击的担忧抛到不知道哪个星球的卫星轨道上去了。她连鞋也没穿,就这么跑到走廊上,趴在护栏边向下张望着,却连猫的影子也没有看到。   就在此时——   “哎呀,真白酱,你怎么光着脚就跑出来了?”   真白扭头,发现冷子刚刚从楼梯的拐角处冒出来,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她手上的折叠伞还在滴水,另一只手里提着超市的购物袋,看来又是去采购食材的样子。   发现真白默不作声地盯着她看,冷子又露出往常那副人畜无害的定制笑容。   “怎么了?”   “……” 第20章 果然跟你有关系   真白感觉有一种不协调的感觉。   就像是在一直盯着表盘上秒针转动的时候,会忽然觉得指针转动的速度发生了改变,而这丝突然冒出来的不协调感真白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内心深处产生的错觉。   “别站在这里了,小心着凉,快进去吧。”   在真白发呆的时候,冷子已经走了过来,目光温柔地看着真白。   真白就像坏掉的人偶那样点了一下脑袋,在转身回房前,她又向被冰冷的人造灯光照亮的街道上看了一眼,不管是穿红衣的恐怖女人还是长着两条尾巴的黑猫都像是幻觉一般不复存在。   “……”   她说真的,不管是谁把她卷进这些奇怪事情的中心的,还请饶了她吧……拜托了!不知名的某人!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真白只觉得精神上异常疲劳,幸好冷子也看出来真白不太有精神的样子,体贴的没有过多打扰她,把给真白买的年轮蛋糕放在她手上之后,就催促着真白赶紧回家。   而这天晚上真白剩下来的原稿自然也没有再动笔。   时间到了周一,真白又一如往常被由比滨拖起来去上学,跟真白那还有些无精打采的神态不同,由比滨最近一段时间都是一副中了彩票一样的高兴表情,尤其是每天早上跟真白一起去上学的这一段路,那种开心的情绪就连擦身而过的路人都能感受一二。   也就只有真白这种对他人的情绪反应比蜗牛还要迟钝的人才会觉察不出来吧。   她的脑内还被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所侵扰,尤其是一想到放学后又要去侍奉部继续调查桂和百合的事情,真白就有些头大。   如果当时桂没有被她一指头点成佛,现在恐怕正躲藏在哪个角落里,伺机对真白进行报复也说不定呢。真白虽有绝技傍身,对这些家伙的骚扰并不怎么担心,但是就怕桂会对其他人下手。   这么一想的话,户冢可就危险了啊!   被真白胖揍一顿的桂,怕是二话不说就要把户冢给掳走了。救援草野老师、雪之下、还有阳太君时候的惨状还历历在目,真白都想要请假不去上学了,反正平冢老师也说了要是她患了感冒的话,星期一就不要来学校吗?用这个理由就可以了吧?是吧?   不过万一装病的事情被平冢老师给拆穿的话,恐怕真白真的就要吃到老师的铁拳攻击了,那个人肯定会在接到真白的请假电话之后,立刻就驱车过来实地考察,真白可没有自信能够演出一场可以骗过慧眼如炬的平冢老师的出色表演。   所以在衡量了老半天之后,她还是叹着气跟在由比滨屁股后面,走在了上学的路上。   好不容易捱到了放学,真白又拖着无比沉重的步伐向着特别大楼走去。   爬上四楼,拉开侍奉部的社团大门后,真白发现里面只有雪之下和由比滨两个人在,心里不由暗自松了口气。   户冢还没来,就连立花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小真白,呀哈罗~”   不过是一个白天没见,由比滨却像是两年没见过面的信友那样热情地跟真白打招呼。雪之下一如往常的用眼神对真白say hi,真白也以自己一贯的沉默态度一一回应。   她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因为最近总是在处理户冢的委托,让她连在社团教室里画画的时间也没有,所以她今天也没有把那个沉死人的拷贝台给背来,现在看来这真是一大失误。   委托人不在场的时候,雪之下和由比滨就像是缺乏干劲的业务员,一个埋首于文库本中,一个拿着手机飞速移动拇指,谁都没有提及桂或者百合的话题。   看来这两人过了一个周末也是没有找到一丁点线索的样子。   真白虽然没有带拷贝台来,不过她倒是带来了网点纸,自从学会了贴网点纸之后,她就不知道多少次感叹着这东西的便利之处,很轻松就能做出漂亮的阴影,不用再用手涂,也不用在那些繁琐的背景和气氛的表现上浪费大量时间。   也多亏了网点纸的节约时间,真白即使在周末受到了桂的袭击、在家门口见到了长有两条尾巴的黑猫,也依然在昨天挤出时间完成了全部原稿的勾线工作,接下来只要把剩下的一点工作做完,她就能顺利交稿了。   一想到这里,真白又提起了精神,也只有在沉浸于自己喜欢的绘画中的时候,她才能短暂地忘掉那些令她烦恼不已的事情。   而再次打破真白这唯一的精神安定空间的人,正是最会看人脸色,做事却常常不经大脑的侍奉部笨蛋担当者——由比滨结衣。   “啊!”   原本正拿着手机拼命按动着手指的由比滨忽然从长桌上直起身,看着手机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嘴里还发出一声傻瓜似的叫声。   “怎么了,由比滨同学?”   看书被打断的雪之下抬起头来,向由比滨抛去询问的目光。   “是小彩。”   由比滨好像是收到的户冢发来的邮件,不过她表情里掺杂的惊讶神色还没有完全褪去。她的目光在手机屏幕上上下移动着,快速浏览完户冢发来的信息,这才说——   “他好像找到线索了……!”   听到由比滨这么说,就连窝在自己的精神安定世界中的真白都忍不住抬起头来看着她。   “找到线索了?桂的?还是百合的?”   雪之下的眼睛也微微睁大,催促着由比滨把邮件的内容解释清楚。   “嗯……小彩没有写,他说‘好像是发现了重要的线索,今天会晚一些来侍奉部,还有东西要拿给我们看’……”   由比滨念完了邮件,抬起头看了看真白,又看向雪之下。   “‘好像发现了线索’?这种模棱两可的说法还真是让人不好判断。”   雪之下阖上书,从座位上站起来去泡红茶。   “小彩要拿什么东西来给我们看呀?”   “不清楚,不过我想应该是跟他所谓的线索有关的东西吧。”   “小真白,你怎么想?”   由比滨又转向真白。   “不知道。”   真白对这种事情无从猜测,不过桂在那之后似乎并没有去找户冢的麻烦,这倒是令她松了口气。   (③42967465)   ps。我不、我不修仙……快、快扶我起来(吐血)…… 第21章 任务道具get   真白她们在活动教室等了半个多小时,户冢才姗姗来迟。   “对不起,我来迟了。因为好几天没有去参加网球部的训练,被部长叫过去问话了。”   户冢敲过门,并在雪之下的“请进”声中拉开门走了进来。他依旧穿着钟爱的运动服,脸上带着一抹羞涩的笑容,明明是个男生,但要是去向路人询问,十个人中起码有九个会认错他的性别。   “这些无关紧要啦!小彩,你找到谁的线索了吗?”   由比滨就像是正在发表激动演讲的政客那样撑着桌面站起身,两眼放光地看着户冢。   “嗯……我确实发现了一些东西,不过……”   户冢露出一副不下心把牙膏和漱口水一起吞进肚子里的表情,然后他把随身带来的包包放在长桌上,又把一个看上去很是有些年头的木盒子小心地从包里取了出来。   “这是什么?”   由比滨瞪眼看着这个非常老旧的盒子,依稀还能看出它表面上磕磕绊绊的涂漆和边缘部位已经磨损得十分严重的花纹。   对于户冢明明说是找到了那两个百合女的线索,结果却掏出这种意义不明的东西来,由比滨一脸茫然。   真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盒子,试图从上面探查到任何奇怪的气息,只是她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如果立花在这的话,还能让她去摸摸看。真的是,这个家伙明明整天都待在这间教室里的,现在跑哪儿去了?   “请你解释一下,户冢同学。这个就是你想给我们看的东西吗?”   雪之下的目光从那个盒子上轻飘飘地移动到户冢身上,只是户冢的脸上看起来也很纠结,似乎对什么事感到迷惑不解一般。   “说来话长,嗯……我之前从椎名同学那里借走了桂的画像,想要在家附近找找看有没有她的线索来着,结果问谁大家都是一问三不知还。不过,我妈说她好像在什么地方见到过这个人……啊,这件事情我当然没有告诉过父母!是周六早上我妈在我房间里看到的这张画。”   他连忙摆着手,高中生的青春期烦恼一般都不会告诉给家人,户冢当然也不例外。虽然这个结果确实挺出人意料的。   “咦?莫非是伯母认识的人?”   由比滨一双杏眼睁得比宠物狗还要大,户冢苦笑着摇摇头,继续做着说明。   “我当时也是这么认为的,还被吓了一跳。不过我妈说她好像也是从某幅画里看到的这个人,似乎还是在她很小的时候看到过的。因为椎名同学画得很传神,虽然时间过了比较久,不过我妈还是在看到的第一眼立刻就回忆起来了。”   “户冢同学,请等一下——!”   平时很少会在其他人说话的时候打断别人的雪之下这次也忍不住出声打断了。她脸上的表情也不再平静,而是像突然听见猫开口说人话一样露出怀疑自己突然幻听了似的表情。   “嗯……你的意思是说,伯母她在小时候就见过桂的画像?”   似乎不知道该用什么字眼开口一样,雪之下踌躇了好几秒钟才提出这一句疑问。   “是的,我也确认过好几次,不过我妈坚决说她没有记错,于是我又追问她是在哪里看到的,她想了半天才告诉我是在外婆老家……”   听到这里,真白忽然灵机一动,出声道:   “彩加,你周末的时候回老家了吗?”   “是、是啊,椎名同学,你是怎么知道的?”   户冢惊讶地看向真白。   “因为这件事实在太过不可思议,所以在听我妈说完之后,我立刻打电话到外婆家,确认了老家里确实有过这样一张画,于是我就马不停蹄赶过去了……”   ——果然!   真白这下才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周末的时候桂会突然找上门说百合不见了,原来是被她误认成百合的户冢那两天根本就不在千叶!就算桂再怎么神通广大,时空传送这种事大概也是做不到的吧?这里又不是魔幻电影。户冢搭着新干线不知道跑到几百公里之外去了,桂把他当成了忽然失踪也就不奇怪了。   不过这样一来,她们之间打的那一架根本就是毫无意义嘛,都是户冢的错!   一想到让自己背锅的罪魁祸首就是户冢,真白对他可就没什么好脸色了,频频向他发射着不爽的视线。   “小真白,你怎么了?眼睛不舒服吗?”   时刻偷偷关注真白动静的由比滨一脸关心地望过来,真白只好停下发射刺人眼波的举动,忿忿的目光只好放在木盒上。   户冢继续说着:   “我把椎名同学的画也带了回去,给外婆看了之后,她告诉我说家里确实有一张跟这个很像的画像,在她小时候的那会儿,还是挂在家里的,后来就不知道收到哪里去了。”   “这次又变成你外婆小时候就见过啦?到底是跨越了几个时代啊?”   由比滨张大嘴,发出一声震惊的感叹。   这时候她和雪之下都已经在用非常怀疑的目光看着户冢了,大概除了真白以外,她们俩都以为户冢说的是哪里的都市传说。   不过户冢的表情看上去并不像是在撒谎的样子,他这个周末应该也是被震惊了不知道多少次,所以现在才能这么心平气和地跟她们讲述这种怪谈一样的故事吧?   “如果只是我妈这么说,我大概还会以为她是在拿我寻开心,不过连外婆都说出一样的话来的话,我也就对这幅画的真实性产生动摇了呀。”   户冢叹气似地摇了摇头,仿佛在说“不管你们信不信,我反正是信了”,就差没做出个耸肩摊手的动作出来了。   “我花了一整天时间在老家的仓库里东翻西找,最后终于找出了这个东西……”   说明的最后,户冢沉重的目光移动到放在长桌上的木盒上。而被他一席天方夜谭般的话说得哑口无言的雪之下和由比滨也跟随着他的动作,一同把目光移了过去。   古老的木盒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雪之下和由比滨就像是盯着潘多拉的魔盒一样凝视着木盒,生怕从里面冒出什么幽灵的诅咒出来一样。   空气忽然陷入了一片难耐的沉默中,真白仔细看着户冢带来的木盒,开口打破魔咒。   “这里面,是什么?”   (③42967465)   ps。好晚了,来不及检查了- - 第22章 雪之下你发现了华点!   听到真白的问题,户冢才终于走向正题。   他伸手将木盒的盖子打开,而离盒子第二近的由比滨就像是躲避即将爆炸的炸弹一样倏地跳起来,动作飞快地藏到真白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在外面,视线越过真白的肩膀小心翼翼地盯着户冢的动作。   雪之下虽然没有像由比滨那么夸张,但是她也不动声色将把椅子往后挪了好几步。   对这两人的反应,户冢露出有些哭笑不得的笑容。   “我可没有带危险的东西来学校喔~”   说着,他已经将盖子完全打开。里面既没有冒出阿拉丁神灯似的烟雾,也没有像RPG游戏中的宝箱那样发出万张金光,简单来说,从盒子里并没有蹦出任何奇怪的东西,户冢也不像是会做出惊吓盒捉弄同学的人。   木盒安静地躺在长桌上,张开大口等待着别人一探究竟。   它并没有多深的厚度,不过里面装着的东西比它还要浅得多,真白不得不站起来把上半身向着长桌探过去,才看到盒子里装的是到底什么东西。   “!”   只向里面扫了一眼,真白的动作就僵住了——   一封让人颇为眼熟的系着红绳的和纸书信正静静地躺在盒底。   在长桌另一头的雪之下和趴在真白肩头胆战心惊向盒子里探望的由比滨也都看到了里面的内容,两个人也都像真白一样呆立不动,愕然的表情也同样定格在她们的脸上。   “呼……”   真白听到由比滨在她耳后倒吸了一口凉气的声音。   盒子里的这封信从样式上看起来跟户冢连续一个月收到的那些和纸书信非常相似,只是不同于户冢收到的崭新信纸,眼前的这封书信不管是从那边角都已经腐朽、纸张几乎完全变色的外观上看,还是从褪色到几乎让人分辨不出绑绳原本的红色来看,这封信的年代距离现代应该有一段相当长久的时日,就算有学者说它是从奈良时代的贵族古墓里挖掘出的陪葬品,真白恐怕也会选择相信。   “ze、这个是……?”   真是难得,雪之下说话居然会咬到舌头,虽然从表面上看不太出来,不过她似乎受到了不小冲击的样子。证据就在她甚至都没有在意自己咬到舌头的可爱举动,看着盒子的眼神也变得有些不对劲起来。   而相比起雪之下,由比滨的反应就直接很多。   在经过一开始的惊愕之后,由比滨就把自己躲在真白身后缩成一团,两只手用力抱住真白的一只胳膊,连自己那令人羡慕的山丘像是要嵌到真白的胳膊里也浑然不在意。   “这是桂桂桂桂桂桂——!”   由比滨就像是卡壳的复读机一样只会重复“桂”这一个字,拜她所赐,本来没怎么害怕的雪之下也受她的感染,有些不自在地摸上自己暴露在外的小臂,脚下也紧张地向着真白她们这边挪了过来。   “啊,这个不是桂小姐写给我的信。”   看到两个人的反应,户冢急忙挥手澄清——其实不用澄清大家也都相信你,要是桂故意做出这种出土文物效果似的信,还特地寄送到你的老家去,那比起幽灵她反倒更像是个变态,雪之下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报警。   “其实,这封信我想应该是写给桂小姐的才对……”   户冢面露犹豫之色,缓缓地说道。   “什、什什什么?”   由比滨还没有从复读机的状态中恢复过来,真白已经暗中试了好几次,就是没办法把胳膊从由比滨的怀里挣脱出来,她像是无意识地使出了自己最大的力气,胳膊像是锁链一样勒得真白生疼。   “是、是百合写的吗?”   由比滨用紧张到变调的声音问道。   “……我事先看过了里面的内容,虽然没有写明姓名,不过很有可能这封信就是她写给桂小姐的……”   不知道为什么,户冢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露出了非常复杂的神情。   “唔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我的脑袋整个都一团乱了!”   由比滨终于放开了紧抱着真白的一只手,头疼不已地盖在自己脸上。   “彩加。”   并没有从这封信上感觉到类似桂寄给户冢的那些信上的奇怪气息,真白明亮的眼睛直视着户冢布满纠结申请的脸。   “这个百合跟你是什么关系?”   此话一出,雪之下和由比滨不由得宾主呼吸,也紧盯着户冢不放。   “我查过家谱……”   似乎就是这个问题令户冢陷入了纠结中,就像是大脑中理性的部分清楚告诉他这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是感性的那一部分却又让他不得不承认,越是看似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往往就是事情的真相。   他闭起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起,仿佛在劝说自己接受现实一般接着呼出一口长气。   “松琦百合,似乎是我的祖先——”   户冢睁开眼,眼神显得很是虚弱无力。   “——她生活在距今1000年前的平安京时代。”   “……”   “……”   “……”   教室中再次被那阵让人难耐的沉默气氛包围,只是这一次比以往还要更加令人难以忍受。   真白只感觉就连吸进鼻腔里的空气都变得沉重无比,不然要怎么解释胸口处的这份沉闷?   “……户冢同学,今天不是四月一号。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文武双全、理科满分的雪之下一向信奉科学的力量,忽然间在眼前出现的令她无法解释的诡异事情,让她第一时间考虑的就是其他人是不是搞错了,这种不合逻辑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在现实中呢?   一个不好,连说出这种话的本人都会被她给归结到脑子有问题的那里一类人之中。   她在上初中的时候,也碰到过那种宣称自己有灵异能力,眼睛能看到幽灵的电波女,不过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为了博人眼球、想要获得大家的关注而编造出来的谎话。   当然,这些谎言在雪之下面前根本不堪一击,她毫不留情地当面拆穿那些人蹩脚的自导自演灵异事件时,对方看着她就像是见了鬼一样的表情还历历在目。   现在应该就跟那时的情况是一样的吧……   明明应该是一样的才对啊……?   可是,   为什么——   她无论如何也找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而令她无法解释的源头——   雪之下感到太阳穴开始胀痛地跳动起来,之前被水淹没的短暂片段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她的目光缓缓向一旁平移——   那个源头——就是椎名真白! 第23章 百合的百合故事   为什么,   这一切事情里都有着真白的影子?   雪之下或许早就隐隐约约注意到了什么,早在她在市立游泳池被看不见的触手缠进水底的时候就有了注意。不过因为这个想法本身就显得太过于荒诞,所以她也只不过是把这些古怪的念头当做是自己累过头所产生的幻想,深受现代科学所影响的雪之下从来没有把这些怪念头当真过。   可是现在发生的这件事,实在有太多让人解释不清的地方,多到已经让雪之下都无法再装作没看到就这么忽略过去的地步了。   “雪之下同学,我当然没有在开玩笑……”   户冢露出好像苦笑一样的微笑,声音里透着说不出的疲惫。   “你要是看过了这封信的内容,说不定比我还要疑惑。”   看所有人都没有动作,户冢主动把那封系着褪色红绳的信小心地取了出来,他先是在书包里取出即抛式一次性手套,就是在徒手啃鸡翅的时候店里会发下来的那种手套,然后又用轻柔的动作拿出信件,简直就像在手心上托着刚出生的仓鼠宝宝一样。   “这封信已经很有年头了,虽然和纸经久耐用,不过经过一千年的时间洗礼也已经变得脆弱不堪了,还请翻看的时候小心一些。”   “咦?那这个不就算是文物吗?直接让我们这样拿着看不要紧吗?”   即使木盒里并没有什么封印在里面的小妖怪跑出来,不过由比滨还躲在真白的身后不敢出来,眼神就像是在历史博物馆中看着那些从绳纹时代挖掘出来的古人牙齿一样,嘴里发出惊讶的声音。   “我已经征求过外婆的同意了,这个盒子也是她嫁进外公家的时候带来的嫁妆,连她自己都不记得还有过这个东西呢,而且这封信怎么看都跟桂小姐的时候有关系,我一个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所以希望大家都能看一下。”   户冢说着又从书包里取出一次性手套分发给大家,他还真是准备齐全。   不过说真的,去买那种医用的一次性手套不是更好一些吗?真白以前也在电视里看到过那种鉴宝的电视,大家手上戴的都是那种看上去很专业的手套。她们手上的塑料手套跟手指间的贴合效果实在是差强人意,隔着它翻书也是一件很费劲的事情,戴着它的作用应该只是阻隔灰尘吧?   看来户冢是直接从周末吃饭的店家那里要了几个手套就带来了,也真是随便,这好歹是从你老家仓库里出土的文物诶,就不能上心一些吗?   当所有人——就连真白也在由比滨的帮助下不情不愿的带上手套,她实在不喜欢手指上套着一层塑料一样的东西。   她们围绕在长桌边,每个人手里戴着吃烤翅用的塑料手套,为了防止轻飘飘的手套从手上滑出去,还要把手抬起来才行。这怎么看都像是将要给病人做开膛手术一样的架势,让本来就有些诡异的气氛更是变得好像邪恶仪式的现场一样。   不得不说,在准备做全之后,也会给人的心理带来变化。   雪之下无声地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拿起桌上的老旧信纸,动作利落地解开上面的红绳,然后轻轻展开信纸。   围观的真白和由比滨马上把脑袋凑了过去。   然后她们发现,比起信来,这更像是一本薄薄的手账。   它并不是之前户冢收到的那些信一样被折叠成折扇的形状,而是跟现在的书本很像,一侧被封线固定住,只能从另一侧翻阅。因为封线的颜色已经跟信纸混在一起了,所以一开始大家都没有发现。   里面的内容因为时间过于久远,外加保存不当的关系,很多地方已经变得难以辨认,最后靠着学识强大的雪之下和已经勉强读过一遍的户冢的努力下,她们还是整理出了里面能让人看懂的部分。   【长保二年 六月初五 雨   一个人待在这偌大的庭院,总是会令人感到孤单,恐惧也会跟着从心底一并跑出来。   而一到了下雨天,便是连这偌大的庭院也没办法去了,只能空坐在有廊檐遮掩的庭下,望着被雨水淋透的院子,内心被孤寂所淹没。   结果你也跟着一起被雨水淋透,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那躲躲藏藏的样子让人一看便忍不住笑出声来。   明明是我这不受待见之人所在的院子,也只有你愿意往我这里跑。   我问你为什么下雨天也不打伞,你却给我看你摘来的花。   很漂亮的百合花,是怕我一天都闷在屋里觉得烦闷吗?   原来是因为这个才淋雨,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感到很开心,这种从内心深处涌现出的蜜糖一般的开心心情是很久不曾有过的。   为什么呢?   这种心情又是什么呢?】   【长保三年 五月廿六 雨   雨总是下个不停。   我一直没有忘记,第一次跟你见面也是在这样的雨天。   ‘百合小姐,我的名字是桂,今后负责照看小姐的生活,请您多关照。’   这是你第一次跟我见面时候说的话,让人一回想就忍不住从心底发出笑声,桂原来还有那么一本正经的样子啊。   想一想,我竟然还把这些话这么清晰的记在心里,也真是教人不可思议,若是让你知道的话,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笑话我呢。   可不能让你知道。   多亏了桂,孤单的生活也变得可以忍受了。   我把正月时候收到的小袿送给你了,果然,被红色包裹的你异常美丽。   雨还不停。   你什么时候再来见我呢?   雨还不停。】   【长保三年 六月十六 雨   你说要带我离开这里,我心中不觉得恐惧,反而只感到欣喜。   原来这样的我心里也流着离经叛道的血液吗?   看来大家背地里偷偷说的话并没有错,我果然是母亲的孩子,连松琦大人的一丝都没有继承,这也是我被人敬而远之的原因吧。   只有桂。   只有你接受这样的我。   我决定跟你一起离开。   永远离开。】   【长保三年 六月十九 雨   今天松琦大人派人来了,那人说你在三天前的夜里就逃走了。   那之后他说了些什么,我已经记不得了。   桂。   你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人?   明明跟我做下了约定。   为什么却留下我一人?   天晴了。   雨再也不会停了。】   手账里能分辨出的内容只有这些,其余的部分不是已经残缺不全就是变得无法辨认。   不过当雪之下翻到最后那页的时候,里面并没有记载任何文字,只有一朵花被时光拓印在和纸上遗留下的印迹。   经常画风景与静物的真白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是一朵百合花。   (③42967465)   ps.感谢此处の彼方酱打赏的咸鱼突刺~~ 第24章 雪之下: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一时间都没有人开口说话。   她们不光是因为手账里的内容而感到内心沉重,而且也是通过这个确认了这确实就是百合留下的,记载着她和桂的事情的实锤证据。   “哇啊……”   由比滨发出一声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感慨的叹息,目光湿润地看着被摊放在桌上的手账。   负责朗诵的雪之下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愈加古怪起来,活像是不小心把什么奇怪的东西给吞下肚一样。   “那个……大家对这件事是怎么看的?”   打破沉默的是户冢,他大概也是受不了气氛继续沉重下去,脸上露出故作轻松的笑容。   “果然是……幽幽幽幽灵吧?”   由比滨舌头打结,脸色铁青,一想到自己居然会碰到活生生的灵异事件,她就吓得浑身发抖。   “先不提什么幽灵的事情,见到桂,以及听她提到百合这个名字的,都是椎名同学你吧?”   雪之下已经对真白起了疑心,所以立刻就对她发起直白的攻击,简直就跟投手毫不做作地投出一记超级大直球一样,就看站在打击区的真白要做出什么样的回应了。   “……”   真白仍然一动不动地看着桌上的手账。   “椎名,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桂的事情的,你真的……见到她了吗?”   雪之下的表情很纠结,她的嘴角扭动了两下,似乎不知道此刻该做出什么表情,连她平日里那张能冻死人的冷脸都没办法再保持下去。   “……”   真白终于抬起头,液晶显示仪一样的目光静静地看着雪之下。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小、小真白……?”   由比滨的声音有些颤抖,看起来也是被这完全超乎她想象的事情发展给吓呆了,她抓着真白胳膊的手并没有松开,反而又用力攥紧了一下。   “我确实见到了自称是桂的人,百合的名字也是从她那里听到的。”   真白终于开口,缓缓诉说着自己见到的事实。“还被她找上门来打了一架”这句话当然是没办法就这么说出口。   “哇啊啊……”   由比滨像是支撑不住一样两腿发软,终于松开抓着真白的手,一屁股滑坐到身后的椅子上。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真白的话,雪之下突然生气一般地吼了出来:   “别开玩笑了!”   她怒视着真白。   “你想说什么?你有所谓的灵感体质吗?还是说你能看到幽灵?”   一向冷着脸生气的雪之下竟然大动肝火,从她背后冒出来的无色火光令她的可怕程度一口气连跳三级,连无辜的户冢都被她的怒吼吓得差点蹦起来。   无动于衷承受着雪之下怒火的真白却并没有做出什么特别的反应,她只是感到不解似地歪了一头。按照经验来说,听到她说出这样事情的人应该也会像英梨梨一样表现出完全不信的态度才对,为什么雪之下会生气?   而雪之下本人似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火,在听到真白的那个回答之后,她内心的烦躁一下到达顶峰。   不知道是在气真白跟她初中时那些想要博人眼球的电波女说出一样的话,还是对自己内心深处隐约觉得她说得很可能是事实真相时,所感受到的那股不可思议的颤栗做出的掩饰反应罢了——   一向冷静的雪之下发火了。   对真白,也是对自己。   “小、小雪乃,你冷静一些啦~”   由比滨也没想到雪之下会突然爆发,她吓了一跳,接着又连忙挥手想要安抚雪之下。   雪之下站不稳似地晃动了一下,身体向后退了一步,躲开由比滨伸过来的手。   她的视线隐藏在刘海下面,让人一时无法看清她脸上的表情。   “……小雪乃?”   “雪、雪之下同学?”   就连户冢也忍不住担心地望过来。   “你没事吧?”   “……”   真白什么也没说,不过她也发现了雪之下有些不对劲,她的手紧紧捏着裙子,好像在颤抖。   “你……”   雪之下樱唇轻启,却在说出一个“你”字之后就动静全无。   “……我没事。”   半晌,她才终于用恢复冷静的声音说道:   “什么都没有。”   她又强调了一遍。   虽然她本人嘴上说着没事,不过由比滨还是担心地靠近过去,她的手扶上雪之下的肩头,这次雪之下没有躲开。   “不要紧呐小雪乃,我也被小真白的话给吓了一跳呢。你、你看嘛,小真白所看到的,并一定就是桂本人啊。说、说不定是别人装扮成那个样子,故意这么说的……?”   由比滨拼命转动起她那不怎么活泛的脑筋,脸上挤出勉强的笑容,试图安慰雪之下。   “那个,百合的信上不是说桂先一步逃走了吗?说不定有人也像我们一样,无意中发现了她们之间的故事,所以才会来找小彩也说不定呢。对了!做出这件事的一定是桂的后人!她肯定也是发现了桂留下了手账之类的东西!”   真白无奈地看了一眼由比滨的后脑勺,她那拼命努力解释的模样真是令人感动不已。还真是难为你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编凑出这么一出乱七八糟BUG满天飞的故事出来。   先不说那个所谓的桂的后人为什么要打扮成千年前的祖先的样子,她是怎么找到故事里另一个主角百合的后代——也就是户冢——也是一件十分值得商榷的事。一般在流传一千年后,一个家族的人数肯定就像是蓬勃发展的白蚁窝一样,早就蔓延在日本各处了,能从中精准的挑选出正在念高中的户冢,并对他施行学习古人寄送和歌这样的恶作剧,那这个人如果不是头壳坏去的话,就是天下头一号妄想症患者。   这一番话别说真白了,就连户冢都不可能相信,果然他在听了由比滨的话之后,脸上就露出了那种一般人在听到某些令人匪夷所思的话时常见的拒绝式笑容。   然而,雪之下听了之后,竟然意外的没有反驳。   “……是这样吗……对,一定是这样……”   她小声念叨着,于是说是被由比滨给说服了,不如说她正在拼命说服自己。   雪之下重新抬起头,乌黑的瞳孔里散发着令人难懂的光芒。   (③42967465)   ps.今天没修仙,棒棒哒 第25章 你遗不遗憾   不知道雪之下是怎么说服了自己,看来她实在是没办法这么轻易就接受自己正在经历一起真实的灵异事件的情况。   真白通过百合的手账,基本上已经清楚了事件的经过。   只是还有一点让她想不通,那就是如果按照百合的记载,桂在与百合定下约定后,自己一个人逃跑了,这样一来她才该是那个没有遵守约定的人才对,那么为什么她会对自己说没有遵守约定的人却是百合呢?   ……总觉得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真白垂着头陷入沉思。   雪之下她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个个看着百合的手账愁眉苦脸、缄口不语。看起来大家都对由比滨的强行解释心知肚明,就连说出那种话的本人都是一副不怎么有自信的样子。   户冢带来的这个东西实实在在给雪之下她们出了个难题,如果、大概、也许、万一这真的变成一起超自然事件的话,那仅凭她们几个肯定是解决不了的,她们只是普通的高中生,还没这么大的本事去驱灵。   就在由比滨忍不住要提议去找个灵媒师来的时候,一直低头沉思的真白忽然开口说道:   “我有个办法。”   雪之下、由比滨、户冢三人就像是被咒语激活了的石像鬼一样,同时扭头看向真白。   而真白目光镇定地看着嘴巴张成半圆形的户冢,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指着桌上的古董手账,淡淡地说:   “这个借我。”   当天夜里——   一个淡薄的红色身影从寂静无人的校园中滑过,径直穿过中庭来到教学楼的大门前,她完全无视已经上了锁的玻璃门,轻薄的身影出现了水波一样的晃动,接着便从玻璃门的另一侧穿了过来。   她轻车熟路的来到户冢的鞋柜旁,动作有些急切地拉开柜门,接着,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一般,她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烟雾一样的肩膀也开始轻微的抖动起来。   “你果然来了。”   真白的身影忽然从走廊的拐角出现。   桂像是受到极大的惊吓一样,身形出现了一阵剧烈的晃动,同时摆出了野兽一样的防备姿势,脑后的头发又像是漂浮在水中的海草一样无视重力的作用张牙舞爪地铺开。   “我不是来和你打架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不过真白背在身后的手指已经屈起,随时做好了在受到桂袭击时第一时间发动反击的准备。   看到真白并没有表现出敌意,桂便也逐渐卸下了防备。   她没有再去看真白,不如说,现在在她的眼中,任何事物也比不上户冢鞋柜中的那个东西有吸引力。   她伸出手去,把鞋柜中的那个东西拿了出来。   正是户冢带来的百合的手账。   桂的手指像是在抚摸羽毛一样,轻柔地在书页上滑动着,透明苍白的脸上露出了无比怀恋的神情。   “终于……”   她轻声嗫嚅着。   “终于……等到了……”   闭上眼睛,桂像是要把手账揉进身体那样紧紧的拥在怀中。   “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虽然并不是很想打破这种让人心情复杂的沉静,不过真白心里的好奇就像从工厂的烟囱中冒出的轻烟一样翻腾着上升,她有一种感觉,要是现在不问出口的话,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桂看向真白,脸上还是那副沉浸在幸福中的表情,嘴角一直翘起着弧度。   “请问吧。”   “你说百合没有遵守跟你的约定,到底是怎么回事?”   桂幸福的表情里掺杂进了一些痛苦的神色,过了好半晌,她才用像是在夏季的漫漫长夜里,跟朋友们在无人的房间中点燃蜡烛轮流讲鬼故事,刚好轮到自己来讲述第100个鬼故事一样的语气,将事情娓娓道来:   “我曾经是松琦府上的侍女,百合则是松琦家家主的女儿,不过她虽然名义上是身份高贵的千金小姐,在府里的下人之间却流传着一些关于百合的传言。大家都说百合的生母是不知名的游女,连松琦大人也不待见她,又因为羞于让她见人的关系每天都把她关在别院中,每天除了有固定的侍女去照顾她的日常起居,其他人也都避讳着不敢接近那间别院。”   桂叹了口气。   “以前一直负责照顾百合的侍女因为身体的愿意回了老家,其他的下人也都不愿意去那间别院工作,所以最后这个差事就落到了当时进府才不久的我身上,我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百合的……”   讲到这里,她的瞳孔里又开始闪烁怀念的亮光。   “第一次见到百合的时候,天空下着雨,她坐在外廊的木地板上,满脸落寞地看着庭院里杂乱的树影。然后她发现了我,对我露出一个很美笑容。我想,我就是在那个时候喜欢上了的百合小姐吧……”   “我在来府里当侍女之前,只学过简单的读写,百合每天都会教我写和歌,教我读懂它们的意思,也教我念了许多有趣的书。每天跟百合在一起,我就会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她,喜欢到一想到她的脸,一念起她的名字,心脏就会隐隐作痛……我知道,百合对我一定也是有着同样的想法。她看着我的眼神,与我是一样的。”   “我不想再让百合被关在这个牢笼一样的地方,我要带着她离开,这个念头疯狂地在我的脑海中扎根。于是我跟百合定下了约定,在六月十六的那天晚上,我会带着她从府里偷偷逃跑,一起去没有人知道的乡下生活……可是……”   话音一转,桂的语气里变得满是悲伤,两行透明的泪水从她的眼眶滚出,划过脸颊又消散在空气中。   “就在夜里我打算潜进宅邸的时候,松琦大人忽然带着人出现了,他告诉我百合不会跟我走了,她已经把事情都告诉给了松琦大人……我不能相信这样的事实,不相信百合会背叛我。可是即使我被沉入冰凉的河水中,百合的身影都不曾出现过……”   “…………”   听完了桂长长的叙述,真白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所有的谜团都解开了,造成这一悲剧的人分明跟百合的父亲——松琦大人脱不开关系。   或许是他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发现了百合和桂的事情,本来百合的存在对他来说就是一个污点,要是再传出她跟府中的侍女有什么不伦之恋,他自己的脸面肯定会再次受损。所以松琦大人一方面派人去百合那里传达桂独自逃走的假话,一方面又用同样的理由将桂骗走,甚至为了隐瞒真相还将桂给灭口。   ——两人至死也无法解开的误会,就这样遗留了千年之久。   “终于……结束了……”   桂抱着怀里的手账,泪水一刻不停地流淌下来。   “谢谢你,真白小姐……谢谢你听取了我的思念,谢谢你找到了承载我和百合思念之情的重要信物……怨恨消失了……我终于,可以解脱了……”   真白无言地看着笑着哭泣的桂,虽然自己平日里就是少言寡语,不过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词汇量如这一刻这么贫乏过。   桂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真白心里冒出一股道不明的焦急情绪。   ——是什么呢?   这种压抑又沉重地心情,简直比喉咙里被鱼刺哽住还要难受百倍。   在桂地身影即将如同晨曦的薄雾那样消失不见前,真白终于脱口而出:   “你遗不遗憾?”   没错——   等待了这么久的时光,寻找了这么久的时光,把自己束缚在不该存在的地方,就得来这样的结果。遗憾吗?值得吗?   真白并没有等来桂的回答,在她消散的那一刻,她看到桂透明的嘴唇无声地移动着——   谢谢你。   “啪嗒”一声,失去支撑的古旧本子掉落在地上,在无人的教学楼前厅发出响亮的声响。   百合的手账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原本绑在上面的红绳跟它的主人一起,永远消失不见了。   (③42967465)   ps。百合和桂的小故事终于结束了。在这里统一回答几处……嗯……BUG。   平安时代的古代汉语跟现在的日语在假名上的写法差不多都是一样的,只是语法有区别而已,就像是文言文那种吧。至于一千年前的纸……千年前的书画我们不是也保留下来很多么?更何况是以结实著称的和纸,保留下来应该也不奇怪……吧?   最后关于桂当了一千年的雨女,应该是个大妖怪这个……是伏笔是伏笔啦~~(逃)   (③42967465)   pps.感谢今夕酱投的一百多个刀片~~   呃啊,我这个月悬赏已经欠了4更了,是时候还了…… 第26章 结束之后   当真白把失去红绳的手账还给户冢,并且告诉他说“今后不会再收到和歌”的时候,雪之下她们都一脸怀疑地看着她。   她们当然不是怀疑真白私吞了那条红绳,那种东西估计也没人想要。而是对真白在把百合的手账借走后,仅仅过了一个晚上,这件事就在她轻飘飘的一句话中这么轻易结束感到难以置信。   之后的那一段时间里,户冢确实没有再收到过任何人写来的信,并且令他惊愕不已的是,连他之前收到的那些和歌也都忽然间不知所踪,他甚至都没注意到那些信是什么时候消失不见的。   至于他的母亲和外婆看到的那幅画有穿着红色小袿女子的画像,也跟户冢发现的木盒一起在他老家的仓库里被找到了,户冢说,那画上画的人并不是桂,从上面的题字来看应该就是他的祖先——松琦百合。   百合在手账里提到过,她把自己的衣服送给了桂,这张画应该是在那之前画下来的。所以在看到真白的画时,户冢妈妈才会记错了吧?   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幅从平安时代流传至今、基本没有做过任何保养措施的画,居然没有多少损坏的地方。   画的价值不同于手账,户冢的外婆似乎是打算把这副画捐赠到当地的博物馆里。不过这些事情都跟真白她们没有什么关系就是了。   至于当天踪影不见的立花,她似乎是发现了家政教室的学生们正在研究新料理,在那里看得忘记了时间,结果等料理室的学生们放学回家之后,真白她们也已经从侍奉部离开了。   在听到真白说事情已经解决了之后,立花顿时痛心疾首地抱着脑袋在空中打滚,哀嚎着自己居然错过了最精彩的大结局。   ——这家伙该不会是以为自己在看电视剧吧?真白决定之后的两个礼拜都不搭理她。   总而言之,这件事似乎就这么落下了帷幕。   但是对真白来说,麻烦才刚刚显露出来。   雪之下和由比滨对真白的关注似乎无意间增加了不少,即使迟钝如真白,待在侍奉部教室里画画的时候,她也总是能感觉到两道强烈的目光时不时在自己身上打转。但是当她抬起头来的时候,雪之下在看书,由比滨在玩手机,谁都没有在看她。   ……真是太奇怪了。   事情结束后,这两个人默契地不去谈论户冢这件疑点重重的委托,每天聊得话题仅限于高中女生之间的日常琐事,什么哪里哪里的点心好吃啦,哪个牌子新出的护肤品超好用啦,放假的时候打算去哪里玩啦,诸如此类的一些鸡毛蒜皮小事。   真白不会主动去说关于那个异常世界的事,雪之下和由比滨也不问,她们之间就像是达成了彼此都心知肚明的缄守协议,大家就当无事发生过一样,每天过着平凡普通的日常。   即使雪之下和由比滨的三观在经过这次的事件之后,已经像是在失控的过山车上连转十圈,又被丢进滚筒洗衣机里搅了个天翻地覆那样,受到了全方位的颠覆,但是她们还是忍不住去怀疑,那到底是一场错觉,还是一个让人笑不出来的恶作剧。   真白无意去解释什么,因为她们并不像自己这样能亲眼看到这些怪异的事情,她们甚至就连飘在自己脑后十公分不到的立花也看不见,解释得再多,又有什么意义呢?   脱序的生活仍然在持续着。   自那天晚上起,真白的心情就一直不是很好。   这令她感到有些纳闷,因为就连真白自己也搞不清楚她为什么会心情不好,思来想去找不出原因,最后只能怪罪到像是要下到世界尽头永不停歇的小雨上。   即使是在以连绵多雨著称的日本雨季,如此长时间接连不断的下雨天也实属罕见。   ——雨女都消失了,天怎么还不放晴!   真白闷闷地看着窗外的天空,忍不住在心底抱怨起来。   不过即使接连发生了如此多令人喘不过气来的怪异事件,真白依然按时完成了漫画原稿的绘制工作,她在长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也忍不住开始期待起来——这可是她第一次的漫画出道作!她不远万里跑来日本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啊!   每月1号是月刊《少女萌动》漫画杂志的发售日,真白的责编饭田小姐告诉过她,这篇以灵异为卖点的故事在里面当做新人短篇的故事刊载,如果反响不错的话,真白接下来便能收获到长篇连载的资格,这也是她能否开启职业漫画家道路的重要起点。   放学后真白跟雪之下请假,她要赶去书店买新刊,今天不能去社团教室了,雪之下什么也没说,点点头就予以放准了。最近她总是这幅样子,似乎也在避免跟真白单独待在一起似的,当听到真白请假的时候,雪之下好像还暗自松了口气的样子。   结果真白还没走出校门,就接到了饭田小姐打来的电话。   “哈喽~真白老师~放学了吗?”   饭田活力四射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听上去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   “关于漫画的事情想跟老师聊一下,您有空吗?不好意思我现在还没下班,您方便来一趟杂志社吗?”   “我知道了。”   饭田小姐噼里啪啦说完杂志社的地址后,就挂断了电话,听筒里面除了饭田小姐的声音还有很多人说话的嘈杂声,看来1号出新刊的日子编辑部也是忙到飞起。   很快,真白的手机收到了一条饭田发来的信息,为了避免真白忘记,饭田小姐还贴心地把从总武高过来需要搭乘的车次给她发了过来。   于是根据手机上收到的路线图,真白直接搭上了学校门口公交站的公交。   饭田小姐没在电话里说是有什么事,虽然她的语气听上去很轻松,不过还特意要真白跑去一趟编辑部,也不免让她的心情有些忐忑起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去漫画杂志的编辑部啊…… 第27章 你总算想起让我出场了!   《少女萌动》杂志社位于市区中心,从车站出来之后,走路不到15分钟就能看到杂志社所在的大楼,除了她们这一家以外,周边还有其他出版业的办公楼在这里扎堆落户。   真白按照地址找了过去,刚一进去宽敞明亮的大厅,就看到穿一身职场女式西装的饭田绫乃正在大厅的等候区打电话。她正对着大门的方向,所以立刻就发现了真白,一边对她招手,一边又飞快地对着电话那头讲了几句话,然后迅速挂掉手机,向着真白走了过来。   “真白老师~真是不好意思,还要特地要您跑一趟。”   饭田小姐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是她一如往常的职业性笑容。   “没什么。”   真白稍微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是大楼的前厅,人来人往看上去还挺热闹的,倒是怎么看也不像是适合谈事情的地方。   “当然不是在这里说话啦~”   饭田看到真白的动作,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暖洋洋起来了。   “请跟我来吧,走这边。”   于是在饭田小姐的带领下,两人一起搭上电梯,饭田随手按下14楼的按钮,接着跟真白搭话道:   “今天是真白老师的漫画首次刊载的日子,新发行的杂志您已经看过了吗?”   真白摇了摇头。   “对了,印刷厂有送来一些样刊过来,不嫌弃的话,我可以送您几本哦~”   “可以吗?”   真白两眼放光地看过去,饭田小姐冲她调皮地眨眨眼,说道:   “当然可以了,平时我们也会给漫画作者留一些样刊的。”   电梯在14楼停稳,饭田带着真白走出去。眼前并没有想象中乱成一团忙成一片的混乱场景,这里似乎是专门负责接待以及洽谈事务的地方,被灯光照得一片雪白的走廊上只有一排写着会客室1、2、3门牌的小房间。   饭田随手拉开其中一间的房门,请真白进去。   屋里只有一张长桌以及几把椅子、以及角落里负责装点的绿植,看上去真是再简洁不过。   真白把书包放到一边,在其中一把椅子上坐下,饭田小姐给她端来了热茶,接着留下一句“我去拿样刊过来”就快步离开了会客室。   真白不知道这次叫她来到底又什么事,只好无所事事地盯着冒着热气的一次性纸杯发呆。说起来,她实在有些搞不懂为什么日本人在这么闷热的天气里也喜欢喝热茶,像这种有冷气的房间或许还说得过去,只是在侍奉部那间连电扇都没有的闷热教室里,雪之下也总是喜欢冲泡滚烫的红茶,让她这个怕热的人总是得等到茶水完全冷下来才喝得下去。   一想到雪之下,真白就忍不住又想起最近在侍奉部里那令人感觉到很明显的异样气氛。就连立花都能感觉到这种不自然的气氛,还紧张兮兮地问真白是不是自己的存在已经暴露了。   真白无声地叹了口气,接下来会怎么发展也只能顺其自然了,她一个人在这里烦恼也没什么用。虽然真白并不想将普通人给牵扯进这个不正常的世界里,但要是她们不可避免的被卷进来的话,她也无力阻止。   “久等了,真白老师!”   就在真白还在想些有的没的的时候,饭田小姐已经抱着一本厚厚的杂志以及一些资料文件走了进来。   “这是今天发行杂志的样刊。”   真白接过饭田递过来的杂志,迫不及待翻到自己那一篇的页码。   “呼……”   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自己辛苦完成的原稿终于被印刷在杂志上,那种感动的心情真是难以言喻。   “其实,今天叫老师您过来是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商量。”   饭田小姐在真白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把一叠资料在桌上摊开,然后又打开自己的工作笔记,敲了一下笔头后,就这么好整以暇地微笑看着真白。   真白把头从杂志中抬起,面露不解地回看她。   “您先过目一下这个。”   饭田指了指桌上的资料,真白把那一叠文件拉过来,首先就看到的文件抬头的几个大字——【插画指定】。   插画指定?这是什么?   真白疑惑地继续往下看。   ·作品名……触不到的恋情   ·类型……轻小说   ·篇集……第一卷   ·作者……霞诗子   ·出版社……不死川Fantastic文库   ·责任编辑……町田苑子   ·插画指定内容……封面/内版插图   ·插画作者……椎名真白(暂定)   ·责任编辑……饭田绫乃   看到这样的文件内容,真白脑子里就像是被马里奥顶了好几个隐藏砖块一样,问号如同变大蘑菇那样不停地冒出来。   “这是什么?”   “就如同字面意思那样呀。”   饭田小姐手指交叉搁在下巴底下,像是在看着第一次公开亮相的大熊猫幼崽一样笑眯眯地盯着她看。   “这个是昨天紧急收到的邀约通知,是对方主动提出来的,似乎是看了我们杂志这一期的样刊之后,对方的作者当场拍板决定一定要真白老师您来负责插画。我们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今天一早主编就一直嚷嚷着要老师您亲自来一趟商量插画的事情,对方的作者今天也约好要过来。”   “什么的插画?”   “轻小说呀。啊,莫非老师您没有看过轻小说这种类型的书吗?”   真白就像摇头娃娃似地晃了晃脑袋,她除了绘画书籍以外基本上就没有看过其他类型的书,连课本都是在补课的时候被雪之下给逼着看下去的,更别提那些一眼过去茫茫然全是字海的小说,真白对这种书完全没辙。   知道真白是个不食人间烟火只知埋头作画的非一般画家,饭田小姐对她的这种情况没有感到丝毫意外。她低头看一眼手腕上的腕表,说道:   “邀约的轻小说作家应该快要到了,我去带对方过来,果然还是由小说作者亲自跟你说明更易懂一些。”   说着饭田就站起身,在她开门出去之前,又把身子探了回来,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对真白说道:   “对了,这位轻小说作家跟老师您一样都是高中生喔~而且也是同样就读于总武高。说不定两位早就见过呢。”   说完,饭田小姐又冲她眨眨眼,关上门出去了。   真白好奇地看着门口的方向,脑袋轻轻向一边偏了5厘米左右,心里不免嘀咕起来。   ——她说的到底是谁啊?   (③42967465)   ps.感谢岭南郡主打赏的辣条~~ 第28章 你已经是我钦定的人了   真白就坐在会客室里看着漫画,等了大概十几分钟左右,会客室的房门终于被打开。   “久等了~两位请进~”   饭田小姐带着爽朗的笑脸开门进来,被她指引着进来的两人一边跟早在里面等着的真白欠身打招呼,一边在长桌的对面位置上坐下来。那个位置是刚才饭田小姐坐着的,所以饭田小姐在给她们两人端上茶水之后,就坐到了真白的左手边。   “初次见面,我是不死川Fantastic文库的编辑町田苑子,您就是椎名真白老师吧?”   坐在真白斜对面的短发大姐姐微笑着自我介绍道,她穿着跟饭田小姐很相似的职业西装裙,毫不掩饰的好奇目光从进来之后就一直在真白身上打转。   “哎呀,没想到椎名老师年级轻轻画的画就这么厉害,本人还是个大美人,真教人羡慕呀~!”   町田小姐再度露出灿烂得让人想打喷嚏的笑容,对着真白毫不吝啬赞叹之词。而真白面对这样的夸奖则是完全面不改色。   “椎名真白。”   她用新闻播报员一样的平坦嗓音说完自己的名字后,目光就放在了坐在她对面,一直对着她露出迷之微笑的另一个人身上。   这个人跟她一样,身上还穿着总武高的夏季制服,她那一头顺滑到可以去拍洗发水广告的黑色长直发顶上绑着一条白色发带,脸蛋也是无可挑剔的美少女。整个人乍一眼看上去跟雪之下有几分相似,不过她身上散发出的气质却与雪之下那样的冰之女王截然不同,而且要说最大的区别——果然还是要属胸前的规模吧……在真白的印象中,也只有由比滨能跟她一比了。   “真白同学,好久不见了。”   见真白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迷之美少女举止优雅地开口向她打招呼。   “……”   好久不见?   真白疑惑地眨眨眼,虽然她身上穿的也是总武高的校服没错,不过自己有跟她见过面吗?   看到真白的反应,少女完美的笑容里也多少带上了一些无奈的意味。   “真白同学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开学不久的时候,我们不是在平冢老师的生活指导室里见过一面吗?”   真白把脑内时间条拖动到几个月以前,她去生活指导室报道的次数实在不少,尤其是刚开学的那段时间,几乎每天都要被平冢老师叫去……可是那段时间里她有见过这个人吗?   “我还带你去过学校食堂……”   喔,这么一说真白才模模糊糊有了点儿印象。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来着,似乎正是英梨梨第一次请她吃拉面的那天,不过真白几乎转眼就把那个带她去食堂的人给忘到了冥王星的轨道上去了,没想到这个人现在居然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身份还变成了轻小说的作者!   “那就再来自我介绍一次吧。真白同学,第二次见面了,我是二年J组的霞之丘诗羽,同时也是笔名为霞诗子的轻小说作家。”   就在真白发出“日本真小啊”的感慨之前,从刚才起就一直困扰着她的那个问题已经先一步脱口而出——   “绫乃,轻小说到底是什么?重量很轻的小说吗?”   “噗嗤!”   饭田小姐还没来得及开口,霞之丘已经掩着嘴唇发出一声措手不及的轻笑。   “抱歉抱歉,我没想到真白同学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啊,我不是在嘲笑你的意思,看了这个的话应该就能明白了吧?”   她从背来的书包里取出一本文库本,大小跟平时雪之下在社团教室里看的那种差不多,不过封面却与那些以单调文字为主的文库本不同,霞之丘手上的这本完全就是漫画杂志一样的封面,不但画着画风可爱的美少女,连标题用得也是既富动感又色彩鲜明的可爱字样。如果不看内容的话,还让人以为这就是普通的漫画单行本呢。   “这就是轻小说……?”   真白发出惊讶又困惑的声音,她印象中的小说还是在英国老家、祖父的书房里见到的那种比砖头还要厚重、光是从书架上拿下来都无比费劲的书籍,跟霞之丘递给她的这本完全不一样。   “……真的很轻啊。”   真白从霞之丘手里接过这本漫画样的轻小说,忍不住发出一声感慨。   “嗯……确实是不重啦,毕竟轻小说的概念是可以让人们轻松阅读的小说嘛~不光是让脑筋放松,携带也是以轻便为主。”   一旁的町田小姐也露出善意的笑容,大概是觉得像真白这样单纯又有才华的人实在是不常见,町田小姐一个劲盯着她猛看,眼里不断跳跃着跃跃欲试的光芒,让坐在她对面位置上的饭田编辑大感危机。   “……可不许对我们家的作者挖角喔……”   她竖起一只手掌挡住嘴角,小小声地对隔壁出版社的编辑发出警告。   “哎呀绫酱真是小心眼,我只是对椎名老师本人感兴趣而已,像她这样的人现在可是难得一见呢~”   町田苑子毫不在意饭田小姐的警告,笑眯眯地跟她打哈哈。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的霞之丘,对自己这个略微脱线的编辑只能投以无奈的眼神。   而她们两人口中谈论的主角真白,则是完全没有在意她们在那边嘀咕些什么,她的注意力全被手上的这本轻小说给吸引走了。   原来不光是封面做得像漫画一样,连里面的内容也时常配以漫画式的插图,先不说文字部分的内容怎么样,光是看插图的话,都让人忍不住生出“这本书可真有趣”这样的想法来。   ——原来如此,原来这就是轻小说啊……   这时真白又想起刚才看过的那张文件上面的内容,抬起头来问道:   “要我画的就是像这样的内容吗?”   “是的。”   霞之丘还是用优雅的动作点了一下头,凝视着真白的瞳孔里闪烁着一些不明情绪的光彩。   “老实说,在看过了贵社杂志的新样刊后,真白同学的那篇故事实在令我印象深刻,当时看到作者名字的时候还以为是偶然重名,没想到真的是本人。我虽然听说你退出了学校的美术部,不过没想到你居然还在画漫画,而且这种带着一些灵异氛围的故事也很令我心动,画风我也很喜欢,更是跟我将要创作的故事不谋而合,所以我就恳求町田小姐一定要请真白同学你来当我下一作轻小说的插画师!怎么样?真白同学,你愿意吗?” 第29章 早晚要成为漫画界的贝多芬!   “真白同学!你愿意吗?”   霞之丘越说越激动,说到后面甚至连整张桌子都开始抖动起来,就在真白感到莫名其妙以为是发生了地震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是坐在对面的霞之丘激动得直抖腿,连带着桌子都开始颤抖起来,而她本人还没有发现一般,略微泛红的瞳孔用力凝视着真白的脸。   “我……”   “太好了,我就知道真白同学你肯定会同意的!”   真白才刚刚吐出一个字,霞之丘就一握双拳,做出了一个小小的胜利手势。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诗酱……你冷静一下啊~”   町田小姐看上去很是无奈,她一手按在霞之丘的肩膀上,想让她先镇定下来。   “还有啊,腿不要再抖了,茶水都要被你给抖出来了……”   “啊……”   霞之丘这才惊醒过来,发觉到自己的失态,她整张脸都涨得通红,一个劲埋着头跟真白和饭田小姐道歉。   “对、对不起!我的老毛病又犯了!一沉迷其中就忘乎所以了,请把刚才的事情都忘记吧!拜托了!”   “没、没关系啦,霞诗子老师也请抬起头来吧,身为创作者总是有一些自己的癖好啦,我们这些做编辑的很理解你们的,对吧?苑子?”   “啊,这种事我早就见怪不怪了。”   饭田小姐虽然额头上划过一滴冷汗,不过她还是很体贴地安慰着一不小心展露出本来面目的霞之丘来。   “呼……”   霞之丘总算是松了口气,脸色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很不好意思地看着真白说道:   “抱歉,因为我的新小说也是灵异题材的恋爱小说,上一本书合作的插画老师画的是偏可爱的萌系画风,所以出版社也在帮我联系新的插画老师,就在这个时候看到了真白同学的漫画,画风真的很适合我的新小说,所以才想着无论如何都要拜托你。”   看到真白犹豫不决的样子,饭田也跟着添了一把火。   “不是挺好的嘛,一般像你这样才刚刚出道的新人,是很难拿到轻小说的插画工作的。漫画界跟传统绘画界不同,竞争可是非常残酷的喔~经历过出道艰辛的你应该是最能理解的吧?”   接着她又像是给上司引荐客户那样对霞之丘摊开手,介绍道:   “霞诗子老师的处女作《恋爱节拍器》也是人气作品,到现在累计销售量已经超过了五十万册,接下来的新作同样备受瞩目,两位若是能一起合作的话,对双方都有好处喔~”   “你真是……对我们家的作者还真是了如指掌啊……真可怕。”   町田小姐露出古怪的笑容,视线跟饭田绫乃针锋相对。   “彼此彼此,你有时候也跟个私家侦探一样,这点也挺令人讨厌呢。”   饭田小姐毫不露怯地笑着瞪了回去。   “呵呵呵。”   “呼呼呼。”   ……这两个人真可怕,所以说你们的关系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真白不再去管边上那两个笑得跟妖怪一样的编辑,又拿起手边的轻小说翻看了起来。   这个真的跟漫画好像啊……   “轻小说跟动漫产业其实也是息息相关的,近年来漫改的轻小说作品更是数不胜数。真白同学既然已经在漫画上出道了,今后肯定也会接触到很多这方面的内容,从现在开始就多尝试一些不同的内容怎么样呢?”   霞之丘仿佛看出了真白在想什么一样,脸上带着龙胆花一样的笑容说道。   真白像是在观察蚂蚁卵一样又盯着小说的封面看了十几秒钟,然后脑袋就像是牵绳故障的木偶那样上下晃动了一下。   “我知道了。”   她抬起头,平白的目光直视着坐在对面的人。   “请让我来画轻小说的插画。”   接着又小声补充了一句:   “……我想再多尝试一些漫画相关的内容。”   一听真白这么说,霞之丘终于如释负重地笑了出来,两人的编辑也像是刚刚达成合作协议的谈判代表一样露出轻松愉快的笑脸。   “太好了!那插画的具体事宜我会再联系你们。”   “拜托了。”   之后的事情就由编辑她们去商量了,叫真白过来也只是来询问一下她的意见而已。其实真白现在还只是刚刚出道的漫画新人,虽然她在杂志上发表的是短篇漫画,但也是跟杂志社签约的漫画家,工作一般都是由杂志社来安排的。当然,为了杂志的销量考虑,杂志社安排的工作也不会超出漫画家的能力范围。   从会客室出来的时候,霞之丘也跟她走在一起。   “真的很感谢你,真白同学。”   在等电梯的时候,她还不忘记跟真白道谢。   “不用。”   真白倒是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值得跟自己道谢的,而且让她能更多的接触到漫画这个行业,她才应该感谢对方才是。   “呵呵,真白同学你跟我在传闻里听到的完全不一样嘛。”   “……”   传闻这种东西真白完全没有在意过,也不知道自己在学校里的评价是怎么样的,她眼里只有画画,跟本不关心这些。   离开杂志社的大楼,霞之丘跟她在入口处分别。   “我还有事情要回出版社一趟,就先行告辞了。今天能跟真白同学你聊天真的很开心,希望之后在学校里也能多跟你说上话,那么,学校里再见了。”   礼貌地跟真白打过招呼,霞之丘又动作优雅地冲她挥了挥小手,这才转身离开。   “……”   真白目送着对方融入人行道的行人之中,这才迈动脚步,也向着回去的方向走去。虽然感觉时间还没过了多久,不过天色早已变暗,街上的路灯也纷纷亮了起来。   雨后的空气分外凉爽,炎热的暑气也被驱散了不少,就连真白心里自从桂消失后一直挥之不去的那一丝压抑的沉闷情绪也被一扫而空。   果然,只有在跟人聊一些漫画相关的事情时才能心情舒畅啊……而且今天不光是作为漫画家的出道日,还接下了有关插画的新工作,对于今后在漫画道路上的发展真白不禁满怀期待之情。   (③42967465)   ps。回应一下前两章大家的疑问,关于一些小可爱觉得不合理的地方,我是这样理解的:   就算真白在传统绘画界名声大噪,在全新的漫画行业上她完全就是个初出茅庐的萌新,她连新人漫画大赏都没法通过,好不容易才终于出道,若是非要把她在油画界的成就安上去,那漫画杂志社要花多少钱才请得动她连载?(单行本令说)   而且签约了之后,大部分也是通过出版社安排工作。还有一点,在油画界出名并不代表大家都认识她,除了那些死后成名的大师,当代有名的画家除了本行业的人,有几个人认识?   至于金钱的问题,真白从来就不是为了金钱画画的呀。。不如说她本身就没有金钱概念,完全是因为喜欢画画,不管是油画还是漫画,她都是因为喜欢,油画已经被世人认同,她现在想要在漫画上也达到这样的高度。   这样的情节安排我也是考虑过很多的,要是小可爱还是觉得不合理的话,那我也没办法说服你们了(哭唧唧),就当我为了推进剧情强行BUG好了(捶地大哭) 第30章 千叶迷路姬   本来在下午时分就已经停罢的雨丝忽然又飘落下来,真白从来没有打伞的习惯,更何况今天她还没有参加侍奉部的社团活动,自然也没有平时跟她一起回家的由比滨来帮她撑伞。   如果只是一些毛毛雨那倒也不算什么,不过眼看着雨丝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就算真白用跑的赶到车站,恐怕也会被淋成落汤鸡。   而比起被雨淋,眼前还有一个更大的麻烦——   真白迷路了。   明明从杂志社出来不用十几分钟就能到达地铁站,可是那条通往目的地的天桥却不知在何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但如此,连周边原本高楼林立的建筑群也在不经意间全变成了老旧的商店街力的那种低矮民房,原本宽敞的马路也变成了只能容得下路人步行通过的狭窄小巷。更令她吃惊的是,街上只有她一个行人!   ——我这是走到哪里去了啊?   一路上真白都在思考着漫画的事情,不知不觉走到了连来都没来过的地方,而且天色暗下来之后,就更难以分辨得清楚周围的方向了。   在发现自己走错路之后,真白试图折返回去,结果她发现不管自己怎么走,这条长长的小巷就像是连通到世界的尽头一样,如论如何也走不出去,她甚至产生出了一种自己一直在原地打转般的错觉。   在拥挤的低矮民房间,还不时延伸出一条新的小巷,小巷再延伸出新的小巷,错综复杂得如同一张蔓延了数十公里的蜘蛛网一般。   “糟糕了……”   彻底迷失在蛛网之中的真白发出一声只有自己听得见的低吟。   雨越下越大,不得已,她只好先在旁边那装修得像是横滨中华街门头一样的房檐下暂时避一避雨。   真白从已经被淋湿的书包里掏出手机,想要搜索一下周边的地图。没想到当手机屏幕亮起时,右上角显示的信号格却在她的注视下如同被吃豆人给吃掉一般,一级一级往下降,眨眼间,上面便只剩下标识着【圈外】的图标。   真白的心里有些不安起来,这里又不是地下隧道或是什么深山老林,明明是位于繁华的市中心地带,手机怎么会无缘无故变成了无信号状态呢?   虽然真白是在来日本的时候才学会用智能机,不过发生这种事情显然不是什么正常的现象。   “什么啊,手机坏掉了吗?”   对于电子产品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的真白就像摇可乐瓶那样抓着手机来回甩动,结果当然还是【圈外】。   这下别说是查看地图了,连电话她都打不出去了。   “唔……”   真白把只能发出亮光的没用手机丢回书包里,呆立在古朴的房檐下沉默发呆。   就在她凝视着从房檐下滴落的雨水,心里盘算着该怎么找路出去的时候,一个像是在哪里听过的高昂声音从旁边响起——   “搞什么啊?这个破手机,怎么忽然打不通了?!”   真白扭头一看,在与她躲雨的这个屋檐相邻的另一个屋檐下,一个留着时髦金色长卷发的女高中生也在躲雨,她看上去比真白淋得还要透彻,身上穿的露肩短袖已经完全湿透贴在了皮肤上,幸好是深色系的短袖,不然内衣恐怕全都要透出来了。   “真是的!隼人跑到哪里去了嘛?还有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怎么连个人影都没有?”   似乎在哪里见过的这个女生气急败坏地对着电话大吼,在发现不管怎么按键都没有信号之后,她气呼呼地一把将手机塞回肩上挎着的精致包包里,一抬头,便隔着两间房屋之间的绿植盆栽跟真白大眼瞪小眼。   “哇啊!”   “……”   刚才还在抱怨一个人都见不到的三浦吓得差点跳起来,她惊慌地捂住胸口,做出见到歹徒一样的防御性姿势。当看清原来站在那里的人是真白之后,她才尴尬又气愤放下手,眉头不满地皱了起来。   “什么啊,原来是你啊。你干嘛不声不响地站在那里?”   “……躲雨。”   看到眼前的少女好像认识自己一样,真白却还没有想起对方的名字——是在哪儿见过的来着?   “……喂,这里是哪里啊?你知道从这里怎么去车站吗?”   三浦好像也迷路了,而且被雨淋得湿透的她看起来心情糟糕透顶,说起话来语气硬邦邦的,活像吃了太多火药随时都会引爆的炸弹史莱姆一样。   对于她的疑问,同为千叶迷路人的真白只是摇了摇头。   “不知道。”   “什么啊,连你也迷路了吗?”   三浦吃惊地瞪圆了眼睛,她烦躁地伸手捋了一下湿透的发梢,挤出一连串水珠。   “真是的,我的手机坏了,你带手机了吗?借我打个电话。”   “……没信号。”   “啊?”   这下三浦连嘴巴也张成了半圆形,眉毛生气似地挑得老高。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啊啊,这到底是哪里啊!我怎么从来不知道千叶还有这种地方的?连个路牌也没有,我怎么会走到这个破地方来的?真是气死人了!”   见真白陷入了跟她完全一样的境地中,三浦两手气呼呼地抱在胸前,怒视着眼前的雨幕。   “……”   “……”   两人之间又陷入了一片尴尬的沉默中,除了雨点砸在地上发出的哗哗声,整条街安静得就像是收到避难通知,所有居民一夜之间全部撤离的空城一样,除了街灯还在发出黄色的朦胧亮光,所有的民房窗户都是一片漆黑。寂静到令人不禁怀疑她们到底是不是还在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里。   三浦和真白就这么枯站着,等了十分钟后,还是连一个行人的影子也见不到。   三浦想要找人问路的想法化为了水洼中的气泡,而且从她迷路到现在,本来跟她走在一起的叶山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电话没信号,天色也越来越晚,雨还越下越大。三浦心中用来压制慌乱的烦躁情绪已经快要达到顶点。   偏偏这个时候,真白还用天真无比的语气问道:   “你是谁啊?”   “……救命恩人你都不记得吗?”   (③42967465)   ps。早上被电风扇吹得偏头疼,5秒疼一次,,实在吃不消,还想着今天还一更,晚上看情况写不写得出来吧(☆?益`)c 第31章 小巷【还更】   天色越来越暗,差不多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虽然夏季的温度不低,但是被雨水淋过,再被夜风一吹,再热的天也抵挡不住体温的流失。   真白还好,倒是穿着十分单薄的三浦已经不是因为生气才抱着胳膊了,风一吹,她便缩着脖子轻微地打起冷颤。   “……我、我说,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去找一户人家借一下电话吧?”   三浦看来是已经扛不住了,寒冷和诡异的环境终于把她强装镇定的那层外壳剥掉,三浦瑟瑟发抖地向躲在另一个屋檐下的真白建议道。   身经百战的真白已经注意到这种诡异的情况不太正常了,只是她既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奇怪的气息,也没有发现任何奇怪的人或怪物。在听到三浦的话后,真白虽然有些犹豫,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她有护身符可以保命,但是身为普通人的三浦可就没这么好运了,再继续在这条诡异的街上站下去,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可是……去哪里……?”   两个人虽然决定要去找人家求助,可是一眼望过去,除了街灯有亮光以外,其余的地方都是一片乌漆麻黑,这让她们又开始发愁去哪里找有人的地方借电话。真白甚至都开始怀疑在这条小巷里除了她们两个以外根本就没有其余的活人了。   “啪!”   小巷里突然响起了巨大的声响,同时一片刺眼的亮光从两人身后亮起,一下就将昏暗的街道照得通亮。   “怎、怎么了?!”   “!”   三浦和真白都被吓了一大跳,两个人像是被BB弹打中的鸽子一样跳到一旁。   真白定睛一看,发现亮光原来是从她刚才一直躲雨的那户民家里发出的——不对,与其说是民家,不如说是店家。   之前她都没有注意到,在那个很古朴的屋檐下还吊着一只日式灯笼,上面用假名写着这家店的名字——【池屋】,光亮就是从糊着不透明和纸的木拉门里传出来的。   ——这是什么怪名字?   不光是真白身后的这家店亮起了灯光,三浦躲雨的那间屋子同样也发出了亮光,那同样也是一家店铺,在与池屋相似的木拉门旁立着一个灯箱,透过亮起的灯光能读出上面写着的【蛤屋】几个字。   但是光从名字上来看,完全不知道这两家店是做什么生意的。   两人注意到,不单单是这两家店亮起了灯光,沿着小巷街道而立的一整排房屋都亮了起来,而且无一例外,它们似乎都是各种各样的店铺。配合上富有艺术感和年代感的建筑设计,整条小巷仿佛是仿照昭和时代打造的商店街,建筑间彼此契合,没有一丝不和谐的部分,给人以非常强烈的独特印象。   因为之前光顾着迷路,再加上灯光昏暗的缘故,真白都没有注意到这条小巷还是如此富有风情特色的商店街。   而刚才那声巨响,就是所有的店铺在同一时间亮起灯光时发出的亮灯声。   真白和三浦愕然地看着像是开启了自动定时器一样的小巷,这种所有店铺在同一时间一起亮灯的举动确实让人觉得挺震撼。   两个人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当然,比起震撼,她们受到的惊吓成分要更大一些。   “……搞什么?这不是有人吗?”   从惊吓状态中恢复过来,一有暖黄色的人造光出现,就好像是又回到了文明社会一样,三浦的情绪似乎变好了不少,起码脸色不像是之前那么僵硬了。   “我说,我们进去看看吧?”   三浦的心思已经完全被回归到文明社会的喜悦给占满了,完全没有去思考眼前的情况出现得是多么突兀和不合理,真白才刚说一句“等等!”,三浦已经上前拉开【蛤屋】的木门。   “打扰了!有人吗?”   她将木门拉开一条一人宽的缝隙,冲着里面大声喊道。   “有人在吗?”   她又喊了一声,同时脚下已经跨进了木门。   真白这时也已经绕到了三浦的身后,她的视线越过三浦的肩头,向蛤屋里望去。   里面是一条木质走廊,旁边有一个像是接待处一样的柜台,不过柜台后空无一人,整个屋子似乎都没人在的样子,只有黄色的人造灯光从她们头顶的灯泡里孜孜不倦地向外散发着光波。   “好奇怪喔,明明有亮灯,怎么连个应门的人都没有?”   三浦满腹狐疑地嘀咕着,不过显然屋内的温度让她已经冷到快要僵硬的身体舒服了不少,所有虽然还有些疑惑,不过三浦还是整个人走进了蛤屋,站在玄关前的一小块空地上让自己的身体回暖。   见三浦都已经进去了,真白也只好跟着走了进去,到目前为止虽然周围有些诡异,不过她还没有发现有什么危险的情况。   而当真白的后脚刚刚踏进蛤屋的门槛,身后的木拉门就像是安装了自动遥控设施一样,毫无征兆地就关了起来。   真白心里一惊,还没等她回头,从走廊尽头的拐角处忽然变戏法一般冒出一串人。   “欢迎欢迎!”   “欢迎光临~”   “欢迎光临蛤屋!”   这种突然冒出一堆人比一直一个人都看不见还要吓人,三浦几乎是反射性地一步跨到真白旁边,两只手紧张地抓住真白的胳膊。   “你、你们是谁啊?”   三浦惊愕不已地看着鱼贯而出的七八个人,眼睛瞪得比走在马路上的时候突然被不认识的人单膝跪地求婚还要大。   “快请进来快请进来!”   “外面下了好大的雨呢!”   “客人是两位对吧?宴席马上就准备好了,快请进来!”   这些人七嘴八舌地说着欢迎的话,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快要咧到耳朵底下了。他们有男有女,身上穿着像是居酒屋里员工穿的统一支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所有人都不断点头哈腰的缘故,真白总觉得他们的身高都不高。   “宴会?什么?……呃,我们只是来借用一下电话,马上就离开。”   被这种热情过头的阵仗迎接,饶是三浦这样性格强硬的人也显得不知所措起来,而真白则是从头到尾冷眼看着他们,想从他们身上找出任何一丝破绽。   (③42967465)   ps。还欠3更 第32章 你们这进展飞快呀   “等等,我们只是来借个电话!”   似乎是蛤屋工作人员的一群人围了上来,即使三浦再三解释,他们也像是没听见一般,一个劲热情地做出邀请的手势,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仿佛见到不谐世事的白痴肥羊进入到圈套中的骗人商店店员那样的笑容。   而无论真白怎么看,在她眼里这些人都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在这种热情洋溢的邀约氛围下,很难让人开口拒绝,即使是三浦这样性格强势的人一时间也显得慌乱不已。   店员们团团围上了,把一脸不知所措的三浦和真白从玄关处拉了进来,他们在狭窄的木质走廊上分列两队,给三浦和真白仅留下中间容一人通过的距离,几乎是用生拉硬拽的方式将她们给拉了进去,甚至还有店员在后面推着真白的腰往前走。   “哎呀!两位客人都被雨给淋湿了!”   “要是生病了那可就糟糕了哟~”   “在宴会准备好之前,就请两位客人先去泡个澡暖暖身子吧!”   “等、等一下!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说,别这么拉着我啊——”   “……”   丝毫不理会三浦的惊诧叫声,这些人把她和真白七手八脚地簇拥进蛤屋的深处——从外面根本看不出里面会有这么大!——在经过了数不清的拉门、拐过了六七个走廊拐角之后,浩浩荡荡地一群人才终于在目的地停了下来。   出现在三浦和真白眼前的是挂着两块蓝色布帘的房间,一边写的男,一边写着女,中间用木板隔开。光是站在门口,她们就能感觉到从布帘里飘出来的带有轻微硫磺味道的水蒸汽。   好了,不用多说想必各位也该知道这里是哪里了。   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两人连站在门口发愣的时间都没有,就在外面那一群人的欢声笑语中被几只手推了进去。   “时间还有很多,请两位慢慢享受哦~”   在其中一位男店员那宛如歌唱家般浑厚高昂的结束音落下后,外面热闹的人群顿时一哄而散。只听见一阵急促的光脚踩木板的“咚咚咚”声过后,布帘外的走廊几秒钟内就陷入一片寂静,甚至除了她们两个的喘气声,真白和三浦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   “……”   两个人还保持着被推进来时的姿势,同时回头看着还在微微晃动的布帘,因为实在太过惊愕反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两位客人快进来~”   忽然响起的沙哑女声在这安静的空间里简直比在耳旁用扩音器大吼大叫还要来得吓人,三浦发出一声怪异的“吓!”,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飞出去。就连一向无动于衷的真白也被这突兀的声音吓了一跳,她还以为这里就剩下自己和三浦,没想到在两人身后还有一个人。   在挂着布帘的入口正对着的方向有一个一米多高的木质柜台,她们被推进来的时候或许是因为太过仓促的关系,根本没发现柜台后面还有一个人——也许这跟那个人才堪堪只比柜台高出半个头的身高有很大关系也说不定。   个头就跟霍比特人差不多的女性在真白和三浦惊愕的目光注视下,大费周折地爬上应该是隐藏在柜台后面的垫脚物上,这样她终于有半个身子露出了柜台台面。她身上也穿着和外面那些人一样的员工制服,头上戴着一块三角形的白色包巾,整个人看上去就像被压扁了的橡皮糖似的,肥嘟嘟的脸上被水蒸气熏得汗如雨下。   “欢迎欢迎~”   她笑得只剩下一条缝的眼睛轮流在真白和三浦身上来回打量着,一边从柜台里摸出一条毛巾擦汗,一边继续从那张大笑着的嘴里发出砂砾般粗糙的声音。   “快请进温泉来吧,这是蛤屋最引以为傲的露天硫磺温泉~平时的客人都要排队才能泡到,今天可是只有二位,可以慢慢享受哦~”   “等一下!我们不是来泡温泉的,只是因为迷路了才进来借个电话而已!”   说话被忽略了一路的三浦好不容易惊醒过来,终于逮到机会开口。   “你们这家店是怎么回事啊?硬拉着别人进来吗?!”   先是迷失在乌漆墨黑的小巷里被雨淋成落汤鸡,接着又被人不由分说地拽进诡异的店里,三浦的耐心终于被消耗光了,即使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不过她平时面对别人的那股傲气又再次浮现出来,开始瞪着眼睛对温泉的员工发泄心中的不满。   “原来是迷路了,好可怜呢。快进温泉去暖暖身子吧~”   女性员工灿烂的笑容纹丝不动,虽然嘴上说着“可怜”,不过完全没感觉出有同情的意味在里面,甚至还一个劲地向她身后的拉门伸手示意,继续推销自家温泉。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啊?”   这让三浦不禁火冒三丈。   “算了,我们借完电话就走。”   说完她一扭头,准备掀开布帘出去,不过女店员接下来的话却又让她掀帘子的动作凝固在半空——   “哎呀,可是我们店里并没有安装电话呀……”   “啥?”   三浦不可置信地转过身,眼睛瞪得比金鱼都大。   “那手机总有吧?你们这么多人,借我打一通电话不行吗?”   “哎呀,手机也没有……”   “喂喂,再怎么说也太夸张了一点吧?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对,这条街整个都很奇怪……先不说在千叶市中心还有这种地方,路上怎么连个路牌都没有?而且这边有温泉的店家我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好奇怪啊,这到底是哪里啊?”   三浦似乎陷入了慌乱中,她的手用力捏着布帘,生气地瞪着柜台后的女店员。   “这里是迷津町,两位没有听过吗?”   女店员完全不在意三浦的怒火,继续盈盈笑着为她解惑,只是听到这个回答后,三浦反而更加迷惑地抬起眉毛。   “迷津町?我完全没听过这个地方啊……椎名,你有听过吗?”   “……”   真白摇了摇头,她甚至连自己家的周边有什么街道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这里,而且这个怪怪的地名听上去就很不吉利,会想到用这个名字做地名的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33章 说吧,谁先脱   现在的发展真是越来越出乎真白的预料了,本来以为那些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的人要拽着她和三浦去什么宴席就已经很扯了,没想到现在居然还把她们给推到浴池来了。   到目前为止,真白还没有发现这条小巷和这家店铺隐藏着什么玄机,刚才拽着她、推着她的人,从触感上感觉都是活生生的真人。这里除了空气里的湿气很重以外,她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而这个月几乎一半的时间都在下雨,真白无论走到哪里都觉得空气像被强力胶黏在一起一样,就连她自己的房间都像是被空气里多余的水分子给攻占了一样。再加上此时她的湿校服衬衣还贴在皮肤上,让这种湿乎乎的感觉更加明显,令她从头到脚都不舒服起来。   真白是这样,更别提穿得比她还要清凉的三浦了,她大概比真白更想回到温暖舒适的家中,舒舒服服的泡个澡,头上一边冒着热气一边冲上一杯热可可,别提有多惬意了。   然而在听到柜台后的女店员说她们这里不管是座机还是手机都没有的时候,三浦简直都要崩溃了。   她不死心地掏出自己那镶嵌着不知道多少颗透亮水钻的手机,看了一眼亮起的屏幕,右上角的【圈外】标识简直比针尖还要更加刺痛她的双眼。   “可恶!什么破手机!”   气急败坏的三浦用扔的将手机摔进包包,接着她倏地转过来看着真白,一双明亮的眼睛里几乎要飞窜出火苗,而被她这样盯着的真白依旧一动也不动。   “干嘛?”   “手机啊!看看你的有没有信号。”   听了三浦几乎要扑上来抢她的书包的话,真白这才伸手拉开书包的拉链,从里面摸出手机。   “没信号。”   按开锁屏键后,真白瞄了一眼亮起的屏幕,轻飘飘地说道。   “啊啊啊——这下真的是完蛋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三浦唉声叹气地抱着头,头顶湿漉漉的金发被她揉成一团乱。   这时真白又转过头,看向脸上像是带着笑脸面具般、泰然自若地看着她们交谈的女店员,冷静地问道:   “你可以带我们从迷津町出去吗?”   三浦就像地鼠那样倏地抬起头——对啊,这家店既然开在这条怪巷里,那里面的员工肯定认得路才对!   “啊,对对!请问可以带我们去千叶中央站吗?拜托了!”   听到真白和三浦的请求,女店员将那像是雕刻在脸上的笑容扭曲成了苦笑的形状,拒绝道:   “这个当然是不行了。”   “为什么?我们实在是找不到出去的路了,而且外面连个问路的人都没有。拜托了!不会耽误你们多少时间的,就算只带我们到本千叶町的东金街道也可以!”   在三浦看来,对方会这么干脆的拒绝她们实在是令人难以理解,不如说,从她莫名其妙地迷路到这里开始,所经历的事情全部都令人难以理解。   她到现在也想不通,为什么前一秒还跟着叶山他们开开心心出来玩的自己,下一秒就跑进这个鸟不拉屎的破街上来了?   “抱歉,两位客人。”   女招待笑着,一边用毛巾擦去额头上被蒸出的大片汗珠,一边继续向她们说明原因:   “因为现在还是工作时间,我们是没有办法随便离开蛤屋的。”   “啊?就因为这个理由?”   三浦再次张大了嘴,表情活像是听到了多年未见的表弟忽然加入了某个奇怪的宗教组织、并且还打来一通长达四十几分钟的电话劝诱自己一家也入教那般。   “请问店长在哪里,可以请他通融一下吗?”   “老板他在为宴会做准备呢,两位客人泡过温泉之后,就可以在宴会上见到他了。”   看来是无论如何都要她们先去泡个澡才行啊……真不知道该评价这家店非常为顾客设身处地的着想好,还是该评价他们不知变通恪守成式好。   “请不用担心,外面现在还下着雨,两位也不想就这么继续淋着雨回去吧?况且现在天色也晚了,不如洗过澡吃饱饭再上路,届时我们的工作结束了,可以亲自送两位客人出去。”   “真的可以吗?”   刚才还怒气冲冲的三浦顿时叫出声,这一波峰回路转简直令她惊喜不已,她就像在蛤屋的玄关处时那样,一把捏住旁边真白的胳膊。   “……”   真白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把视线停留在女店员那汗涔涔、连弧度也没有变过的微笑上。   “两位快请进吧~”   她再次摊开手掌,对着自己的左边手——也是真白她们的右手边,做出了邀请入内的姿势。   “干净的浴衣早就准备妥当了,请把随身物品放在衣物篮中,湿掉的衣服我们会帮两位客人烘干。”   “唔……那、那还真是谢谢了。”   听到对方都要做到这个份上了,三浦支支吾吾地道谢,似乎在为刚才自己那般激动过头的样子感到难为情一样撇开视线。   “……”   真白仍然保持着自己的无言态度,直到现在她也没有放下心中的戒心,如果事情真的能按照女店员所说那般平安无事那是最好不过了,如果要是……   真白垂在制服裙子旁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在被桂袭击的那段时间里,她就已经稍微练习过了——不用念出那一长段文绉绉的咒语,只要一个字就能从指间发出冲击波一样的东西,虽然威力不能跟发光的符文字相提并论,不过从她一击能将桂给打飞出天花板来看,要是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过来袭击她,绝对会给它们一个难忘的教训。   在多费了一番唇舌后,三浦和真白终于被说服进入女店员柜台后的温泉更衣间。   更衣间靠墙的位置放着一个很大的架子,上面被一个个方形的小隔间隔开,每个隔间里面都有两个收纳篮,果然如店员所说,里面整齐叠放着干净的素色浴衣。浴衣的款式跟外面那些店员身上穿得很像,只是在颜色上有一些区别罢了。   更衣间的尽头是一扇不透明的拉门,丝丝热气从门缝底下钻过来,看来对面就是蛤屋所谓的硫磺温泉了。   “喔,没想到这里面还不错嘛……”   三浦东张西望地看了两眼,接着随便挑选了一个隔间,刚要把身上湿透的衣服撩起来,忽然才像是刚想起来似地一扭头,有些尴尬地看着站在旁边面无表情的真白。   “……”   “……” 第34章 你居然还是个反差萌   “干、干嘛?换衣服的时候盯着别人看是很不礼貌的,你不知道吗?”   三浦才刚刚把衣服的下摆卷到肚脐,发现真白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之后,立马又拉了下来。   只是从整天对着人大呼小叫的三浦嘴里说出“礼貌”这两个字来,实在是很没有说服力。   真白把头转了过去,她身上的衣服也都湿透了贴在皮肤上很不舒服,所以也没有闲情再去看别人。她像是蜕皮一样把身上的湿校服剥掉,接着又把进水的鞋子从脚上蹬掉。   说起来她们就这样直接穿着脏鞋从这家店的干净地板上走了进来,店里的人也完全不生气的样子,还热情洋溢的接待她们,实在是太过宽宏大度了一些。她要是敢穿着一步一个泥脚印的脏鞋踏进侍奉部的教室,绝对会被雪之下用看海蟑螂一样的可怕眼神盯着看的,说不定还会被臭骂一顿。   不过光是从她们的衣服上滴下去的水估计都够店家用来泡壶茶了,再多加几个湿脚印进去也无伤大雅。在家里日子过得跟主子一样的真白,从来都不会去考虑这样的事情。   湿衣服都脱掉以后,身体也变得轻盈起来,连在雨中迷路等候的疲劳也一并被脱去了。虽然心头还有挥之不去的迷云,不过现在看起来还没有出现其他的问题,对方既然答应了会带她们走出迷津町,那就先按照他们说的看看吧。   全身脱得光洁溜溜的真白就像在自己家的浴室里一样,完全不在意边上还有个对她来说几乎是陌生人的存在,连毛巾也没拿就这么大咧咧地拉开更衣室对面的门走了进去。   然而门对面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露天温泉,而是另外一个相对比较狭窄的房间,沿着墙边有一排配有莲蓬头的洗浴台,每个上面都放着像是酒店里那种廉价的洗发水、沐浴露之类的瓶瓶罐罐,前面还摆着小板凳。   ——哪里有什么露天温泉啊……   真白来日本之后还没有去过温泉,别说是温泉,从她出生以来就没有去家外面的澡堂洗过澡,自然也不会知道日本这边的公共澡堂是什么样的。只是像温泉这么出名的东西她好歹也在照片、图片、旅行杂志上看到过,可是现在眼前的一切简直令她失望,心理落差就像是被精美的旅游广告骗来结果发现实物跟图片介绍的相差十万八千里那么远一样。   ……真白才不会说自己在听到“温泉”两个字的时候其实还是有些小小的期待的。   “呼……”   轻吐出一口气,真白小巧的肩膀微微垮了下来。   “站在门口发什么呆啊?赶紧进去。”   三浦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同时一条毛巾从天而降,直接从背后盖在了真白的头顶。   “我说,你、你怎么连毛巾都不拿一条,也太不知廉耻了吧?还有,你脱下来的衣服就这么直接丢在地上?到底有没有点儿常识啊!”   真白把忽然间遮住视线的毛巾从头上拉下来,还没回头就看到全身已经脱光、只在身上围着一条白色浴巾的三浦从她旁边大步流星地走过,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就径直走了进去。不知道为什么,三浦从金色发丝间露出的耳朵有些微微发红。   真白又扭过头去看了一眼身后,发现刚才自己随手脱掉扔在地上的湿校服都被放在了一个空隔间的收纳筐里,连她的书包也一并放在里面。旁边的隔间放着三浦的东西。   看来帮她收好衣服的就是三浦,这可真是令真白有些意外,她还以为像三浦这样一点就要炸的性格,除了出言讽刺自己以外,根本不会做这种多余的事情。   “喔,原来这地方还真的有温泉啊……”   听到三浦的声音,真白才回过神来,发现原来在这间洗浴室的旁边还有一扇拉门,此时三浦把拉门拉开了一条缝,探头看着外面有些惊讶地说着。   真白一下恢复了精神,踩着光洁的地砖像只刚学会走路的鸭子一样啪嗒啪嗒地跑过去一看——   “哇……”   真的有温泉!   而且还好大!   用石块围起来的冒着热气的水池比她们所在的洗浴室要大得多,在外面还用竹制的围栏围成了圈,防止外面有人闯入。因为是露天的缘故,所以除了拉门的外廊下有两个地灯散发着暖黄色的人造光以外,环境基本上非常昏暗,不过倒也让烟雾缭绕的温泉在朦胧的灯光下仿佛染上了一层梦幻般的光晕。   外面还在下雨,牛毛细雨淅淅沥沥地落在温泉里,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一看到温泉真白就两眼放光,也不管天还在下雨,拔腿就往外奔。   “喂!等等!”   看到真白二话不说就要往温泉里跳,三浦眼疾手快地一把按住她的肩膀,把她拽了回来。   “下温泉之前要先洗干净身体,这是常识啊!给我进来!”   冷不丁被三浦给抓住的真白脚下一滑,差点在坚硬的石头地面上摔个屁墩。兴头被人给打断的真白脸颊一鼓,瞪着眼睛扭头去看对她伸出魔爪的三浦。   而三浦因为伸手去抓真白的动作,围在身上的浴巾一下子散开,像模特一样的完美身材差点儿就暴露在凉飕飕的空气中。“哇啊!”,她张嘴发出一声一点也不符合她性格的惊叫,快速把浴巾拉上。发现真白正保持着一个快要摔倒的姿势盯着自己看时,顿时面红耳赤地怒吼道:   “看、看什么看?你这家伙超让人火大!”   真白沾上了一些雨水的睫毛扇动着,对她这样的反应觉得很新奇。   “上次在游泳池的时候,你好像不是这么容易害羞的样子……”   “穿着泳衣的时候根本不一样好吗?”   三浦恶狠狠地瞪了真白一眼,不过怎么看都像是恼羞成怒。   “再说了,我从小学起就再也没来过外面的澡堂了,很不习惯在陌生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体诶。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没有羞耻心的吗?”   “……”   可是从你在外面穿的衣服来看,完全不像是不习惯暴露出肌肤的样子诶。   (③42967465)   ps。感谢威严至上酱打赏的两根辣条~~~   你们该不会以为我咕咕了吧?   二连更—— 第35章 怕不是进了黑店   折腾了老半天,真白总算如愿以偿泡进了温泉里。   虽然天上还在飘着雨,不过丝毫不影响真白全身浸泡在温度舒适的泉水中的惬意之情,她的两只眼睛就像是深陷在柔软棉被中的猫咪那样眯成了一条线,被带着一点轻微硫磺味道的蒸汽一熏,便舒服得连大脑都不愿意再发费力气去思考了。   “哈……”   在她斜对面位置浸泡在温泉里的三浦闭着眼睛发出一声叹息,身上的寒意早就被热水给驱散了,要不是从天而降的雨丝一刻不停地拍打在她露出水面的圆润肩膀上,恐怕也会跟真白一样被温泉的魔咒俘获,从而舒服到放弃思考。   “在雨里泡温泉,总感觉好蠢……”   虽然三浦嘴上这么说着,不过从她脸上的表情来看,她并不是真的讨厌这样泡在温泉里。   “话说回来,今天发生的奇怪事情真的是多到数不过来,也不差这一件了。”   “……”   要说奇怪事件的话,真白经历过的奇怪事件已经快要比她在小时候听妈妈讲的睡前故事还要多了,她画漫画的速度远远比不上被她当成素材收集的这些奇怪故事发生的频率。   ——或许该拿个小本本记下来才行,免得到时候自己要画的时候给忘记了……   “椎名,你怎么看?”   听到三浦忽然叫自己,真白懒洋洋地抬起眼皮望向她,发现三浦的脸上还是红彤彤一片,不知道是羞耻心还没有褪下去的缘故还是被温泉水给熏蒸的缘故。   “……?”   没听到三浦之前的自言自语都说了些什么,真白只得向她投以询问的目光。   “……算了,问你也是白搭。”   三浦不耐烦地嘟囔了一句,接着就闭嘴不语。   于是真白也重新沉浸在热水的包裹中,虽然家里也有浴缸,但是那个小小的浴缸实在没办法跟这么宽敞的大水池相比,真白开始理解起为什么旅行杂志上都把温泉吹得天花乱坠。   她也好想在自己家里挖一个温泉出来,每天画完漫画在里面泡上一泡,绝对比小蓝人给她传送星空气息还要能缓解身体疲劳。   就在真白几乎要躺在云朵一样的泉水里睡着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真好啊,洗得白白净净的。”   “是啊,洗得白白净净的。”   “她们一定很期待接下来的宴会。”   “嘻嘻嘻,肯定很期待。”   “还剩下主菜,宴会就可以开始了。”   “开始吧,开始吧。”   这声音又尖细又古怪,就像是蚊子在耳边飞的时候发出的嗡嗡声一样,不过真白却能听懂这“嗡嗡”声所表达的意思。   “什么?”   她猛地清醒过来,哗啦一声抬起头,环顾四周,除了三浦以外没有发现任何人的影子。   “……怎么了?”   三浦也像是快要睡着的样子,她几乎滑进池底,脑袋搁在池边的圆石头上,听到真白的声音后,她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声音朦胧地询问着。   “有人说话的声音……你没有听到吗?”   三浦迷茫地摇摇头,从水中抬起手来揉了揉疲惫的双眼。   真白睁大眼睛四下寻找着,她没有听出来那几个声音是从什么方向传过来的,不过声音虽然细小内容却又非常清晰,就像是有人贴着她的耳朵窃窃私语一样。真白的目光停留在离她最近的一侧竹墙上,最大的可能就是有人在另一边说话。   “……你该不会是睡迷糊听错了吧?”   被真白的动作弄得有些神经紧张的三浦也竖着耳朵听了一阵,不过她什么都没有听到。   此时雨几乎已经停了,三浦迷濛的双眼眨了好几下,顿时惊叫出声:   “我们究竟泡了多久啊?怎么天一下就黑了?”   她们迷路进迷津町的时候天色也只不过是有些暗而已,现在周围居然已经完全变黑了下来,起码经过了好几个小时了!   “啊,真是的,怎么会泡温泉泡到睡着……”   三浦一边抱怨一边匆忙从水池里爬出去,真白也已经完全没有了继续泡下去的闲心逸致,跟着上了岸。   两个人穿过洗浴室拉开更衣室的门,却惊讶地发现之前她们放在隔间里的衣服和包包全都不见了!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   急性子的三浦身上只裹着浴巾就这么从更衣室跑出去,温泉柜台处那个矮矮胖胖的女店员依然跟个装饰品一样坐在柜台后的高凳上,一看到三浦跑出来就满脸堆笑地问她:   “客人您已经洗好了吗?正好宴会也要开始了,请快去参加吧。”   “什么宴会不宴会的,我才不管这种事呢!”   三浦直接吼了出来:   “我们放在更衣室里的东西怎么都不见了?”   “那个啊,因为两位客人的衣物都被雨淋湿了,我们的员工拿去烘干了。”   “那我们的包怎么也没了?”   “也一起拿去烘干了。”   三浦就像离水的金鱼那样张大了嘴,匪夷所思地盯着女店员如沐春风般的笑脸。   “这也太奇怪了吧?里面都有我们的私人物品,你们怎么能说拿走就拿走?而且包要怎么烘干?我那个包很贵的诶!你们这不会是黑店吧!”   被三浦毫不客气的当面指责,女店员脸上的表情却像是覆盖了一层虚假的塑料一样,连一分米的变化都没有,她继续和和气气地说道:   “客人请放心,两位的东西我们会原封不动送过来的。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请客人换好衣服,先去参加宴会吧。”   说完,她又微微地鞠了一躬。   事情真的是越来越奇怪了,总感觉这家店根本就没有让她们尽快离开的意思。   三浦知道继续在这里争吵也不会有新的任何进展,于是又气呼呼地回到更衣室,打算先换好干净的衣服再去找这家店的店长好好问清楚他们到底是在干什么。   在她出去跟门口的女店员东拉西扯的空档里,真白已经换好了店家准备的浴衣。不过当三浦看到自己隔间里的那套浴衣后,还是忍不住愕然地叫出声:   “等等……他们连内、内衣都拿走了?唔啊啊啊……不会是连那个也要烘干吧?”   接着她又倏地看向真白,发现她已经换好了衣服默默站在一旁,不禁有些脸色古怪地问道:   “我说,你的该不会也……?” 第36章 蛤门宴   三浦一脸难以言喻地看着已经把店家准备的浴衣穿在身上的真白,很想问她“你里面是不是什么也没穿”,不过一想到自己恐怕也要真空上阵,就什么话也问不出口了。   “哎……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碰到这么不讲理的店家要是放在平时,三浦绝对会狠狠投诉他们,只是现在两人还有求于人,再怎么不情不愿,她也只能把收纳筐里整齐叠放着的素色浴衣拿出来换上。   “换衣服的时候也不要盯着我看!”   “……”   当两人都换好了浴衣,从更衣室出来之后,柜台后女店员的脸上再次堆满了如花笑意,她隔着柜台微微鞠躬,用沙哑的声音对两人说道:   “宴会已经开始了,就等着两位客人入场了。”   “呃,我们只是去见一下店主就……”   三浦的话还没说完,外面的走廊上就像是忽然敲起锣打起鼓一样发出一堆人一起光着脚在木地板上奔跑的声音。下一秒,似乎是跟之前在走廊上相同的那一拨人就掀开布帘一拥而入,熟练地再次将惊呆了的三浦和真白团团包围。   “快请快请~”   “请往这边走~”   “大家都在等着两位呢~”   点头哈腰的人群簇拥着三浦和真白,不停伸手做出邀请的手势,简直比发现白雪公主上门前来迎接的小矮人们还要热情。接着又有人上来拉拽着她们往外走,嘴里还不时说着:“这可是专门为两位准备的宴会,请一定不要推辞。”或是:“老板亲自动手准备的宴会,一定会让客人您满意的。”之类的话。   这群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完全不给三浦她们插话的机会。而且因为现在她和真白身上除了这件浴衣以外什么都没穿,被人拉着推着往前走,三浦不时发出“呀!”“哇!”“等等!”的惊叫声,为了避免一不小心浴衣的下摆就被撩起来,她只能紧紧压住自己身上的浴衣,走得格外别扭。   三浦和真白被他们推搡着通过了好几条长长的走廊,左拐左拐右拐左拐……转了几个弯之后真白就彻底晕头转向了,每条走廊的格局都差不多,两侧有数也数不清的木制拉门,根本记不住她们拐了哪几个弯。再加上边上还有一群人时刻围着她们吵吵闹闹,就算有心去记也无法集中精神。   现在要是没人领路的话,真白估计连怎么回到温泉的方向都找不到了,更别提还要找到这家店的店门在哪。   “客人两位——入场了!”   走在最前面带领着她们的那个店员把手掌竖在嘴边,大声向走廊的另一侧呼喊。   最后她们被带到了一扇比之前经过的那些拉门都要豪华不少的双开门木制拉门前,在门口等候的店员一边微笑鞠躬一边将门拉开,三浦和真白随即被身后的人七手八脚地推了进去。   “欢迎!”   “客人来啦!”   “宴会开始啦!”   屋里也都是些满脸堆笑的蛤屋员工,人数要比走廊里的人多上不少,他们围站在门口附近,就像发条玩具那样不停做着鞠躬弯腰的动作。明明这里只有真白她们两个客人,然而服务生的数量却是她们的十几倍之多,实在让人感到压力山大。   不过转念一想,这家店内部构造这么大,房间也多到数不过来,工作人员的数量有点儿多便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   真白和三浦一踏足这间宴会厅,立刻就受到了员工们仿佛比微服私访的中世纪领主被寓意巴结的民众给认出来般还要热烈的欢迎仪式,站在真白前面的三浦背影已经完全僵住了。   从小就习惯了掌声与关注的真白倒是没有三浦那么不适应,她甚至还有闲情观察一下这间宴会厅的样子。   跟蛤屋一样,这间宴会厅的内部空间比从走廊上看到的要大得多,几乎能装得下两个1年J组的教室。除了在房间一侧有像是给演员预留的舞台布置,两边整齐排列着一个个料理桌,上面堆满了光看就知道绝对是价格不菲的高级料理。甚至每张桌上还有一个巨大的寿司船,至于其他什么煮物蒸物一大堆,好料堆成了小山,几乎要从桌上满溢出来。   “欢迎!两位客人请上座!”   在身着统一青色制服的员工中,有一个明显与他们不同,身穿暗红色高档制服,看起来大概四十岁出头的矮胖男人,站在最前面向真白她们摊开手做出延请她们入座的动作。他的身高只到三浦的胸口处,却几乎是她的两倍宽,笑容咧到了耳朵底下,把脸上的横肉都挤到了一旁。   “欢迎光临,我是蛤屋的店长蛤之介。两位贵客屈尊下顾,真是令小店蓬荜生辉,不胜荣幸。今天特地为两位准备了小小宴席,快请入座吧!”   自称蛤之介的中年店长继续张着手引领着真白和三浦进来,直到把她们两个都强硬安排在豪华料理桌前的软垫上坐下,这才笑着在她们斜对面的坐垫上坐下。   从刚才起三浦就浑身不自在,不光是因为真空上阵的关系,还有被这些人热情过头的欢迎仪式给弄得全身瘙痒,甚至连僵硬的后背都冒出阵阵寒气。她在软垫上坐立不安,视线频频瞥向在旁边入定似坐着的真白。   ——她只是个普通的迷路高中生而已啊!这种被当做大人物一样慎重其事的接待究竟是怎么回事?   莫名被这家店的热情气势压过头,三浦原本打算开门见山说的话却半天也吐不出半个字来,甚至不知道什么原因整个人都变得头昏脑涨起来,就连拒绝的话也说不来。   当真白和三浦都在席位上坐下,之前簇拥着她们的员工纷纷坐在其他的位置上,连走廊里那些负责引路的员工也都凑过来掺上一脚,甚至真白还看到那个负责温泉柜台的汗流得很多的女员工也在这些人之中。   浩浩荡荡的人群不断涌入,很快就把这间宽敞的宴会厅给占满了,看来这里已经是聚集了蛤屋所有的工作人员。   人数似乎是计算好的,每个人面前都摆着一个食桌,料理的豪华程度也都是相同的规格,这绝对是不得了的大手笔,就算说当成他们今年的忘年会也不为过。   难怪除了真白和三浦以外的所有人,脸上永远都是那副中了1亿日元大奖似的高兴表情。 第37章 像你们这样的人只要有一波就够了   接下来,在坐在首位的蛤屋店长蛤之介的一声喇叭似的“宴会开始啦!”的高昂喊声中,整个宴会厅就像是忽然丢入生石灰的水那样彻底沸腾了起来。   “吃啦!”   “喝啦!”   “跳啦!”   连前奏和预热都没有,宴会厅里的蛤屋员工们就直接进入了宴会的大高 潮。有的人张开大嘴,直接端起盘子把里面的食材一口气全都扫进肚皮,有的手里拿着酒瓶,一边跳舞一边仰着头往嘴里灌,有的已经跳进了房间中间,卷起袖子和裤腿,跳起来滑稽的舞蹈,把其他人逗得乐不可支,甚至还有人笑得太厉害,连身前的食桌都踢翻了,食物滚落一地,他们也不嫌弃,直接用手抓起来就塞进嘴里。   在这一片欢乐的海洋中,只有真白和三浦两个人与热闹的宴会气氛格格不入。   她们呆若木鸡地看着转眼间就已经一片狼藉的宴会厅,除了“匪夷所思”以外,翻遍字典也找不出更适合现在这个场景的形容词。   如果只是单纯的宴会倒还好,但是就像是她们从进入蛤屋以来经历的一切都那么莫名其妙一样,这场宴会也是附带着乱七八糟的过场演出,只让人感到浑身都不自在。   直到不知从何处滚过来的盘子咕噜咕噜转了几圈,又喀啷啷地停落在三浦脚边,她才从惊愕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跟个傻瓜似地大张着嘴,连忙把嘴闭上,对坐在她们斜对面位置上、整个人都扑在面前的食桌上大快朵颐的蛤之介说道:   “那个……店长,其实我们是迷路到这里的,请问能把我们送出迷津町吗?就算帮我们指路也可以!”   听到三浦的话,脸上还沾着酱汁的蛤之介终于把头从盘子里抬起来,两只浑浊的眼睛就像正在进食的葛氏蜥蜴一样盯着她看。真白感觉到三浦的脊背僵直了一下,接着蛤之介咧开嘴笑着说:   “明白了,两位客人是迷路了呀,这可是件大好事呀。”   “……你说什么?”   别说是三浦,就连真白都忍不住看过去,两只眼睛惊讶地睁大了。   “两位客人迷路到蛤屋,这不就是天意吗?既能泡到舒适的温泉,还能吃到美味的饭菜,真是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难道不是吗?”   蛤之介说着说着忽然激动地挥起了筷子,原本夹在他筷子上的生鱼片顿时脱筷而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准确地落在真白的桌上,跟蔬菜天妇罗你侬我侬、纠缠不清。   “你们迷路进我的蛤屋,真是太好了!没有去讨厌的池屋,我真是太高兴了!来呀,吃呀,跳呀!”   蛤之介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其他的事情,自顾自地说着话,又发出喇叭似地笑声,整个人完全陷入了兴奋之中。   他费力地从坐垫上站起来,抓起员工送上来的日本酒瓶,先是仰起头豪饮了几口,接着用完全不符合他矮胖身形的敏捷动作一个箭步蹿了过来,不由分说地将瓶子倒扣在离他最近的三浦的杯子上。   三浦就像是看到好朋友在她面前不到1米的地方跳裸体舞一样惊讶得目瞪口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蛤之介已经离开了三浦的食桌,转向了真白这边,同样把酒瓶里的液体咕咚咕咚往她的杯子里猛灌。   “吃吧!喝吧!”   给未成年少女倒完了酒,蛤之介像是喝醉了的上班族一样兴奋地高举起双手跳来跳去。   然而在发现不管是真白还是三浦都正襟危坐,只是用看向精神病人一样的眼神看着他,面前的食物连动都没有动过的时候,他脸上大笑的表情忽然僵硬住了。   “你们怎么不吃?是宴会的菜色不合胃口吗?”   “不……”   三浦艰难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说话也变得谨慎起来,看来她大概是认为这家店从店长到员工,都是些脑子不正常的人……   “我们只是迷路、呃,不,没什么,我们只是误闯进来,温泉很舒适,非常感谢。能把我们的衣服和随身物品还来吗?我们马上就离开……”   “你们要离开?!”   蛤之介突然发出一声大吼,连带着原本热闹非凡的宴会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刚才还在跳着唱着的员工全都停了下来,他们的身体还保持着跳舞的动作,脑袋却一同转向了真白她们的方向。   如芒在背,说得大概就是现在这样的感觉吧?   三浦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全身抖动了一下,一把抓住旁边真白的浴衣袖子。   真白什么话都没说。   “……”   她藏在另一只袖子里的手已经微微屈起,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人群。   一直高兴得像个笑面佛的蛤之介脸色如今完全变了,他瞪着眼,高高竖起的眉毛就像是两柄将要劈下来的斧头。   “你们要离开?”   他又高声重复了一遍。   “要离开蛤屋,去隔壁的池屋吗?”   “……啊?”   有些紧张起来的三浦忍不住发出疑惑的声音。   “不行!池屋那家店完全不行!”   蛤之介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是啊是啊!池屋完全不行!”   “绝对不能去池屋!”   “进了蛤屋之后,就只能是蛤屋了!”   边上沉默的人群又开始七嘴八舌起来了,一提起池屋,他们个个都变成了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真白想起来之前她躲雨的那个屋檐好像就是池屋的,不过池屋和蛤屋几乎是紧挨在一起,就连从外观上看两家都非常相似,为什么蛤之介他们一提到池屋就会是这种反应?   真白感觉事情越变越复杂,不详的预感开始在她的心里掀起层层浪花。   “完全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可以把东西还给我们了吗?虽然很感谢你们做的这一切,不过我已经打算离开了。”   三浦虽然被这些人弄得神经紧张,不过一直习惯了发号施令的她,在这种时刻也是非常坚持自己的主见。   当然,她要是不继续做出抓着真白的袖口、好像很没有安全感似的动作的话,说出来的话应该更有说服力才是。 第38章 蛙啊!   蛤之介看着真白她们的眼神,就像是已经搭在弦上瞄准了猎物的利箭。   “不行不行,在宴会结束前,你们不能离开。”   这简直就是在强人所难,三浦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她蹭地一下站起来,完全不惧整个宴会厅都是蛤屋的工作人员,直对着蛤屋的店长怒吼出声:   “你们这家店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强扣着我们不让走,这不就跟强买强卖没什么两样吗?”   整间宴会厅安静了数秒钟,甚至连喘气声都消失不见。   真白本以为这下子两边人大概会大吵起来,然而己方人数只有两人,对面则是她们的几十倍,局面从一开始就呈现出压倒性的不利。   还没等她想出这下该怎么收场才好,那边的蛤之介面对怒气冲冲的三浦,出乎意料一改刚才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脸上再次堆满笑容,首先递上橄榄枝。   “客人不要生气,这可是特地为两位准备的宴会,无论如何都请先品尝一下我们店做的料理!”   都到了这种地步,蛤之介居然还想着让她们吃料理,这是对自己店里的料理多有自信,难道还能像战斗美食漫画中描写的那样、吃一口就能让火冒三丈的三浦化解掉心中所有的怒气不成?   “……”   真白冷眼看着蛤之介,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什么?”   三浦显然也觉得对方不可理喻,她现在只想快点离开,参加这种乱七八糟的宴会简直是输掉猜拳后的惩罚游戏!主动要求参加的人铁定都是些怪咖,像她这样的正常人只会敬谢不敏。   “我已经说过了……”   “请尝尝吧,来吧,先喝一口吧~”   三浦不耐烦的拒绝声被蛤之介一下打断,之前他给三浦倒的那杯酒被她起身的动作给碰翻了,于是他又从旁边拿了一个空杯子,从手里握着的酒瓶中哗哗倒出透明的液体,飞快地递到三浦嘴边。   “你……!”   只说了一个字之后,三浦瞪得比牛眼还大的眼睛忽然闪过了一丝恍惚。   然后——   “……?”   真白眼看着她居然主动接过蛤之介递过来的杯子,完全没有一丝犹豫地仰头将杯里的液体喝得精光。   “咳咳咳!”   一喝完,三浦的杯子就像是拿不住一般从她的手里滑落下去,而三浦本人则像是被一只看不到的大手压弯了腰,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   ——怎么回事?   感到一阵怪异的真白也站了起来,她紧盯着三浦,想不通为什么刚才还义正言辞拒绝的三浦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老实地接过那杯酒喝了下去。   而当蛤之介又端着一杯新斟满的酒杯,一边说着:“这位客人,您也来尝尝吧”,一边露出异常灿烂的笑容向真白递过来时,她才知道刚才在三浦身上发生了什么——   蛤之介的话简直比最厉害的催眠师还要具备催眠效果!   话音刚落,真白就感觉头脑中忽然间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她周身都落入了轻飘飘的烟雾中,甚至连思考也被阻挡住……   自己的手完全不受控制地伸向那只酒杯……   “唔……!”   太阳穴处猛然传来被四角锥用力刺下去一般的痛楚,耳朵里也响起了令鼓膜震动的耳鸣声。多亏了如此,脑海中的雾被吹散了,真白重新获得了身体的掌控权。   因为痛楚和耳鸣来得实在太过突然,真白的手腕一抖,杯子便径直掉了下去,里面的液体也全都一滴不剩地洒到了榻榻米上。   “怎么回事?”   “没有喝进去。”   “失误了。”   “再倒一杯!”   七嘴八舌的说话声就像是杂乱不已的大合唱一样围绕在她耳边,忽近忽远,加重了头疼的趋势。   真白感觉到众多脚步声向她们围了过来。   她用手撑着突突直跳的额头,勉强打起精神,然而当她定睛一看,又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   她眼前的那些高级料理,全都变成了密密麻麻的虫子!   蜈蚣、水蝇、还有其他一大堆她叫不出名字的昆虫——它们扭曲成一团,在盘子里被摆放成精致的料理造型,甚至有些虫子还是活的!触角在抽搐、身体也还在扭动,在盘子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可怕声音。   不管有没有密集恐惧症或是昆虫恐惧症的人,看到这样的情景恐怕也都会跟真白一样,头皮发麻、直犯恶心、连手臂上都冒起了寒气。   她脖子后面竖起的寒毛还没有顺下去,再一抬头,结果这次差点儿没叫出声——   那些之前还人模人样的蛤屋员工们,此刻一个个都变成了青绿色的大蛤蟆!   它们用两条后腿站立,身上穿着蛤屋的员工制服,有的还在头上戴着白色的三角巾,模样显得既滑稽又可怖。   要不是真白早就见识过浑身长满眼球的蜈蚣、章鱼、和鲨鱼,估计看到眼前这一幕会直接吓傻过去。   穿着酒红色制服的蛤之介变成了一只比其他蛤蟆都要矮胖的大蛤蟆,一张很难让人分辨得出情绪的青蛙脸上露出了夹杂着困惑和兴奋的复杂表情。它手上握着酒瓶,又在重新往杯子里倒酒,嘴里还在嘀咕着:“手生啦,很久没有失误过啦~”   真白的心跳简直比被猎豹追赶的瞪羚飞奔时踩出的鼓点还要快,怦咚怦咚撞得她的胸口都开始隐隐作痛。   接着她猛然想起了已经被蛤之介灌了一杯不知道什么玩意下去的三浦,倏地扭过头去看她。结果发现三浦的脸比之前在温泉里泡过还要红,她好像完全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又重新坐回了坐垫上,甚至连刚才那幅火冒三丈的模样都已经消失不见,整个人温顺得不像话。   现在的三浦就像是啃过了木天蓼的野猫一样,嘴角挂着微笑,眼神也带着一些恍惚。   跪坐在她旁边的一只青蛤蟆蛊惑似地说:“客人,尝尝这道料理吧,非常美味哟~”   于是三浦开开心心地拿起筷子从盘子里夹起一条巴掌长的蜈蚣,一边惊叹:“这只炸虾好大!”,一边张开嘴就要把还在她的筷子上扭动着的蜈蚣塞进嘴里。   真白不再犹豫,木着脸,飞起一脚直接将三浦给踹翻在地。   (③42967465)   ps.今天又要修仙了 第39章 三浦:吃我真空飞踢!   真白这一踢完全没有脚下留情,不但把三浦给踹翻过去,连带着跪坐在她旁边的那只蛤蟆也被三浦给撞到一旁去了。   “哎哟!”   “你干嘛……!?”   从头到尾都老实得跟木偶人一样的真白会突然暴起,这是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尤其是脑袋撞到榻榻米上的三浦,更是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甚至她要不是从眼角看到真白飞踢过来的姿势,就连是谁袭击了自己都不知道。   三浦手上的筷子和筷子上夹着的蜈蚣也飞出去老远,起码真白不用担心她再去把这些虫子当成美食往嘴巴里塞了。   再一看蛤之介它们,这些人模人样的蛤蟆早就呆若木鸡地愣在原地。   说实话,真白其实并不讨厌两栖动物,然而当原本只有火柴盒那么大的两栖动物忽然间长到人这么大,它们身上惹人厌的部分也就放大到让人难以忽视的地步。尤其是从它们身上分泌出的那一层黏液,光是看上去就让人觉得不舒服。   一想到这些蛤蟆还用那双手指间连着蹼的手拉着自己、推着自己,真白就浑身发痒般难受起来。   现在她已经确定得非常清楚了,这些蛤蟆肯定是对她们两个不怀好意。虽然它们不像是真白之前碰到那些迷之生物一样,嘴里只会发出“Giii”“Ayyy”的叫声,而是使用了障眼法一样的能力把自己伪装成正常人的样子,好骗取她和三浦的信任。   不过现在在真白眼里,它们已经彻底原形毕露了!   这些家伙拐弯抹角地给她们下套,说不定连一开始她们会迷路到这个地方都是它们早就布置好的陷阱!   要不是真白在紧要关头清醒过来,怕是早就跟三浦一样落在它们手里毫无招架之力了。看三浦现在还像是接连宿醉了两个晚上没有清醒过来的上班族一样脸颊通红、两眼迷蒙的样子,就知道蛤之介倒给她们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这位客人,你是怎么了?”   蛤之介还不知道真白已经识破了它们的伪装,做出状甚担忧的样子靠近过来,它伸出一只黏答答的蛙形手想要触碰真白,结果真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飞快地向后退了一步躲开它的手。   “……客人?”   蛤之介还在伪装,真白已经快要忍不下去了。   周围的蛙也都围了上来,它们就像是真正的人类员工那样,“这位客人,你没有受伤吧?”“不好了,料理都洒了,快再端一份新的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吵闹个不停。   ——说不定古诗里提到的“听取蛙声一片”,说得就是现在这样……   真白还有功夫想这些有的没的,那边三浦还头昏脑涨地爬不起来。旁边的两只大蛤蟆关心地过去扶她,真白看到三浦被个头到她胸口处的青蛙给架起来,头皮都快要炸了。   “【镇】!”   说时迟那时快,真白抬起手指,对准架住三浦的一只蛤蟆发射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空气炮——   只听见一声痛苦的“呱!”声响起,那只大蛤蟆接着就被打飞出两米远,一头撞到后面的木门上,直接把纸糊的门窗给撞出一个大洞。它的半截身子就这么卡在洞里,细长的蛤蟆腿蹬了两下,然后就再也不动了。   “……”   “……”   空气就像是被炮弹炸过的废墟那样猛然安静下来,所有的人都化为了石膏像定在原地。蛤之介扭头看着挂在木门上的蛙形补丁,两只大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蹦出来,占了半张脸那么大的蛙嘴也活像个白痴似地张得老大。   三浦用没被架住的那只手扶着自己的额头,眯起一只眼睛,声音听起来还有些混沌不清地说:   “怎、怎么了?呃,我的头……?你们……哇!”   这句话成为了解开束缚的魔咒,真白和蛤之介一起动了。   蛤之介发出了一声难听到耳朵都要起来抗议的蛙叫,整只蛙一蹦三尺高,手里的酒瓶惊讶到脱手而出,砸中了一个倒霉蛋的脑壳。   真白则是向着三浦的方向猛地蹿了一步,一手抓住她手腕的同时,另一只手瞄准了还架着三浦的另外一只蛤蟆。   当看到真白的手指指向自己时,它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赶忙放开三浦,惊慌失措地抱着自己的蛙头,一弯腰就把自己缩成一团躲开真白的手指,生怕步了同僚的后尘。   “……”   真白举着手指连一个字都还没说出去呢。   不过这样一来倒也省事了不少,她抓着三浦的手腕,拖着她往身后的木门处跑。   三浦还没清醒过来,脚底下踉踉跄跄的,嘴里发出虚弱的声音:   “等、别那么快……椎名……?”   “快离开这!”   真白哪有功夫慢下来,在她们跑向门口的时候,宴会厅里所有的人形蛤蟆都动了起来,呱呱叫着向她们追来。   好在拉门就在两人身后,真白拖着三浦三两步跑到门前,动作粗鲁地一把将门拉开,蛤屋所有的员工都集中在宴会厅里,所以外面空无一人,也正好方便了真白她们往外跑。   真白刚跑到走廊上,就感觉手上一沉,一回头,发现蛤之介已经飞扑过来,一把抓住了三浦的脚腕。   真白还没来得及抬起手,三浦忽然爆发出一声中气十足的喊声:   “不许看啊!!”   接着她猛地用另一只脚狠狠踹在蛤之介的蛙脸上,不但将它给踹了回去,还顺带着利用它圆胖的身体堵住了大门,将里面的蛤屋员工都堵在了宴会厅里。   两个人获得了片刻喘息之机,急忙沿着走廊奔跑起来。   三浦还是不太清醒的样子,脚步就像是高位截瘫十几年的患者忽然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奇迹一般恢复了行走能力似地,跑起来一步一拐,几乎是本能地随着真白拉扯的力道在挪动脚步。   刚才那一踢应该只是走光危机激发了她身体中的潜能,不过真白倒是不介意像这样的潜能她再多来上几次。   因为此时——   她不但听到了从身后传来的人形蛤蟆们越追越近的蛙叫声,还在前方的走廊拐角处,听到了另一波急促又杂乱的脚步声。 第40章 你需要掌握花吻疗法   这样下去肯定会跟走廊那边的人正面撞上!   “不行!”   在这样的走廊上要是被两面夹击的话,真白一个人肯定没办法两头都兼顾住,而且她还带着三浦这个拖油瓶,也没办法把她独自丢给蛤蟆们自己一个人逃跑。   两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真白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得团团乱转,脊背都冒出了一层薄汗。   匆忙中真白瞥见右手边有一扇拉门露出了一条缝,身体几乎是一瞬间就做出了反应。   她扭头抬手,连瞄准也不需要就对着身后紧追不舍的蛤屋员工又来了一发空气炮,在“哇!”和“咕嘎!”的几声惨叫中,追在最前面的几只大蛤蟆就好像迎头撞上了一堵空气墙,身体不但被阻隔住甚至还被整个被弹飞回去,把挤在它们身后的蛤蟆们给撞倒了一片。   趁着它们摔得七晕八素的机会,真白抓着三浦的手腕,拉开旁边的那道拉门,一闪身溜了进去。她刚用最快的速度回身把门给拉上,耳边就听到另一波急促的脚步声已经冲出了走廊拐角的声音。   真的是千钧一发!   当然,继续留在这个临时躲进来的房间也不过是瓮中之鳖,她可不会天真的以为这扇欠缺防御力的拉门能挡住外面那群蛤蟆怪,这样下去她们迟早会被外面的蛤蟆们给抓住!   不过蛤屋的建筑都是采用的那种非常复古的和式建筑,不光拉门十分虽弱,就连窗格也大多都是纸糊的,就算是真白也能很轻易捅破。她们躲进来的这间房间也是这样一间很普通的和室,只要从房间的另一头开个洞钻出去,就能再拖延更多的时间来找逃出去的路。   不过还没等真白有所行动,就听见拉门外似乎变得分外嘈杂起来。   “是池屋的家伙们!”   “可恶!那两个人类呢?”   “你们居然胆敢闯进蛤屋!这是过界!可恶的蛙婆,是要挑起战争吗?”   这是从一直紧追着她们不放的蛤屋员工那边发出的吵闹声,真白听见蛤之介气急败坏的声音隔着木制拉门在走廊上回响。其中还夹杂着被真白一发空气炮炸得头昏脑涨的蛤蟆们的呻 吟声。   “卑鄙的蛤之介!明明这两个人类是要进入池屋的,她们都是被你给蛊惑进蛤屋的!这不是公平竞争!”   这是另一个尖锐的女高音,听起来就像是拿着石子在玻璃板上用力划一样,直让人耳朵发痒。   “没错没错!我们要抢回来!”   “谁抢到就是谁的!”   “把人类交给池屋!”   叽叽呱呱的高声乱叫大概是从走廊拐角处的那波人那里发出来的,看样子这伙突然冒出来的人就是隔壁池屋的人。   虽然真白没有看到它们的样子,不过不难想象,它们肯定也是跟蛤屋差不多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妖怪。而且它们不惜挑起跟蛤屋的争端也要跑来这里,似乎目的也都是在自己和三浦身上。   两边都很危险,绝不能被它们给抓到了!   眼看着走廊外好似忽然变成了楚河汉界一般,池屋和蛤屋的员工开始隔空互骂,倒是让躲在旁边屋内的真白她们有了一丝喘息之机。   刚才的情形实在是太过紧张,不过才跑了短短的几步路,真白的呼吸已经变得非常急促起来,胸口也剧烈地上下起伏着,而且她身上除了浴衣以外什么都没穿,一跑起步来就让人感觉浑身不自在,连条底裤也没有,非常没有安全感。   旁边的三浦在被她拽进这间屋里的时候就软倒在地上,她满面潮红,双眸紧闭,半张的嘴里不断向外呼呼吐着热气,看起来似乎很不舒服的样子,也不知道蛤之介到底给她灌了什么下去。   “这下可糟糕了……”   如果三浦继续维持着这种神志不清的状态,真白这样的小身板要带着她逃跑可是一件异常艰巨的任务。   时间紧迫,真白蹲在三浦身边,视线像是在观察生病河马的兽医一样在她身上来回打量。   “……你还好吧?”   她从来没有照顾过生病的人,面对这样的情况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三浦对她的问话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她的眉头紧锁在一起,似乎是睡着了,但是从她的表情看好像又睡得很不安稳。   “喂。”   真白回忆着在自己小时候得过的那几次感冒中,家人是怎么照顾自己的情形,轻轻伸出手像是触碰尸体一般在三浦出了一层薄汗的额头上点了一下。   很烫——   仅仅是触碰了一下就离开,传递到真白指尖上的高温仍然让人难以忽视。   在自己生病的时候似乎家人有用过冰袋一类的东西来让额头降温,不过真白环视四周一圈,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找到,这屋里除了榻榻米以外就只有一个竖立的烛台,比她的浴衣下面还要空空如也。   真白只好把自己的手掌整个按在三浦的额头上,好歹她手上的温度比三浦的体温要低一些,现在也只能先这样凑合着应应急。   “唔……”   大约是感觉到从额头上传来的舒适的冰凉,三浦的睫毛抖动了一下,嘴里轻吐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呢喃。   “醒了吗?”   真白心里冒出一丝喜悦,外面走廊上的骂战已经越演愈烈,估计很快两拨人就要打起来了,这个时候三浦能恢复精神的话那她们也就可以趁乱逃走了!   结果三浦的眼睛并没有睁开,在觉察到真白的手掌将要离开自己的额头时,她忽然抬手按住了真白的手背。   从额头上传来的凉丝丝的触感令她在神智被烧得混沌不清的状况下,就像是紧抓着救命稻草不放的溺水者一样,本能地抱紧那一丝冰凉不放手。   “……”   这下真白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可恶的蛙婆!给我把它们赶出去!”   “卑鄙的蛤之介!把人类交出来!”   从拉门外传来的两声高声叫喊成了蛤屋和池屋双方展开混战的号角声,两方人马终于进入了躲不开的争斗中,走廊上响起的“咚咚咚咚”的脚步声通过地板的震动传到真白的脚底,也让她知道现在留给她们的时间所剩无几。   外面的走廊非常狭窄,指不定那些蛤蟆打着打着就会误闯进来,她必须马上带着三浦从这里离开才行! 第41章 新技能get!   “喂,你清醒一点!”   真白按在三浦额头上的手被她抓着不放,偏偏她的眼睛还不睁开,简直就像赖床好几年不愿意起来的睡美人似的让真白恨不得直接踹醒她。   外面已经开始乒铃乓啷的打了起来,不时能听到脆弱的木质墙板被撞击的声音。真白心里有些焦急,她不是什么肌肉型选手,就算身体素质在每天的午夜修行下保持着一个不错的水平,可是要她扛着胸比她大、腿比她长、体重也比她重的三浦走估计也不太可能,光是拽着她走都让人觉得费劲。   “快起来!你要睡到什么时候?”   外面的砰砰声越来越响,真白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只能用另一只没有被三浦抓住的手像是拍蚊子似地使劲在她脸上拍了拍。   触手之下,她的脸就跟额头一样烫手。   “唔……”   三浦不安地皱了一下眉,没有被拍醒,只是嘴里不知道嘟囔了几句什么。大概是觉得真白凉凉的手很舒服,甚至还抓着她的手向下挪了挪,往她热到冒烟的脖子里塞,真是把真白的手当成冰枕用了。   而不知道是不是真白的错觉,她觉得三浦的体温不但没有下降,反而还升高了一些。三浦现在出了一身汗,染成金色的发丝黏在额头和脖子上,身上的浴衣也都被汗水给沾湿了,身体还不时抖动一下,明显是在往恶化的方向急转直下。   “……”   ——这样下去不行。   可是三浦打也打不醒,叫也叫不应,完全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真白毫不怀疑的认为,如果就这么放着她不管,怕是等不到隔天她就要死翘翘了。   可是对什么急救措施都不懂的真白,除了像被狮子堵在树上下不来的猴子一样干着急之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才能摆脱现在这个跟死局没什么两样的局面。   那一瞬间,真的是突如其来,那个念头就这么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为什么自己在关键时刻会被头疼所惊醒,为什么自己会突然间看到蛤之介它们的真实形象,这不是早就明摆着的吗?   三浦也不是平白无故被病魔袭倒,被蛤之介灌下了成分不明的东西,才是她现在倒地不起的源头!   而对于幽灵啊、妖怪啊、迷之生物啊这些常识之外的非人生物,对付它们最有效的手段是什么?   “呼……”   真白微微喘了口气,定睛看着自己的指尖,目光就像是发现了猫罐头的猫咪那样锐利。   她从来没有在人身上用过这一招,也不知道这一招对普通人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万一,只是万一,要是因为她的举动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局面,那制造出这个结果的自己又会怎么样?真白尽力不让自己脱缰的想象力朝着一片血肉模糊的画面奔腾。   身后的门板又被用力撞击了一次,似乎是斗殴双方中的一人被用力丢在上面,木门发生了剧烈的抖动。   “……”   真白抬起手,并起两指抵在了三浦的额头上,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无声地深吸了一口气,真白屏息凝神,开口缓缓吐出了那句真言: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   她的瞳孔中发出微弱的蓝色光芒,手指上也再次亮起蓝色的发光咒文,奇异的文字通过她的手指紧贴在三浦的皮肤上,真白感觉到手底下三浦的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   “广修万劫,证吾神通。”   咒文绕着她的手指快速旋转起来,三浦的表情也变得有些痛苦,她的眉头紧皱在一起,嘴角也扭曲起来。真白甚至能看到从她的身上冒气烟雾似地水蒸气。   “【守】!”   耳边仿佛回荡着敲钟一样的声音,随着真白的话音落下,以她抵在三浦额头的手指为中心,一圈金色的耀眼光波仿佛流动的液体一般在三浦的身上扩散开来,转眼间就将她全身包裹其中。   当金色光晕快速流淌过一遍之后,在她周身形成了一圈几近透明的光膜,接着就如同融化在空气中的水蒸气那样消失不见。   三浦的睫毛抖动了两下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呃……怎么……?”   顶着宿醉过后头疼欲裂的脑袋,三浦的意识终于苏醒过来。她用力眨了几次眼,发现自己视野中的景物都是横躺着的,这才意识到自己原来正躺在榻榻米上。而当她发现自己居然抓着真白的手按在自己的脖颈上时,顿时惊讶得差点没直接蹦起来。   “什、什么?讨厌,啊,我怎么……?”   她一把将真白的手给甩出去,脸上嘭地一下冒出蒸汽。   接着她从榻榻米上迅速爬坐起身,在发现自己被汗湿的浴衣因为各种动作变得松松垮垮之后,急忙拉住敞开的衣领,脸上的红晕简直比她昏睡过去的时候还要放肆。   “怎么回事呀?你对我做了什么?”   三浦嘴巴张得开开的,先是惊愕地看了看四周,接着又像是在瞪着真白似地叫出声来。   “我怎么会躺在这里?这是哪?那些店员呢?”   看来三浦的记忆还停留在宴会厅上的时候,对于一转眼自己就从一间空无一人的房间里醒来,还抓着真白的手贴在自己身上的行为觉得震惊无比。而从拉门外传来的激烈打斗声更是让她一脸懵逼。   “……我只是让你清醒过来。”   真白没在意她被三浦当冰枕用完就甩开的举动,盯着自己刚才发出咒文的手指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这是她在学会画【镇】字咒文之后,从小蓝人那里学到的新字。   没想到第一次就用在了三浦身上,看她一脸恼羞成怒但明显精神不已的模样就知道效果非常显著。跟用来镇压敌人的【镇】字不同,【守】字是用来消除那些怪异在常人身上所造成的影响,简而言之,就像是魔幻游戏中的防御加恢复技能。   嗯,有输出有奶,这把稳了!   真白小小地握了一下拳,一下子信心倍增,只要拖油瓶三浦这个普通人的后患解决掉,她就可以放开手脚去对付那些人形蛤蟆,绝对把它们揍得满头包!   (③42967465)   ps.仙气缠身,收工睡觉。zzzz 第42章 三观重塑吧,少女   “快走。”   真白好整以暇地提议道,只是刚刚才苏醒过来的三浦还没有掌握住事态的发展,她脸上的红晕还没有褪去,愕然地看着周围,最后疑惑的视线停留在真白身上。   “诶?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是哪?外面的响声又是什么?我说椎名,你好歹解释一下啊?”   “来不及解释了!”   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咔擦!”   一声树枝折断的声音从真白身后响起,她倏地回头一看,发现木门上破了个大洞,一只蛤蟆腿正好卡在里面。   “那是什么?”   糟了!再这样下去就要暴露了!   “哇,椎名?——好痛,你干嘛?”   被真白一把拉着手腕拽起来的三浦发出一声惊叫,虽然真白很想让她闭上嘴,不过转念一想外面正打得昏天暗地,恐怕也没人留意到屋里的这一声惊叫声。所以她也顾不上那么多,直接拉着三浦两步冲到房间对面的木墙边,一把抄起角落里的那支立式烛台,用力向和纸糊成的窗户上砸去。   烛台很轻松就在纸门上砸出一个洞来,真白谨慎地向外窥探了一下,发现外面也是一条走廊,并且一个人都没有,心中不禁暗喜了一下,看来蛤屋里所有的人都聚集到另一侧去对抗池屋的突然进犯去了。   真是天赐良机!   她丢开烛台,三两下将那个破洞撕得足够一人钻出去的大小,旁边的三浦早就已经看呆了,下巴就像是脱线木偶那样大张着,看着真白这样肆无忌惮地破坏别人店里的房屋建筑她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你没事吧?”   直到真白已经开始尝试把自己从那个洞里钻出去的时候,三浦才用完全不像是她的那种结巴语气小心翼翼地问道。   真白对三浦的疑问完全没有反应,她一脚跨上纸门的木质边框,爬进了那个洞口。   “喂!喂——!你、你这不是完全走光了吗?稍微有点自觉啊!”   她们穿的浴衣是那种左衽右衽腰间束着一条带子的简单样式,所以当真白抬腿踩上破洞边缘的时候,大腿便不可避免地从两片衣摆之间暴露出来,并且还有一发不可收拾暴露到底的趋势,三浦顿时又发出害羞一样的惊叫声。   不过真白完全没有在意,身形灵活得就像是钻进洞里的仓鼠一样,轻巧地翻到了外面的走廊上。   “过来,快点!”   发现三浦还满脸通红地呆愣在和式房间里,真白语气强硬地对她吼了一声。被全校看似最人畜无害的真白的强势态度给震慑住的三浦,呆住了似地完全没有做出反应。   那边的蛤蟆已经撞开了拉门,隔着纸窗上的洞真白能看到好几只扭打在一起的人形蛤蟆。身穿藏青色制服的是蛤屋的员工,而那些跟它们纠缠在一起的穿着跟蛤屋款式相同、只是颜色是草绿色制服的蛤蟆……呃,青蛙们,应该就是池屋那边的人了。   而当木门被撞开很宽的一道缝之后,有好几双比灯泡还要大的眼睛也向着里面望了过来。   “快!”   真白直接伸手过去,抓住三浦领口的衣服像是拎着她一样快速往洞口拖拽。   “哇、等等!”   不能等了!   发现了她们所在的几只分不清是青蛙还是蛤蟆的妖怪不约而同停下了扭打的动作,转而开始手脚并用地向屋里爬过来。“在这里!她们在屋里,哎、咕哇!”   高声发出警报的那只蛤蟆似乎是被人踩到了头,不过真白已经没功夫去管那些无关紧要的事了。三浦终于发现了事态不对,只扭头看了一眼就浑身发抖地尖叫起来:   “那、那些是什么鬼东西?!”   似乎她眼里看到的蛤屋和池屋的员工终于不再是人类的伪装外形,见到了令人恐惧的真相,三浦发出了像是快要被吓晕过去的高声尖叫。   真白抓紧她的衣领,用力向前一拉,直接将她的上半身拉得扑倒在拉门的洞口上。而隔着“哇、哇”乱叫的三浦背部,真白抬起空着的那只手,对着蜂拥而来的两栖妖怪们念出了杀伤力十足的咒语: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   发光的字样开始在她的指尖盘旋,真白看到从蛙群中挤过来的蛤之介脸上露出了惊恐万分的表情。从那字符上飘散出来的骇人气息简直比毒蛇的目光还要令它恐慌,蛤之介急刹车一样停下脚步,全身战栗不止。   “快、快躲开!!”   “【镇】!”   真白的清脆声音跟蛤之介颤抖的高声蛙叫化为声音的二重奏,在一片杂乱的背景音下显得格外清晰。   电光石火间,真白指尖的【镇】字符飞速涨大,转眼间就变成脸盆大小的飞盘猛然砸在为首的蛤蟆身上。   刹那间,耳边传来如同楼房倒塌般震耳欲聋的巨大声响,紧接着脚下的地板也发生了让人站立不稳的剧烈晃动,真白的眼前被一阵烟雾般的灰尘所遮挡,让她无法看清屋里是什么情况。   “呀啊!”   三浦还挂在木门的洞口上,那一阵突如其来的晃动令她重心不稳,直接以倒栽葱的姿势向前栽倒下去。她两手乱挥想要抓住扶手物,一把抓到了就在她面前站着的真白身上,顺势将她扑倒在地。   “啊,痛……痛。”   “……!”   真白措不及防下被三浦扑了个正着,直接仰面倒在走廊地板上。而且不光是三浦这个大活人压在她身上,连那扇被她们砸了个洞的木板门也在剧烈摇晃了两下后,随着三浦倒下的动作拍倒下来,将她们两个给重重压在底下。   “咳咳咳……”   被三浦和木板压得差点喘不过起来的真白一张口就吸进去一大口灰尘,害她只能一边咳嗽一边费力地扒开身上的人和重物。   因为受到了令三观都飞去太阳系外游荡了一圈的巨大冲击,三浦连自己已经彻底衣衫不整都没有注意到,她用后背顶开砸在她身上的木门,撑着手脚从真白身上半爬起身,扶着自己突突直跳的额头,用惊魂未定的声音嗫嚅道:   “什、什……么?那是……什、是什么?” 第43章 地图升级了!   三浦仅仅是一瞥,却也被那一群蛤蟆给吓得不轻,仿佛无法理解刚才她看到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头脑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那些是、青蛙?穿着……人的衣服?诶?为什么?”   真白无言地看着她。   “……”   她一开始踏足这片未知的世界时,可是比三浦还要惊慌失措,现在她好歹还能解答三浦的疑惑,当初自己可是一个人独自认知着这个全新的世界,吃了不少苦头。   所以身为过来人的真白,对三浦此时的情况非常理解。   然而理解归理解,现在可不是让她慢悠悠地给三浦开课,普及这个怪异世界知识的好时候。等到她们从这个蛤蟆屋里逃出去,哪怕花上好几个小时来解释也无妨。   “……你先起来,有什么话等我们出去了再说。”   三浦还撑在真白身上,胸前的春光早就乍泄了也不自知。   听到真白的话后,三浦虽然还处于搞不清状况的精神状态下,两眼有些失神地盯着真白那张无表情的脸看了几秒钟,不过还是呆呆地点了点头,有些动作僵硬地从真白身上爬起来。   然而当她再次转头看向身后的房间时,整个人再一次定格在原地。   真白此时也爬起了身,在抬起头的一刹那,连她自己也愣住了——   刚才她们逃出来的那间和屋,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   而且不光是和屋像是被从视野中剔除一样完全消失不见,连带着刚才挤满了蛤蟆和青蛙的走廊也连一片地板碎片都没有留下,那些人形蛤蟆妖怪更是连影子也看不见,仿佛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一样。   不如说,在真白和三浦眼前,整个蛤屋已经有一半完全消失不见,在她们的视线前方,露出了被零星街灯照亮一角的昏暗街道——那正是她们从一开始就迷失进来的小巷!   雨滴从没有天花板遮挡的天空中飘然落下,滴落在真白和三浦两人的身上,这才让她们回过神来。   “……发生了什么啊……”   发出虚脱般的声音的人是三浦。   “…………”   真白同样木然地看着街道说不出话。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一发【镇】字符能发挥出这么大的威力,甚至连小半个蛤屋都给掀飞了。可是她第一次使用的时候,在市立游泳池明明中连一片瓷砖都没有破坏掉,现在怎么跟吃了催长素一样以几何形式提升威力等级啊?这样出人意料的变化让她连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   不过真白原本还担心自己要在错综复杂的蛤屋里不知道转悠多久才能找到出路,结果直接被她用最简单暴力的方式开辟出一条通路出来,这下倒是方便了不少。   现场连一只蛤蟆的影子也没见到,不知道是不是都化作了天上的星辰,四周呈现出只能听见雨声的诡异寂静。   当时挤进屋里来抓她们的不光只有蛤屋的蛤蟆们,还有池屋的青蛙,现在它们同样也是下落不明,真白感觉自己好像一不小心做了件不得了的事情出来。   她有些诧异地看向自己的手指,真是次次都能给她带来新的变化。   “房间怎么会变成这样了?……那边是蛤屋外面的街吗?”   三浦从一片狼藉的走廊上站起来,看着外面的眼神就像是看着大地震后的废墟一样。   这个时候,忽然从没有被炸平的蛤屋残垣里冒出几只被炸得灰头土脸晕头转向的蛤蟆人,它们脚下踩着喝醉酒一样的步伐,晕晕乎乎地爬起身,当茫然的视线寻找到真白她们的存在后,又歪歪扭扭地向着这边爬过来。   ——还真是锲而不舍啊……   真白从惊讶中恢复冷静,她知道现在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于是一骨碌爬起身,扣住三浦的手腕,拉着她从断掉的蛤屋中穿过去,向着雨中的街道拔足狂奔。   “呼……呼……”   这次三浦没有再大呼小叫,而是乖乖地跟随着真白的步伐,嘴里发出沉重的喘息声。真白感觉到她的手腕有些微微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寒冷的关系。两人赤着脚踩着水坑,顺着小巷逃离了只剩下一半的蛤屋。   残余的蛤蟆们在身后追击的声音标志着它们仍然锲而不舍追逐的毅力,真白只能凭借直觉,在七拐八绕的小巷里兜起了圈子。   终于,不知道跑了多久,身后的蛤蟆喊声逐渐微弱下来,真白和三浦也总算是有机会停下来喘口气。   她们躲在小巷的一个拐角中,看着几只蛤蟆从她们的眼皮子底下跑过,不由悄悄地松了口气。   真白背靠着墙壁,虽然不像三浦那样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撑着膝盖累得几乎要瘫倒在地,不过她胸口的起伏也非常明显。接连用了两个字符,让真白的精神开始有些疲劳。虽然真空穿着薄薄的浴衣,凉飕飕的雨水当头淋下,但是困意就像是抵挡不住的海啸那样汹涌而来。   真白张嘴打了个哈欠。   这是在她将流进身体中的星空气息消耗过多时所产生的副作用,一般这个时候她都需要重新进入睡梦中,再次将星空气息填补进消耗掉的精神力里,第二天起来照样神采奕奕。只是现在这种情况让她只能强撑着打起精神,要是这么毫无防备地睡过去,指不定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嘭!”   又一声巨响响彻在迷津町的上空。   真白她们躲藏的这条小巷两边,所有的房间灯忽然全部亮起。   明明之前还是只有蛤屋那条街的房屋亮起灯,现在似乎在迷津町中所有房屋的灯全都亮了起来,甚至就连路灯发出的微弱光芒也被调高了亮度,已经到达让人觉得刺眼的程度了。   “又怎么了?”   三浦哀嚎了一声,反手紧握住真白的手,虽然她面上强装着镇定,不过全身抖得好似筛糠一样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害怕之情。   “蛤屋被毁了!”   “池屋也是!”   “是那两个人做的吗?”   “一定是她们!快找到她们!”   街道上忽然响起了各种各样的窸窣说话声,并不是之前听过的蛤蟆声音,似乎是整个小巷的人都从屋里出来到街上,说话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冒了出来。   真白的脊背冒出一阵寒意,她们这完全是陷入了整个小巷的包围中啊!   (③42967465)   ps。不行了,爬去睡 第44章 越来越像恐怖片了   她们躲藏的这条小巷也不是多么安全的地方,在旁边的民房全都亮起灯光后,两人隐藏在街灯阴影处的身形就再也无所遁形了!只要刚才跑过去的那些蛤蟆一回头,马上就会发现她们!   “怎、怎么办?椎名……”   三浦发出绝望的声音,抓着真白手腕的指节都用力到泛白了。   “……先躲起来。”   真白的手腕被她捏得有些痛,不过她并没有挣脱,就这么任由三浦抓着。   “可是,根本没地方可躲啊。”   凌乱的脚步声在她们隔壁的街道上快速接近,三浦一下慌张起来,碰到这种超脱常识的情况,她平时的威武霸气真的是连一点儿作用也起不到。   “这边。”   真白发现在两栋民房间有一条非常狭窄的建筑缝隙,如果不是特意往里面看的话,应该是不会注意到这里的情况。她反手拽着三浦,贴着墙就钻了进去。   “等、等一下,这里也太挤了吧?”   这条缝隙真的很狭窄,像三浦这样的身材必须得紧紧贴着墙壁才能蹭进去,而且后背还被坚硬的石头硌得生疼。   “在这里要是被那些怪物堵住了,不是连逃跑的地方都没有了吗?”   “……”   真白当然也明白这一点,只是情急之下她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暂时先躲过一波是一波吧,实在不行只能再用一发字符攻击来打开缺口,虽然不知道身体还坚持不坚持得下去就是了,她现在能不动手的话最好还是不要动手为妙。   噼里啪啦踩着水坑的脚步声从好几个方向传来,三浦立刻闭上嘴巴连大气也不敢喘。   “在哪边?”   “找不到,所有的地方都找过了吗?”   “她们跑不出迷津町的。”   “房屋间的缝隙也不要放过!”   不像是正常人发出来的难听声音随着雨水飘进她们的耳朵,真白感觉到旁边三浦的肩膀整个抖了一下,就连她自己也是心叫一声“糟糕!”。   ——躲不过去了吗?   真白屈起手指,脸色有一些凝重,随时准备念起咒法发动符文攻击。   脚步声越来越近,真白全身都像是蓄势待发的猎豹那样绷紧了,心脏撞击肋骨的声音几乎快要盖过耳旁哗哗的雨声。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双手从她身后的墙壁中伸出来,一把捂住真白的嘴巴,将她整个人抓进了墙壁里,过程不过短短数秒钟。   “诶……!?”   紧紧抓着真白手腕的三浦是在感受到旁边光线发生变化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刚才还紧挨着她贴墙站着的真白整个人都已经不见了,只有她被三浦抓着的手腕像是从墙壁里长出来那样还露在外面,如同抓握空气一般徒劳地挣扎着。   “啊……”   茫然呆立的三浦在理解到她眼前的这个情况时才不过经过了短短0.2秒,马上又有另一双手臂从她的脑袋后面伸出来,用刚才抓住真白的方式猛地捂上她的嘴,将从她嘴里漏出来的叫声给堵了回去,然后带着一股不容反抗的力量将她也给拖进了水泥墙壁中。   当从街道外跑来的蛤屋残兵瞪着蛙眼向建筑缝隙里查看的时候,真白和三浦已经完全像是被墙壁吸进去那样在缝隙中消失了。   等一下,等一下。   这是什么情况!   真白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样的地方受到偷袭,她几乎是在一刹那间就失去了视野,被那双手臂拖进墙壁中的时候也来不及做出反抗。而之前还坚硬到让后背感觉到又凉又痛的水泥墙,转眼间就变得像面团一样柔软。下一秒,她就跌进了云朵中。这到底是什么?   “唔……!”   失去视野的情况只持续了1秒钟不到的时间,当眼前再次见到亮光的那一刻,真白奋力一挣,捂在她嘴上的带着温暖体温的手掌就像是主动离开一般松开了束缚她的力道。   “噗哈!”   在她旁边,三浦用跌倒一样的姿势摔了进来,不过看样子似乎没什么大碍。   “嘘,不要出声!它们还在外面。”   在真白重新掌握住眼前的状况之前,一个听上去有些焦急的轻柔女声在她们身后响起。   真白吓了一跳,猛然回头,发现一个看上去跟她们差不多年龄的女生正蹲在她们旁边,满脸紧张地盯着她们,同时一只手指竖在唇上做出禁声的手势。   真白有些呆愣,问号就像鞭炮一样噼里啪啦在脑海里炸开。   这是哪里?她是谁?发生了什么?   她和三浦显然不是在刚才那条狭窄到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建筑缝隙中,头顶的电灯发出暖黄色的人造亮光,雨水也没有继续拍打在头顶和肩头,周围的家具摆设也很明显的告诉她们这是在谁家的客厅之中。   不过眼前这个女孩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又要帮她们?   真白谨慎地观察她,发现她的外表虽然看上去跟人类没什么两样,不过她脑袋两侧像是贝壳一样罩在耳朵上的东西怎么看也不像是普通的装饰品。再加上从她身上时断时续散发出来的淡淡咸腥味,也让真白心里的警铃如同震耳欲聋的狂风般响个不停。   ——她不是人类!   这是再显而易见的事情,在发生了这么多让人三观炸裂的事情之后,真白可不会天真的认为这条迷津町里还会有像她们这样的普通人类存在了。   单单是那手将她和三浦拽进水泥墙里的能力就已经暴露了一切!   “你是谁?”   真白话音平淡,但是又带着浓浓的警惕之情问道。   “小声一点啦!它们还没有离开!”   迷之少女更加紧张地连连比划着禁声的手势,从她那慌乱不已的神情和紧张到快要哭出来、不停瞟向门口的眼神就能看出,比起受到救助的三浦和真白,施以援助之手的少女本人才是最动摇的那个人。   “痛痛……!”   这时三浦也撑着头昏脑涨的脑袋爬起身,如同在看恐怖电影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跑进电影画面中一样震惊地看着周围。   当她的视线落在长着贝壳状耳朵的陌生少女时,本来就苍白的脸色更是刷地一下血色全无,简直比立花沙罗还更像个幽灵。 第45章 原来你们都是水产   三浦也看到了少女的贝壳耳朵,她在蛤屋已经被那些人形蛤蟆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是草木皆兵,现在除了真白,她无法相信任何人。   “你你你你你是谁?”   亲身经历的灵异事件让她的思考能力几乎为零,即使贝壳少女说了危险还没有过去,她仍然控制不住地惊叫出声。   还没等少女有所反应,真白已经先一步伸手捂住了三浦的嘴。   “在这里吗?”   “没有。”   “去那里找!”   隔着墙壁,真白能听到外面搜寻她们的追兵发出的声音,三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害怕的缘故,狠狠咬了真白的手指一口。   “……”   真白面无表情地看过去,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不过那双橙色瞳孔里的怨念就跟白纸上的墨点般清晰可见。   屋里的三个人谁都没有再出声,三浦粗重的呼吸声成为安静的空气中唯一的伴奏声。等到大概三分钟左右——   “应、应该安全了……”   长有贝壳耳朵的少女紧张地爬向门口,把头侧贴在门上,也不知道她到底是用哪个部位来接收声音的,不过似乎外面已经没有了追击者的脚步声,少女放心似出松了口气。   真白也总算是把手从三浦的嘴上挪开,她无言地看了一眼手指上被三浦给咬出了一个深深牙印的地方,眼睛比平时还要快速地多眨了几下。   真是痛死了。   不过幸好咬的是左手,不然她握笔画画的时候都要不方便了。   心情平复下来的三浦也看到了真白手上的牙印,脸上一红,白得跟纸一样的脸色又恢复了一些血色。   “抱、抱歉……”   她不好意思地把视线瞥向一边,嘴里磕磕绊绊地道着歉。   “没事。”   真白让人完全听不出什么情绪地回应了一声,接着又看向那个还趴在门口的非人少女,开口问道:   “你是谁?”   “两位叫我一重就好了。”   贝壳少女向她们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不过不管是真白还是三浦都十分警惕地盯着她,并没有就此放下戒心。   “你救我们……不对,抓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真白顶着一张雕塑一般的脸,向她投以如论受到任何蛊惑都毫不动摇的决心般的眼神。   “是救你们啦!”   一重哭笑不得地叫了一声,接着又因为自己发出的声音太大,吓得急忙用两手捂住嘴巴。   “是吗。”   真白的视线在屋里简单环顾了一圈,发现这间房间里的家具都没有多现代化,就像是早就被淘汰掉的老旧款式,不过保养得倒是跟新的差不多。再看一重身上,也穿着跟蛤屋的员工们非常相似的衣服——就像是很久以前人们常穿的那种服饰。   真白心里再次升起那种不自然的感觉。   “你并不是人类吧?”   她凝视着一重的贝壳耳朵,一针见血地说道。   听到真白这么直白的话,三浦缩了一下肩膀,悄悄向她这边挪动了两下,而一重则是露出苦笑一样的笑容。   “没错,我已经不是人类了。”   她用那种很虚无的声音说道:   “在迷津町这个地方,所有误闯进来的人类不是被吃掉,就是被诅咒缠身,永远也无法再离开这里。”   “吃、吃掉!?”   三浦嘴唇颤抖着重复道,脸色惨白地紧贴在真白身边,用力抓着她的胳膊。   不过真白倒是注意到了她话里的另外一个地方。   “你说‘已经’……难道是……?”   一重弯曲了一下嘴角,笑得很是无力。   “啊啊,我以前是人类,就像你们一样。”   “……”   真白沉默地注视着她,三浦则是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一重开始对她们讲述:   “这里曾经是一个叫做‘千津町’的地方,听闻曾经整条街都是附近居民买卖水产的地方。几百年来一只都是如此,并且随着规模不断扩大,房屋和街道也修建得越来越多……直到有一天,这里突然被下令拆除……”   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城主下令鱼货市场要搬迁到其他的地方,以此为生的人们也跟着迁走。千津町逐渐变得荒废下来……可是数百年来在这里不断上演着被捕捉、被宰杀、被贩卖的水产生灵,却化为妖怪在没有人迹的千津町出没,甚至还把这里占据为它们的地盘。”   “妖物盘踞的千津町被施加了幻术,不小心闯入进来的人类会彻底迷失方向,找不到逃离的方法,所以后来,这里就被妖怪们改口叫做‘迷津町’。而这些迷路进来的人类不是被它们抓去吃掉,就是被妖气侵蚀,也变成水生物一样的怪物。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变成现在的样子……”   “……”   “……”   一重大气也不喘一下地一口气解释完,让真白和三浦听得目瞪口呆。   这真的是太不可思议了。   因为以前这里是水产市场,所以那些被捕获的水产们纷纷化为妖怪,甚至还像曾经生活在这里的人类一样占据着这里继续生活吗?   天底下竟然还有这么白痴的故事?   真白无力吐槽,而三浦则就像在听到天方夜谭、偏偏里面骗人的故事还真的在她眼前上演了一般,不可置信地大张着嘴巴。   “啊……?也就是说,你也是迷路进来的人吗?”   半晌,她才终于找回了舌头,向眼前苦笑着的少女问道。   “是的。”   “可是……到底是什么样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被妖气侵蚀?那是什么啊?”   三浦似乎还没有完全理清头绪。也是,像她这样直到几个小时前还一直生活在平凡世界里的普通人,突然就要接受什么妖怪啊、妖气啊之类的怪异事物存在,也确实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说实话,在经历了这种恐怖的事情之后,她还能好好的坐在这里说话,已经算是心志坚定的表现了。   “对了!”   而听到三浦的问题,一重的表情忽然变得凝重起来。她严肃地瞪着眼睛,在真白和三浦身上来回游移着。   “绝对不能吃迷津町里的任何东西!尤其是那些妖怪给你们的食物,连碰都不要碰一下!”   真白的睫毛抖动了一下,三浦更是脸色铁青,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冷汗的水迹沿着她的下巴向下滚落。   “要、要是吃了的话会怎么样……?”   “要是吃了的话,就会变成那个样子的妖怪!” 请假一天   嗯,抱歉了,今天请假一天,明天三更奉上,(鞠躬   天天修仙身体有些吃不消,尝试了一下,还是没有写完,再写又要到2点了,所以今天咕了,早睡~~   ================================ 第46章 买大送小   “会变成妖怪……”   三浦仿佛全身失去力气一般瘫坐在地上,发出喃喃自语的声音。   “……”   真白斜眼看了她一眼,除了发现她像是被吓傻了似的两眼无神以外,并没有觉得她身上哪里开始出现非人的变化。   自己当时给她施加了【守】字符,似乎不止唤醒了她的意识,也将侵蚀她身体的奇怪东西都给一并消除了。唯一值得担心的问题就是真白这还是第一次对别人施展这种力量,不知道会不会产生什么后遗症。   “我会变成那种……东西吗?……变成蛤蟆?”   三浦并不知道她喝下蛤之介倒给她的那杯酒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在被真白叫醒时,她的记忆还停留在逃离宴会厅前发生的事情上。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也变成那些丑陋到令人作呕的蛤蟆生物,平时对自己的外表颇为注重的三浦,简直像是听闻5分钟后脚下就会发生令日本沉没的超级大地震的消息般,濒临崩溃边缘,抱着脑袋发出绝望的声音。   “我、我不要,不要这样!开什么玩笑啊?我身上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肯定都是骗人的……!”   “呃……”   真白很想告诉三浦其实她不用这么担心,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才好。她像是在思考该如何组织语言似地沉默了几秒钟,最后觉得还是要先让三浦打起精神来,只要随着时间推移,三浦就会发现自己其实健康到连负责身体检查的医生都会对她评价为全优的健康报告单惊讶到哑口无言的地步。   “放心吧。”   于是真白以拍小狗脑袋那样的动作拍了拍三浦的头顶,然后面无表情地冲她竖起大拇指。   “你没什么大碍的。”   三浦被真白的动作弄得呆愣了一下,接着猛然回过神来,恼羞成怒地一把拍开真白的手,眼里噙着泪花冲她大吼大叫:   “你、你干嘛?反正在宴会上喝了它们递过来的东西的只有我一个而已,你又不用担心会不会变成蛤蟆!用不着你安慰我!”   “诶?你喝了蛤屋的东西?”   一重有些哑然地看着三浦,像是发现土龙洞穴一样的视线在她身上来回打量。   “……可是,要是吃了妖怪们的食物,普通人应该很快就会陷入昏迷才对呀?并且直到被妖怪的妖气给彻底侵蚀之前,都不会醒来才是……”   “你、你说什么?”   三浦倏地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比她还惊讶的一重,摇摇欲坠的眼泪终于还是被她给憋了回去。   “可是,奇怪……?啊……!”   她才发出一声疑惑的疑问,马上就像是回想起什么一样,扭头凝视着真白。   “对了,我醒来的那个时候是你……,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椎名?”   三浦的眼神活像是第一次见到真白似的,简直就像是在看着陌生人。   “话说你见到那些蛤蟆样的妖怪也完全不觉得惊讶……把蛤屋给炸掉一半也是你做的吧?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三浦捂着嘴,一下拉开了跟真白的距离。就连一重也充满好奇地看向她。   “……”   真白一声不吭地抬起头,半晌,她的嘴唇才轻微挪动了两下。   “……我是个刚刚出道的漫画家。”   “谁会信啊!?你当我是白痴吗?”   三浦大声吐槽起来,她的脸颊又一次涨得通红,不过这次似乎是被气的。   “那、那个,两位……”   一重畏畏缩缩地举起手。   “不管怎么样,你们没什么事情就好。接下来只要等到早上,就可以离开迷津町了……”   “等到早上?!”   听到这个重磅消息,三浦马上便将真白的事情给抛在脑后,她现在只想平安离开这个鬼地方,其他什么都可以留到以后再计较。   “为什么要等到早上?现在我们没有办法离开吗?”   似乎是连一刻都不想在这个妖怪小镇停留,三浦亟不可待地追问着。   “因为只有白天的时候迷津町中的妖气才是最弱的,那个时候小巷的出口也会打开。并且街上的人会为了避免力量被消耗掉,白天都躲在屋里闭门不出。所以等到天亮以后,你们就可以安全地离开这里了。”   一重耐心地向她们解释着。这家伙现在虽然是个妖怪,不过还真是个好人啊,居然会冒着跟街上所有妖怪为敌的举动冒险帮助她们两个陌生人。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真白对她的疑虑仍然没有完全消除。   “一重,你到底为什么要帮我们?”   她以让人难以觉察的动作微微歪着脑袋,视线目不转睛地停放在贝壳少女身上。   “啊啊……”   一重的嘴角向上牵动了一下,露出了有些落寞的笑容。   “是因为我不想让你们重蹈我的覆辙吧……在我之后,你们是第一个闯进迷津町的人类了……”   “……”   “……”   真白和三浦看着浑身散发出寂寞气息的一重,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大概沉默了十几秒钟左右,三浦才有些犹豫地问道:   “那个,等到天亮之后你不可以跟我们一起离开吗?”   “不行的。”   一重苦笑着摇了摇头。   “变成迷津町的妖怪后,就跟迷津町融为一体了,是没有办法离开的。”   不过接着她脸上的苦笑又变成比较轻快的笑容,对沉默地坐在墙角处的那两个人露出洁白的牙齿。   “啊,两位没必要担心我,虽然没有办法里开这里,不过我跟弟弟生活在一起,所以也不觉得太过寂寞,只是有时候会想念人类的生活罢了。”   “你弟弟跟你在一起?”   “嗯,他见到陌生人会有些害羞,现在应该……啊,小景,你躲在那里做什么呀?”   一重眼角的余光发现了躲在楼梯上的弟弟,扭头对着他展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真白和三浦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确实有个5、6岁的小男孩蹲坐在二楼的楼梯拐角,正怯生生地隔着楼梯扶手看着她们。   当真白和三浦两个人的视线跟他对上的时候,被叫做小景的小屁孩马上缩了一下脖子,接着啪嗒啪嗒地从楼梯上跑下来,一溜烟躲在了一重身后,抓着她腰间的衣服,悄悄地露出两只眼睛像是在观察恐龙蛋一样继续观察着真白她们。   (③42967465)   ps.感谢岳母大人打赏的辣条~~~ 第47章 优美子的觉醒之路   真白和三浦都对忽然冒出来的一重的弟弟有些惊讶,尤其是当她们发现小景的耳朵也跟一重一样都是贝壳的形状之后,表情就变得更加复杂起来。   一重像是个溺爱弟弟的姐姐那样伸手摸了摸小景的头顶,当注意到真白她们的眼神之后,一重的笑容又蒙上了一层阴影,声音也压得有些低沉。   “没错,小景当时是跟我一起迷路进迷津町的……”   这姐弟俩的遭遇还真是让人同情……   不过真白也知道,她们接下来要是不小心谨慎一些的话,说不定也会步上姐弟俩的后尘。于是对两人的同情很快就转变为对自己的同情。说到底,为什么她总是会碰到这种奇怪的事情啊?好像自从她能够见到那些非正常事物之后,这些麻烦事就开始一刻不停地找上自己,让她心力交瘁。   “那个,不介意的话,两位今晚就在我家里躲到天亮为止吧……我的卧室可以借给你们,浴室也可以随便用。”   一重笑得就像是普世救济的菩萨,说出来的话也差点让三浦感激涕零。   “真的可以吗?”   “嗯,不要紧的。”   “非常感谢!”   这种毫不做作的道谢方式根本就不是三浦!真白之前在蛤屋那么拼命把她给救出来,结果就换来了手指上的一个牙印!   “怎么了椎名,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   真白气闷地把脸瞥向一边,不想说话。   “那个,我还不知道两位的名字……”   一重一边揉着小景的头发,一边露出不知道是给谁看的微笑。   “我是三浦优美子……”   三浦的心态似乎已经恢复了不少,现在说话的语气几乎跟在外面的时候没什么区别了。   “椎名真白。”   真白依旧只惜字如金地说出了代表自己名字的四个字后就沉默不语。   “三浦小姐和椎名小姐是好朋友吗?两个人一起走到了迷津町,这可真是难得。迷津町的入口开启的地方每次都不固定,这里已经好几十年没有出现过新的人类了。”   不知为何看着她们的一重眼里闪动着愉快的光芒,甚至还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点了点头。   “才没有!”   三浦毫不意外地明确给予了否定。   “我跟这家伙根本不认识,仅仅只是知道名字而已!”   “…………”   真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沉默地凝视着眼前的空气,对三浦的话既没有做出肯定的回应也没有做出否定的回应,表情连动也没动一下。   “咦?啊,是这样吗?我还以为……呃,两位不是还感情很好地穿着同样的浴衣?唔,是我弄错了吗?”   一重反而吃了一惊似地捂住嘴巴。   “这个是蛤屋的浴衣啦!”   三浦不满地叫起来,实在让人搞不懂为啥被当成真白的朋友会让她这样恼羞成怒。   “说起来,我们原本的衣服和包包都留在那间妖怪屋了,可恶!我早就觉得奇怪了,它们肯定是一开始就打着不让我们逃跑的主意才这么做的!”   三浦气愤地锤了一下地板,不过她们也不可能再返回去把东西找回来,现在说出这种马后炮一样的言论也是毫无意义。   “对了,三浦小姐和椎名小姐都被雨水给淋湿了,两位要不要去洗个澡?在迷津町这种充满妖气的地方要是生病了会很麻烦的。”   “洗澡啊……”   听到一重的建议,三浦忍不住露出一副心有戚戚的表情,看来被蛤屋强硬骗去泡温泉的事情已经在她心里留下阴影了,不过一重后面的话又让她更加担心起自己的身体。   今晚上一直都在淋雨,尤其是她们现在还真空穿着单薄的浴衣,说实话,身上早就凉透了,如果能舒服的泡个澡再在温暖的床铺睡上一觉,那绝对是再好不过了。   “你们可以放心,它们是绝对想不到你们会躲在别人家里的,今天晚上发生了不少事情吧?请安心休息。”   一重读懂了三浦的表情,冲她们两人露出安抚人心的微笑。   “既然如此,那就打扰了。”   已经受够了在外面的街道上被一群水产妖怪追来追去,再加上一重和小景这对姐弟看起来实在不像是坏人,于是三浦欣然接受了一重的提议。   “……”   真白心里虽然还有些放心不下,不过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也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更何况她现在已经很累了,急需找个地方好好补充一下消耗掉的精神力,便也跟着三浦点了点头。   一重带着两人去她家里的浴室泡澡,浴室里只有一个大木桶,跟蛤屋那样的天然温泉根本没法比,不过对于精疲力尽的两个人来说,这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会不知好歹的挑三拣四。   三浦和真白两个人轮流泡了个澡,因为之前已经在蛤屋泡过温泉的缘故,所以这次她们没有花多少时间,匆匆让已经快要冻僵的身体回暖以后就来到了二楼的卧室。   这里是一重自己的卧室,借给真白她们使用后她自己去跟弟弟小景挤一间屋。当一重安顿好两人离开房间之后,三浦立刻像是软掉的橡皮糖一样扑倒在一重的床上,长长地舒了口气。   她们两个都换上了一重拿给她们的干净睡衣,当然,也是跟蛤屋的浴衣款式很相似的那种睡衣。能把身上的湿衣服换掉已经很让三浦庆幸了,所以她也没再厚着脸皮让一重借内裤给她,两个人还是真空状态。   “哎……”   三浦把脸埋在一重的被子上,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般地说道:   “天亮了以后,我们真的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吗?”   “……”   真白没有答话,她只是默默地走到床边。   “……干嘛?”   三浦用眼角的余光瞟着真白,看上去又像是在生气的样子。不过其实仔细分辨她的表情,就能看出来其实这是三浦不知道该如何与真白相处时所做出的防御式态度。   上次在市立游泳池,是她把快要溺水的真白给拖上岸,结果没过多久,就换她们两个一起被困在这个妖怪小镇里。即使三浦当时的意识不甚清醒,真白在蛤屋里救了她这件事的事实,她心里也是非常清楚的。   只是三浦平时那样的性格,完全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的感情。这可是她人生中头一次碰到危及生命的大事,心情的复杂程度恐怕比看到叶山对其他女生告白的现场还要不遑多让。   (③42967465)   ps.还有一章稍晚些 第48章 你们都是大骗纸!   “干嘛……?”   三浦趴在一重的床上,心情复杂地斜眼瞥着真白。   “我要睡觉。”   真白一动不动地盯着霸占了整张床的三浦。   “哈?你要睡觉干嘛跟我说?”   “因为只有一张床。”   “…………”   三浦慢了半拍才倏地把头抬起来,整个人像条尺蠖一样从床上弹起来,怒气冲冲地瞪着真白。   “等等,你该不会是说要跟我睡一张床吧?”   “那有什么办法,只有一张床。”   没错,而且还是一张单人床。   “可这根本睡不下两个人吧?”   “那你去睡地板。”   “哈?”   三浦的眉毛整个挑了起来,瞪着眼的表情活像个不良少女,要是普通的学生被她这么一瞪,估计宁愿出去睡大街也不会跟她争辩。   只可惜,真白并不属于这些“普通的学生”之列。   “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情,我必须要补充体力才行。”   她目光的焦点从床铺转移到了三浦的脸上,虽然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不过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在说:“烦死了,赶紧闭上嘴乖乖给我腾出睡觉的地方”一样。   “喂!”   洗完一个热水澡后的真白已经困到上下眼皮像是被人用强力胶粘在一起的地步,实在没有精力再跟三浦东拉西扯些有的没的,直接爬上床,挺尸一般倒在枕头上。满脸惊愕的三浦被她挤到了角落里,后背紧紧地贴在墙上。   “你这个家伙……!”   她咬牙切齿的模样似乎是想直接把真白给踹下床,不过看着真白精疲力竭的后脑勺,三浦在空中捏了半天拳头之后,还是怒气冲冲地骂了一句“可恶!”,接着便转过身面对着墙壁,抱着胳膊把自己当做木乃伊一般用力闭上眼睛。   房间里安静下来,落雨的声音仿佛是在记录的时间的流逝。   真白本以为自己会像在家里的时候一样,一眨眼的功夫就能睡着,可是事与愿违,不管她这么努力,明明已经很疲惫的大脑就是无法进入休息的状态。甚至连在她身后躺着的三浦都已经开始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时,真白都无法入睡。   “……奇怪。”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一股奇怪的力量一直敲击着她的脑壳,阻止她进入梦乡。   “嗯?”   从未有过失眠烦恼的真白为了尽快跟小蓝人幽会,调整了一下入睡的姿势,结果就感觉到那股奇怪的气息似乎变得更加明显了。   她睁开眼睛,用心去感受了一下,结果发现这股阻止她入眠的气息似乎就是从脑袋底下枕着的枕头处传来的。   真白把手伸进枕头底下,手指似乎触碰到什么坚硬的东西。   她心中一动,将那个东西从枕头底下抽出来。因为要避免让在街上搜寻她们下落的妖怪们发现这间屋子的不同之处, 所以一重叮嘱她们晚上睡觉的时候不要关灯。   借着灯光,真白轻易的看出来手上的东西似乎是一本日记。   更准确的说,似乎是一本日记一样的书籍正在真白的手上逐渐显现。就像是原本施放在上面的幻术被破解了一样,书本透明的外皮如同变色龙的皮肤般褪去伪装,露出底下隐藏起来的真实轮廓。   旁边的三浦睡得像个死人一样动也不动,完全没有觉察到真白的动作。   手里拿着这本日记本,真白心中的疑云开始翻滚,她完全没有避讳日记主人隐私的想法,随手翻开了里面的内容。   里面全是清秀的手写体,看字迹似乎是出自女孩子之手,写了内容的书页大概有多半本,真白直接将日记哗啦啦翻到最近的几页,直尺般的视线追逐着上面的文字。   【不知道是怎么进来的,当发觉的时候已经离不开了。   小景很害怕,当然我也很害怕,不过为了小景,我不能让他看出来我也在害怕,毕竟我可是姐姐啊,他除了我,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了。   可是……为什么在我们身上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是我们的错吗?】   【不过是一夜之间,在我和小景身上就出现了可怕的变化……   我们变成了妖怪!……(后面看不清)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很久很久没有人进来了,久到我都已经适应了在这里的生活。   习惯作为一个妖怪的生活?   别开玩笑了!!】   【有人!   有个人闯进了迷津町!   可惜的是听说他落在了螃蟹屋附近,离我和小景暂居的这间屋子太远了,大概是没有机会(被涂抹掉)……   不知道他的下场怎么样,希望他没有变成我和小景这样的妖怪……】   【从鲇山那里听来了秘密的传闻。   如果这是真的话,那我和小景就有办法脱离这个可怕的诅咒了!   快点有人来吧……】   【今天又没有机会,可恶!   说起来这是我们到这里之后的多少天了?算了,那根本无关紧要……   只要我和小景能离开这里,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只要耐心等待,一定会再有人进来的……一定……】   日记的主人并没有每天记录的习惯,甚至连日期都没有写进去,比起日记这更像是偶尔兴致来了就在上面记载一些心情随笔似的东西。   很明显,这本日记的主人就是一重。   真白并没有翻开前面的内容,不过光是从最近的这几篇里,她就已经发现了一些令人十分在意的地方,而这些新发现更是令她心里的不安就像是地震前夕的宠物狗一样闹腾个不停。   ——一重没有跟她们说实话。   之前一重告诉真白她们,自己是除她们之外最后进入迷津町的人类,可是这本日记里明明白白地写着在一重和小景这对姐弟迷失在迷津町中之后,还是有其他人迷路进来的。   那些人之后是什么下场,真白不得而知,不过肯定不会是幸福美满的happy ending就是了。   并且这里面还提到有能让她和小景脱离妖怪的诅咒的方法,那个方法是什么一重并没有写明,不过这也是最让真白感到不安的地方。   恐怕一重隐藏起这本日记的目的,以及用谎言将她和三浦留在家里的目的,就是跟这个有关!   看着手中的日记,真白顿时有一种如坠冰窟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一打毒蛇盯住的青蛙一样,手脚冰凉,额头上也冒出一层冷汗。   在这里,她根本不能相信任何人!   正当此时——   “喀嚓。”   寂静的卧室里发出了门锁被人悄悄打开的声音。 第49章 秘技:留一手!   当听到门锁被人打开的声音时,真白立刻把手里的日记塞进枕头底下,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躺回到床上,闭上眼睛,藏在身下的手指屈起,随时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一个悄无声息的人影从门外溜进来,踮着脚尖踩在木地板上也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真白能感觉到那个人影径直向着床边走来,她心中的紧张感也随着来人的靠近节节攀升。   进来的人是一重。   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咸腥味在她进门之后就不停地往真白鼻腔里钻。   一重静悄悄地来到自己的床铺前,目光试探地在挤在她床上疑似睡着的真白和已经睡得昏天黑地的三浦身上来回巡视了一下。   真白浑身浸泡在紧张之中,她听见一重微微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似地低声呢喃着:   “真是抱歉了……我等了这么久的机会,绝对不能让它溜走。要恨的话,就恨你们自己的命运吧。”   衣袖发出簌簌的摩擦声,一重像是劈柴一样高举起胳膊,她手里反握着的菜刀闪烁着冰凉的寒光,只要一击,真白脆弱的脖颈就会被这块锐利的金属给刺个洞穿。   然而事情并没有如一重预料的那么顺利,在她举起菜刀的那一瞬间,真白便“啪”地睁开双眼,如炬目光伶俐地定在了一重脸上,将她那如恶鬼一样可怕的表情猛然扭曲成愕然神情的瞬间尽收眼底。   “【镇】!”   藏在身下的手指风一般地点出,无形的空气炮准确击中一重高高举起的手腕。   “啊啊啊啊!!”   一重的手腕就像是纸糊的那样瞬间被可怕的力道扯成两段,握着刀的手掌掉落在床边的地板上,从她的断腕处喷洒而出的鲜血则将床上染得一片狼藉,真白和三浦身上都沾染上了很多飞溅而出的血迹。   “怎、怎么了!?”   三浦被惨叫声惊醒,她才刚刚坐起身,眼前的景象就让她惊愕得连被真白一胳膊肘顶到后背的疼痛都忘得一干二净。   只见真白躺在床上,飞起一脚狠狠踹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床边的一重身上,而正抱着断腕哀嚎的一重直接被这一脚踹得翻倒在地。从她断掉的右手腕处,鲜血就像是从坏道的水管里那样呼呼往外冒个不停,这样的创伤要是放在普通人身上,若是没有及时处理恐怕很快就会因为失血过多陷入休克状况。   “……怎么会?”   三浦足足花了好几秒钟才掌握到发生了什么,脸上瞬间血色全无。她手脚并用地从床上爬起来,就像是恐怖电影里被吓破胆的龙套配角一样蜷缩在角落里,唇瓣颤抖了两下,几乎就要尖叫出声。   而真白在一脚将一重踹开之后,立刻就跳下床。   她的视线在躺在血泊中一重断掉的手掌上飞快扫了一眼,然后又移回到一重的身上。   这种血肉模糊的场景让她很不适应。之前打倒那些章鱼、鲨鱼之类的妖怪时,从它们身体里流出来的都是像黑色烟雾一样的东西,就连在蛤屋打飞那么多蛤蟆妖的时候,那些家伙也是都直接化成灰灰,连一丝残渣也没有留下,更别说出现什么流血受伤的情况。没想到在一重这里,居然会变成这么一副杀人现场般的场景,这也是让真白没有料到的事情,她几乎是凭借极大的毅力才把那份不舒服给强压下去。   “呃!啊……!!”   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偷袭真白的时候被她给反偷袭,一重咬着牙,全身颤抖地从地上挣扎着爬起。   “哇,呀……到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三浦惊慌失措地躲开床上喷溅到的血迹,当发现自己身上也被鲜血泼到的时候,更是恨不得直接将身上的衣服给扒光。然而裸奔的羞耻心还是战胜了她此刻的恐惧心,三浦拼命装作没看到身上沾到的血迹,几乎是用抓的伸手拉住真白的睡衣衣角。   “喂,你、你们在搞什么?这是恶作剧玩笑吗?一点也不好笑!拜托别这样了!”   “……”   如果这真的是个玩笑的话,真白也很想哈哈笑出声,可是她从一重身上感受到的那股令皮肤感到刺痛的冰冷气息却让她连弯曲一下嘴角都做不到。这就是所谓的杀气吧?直到现在真白的后背还是一片冰凉,脖子后面更是寒毛倒竖。   真白一言不发地睨视着一重,脸上的表情肃穆无比。她仍然保持着手指屈起的动作,当一重捂着手腕晃晃悠悠地爬起身时,真白再次把手指对准了她。   “你,唔……!”   一重断腕上的血似乎已经止住了,只是她的脸色几乎快要白到透明,唇瓣也颤抖个不停,瞪视着真白的眼神里除了愤怒以外还包含着一丝恐惧。   “这种力量……怎么会,你到底是什么……?”   是什么?由一个妖怪口中问出这种话,除了讽刺以外也让真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是一个普通人类而已,仅仅是稍微能看到一些不普通的事物,再加上还能在梦中见到前世的灵魂碎片罢了,仅此而已。   而且现在三浦好像也能看到它们这些非人类的东西,所以这应该并不是什么特别值得惊讶的事情吧?   “我已经说过了。”   真白用没有丝毫动摇的平坦嗓音说道:   “我就是一个漫画家而已。”   “呵……”   一重露出一个凄惨的笑容。   “原来如此,这是你在现世的伪装身份吧?……我早该想到了,能毫发无伤从蛤屋里逃出来的人,怎么可能是普通人类?是我大意了……”   “……”   ——这家伙在说些什么啊?   真白的眼神就像在看白痴一样。而一重脸上的表情则像是被深藏不露的敌方将领凭借实力活捉的自负菜鸟军官那样,虽然被出其不意的攻击狠狠打击到,但是仍然带着一丝不服输的倔强神情。   “我、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为了小景,好不容易等来的这个机会……我才不会……”   一重垂下头,刘海挡住了她的表情,肩膀似乎在微微颤抖着。   真白心里马上警觉起来。   “等等啊!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喂,椎名!一重?”   三浦见所有人都没有搭理自己,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在这边担惊受怕,这种无所适从的恐惧之情让她只能更加用力地拽了拽真白的衣服。   真白微微回过头,刚想要开口,一重便马上抓住了这个机会,完好的那只手向前一伸,一股咸腥气息夹杂着狂风就向着两人裹挟而去。 第50章 真白强无敌!   “唔!”   “什、什么?”   真白只觉得视线忽然间变得一片朦胧,脑袋仿佛被人丢进滚筒洗衣机里乱搅一通似的,眼前的一切都被扭曲成漩涡状,直让人头晕目眩。   并且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大量带着咸腥味道的水,将她紧紧包裹其中,甚至让真白产生了一种恍然间置身于海底、即将窒息的错觉。   ……不对,这不是错觉!   她是真的快要窒息了!   上一次在水下溺水的恐怖记忆如同海啸般从她的海马体中奔涌而出,迅速淹没了她的整个大脑。   在市立游泳池那次……也是这样……!   “咕……”   真白的嘴里吐出一连串气泡,肺部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般隐隐作痛起来。   自从那一次英梨梨的委托结束后,真白就再也没有去游过泳,自然也没有机会继续学习游泳,没想到这么快她就要再经历一次溺水的情况。   等到从这里出去了,她一定要先去学个游泳再说!   这次可没有三浦来救她,而且根据自己的情况来看,三浦恐怕也是自身难保。   眼前的水流在飞速搅动,真白无法确认自己到底身在何方,不过直觉告诉她自己应该还在一重的房间里,毕竟一重要是会什么瞬间移动的技能,那她早就把她们姐弟俩给瞬移出迷津町了才是。   “咕噜……”   又吞了一口水下去,真白肺里可怜的氧气再次减少了一部分,她知道自己没时间再拖下去了——   【镇】!!   “噗嗤!”,耳边传来水球破裂一般的声音,包裹着真白的水流失去支撑一般瞬间溃散,新鲜的空气一下子砸在她脸上,她就像一条濒死的鱼一样大口喘着气。   “咳咳!”   真白拼命咳嗽着,将不小心喝进去的水用力吐出来,她可不知道喝进一重不知道施了什么妖术变出来的水会有什么后果,总之还是少接触为妙。   “到底是为什么啊!?”   有些嗡嗡作响的耳朵接收到一重不可置信的喊叫声,又是一股咸腥气息扑来,一条由水流拧成的鞭子拍打在真白的脑袋刚才所在的位置上。   一重之前微笑和煦的脸孔已经完全扭曲了,变得充满恨意和怒意,仿佛身受诅咒、被困在这里几十上百年的时间里所凝聚而成的怨气,在这一刻全部在真白身上爆发出来。   她完好的左手握着水鞭的另一头,见刚刚从水球牢笼里挣脱出来的真白竟然能躲过她的这一次攻击,脸上的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的尖刀戳在真白身上。   “你为什么会逃开?为什么不乖乖的让我们吃掉?这样我和小景就都能得救了啊!!”   一重几乎彻底失去理智了,她再次对着跪趴在被水浸透的地板上的真白挥舞出手里的水鞭。这鞭子可不像是形成它的材质般柔软无力,恰恰相反,之前真白躲开的那一击可是将木地板给砸出了一道好似蛇爬过般的清晰印痕,要是被它直接抽打在肉体上,可不是骨折就能了事了的。   面对呼啸而来的鞭子,真白如同蝗虫般向后弹起,在躲开一重的这一击时,她的目光向床上一瞥,看到三浦被包裹在另一个不停转动的大水球中,好像也快要窒息了似地痛苦挣扎着。   “【镇】!”   真白对着水球一指,那个无视万有引力漂浮在半空中的水球便应声而破,哗啦一下把缠在中心处的三浦给吐了出来。   “哼!”   一重用力挥动手腕,水鞭改变方向对着三浦直射而去。   看来她也算是明白了,比起难对付的真白,三浦才是那个真正屁用没有的普通人类——一个也好,先杀掉她让小景能够被治愈就行!   三浦虽然游泳的技术很好,不过猝不及防之下被一重给拖到水里,她再好的技术也没有用武之地,早就呛了不知道多少口水。当一重的鞭子挥舞过来的时候,她正趴在地上像条死鱼一样拼命张着嘴巴喘气呢,根本没有余力躲闪。   “唔噗……!”   眼看三浦就要血溅当场,迎空劈来的水鞭却突然失去了凝结的外形,变成了普通的水流拍了三浦一脸。   而控制着鞭子的一重本人则像是被起重机的手臂给砸到一般,整个人用倒飞的姿势摔出去,还将她卧室里的那张写字桌给砸成了两段。   这次她的腹部被开了个洞,一眨眼的功夫她身上穿的那件素色浴衣就被从洞口涌出来的血液给染一片红。真是好惨。   真白平举着手臂,紧要关头一击将一重给击飞出去的人正是她。   即使没有念出完整的咒符,单凭一个字的威力也能造成如此有力的攻击,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有够可怕。   “你们……不可能……不该是这样的……”   一重真的很顽强,即使受到这样的重创她依然能动,只是那半天也从桌子的残骸中爬不起来的身影看上去实在是惨兮兮,连她一心想要杀死的真白见到她这副样子也有些于心不忍了。   毕竟一重跟她之前消灭的那些妖怪不同,她是由人类转变而成的妖怪,身上也保留着大部分人类的特征,就算是对方又能召唤水球又能挥舞水鞭的,真白却总是有一丝心理障碍,觉得自己是在跟一个正常人互殴。   “噗、咳咳——!”   三浦也终于把喝进去的水吐干净了,身上总算恢复了些力气。   在被一重狠狠教训了一顿之后,再白痴的人此时也知道了一重是她们的敌人。之前装作救真白她们而上演的那一出戏,都是为了骗取她们的信任,好让两人放松警惕。   “为、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过三浦没有像真白一样看到她的那本日记本,有些想不通如果她是抱着跟街道外面那些海鲜妖怪们一样的目的,为什么还要这么大费周折地装作要救她们,直接在小巷里就可以对她们发动攻击才对。她最讨厌别人对她撒谎了。   “咳……当然是为了要吃掉你们,这样我和小景才能变回人类……”   一重尝试了几次,都没有办法站起身,她受到的创伤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最后终于还是留下了不甘心的泪水。   “明明……就差最后一步了……” 第51章 这大概是弯了   “……”   真白沉默地注视着一重,平举着的手臂也已经放下,面上比土产店里贩卖的土偶还要沉静,让人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   “喂,我说……”   三浦已经从湿透的床上爬起来,像是寻找安全感的雏鸭一般站到了真白身边,看着身受重伤的一重,三浦脸上露出了难以言喻的复杂神情。   “你真的没有搞错吗?吃掉我们就能让你恢复人类的身份,这种方法也太扯了吧!吃人这种事情不是只有真正的妖怪才会做的吗?还是说,你亲眼见到了用这种方法恢复成人类的妖怪?”   一重费力地喘着气,从嘴里吐出一些混合着血块的黏稠血液,她抬起眼皮瞥了三浦一眼,才用虚弱的语气说道:   “不、我并没有亲眼见到过有人离开迷津町,甚至连这个方法也是从其他妖怪那里听来的。”   “可是……”   三浦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被一重自暴自弃似地用力打断。   “我当然知道,这一切都可能是假的!可是……!”   她抬起左手,将从眼眶里奔涌而出的泪水抹去。   “可是……不试一下的话,又怎么确定呢?如果传言是真的,那小景……那小景……”   ——看她三句话不离弟弟的样子,这家伙莫非还是个弟控不成?为了让弟弟从变成妖怪的诅咒中解脱出来,她连抓人来吃这种事也做得出来。   虽然一重和小景这对姐弟的遭遇确实遭人同情,不过真白可不是那种会愿意奉献出自己生命来让他们验证是否能变回人类这个传言的圣人。她还有很多想要做的事情,好不容易才出道成功成为了一个真正的漫画家,才不想就这么死在这个妖怪镇子里呢。   三浦也是抱持着同样的想法,虽说一重在外面那些妖怪手里救了她们,不过她自己的目的也是为了夺取两人的性命,所以三浦对她的那点儿感激之情早就化为了真空中的氧分子。   “现在怎么办,椎名?”   两次从真白手里获救,三浦也算是知道了她身上肯定隐藏着一些特殊之处。在这样的环境中,一向喜欢发号施令的炎之女王也不禁下意识地征求起真白的意见。   “……”   真白就像跟柱子似地杵在原地沉思了好几秒钟,才对着虚弱的一重说:   “一重,关于你说的天亮之后就能离开这条街的事情……?”   “咳咳,抱歉,那是骗你们的。”   “什么?”三浦马上焦急起来:“喂!你不是还想跟弟弟一起变回人类吗?那你们总该调查过真正离开这个鬼地方的办法吧?”   “呵……”   一重只是无力的笑了一下,那副态度摆明了就是不想把离开的真正方法告诉她们。   “你……!”   三浦气得牙根发痒,握起拳头,可是又拿她没什么办法。   房间里除了屋外微弱的雨声和一重时不时发出的痛苦咳嗽声,还能听见从远处传来的那些锲而不舍搜寻真白和三浦下落的妖怪们的脚步声,几个人同时僵硬了一下。   一重的眼睛里倏地闪过一道亮光,她有些吃力地抬头看着真白,嘴角露出像是嘲讽一样的笑容。   “……不动手吗?如果我现在叫出声的话,外面那些家伙马上就会发现你们躲藏在这里了。”   听到一重这么说,三浦本来就不怎么好的脸色变得更差了,她的脖子像上了发条似地扭过去看向真白,结果发现这个不停强调自己只是个普通漫画家的超能力疑似者仍然是那幅雷打不动的淡然模样,三浦忍不住开口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椎名!”   “…………”   真白如湖底一般深邃的瞳孔从一重身上移动到三浦脸上,不知道为什么,真白的视线一看过来,她就有些紧张地挺起了脊背。然而真白只盯着她看了一秒钟,就失去兴趣似地扭过头去,她也没有再去看躺在桌子残骸中的一重,而是直接向着房间角落中的立式衣柜走去。   三浦和一重愕然地看着真白毫不客气地拉开一重的衣柜,从里面随便翻出一套衣服,接着就像是剥皮一样开始动手把身上湿掉的睡衣剥掉。   “等……你到底在干什么呢!?”   直到真白已经换上了一套干净衣服,三浦才从哑口无言魔法中挣脱出来,不过显然她还没有从真白二话不说就把自己脱得光洁溜溜的冲击中回过神来,两眼瞪得老大,脸颊上也像是熏蒸过似的通红一片。   “换衣服啊。”   倒是真白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让三浦更加抓狂。   “这个时候你换衣服??”   “……穿着湿衣服要怎么睡觉?”   真白的眼神显得更加疑惑。   “……啥?”   三浦已经完全呆滞住了。   “等、等等!你没听见我刚才说的话吗?”   就连一重也跟不上真白的思考回路,她对着真白脱口而出,结果一不小心又牵动了腹部的伤势,疼得浑身发抖。   “我听到了。”   “那你还……”   “无所谓。”   真白平静的视线扫过来,却让一重连疼痛都忘记了,在那微微散发出蓝色光芒的眼神中,她看到了令自己灵魂深处都忍不住颤抖的东西。   “不管来的是什么妖怪,我只要像打倒你一样把它们全部打倒就好了。”   明明是毫无感情波动的平静语气,却仿佛散发着无比坚定的自信一样。甚至于那一瞬间,三浦感受到了犹如被铜墙铁壁包裹着似的安全感。她一动不动地看着真白,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啊?   忽然间,她发觉自己脸上的温度开始不正常地飙升,连忙用手捂住脸,结果发现连掌心都在发烫,心跳更是如同参加拳击比赛的袋鼠一样咚咚咚咚跳个不停,顿时有些惊慌失措起来。   ——怎么了?我这是……??   这时真白已经走了过来,三浦猛然回神,就发现真白已经近在咫尺,慌乱地向后退了一大步,结果光脚踩在水坑里,让她结结实实摔了个屁墩儿。   “……你没事吧?”   顾不上尾椎骨传来的酸痛,三浦一抬头,结果又发现了令她震惊不已的东西——   “椎名,你的眼睛!?” 第52章 少女你还是太年轻   “眼睛?”   真白歪了一下头,不明白三浦在说什么。   “哎……?”   而在三浦眼里,真白刚才还在发出蓝光的瞳孔马上就恢复成了她原本的样子,快到几乎让人以为这只是她看到的幻觉而已。   “你刚才……?呃,没、没什么。”   真白对于三浦这样欲言又止的说法感到有些奇怪,不过倒也没有特别在意,折腾到现在,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然而看了一眼床铺,真白才发现整张床都已将被一重之前的攻击弄湿得一塌糊涂,而且上面还沾染了不少血迹,感觉睡在这上面晚上肯定会做噩梦……   就在这时,卧室门又发出“喀嚓”一声轻响,真白她们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发现一个小小的人影正躲在门缝后面,战战兢兢地往里面窥探着。   “……姐姐?”   小景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一重,眼睛顿时不可置信地睁圆了。   “小、小景……?”   “姐姐!”   小景急切地叫了一声,推开门就向着一重这边跑来,而一重则是更加急切地出声阻止他,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等一下!不可以过来!咳咳咳——!”   ……这种真白忽然成了大反派一样的既视感到底是闹哪样?   听到一重的话,三浦刚才那些脸红心跳的反应通通消失不见,她挑眉瞪眼看着一重,抱起胳膊发出不爽的声音:   “什么啊?坏人明明是你们才对,偷袭我们之前就没考虑过弟弟的事情吗?”   “……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小景……”   “啧,别说这种话了,我听了都要笑了。我说椎名你也……喂!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不要真的在这里睡下去啊!?”   真白是真的累到不行了,她可不像三浦刚才还补了一觉。被一重藏在枕头下面的日记散发出来的诡异气息害得她连一秒钟都没有睡着,紧接着又跟前来夜袭的一重大战了三回合,此时真白大脑中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精疲力竭的抗议声,仿佛有几百个小人一起拿着锥子敲打着她的脑壳催促她赶紧去睡觉。   三浦可没有真白这么心大,在这种时候还能放下一切跑去睡觉,急忙抓住她的肩膀使劲晃了晃。   “给我清醒一点!”   “姐姐!”   在三浦摇晃着迷糊得开始点头的真白的时候,小景噔噔噔地跑到动弹不得的一重身边,担忧地望着她身上的伤口,一重断掉的右腕和染红了腹部大片衣衫的洞口看上去实在是惨不忍睹,这样的伤势要是放在普通人身上,就算当场长眠也不奇怪。   “小景……”   “姐姐,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   “抱歉,再等姐姐一下……”   一重对着担心自己的小景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伸出左手摸摸了他的脑袋,接着又看向真白,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   “椎名小姐,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吧。”   确实被三浦给摇醒了不少的真白有些迷朦的眨了眨眼,不带任何感情地转过头看着一重。   “之前三浦小姐,确实是喝了蛤屋的东西是么……?”   “是的。”   “她到现在都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也是因为你的关系吗?”   此时,一重的眼睛里闪烁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光彩。而三浦也一边装作不在意,一边偷偷摸摸竖着耳朵听真白的回答。   “……没错。”   三浦的手掌用力握紧了,一重则是剧烈地挣扎了一下,不顾小景担忧地叫着“姐姐!”,激动地问道:   “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能不能也……咳咳咳!!”   “姐姐!你还好吗?”   “……”   真白当然知道一重想要问什么,只是对于这种事她自己也没有把握。三浦当时才刚刚喝下那个奇怪的酒不久,【守】字符的效果可以说是立竿见影,然而一重和小景变成妖怪的时间已经太久了,【守】字符对他们会不会起效果还是未知。说句实话,真白到现在还不知道【守】字具体能发挥出哪些功效,甚至还有可能造成不可预料的后果。   要是真白平白给出他们希望,却又让希望马上破灭,不是比在沙漠里即将干渴而死的人见到的绿洲结果却是海市蜃楼还要残忍吗?   诅咒要是这么容易就解除的话,还会有人在这里被困上上百年吗……?   “椎名小姐……”   一重眼里带着希冀地望着真白。或许就是还心存着这么一丝希望,在被真白给打倒的时候,她才没有不顾一切地把街道上的妖怪们给引来吧。   “…………我知道了。”   真白的声音平淡得就像是在念诵悼文一样。   “不过我并不能保证后果如何。”   “等一下!”   似乎对真白竟然就这么轻易答应帮助敌人的行为感到难以置信,三浦两眼瞪得比盘子都大,嘴巴也张成了半圆形。   “他们刚才可是真的想要杀掉我们诶!你人也未免太好了一点吧?真的要帮她们?”   “在小巷里的时候,她也确实帮了我们。”   “你白痴吗?她是为了吃掉我们才会帮我们!”   “可是,就这么放着不管的话,万一再有人迷路进来,说不定还会像我们一样受到袭击。”   说着真白又转过头去凝视着一重。   “要是靠着吃人来变回人,恐怕也跟真正的妖怪没什么区别了。如果能解除他们的这种状态,对我们也没什么坏处。”   ——反正也只是施放个符咒的关系,对我也没什么损失……   “你……!”   三浦被真白的这番话说得哑口无言,她承认真白说得是有几分道理,可是她心里就是觉得不爽,连带着对真白都生起气来。要不是真白厉害到能把一重打得动弹不得,她们恐怕早就被这姐弟俩当成解药吃掉了,哪里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说这种大话。   “哼,随便你!”   三浦怒气冲冲地丢下这句话,就把脸甩到一边不再看她。   真白有些不理解地看着三浦的后脑勺,想不通她到底是为什么要生气。   (③42967465)   ps.交易一本书《怪兽娘也要搞大新闻》   奥特曼的百合文   有兴趣的旁友可以去瞅瞅~ 第53章 不好意思,GG了   真白丢下不知道为什么一言不合就生闷气的三浦,转而走向一重这边,小景有些紧张地抓住一重的衣袖,而一重则神色复杂地抬头望着真白。   她也没有想到自己在做出这种事情之后真白还真的愿意帮她,嘴巴开合了两下,声如蚊呐地说了句:“谢谢……”   “不用道谢。”   真白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身上倒也不再散发出刚才那股令人感到陌生的渗人气息了。   “我不能保证能帮到你,说不定还会造成不可预料的后果,你想好了吗?”   “……”   一重沉默了下来,边上的小景更加紧张地握紧她的衣袖,他那张稚嫩脸上的担忧表情倒是让一重下定了决心。   “没问题,椎名小姐,按照你想做的来做吧。如果能让小景变回人类,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姐姐……”   小景垂下头,眼神有些哀伤地看着一重,一重爱怜地揉了揉他的短发。   “椎名小姐,请动手吧……”   她凝视着真白,眼睛里闪耀着的是坚定认真的光芒。   真白没有再说多余的废话,平静的目光从一重身上平移到小景身上。一重马上了然地轻轻拉开弟弟抓着自己衣袖的小手,挂着血迹的嘴角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轻声对他说了一句:   “小景,在旁边等姐姐一下喔~很快就会没事的……”   “……”   小景虽然有些不放心,不过还是听话地松开她的衣角,走到一旁。   在几个人大气也不敢出的紧张目光洗礼中,真白屈起手指瞄准一重,当她开始念起咒言的时候,橙色的瞳孔中再次散发出不带一丝感情的蓝光。   一重又一次感受到了那种被直击灵魂深处的颤栗——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   “【守】!”   就在三浦还在为真白郑重其事念出的中二台词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时候,真白的指尖已经喷吐出旋转着涨大的字符,以电光石火般的速度砸在一重身上。   那一瞬间,一重的身体表面像是镀了一层金光似的,就像是特效电影中的发光佛像般放出刺眼的亮光。但是她脸上的表情却完全没有佛像那般的恬淡安详,反而像是遭受到莫大的痛苦似地扭曲了,甚至在她被金光覆盖的身体表面不但冒出了白烟、还发出了烧红的烙铁烫在皮肤上一般的滋滋声。   “咕啊啊、咯,哈……咿啊啊啊!!”   为了不引起街道上妖怪们的注意,一重凭借着自己最大的意志力不让自己尖叫出声,不过那没有被压抑住的痛苦惨叫声还是回荡小小的卧室中,让三浦和小景吓得全身僵硬。   “我、我说……你当时也对我做了这个……?”   看着一重好像是受刑一样的惨状,三浦脸色惨白地向真白挺得笔直的背影发问。   “是的。”   真白又使用了一发完整版的咒文,精神力几乎消耗一空,她强撑着自己没有当场倒地睡过去,呆滞地扭头看了三浦一眼。   “……不过你身上并没有出现像她这样的反应。”   “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   “啊?你这也未免太不负责了!一个搞不好当时我就会死的吧?”   三浦对真白这么敷衍自己的态度非常不满意,在她失去意识的那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几乎成了她心中最大的谜团,而看着一重痛苦挣扎的身影,她更是对自己的身体是否发生了什么未知的变化感到一阵恐慌。   十几秒钟之后——   “喂喂,椎名……这家伙身上是不是有些不对劲?感觉好像有些不妙的样子……”   三浦像是怕看到恐怖电影中的吓人镜头一样,视线一边想从一重身上移开,一边又怕错漏过重要的片段似地躲躲闪闪。   而正如她所说,被金光包裹的一重看上去很不正常,她完全瘫软在地板上扭曲成一团,简直就跟正在被南美土著用神秘巫术进行除灵仪式的可怜祭品一样,大张着嘴,却痛苦得连声音都已经发不出来了。   “姐……姐姐?”   被冷落在一旁的小景无助地看着蜷缩在地板上浑身冒出金光和白烟的姐姐,踌躇着向前挪动了两步,在向着一重伸出手去的那一刹那,她身上的金光就像是受到侵犯似地闪耀了一下。   “啊!”   小景马上像是被烫到似地缩回手,手指头上也冒出了水蒸汽蒸发一样的白烟。   “椎、椎名,她的身体……!?”   三浦发出一声惊叫。   “……!”   真白也看到了——   一重身上的金光开始暗淡下去,她那非人的贝壳状耳朵也转变成了人类的耳朵,似乎【守】字符真的发挥出效果,去除了缠绕在她身上上百年的妖怪诅咒。   只是不管是真白还是三浦,都没有对她身上出现的这种变化感到高兴,甚至于紧接着在她身上发生的变化,让所有人的心都像是被提起来似地吊到了嗓子眼。   只见一重的身体随着金光的暗淡,如同独自跨进了另一个次元一样,开始逐渐变得透明起来。   “这、这什么情况?”   完全不能理解眼前发生的情况,三浦站不稳似地向后退了一步,她紧紧地抱住双臂,目不转睛地看着一重,仿佛下一个即将变得透明消失掉的人就是她自己一样。   “一重。”   真白看着躺倒在地板上,金光已经完全消失不见,整个人正如同一条离水的鱼那样浑身湿淋淋、费力地张口喘气的一重,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从脚尖开始逐渐一点一点变得透明起来,呈现出栖息在侍奉部的地缚灵身上特有的不显色特征来。   直截了当的说吧,一重正在变成幽灵。   “姐姐!”   虽然年龄幼小,但是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小景,比真白和三浦都要快速地反应过来。他扑到地板上,一把攥住一重完好的左手。然而一重的手掌也开始变得透明起来,小景就像是握住了空气一样,完全从她的手心里穿透了过去。   “姐……姐姐?” 第54章 这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一重的全身就像是被超度的怨灵那样迅速变成透明的颜色,而比起身为外人的真白三浦她们,她自己才是最后那个掌握到发生了什么的当事人。   “……诶?”   睁大眼睛愕然地看着从自己的手心中穿过去的小景的手,一重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怎么……?”   她抬起自己透明的手,翻来覆去的看着,仿佛这是不知道什么从她身上长出来的多余的幻肢。   “为什么我会这样?椎、椎名小姐?”   “…………”   ——她怎么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小蓝人又没有在教她每个字符的时候还配上一本使用说明书,她现在可是比走错到女子游泳赛上的摔跤选手还要迷茫。   一重慌乱地爬起身,她身上被真白打出来的伤口奇迹般地愈合了,不但腹部的那个洞像是不存在一般完好无损,就连断掉的右手也像是使用了最先进的肢体黏合剂一样纹丝合缝地连在手臂上。   真白这才注意到,之前掉落在床边的还握着菜刀的那只断手也已经消失不见了,只留下菜刀孤单影只地躺在被水流稀释过的血泊中。然而在一重身上,正在发生的可是比时光倒流更可怕的事情。   全身变为半透明状的一重,转变并没有就此停止。她的身影越来越淡薄,甚至还出现了像是无法凝聚成实体的烟尘那样飘忽不定的状态。而注意到这一点的一重更是惊慌失措地看着自己烟雾般的双手惊叫起来:   “不、不要……不要这样!求求你了!不要让我消失!”   一重似乎是在对真白发出哀求,声音就像是从三途川对面传过来一样缥缈。   可是出现这样的情况也是在真白的意料之外的,要让她直接破坏掉异常还行,但是要让异常逆转,这种事情她真的做不到。   “……抱歉,我也没办法。”   真白只能实话实说,她看着一重的表情活像是个守墓人看着刚刚下葬的逝者的墓碑。   “为什么……小景,小景……!”   一重发现自己正在不可避免的消失,连忙扭头寻找自己的弟弟。这个才不过5、6岁的小屁孩眼看着自己的姐姐逐渐化为空气中的沙粒,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一重找到就站在自己身边的小景后,张开双臂就向他抱了过去,然而就像是月光穿透夜空那样,她的双臂毫无阻隔地从小景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真白心里小小地跳动了一下,连身为妖怪的小景都无法触碰到自己的姐姐,说明一重此刻已经离彻底溃散不远了。   没想到自己只是为了帮助她解除妖怪诅咒的方法,竟然直接将她给彻底葬送了……   真白复杂的心情里顿时又冒出了一些愧疚之情。   可是此刻她却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跟完全看呆了的三浦一起化身为房屋的装饰品,看着一重徒劳地不停挥舞着双手,试图拥抱住小景。   “小景……”   小景抬头看着自己已经快要不成人形的姐姐,仿佛在看着月光。   “对不起……”   最后留下这句回荡在房间中的空洞回声,一重的身影就在几人的注视下化为了一缕烟尘,连一粒分子也没有留下的消失了。   “……”   “……”   真白和三浦无言地看着一重消失的地方,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时间像就是停滞了一样。   “呼……”   发出一声叹息的是站在一重消失地的小景。   一直跟姐姐在这条妖怪街上相依为命的小鬼,如今只剩下了他自己一个人,也不知道心情会崩溃成什么样,说不定转眼就会发疯了似地找真白拼命。三浦马上不懂声色地向着真白的方向靠近了几步。   “……谢谢你们……”   “…………”   “嗯?”   三浦一时间还以为她是听见了幻听,隔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确实是那个刚刚痛失爱姐的5岁小屁孩对她们说“谢谢”。   这是什么发展??   小景动作缓慢地扭过头来,看着这两个让她姐姐彻底消失的罪魁祸首,脸上的表情除了有一些伤感外,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夹杂着难以言喻色彩的淡笑——这根本就不是一个5岁小屁孩脸上会出现的表情!   三浦犹如惊弓之鸟一样迅速跳到真白身后,一把攥住了她背后的衣服。   而真白则用她招牌一样的面无表情跟小景视线相对。   “……为什么要道谢?”   “因为你们让姐姐解脱了。”   “我不是很明白……”   真白露出一脸迷惘的表情,她的【守】字符可是直接将一重打得灰灰都不剩了,难道她要求的解除诅咒就是这样的结果?完全没有办法说通啊……   小景整个身子都转了过来,虽然看上去小小的完全就是个还在念幼稚园的小屁孩,不过他脸上的表情却老成到让人一瞬间还以为他是被什么东西给附身了。   这姐弟俩原来都是戏精!   “姐姐在消失前,已经达成了她心心念念的愿望——重新变回人类。”   “可是,她不是为你才做这些事情的吗?”   三浦也感到非常迷惑不解,在发现小景不会突然跳过来袭击她们之后,她就有些不好意思地迅速放开了抓着真白衣服的手,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地询问道。   “姐姐只是在做‘她认为是为我做的事情’而已。”   小景又笑了一下,笑容有些落寞,又有些让人无法形容的东西掺杂在里面。   “‘小景从人类变成了妖怪,一定要让他再变成人类才行’,这就是姐姐一直以来的想法。可是,我从来没有亲口对她说过自己想要变回人类的话啊。”   他像是嘲笑一般吐出一口气,接着说:   “我确实是跟姐姐迷路进来之后才变成妖怪的,不过那时候我才5岁而已,根本对什么都不了解。而我变成妖怪后,可以经过了差不过一百年的时光。只有姐姐自己不愿意接受变成妖怪后的生活,才会将这些思念寄托在我身上,不过毕竟是我可爱的姐姐,我也乐于配合她。”   他就像个大人那样耸了耸肩。   “从始至终,被诅咒缠绕着无法脱身的人,只有姐姐一个而已。”   真白和三浦无言以对地望着这个妖怪小鬼,这才注意到一个被她们忽略已久的问题。   这个小鬼的年龄,根本比她们两个加起来还要大啊!   完全被他的外表和一开始伪装出来的样子给骗了! 第55章 扫地出门   虽然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出乎了两个人的预料,不过乐于继续当妖怪的小景并没有因为姐姐的死怪罪于真白。按照他本人的说法,他已经几乎忘记了作为人类时候生活的记忆,现在迷津町就是他的家,一心想变回人类的姐姐不在了,他今后可以过属于自己的妖怪人生了。   得知小景真实想法的三浦和真白只能哑口无言,她们作为外人,也不能去评判这姐弟俩到底谁对谁错。只能说他们两人的目的从根本上就是相反的,注定只能以悲剧收尾。   “我不想变回人类,也不想吃人,可以的话,能请你们离开我家吗?要是因为你们而跟街道起冲突的话,我也会很难办的。”   这是小景在捡起一重掉落在地板上的菜刀,转身离开房门前对真白她们所说的话。   “呼啊……”   当房间门关上时,三浦才像是漏气一般吐了口气。   “没想到事情竟然变成了这样……喂,你有什么看法?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三浦觉得冷似地抱紧双臂,扭头看向真白。   “只能离开了。”   “可是,外面都是那些怪物吧?”   “……”   真白走到窗边,向外窥探了一眼,能看到小巷里不时跑过一些穿着人类衣服的螃蟹、红虾、蛤蟆、鱼之类的水产妖怪,它们脚步匆匆,在街道上东张西望,明显就是在寻找她和三浦的下落。   虽然她们现在藏在一重的家里看似很安全,不过保不准那些虾精鱼怪们搜遍了整条迷津町之后,不会想到她们两个人类说不定躲藏在建筑物里。这样一想的话,就算小景没有对她俩下逐客令,她们也有可能会被发现的危险。   而与其被一大群妖怪堵在没有退路的建筑物内,还不如想办法离开。   只是一重直到变成幽灵消失前都没有来得及告诉她们逃离迷津町的办法,这让三浦非常懊恼。   “应该先问出来出口在哪才对啊,啊~可恶!”   “现在说这些也无济于事。”   真白停顿了几秒钟时间,便向着房门走去。   “等等,你去哪?”   在真白的手握上门把的时候,三浦连忙叫住她。   “我去问问小景,他一直跟一重生活在一起,或许知道些什么。”   “嗯……”   真白还以为三浦叫住自己是打算一起去,结果她只是伸手扶了一下额前湿漉漉的刘海,接着就把脸转向空无一人的旁边,表情看上去有些古怪,像是在忍耐什么一样。   “怎么了?”   “……没什么,你去吧,我在这里等。”   “?”   虽然三浦感觉有些奇怪,不过自从进入迷津町之后,她一直都是这么奇怪,真白只是看了她一眼,接着就打开门出去了。   小景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真白在走廊的楼梯旁找到了他。他就像第一次出现在两人的面前时那样,蹲坐在楼梯扶手旁,两条腿从栏杆中伸了出去,望着楼下空无一人的客厅发呆出神。   “小景。”   真白如同悄无声息的猫咪一样走到他身边,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你知道怎么从迷津町里出去吗?”   外表看似小孩,实则已经是个老妖怪的小景回过头来,对着真白露出孩童似地天真无邪表情。   “我并不清楚,也没想过要从这里出去。”   “……是吗。”   真白眨了眨眼,不过并没有要离开的样子。小景盯着她那张带着沉着冷静表情的脸,半晌,才感到无趣似地撇了一下嘴角。   “啊,不过我倒是听姐姐提起过,‘顺着妖气变弱的方向走’……大概能找到出去的方法吧?”   “我知道了。”   真白仍然用没有高低起伏的声音回答道,虽然“妖气变弱”是什么样的形容她不是很明白,不过这种时候也只能凭着感觉走了。接着又像是补充似地说了一声:   “谢谢。”   说完,真白也没有等小景的回应,转身往回走去。不过,小景的声音继续从身后传来:   “如果你还在为姐姐的事情感到苦恼,那我可以告诉你,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喔。”   真白的脚步停了下来,她微微侧了一下头,像是在等待接下来的内容。   “因为,姐姐虽然最后说着‘对不起’,但是她的表情却是笑着的嘛~”   在真白看不到的背后,小景漫不经心地说道,嘴角却也露出了跟一重相似的笑容。   “…………是吗。”   真白凝视着眼前的地板,轻声嘟哝了一句,接着她便再次移动起脚步,只是脚步显得有些轻松起来了而已。   当真白拧开一重卧室的房门时,她看到三浦正鬼鬼祟祟地站在一重的衣柜前,光洁的身上是穿了一半的一重的衣服,那套湿透的睡衣在她脚下堆成一团。   三浦被开门声吓了一跳,嘴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而当她看到站在门口的真白时,整张脸连变得通红起来。   “哇啊!你、你怎么进来都不敲门的!?”   三浦飞快地背过身,把身上松松垮垮的衣服拉好。   “……”   真白有些无语地站在门口,羞耻心为0的她实在是不明白,只不过是换个衣服而已,这家伙干嘛这么大惊小怪的。   “说、说起来,你打听到出去的方法没有?”   像是急着转移话题,三浦系好衣服的腰带之后,脸上带着疑似生气一样的表情转过身,瞪眼看着真白。   “姑且算是吧。”   回想着小景给出的回答,真白有些困惑地歪了一下脑袋。   “哈?这是什么模棱两可的回答,真让人火大。”   有什么办法,她又不懂“妖气”是个什么东东,如果说妖气就是指那些时不时就会刺激她一下的奇怪气息,那她说不定还能凭借着第六感找到出路。   “总之,我们现在就快点走吧。”   “现在就要离开吗?我听到窗外才刚刚走过去一队妖怪的声音诶,现在出去不是很危险?”   “……越快离开越好。”   那些妖怪已经在一重家附近来来回回了好几趟,说不定马上就要进屋里搜查了,而且她们刚才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指不定就让一些人心里起了疑心,还是早点儿离开比较好。   再加上她现在困得要死,说不定下一秒眼皮落下来以后就不愿意再抬起来了。所以尽快从迷津町里逃出去,才是两人当务之急的事情。 第56章 估计你们都已经忘了我   这次真白和三浦两人不是通过如同欺诈术一样的穿墙技术出来的,而是只能从一重家的正门走出来。   她们两个就像是头一次闯空门的菜鸟小偷一样,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条门缝,探头探脑地观察了一下两边的街道,确认连个鬼影都没有之后,她们才从门缝后面溜出来。   因为一重家的门前完全没有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所以真白和三浦只能再一次躲进她家跟隔壁那栋房子之间的夹缝里去。因为这里已经被搜查了好几遍,所以暂时应该不会有被发现的风险。   “唔哇,这衣服根本白换了嘛,马上就被淋湿了。”   三浦紧贴着墙壁挤在夹缝中,还不忘抱怨永远也放晴不了的鬼天气。   “我今天是跟水结下了不解之缘吗?真是倒霉透顶!”   她用手捏了捏自己的衣角,挤出来一滩水。   说实话,就连真白自己也很想抱怨几句,一晚上被弄湿了好几次,脾气再好的人都要忍不住发飙了。   只是归根到底,她们也只能小小声的抱怨几句罢了,这街上的妖怪好像都没有打伞的习惯,也不知道它们是不是仗着自己是妖怪不会生病就可以随意淋雨。为了掩人耳目,真白和三浦也只能入乡随俗,要是只有她们两人打伞的话,马上就会被发现的吧?所以就算雨水再次将两人刚换的衣服淋湿,她们也只能唉声叹气地忍耐下来。   “接下来怎么办?我们总不能一直躲在这里吧?”   三浦用眼角向真白投以询问的目光。   “……等我一下。”   真白一脸疲倦地闭上眼睛,定定地靠墙站着,几乎要让人以为她只花了两秒钟就已经睡着了。   “你……”   “嘘。”   “…………”   真白虽然很困,但也还没有到站着也能睡着的地步,她闭着眼睛,用尽自己的感官去感受小景所说的“妖气变弱”的感觉。   当只有用心感受的时候她才发觉到,原来整条小巷中都弥漫着那种很古怪的气息。不过因为四面八方都被这种古怪气息给包裹着的缘故,反而让身在其中的真白没有发觉到这一明显不正常的气氛,而且因为气息整体浓度较低的关系,在刚刚迷路进迷津町的时候,她也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古怪之处。   ——要是自己能够谨慎一些的话,这完全是可以避免的事情啊……   只是现在说这些也不过是马后炮而已,真白重新专注起精神,努力从瞌睡魔的催眠中挣脱出来,细心的感受着空气中古怪气息的浓度变化以及流动走向。   “……找到了。”   就在三浦等得快要不耐烦的时候,真白终于捕捉到了那一丝轻微的气体流动,似乎有一部分古怪气息正在向同一个方向汇集。   “咦,找到了?出口吗?”   “有可能。”   真白并不能确定那里是不是就是通往迷津町出口的方向,不过到现在这步田地,她们无论什么都要去尝试一下才行。   “真是看不出来,你在这种时候还是蛮有用的嘛。啊,虽然你在我印象中的形象已经彻底崩塌,不过古怪的程度倒是再一次加深了。”   “……走吧。”   没有理会三浦毫不留情的吐槽,真白在确认过那个方向没有妖怪的身影的之后,一马当先地从建筑缝隙中窜出来,猫着腰在雨中啪嗒啪嗒地小跑起来。   三浦神情紧张地紧随其后,一边东张西望地观察有没有敌人靠近过来,一边凭借着身高腿长的优势迅速追在真白身后。   真白尽量选择在建筑物的阴影中移动,不过因为所有路灯和房屋的灯都大开着的缘故,她们的动作还是非常显眼的。   要做到快速移动同时尽量不发出声音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对于从来没有接受过这种训练的普通女高中生来说,就更加不容易了。若要是在这个基础上再去追逐空气中那几乎跟雨丝和风混杂在一起的稀薄妖气,就更是难上加难。对于已经快要打起哈欠的真白来说,不比让她在下周的期末考试里完成一套东大联考试题容易多少。   所以她还得时不时停下来,再次闭着眼睛专心感受那一丝轻微的妖气流动。当然,这也大大增加了她们被人发现的危险性。   而除了这些因素之外,更加令真白感到困扰的是,那本来就难以觉察的妖气流动,在她们千方百计的通过了第三个十字路口之后,忽然变成了好几股,分别流向了几个不同的方向。   真白忽然止步不前,紧跟在她身后的三浦差点儿撞在她的背上。   “你干嘛不走了?”   三浦用几乎轻到让人听不见的音量跟真白咬耳朵。   她们之前有好几次跟搜寻自己的妖怪们擦身而过,现在三浦还没有从那种过度紧张的紧绷中缓解出来,真白冷不丁的停下脚步又让她的心跳速率增快了好几个百分点。   她隔着真白的肩膀向前看了看,发现她们又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   之前在通过前面那几个分岔口的时候,真白只需要几秒钟就能够决定前进的方向,可是现在她们几乎站在这里有半分钟左右,真白还是一动不动。她的视线在几个路口间来回移动,罕见地对于接下来该选择哪条路表现除了犹疑的态度。   “喂,我们站在这里有点儿不妙啊,随便哪条路赶紧选一条再说啦!”   三浦戳了戳真白的后背催促着。   她已经听到了从她们的左后方传来的妖怪们吵吵闹闹的说话声。似乎对于找了这么久还没有发现她们两人的影子,让这些妖怪们的火气都冒了出来,搜捕的声音显得粗暴了不少,偶尔还能听到妖怪们之间互相指责打斗的声音。   而就在真白烦恼的时候,她忽然在其中一条巷子中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熟悉身影,有些混沌的头脑就像被放在液氮里冷冻了一下似的瞬间清醒过来——   那是她只在夜里见过两次的、出现在她家窗外那条马路上的女孩身影。   全身散发出朦胧的白色磷光,看不清五官与衣着的奇怪身影。   人影矗立在小巷中央,雨滴仿佛穿过她的身体一般直落而下,在她脚下溅起一朵朵小水花。   虽然看不到她的脸,不过真白还是能感受到她正在看着自己,两个人的视线在雨夜中纠缠在一起,真白注意到,那个白色人影以只有她能够理解的轻微动作点了点头,接着便转过身,走向了小巷深处。   (③42967465)   ps.儿童节快乐o(*^@^*)o   (③42967465)   pps.这个月的悬赏还欠4更,,我懈怠了,,所以累计到6月,变成了8更(吐血   然后,6月悬赏照旧开启。   这次一定要努力还完!!Σ(`д′*ノ)ノ 我又来请假了   6月第一天就要把请假条用掉,,除了我也是没谁了= =   我真的不是去过儿童节了,真的是被突如其来的社畜工作给袭击了一整天。。(说好的还开悬赏呢,炼金你这是自寻死路!)   总之,明天社畜工作结束,三更补偿,上个月欠的更这个月也是一定还完。   ...( _ _)ノ|壁   顺便感谢大家的投票打赏刀片 第57章 总觉得接下来会是本子情节   真白只犹豫了0.2秒,就向着那个浑身散发出白色磷光的女孩所在的街道跑去。   虽然她们并没有言语上的交流,不过真白还是接收到了它所传递过来的信息:“跟我来。”   “喂!椎名!”   三浦也见到了那个奇怪的人影,比起那些水产妖怪和变成幽灵消失的一重,这个浑身发光的东西显然比它们更加古怪,也更像恐怖片里会出现的吓人玩意。看到真白二话不说就跟着它跑过去,三浦的手朝着她的后背抓了一下,却只抓到了冰凉的空气。   “……啊,真是的,我不管啦!”   身后拐角处的妖怪吵架声越来越接近,三浦犹豫了一下,嘴里发出自暴自弃的嘟囔声,也跟着真白的背影穿过十字路口跑了过去。   它是什么?   它要做什么?   之前在自家楼下见到它的时候,真白也曾想过这个问题,不过现在那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真白在它身上并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敌意。   自从进入迷津町之后,就像是走进堆满了人造假人的外星生物博物馆一样,处处都充斥着不自然的感觉,而对于这个明明突然出现在这里显得更加不自然的磷光女孩,真白却从它身上感到了无法言喻的安全感。   这真是不可思议的感觉……   “跟着它就能从迷津町里走出来。”——此时的真白脑中盘旋着这样的念头,如果不是那个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的人影对真白施放了心灵控制术的话,那就是真白凭借着自己的直觉,选择去相信它。   三浦觉得真白完全是着了魔,竟然二话不说地跟着那个诡异的影子走,而没有阻止她反而选择跟上她脚步的自己也是头壳坏掉。大概是在这个连一个正常人也见不到的妖怪街上,只能两权相害取其轻了吧?   “哎……”   跟在默默前行的真白屁股后面,三浦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在两人前方的白色磷光人影就像是在等她们跟上自己的步伐一样,时不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们,而当两人靠近过去,那个人影又像是融化在雨水中似地,向前瞬移出好几十米,然后再次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着她们。   到了这里,真白几乎已经觉察不到空气中的妖气存在了,要是不尽力去感知,那些古怪的气息就比空气中的氮气还要淡薄,而她们现在仍然身处迷宫式的街道当中,若是没有磷光人影在前面带路,真白也不能保证她们还能不能找到安全出口。   “那边呀!我找到她们了!”   “人类在那边!”   “快来!”   就在真白和三浦跟着白色人影在街道上穿梭的时候,忽然从旁边的小巷里传来警报一样的叫声。   下一秒,左右两旁的小巷里陆陆续续传来各种妖怪的脚步声,之前不知道躲在哪里的妖怪全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迅速朝真白她们所在的小巷飞奔过来。当真白发现甚至就连那些一开始没有参与追捕她们的妖怪都纷纷从民房里出来包围她们时,已经是片刻之后的事情了。   “不好,椎名!我们被发现了!”   三浦发出一声惊叫,不过不需要她来提醒,真白已经看见长相奇特的水产妖怪们面朝自己飞奔而来的情景了。   “【镇】!”   她一抬手,就将从前方的拐角处冒出来的一只鱼头妖击飞。   在前面领路的磷光人影也仿佛感受到危机似地加快了移动的频率,只是真白和三浦的跑步速度实在有限,让它只能频频回头,干着急地盼望着她们赶紧跟上来。   不知道是不是真白的错觉,她总感觉雨似乎下得更大了,现在不光是赤脚踩着水洼跑步很艰难,就连视线都受到了阻碍。而那些本来就对雨水情有独钟的妖怪们则是完全没有受到下雨的困扰,甚至还更加精神百倍起来,一边对着两人紧追不舍,一边发出精气十足的呐喊声:   “快追快追!别让她们逃掉!”   体力比起真白更加不足的三浦已经没工夫说话了,呼哧呼哧的粗重喘气声甚至越过了各种杂音飘进了真白的耳朵里,光听这个声音就能知道三浦跑得有多辛苦。   不过真白现在也没空去管她,在大逃杀一样的你追我赶中,真白已经尝到了精神力消耗过度的苦果。头晕耳鸣,恶心想吐,虽然她晚上到现在什么东西都没吃,不过胃里仍然蠢蠢欲动,她在快速跑动的时候还得咬紧牙关把那一堆翻腾的玩意儿给牢牢锁住。   现在真白不得不感谢在前面带路的那个女孩人影散发出的磷光就像夜晚的游乐园一样醒目,不然她恐怕真的就要迷失在头晕目眩和迷途小镇的双重迷宫之下了。   她此时已经能感觉到,出口近在眼前——   “呀啊!放手啊!”   跑在后面的三浦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真白抽空回头一看,发现一只长着龙虾头的魁梧妖怪似乎是从旁边的死角扑了上来,一只人形的手拉住了三浦的浴衣腰带,而另一只高举着的巨大蟹钳似的手则犹如铡刀一样带着凌厉的风声向着三浦的脖子挥了过来。   要是被那个给夹住的话,恐怕不是断几根手指就能了事的,三浦的脖子大概会跟被园丁修剪的长得太过枝繁叶茂的树枝那样,“咔擦”一声被剪成两段吧?   “【镇】!”   真白二话不说抬起手指,龙虾怪发出一声怪异的“咕啊!”声,被砸得倒飞出去,顺便撞塌了旁边住户家的围墙。   似乎是受到真白这一击的震慑,从身后追赶来的妖怪们追击的脚步顿了顿,甚至还有几个向后退了几步。   三浦成功逃脱被斩首的命运,不过真白还来不及恭喜她,就感觉到眼前像是供血不足似地一阵阵发黑,身体也不受控制般地在原地晃动了两下。   “封住那个人类的手!”   “椎名!小心!”   三浦大声发出警告,不过真白的反应力还是慢了两拍。从她旁边的建筑缝隙中蹦出一只蛞蝓妖怪,张嘴就向她喷射出大股粘液,直接裹住真白的整条胳膊,让她一时间动弹不得。 第58章 溜了溜了   手臂被粘液捆绑住的那一刻,真白心里顿时涌现出一股如同被液氮冻过的手顺着脊柱往下捋一般的恐怖感觉。   这粘液的拉力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她试着挣脱了一下,结果手臂被折叠的角度让她的肩胛骨发出不详的嘎吱声。   空气似乎沉静了一秒钟,所有人都如同静止画似地一动不动。   “抓住她们!”   妖怪群里首先发出一声呐喊,接着偷袭真白成功的那只蛞蝓就扭动着它那光滑水亮的身躯扑了上来。真白举起另一只手,侧过身体给了它一发超近距离颜 射,不光是这只蛞蝓妖被炸飞,连周围的空气都像是被震撼了一样。   妖怪群又出现一阵骚动:   “哇呀,她还有另一只手可以用啊!”   “她已经动不了了!把另一只手也封住!”   “你上!”   “不,你上!”   妖怪之间推推搡搡,看来只要是生物,就抵不过怕死的本能。不过还是有几只蠢蠢欲动,正在偷偷摸摸地向真白靠近。   而真白在打飞了蛞蝓妖之后,两条腿都开始发软了,脑袋更是像被人用铁锤用力敲打了一下,耳朵里发出“嗡”的一声带着长长颤音的回响。   “唔……”   真白用还能动的那只手撑住额头,感觉鼻子有些痒痒的,让人想要打喷嚏。   “那个人类的样子有些不对劲喔~我们的机会来了!”   “喂,椎名!?你不要紧吧?”   真白似乎听见好多人说话的声音,不过这些声音加起来都抵不过脑袋里敲钟似的回响。   等她终于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三浦正用尽全力地跟缠住自己手臂的那一团粘液较劲。而越过三浦看向她身后,那一群由各种各样水产组成的妖怪大军也向着她们摇旗呐喊地奔了过来。   ……不行——   真白抬起手指,然而刚一想发动【镇】字符,脑袋里就传来针扎一般的刺痛,鼻腔里更是感觉有什么东西要流出来一样,让她不得不放下手指。   这可真是糟糕透顶,有什么办法……   然而直到妖怪大军几乎奔赴眼前了,她也没想出什么能摆脱困境的好方法。三浦急得像是要把真白的手臂掰断似地使劲扯她的胳膊,试图把它从那团粘液中扯了出来,不过在这个距离,就算真白成功脱身,她们想要逃走恐怕也有些困难。   就在真白打算拼着身体受损也要再发射一枚字符炸弹的时候,眼前的空气忽然出现一阵波纹似的扭动。   之前还在为真白两人带路的白色磷光人影忽然出现在她们和妖怪大军的中间。而看到它的出现,就如同遇到同性相斥的磁铁一样,快要包围上来的妖怪们不约而同向后退却了一步。   “咦?那不是梅雨妖精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知道是谁发出的惊讶声音,只是话音还未落下,在被称呼为梅雨妖精的白色磷光人影周围,雨水忽然如同老天在浴缸漏了个洞一样倾盆而下,就连落雨的声音也不再是轻柔的淅淅沥沥,而是毫不间断地哗哗哗哗。雨幕大得甚至连睁开眼睛都有些吃力。   “哇啊!”   “怎么回事?”   就算是水产妖怪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暴雨浇得措手不及。   三浦惊喜的发现,缠绕住真白手臂的粘液被大雨一浇,很快就软化了下来,她稍一用力,就把真白从那团粘液中给拽了出来。   “太好了!椎名,你没事吧?我们快走!”   三浦拉着真白扭头就跑,结果发现手上拽着的人意外的沉重,她回过头,发现真白的样子好像站不稳似地脚步踉跄,顿时大吃一惊地叫出声:“椎名!?”   “……”   脱力到想吐——这就是真白此刻的状态,也是她从未体验过的状态。而在这种生命受到威胁的紧要关头下 体验到这样的感受,简直是再糟糕不过的事情了。   梅雨妖精的白色身影又一次瞬移到真白和三浦前方十几米的地方,它那朦朦胧胧的身影就像是迷雾中的灯塔一样穿过层层雨幕,给两人指明了前进的方向。   周围的妖怪已经反应过来,开始向她们包围过来了。   不跑不行……   真白尝试着向前迈出一大步,结果要不是三浦及时抓住她,她差点儿就直接摔倒在地上。   完蛋了!   真白的后背几乎能感觉到追上来的妖怪的体温,以及它冲着自己伸出来的爪子。   ——啊啊,是直接折断脖颈?还是要穿透后背?结果这不是连三浦都没有逃掉嘛,明明怕得都快站不稳了,亏她到现在还能紧抓着自己不放……嗯?这是什么声音?   那一瞬间,空气中似乎传来了爆炸般的刺耳声音,因为实在是太过突如其来,毫无准备的真白只感到耳道里一阵刺痛,这声音简直就像在离耳朵十公分的地方拉响防空警报一样。   除了被声音影响到的真白和三浦,那些妖怪的反应更加夸张,一个个脸上的表情(虽然水产的表情实在是难以分辨)就像是在做清晨弥撒的教徒忽然听到了来自撒旦的召唤一样,甚至就连唾手可及的美味人类也弃之不顾,纷纷如临大敌地向着四周和天空中查看着。   “什么?迷津町里怎么会有猫叫声!??”   当听到妖怪群里传来的骚动声时,真白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刚才那声尖叫原来是猫发出的叫声。这时,那个声音又响了一次,果然是猫叫声,而且听上去好像还饱含着愤怒一样。   ——到底是多大的猫才能发出这么响亮的声音啊……   就在真白还在想着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的时候,三浦用力攥了一下她的手腕。   “快走!”   她用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道,看来刚才那一幕确实把她吓得不轻。   真白依然有些虚弱,不过在三浦的拉扯下,她还是本能地迈动起软绵绵的双腿,跟着三浦小跑起来。   身后那些妖怪并没有追过来,在她刚迈出没两步,头顶上似乎飞过去一坨黑影,接着身后便传来一大群妖怪们四散奔逃的声音。真白想要回头去看一眼发生了什么,不过被三浦拉着,她就连回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下一秒,两人跑过了梅雨妖精引领着的方向,如同穿过了一层浓雾一般,眼前的场景立刻又变回了熟悉的高楼大厦。车流和行人的嘈杂声一瞬间冲破她们的耳膜,跟激烈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   她们,回来了。   (③42967465)   ps。。啊啊,第三更看来是没有了,,今天已经码不动了QAQ 第59章 可以说是救场专家了   三浦和真白几乎是以摔倒的姿势冲了出去。   并没有什么门之类的东西,不过周围的一切都已经是熟悉的千叶风景,真白跪趴在地上,向着她们跑出来的方向回头看去,结果迷津町的一切都已经不复存在,只有梅雨妖精散发着白色磷光的朦胧身影静静地站在她们身后。   透过它那张无面脸传来的视线跟真白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真白能从它的目光中感受到一股淡淡的安心。   下一秒,梅雨妖精的身影就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融化在了夜风中。   而真白再也支撑不住,眼前被突如其来的黑暗所袭击,身体像陷在棉花中一样,让她连继续支撑身体的力气也没有,就这么直挺挺地趴倒在地上,发出“噗通”一声。   “……椎名!?”   “喂——!久美子!你跑到哪儿去……诶?这是?”   当她的意识在飞走的同时,听到脑袋上方好像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这声音似乎是在哪里听过一样,不过真白已经回忆不起来了。下一秒,她的意识完全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   当真白的意识从黑暗的边沿浮起时,她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熟悉的梦境星空下,让人感到无比亲切的小蓝人正安坐在那片星空之下,在真白意识到它的存在后,小蓝人才用漂浮似地姿势站起来,舒展手脚,跳起了奇怪的不知名舞蹈。   源源不断的星空气息从小蓝人的方向流淌过来,填补着她过度亏空的精神力,让真白几乎有种全身浸泡在热水中的轻松感觉,舒服得让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像是在开水中打滚的干紫菜一样重新恢复了生机与活力。   跳了几遍舞蹈之后,小蓝人又开始画起字符,真白只觉得这是她第一次在这片空间逗留了这么久的时间,平时总是在一轮过后她就会醒来,可是这一次小蓝人来来回回将舞蹈和字符演示了好几遍,真白才感觉身上又恢复了平时的充盈感觉。   等到她真正睁开眼睛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第二天中午。   真白是被一阵炸猪排的香味给叫醒的。   眼前是白色的天花板,跟自己平时醒来看到的桌底完全不同。而当她意识到就连身上盖着的棉被都散发出与自己房间里不同的气味时,时间足足过了三十秒左右。   强烈到刺眼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她盯着那束似乎许久未见的灿烂阳光发了好一会儿呆,才注意到她身下躺着的床跟窗口的位置也与平时不同。   “哎呀。”   仿佛天籁一般的温柔声音从旁边响起,真白混沌的脑袋开始慢慢清醒过来,她躺在枕头上的脑袋转动了一个角度寻找声音的主人,就看到身上穿着米色围裙的玉井冷子正站在房门口,手里举着汤勺,另一只手则将房门打开了一个角度,保持着即将进入房间的姿势。   “真白酱,你终于醒了啊,这一觉睡了挺久呢。”   冷子露出山茶花般的温柔笑容。   “睡了这么久,我想你大概也该饿了,我做了猪排饭喔~身体要是还觉得不舒服的话,要我端来喂你吃吗?”   真白只是从床上坐起来,直勾勾的盯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冷子,刚刚清醒的脑袋好像还没有掌握自身的处境。   “怎么了?感冒还很难受吗?”   “……感冒?”   “啊,你不记得了吗?昨天晚上你淋了雨、结果得了重感冒还昏迷不醒的事情,当时可是差点让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呢。”   真白感到疑惑似地微微偏了一下脑袋,怎么冷子小姐说的事情她一点儿印象都没有,正相反,一觉醒来之后,充斥在她脑海里的那一幕幕诡异画面就跟电影片段闪回似地在她的脑海中循环播放。   可是眼前这平和的景象,又不禁让她怀疑起昨晚上经历的那一切似乎只是个真实过头的梦境而已。   她跟三浦被困在一个全是由妖怪变化而成的小巷里出不去,那里不但有蛤蟆开设的温泉屋,还有受到诅咒而变成贝壳妖怪的人类姐弟,最后更是上演了一出被全街的妖怪追赶的大逃杀戏码,这么一出乱七八糟的梦境内容恐怕就连解梦大师弗洛伊德听了之后也要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诶?昨天那个真的不是梦吧?   “这里是……?”   想了半天,真白才首先问出了这个问题。   “当然是我的房间啦,昨天我一个人把你带回来也挺费劲的呢~”   冷子对她露出一个假装抱怨的笑容。   “可是,为什么……”   “是巧合呦~”   她轻轻挥动了一下手里的汤勺,笑着解释说:   “我只是昨天恰好在千叶站附近逛街,结果很~~凑巧地发现了因为感冒倒在路边的真白酱,就把你带到家里来照顾了。啊,对了对了,你的朋友似乎也在旁边,好像还很担心你的样子,不过是我不认识的朋友,下次有机会,也邀请过来一起玩吧?”   啊,她大概说的是三浦。   太好了,看来她们两个都平安无事地逃出来了啊。只是印象中好像还有出现了另一个人的声音,似乎并不是冷子小姐的声音。不过——   “感冒又是怎么回事?”   “真是的,真白酱,我还想问你呢,晚上下了那么大的雨为什么还不打伞在外面闲晃?要不是我刚好就在附近,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办?要好好注意身体才行呀。”   冷子脸上的笑容里掺杂进了一些责备的神色。只是真白要是能预防出现这种情况的,她也很想提前避免闯进满是吃人妖怪的小镇里。   这次她和三浦能逃出来,真的算是神佛庇佑了,若是没有梅雨妖精给出她们带路,以及最后关头忽然冒出来冲散了妖怪大军的神秘猫叫声,她们最后会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还不一定呢。   “对了,早上我已经替你打电话给学校里请过假了,今天你就好好在床上休息一下吧,吃过饭后想回自己家里也行,继续待在这里我也非常欢迎。不如说,我很希望你今天就待在我家过了,毕竟也方便我照顾你这个病人呀。是不是,真白酱~”   (③42967465)   ps。今天大概又是大罗金仙的节奏。。 第60章 反射弧超长   最后真白还是坚持吃完饭回到自己的公寓,毕竟她很清楚,自己这才不是什么感冒,只是精神力消耗过头的副作用罢了,经过一个晚上的星空气息补充,现在差不多已经可以活蹦乱跳了。   真白从冷子小姐的床上爬下来,发现身上穿着的睡衣也被换掉了,现在只是穿着普通的T恤。   “对了,你的校服我已经帮你洗好了,回去的时候记得带上,书包也放在玄关,不要忘记喔~”   ——校服?书包?   “啊……”   真白这才想起来,这些东西当时不是都被遗留在蛤屋里了吗?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当真白还想问些什么的时候,拿着汤勺的冷子小姐已经走了进来,伸手在她的额头上摸了摸。   “嗯……好像温度已经下来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今天还是继续吃感冒药吧……”   冷子的手从真白的额前挪开,移到她的头顶,轻轻拍了两下。   “好吧,先去洗漱一下,然后再来吃饭。用我帮忙吗?”   “不用。”   真白摇头拒绝。   在洗脸池里接水泼脸的时候,她还在想着昨晚上发生的事情。在她们逃出之来的前一刻,她几乎已经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吵到跟火车鸣笛声似的猫叫是从哪里来的?最后从她头顶上飞过去的黑影又是什么?以及那个梅雨妖精之后又消失到哪里去了?   一连串问号在她心里堆积成金字塔,而她却连任何一个问题都回答不上来,这种迷雾重重的结局让她逃出生天的喜悦心情又染上了不少阴郁之情。   当真白洗漱完毕,坐在冷子家的餐桌旁,往一个晚上和一个白天都没有吃过东西的胃里填塞炸猪排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不久前冷子给她讲过的有关于雨女的传说。   真白倏地抬起头,艰难地把将两个腮帮都填满的猪肉吞咽下去之后,才对冷子小姐发问道:   “冷子,你听说过梅雨妖精吗?”   在听到的一刹那,冷子的表情好像有些吃惊,不过马上又恢复成笑靥如花的脸孔。她拿着筷子尾端轻轻点了一下下巴,这才笑着说:   “有关妖精的传说并不在少数,而且大多与自然相关,是很古老的传说,现在几乎已经不常听到了。你说的梅雨妖精,在这些流传颇广的妖精传说中,也是属于比较罕见的存在呢。”   “是这样吗?”   “是的,想要从季节变换中诞生出妖精,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是一年中只有1、2个月才有的梅雨季节,能诞生出的妖精的几率也会更低的吧?”   她往真白已经空掉的盘子里又夹过去几块猪排。   “传说中,只有那些非常幸运的人才会见到梅雨的妖精。不过被梅雨妖精缠上,本身并不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这是什么意思?”   “梅雨妖精跟雨女有非常多的相似点,但是它们之间也有决定性的不同。一般来说,雨女是只在下雨天才会出现的妖怪,而梅雨妖精,则是因为它的出现,周围才会下起雨来。”   说到这儿,冷子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容。   “若是梅雨妖精长时间逗留在一个地区,那么这个地区就会陷入不正常的超长雨季,天空往往几个月都无法放晴。而那些被梅雨妖精给缠住的人,也会因为长时间接触雨水,导致身体被湿气与霉菌侵袭,最后落得个悲惨死去的可怜下场。”   “…………”   不知道是不是源自古代传说的缘故,冷子小姐讲述的关于梅雨妖精的内容意外有些残酷。   不过真白马上联想到,千叶自从进入5月以来几乎下了整整两个月的雨,说不定真的就是因为那只梅雨妖精留在这个地方不肯走的关系。   不过——   真白扭头看向窗外。这种艳阳高照的绝好天气,怎么看都不像是会继续下雨的样子……   “真白酱,该不会以为我们这里也出现了梅雨妖精了吧?”   冷子注意到真白的目光,顿时捂着嘴唇咯咯笑了起来。   “那只是传说而已啦,跟雨女一样,都是骗人的故事。”   真白对冷子的话不置可否,仍然注视着窗外蔚蓝的天空,心情有些复杂。   “呼呼呼,真白酱有时候就是这么可爱呢,我很喜欢你这一点喔~不过,真白酱……你该不会是真的看到妖精了吧?”   真白这才扭过头来,发现冷子虽然仍然面带微笑,不过从她笑弯了眼的双瞳中刺过来的视线却带着让人不可忽视的尖锐情绪在里面。   “…………”   真白还是第一次看到冷子小姐露出这样的表情,暴露在外的小臂上冒气一层寒气。   只是下一秒,冷子眼里的那层尖锐就消失不见了,或者说,是潜藏得更深了,只留下表面和煦的温柔暖意。真白已经分辨不出来,她脸上的表情到底哪些是戴着一副厚厚的面具,哪些才是表达真心实意的感情。   “开玩笑的啦,你该不会当真到了吧?抱歉抱歉,谁让真白酱你一直都顶着这样脸,面无表情得好像对什么都不会感到害怕一样,让人忍不住想作弄你一下。”   冷子捂着嘴,笑得连肩膀都颤抖起来。到底哪里戳到她的笑点啊?真是的……   “不过你终于恢复精神了,这真是太好了。”   “唔,谢谢……”   “对我就不要这么见外了,只要你以后在我的名字后面好好的加上‘姐姐’两个字,我们就算扯平了喔~怎么样?”   “……冷子……姐姐?”   “哎呀,好乖好乖~~来,再多吃一点,我做了很多炸猪排哦,想吃多少都行~!”   冷子开心不已地一个劲往真白的盘子里夹菜,很快就在她的盘子里堆起了一座食物小山,而真白什么也没说地拿起筷子开始默默铲平那座小山。   虽然她面上没有表现出任何不一样的地方,不过她心里感觉到的那丝不对劲已经开始向外冒出枝芽。   玉井冷子不是普通人——真白已经隐隐约约意识到了这一点。 第61章 再次回归的日常   真白回到自己房间闷头大睡了一个下午,虽然有着星空梦境帮她补充精神力,但是那种如同修行一样的方式并不能带给她睡觉的实感。直到下午4点钟左右,真白才被门铃的尖叫声给吵醒。   “小真白,你在吗?”   除了吵死人的门铃声,还有由比滨的叫门声隔着门板传进屋内。   真白顶着一张刚刚睡起来的脸,拖着脚过去拧开门锁。   由比滨、雪之下、英梨梨三个人的身影依次出现在逐渐打开的门外,她们身上还穿着制服,手里提着书包,看来是一放学就跑过来的样子。   “呀哈喽~小真白,感冒好些了吗?我们来探望你咯!”   由比滨一边很可爱地抬手打招呼,一边露出向日葵般的笑容。   在她旁边的雪之下像是在跟真白比拼谁的脸更加面瘫似地面无表情地冲她点了点头,再旁边的英梨梨同样打了声招呼,接着又有些惊讶地看着她说:   “没想到连你也会感冒请假,我还以为笨蛋根本不会生病,看来这句话果然是谣言。”   “……”   ——到底谁才是笨蛋啊?而且她得的也根本不是感冒。算了,多费唇舌跟她们解释这些也是白费功夫。   “进来吧。”   她侧过身子让开道路,由比滨三人轻车熟路地走进她家,不知道是不是说天晚上在迷津町里经过了一夜夺命奔波的缘故,再次见到这几个人,让她觉得胸口处仿佛流进一股暖流。   “咦,今天房间意外得很整齐嘛,是隔壁的姐姐帮你打扫过了?你也该学着自己做一下家务了吧?”   早已见惯真白家里台风过境一般的杂乱现场,像现在这样一进来就干净整洁得不像样的情况,让英梨梨很不适应。   其实房间是昨天的时候冷子帮她打扫过的,不过昨晚上真白没有在自己家睡觉,所以难得的保持了一天的整洁。   已经睡饱了的真白拒绝由比滨让她继续躺在床上好好休息的建议,跟着她们一起在桌边坐了下来。由比滨顺势递上来一个印着便利店logo的塑料袋。   “小真白,给你带了慰问品。”   真白顺手接过来一看,发现里面装的是年轮蛋糕。虽然不是车站店的那家手工制品,不过也没差啦。真白感觉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吃过甜点了,虽然中午才吃过的猪排饭还没有消化掉,不过对于用来盛放甜点的另一个胃袋来说,有多少她都能吃得下。   真白把满怀期待的目光转向另外两人。   “这个给你。”   跟真白的视线相对了一下,雪之下也伸手从书包里取出了一叠打印纸一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   “讲义。”   真白只是扫了一眼手里的打印纸就觉得头昏脑涨。上面满是公式和看不懂的问题,还有彩色笔认真地在上面做了各种谜一样的重点注释。这份跟真的完全无缘的学习讲义,在她看来,就连小蓝人教她的字符都比这上面写的内容要更加好懂一些。   “为……”   真白连“为什么要拿这个给我”的“为”字还没有说出来,雪之下就已经像是叹气似地吐了口气。   “这是平冢老师让我拿给你的,虽然最近一段时间总是在忙社团活动的事情,不过你该没忘记下周一就要开始的期末考试吧?”   “…………”   一瞬间,真白又回忆起了令她不堪回首的往事,被埋藏在记忆抽屉的最底层、让人光是回想一秒钟就会产生浑身虚脱无力的疲惫感,正是雪之下式的魔鬼补习法。这让真白刚刚睡醒还有些迷糊的脑袋彻底清醒了过来。   “不用担心,小真白,考试前我们每天都来开学习会吧!正好社团活动现在也暂停了,从今天开始用功的话……应该……也来得及吧?”   由比滨也在一旁帮腔,不过雪之下马上又叹一口气,有些无奈地对她说:   “由比滨同学,学习是要靠平日里的积累,只为了考试才临时抱佛脚,那么念书的意义不是完全没有吗?”   果然很像是雪之下会说的漂亮话,不过她自己一直切切实实的贯彻着这一方针,所以由她嘴里说出的这些话完全就是在阐述事实,并不是为了耍帅才故意说些大道理出来。   正因为如此,由比滨也只能摸着后脑勺露出苦笑,完全没有反驳的余地。   “小雪乃的头脑很好,不像我,一点儿也不适合念书……啊哈哈……”   她跟真白同样是属于成绩唬烂的笨蛋组,估计现在为了摆脱考试不及格而被迫参加暑期补习的凄惨处境,就算是本人再不喜欢学习,也只能一边擦去额头急出的热汗、一边抱紧雪之下学霸的大腿了。只是从她那游移不定的眼神和嘴角僵硬的笑容还是能够看出,由比滨对于这次的期末考试完全没有半点儿自信。   老实说,这两个月接二连三地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真白完全没有去想过学习相关的内容。   她除了解决各种灵异事件就是在为漫画的出道做准备,哪里有那个美国时间去学习。而且在上一次的定期测验中,她还掌握了百分百补考得满分这一令由比滨羡慕不已的高级技能,考试对她来说也不再是什么大问题。虽然平冢老师可能会对她唠叨许久就是了……   真白将视线转向第三个人,英梨梨两手空空,除了书包以外什么都没拿,而且对于考试啊学习会什么的也没有多少兴趣。她现在两眼放光地盯着真白完全是因为其他的事情。   “那些事情之后再说啦,椎名,听说你成功出道了?漫画买到了吗?”   ——你消息还真是灵通,她好像还没跟人提过自己的出道作在昨天已经刊载的事情。   “咦?小真白已经出道了吗?恭喜你啊!对了,难不成昨天你没来参加社团活动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淋雨感冒了?”   由比滨先是一脸惊讶的看着真白,接着又有些不满地嘟起嘴,瞥了她一眼。   “……真是的,怎么也没有提前告诉我,我们不是好、好朋友嘛……这样的话今天就该来跟你庆祝一下才对。啊,不如我现在去便利店里买点零食饮料,来开庆祝会吧?”   “由比滨同学,你想要庆祝我不反对,不过我们今天的目的是来开学习会的吧?”   “呜……只是一下下啦,小雪乃~”   “……不行。”   “喂,椎名,你的出道作让我看一下!本来还打算今天放学后去买的,谁知道……我说,快点啦!”   ——你们真的是来探病的吗?   看着原本没什么人气的家里忽然乱糟糟的闹腾起来,真白无声地叹了口气,扭头看向窗外。   盘踞天空长达两个多月的乌云终于散去,天气好到令她想要抬手遮住眼睛。   梅雨季,终于结束了。   (③42967465)   ps。昨天一不小心咕咕了,咳咳咳。 第1章 好久没出场了   七月的天气热到让人不禁想对着太阳按下热度调控器的冷却按钮。   本来以为持续两个月之久的梅雨已经给这座沿海城市带来了不少凉意,没想到那些清爽冷气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几乎是连夜就赶赴遥远的西伯利亚,让人连一丝挽留的机会都没有。   真白的期末考试也在毫无悬念的0分压阵中结束了,考试前一周的读书会没有给她的卷面上带来哪怕1分的提升,不过她在补考中获得全科满分的成绩,也让所有人发表不出除了哑口无言之外的任何感慨。就连爱挑刺的平冢老师也无法对这样的真白说出半个“参加夏季补习”的字来。   考完试之后,又马不停蹄地参加完结业式,真白来到日本后的第一个高中暑假就这么到来了。   因为真白从小就在不同于常人的生活环境下长大,从来没有跟朋友出去游玩的经历,在一年的365天里,真白的世界里只有画画,所以完全没觉得所谓的假期跟平时的日子有什么不同。   除了不用再去学校发呆以外,她每天都窝在房间里闭门不出,画漫画画了个爽。   在暑假开始后的第二个星期,真白收到了编辑饭田小姐的电话,得知在新一期的读者调查问卷中,她的出道作意外收获了许多好评。   【画风很喜欢,作者真的是新人吗?wwwww】   【原本看到灵异题材还吓了一跳,我对恐怖的东西很没辙啦,没想到看了之后才发现这种程度的灵异我还可以接受,故事也很有趣,希望能看到后续。】   【在网上查了一下作者,结果跳出来很不得了的人物。诶?是同名吗?】   【在少女漫画杂志里画恐怖漫画真的没问题吗?(笑)不过让人眼前一亮,期待连载。】   当然,除了这些好评以外,也听到不少相反的声音——   什么【完全没有少女漫画的气氛】、【《少萌》是找不到新的少女漫画作者了吗?】、或是【很老套的故事,除了画面一无是处】之类的话,这样的抱怨也收到了不少。   不过总体来说,好评占总体的三分之二左右,对于刚刚出道的新人漫画家里来说,这已经算是非常亮眼的成绩了,杂志社于是也立刻拍板敲定了真白的长篇连载。   这个消息让真白非常振奋,卯足了劲埋头苦画新原稿。   没有了由比滨每天早上来督促她起床,真白又开启了不眠不休的仙人画画模式。她自己有着小蓝人的精神辅助所以不担心会出现什么问题,不过在旁人看来可就免不了担心起她的身体。   饭田编辑发现真白跟打了鸡血似地画漫画,连忙提醒她新的长篇连载是从九月开始,因为杂志社决定了连载的时间已经是七月底了,所以真白除非化身为触手怪,否则是完全赶不及这个月的交稿的。   不过饭田小姐的劝说并没有起到多大作用,真白画画完全是出自内心的喜欢,在得知自己还有整整一个月的画稿时间后,她仍然保持着之前的那股劲头,每天都要趴在桌上画十多个小时的漫画才会休息。   今天很难得,真白并没有在拷贝台上化身不动明王。   她靠着床沿坐在地板上,一边开着冷气享受高科技带来的凉意,一边舔着手上的冰棍,那是早上去超市买完菜回来的冷子送给她的礼物,对于又怕热又喜欢甜食的真白来说,在夏日炎炎的冷气房里舔冰棍,简直是再惬意不过了。   她住的这所公寓有些年头了,后面还种着一排银杏树,所以一到夏天,公寓后就会被夏蝉所侵占。   趴在树干和公寓墙壁上的夏蝉倾泻出“知了~知了~”的大合唱,真白盯着窗外那蓝得让人想在天空里游泳的无云晴天,忽然心生出一种“啊,原来已经到夏天了”的迟来许久的感悟。   空调发出的嗡嗡运转声也敌不过夏蝉的合唱,真白随手将手上吃完的雪糕棍以篮球抛投的姿势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脑袋向后枕着床垫,并没有起来继续画画的意思。   好像——有些无聊……   正当她心里这么想着的时候,仿佛是哪里的人在偷窥她的心声一般,被她丢在床头的手机忽然响起了来电的铃声。这时机把握得太好,真白不禁愣了两秒钟才伸手抓过手机。   平时只有由比滨会给她打电话,而且大多是在真白懒得回复她的信息的时候,由比滨才会打电话过来。只是她的来电时间几乎都是在傍晚或晚饭后,像这么一大清早就打电话过来的人,在真白认识的人中,只在她在上学迟到的日子里才会打催命电话过来平冢老师了。不过现在是暑假,就算是平冢老师也没有理由再打电话来催她去上课吧?   “嗯?”   真白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来电显示的号码是泽村英梨梨。   英梨梨偶尔会给她传简讯,不过打电话过来这还是头一次。   “喂?”   慢条斯理地按下通话键之后,真白才把手机贴放在耳边。   “啊,椎名,你今天一天都待在家里吧?”   英梨梨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语速比平时要快一些。   “……是没有出去的打算。”   “太好了,我今天可以去你家吗?可能会带一些东西,呃……说不定明天和后天也会过去……”   “我没什么所谓。”   “那就这样!我一会儿就过来!”   连句再见都没说,英梨梨就挂断了电话,感觉她那边好像有什么很急切的事情一样。真白扭头看了一眼被挂断的手机屏幕,不知道英梨梨是在闹哪一出。不过之前她也有过在周末的时候来真白家里画画的情况,所以真白猜测估计这次来也是跟画画有关。   半个小时之后,门铃声就响了起来。   真白打开房门,就看到穿着奇怪运动服的英梨梨像是跑步过来一样流了满头的汗,发梢乱翘,嘴里喘着粗气,手上还抱着一个硕大的纸袋。跟平日里非常注重形象的她几乎看不出是同一个人。 第2章 真的是热血漫画呀   “哇啊,真是热死了,一大早就这么热,真让人受不了。你开了冷气啊?太好了,快让我凉快一下。”   这么说着的英梨梨丝毫不知道客气为何物地挤开真白,抱着那个挡住了她半个身子的大纸袋,钻进了真白家的客厅。   “哈~复活了~”   英梨梨将纸袋放在地上,一边撩起运动T恤的下摆使劲扇风,脸上的表情就像是拿到冰块的动物园棕熊一样惬意。   “你是来干嘛的?想吹冷气的话在自己家里也能吹吧?”   真白关上门,跟着英梨梨返回客厅。她扫了一眼英梨梨脚边的纸袋,里面好像放了什么重物的样子,让她不禁期待了起来,会不会又是哪家店的甜点呢?她吃完一根冰棍之后正好想吃点蛋糕一类的东西了,只是这么热的天气让她一点都不想离开冷气房,有人主动送上门来的话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只是重新复活过来的英梨梨马上就打破了真白的幻想,她费力地从纸袋里掏出的那个东西让真白分外眼熟,怎么看都跟她在画材店里买的那个便携式拷贝台非常相似。   “抱歉,刚才电话里没来得及说清楚,虽然有点突然,不过这两天能让我在你这里画画吗?呃,因为我家里最近有些不方便,截稿期也所剩无几……”   英梨梨不好意思似地挠了挠脸颊,而且一提到截稿期,她的眼神就像是死了的鱼一样迅速失去光泽,手指挠脸颊的频率也像是突然间患上了手指痉挛似地增快了一倍以上。   截稿期啊——   上个月才刚刚经历过截稿期痛苦的真白顿时对英梨梨涌现出一股同病相怜的感情,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点头答应了英梨梨的请求。   “太好了,椎名!真是帮了大忙了!我之后请你吃年轮蛋糕报答你!”   英梨梨握起拳头做了个胜利的手势,接着立刻把自己带来的拷贝台放在真白的餐桌上,通上电源之后又马上从纸袋中掏出一叠原稿纸,像在自己家客厅一样趴在桌边埋头赶工起来。   “……”   三秒钟不到就进入专注的工作状态,这家伙到底是拖了多久的稿子啊?   真白之前就已经知道英梨梨也有在画漫画,不过并没有听她说过漫画的具体类型和内容。说实话,真白之前在画漫画的时候受到了英梨梨的不少帮助,对她这个“前辈”画的漫画还是挺好奇的。   她踩着忍者一样的无声步伐走到英梨梨身后,视线越过皱着眉头、嘴里不时发出“唔……”、“啊……”的苦恼声音的英梨梨肩头,向她放在拷贝台上画了一半的原稿上看去,结果颇为意外地发现英梨梨所画的内容竟然让人倍感亲切。   “你画的也是少女灵异漫画?”   真白有些惊喜地说道。   虽然这张漫画原稿是既没有加上台词、描线也只描了一半的半成品,不过真白还是能看出上面的内容是长着长长触手的怪物跟女孩子战斗的场面。简直跟她出道作上画的章鱼触手怪有异曲同工之妙。   当然,真白并不会以为英梨梨也是在现实中看到了真正长着触手的妖怪。还记得当时在看过自己的出道漫画之后,英梨梨也只是发出了:“啊,你之前在医院给我讲的那些原来就是这个漫画的故事情节呀?”这样的感慨而已,完全没有把她画上的内容当真。   ——原来如此,因为她平时画的也都是女孩子跟这些触手妖怪战斗的漫画,难怪没有对真白的纪实向灵异故事做过多的联想。   不过在听到真白的话后,原本埋着头奋笔疾书的英梨梨却忽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仔细一看,她全身都变得僵硬了起来。   “……诶?”   英梨梨似乎是才注意到这点一般,像只生锈的电动玩具那样僵硬地扭过头,脸上吓得血色全无。   “你画的这个角色,有点像雪乃呢。而且跟章鱼怪战斗得好辛苦的样子,表情看起来也很痛苦……现在的少女灵异漫画,都是这样的吗?”   真白仔细看着英梨梨的画,摸着下巴一副认真学习的模样。   结果英梨梨脸上的惨白只花了0.2秒就变得像是在热水里煮过一般,从脸颊红到耳朵,就连她的头顶都冒出了蒸汽。   “哇、哇啊!不是、那个、这个,这、这只是很普通的热血漫画而已!没有什么奇怪的内容!你不要盯着我的画看啦!!”   慌里慌张的英梨梨急忙挥动起双手,最后干脆整个人趴在拷贝台上,把半成品原稿遮挡得严严实实,一边红着脸瞪着真白,一边恼羞成怒地冲她大发脾气。这副反应过度的奇怪举动反而让真白吓了一跳。   她只是想吸取一些经验而已,又没有打算做什么,怎么英梨梨会是这样的反应。真白百思不得其解地对着她眨了好几下眼。   “你都看过我的了,为什么自己的就要遮遮掩掩?”   “啊,呃,因、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啦……对、对了!是题材不同的关系!我画的是热血漫画,你在少女漫画杂志上连载的,应该多学习一些少女漫画才对吧?”   真白异常认真地盯着英梨梨的脸,结果对方连一次都不敢跟她的视线对上。英梨梨给出的理由也很牵强,甚至真白还听到她小声嘟囔了一声:“……这种东西要是让熟人看到了那我宁愿去死……”   害她都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每一次画画都给人带来赏心悦目感受的真白,完全不理解世界上怎么会有作者画出来的画是不能让熟人看到的。这应该是她的幻听无误。   “不过,饭田小姐也提出了希望我能增加一些战斗场面的建议,因为发生了灵异事件,一瞬间就解决掉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这样我可以看了吗?”   本来以为真白会马上放弃的英梨梨没想到她居然会搬出这么一个理由,只能更紧地抱住拷贝台,心里不禁欲哭无泪起来——   她干嘛要跑来真白家画本子?都怪当时时间紧迫让她想都没想就拨了真白的手机号,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公开处刑,简直是自己在给自己挖坑啊! 第3章 败犬翻身(?   在英梨梨寸步不让的坚持下,终于还是成功守护住了真白(心灵上)的贞操,只是辛苦过程还是令英梨梨的疲惫值与羞耻值猛增,几乎到了只要真白再坚持一下她就会原地自爆的程度了。   如果不是英梨梨家里忽然来了一堆父亲的朋友登门拜访的话,她也没必要急匆匆跑出来画,因为继续待在家里的话肯定会被拉出去跟客人们打招呼,在马上就是夏季CM展会的死线临近日里,她才没那个美国时间去顶着假笑招呼客人。   “呼啊……”   幸好真白没有继续纠缠下去,英梨梨总算是发出一声疲惫的叹息,继续开始赶工。只是她的视线还是时不时地瞥一眼真白,警惕她再次冷不丁地凑过来偷看。   真白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性格,除非是让她感兴趣到不行的事物,否则在遭到对方的强烈拒绝后,她就会很快失去兴趣,重新专注于自己的事情上。   于是达成休兵的两人占据着桌子的两头,各自画着自己的原稿。   唯一不同的只有她们脸上的表情,一个是云淡风轻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样,而另一个则是如同被客户要求修改了200次稿件、并且在天亮之前需要提交第201次终极修改稿的设计师一样,表情恐怖到几乎要将拷贝台整个吃下去似的。   两人默不作声地画了好几个小时,除了纸笔相触的沙沙声,就只有越叫越响的蝉鸣穿透玻璃窗回荡在寂静的房间里。要不是窗外的阳光不停向西移动着角度,甚至还让人产生出一种时间停滞的错觉。   “休息一下吧……”   当肚子里的鼓声开始敲响的时候,英梨梨这才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从原稿地狱中抬起头来。   “对了,椎名。这次的同人展会你要去吗?”   “……同人……展会?”   真白有如在盯着复杂的拼图玩具般抬头看向英梨梨,缓缓地开口问出声。   “那是什么?”   “你现在都已经是个出道的漫画家了,竟然连同人展会都不知道,说出去都不嫌丢脸。身为一个漫画家,要是不紧跟着潮流风向的话,马上就会被更有天赋的新人赶超,连眨眼的功夫都没有就会被远远抛在身后喔!日本的漫画界可是很残酷的,好好记住这一点啦!”   英梨梨摆出一脸臭屁的表情,伸出食指在身前晃了晃,宛如社团前辈在指导什么都不懂的后辈那样,得意洋洋地扬起下巴。   “听好了,日本的CM同人志即卖会,全称是comic market,在动漫界绝对是鼎鼎大名的顶级盛事,同时也是宣传自己作品的好机会喔!当然我每次也都会参加,我记得有跟你说过吧,我算是挺有名的同人社团‘egoistic-lily’里的画师,也有不少粉丝期待我的新作呢。”   “……有这回事吗?”   “一开学的时候我不就暴露给你了吗!?你难道早就忘了?亏我还一直胆战心惊地害怕你把我的身份给泄露出去,这样一来不就只有我一个人像傻瓜一样了吗……?气死我了!”   英梨梨刚才得意的表情全都变成了目瞪口呆,接着她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又马上涌起一股怒气。真白对自己的事根本连一丝都没有记得!简直令人火大!   真白对英梨梨的情绪变化完全没有察觉,她就像思考该抓那条虫子的小鸟那样偏了偏头,视线落在英梨梨面前的原稿纸上。   “所以说你画的漫画,就是要在这个展会上发表的吗?”   “呼……就是这样!”   提到漫画的事情,英梨梨才把心里那股无名火给压下去,同时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起来。她不就是希望真白不把自己是个超级御宅族的事实说出去吗?那真白不记得这件事自己不应该觉得庆幸才对吗?这又是在生什么气啊……   虽然一时有些懵逼,不过英梨梨还是马上调整过来,继续说道:   “其实每年的贩售会都让人手忙脚乱的,我周围也没有跟我一起画漫画的同伴,所以这次如果你能跟我一起去展会的话,不但作为漫画家能积累到不少跟动漫有关的经验,我也能轻松一些……”   ——其实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   英梨梨拐弯抹角地说了一大堆,其实目的就是想要拉个壮丁去给她帮忙罢了。   身边知道她是18X同人画师的人只有一个跟她从头到尾都不对付的可恶女人,就算是壶口瀑布倒流她都不可能跟那个女人一起去同人展。所以每一次去参加同人展会她都只能独自前去,同社团的伙伴虽然也会帮忙,不过她们也都有自己的事情。英梨梨一个人看着展位的时候连去买想要的本子都做不到,光是一想到自己曾经错过的那些宝物,她就忍不住在心里流下血泪。   其实在一开始听到真白要当漫画家的时候,英梨梨就隐隐约约有想要拉她一起去参加同人展的想法,只是一直没有付诸实现。   而现在让她下定决定的原因,除了因为这几天在家里没办法继续赶工的理由外,最重要的还是听到了那个女人下一本的轻小说竟然是找真白来画插画的这个消息。   英梨梨最受不了的就是输给霞之丘诗羽,两个人虽然相差了一个年级,不过她们从认识起就一直处于相互竞争的状态,在外人来看,关系也是差到极点。   明明是她先知道真白要当一个漫画家的消息,给她在漫画上提出意见也好、带她第一次去画材店买工具也好,都没有那个臭女人什么事情啊!没想到突然从她那里听到真白要给她的轻小说画插画的消息,英梨梨只觉得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被对方捷足先登,简直是奇耻大辱,已经可以在她的人生十大后悔事件簿中占有一席之地了!   ——可恶,明明是我先……   一想到霞之丘即将对自己露出魔女一样的胜利微笑,她就气得两条双马尾都要飞上天,化身为冲冠的怒发在对方身上戳两个洞出来。   ——真白的第一次,才不会让给你!   “怎、怎么样?要跟我一起去吗?”   英梨梨忍住有些忐忑的心跳,期待着真白的回答。   “我知道了。”   真白虽然对同人展完全不了解,不过听上去似乎挺有趣的样子,她看着英梨梨缓缓点了点头。   “我要去。”   (③42967465)   ps。修仙码字状态果然不好啊。= = 第4章 这是圣战   到了展会开始的那天,气温又在让人怀疑差不多该到极限的情况下持续攀升了好几度,已经热到就连野猫也不会在墙头上晒太阳的程度了。在这么热的天气里还要出门的人,真白发自真心感到佩服。   不过一想到自己接下来也要加入他们的队伍中,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而在这种天气里,一大早就出现在真白家门口的英梨梨,更是让真白不禁怀疑起她的身体里是不是内置了什么自动降温装置,不然要怎么解释她脸上那比长筱之战前夕的织田德川还要斗志满满的表情?身上冒出的炙热斗气几乎可以与太阳表面的烈焰比肩。   “走吧。”   英梨梨今天穿着一身镶嵌有非常多圆形滚边的可爱衣服,画得妆也比平时更有一种梦幻的感觉,全身打扮得就像是从少女漫画里走出来的主人公一样,不过她的脸上确是一副出征前的武士表情,说话也仿佛带上了杀气。   “向战场进发。”   “…………”   真的是战场?难道不就是个普通的漫画杂志贩卖会吗?   虽然感觉到英梨梨现在情绪有点高昂过头了,不过这毕竟是她的漫画发售日,一想到这一点,真白便也能够理解她现在的心情了。在她自己的漫画连载首日,她也是翘掉了社团活动想去买书,结果才会被困在那个满是妖怪的奇怪小镇里,费劲千辛万苦才逃离出来。   交稿前的那几天英梨梨几乎都住在了真白家,她完全是一边顶着黑眼圈一边嗑着精力饮料通宵达旦的赶工,才赶在死线之前把原稿交给印刷厂。   而且她匆匆忙忙地跑过来连换洗衣服都没带,最后在真白家的状态已经是披着真白的睡衣,底下却什么也没穿的真空状态。因为不出门,所以她连最后一丝形象也抛弃到冥王星的轨道上去了。   真白也是每天埋头做着自己的事情,安静得就像房间里的装饰品一样,让英梨梨更加的肆无忌惮。   多亏了如此,英梨梨顺利赶上了夏CM展会,现在也才能这么兴致勃勃满脸带笑地站在真白家门口。   她手边放着两个带拉杆的行李箱,当发现真白把视线移过去的时候,嘴角立刻扬起得意的笑容。   “我画的漫画(本子)可是相当受欢迎的哦,每一次都是马上就售空,所以这次加印了不少,光是我这边就要负责两个行李箱啦,提过来你不知道有多辛苦。”   “……感觉很厉害呢。”   真白完全没有敷衍意味地感慨道。   她自己也是画了数不清的画,卖出的的画作也不少,可是从来没有过像英梨梨这样自己负责联系印刷制作,最后还要靠自己去贩卖的过程。在她这边通常都是买主上门来求画,所以像英梨梨这样全靠自己的一双手包办的一条龙服务,真的让她觉得很了不起。   “好有漫画家的感觉啊,英梨梨。”   真白两眼放光地看着英梨梨,结果反而害她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诶?是、是这样吗?”   没想到会得到真白这么坦诚的称赞,英梨梨忽然变得有些不好意思,最后只能把双臂抱在胸前,小脸撇向旁边,一边红着脸一边嘴硬地说着不服输的话。   “呃,嗯,那当然啦!你、你总算是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可不要小看我啊!在漫画这方面,我可是你的前辈!”   “嗯,英梨梨了解这么多关于漫画的事情,也让我觉得很厉害。”   就算真白难得一见地夸奖别人的时候,脸上仍然是如同机器人一样没有什么感情变化的平淡脸孔,不过英梨梨听了之后嘴角仍然控制不住地想往上扬,她只能用力闭紧嘴巴,不让嘴角奇怪地扭曲起来。   于是,她们两个人一人提着一个拉杆箱,呼吸着炎热的空气,一大早就坐上京叶线的电车,前往夏季cm的举办场地。   “…………”   到达东京国际会展中心的时候,真白真是完全被眼前这个吓死人的规模给吓到说不出话来。   虽然英梨梨已经跟她说过这个展览是属于非常大型的展览,不过大到眼前这种程度,还是完全超出了真白的想象。就算是她在英国参加的著名画家展览,都比不上眼前这个漫画同人展的规模分毫大小。   这也太夸张了吧?   根本还没有到开展时间,在会展中心外面聚集的参展人员就已经排起了看不到尽头的长龙,远远看去,仿佛见到了覆盖住整片森林的行军蚁一样,实在是很壮观。   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这么多人,而且有些人打扮得非常奇怪,不是在大夏天披着厚厚的大衣,就是把自己套在烤箱一样的奇怪铁壳里。在这钟大热天里那些人还挤在一起排队,真白只是看一眼就忍不住汗如雨下。   “好!精神饱满地上吧!”   英梨梨气势如虹地握起粉拳,眼里迸发出三连星一样的耀眼光芒。   “……上?上什么?”   真白已经完全被现场外围的人群规模给吓到了,难得在她那张面瘫脸上出现了一丝动摇的表情。她已经开始后悔陪英梨梨来了。   果然,漫画界的残酷已经到了让她完全想象不到的地步,能留下来的人都是勇士!   不过英梨梨完全没有觉察到萌生出退却之心的真白,一手拖着拉杆箱,一手猛地抓住真白空着的手腕,大步流星地向黑压压的人群走去。   “跟紧一点,人很多,小心不要被冲散了。”   “……我讨厌……人这么多的地方……”   真白也拉着一个手提箱,磕磕绊绊地跟随着英梨梨的脚步。   “喔,是吗?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嗯~不过你看起来确实给人那样的感觉就是了。”   英梨梨毫不费力地在人群的缝隙间穿梭,还有功夫回头跟真白搭话,看来对参加这样的大会已经非常轻车熟路了。她并没有拉着真白排到队伍的末尾,而是不停地穿过旁边的人群向着巨大的展会建筑主体移动。   只是苦了真白,不习惯这种场合的她一路上用拉杆箱碾过了无数人的脚,这才勉强赶上英梨梨那跟竞走选手一样的步伐。   额头上汗湿的发梢贴在额头上,让她非常不舒服。   直到英梨梨终于松开了拉着她的手,真白才有机会将汗湿的那一缕头发拨开。   “我们到了。”   (③42967465)   ps.每天都要修仙。。我。。。 第5章 笑容逐渐消失   真白一抬头,就发现她们已经穿过了人群最密集的外围场地,来到了建筑物的阴影下。   英梨梨此时正拿着一张社团证一样的东西展示给旁边负责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看,很快,那位穿着展会工作服的工作人员就打开了一条入场的通道口。英梨梨回过头来招呼真白:   “椎名,快跟上,我们进去了喔。”   看来像她们这样在场内贩售漫画的参展人员是可以不跟外面那些人在一起排队的,这让真白暗自松了口气。她们可没有人带遮阳伞来,在这样的烈日曝晒下,再跟一大票人挤在一起,光是想想这样的场景都让人觉得害怕。真不知道支撑着在外面排队的那些人的到底是什么?可以的话,真白也很想学习到这样的精神。   她心有余悸地回头又看了一眼身后无边无际的人群,这才拉着英梨梨硬塞给她的行李箱,跟上眼前那个金色双马尾人影的脚步。   好在会场内冷气开得很足,一下子就让真白已经适应了屋外炎热气温的皮肤竖起一片寒毛。   冷气真是太棒了!   跟她们一起穿过参展人员通道进入会场里面的人也很多,一不留神的话就会跟英梨梨分散开。再加上场馆内部也大得可怕,虽然没有在外面排队的人群那么多,不过已经开始在各自的摊位上整理物品的人几乎布满了整个会场,到处都是急匆匆在各个展位上穿梭的人,如果一个不小心在这里迷失方向的话,想要找到失散的同伴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们社团的摊位在那边。”   英梨梨一边四处观察着场馆内的标识牌,一边跟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在手上的一本电话簿那么厚的展会手册对照着。当发现自己的摊位后,她连忙兴奋地伸手指过去。   “已经有人在那里了,椎名,我们快过去吧。等一下这里的人就更多了。”   真白顺着英梨梨指着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在一个空展位后面已经有2、3个人在整理着纸箱。   如英梨梨所说,现在能够入场的人员都是负责摊位展销的,大家七手八脚地忙着手上的事情,会场上空回荡着一片嗡嗡嗡的嘈杂声,让人不禁在脑海里念叨起来:“展会还没开始就已经这么乱糟糟了,等到外面那一~大群人入场之后,不知道还要热闹成什么样呢。”   “喔~柏木老师,来得好慢啊!”   当真白和英梨梨一靠近过去,立刻就被在摊位上摆放商品的人给发现了,似乎是英梨梨同伴的那两个人笑着跟她们打招呼,当看到跟在英梨梨身边的真白的时候,又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哇啊,这个柏木老师居然会带朋友来同人展!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上了高中之后绝对不会暴露出自己的御宅族身份吗?所以现在是怎样,天上要下红雨了?”   “好漂亮的人啊,诶?柏木老师,这是你的同学吗?面瘫的属性好棒!三无万岁!”   “你们几个……兴奋过头了吧?”   对于这两个大呼小叫的家伙,英梨梨嘴角一抽,不过也只是小小地吐槽了一下而已。她当初带真白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考虑过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了,所以倒是没有出现手忙脚乱的情况,很淡定地跟自己社团的朋友介绍道:   “这是我的同班同学啦,是世界……是刚刚才出道的新人漫画家,椎名真白。因为她从来没来过同人展,对漫画之类的事情可以说完全不了解,所以这次来带她感受一下御宅族的盛会,顺便也教授她一些御宅族的相关知识。”   本来英梨梨还想介绍真白是世界级的天才画家,不过转念一想,在动漫同人展上还是介绍她是个漫画家比较容易被人接受,所以才连忙改口。   “……我是椎名真白。”   已经完全被CM展的气势给吓到的真白根本都没有注意到英梨梨说了些什么,她的视线还在那些匆匆抱着各种商品跑来跑去的参展人员身上游走的时候,英梨梨用力拽了拽她的衣角,这才让真白回过神来,对着傻看着自己的那两人点头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哇,椎名老师原来也是漫画家啊,好厉害!”   “辛苦你来帮忙了,同人展是非常有趣的喔~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都可以来问我,也请好好享受庆典吧!”   对面那两个人顺带着也做了一下自我介绍,不过真白在说完自己的名字后就像是完成任务的小学生一样,注意力又被周围的事物给吸引走了,完全没听见他们又说了些什么。   “哈……果然……”   英梨梨小声嘟囔了一声,接着便跟同社团的朋友打了个招呼,拉着真白走到展台内部,把手上的行李箱推到一帮后,像是给真白打气一样用力挥起小手拍了一下她的后背,发出响亮的“嘭”的一声响。   “……你干嘛?”   真白不满地扭过头。英梨梨这个小矮子真是完全不知道手下留情这个词语要怎么写,居然使出这么大力气,拍得真白的后背一阵阵刺痛。   “我是让你集中精神啊,等一会儿开展了可是会忙到连发呆的时间都没有,你要做好觉悟喔!”   英梨梨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接着又像是鼓励免费加班的菜鸟职员的黑心上司一样,郑重其事地拍了拍真白的肩膀。   “今年外面的人数可是要比前两年多上不少,现在就吓呆的话,等一下你可不要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别忘了还要帮我顾摊哦,今天早上有好几个摊位是我非去不可的,这里可就要拜托给你了!”   “…………”   真白顿时有一种误上贼船的感觉。   她从一下电车就光顾着看人头了,完全没有发现到哪里有值得学习的地方。到现在为止,除了展会上布置的那些出名社团的漫画宣传海报以外,她还没有看到哪里有能让她学习到漫画知识的东西。   ——果然,这家伙的目的就只是为了拉壮丁吧! 第6章 腹黑加傲娇,好像也挺配   等到展会正式开始,从门口处涌来的人群就像是倾巢而出的蚂蚁一样,以带给人极大冲击力的气势向着馆内涌去。即使在展会手册上和广播里一遍遍播放着“请不要奔跑”的警告音,人群仍然以保持在允许范围内的快速步伐向前行进着。   其中一大批人目的明确地向着真白她们所在的摊位赶来,那副气势汹汹的模样简直跟英梨梨一模一样,让真白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请给我三本新刊!”   “往期的本子和最新的各要一本!”   “请问是柏木英梨老师本人吗?我真的很喜欢老师的画,会一直支持您的,今后也请继续加油!啊,我也要三本新刊。”   那些盯准了英梨梨摊位的人以最快的速度在摊前排起长龙,接着便上演走马灯似地一个买完就补上另一个,因为人数太多,连真白也在旁边马不停滴地帮忙递送本子。   英梨梨则是一边笑脸迎人一边麻利的收钱找零,而且对于一些眼熟的客人还会聊上几句天,像是:“啊,您上次也来过吧?谢谢支持!”或是:“实在抱歉,往期重印的本子数量不多,每个人只限购一本喔!”,俨然一副超受欢迎的漫画家的样子,让真白羡慕不已。   ——什么时候我的漫画也能这么受欢迎就好了……   很快,真白就知道英梨梨之前说过的人手不足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她们一上午几乎就没有停歇过,在摊位前排队的人数虽然流动非常快,但是长度几乎没有减短,不停有新的客人排在后面补足这条长龙的尾巴。真白已经不记得自己是第多少次从箱子里抱出新的本子摆在摊位上。   照这个架势,英梨梨带来的两大箱新刊很快就要销售一空了,更别提她的社团同伴还准备了其他的周边,同样是供不应求,存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哪怕是头顶上的中央空调不停输送着冷气过来,真白仍然热得满头大汗,甚至因为不停弯腰,让她的腰都有些酸痛起来。而且会场里密集的人群更是让她的这种疲劳感加倍增长。   ——果然,这里是战场!   “咕,居、居然是你!”   正在辛苦递送新刊的真白忽然听到英梨梨那边传来一声明显透露着不悦情绪的声音,抬头一看,才发现站在摊位前脸上带着微笑的人有些眼熟,她头上带着白色发带,身上穿着很有夏天气息的白色连衣裙,气质出众得在周围一群打扮得怪模怪样的御宅族中俨然就是哪里来的贵族大小姐一样。   而英梨梨不知道是抽了什么疯,之前还保持着商业化笑容的完美面具瞬间开裂,面对着这个客人,她双手用力撑在桌面上,像是在忍耐什么一样震动起来,嘴角也像是为了不让笑脸变鬼脸,拼尽全力似地扭曲着,结果让她做出来的表情非常奇怪。   “……唔,你这个女人……怎么会来这里?”   “啊啊,没想到著名的‘柏木英梨’老师居然把前来捧场的粉丝说成是‘这个女人’,其他粉丝们听到了肯定会很失望的吧?所以咯,请你好好称呼我为‘学·姐’,怎么样?”   身穿洁白连衣裙的大小姐仍然带着一丝不苟的微笑,不过说的话却让英梨梨咬牙切齿起来,偏偏还无法发作,只能一边把快要烧到眉毛的火气和想要抱着她的脑袋使劲咬的冲动给吞到肚子里去,一边做出勉强的笑容,非常不耐烦地说道:   “既然这样,这位客人能请你不要挡住后面真正的粉丝吗?他们排了那么久的队结果在这里被一个奇怪的家伙给堵住了,心里肯定会很不爽吧?”   “哎呀呀,柏木老师说话可真是有趣,我当然要买啦,请给我一本新刊。”   “……结果还是要买啊。”   “当然咯,我不是每次都会来买的嘛,要好好把前·辈记给住才行啊。”   “啧。”   英梨梨嘴上说得很不情不愿,不过还是递给霞之丘一本新刊。   她实在是搞不懂,这家伙明明也很讨厌自己,干嘛每次的CM展还都要跑来她的摊位上买本子。只是英梨梨也没那么理直气壮地去说别人,她自己也是一等到霞之丘的小说发新卷,就会立刻跑去书店买来看。她们两个就是这么又别扭又矛盾,也让注意到这一点的英梨梨更加不爽。   “哇,椎、椎名老师?”   真白刚才忙着把行李箱中快要见底的漫画拿出来,所以一直在跟英梨梨斗嘴的霞之丘完全没有注意到在这里的真白。当她终于心满意足地拿着英梨梨的新刊打算离开时,这才发现坐在摊位后面累得气喘吁吁的真白,顿时吓了一大跳。   “您怎么会在这里??”   她太过吃惊,眼睛睁得溜圆,条件反射地抬手捂住嘴巴,结果手上提着的装有好些战利品的纸袋也掉到了地上。   “…………”   真白有气无力地抬头看了她一眼,还是没有想起来在哪里见过她。迷茫的表情让霞之丘很受打击。   “讨厌,椎名老师该不是已经忘了我吧?都见了好几次面了……”   看真白还是没想起来的样子,霞之丘带着很无奈的笑容将身子探过来,将手掌竖在嘴边,压低声音对她说道:   “我是霞诗子啊,椎名老师,上次不是还请您帮我的轻小说画插画来的吗?”   一提到这个,真白才恍然大悟。喔,原来是那个轻小说作家啊,好像她也跟自己一样是总武高的学生吧?不过因为两次见面都是匆匆忙忙的缘故,再加上离上次见面已经过了一个月左右了,真白早就已经忘记对方的脸了。   顺带一提,上次的轻小说插画工作虽然已经决定了下来,不过具体的安排还没有出来,听饭田小姐说是对方出版社那边还没有把小说的制作提上日程,所以才会一直拖到现在。   没想到居然在这里又碰到了那个美少女高中生作家,日本可真是小。 第7章 疯狂拉皮条   “啊,原来如此,是被英梨梨给拉来帮忙了啊……真是的,让我吓了一跳呢。”   霞之丘像是安下心来似地用手轻抚自己胸口。趁此机会,真白也忙里偷闲地放下了手里的活,借着这个机会透上一口气。   “喂!你这个女人怎么跑到里面来了?还有,不要在这里叫我的名字啊!笨蛋!”   霞之丘一过来就让英梨梨在意得不得了,在发现这个死女人居然跑到摊位里头,仿佛在自家客厅一样搬过来一张折叠椅跟真白坐在一起,还擅自把真白给拉走在一旁愉快地聊起来天时,英梨梨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给她们一个飞踢。   “有什么关系?差不多也到了休息时间吧,再说我也很想跟椎名老师多聊聊天,平时总是找不到机会呢。这可以说是命运的相会,你说对吧,椎名老师?”   霞之丘故意做出夸张的叹气样子,接着又很调皮地冲着真白眨了眨眼。   “已经到休息时间了吗?”   真白的眼睛就像听到开罐头声音的猫儿那样亮了起来,她早就被这一个上午的事情给折腾得腰酸背痛了,而且听英梨梨说展会还要一直持续到傍晚才结束,更是让她连抱怨的力气也没有了。   现在在摊位前排队的人群高峰已经差不多过去了,除了零零星星赶来购买的粉丝以外,之前排成的那一条长龙几乎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听到真白和霞之丘这么说,英梨梨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果然已经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难怪场馆里的人似乎变少了不少,看来应该都是聚集到会场旁边的休息区吃饭去了。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社团的好处了,在不忙的时候她们可以换班休息,不过英梨梨她们可不打算跟人群挤在休息区吃饭,用大拇指想都知道那里现在一定是爆满,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才有空位。   对于参加这种大型的同人展颇有心得的英梨梨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便当盒,因为知道真白肯定不会提前做这种准备,所以她也带了真白的份。   “咦?没有我的份吗?”   霞之丘瞪着眼睛在英梨梨拿出来的便当盒上来回看着,很不满地对她发出抱怨。   “谁管你啊!我为什么要准备你的便当?”   英梨梨的额头蹦出青筋,不过当旁边又有赶来的粉丝购买新刊时,她脸上的表情以令人惊讶的速度立刻切换回笑脸迎人模式,这项技能也挺令真白羡慕的。   为了方便快速结束用餐时间,英梨梨给两人准备的只是普通的饭团而已。   “哦?英梨梨同学,莫非这是你自己做的饭团?我还以为你只会买写便利店的便当呢,没想到……呼呼呼~这可真是……”   一看到真白打开手里的便当盒盖子,霞之丘就优雅地捂着嘴,说话的语气听上去也很愉快。   “有、有什么好奇怪的!不过是普通的饭团而已,随随便便就能做出来的吧?干嘛这么大惊小怪的。”   “可是我记得,你好像根本就不会做饭吧?”   “什、什么啊?”   英梨梨仿佛被人说中心事一样整个人都要从椅子上弹起来,连耳朵都红了。她色厉内苒地对霞之丘露出虎牙,表情就像是不服输的幼稚园小朋友在相互之间较劲似的。   “以前不过做饭,不代表一直不会做啊!这种简单的料理,我随便三下两下就做出来了。”   “喔~是因为什么呢?呼呼呼……”   “不要笑得这么恶心!还有你也别继续赖在这里,赶紧给我回去!”   霞之丘对她来说简直就像是天敌一样,几句话就让英梨梨气血上涌,再也没办法维持形象。   “那可不行,我还没跟椎名老师好好聊天呢。哎呀,椎名老师,不如我们两个到那边去单独聊聊吧,关于上次轻小说的事情,我还有很多想跟老师您说的内容呢,也有很多想要问您的问题。”   “……是吗。”   真白才刚刚把一个饭团吞下肚,霞之丘就打算拉着她去旁边找个没什么人的地方相互深入了解一下了。   “喂,等等!你这个女人想要把椎名带到哪去?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找来的帮手,别想逃跑!”   英梨梨立刻警觉地伸手按住霞之丘的肩膀,像是领地受到侵犯的野猫那样的锐利眼神使劲瞪着她的脸。   “……”   莫名其妙成为两人争执对象的真白只是默默地啃着手上的饭团,事不关己般地看着事态发展。   霞之丘露出半是无奈半是挑衅的笑容,抬手把英梨梨还沾着饭粒的手指从肩膀上拨开。   “我不是说了只是想跟椎名老师聊聊天而已吗。”   “哪有你这样强硬的拉着别人去聊天的?想聊天不会在学校里聊啊,果然你这个女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惹人厌!”   英梨梨也丝毫不示弱地继续瞪着她。   “有什么办法,我跟你们不在一个年级,平时都没有说话的机会,只能趁着现在了。”   “要是这样的话,你完全可以去侍奉部找椎名聊天啊!反正你放学后也没参加什么社团活动吧?”   听到英梨梨这么说,霞之丘有些不解地眨了眨眼,拿食指轻点起自己的下巴。   “……侍奉部?我们学校有这样的社团吗?好奇怪的名字……”   “上学期才成立的,部长是我们班上的雪之下。”   “啊,是那个孩子啊,我知道,她还真了不起。”   同为国际教养班高材生的霞之丘诗羽,对一年级的年级第一看来是印象深刻。接着她又扭头看了一眼正在啃第三个饭团的真白。   “椎名老师也在这个社团里?到底是做什么的?”   “呃,帮助学生解决各种各样的烦恼……类似的吧?”   大概是回想起自己去侍奉部里委托的第一起事件,不但发生了溺水这样的事故,当初信誓旦旦说了自己要去报班学游泳,结果到现在也还没有去过,让英梨梨的心情十分复杂。   “诶?解决烦恼?听上去好像很有趣……我是听说椎名老师退出美术部了,不过还不知道她现在还加入了这么有趣的社团,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   真白的两颊被米饭塞得鼓鼓的,她面无表情地看了霞之丘一眼,在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些人啊,根本不知道侍奉社现在差不多都要变成灵异社团了,无知是福,无知是福。 第8章 败犬的日常   匆匆吃过了午饭,英梨梨打算趁着现在客人比较少的时候去想去的摊位逛逛,因为除了被她拉来当苦力的真白以外,还有个不请自来的霞之丘可以帮她看摊,对于一直没有机会好好逛漫展的英梨梨来说,这绝对是难得的良机。   “我去去就来,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就回来。椎名,摊位就拜托你了,回来的时候我会带饮料,你喝什么?乌龙茶行吗?”   真白无所谓地点了点头,吃饱喝足的她正坐在椅子上悠哉地恢复体力。   很多只有当天限定发售的周边可是在网上也找不到的珍品,早已按耐不住的英梨梨一边吩咐一边翻看着手里的展会手册。她早就已经在上面规划好了最优路线,列出了三种备用方案,一切万事俱备。   “啊,我要喝红茶~”   不请自来的霞之丘露出一副自来熟的笑脸,对英梨梨举起一只手。   “谁管你啊?想喝自己去买!”   英梨梨马上对她发动瞪视攻击。   “哎呀,这是对好心帮你看摊的恩人说话的态度吗?”   “唔……啊啊,我知道了,烦死了!”   在霞之丘让她倍感压力的笑容下,英梨梨非常不情愿的屈服了。而在她刚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俯过身去悄悄凑到霞之丘耳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说道:   “呃,还有件事,椎名不知道我画的是什么样的漫画,千万别让她看到里面的内容了。要是被朋友看到我画的红 字本的话,那我绝对一个月都不要出门了!绝对喔!”   “喔~是这样呀?不过我就不是你的朋友吗,被我看到你怎么就没什么反应?还是说……因为是椎名所以不行?”   霞之丘眼里似乎闪过了一丝戏谑的亮光,捂着嘴愉快的笑了起来,笑声简直比操纵着年幼皇帝的奸臣宦官还要奸诈。   “什、什什什么?你在说什么蠢话啊!就算不是椎名,其他的朋友肯定也不能让她们看到啊!再说了,你这家伙根本不是我的朋友吧!?”   英梨梨动作夸张地把身子扬起来,脸上因为气急败坏的原因有些泛红。真白奇怪地扭头看着这两个人,怎么英梨梨还不走,她等着喝茶等得喉咙都有些发干了。   “哎呀,你竟然对敬爱的学姐说这种话,可真是让人伤心……”   霞之丘故意做出那种虚假的受伤表情,英梨梨则是一眼看穿了她的演技,“哼”地一声扭过头,临走前还不忘再认真地叮嘱她一句:“说好了喔!绝——对不行!”   “好好,我知道了。”   虽然霞之丘笑着答应了,不过那笑容里却掺杂着仿佛发现了有趣玩具一样的东西。   当英梨梨心满意足地抱着自己的战利品回来,发现真白正一脸淡定地坐在椅子上,面前放着一摞书,而她手上正拿着看的那本,封面怎么看都是自己去年画过的超?羞耻百合本的时候,英梨梨手里的纸袋和饮料就“啪当”一下掉落在地上,整个人像是刚刚从模具中脱干而出的石膏像一样,几乎完全凝固成了灰白色,灵魂也几乎都要从那张大张着的嘴里冲出来。   而本该在真白旁边跟她一起看摊的霞之丘却完全不知所踪。   霞!之!丘——啊啊啊啊!!!   英梨梨的灵魂发出一声惨痛的尖叫,恰好此时真白也发现了英梨梨已经回来了,从羞耻本里抬起头来,无言的表情似乎正在诉说着什么不可言喻的话语。   “…………”   “唔……呃……那个……”   石膏英梨梨顿时汗如雨下,从指尖到耳垂都开始泛红,这种心情大概就是跟自己画的超H工 口本被班里最正经八百的优等生发现,并且不出一个小时全班同学包括老师在内都会知道里面的内容时一样吧?如果脚下有裂缝的话英梨梨想都不用想就会钻进去,说实话,她现在就已经打算拿着凿子挖一个裂缝出来了。好想死……   “哎呀,你总算是回来了啊,超过预定时间10分钟了哦~红茶呢?我喉咙好干。”   霞之丘一派轻松的声音从英梨梨的斜后方传来,英梨梨听到耳边仿佛传来石膏像咔咔裂开的声音。   “红……”   她的肩膀抖动了两下,从两片唇瓣中飘出一个微弱的声音。   “嗯?红?”   “红……”   “你在说什么?”   因为听不清英梨梨在说什么,霞之丘把耳朵凑了过去。   “红你妹的茶啊!!你跑到哪里去了啊?!这不是完全暴露给椎名了吗?相信你的我就是个大笨蛋!!”   英梨梨一把抓住霞之丘的肩膀,像摇老虎机的拉杆那样用力前后摇晃着她的身体,眼睛里几乎飚出泪花,龇牙咧嘴的样子就像是摆出战斗姿势的小猫,下一秒就要露出利齿咬向霞之丘的脑袋了。   “抱歉抱歉,我忍着不上洗手间忍了好久,实在是忍不住了嘛~”   凭借着身体素质优势轻轻松松挣脱开英梨梨的魔爪,霞之丘笑得一脸灿烂地跟她道歉。   “你笑成这样哪里像是在道歉的样子!!”   英梨梨的整张脸已经变得像是刚刚摘下来的新鲜番茄一样红得分外透彻。当她看到真白默不作声地看完一本小薄本,继续面无表情地拿起另一本翻开的时候,整个人都瘫坐了下来,脑袋低垂着,全身散发出一股强烈的颓败气息。   “呜呜……我的形象……我的人生……”   英梨梨就像是被公司裁员又遇到中年危机、并且还有30年房贷要还的可怜大叔那样,落下了伤心泪。   而见到她这副样子,就连霞之丘的脑后都忍不住流下一滴冷汗,连忙蹲下身安慰她说:   “好了好了,怎么说也是你自己画出来的本子,要是连原作者都是这个样子的话,你的画可是要哭出来了喔~”   “……我才不要你来安慰我,你这个可恶的女人!”   “(怒)而且你不是都带椎名同学一起来会场了吗?想隐瞒的话也隐瞒不了多久,早晚都会被发现的。与其到那个时候被说成是变态,不过趁现在好好解释清楚,直截了当的痛快承认自己确实是个变态吧。”   “你才是变态!这、这只是兴趣而已,很正常啦!”   就在英梨梨和霞之丘又开始斗起嘴来的时候,就像个翻书木偶一样坐在椅子上的真白忽然抬起头来,对坐在地上的英梨梨问道:   “英梨梨,为什么你的漫画总是以女主角被打败收场呢?”   “……啥?”   “结局总是莫名其妙就断掉了,而且女主角一进入战斗身上的衣服就没了,好弱。我不是很懂,现在的热血漫画都是这样的类型吗?”   “…………”   “…………”   ——啊。似乎就算被椎名给看到了,也好像根本不需要担心嘛。 第9章 向山进发   从累死人的同人展上回来还没两天,正在家里悠哉吹着冷气画画的真白就被一通电话打破了宁静。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来电名称,真白心里忍不住冒出“在这种时候打来到底有什么事”的疑惑想法。毕竟学生在暑假期间接到老师打来的电话,任谁心里都不会觉得开心吧?   电话上显示的名称是平冢老师。   真白按下通话键,将手机贴在耳边。   “喂……”   “真白酱,你在家吧?”   好久没听到的平冢老师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老师似乎是在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真白能从背景音里听到汽车吵杂的声音。——没人告诉你开车打电话是件很危险的事情吗?这样的老师真是让人伤脑筋……   “什么事?”   “换上一套方便行动的衣服,再准备两天份的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到公园前的车站来。记得带睡衣。”   一说完,电话就挂断了,平冢老师甚至都没有等到真白的回答,只是噼里啪啦地单方面交代完事情就单方面挂断电话,这个人做事也太雷厉风行了一些。   “……”   听到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忙音,真白琥珀似的明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手机屏幕,简直就像是在盯着定时炸弹的起爆器一样。   怎么回事?到底是要干嘛?   真白的脑袋顶上冒出两个大大的问号。   平冢老师交代了一堆东西,结果却没说要做什么,而且从她的语气听来,似乎完全没有留给人拒绝的余地。   真白看了一眼窗外,天气很好,连云朵都没几片,太阳自然也是不遗余力地散发着连空气都能扭曲的热量。   ——在这种天气出门啊……还是饶了她吧……   当真白打算当做没听到平冢老师这通意义不明的电话,继续缩在冷气房里一边画稿一边悠哉度过这个暑假的时候,大门的门铃恰到好处地响了起来。   真白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坐在原地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屏住,装作自己不在家一样紧紧地盯着门口不放。   门铃在响过两遍后就安静下来,不过真白还没松一口气,就听见喀嚓一声响,大门直接被人打开,一个头上戴着粉红色遮阳帽的棕色团子头从门缝里探了进来。   “什么嘛,小真白,你在的话怎么也不吭一声呢?”   “……”   当看到真白如同座敷童子一样安坐在客厅里,对着自己投来X光射线似地目光时,由比滨脸上露出了像是在责备调皮过头的幼稚园学生的保育员大姐姐一样的笑容。   “好久不见了,小真白,我进来咯~”   自说自话进来的由比滨背着一个双肩包,手上还提着便利店的大号塑料袋,里面被零食和饮料塞得满满当当。   “你也接到平冢老师的电话了吧?老师让我来带你过去,准备好东西,我们出发吧?”   她把手上的塑料袋和那个看起来同样塞得很满的双肩包放在地板上,有些怕热 地拉了拉T恤衫的领口——这T恤也太短了吧?肚脐都露出来了。   看来不光是真白收到了平冢老师的无理要求,而且为了防止她逃跑,居然还派人来抓她,真是岂有此理!   “……去哪?”   直到现在,真白才有机会问出这个问题,如果再是像前两天的同人展那样,那还请恕她拒绝。这种体验一生只有一次就足够了,除了挤死人热死人吵死人以外,真白没有学习到任何跟漫画有关的内容。   从漫展回来之后她尝试了英梨梨的热血漫画里如何画战斗画面的技巧,连夜修改了自己正在画的那篇在泳池里跟鲨鱼触手怪战斗的场面,多加了好几页激烈战斗的画面进去。结果发给饭田小姐一看,被她用语重心长的语气在电话里数落了半个多小时。   “到底是看了些什么才画成这样的内容?上次给我的分镜草稿明明还是正常向的。”   “我们的杂志是全年龄向的,太色 气满满的内容不适合刊登在上面,一定给我修改掉!”   这些话真白还记忆犹新,真是完全被英梨梨给骗了!她都已经下定决心暑假剩下的日子就在家里好好画原稿不出门了,没想到半路居然又杀出来个平冢老师打乱她的计划。   “嗯……听平冢老师说,好像是去爬山。”   由比滨一脸纯真地拿食指戳着自己的下巴,歪着头回忆着平冢老师在电话里的说明内容。   “爬山?”   真白重复了一遍,脑海里顿时浮现出自己为数不多的爬山记忆。那还是她在英国学画画的时候,为了外出写生才会出去爬山,那宁静的山野风光和山中隐藏的红瓦别墅构成了一副美妙的画面,这幅画到现在还挂在英国的某处画廊里。   自从星空图之后,她就没有再画过油画了呢……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上握着的蘸水笔,心中一动,偶尔去山里写生转换一下心情也不错呢。   “我们走吧。”   真白扔下蘸水笔,精神满满地站了起来。   “等等啦,小真白,先要收拾东西才行。”   由比滨动作熟练地拉开真白的衣柜,开始帮真白整理起爬山这两天要换洗的衣服。如果放着真白自己收拾的话,她肯定是抓到什么就塞什么,或者干脆什么都不带的就跑去了。看来平冢老师叫由比滨过来接真白除了监督她以外,也是包含着这么一层意思在里面,她对真白的性格差不多也已经琢磨透彻了。   当真白和由比滨各自背着收拾好的双肩包,一人一边提着那个硕大的便利店熟料袋出现在公园前的车站时,站在一辆厢型车旁的平冢老师已经在跟她们挥着手打招呼了。   “好慢啊,你们两个。”   今天平冢老师没有再穿她在学校里那一身标配的白色风衣,说实话,在这么热的天里还穿着那种长袍风衣在太阳底下跑的人,不是体感温度失灵就是传说中的中二病。她身上穿着黑色T恤和牛仔热裤,脸上还带着一副太阳眼镜,跟平日里的形象相去甚远,倒也给人一种新鲜感。 第10章 前往木叶村(呸)   “快点,就等你们两个了,其他人早就到了。”   平冢老师站在驾驶室的门旁,手插在腰上摆出一副很酷的站姿。她脚上还穿着登山靴,看起来干劲十足。   而随着平冢老师的话音落下,从车后的阴影中又走出来两个人。   “呀~~小雪乃!小彩!”   一看到这两人,由比滨就像只活泼好动的贵宾犬一样高高地举起空着的那只手向他们打招呼。   “呀哈喽~~”   “好久不见。”   雪之下今天难得穿的是露出脚踝的牛仔裤,上身穿得是白色立领上衣,跟露出两条洁白大腿的由比滨比起来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好久不见了,由比滨同学,椎名同学。”   露出开朗笑脸跟她们打招呼的是侍奉部的上一位委托人户冢彩加,他穿着清凉的短裤和开衫短外衣,可爱到即使混迹于这堆女孩子之中也完全不会产生任何违和感。大概在其他路人看来,这就是普通的约好了一起夏季出游的女子会吧?   没想到连户冢也来了,因为他那封莫名其妙的告白信而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真白直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好在那件事情平安落下帷幕,户冢本人看起来好像也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真是可喜可贺。   “谢谢你们邀请我。不过……这是侍奉部的合宿吧?我跟着一起去真的不要紧吗?”   “不要紧不要紧,我还正愁人手不足的事情呢,你来可是帮了大忙了。”   平冢老师神采奕奕地用力把巴掌落在户冢的肩膀上,不知轻重的手劲拍得户冢的肩膀整个缩了起来,脸上也露出了被拍疼的无奈苦笑。   而听到这句话的真白却无法再继续保持沉默了。   “合宿?”   她一脸困惑地看着平冢老师。   “不是说去爬山吗?”   她连写生本都塞进包包里去了,要不是由比滨拦着她,恐怕一整个背包都会被她的全套绘画工具给塞满。   “没错,侍奉部的合宿,就是在山·里·呦~”   “……老师,这种装可爱的说话方式真的不适合你,请不要再做了。”   “呃,咳咳!嗯……总之,你们赶紧上车就是了!Let's Go!出发!”   被雪之下毫不掩饰嫌弃表情的吐槽给羞红脸的平冢老师立刻拍了拍车门,熟练地转移起话题。   “等等,英梨梨不来吗?”   真白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有发现其他人的影子。   “我有联络过她,不过似乎昨天她就已经回到英国度暑假去了,只能说是时机不凑巧。”   ……漫展一结束就跑回英国,这家伙就这么怕真白来找她算账吗?   “快上车。”   在平冢老师老师的催促下,她们也打开厢型车的侧门钻了进去。   这辆车是可以容纳7个人乘坐的大车型,户冢在一开始就被平冢老师给拉到副驾驶的位置上了,所以真白、雪之下、由比滨三个人并排坐在最后的座位上,中间的两个位置被她们用来放置行李和零食袋了。   “小真白,小雪乃,要吃点心吗?”   “我要年轮蛋糕。”   “等一下,你们现在就要开始了吗?我听说山上可是没有便利店的。”   “只是吃一点点而已,没关系的啦~~来,小雪乃,抹茶味道的Pocky给你,一起吃吧?”   坐在中间的由比滨探着身子搜刮着便利店的塑料袋,真白把目光移向窗外。   车子已经驶出了车站,开始向着高速公路的方向驶去,已经渐渐熟悉的千叶街景在真白的视线中一路倒退。   坐在驾驶位上的平冢老师正在跟户冢聊些什么,不过真白完全没有兴趣去听,从来没有跟朋友一起出远门的她感到了感觉现在的体验让她非常新奇,难得她没有在这个时候还在思考关于漫画的事情,只是什么也不想地静静看着窗外的风景。   想在千叶这个平坦的临海城市看到山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虽然在天气晴好的日子里能从海岸线一带看到富士山的影子,不过那跟她们要去爬的山应该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车子一直在高速公路上开了快2个小时,真白终于透过车窗看到了郁郁葱葱的山脉一角,并且随着车辆不断前行,山棱就像是画卷那样在她的瞳孔中缓缓展开。   “好漂亮……”   被葱翠的盛夏绿色所装点的山脉给人以非常生机勃勃的感觉,光是看着这片绿色就会让人心情变好,不愧是大自然,就是这么神奇。   “是啊,好漂亮。”   趴在另一侧车窗欣赏窗外风景的雪之下也不禁发出感慨,而由比滨早已闭上了眼睛,脑袋随着车辆的颠簸上下晃动着。很快,正专注欣赏大山风景的真白就感觉到自己的后背一沉,由比滨已经把脑袋靠了上来,一边发出“呼……呼……”的声音,一边从嘴角滴下口水。   在车上就数她零食吃得最多,结果睡着了还露出一副在梦里吃着美食的幸福表情,真叫人佩服。   其实由比滨一开始是准备了扑克牌之类的游戏来打发时间的,结果她震惊的发现真白竟然对这些大众娱乐项目完全不了解,所以就变成了边教边玩的情行。只是因为真白对这种东西完全提不起兴趣,最后只剩下由比滨和雪之下两个人在玩,她们很快就失去了性质,结果变成吃零食大会,由比滨带来的便利店塑料袋还未到达目的地就已经减少了三分之一左右。   除了在后座自娱自乐的真白她们,坐在副驾驶位置上被平冢老师抓去聊天的户冢也不敌睡魔的召唤,脑袋靠在车窗上睡着了。   “还没到吗?已经看到山了。”   真白跃跃欲试地想要抱着速写本去山里感受夏天的宁静了,不过平冢老师透过车内的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接着说道:   “离到千叶村还有好几公里呢,不过也快到了。”   “……又从山变成了村吗?”   “真是的,你在千叶念高中竟然连千叶村都不知道,好好补习一下地理吧!”   “我的地理考试是满分。”   “你那只是补考满分!正式考试的时候还不都是零分!?”   平冢老师就像是受到刺激的河豚那样全身的刺都膨胀了起来,她两手用力捏着方向盘,发出“嘎吱吱”的不详声音,额头上也蹦出青筋。   “拜托不要在这里提会让我血压升高的事情,不然我可能会控制不住我的双手。是想要我翻车吗?”   “……务必不要。” 第11章 小静:好久没有挖坑了   看来这个所谓的千叶村还是当地人眼中的香饽饽,在她们到达停车场的时候,那里已经停放着好几辆巴士。   一下车,就有一股浓郁的自然气息扑面而来,是跟城市里完全不同的泥土混杂着青草的芳香,甚至让人连因为坐长途车而变得有些昏昏沉沉的头脑都瞬间清醒过来。   一定是因为这里的氧含量格外充足的缘故。   “哇~~好舒服!”   在车上睡了个大头觉的由比滨一下车就开心地拥抱起空气。   “…………”   真白沉默无言地看着她,人偶似的眼神里就像夹杂着尖刺一样戳得由比滨不禁低下了头。她的脸一下就红了,摸着后脑勺非常不好意思地向真白道歉:   “对、对不起,小真白,你的衣服、那个……我会帮你洗干净的!不要生气了嘛!”   在车上的时候,真白不但被由比滨当成枕头靠着,甚至衣服上也被从不知道做着什么美梦的由比滨嘴里流出的口水给沾湿了一大片,简直不要太显眼。   “……没什么。”   真白用很平常的语气做出回应,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被风一吹就会干了吧……大概。   “就是因为你吃太多零食,才会睡着了也念念不忘吧?高中女生睡觉流口水流成那样,我也是第一次见。”   跟在两人之后下车的雪之下,很无语地盯着真白身上被打湿变色的那一块地方。而听到她这么说的由比滨,脸上的红色更加鲜艳了,简直比上小学以后被同班同学发现她还在尿床的时候还要羞耻,几乎是自暴自弃地叫出声:   “对不起嘛!我、我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再说你们为什么不叫醒我呀!”   “那是因为你实在是睡得太熟了……”   “那就用力把我打醒吧!”   “…………抱歉,我没有这方面的爱好,实在是帮不了你。”   “哇啊!你在说些什么,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由比滨拿粉拳一个劲地敲打雪之下的胸口,真白就像山里的地藏一样平静地看着她们打闹,被由比滨的口水沾湿的那块地方被山风一吹,就变得格外冰凉。   “哇,山里的空气真的好新鲜,跟海边的感觉完全不同!”   从副驾驶位置上下来的户冢也沉浸在被绿意盎然所包裹的大自然中,对着树林的方向深深吸了口气。   “总算是可以放松一下了……忍耐了一路啊。”   平冢老师一关上车门就掏出香烟叼在嘴上,顺便拿出便携式烟灰缸,就像个大叔一样吞云吐雾起来。在车上那种相对封闭的空间里,她可是忍着不抽烟,忍到跟户冢聊得连话题都没有了。   “老师,到这里就可以去爬山了吧?”   真白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画上一整天了,不过平冢老师在呼出一大口烟圈之后,对她说道:   “现在不行,得先到住的地方去,合宿的两天三夜你也不想在野外喂蚊子吧?等到下午会让你爬山爬到吐的,把行李都拿出来,我们要走路过去了。”   平冢老师指示着她们把行李搬下车,除了每个人各自背来的行李包和缩水的便利店零食袋以外,老师还打开了后车厢的箱盖,从里面拿出一大堆竹竿和网子一样的东西。   ——这是做什么的?   “老师,你这是要……?”   看来不光是真白一个人一头雾水,雪之下同样也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不过平冢老师刚刚把这对东西从车上报下来,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就有另一辆厢型车开了过来,正好停在她们附近。   平冢老师一看到车牌号,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哦!来了来了。”   从车上下来四名年轻男女,而那辆厢型车在将他们放到目的地之后,就独自开走了,似乎并没有像平冢老师这样负责全程陪同的司机。   “老师,抱歉来晚了,我们在前面遇到一点小堵车。”   打头的那个金发帅哥正是总武高一年级新生中的人气王子叶山隼人,他穿着一身时髦的连帽短外套,感觉不是来爬山的,而是在去时尚杂志的拍摄途中迷失了方向,才会出现在这样的山林里。   “没关系,你们来的正好,一起搬行李上去吧。”   平冢老师笑着把手上的一半行李塞进叶山手中,然后把另一半塞到另外那个留着金色半长发的叫户部的男生手里,自己则一派轻松地再次吐出一口烟圈。   跟着不知道为什么也出现在这里的叶山前来的人中,除了户部以外还有那个带着眼镜的文静妹子海老名姬菜,最后那个,则是从下车以后,一看到真白就立刻不自然地把脸扭向一旁的三浦优美子。   她似乎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碰到真白她们,脸上一瞬间出现了一丝慌张的神色。   三浦虽然在尽力维持跟平时一样的倨傲神情,不过还是能从她脸上的细微变化看出她现在的心情非常复杂,似乎如果不板着脸的话,她就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一样。   真白同样对这些人出现在这里感到很意外。   自从上次从迷津町里成功逃脱之后,她还是第一次碰见跟她一起被困的三浦。记得那时候,三浦在迷津町里也已经能看到那些妖怪的真实面貌了,不知道有没有对现实世界的生活产生什么影响。   真白原本还打算去找三浦探寻一下情况,结果却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之后马上又是期末考又是补考的,害她把这件事完全忘在脑后了。直到刚才看到三浦出现,她才猛然想起这回事来。   如果三浦也能看到现实世界里的那些怪东西的话,她还要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优美子,你们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看到另一个好友突然出现在这里,由比滨惊讶地张大嘴巴。   “当然是叫他们来当义工的。”   回答由比滨问题的人是平冢老师,她悠哉地抽一口烟,发现大家都面面相觑地看过来,继续解释说:   “嗯?我没有说过吗?侍奉部的合宿内容是来给在这里举办的志工活动帮忙,人手不够,只能临时再召集几个过来了。就是你们了。” 第12章 你恋爱了少女   “志工活动?”   由比滨举起一只手。   “老师你告诉我的不是爬山露营吗?”   “我听说这次来可以在申请大学的时候获得加分……”   叶山露出苦笑。   “我也是……听说有免费露营才……”   三浦仍然保持着她那副让人一看就觉得很有问题的奇怪作态,手指卷着垂下来的鬓发,对着旁边的空气说话,连声音都比平时小上不少。   “就是说啊,免费的露营超棒的!”   户部则是发出马上就盖过她的吵闹声音。   “我是听说叶山和户部要来露营,所以才跟来……呼呼呼……呵呵呵……嘶哈~~”   海老名的眼镜反射出诡异的白光,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笑声和吸口水的声音,跟她一挂的那些人额上都忍不住滴下冷汗。   “所以,真相是?”   雪之下冷静地转向平冢老师。   “我可没有骗你们,不管是侍奉部的合宿也好,志工活动也好,还是免费的爬山露营也好,这些都没错啦。”   平冢老师无奈地叹一口气。   “暑假还要工作的我才是最无可奈何的好吗?校长莫名其妙把这个地区的小学生露营活动的监督工作交给我,我才会把你们都给找来的。正好侍奉部的暑期合宿也可以一并举行,根绝你们的表现,我也会酌情在升学审查中给你们做出相应的加分。”   “那么,具体的工作内容是……?”   “你们要在露营活动里担任工作人员,帮助千叶村的职员一起给小学生的露营活动帮忙。当然,作为回报,营地的工具你们可以随意使用,而且在最后一天晚上还可以免费包场泡温泉,怎么样,条件很优渥吧?”   “哇~~温泉?真的吗?”   “这山上也有温泉啊?”   在兴奋起来的由比滨她们中,只有一个人的反应有些不一样。   “……温、温泉吗?”   三浦露出明显害怕多过高兴的神情,不知道她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瞬间变得有些发青。就连没什么感情波动的雪之下在听到“温泉”两个字的时候都表现得有些跃跃欲试,三浦的这种反应立刻就吸引到了其他人的注意。   “优美子,你怎么了?”   身为三浦好友的由比滨很快注意到了她的反常,由比滨担忧地看过去,关切问道:   “你好像在发抖诶,觉得冷吗?”   接着她又伸出手,像是感受阳光温度似地摊开手掌。   “可是……今天很热啊。优美子,不、不会是身体不舒服吧?”   “不、我没事。”   三浦慌张地摇了摇头,当发现大家都在看自己的时候,连忙解释说:   “只是刚才在车上冷气开得太过头了,稍微有些冷……”   “啊,抱歉,在车上的时候冷气开太足了吗?我完全没感觉到。你当时说一声把冷气调高就好呀,真是一点也不像你呢,优美子。”   叶山发挥出自己令人羡慕的王子作风,对三浦施以关切之情,要是放在之前,听到叶山这么关心自己的话,三浦肯定会比得到蔴籽的小鸟还要高兴。   只是现在她却第一时间非常快速地瞥一眼真白,当发现真白仍然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的时候,心脏顿时重重跳动了一拍。   三浦连忙用更快的速度把头转向一旁,环抱起胳膊,摆出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神情说道:   “都说了没什么了,你们也太大惊小怪了。”   “不过山上的风确实要比城市里更冷一些,你们疯玩的时候也要注意不要着凉,光是照顾近百个小学生就已经够让我头疼了,你们几个可不要平白再增加我的工作量了。”   平冢老师的视线轮流在每个人的脸上打转了一圈,接着拎起自己的背包,用扩音器一样嘹亮的声音发号施令道:   “那么,赶快出发吧。放下行李之后马上就要开始工作了,很多事情都要提前做好安排才行。”   于是平冢老师走在最前面,其他人稀稀拉拉的在她身后跟了一长串。   雪之下和户冢跟在老师身后,真白和由比滨走在叶山他们那一拨人之前。   虽然三浦嘴上说着自己没事的话,不过由比滨还是很担心她,时不时会回过头看她一眼。   三浦当然注意到了由比滨的小动作,只是她的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飘到悠哉地走在由比滨旁边的那个人影身上。   “优美子,你没事吧?好像有点心神不宁喔。”   眼镜妹海老名忽然开口出声道。   正盯着真白的背影呆呆出神的三浦,就像是做坏事被抓到的小学生那样,差点没被她吓得叫出声。   “是海老名啊……我刚才不是说了……”   发现是海老名拍着自己的肩膀后,三浦这才松了口气,有些不耐烦地说道。结果却被海老名迅速靠近脸庞,连带着她剩下的半句话也吞进肚里。   海老名脸上带着颇有深意的笑容。   “不对呦,你这表现得也太明显了吧?”   “什、什么明显,你在说什么啊?”   “你从车上下来之后,整个人就安静得不像话喔,而且在车上的时候你不是很精神吗,哪里有被冷气吹过头的样子?可不要小看我这个专业人士的嗅觉。”   “啊?嗅觉?你是狗吗?”   三浦挑起眉头,很无语地看一眼海老名。   “不对不对,我闻到的是——名为‘恋爱’的味道~~”   “喀嚓!”   三浦一脚踩进山路旁的坑里,将那一块的树枝给踩成两截。   “啊,优美子,不要紧吧?”   回过头来的由比滨正好看到了这一幕,担忧地叫出声。   “没、没事!”   忽然间失去平衡的三浦在海老名眼疾手快地帮助下很快稳住重心,她抬起头,发现真白也回过头向着这边张望的时候,脸忽然就红了。   “没什么!只是今天穿的鞋子不太好走路而已!”   她一下挣脱开海老名的搀扶,低下头闷头快步向前走去,很快就跟由比滨和真白擦身而过。   “啊,优美子……”   被落在身后的这一群人都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反常的三浦脚步匆匆赶上了走在第一梯队的平冢老师几人。   “……那个,不是说鞋子不好走路吗?” 第13章 虫:guna!!   真白一语不发地看着三浦落荒而逃的背影,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唔,优美子不会是真的身体不舒服吧?现在可不是逞强的时候啊……”   由比滨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去,看来她是把三浦莫名傲娇的举动当成了她是身体不舒服还在强撑的样子了。   只有一直对三浦关注有加的真白注意到,她似乎也是在确认过自己也在这里之后,才会变得有些反应过度。   从下了厢型车之后,她就一直在躲避自己的视线。   果然,三浦应该还记得在迷津町那时候发生的事情,只是她为什么会一直躲着自己,这令真白有些不明所以。   害三浦迷失在迷津町里的人又不是她,再说了,也是她好几次舍命相助才让两人成功逃脱。虽然没有拿着个邀功的想法,不过现在三浦对她如同洪水猛兽般避之不及,还是让真白心里有些不舒服。   ——该做些什么才好呢?   直到她们已经到达将要下榻的本馆,真白也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最后只能任由其发展。总之,船到桥头自然直,走一步看一步了。   本馆比真白想象中要大得多,原本还以为就是那种可以容纳几个一起爬山的小伙伴入住的山间小旅馆,没想到出现在眼前的是由好几栋建筑组成的大型旅社。   除了造型如同谷仓一样的主楼以外,旁边还有两栋可以容纳几百人共同入住的长条形宿舍,看起来规模还挺庞大的。在这种远离城市喧嚣的山野间建造起这样的建筑,直让人感觉自己似乎是来这里度假的。   放好行李以后,平冢老师带着他们来到本馆边的空地上,那里已经聚集着近百名小学生。   虽然他们都在学校老师的安排下乖乖列队坐在空地上,不过身上穿得并不是学校里的统一制服。在难得的暑假里这些小朋友总算可以穿自己喜欢的衣服,出来露营的时候还要求他们穿校服也太可怜了。   所以那些穿着五颜六色衣服,头上戴着各式遮阳帽的六年级小学生们,在她们眼里就像是一团团簇拥在一起的会动的野花,直让人眼花缭乱。   再加上这些野花每一朵都会开口说话,让整个现场除了孩童们的喧闹声以外几乎什么也听不见。   啊,难道说要管理的就是这一群精力旺盛的小学生吗?   在真白小时候,她身边几乎都是跟她一样安静、追求绘画艺术的小孩子,所以像现在这样一群堪比动物园中的调皮幼崽们的小学生,让真白显得不知所措。   她只是想要找个僻静的地方,呼吸着澄澈的自然气息,来一场让心灵平静下来的绘画之旅而已。要她跟这一群还未脱离童稚、但是已经开始显露出青春期麻烦来的上百个小屁孩近距离相处……拜托还是饶了她吧!   真白观察了一下周围,发现不光是她觉得不知所措,站在她两边的雪之下和由比滨,也被眼前这一堆尖叫个不停的会动花朵们震慑得脸色苍白。   她们此时正站在小学生群体对面的平台上,一名教师正站在她们前方,面对着这群兴奋过头的小屁孩,经验丰富的小学教师只花了短短几分钟,就用沉默不语的攻势让这些小学生安静下来。   说句不夸张的话,要是让真白来做的话,恐怕直到对面的小学生们讲话讲到睡着,她也说不了一个字出来。恐怕到这个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当老师讲了十多分钟,终于训完话,这才介绍起在他身后站成一排、快要被小朋友们好奇的目光给射成筛子的总武高一行人。   “老师身后这几位,是这几天里会一直陪伴着大家的大哥哥大姐姐,要是遇到了什么问题,不要害羞,要主动去找大哥哥和大姐姐们帮忙,记住了吗?那么首先,先打招呼。”   “请~~多~~多~~关~~照~~”   小朋友们拉长了声音大声喊出招呼语,而除了像石雕一样屹立不动的真白以外,其他人都面带笑容地鞠躬回礼。   日本这些槃根错节的招呼礼仪一直是让真白头痛无比的事情,她搞不懂为什么明明一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情,日本人非要拐弯抹角地用几乎能让人会错意的方式小心地诉说。   那些你来我往打一个日常招呼能花上十几分钟、甚至还有可能一直持续下去,直到其中一方被内急憋到快要得膀胱炎的时候,才会结束这个招呼的情况,更是让真白无法理喻。   好不容易在小朋友们打完招呼重新安静下来之后,老师这才拿出手里的【露营活动手册】,开始跟大家讲解这几天的行程。   “首先,在食堂吃过午饭之后,下午要进行的活动是‘捕虫大会’!”   “喔~~!!”   “呜哇,好恶心!”   话音刚落,在小学生群中就分裂出两股声音,很明显,赞成的声音大多是还未到变声期的稚嫩男童声,而尖叫着说“恶心”的声音则是更加锐利的女童声。还真是简单易懂。   “捕虫网和昆虫笼,在午饭过后会由老师发给你们,大家要小心不要随便弄丢。”   认真念着露营手册的小学老师,就像是完全没有听见女生们的抗拒声一样,仍然一丝不苟地提醒着他们活动的注意事项。   而男生们以及兴奋到几乎现在就要拿着捕虫网重进周围茂密的树林中。从来到千叶村之后,四周的蝉鸣声就没有断过,此起彼伏的在深林里演奏着一曲引诱小学男生拿着捕虫网挥向它们的大合唱。   “呜哇,竟、竟然是‘捉虫大会’!我对昆虫什么的东西,完全没有任何抵抗力啊……”   由比滨一边强忍着自己不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一边压低声音发出饱含着恐惧的哀嚎声。   “不要担心,由比滨同学。”   隔着真白,雪之下向由比滨抛出安慰的话语,由比滨就像是迷失在沙漠中三天的人看到了忽然出现在眼前的绿洲一样,立刻就被感动得泪眼朦胧。   “小、小雪乃……”   “因为你不是一个人在害怕……”   “…………” 第14章 咖喱最棒!   当老师讲完露营手册的内容后,叶山主动向前踏出一步。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我们将会和大家一起度过。如果有什么事情,欢迎随时告诉我们。希望能跟大家一起在这次的露营活动中留下美好的回忆,请大家多多指教。”   话一说完,台下的小学生中就响起一片掌声,其中甚至还有小女孩的兴奋尖叫。叶山可真是受欢迎,先不说他的外形非常受女孩子喜欢,展现出来的性格也不错,短短几句话就抓住了那些精力旺盛的小孩子的心。   不光是小学生们在鼓掌,就连跟他们一起站在台上的老师也鼓起掌来。这是哪里来的偶像活动吗?   “叶山做得很不错嘛,怎么样,你要不要也上去打声招呼?”   平冢老师一边附和着随意拍了拍手,一边对真白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不必了。”   除非平冢老师是想让好不容易炒热起来的气氛再度凝结,真白倒是不介意站上去跟台下的小朋友玩谁先讲话谁就输了的游戏,反正她铁定稳赢不输。   “好,大家先回宿舍自由活动,等到午饭的时候去食堂集合!”   随着老师一声令下,小学生们就在老师的带领下叽叽喳喳地走向其中一幢宿舍楼。   “好了,我们也开始干活吧!”   平冢老师拍了一下手,换回大家的注意力。   “不是下午才要开始活动吗?”   由比滨提出疑问。   “你们的工作从现在起就要开始了哦~听到了吧,帮助千叶村的职员准备午饭也是你们的工作。”说着她又低头看了一眼手表。   “现在离午饭时间还有40分钟,要抓紧时间了。”   原来连饭都要他们亲自来煮啊……只是在他们这几个人中间,其他人的厨艺水平还不知道怎么样,由比滨和真白差不多在一开始就已经被排除在厨房作业人员的名单之外了。由比滨做的饼干可是连幽灵吃了都要死掉的黑暗料理,而真白更是上次差点在家政教室引起生化袭击的罪魁祸首。   真白对自己的厨艺如何还是知道有几斤几两的,可是另一个已经对准备小学生的午饭摩拳擦掌的粉色团子头,恐怕连“自知之明”这几个字怎么写都不知道。   真白忍不住看向又摸出一根香烟抽起来的平冢老师。   真的可以吗?放由比滨去做料理的话,说不定这些高兴出游的小学生,在三天两夜的露营活动开启的第一顿午饭时就会演变成集体食物中毒事件。   不过显然真白的担忧并没有传达到平冢老师的心底,老师已经招呼着他们先去帮忙搬运料理要用的食材了。   在主馆的另一侧有一个带顶棚的户外料理区,大型梳理台和要自己手工生火的炉子等户外野炊用具等一应俱全。在真白她们过来的时候,已经有几个大人正在从本馆侧面的一个小门里往外抬出一箱箱的食材。   “好了,开始干活吧。男生去帮忙把食材搬过来,其他人进行材料的准备工作。”   所有人按照平冢老师的指示开始行动起来。叶山、户部、还有怎么看都像是个女孩子的户冢去帮千叶村的工作人员搬运蔬菜和肉,真白她们则跟着平冢老师一起把事先已经搬过来的大米放进梳理台里清洗,这只是简单的搅拌动作,所以真白和由比滨也能轻易做到。   很快,男生们把一箱箱食材运送过来,洗完米之后,她们又开始洗蔬菜。有土豆、胡萝卜、洋葱,嗯……今天午饭的菜单也太明显了。果然说到露营,就少不了咖喱呢。   真白很喜欢吃咖喱,尤其是来到日本之后,经由冷子小姐之手做出来的炸猪排咖喱蛋包饭和特制蔬菜咖喱,简直美味到比CoCo壹番屋的招牌推荐菜单还要好吃。   在准备食材的同时,平冢老师又开始教他们如何生火。   她先是堆叠起准备好的木炭,然后在下面放进纸团一类的助燃物,接着用点火枪点燃助燃物。一般这种时候只需要拿扇子轻轻扇几下,就能让上方的木炭顺利点燃,不过平冢老师的做法显然更加狂野,她直接拿出色拉油在上面滴了几滴,火焰立刻以猛烈的气势飞窜上来,围观的几个人立刻向后躲闪着冒出来的火星。   喂!老师!这实在是太危险了!就不能好好教大家安全的点火方法吗?   被平冢老师的生火方式吓了一跳的三浦猛地向后一退,后背撞在了别人身上。   “啊,抱歉……”   原本是很没有诚意的慵懒道歉声,结果当她看到自己撞到的人是真白之后,声音一下就像是被忽然捏住脖子的鸭子那样戛然而止。   “……”   “…………”   三浦脸上的表情比差点被平冢老师的火星烧到眉毛时还要惊悚,简直像是看到了非洲原始部落里的食人族大酋长一样,立刻跟真白拉开距离。   “抱、抱歉。”   不知道为什么,她又道了一次歉,接着马上转身准备离开。   结果真白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等等,我有事情想要问你。”   “我没空!”   不知道为什么,三浦对真白表现得非常抗拒,可是却又不像是她对其他人表达不爽时那种非常尖锐的态度。简单来说,面对真白时三浦更像是在落荒而逃。至于在逃避什么,连她自己也解释不清楚。   她用力挣脱开真白的手掌,连头也不回地走到还在梳理台那里清洗马铃薯的由比滨她们那里。   之前在分配工作的时候,三浦因为自己才刚刚做好的指甲拒绝了洗菜的工作,原本是安排她去负责切菜的,可是现在她却二话不说地抓过两颗洋葱丢进水池,哗啦哗啦像是在对待杀父仇人一样用力搓洗着洋葱的表面。   “咦?优美子,你不是负责切菜的那边吗?”   由比滨呆愣地抬起头,像现在这个样子的三浦连她可是见都没见过,这到底是中了什么邪?   刚才她好像隐约看到真白和三浦说了几句话,按照真白的性格,她也是从来不会主动跟别人打招呼的性格,是有什么事情吗?   由比滨抬头看向真白,发现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看着平冢老师生火,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读不出任何情绪。 第15章 你的技术无人能敌   踌躇再三,由比滨还是忍不住小声对三浦说:   “那个,优美子,你跟小真白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三浦手里的洋葱直接滑了出去。   “什么?当、当然没有!你为什么这么问?”   “嗯……只是感觉优美子好像跟平时有些不一样……”   由比滨擦了擦手上的水渍,掰着手指头一个个数起来。   “比平时要沉默、没有跟小雪乃抬杠、而且……你好像对小真白格外关注的样子……”   三浦有两三秒钟没有说话,然后——   “你看错了。”   “咦?可是……”   “你看错了。”   另一边,真白又一次被三浦给躲开,不过在试探过三浦的态度之后,真白就不再强求去跟她交流关于妖怪啊灵异啊之类的事情,或许并不是每个人都像她一样对这些光怪陆离的事物接受程度如此之高,能够面不改色地谈论这些东西。三浦或许对于这些日常生活中的异类非常厌恶,所以才会在看到真白之后就立刻躲开。   “你在这里发什么呆?”   雪之下走到真白身后,她手上抱着一堆等待被大卸八块的胡萝卜,在每个人都忙碌不堪的时候,雪之下对于正在明目张胆偷懒的人表达出非常直白的不满。   “要是没事情做的话,就去帮忙把冰柜中的五花肉拿来解冻。不要站在这里碍事。”   自从放暑假后,这还是真白和雪之下的第一次见面,结果仍然像平时在侍奉部的活动教室里那样被她毫不客气地训斥,这让真白莫名感到有些怀念起来。   啊,当然并不是真白觉醒了什么不得了的兴趣,仅仅是因为通过雪之下,真白又感受到了在侍奉部里那种令人安心的悠哉气氛,让刚才因为三浦而产生的那一丝尴尬空气霎时间烟消云散。   不知道是不是真白露出了什么奇怪的表情,雪之下又瞪了她一眼,这才抱着胡萝卜从她身边通过,前往料理台那边开始整理起手边的食材。   “由比滨同学,这里不是你的工作区,请把菜刀放下。”   她将怀里的胡萝卜都倒在一旁,然后又动作利落地拿起一个马铃薯刷刷去皮,还不忘提醒以令人胆战心惊的姿势提着菜刀瞄准一颗洋葱比划的由比滨,让她赶紧放下屠刀。   “咦?可是……食材都已经洗完了呀。小雪乃,我来帮你吧,削皮这种事,我还是能办到的!”   由比滨自信满满地握紧菜刀,眼睛里闪耀出灿烂的星光。   “我在家的时候已经试做过好几次料理了,手艺已经进步了不少!就放心交给我吧!”   说实话,由比滨做饼干的技术实在非常糟糕,那种不管是外观还是味道都跟炭块没什么两样的曲奇饼干让真白和雪之下记忆犹新。尤其是由比滨在调味方面,可以说是一塌糊涂到让人不禁怀疑起她的味觉是不是有问题。   不过料理不能光看味道,刀工也是重要的一环。说不定在其他方面接连惨败的由比滨,在这方面能给她们带来一个惊喜。   “是吗?那让我来见识一下你的技术吧。”   身为由比滨料理师傅的雪之下也对她的话充满期待,于是让出了一半的料理台,等待由比滨大显身手。   然而没过多久,雪之下脸上的笑意就变成了寒冬里被冰封住的大陆。   由比滨的技术带给她的只有惊,没有喜。   她几乎是拿起菜刀一顿乱剁,那些大小不一的像是行为艺术一样的洋葱块因为案板的震动四处飞溅,而因为鼻黏膜被洋葱的气味刺激到、忍不住泪流满面的由比滨,则是压根没有注意到案板上的情况,仍然一边闭着眼睛哭一边对着菜板一通乱斩。   砰砰咚咚的声音惹得所有人都回过头来看她。   “……由比滨同学,已经够了。”   雪之下叹一口气,用几乎虚脱般的声音说道。   “诶?这么快就结束了?”   由比滨重新睁开泪汪汪的大眼睛,当她往自己面前的案板上扫了一眼的时候,连耳朵都涨红了。   “为、为什么会这样?这跟我看过的完全不一样嘛……到底怎么回事啊?”   “你光用看的难怪会这样……”   找到了由比滨的失败原因,雪之下再次叹一口气。接着她一把拉过被由比滨糟蹋了的洋葱块,补救似地刷刷剁了几刀,立刻让已经惨不忍睹的洋葱尸体变身为几乎如同在职业培训学校里出来的职员那样,整齐到吓人。   “切洋葱的时候一定要用手好好压住,根据洋葱的花纹方向来切会比较方便。如果担心被气味刺激到流泪的话,也可以把洋葱放进水里去切。”   “不、不愧是小雪乃。”   “别再说这些多余的话了,这里就交给我就好了,你可以去帮椎名摆盘,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   雪之下动作利落里切着手里的蔬菜,很快就把那些食材切好,与海老名负责的五花肉一起被送到等待做咖喱的大锅旁。   之前负责点火烧水等工作的男生们,现在又担任起搅拌咖喱锅的重任。   等到咖喱的香味开始弥漫在清新的乡野空气中时,小学生们吵吵闹闹的声音也从主馆的另一侧传来,很快,就看到打头的学生们在老师的带领下,排成长队来到了野炊地。   “哇啊~~是咖喱耶~~”   老远就闻到了咖喱的香味,这些心思单纯的小学生们立刻兴奋出叫出声。   就算不是什么华丽的菜色,身为亲民美食代表之一的咖喱仍然轻松征服了小学生们的胃袋。   煮完饭之后,总武高的苦力们又要负责分发食物,因为人数众多,光是煮咖喱的大锅就用了两个。所以他们又分成两队,负责给学生们盛饭,等到所有人都领到自己的那份咖喱之后,平冢老师才终于开口给了他们吃饭休息的时间。   下午的活动都还没有开始呢,所有人就已经觉得累了。   而当吃饭午饭后,看到小学老师开始给那些六年级学生分发捕虫网和昆虫笼、并且平冢老师也开始拿出她从厢型车上搬下来的与它们一模一样的捕虫网时,体力不足是最大弱点的雪之下,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第16章 有人喜欢抓毛虫吗   平冢老师把这些捕虫网和昆虫笼子递到每一个人手里。   “你们下午的任务很简单,跟着这些活蹦乱跳的小学生们去抓昆虫,不要让他们乱跑,也可以教他们一些抓虫子的技巧。小学的时候应该都玩过吧?捉到独角仙和锹形虫的人我会给你们奖励喔!”   平冢老师自己手里也拿着一个捕虫网,头上戴着宽边的遮阳帽。怎么,这么大岁数了你也要参加吗?   “好了,出发!”   雪之下她们一手拿着捕虫网,一手提着空荡荡的虫笼面面相觑,相比较叶山他们几个男生,女生脸上的表情都不能说是好看。除了那些连抓到一条毛毛虫都会兴奋得尖叫的小屁孩以外,一般的高中女生有谁会为了抓到黑又亮的甲虫而感到高兴吗?   真白一眨不眨地凝视着自己手上的捕虫网,她的童年里可从来没有挥舞着竹竿在树林里抓虫子的记忆,对于接下来的活动感觉十分迷茫。她看了看四周,发现雪之下和由比滨她们也都苦着一张脸,只有平冢老师像个小孩子一样兴奋地挥舞起手中的捕虫网,活像个许久没碰棒球棍的打击手正在寻找手感似的。   随着老师发出指示,拿到捕虫网的小学生们迅速分成五六人的小组,看来应该是提前就已经决定好分组,所以现在才能这么迅速。真白她们每个人负责一个小组,在老师指定的捉虫地点分散开来。   说是分组活动,可是除了一些特别爱动的小学生向着树林最茂盛的地方钻去以外,其他人就像是散不开的粉蝶卵那样扎堆在一起活动。可以见到,在这一小片树荫下有好几个捕虫网四下挥舞着。   现在正值盛夏时节,树林里有大量的鸣虫,尤其是蝉的数量简直多到让人头皮发麻。一棵树上往往挤了十几只蝉,可是即便如此,也架不住小朋友们的捕虫网乱挥,三下两下,树上的蝉不是被抓紧昆虫笼,就是被吓得张起翅膀飞到另外的树上。   只是这些在土里埋了好几年的蝉在大自然中悠闲的生活惯了,还完全不知道人类在自然界中的可怕之处。所以它们即使是逃跑也不知道往深山老林里逃,仅仅只是飞到相邻的树干上就以为能躲避危险吗?太天真了。早已守候在其他树下的小学生们轻松挥舞起网子,就将这些只知道唱歌、完全不懂人间险恶的淳朴夏蝉们抓进虫笼。   就连跟随在自己那一组的几个小学生屁股后面充当无声机器的真白,也在有模有样地挥舞了几下捕虫网后,几乎就是大丰收。笼子里很快挤满了东推西搡、窸窸窣窣爬动着的夏蝉。   ……抓这种东西到底哪里有趣?   真白用探究的目光观察着昆虫笼里的蝉儿们,精疲力竭的蝉懒洋洋地趴在笼子底部,只是偶尔才会震动一下翅膀,发出两声无力的鸣叫声。   只是单调的捉蝉,让这些永动机似的小朋友很快就感到厌倦了,吵闹着要去更深的树林里去抓独角仙。   打头的就是真白负责的这一个小组,完全由女学生组成的五人小队简直比男生们还要热衷于捕虫活动,甚至还兴致勃勃地教导起真白,要怎么运用手腕的力量挥网才能更准确地抓住飞在半空中的昆虫。   “大姐姐,快点啦!前面肯定有锹形虫!”   静不下来的小女生们蹦蹦跳跳地往高过膝头的草丛里钻,丝毫不在意芒草扎在大腿上会刺激得皮肤痒痒的。   “快来快来!”   受不了真白在后面慢吞吞地走路,其中一个带着黄色遮阳帽的小学生上前来拉住真白的手腕,拽着她往前走。这几个人的虫笼几乎都已经塞满了,随着她们连蹦带跳的动作,虫笼随着上下晃动着,里面可怜的蝉儿们也被甩得晕头转向。   “……”   真白平时几乎没什么跟小孩子相处的经验,对于这些又吵又闹、聒噪得静不下来、开朗又活泼的小学生们,真白在掌握住跟她们共同相处的技巧之前,就已经先一步被她们给牵着鼻子走了。   “哇!是独角仙!”   跑在最前面的马尾辫女生指着前面的树干,激动地大叫起来。   “不对,那是锹形虫啦!”   在她旁边那个把长发染成茶色的女孩子同样激动地叫出声。   “那明明是独角仙,它头上只有一只角!”   “我看到的是有两只角!”   “是独角仙啦,独角仙最厉害!”   “什么?锹形虫可是有两只角诶,当然是锹形虫厉害啦!”   ——你们到底在讨论些什么啊?   “啊!它飞走了,在那边!”   几人之间发生了一些骚动,似乎受到人类惊扰的甲虫聪明地飞进了密林深处,不过对于抓腻了笨拙夏蝉的这几个小学生来说,那只大甲虫已经彻底成了她们此战的目标。   “快来快来!”   “它在这边!不对,又飞到那棵树上去了!”   小队里的四个女生已经挥舞着捕虫网跟着甲虫钻进了前方更加茂盛的树林里,那里似乎已经偏离了老师当初规划的捉虫场所,只是真白当时还在神游天外,根本没有注意听老师讲的注意事项。   一直以为是跟雪之下她们一起活动的真白,完全没有注意到她们现在的位置已经跟大部队分开了好一段距离。   “大姐姐,快来帮我们抓那只独角仙啦!”   “就说了那是锹形虫嘛!”   “…………”   是什么都无所谓吧?不过这些小朋友真的完全不认生呢,明明真白除了在开始的自我介绍里只说了一声自己的名字以外连句话也没说,这些小学生却像是黏性史莱姆一样自己就凑了过来。   现在真白被拉着手腕,跟着她们钻进了树林中。   ——喔,果然有一只好大的独角仙呢。   在树干偏上的位置处,一只胖胖的大甲虫正安心地待在小朋友们的捕虫网也够不到的地方,像是在嘲笑这些矮个子的人类一样还在树干上缓缓爬动着。   围站在树干下的几个小学生急得跳脚,可即使跳到裙子走光也够不到那只独角仙。戴遮阳帽的那个女生连忙把真白拉了过去。   “大姐姐,快帮我们把它抓下来啦!” 第17章 又出现了!   真白抬头看了看趴在树干顶端的那只黑色甲虫,即使有捕虫网的帮助,她的身高也没能达到能够到栖息在这么高的地方的虫子。   真白尝试着跳起来挥舞捕虫网,结果树枝晃动几下后,只落下来几片孤零零的树叶。   “大姐姐,加油啊!”   “加~油~!加~油~!”   几个小学生在她身后一边拍手一边喊起口号为她打气。真白默默摘下头发上的树叶,看着离地面老高的甲虫,心里无奈地想着:这是身高的原因,才不是加油就能解决的问题啊……   “啊,对了!我们把捕虫网连起来不就足够长了吗?”   扎着马尾辫的小学生忽然间灵机一动。   “哇,真衣你好聪明!大姐姐,我们来把捕虫网给连起来吧!”   小学生们一下子又骚动了起来,开始拿起两根捕虫网比比划划起来。你们还真是不会觉得累耶。   “这里得用东西绑起来才行。”   “彩乃,用你包包上的带子怎么样?”   “当然不可以啊!你为什么不用你衣服上的这条带子?看起来也够长。”   “那样我的衣服会坏掉,我才不要呢!”   “我也不要我的包包被弄坏!”   之前在争论独角仙和锹形虫哪个厉害的那两个女生又开始相互争执起来,而跟她们同一组的另外三个女生好像已经对这样的情形早就习以为常,神色平常地放任她们两个在那边较劲。   “哎呀呀,她们两个又开始了呢。”   “关系可真好啊。”   你们到底是从哪里看出她们两个关系好的?明明在真白看来这两个人都快要打起来了。   想起平冢老师好像说过要她们负责照看这些小鬼头,吵架这种事情应该也是要阻止才行吧?只是真白对处理人际关系这种事感到相当棘手,更何况还是处理让她更加不知所措的小孩子们之间的人际关系,这未免也太强人所难。   “那边……可以用树枝来绑起来吗?”   真白淡泊的声音就像是硬挤出来似的。   “一些柔软的树枝也可以起到绳子一样的作用。”   “对喔,原来还可以这样!”   真白提出的意见果然成功吸引了几个人的注意,那两个小冤家也终于停下了互相之间“大笨蛋!”“你才是!”这样幼稚的吵闹举动。   “不快点把捕虫网改造好的话,独角仙就要飞走了。”   真白又补上一句话,正想让两个人和平相处的时候,被称作彩乃的茶发小女孩忽然对着真白的后背大叫一声。   “啊!独角仙真的飞走了!”   “那是锹形虫啦!还有,大姐姐你这个乌鸦嘴!”   “…………”   真白露出一脸无辜的表情,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索性这次不知道是独角仙还是锹形虫的黑色甲虫并没有飞到更加难以捕捉的地方,反而以仿佛是喝醉酒的醉汉走出来的路线飞落到不远处的杂草丛中。几个小孩子见状立刻兴奋地拎着捕虫网跑过去。   就在这时,原本还被生机盎然的夏季空气所包裹的真白,忽然感觉到一股令她脊背发凉的古怪气息从前方迎面而来——   没错,正是她已经感受过许多次,在千叶市中心还差点被妖怪镇上的蛤蟆们抓去做点心的那时候所感受到的那种妖气!   “小心!”   在大脑发出信号之前,身体就已经先一步做出反应。   几乎是一确定到从前方的草丛中飘来一股妖气,真白就已经一步蹿上前去,动作有些粗鲁地拉住正要爬进草丛中寻找甲虫的彩乃。   “哇!危险!”   “大姐姐?彩乃!”   边上的几个人被真白的突然袭击搞得不知所措,真白拉住彩乃的时候用力过猛,猝不及防之下,标准小学生体型的彩乃被她拉得向后倒去,直接在地上摔了个屁墩。   而与此同时,真白只感到赤裸的脚踝处传来被什么东西刺到似的剧痛。   “哼……”   她迅速蹲下身,一边抚上自己脚腕上的伤口,一边警惕地盯着眼前的草丛。奇怪的是,那丝痛楚只持续了0.5秒钟不到就消失无踪,快到让真白以为刚才发生的那一切只不过是她的错觉。   “……!”   她忍不住松开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腕处,却惊讶地发现刚才疑似被伤到的肌肤仍然光滑无比,别说是伤口了,上面连一丝轻微的擦痕都没有。   除此之外,更加令她眉头深皱的情况是——刚才那股清晰到简直像是有人在她的鼻子底下切洋葱一样的古怪妖气,也如同融化在热水中的冰块一样没留下任何痕迹。   ——这是怎么回事?   真白的脑中忍不住冒出疑问句。   经历过好几次灵异事件的她可不再是初出茅庐什么都不懂的菜鸟了,刚才那股附带着强烈杀意的妖气绝对不会是错觉,更是直对着彩乃而去!   要不是真白及时把她给拉了回来,这个小姑娘大概会直接跟那股妖气撞在一起,而这又会造成森么样的后果,真白也只能抱持着悲观的态度。   “彩乃,没事吧?”   戴遮阳帽的女生急忙去扶彩乃起来,彩乃除了屁股摔得有点痛以外,并没有什么大碍。   “真是的。大姐姐,你怎么二话不说就从后面扑上来了,差点没被你吓死。”   “……”   真白只是单纯地看着她,并没有回答。这种事情越是解释越说不清楚,真白只好拿出自己最擅长的无视技能,只要散发出让人感到无法接近的气氛,这些人自然不会毫无眼色见地追问下去。   “咦?干嘛要无视我们?大姐姐你不是来帮助我们的吗?怎么连句话也不说?”   偏偏这个年龄的小学生初生牛犊不怕虎,即使真白表现出不愿意回答的模样,她们仍然锲而不舍地追问起来,完全不惧真白是比她们大上好几岁的高中生前辈。   “……”   “喂!你们看那是什么?”   就在真白打算抗拒到底的时候,她没有注意到马尾白的真衣已经追寻着独角虫的踪影钻到了草丛的深处,忽然间,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置身于林外,从一条不知名的山道旁钻了出来。 第18章 静静不哭   “咦?这里原来还有路吗?”   在树林的另一侧,有一条比起人工开凿更像是经过长年累月走出来的小路,而透过树林的遮蔽,能够看到在道路的深处露出的古建筑一角。   “哇!那是什么?”   兴奋的小学生们就像被发现新大陆的哥伦布附体似的,连之前想要抓的独角仙也不在意了,纷纷拨开及膝的草丛钻出树林。   “等等……”   真白在背后叫着她们的无力声音瞬间就被小孩子的高兴喊叫声给淹没下去。   她摸着自己脚腕上刚才感到痛楚、现在却没有一丝感觉的地方,眉头轻轻皱了起来。虽然只有一瞬间,不过在被什么东西刺到的同时,她的脚腕还感觉到了某种冰冰凉凉又有些湿滑的触感。   ——啊,不会又碰到了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吧?   真白警惕地看了看周围,除了她们几个追逐独角仙来到了比较偏僻的地方之外,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听着那几个小学生大呼小叫的声音,真白站起身,跟着她们从树林中穿了过去,发现她们几个已经顺着小路蹦蹦跳跳地向上走去。有探险精神固然是好,不过在树林中这样走很容易就会迷路了哦!   “你们几个,在这里干什么呢?”   她们才刚刚顺着小路往前走了一段距离,连屋檐的角都还没有放大多少,就听见前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平冢老师?”   在小路上出现的人正是手里像她们一样还拿着捕虫网和虫笼的平冢老师,跟她们塞满蝉的虫笼不同,平冢老师的笼子里趴着好几只圆滚滚的甲虫,不光是独角仙,锹形虫也有好几只。你也太热衷于捕虫活动了吧?   “啊,这组人原来是你负责的啊。”   一看到跟在小学生队伍后面的真白,平冢老师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接着又有些担忧地说:   “果然还是再派一个人跟着你们比较好吧?啧,人手不足的事情也实在是没办法。喂,你们几个,这里早就超出规定的捕虫范围了喔!”   见到负责教高中生的平冢老师之后,那几个小女生才安分了一些,同时后知后觉地发现她们好像与班上的同学分隔了相当远的距离。   “老师,你在这里做什么?”   见到熟识的人在这里之后,真白顿时安心不少。虽说平冢老师总是给她出一些不靠谱的难题,不过她好歹也是个大人,照顾这些让人头疼的小屁孩总比真白要得心应手得多。   “其实是千叶村的工作人员啦,说是在布置活动场所的时候发现了奇怪的东西,刚才学校老师通知我过来。真是的……我才刚刚发现了一直超罕见的蓝色独角仙诶,这些人也太会找时间了。”   平冢老师说到最后,用非常小的音量抱怨起来。   虽然已经说了好几次,不过真白还是忍不住对平冢老师说道:   “……老师,如果你把对捉虫子的这份劲头用在找男朋友上,很快就能脱离单身了吧?”   “呜啊!”   平冢老师一瞬间弯下了腰,手里的竹竿“啪嗒”一下摔倒在地上,她一手捂着胸口,做出好像被剑刺穿了心脏一样的痛苦表情,而被她捉进虫笼里的甲虫们也活像是在嘲笑她一样嗡嗡嗡地骚动起来。   “说、说得好过分……”   “我只是在阐述事实。说真的,就连小学生也没有老师你这么兴致高涨。”   “……别说了,再说我真的要哭了。真的,哭给你看喔。”   平冢老师深受打击,好像真的马上就要哭出来一样捂住脸。看她这么可怜的样子,真白终于大发慈悲,没有继续对她发动语言攻击。而在她旁边聚成一团的五人小组,则像是跟母亲失散的雏鸭那样呆头呆脑地看着这边。   “老师,你刚才说发现了奇怪的东西,是指什么?”   真白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平冢老师身后露出一部分的古代建筑。   “呼,你问这个啊……”   平冢老师好不容易才缓过来,视线在真白和小学生五人组那里晃荡了一下之后,叹了口气说:   “我刚才说了是跟之后的活动有关系吧?现在告诉你们的话岂不是连一点期待感也没有了,要我提前剧透给你们,这样也可以吗?”   平冢老师的话音刚落,小学生小组那里就先骚动起来。   “咦?怎么这样?”   “可是对于发生了什么事情,人家也好在意哦~”   “我们连锹形虫也没抓到,都到这里来了,什么也不知道就回去不是很吃亏嘛!”   真不知道你们对于吃亏的定义到底是怎样,反正到了要举办活动的时候自然就会一清二楚。要是别人剧透给你的是刚刚开播的电视剧大结局,恐怕你们也就不会说出像现在这样的话来了。   不过真白倒是对活动还是剧透都没有什么兴趣,仅仅是对刚才发生的那奇怪的一幕有些在意。   “平冢老师,你在这里……啊、咦?这些人是?”   在平冢老师身后又冒出来一个人,是跟真白她们在千叶村本馆那里有过一面之缘,大概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当他看到忽然出现在这里的几个小学生和一个高中生后,眼睛顿时睁得比铃铛还要圆。   “这几个人没注意到规划好的活动范围,好像是从哪边的树林里走到这里来了。”   平冢老师捡起她脱手掉在地上的捕虫网,帮助真白她们跟工作人员解释。   “原来是这样。对了,平冢老师,这个地方我们决定要暂时封闭起来,至于学生们晚上的活动会重新安排另外的路线,麻烦您跟其他的负责人也联络一下,实在是抱歉。”   “这样啊,那真是没办法。”   平冢老师似乎也有些伤脑筋,不过她只是负责过来协助的人员,真正头疼的人还是举办露营活动的小学校和负责安排活动路线的千叶村职员吧。   “老师,这个地方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要封闭起来?”   真白觉得现在正是个机会,如果这里不是为了惊喜准备的活动场地的话,那她问一下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平冢老师和那个千叶村的职员相互对视了一眼,接着又看了看真白和眼睛里闪烁着好奇光芒的几个小学生,无奈地一摊手。   “其实这里是为了试胆大会准备的签到场所。”   “哎?试胆大会!” 第19章 我的龙呢?!   试胆大会几乎可以说是夏天的标配。   一到了这个时候,喜欢刺激的男男女女就会跑到野外组织一场类似于这样的小活动。通常除了那些被拙劣的鬼怪扮演者给吓到的胆小鬼以外,试胆大会里总是会飘散出恋爱的酸臭味,也给平冢静留下了无数痛苦的回忆。   真白并没有参加过所谓的试胆大会,不过她倒是在少女漫画里看到过不少相关的内容。一描写到夏天的画面,作者就会安排一个试胆大会的情节,而通常在这个场景中,主角们的感情都会有一个突飞猛进的发展,这就是所谓的王道吧?   吊桥效应可真是厉害。   那五个小学女生在来这次露营活动前大概就已经猜测过相关的活动内容,试胆大会当然也在她们的所选目标当中。就算学校这次没有准备这项活动,她们恐怕也要自己搞出一个自娱自乐的试胆大会出来。   在小学最后一年的三天两夜露营中,不留下点回忆怎么行呢?   所以当她们从平冢老师嘴里听到确实有试胆大会的时候,一个个都兴奋地拉起手蹦跳起来,嘴里还发出“试~胆~大~会~、试~胆~大~会~”的迷之合唱声。   你们也高兴得太早了,这里明显是出了什么问题才会被封闭起来,万一运气不好的话,很有可能连试胆大会都会被取消也说不定喔。   “为什么要把签到所临时换到其他地方去?”   真白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平冢老师。   “是因为广目天王的龙不见了。”   回答真白问题的人则是那个千叶村的工作人员。   只是听到这个解释的真白就像是在化学课上被叫起来回答问题一样,明明他说的每一个字真白都听得懂,可是把它们连成一句话之后,真白却完全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什么?”   真白无辜地眨了眨眼,发出一声笨蛋似地疑问。   “啊,我说的是这座寺啦。”   那个人用大拇指越过肩头,指着自己身后有一半掩藏在茂密树林间的那座古式建筑。   “要过来看看吗?”   “嗯。”   在工作人员和平冢老师的带领下,真白和五个小学生一起穿过最后这道遮挡物,终于看到了这座寺庙的全貌。   相比起那些著名的寺庙,坐落在千叶村这片山野间小庙的规格,看起来更像是在日本的田间地头经常能见到的迷你神社一样。悬山式屋檐配着举架和翼角,虽然已经褪色、不过仍然能看出朱红色的外墙,上面有着标示着年代久远的斑驳和各种青藤植被。整个一副久未经过打理的颓败模样。   寺庙的正门大开着,能看到如同镶嵌在门里似地立着一尊几乎跟房檐齐高的佛像。   真白并不懂佛像之类涉及宗教的东西。不过这尊木雕出来的佛像面目狰狞,两条倒八字眉几乎要戳到瞪出来的眼珠里去,红色的脸上也长满了夸张的络腮胡。跟真白印象中身披袈裟的佛像完全不同,千叶村这座更像是身穿华丽甲胄的武将。   要不是工作人员先说明了这里是寺庙,让真白有了一个先入为主的概念,恐怕她怎么也想不到这居然会是一尊佛像吧?   更何况这座刚好容纳得下那尊木雕佛像的小庙,还连一块牌匾也没有,更加让人难以辨别——   在漆黑的山路上,只靠着手电筒找到这么个隐蔽的地方,当发现这里居然有一座诡异的古代建筑,里面还有个面目狰狞的佛像用如同在瞪着小鬼一样眼神瞪着自己的时候,大概就连胆子再大的人也会被吓得飞跳起来。   会选这种地方当做试胆大会的签到处,活动负责人大概是一个真正的恐怖片爱好者吧?   “……”   就算现在是阳光正盛的大白天,真白看着这尊佛像都有些心里发毛,更何况是那些小学生。   在看到佛像尊容的那一刻,这几个小女生就发出了让人听不出是兴奋还是害怕的叫喊声。拜托,你们这样子对佛像很失礼诶,这种时候就该多学学真白的不动如山,即使心里觉得很奇怪也不要在脸上表现出来。   这时,还有另外两个千叶村的工作人员正在一旁认真讨论着是否要用布条将这里给围起来。从他们脸上的严肃神情能够看出,这里确实像是发生了有些不愉快的事情。   “这是四大天王中的西方广目天王,跟七福神里的毘沙门天一样是佛教的四大护法之一喔。”   看起来对佛教这类事情了解颇多的那个工作人员跟真白她们解释道:   “原本广目天王的右手上是握着一条龙的……”   真白顺着他的话把目光移放到佛像的右手处,木雕的手指做出抓握的动作,不过里面却空无一物。   “啊,真的耶!”   “右手什么都没有!”   “怎么回事?”   那几个小学生不但听得津津有味,还非常配合地发出各种惊叫声。   “平时我们一周才会来查看一次,结果今天才发现,广目天王手里的龙竟然凭空消失了,简直太不可思议……”   他发出梦呓一样的叹息声,像是对眼前发生的一切仍然感到不可思议般地摇了摇头。   “会不会是从它的手里掉下去了?”   “会不会是被什么人给拿走了!”   真衣和彩乃同时问道。而在听到对方的猜测后,又开始互看不顺眼地较起劲来。   “有什么怪人会偷走佛像手里的龙呀?彩乃你这个大笨蛋!”   “说别人笨蛋的人才是笨蛋!那佛像底下明明什么都没有嘛,怎么可能是掉到下面去了!”   明明这两个小学生就要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吵起架来,平冢老师却仍然事不关己一般地背靠着树干,空虚的目光落在三米多高的广目天王像上。   “那个,不管是掉下来还是被人拿走,这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工作人员有些无奈地打断了那两个吵闹不休的人,在听到她们异口同声的“为什么?”之后,才用万分迷惑不解的语气说道:   “因为这尊广目天王像,是用同一块木材雕刻而成的——当然也包括原本在它右手上握着、并且还顺着肩膀盘绕而上的那条龙。” 第20章 我瞪!   这尊广目天王像是由一整块木头雕刻而成,右手与所握螭龙是连为一体的。   可是如今那条龙却陡然消失了,也并不像是被人用凿子给强行挖下来的,因为广目天王的右手和肩膀部位的线条都非常平滑,甚至连涂料的磨损情况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要不是工作人员告诉她们这里原来还握着东西,根本看不出来这尊佛像竟然是残缺的。   “不管是什么原因,佛像有所缺损也是我们管理不当的结果,所以只能暂时把这里封闭起来,等到把广目天王像手上的龙给找到,再进行佛像的修复工作。”   工作人员摇头叹息,发生这种离奇的事情恐怕他们就连报警也没办法解决。   “抱歉啦,关于这次试胆大会的签到场所我们会重新安排的。”   似乎是对打破了小孩子们对于露营活动的期待之情感到歉意,工作人员苦笑着对她们点了点头。   “好了,看也看过了,你们几个赶紧回去吧。”   平冢老师这时也走了过来,用手背敲了一下真白的头。   “椎名,你可是负责照看这些学生的啊,可不要被她们给牵着鼻子走了,来日本以后都过了一个学期了,一点长进也没有吗?”   “……”   真白揉了揉自己被敲到的地方,无机质的双眼瞪着平冢老师。她哪里一点长进也没有?明明现在都已经是成功出道的漫画家了!   “这边的树林有很多岔路,你们沿着过来时候的那条小道下去,往右边走就能到达集合点了。小心不要迷路了喔。”   “是……”   几个小女生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这里发生的事情实在太有趣了,她们还想知道广目天王丢失的龙能不能找到呢。   “啊,对了,晚上要举行试胆大会的事情先不要告诉其他的人喔,万一要是活动临时取消,你们可就白高兴一场了。”   “诶?不要啦~~!”   那几个人脸上的期待之情立刻就变成了讨不到糖的孩子似的不满,小朋友可真是好懂。   不过平冢老师只是挥了挥手,就将她们给打发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真白的错觉,在她即将转身离开的时候,忽然敏锐地感觉到了一道从旁而来的视线。   真白扭过头去,正好与广目天王像由木头雕刻而成的大眼相对,一阵风吹过,头顶上的树叶飒飒作响。   那对饱含着像是要将脚下邪鬼给踩碎的杀气腾腾的双眸并非直视着自己,仅仅是如同俯瞰着天下苍生的其他佛像一样凝视着大地而已。但是真白却依稀觉得,那双如有实质般的视线正落在了自己身上。   “椎名?”   真白一动不动地盯着天王像看了好几秒种,直到平冢老师的催促声传来,她才最后看了一眼佛像,转过身去,应着平冢老师的呼唤离开。   而在那一瞬间,广目天王像的眼珠“咕噜”一下,向着真白离去的方向微微转动了一下。   几个小学生一边拨开两旁茂盛的树枝,一边欢快地顺着来时的小路走下去,她们连独角仙和锹形虫的话题也提不起兴趣,兴高采烈讨论着的内容已经变成了无名寺里的大佛了。对于广目天王像手里的龙为什么会失踪提出了各式各样的猜想,甚至还冒出来是被外星人给偷走了这样的荒谬言论。   也只有天真的小学生才会认真讨论到底是从哪个星云来的外星人,会把这种建立在深山老林中的佛像给偷走一部分的话题。   真白就像背后灵一样默默跟在她们后面走着,凝固的表情就像是融化似地加进了一丝迷惑,眼神也比平时呆滞许多。仔细去看的话,还会惊讶地发现她的脸颊上也像是晒多了太阳似地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嫣红。   除了在草丛里感受到的那一瞬间的妖气,那之后她就什么也感受不到了,脚踝处被扎到的地方也早就没有异样的感觉,只是她的心里还在对之前发生的事情耿耿于怀。   “小真白~~”   当她们沿着山道又走了二十多分钟之后,终于听到了跟蝉声一起回荡在林地上空的其他小学生们吵吵闹闹的声音。同时在稀疏的树林缝隙间,真白老远就看到了头上戴着粉色遮阳帽的由比滨一手拿着捕虫网、一边不停挥手向她打招呼的身影。   “小真白,你之前都跑到哪里去了?我一直在找你耶。”   撇下自己负责的那一队小学生,由比滨就像跑向主人的小狗那样踩着草丛连蹦带跳地跑了过来,她越过真白的肩膀,看了一眼她们身后的隐蔽小道,有些惊讶地问道:   “你们怎么是从这种地方冒出来的呀?”   “说来话长。”   “大姐姐,等一下再见!”   彩乃她们几个小屁孩虽然被平冢老师下了关于试胆大会的封口令,不过佛像的事情可没说不能告诉别人,她们已经迫不及待要把这个奇怪的事情分享给其他朋友知道了。对着真白和由比滨打了声招呼,几个人就兴奋过头地向分散在这里的小学生们跑去。   “真是的,中途忽然就不见人影,我还以为你迷路了呢。你是不是没有带手机?我给你打电话也没有接。”   笑着跟几个小鬼头打过招呼之后,由比滨才对着真白嘟起嘴抱怨起来。   “本来想去找平冢老师,结果听说她从一开始就兴奋地钻进树林里去了,简直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抱歉。”   真白以要用分度器才能测量出来的角度轻轻点了点头,声音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结果由比滨连忙摆了摆手,声音也越说越小:   “没、没什么啦!不用道歉,人家只是担心你……”   “你说什么?”   “什么都没有!”   真白仍然在想着树林里发生的事情,根本没注意听由比滨刚才说了什么。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快要到集合时间了。”   雪之下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了过来,她看起来非常不擅长应对昆虫的样子,连由比滨的虫笼里都滥竽充数似地趴着两只懒洋洋的蝉,雪之下的虫笼则比荒芜的心田还要空空如也。   她的视线忽然落在了真白虫笼里那挤成一片的夏蝉上,脚下的动作就像是缺失了几张关键帧的动画那样停顿了两秒,接着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交代完这句话后就快速转身离去。 第21章 这时候就可以上了   此时天色已经接近黄昏,小学老师开始用手持喇叭在集合点召集学生们过去了。   捉了一个下午昆虫的小学生们意犹未尽地向着作为集合点的空地靠拢,大家手里提着的虫笼都收获满满,就算是那些一开始听到捕虫大会时叫喊着“恶心”的女生们似乎也玩得很开心。   当然,这些人中明显表现得不开心的人,就只有雪之下了。   她板着一张脸站在人群后面,像是在忍耐什么一样把身子蹦得笔直。   当那些举着虫笼互相攀比看谁抓到的虫子更多的小朋友从她身边走过时,雪之下的身体就会像绷紧的皮筋一样悄悄向旁边挪动,双眸也仿佛在观察天上的云朵那样飘向远处的天空。   ——你的弱点暴露得也太明显了吧?要是害怕的话直说出来不就好了,干嘛还要在那里死撑?   真白并不理解雪之下这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跟由比滨一起走到雪之下旁边。   叶山那一票人也从对面的那片树林中走过来与她们会合,真白发现他们似乎跟那些小学生相处得非常好,不时有从旁路过的学生小组欢快地跟他们打招呼,完全是已经混熟了的状态。   令真白感到惊讶的是,连三浦这样的女王型人物都能跟这些小学生愉快相处,令人想象不到她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大姐姐,下次还要再一起玩喔~~谢谢你帮我抓虫!”   原来她还会帮小学生捉虫啊?难怪好感度提升得那么快。真白虽然也有让自己小组的孩子要求帮忙捉虫,只是很可惜是以失败告终。不过看人群中那几人兴奋得像是得到了比独角仙和锹形虫更有趣的东西似的表情,真白心中的挫败感顿时减轻不少。   正笑着跟小朋友打招呼的三浦忽然一抬头,看到正跟雪之下和由比滨她们站在一起的真白之后,立马转过头去跟叶山说话,他们会合在一起等待平冢老师接下来的指示的时候,三浦也是站在离真白最远的地方,视线连往这边扫都不扫一下。   不过这时候真白也没有心思去找三浦问问她的情况,从树林里出来没多久,她就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昏昏沉沉,像是那天在迷津町消耗了过多精神力那样有些犯困。   真白抬手打了个哈欠。真是奇怪,她昨晚上可没有熬夜呀……   “小真白,现在就困了吗?天都还没黑呢。”   由比滨转过头来,目光温柔得就像是在看着那些小学生似地看着真的,嘴角露出微笑。   “因为你在车上把别人当枕头睡得直流口水,现在才能这么精神吧?捉虫子什么的真是愚蠢,连我也感觉有些累了。”   站在真白另一侧的雪之下立刻插话道。   “小、小雪乃,拜托不要再提我睡到流口水的那件事了啦!快忘掉忘掉!”   “忘不掉的吧?”   羞红脸的由比滨隔着真白去捶打雪之下的肩,结果被她很轻易的躲开。   “呜……可是,小雪乃你下午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啊?一路上只是跟着我们走而已,怎么会觉得累?我可是连一点感觉都没有诶!”   “那是你太强了吧?由比滨同学。我的体力很弱,爬山这种事情很快就会感到疲劳了。”   雪之下十分巧妙地避开了“什么也没有做”的话题,由比滨也完全没注意到这一点,反而在听到雪之下罕见地夸奖自己后,她便摸着头顶的帽子嘿嘿嘿地傻笑起来。   “啊,我懂我懂,爬山其实是很消耗体力的呢。”   户冢的声音也从一旁插了进来。他带着一队男生小组有些姗姗来迟地赶到集合点,听到雪之下她们的谈话后便也顺势加入进来。   “不过爬上也有很多好处,可以锻炼心肺功能,也能改善雪之下同学你容易虚弱的体质喔。”   “话虽然这样说,不过我们住的周边并没有什么山可以爬吧?”   “嗯,确实如此呢……”   真白又一次打了个哈欠,这些人聊得什么爬山的话题实在是过于健康,让她听了更加想要睡觉了。   就算是身处于被上百个小孩们的嬉闹声和数不清的蝉声所包围的境地,真白仍然眯起眼睛开始犯迷糊。   ……再给她一分钟,她就能睡着了……   “喂,小真白,你不要真的在这里睡啦!”   由比滨用力摇了摇真白的肩膀,才将她给晃得清醒了一些,只是真白仍然觉得脑袋发涨,鼻子也痒痒的,想要打喷嚏。   就在此时,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集合点的平冢老师也已经跟小学那边的老师说完话,向着总武高这几人走来。   “嗯?怎么了椎名?你看起来好像很困。”   注意到真白的样子跟刚才见面的时候有些不一样,平冢老师奇怪地问道。   “……想睡觉。”   真白一边撑着沉重的脑袋,一边用软弱无力的声音轻声说道。   “什么?”   平冢老师有些傻眼。   现在才刚刚步入黄昏,晚饭过后还有试胆大会。千叶村的工作人员告诉她已经调整过了试胆大会的路线,活动可以顺利举行。而在试胆大会上负责扮妖怪吓人的可就是这些被她抓来当苦力的高中生啊。怎么才这个点这家伙就已经困到倒头要睡的程度了?   “等等,我可是听说你画画的时候能通宵一夜不睡的,虽然我并不提倡你们这些高中生仗着自己年轻就随便熬夜,不过你这已经是比小学生睡得还要早了。怎么了?是偷懒?还是身体不舒服?如果是身体不舒服的话在本馆那里有医护人员,但要是为了不参加活动而偷懒的话,我可是要在侍奉部的暑期活动评分上给你特别记上一笔喔!还有啊,你……”   “那个,老师……”   由比滨战战兢兢地打断平冢老师演讲稿一样的长篇大论,有些费力地架住如同喝醉酒一样靠在她身上的真白,额头上滑下一滴冷汗。   “小真白她……好像已经睡着了……”   “…………你说啥?”   就如同由比滨所说,真白的脑袋垂在由比滨肩上,手里竟然还握着捕虫网和虫笼,她眼睛紧闭,微微张开的嘴里平缓地向外吐出热气。   ——真白她,真的站着睡着了。 第22章 你们趁我睡着的时候做了什么?   这一觉真白睡得并不安稳,总觉得脑袋里像是塞进了一大坨棉花一样,别说是星空了,她连小蓝人的面都没有见到,反而感觉自己像是在沼泽地里艰难前行了几公里似的疲惫不堪。   真白仿佛做了个梦,她身处于一片视线无法穿透的乳白色浓雾中,甚至连是白天还是黑夜也分辨不出,眼前除了白雾什么也看不到,然而皮肤却还是能感觉到有东西从她的身边快速飞过时所产生的空气流动。   那个东西在她的四周飞速游走,甚至还从她的头顶窜过,可是真白却连这个东西的影子也捕捉不到,每次都只能后知后觉地跟随着空气的声响转动身子。   真白顿时被一种无助与恐惧所包裹,这些白雾仿佛化身为有生命的白纱缠绕在真白身上,并且慢慢收紧,让她开始觉得呼吸困难起来。   ——这真的是梦境吗?   当真白冒出这个念头的刹那,乳白色的雾气骤然收紧,她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巨蟒吞入口中一样,从四面八方都传来强烈的挤压感,肺里的空气一瞬间就被挤出去,让她觉得痛苦不堪。   ——【镇】!   真白听天由命般地伸出手,也不知道自己指着的是什么地方,总之先发个符。   轰隆——   耳边传来仿佛空气受到震撼似的巨大响声,真白眼前的雾气就像是被看不见的剑劈开一样在她眼前一分为二,从四周缠绕挤压着她的白纱也逃也似地一眨眼便四散而去。   “嘶!!”   说时迟那时快,正向旁边散开的浓雾中猛然弹出一条大蛇,它的速度太快,在真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贴上了她的脚腕,一瞬间,剧痛传遍全身——   “啪。”   日光灯发出轻微的声响,闪烁了两下后逐渐稳定住光源。   真白不算是爱说话的人,不过因为惊愕而说不出话来时候却极少发生。虽然最近一段时间让她呆若木鸡或惊愕莫名的情况总是时不时就会出现一次,只是像现在这样出现得这么频繁,也开始令她的精神产生出免疫力了。可是即便如此,能让她觉得惊讶的事情还是会跳出免疫力的守备范围,继续令她瞠目结舌发不出声音。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呢?   刺目的人造光从正前方照射下来,晃得她头晕眼花,不得不快速眨眼来消除视网膜和水晶体上的不适感。   “啊,小真白?不好意思,我吵醒你了吗?”   由比滨的声音从脑袋附近传来,真白转动了一下脖子,这才发现自己原来是躺在地上——不对,准确的说她正躺在被窝里。   “这里是……”   毫无疑问,这里是一个令人感到颇为陌生的和式房间,乍看之下很像是她们中午在千叶村的露营地宿舍放置行李的那个房间。   为什么她会躺在这里?   真白晃了晃她那仿佛塞满了咸鱼内脏一样的脑袋,总觉得自己还没有清醒过来。   突然觉得哪里不对,真白猛地坐起身,掀开身上的棉被,看向自己刚才被蛇咬到的脚踝处,结果那里的皮肤光洁到令白雪都自愧不如的地步,连一丝伤痕都没有。   她伸手在上面摸了摸,也没有发现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   ——啊,那真的是梦……   恍然间,真白觉得似乎白天她在树林里被什么东西刺的地方也是在这只脚踝。   “小真白,怎么了?”   真白扭过头去,由比滨正从打开的房门处走进来,她身后透出的走廊地板似乎确实是位于那栋长方形宿舍楼里的样式。   “……我睡着了?”   回忆了半天,真白也没想起来自己是怎么忽然从野外树林回到宿舍房间的,她只记得当时自己还在听雪之下她们讲话,接着就仿佛被睡魔袭击,接着就出现了刚才那个梦境似的画面。   ……那条蛇——   真白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脚腕,脸上露出若有所思、又思不出个所以然的表情。   “哎呀,你当时可是站着就睡着了,连平冢老师都惊呆了呢。”   由比滨笑得就像只兔子,连肩膀都一颤一颤地抖动起来。   “而且怎么叫你都叫不醒,最后我们只好把你搬到宿舍里来睡觉。真是的,要不是你的体温什么的都很正常,我们还以为你是中暑晕过去了。”   “……是吗?”   真白眼睛睁得大大的,这些事情她完全完全没有一点儿印象。   不过真白在经历了这么多的灵异事件之后,也不再是当时初出茅庐什么都不懂的菜鸟,像是树林里发生的事情、或者她站着睡着的事情、还有广目天王像那里的奇怪视线都让她颇为在意,并且刚才那个古怪的梦境也处处透露着阴谋的气息,更是让她不得不多想。   真白感受到了一股久违的危机感。   虽然她已经在小蓝人的帮助下获得了不同于常人的力量,可是她的身体仍然只是普通的肉体凡胎,被树枝戳一下会痛,被美工刀切到手指也会流血。   要是她醒着的时候还能发发符咒打飞那些不怀好意的奇怪生物,不过要是那些东西趁着她睡觉来偷袭……或是像现在这样,用不知名的手段让自己失去意识,那她要怎么才能保证自己和周围人的安全呢?   这个想法让真白陷入了苦恼之中,连由比滨在旁边叫了她好几声也没有听到。   “小真白?喂,小真白……小真白啊!!”   被真白无视了好几次的由比滨忽然对着她的耳朵大叫出声,把真白吓了一跳。   “……干嘛?”   真白搓了搓被由比滨的大音量震得嗡嗡响的那只耳朵,眼神里带着诧异的神色看着她。   “我问你肚子饿不饿,问了你好几声耶!”   由比滨气鼓鼓地回瞪着她,同时又因为只有她们两个人在的时候还要被真白无视,心底涌出一股淡淡的失望。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晚饭早就结束了。”   真白这才注意到,窗外已经是一片漆黑,因为宿舍楼的这一侧正好对着树林,所以外面连一丁点儿亮光也看不到。   她这一觉真是睡得比想象中还要久啊…… 第23章 强烈要求涨工资!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这间简陋到只有墙壁和窗户的房间里没有时钟,真白的手机自从下车以后就一直放在背包里,她也懒得过去拿,只好问还待在这里的由比滨。   “已经九点多了喔~~对了,我们晚上还举办了试胆大会。小真白你没来参加真是太可惜了,老师准备了好多换装道具,里面有一套猫咪装肯定非常适合你。”   拿出手机报时的由比滨吐出一口充满遗憾的长气,似乎没有看到真白穿上带有猫耳和猫尾的清凉装扮,这个夏天就变得不完整了一样。   “啊,我还拍了好几张照片,要看看吗?大家的打扮都非常有趣哦~”   试胆大会为什么要打扮得有趣?不是应该看谁打扮得更吓人才会获得更高评分吗?   不知道准备道具的老师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才会把这些东西搬来这样的深山老林,不过从由比滨打开的相册来看,每个人化妆后的样子都说不出的合适。   户冢的魔法师和海老名的巫女服就不用多说,雪之下的雪女装扮简直跟她本人的形象相配得一塌糊涂,甚至连眼神里的杀气都原封不动地保留了下来。   当翻到由比滨自己的小恶魔装扮时,她忽然觉得脸上的温度开始升高。这身打扮跟大家比起来既露肚脐又露大腿,虽说她平时也会穿这种清凉的衣服,不过这种cosplay一样的打扮总是更加让人觉得害羞。被真白用盯着看的时候,总觉得就连握着手机的指尖都要发烫了。   由比滨连忙心虚地翻过下一页,结果跳出的叶山人面犬造型立时画风大变,走上了爆笑风。照片里叶山的帅哥形象已然荡然无存,也亏他能接受这样的装扮。只是这让其他人看了绝对会爆笑出声的造型,却让真白连嘴角都没有动一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真白也蛮恐怖的。   “……椎名同学你已经醒了?”   由比滨的欢乐cosplay妖怪装扮相册还没有看完,踩着如同妖精般消无声息步伐出现在门口的人影就率先发出了略带惊讶的声音。几乎跟相册里一样全身雪白、身上散发出冰冷气息的雪之下正站在门口。   “你们在看什么?”   当她看到真白和由比滨正凑在一起,脑袋差不多挨着看向由比滨手上那个小巧的手机屏幕时,不由有些好奇地问道。   “啊,我们是在看试胆大会时候大家的照片啦。小真白没有一起参加活动真是太可惜了,明明那套猫耳装很适合她的说。”   真白本以为雪之下只会冷冰冰地说一声“无聊”就结束这个话题,没想到在听到由比滨的话后,她反而用非常探究的眼神凝视着真白的脸,接着又仿佛认证了什么似地点了点头。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虽然打扰你们看得这么高兴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宿舍的澡堂九点半就要关闭了,椎名你今晚上要是不洗澡的话,我可不会让你上床。”   雪之下虽然嘴上说着不好意思,不过语气可完全不像是不好意思。   “对呀,还有这回事呢,我都给忘记了!”   由比滨后知后觉地惊叫出声。   真白从傍晚的时候一直睡到现在,晚饭没吃澡也没洗,还在山上跑了一下午抓虫子,傍晚的时候也只是帮昏睡不醒的她简单换了件衣服,现在要是不好好泡个澡消除一下身上的疲劳的话,晚上睡觉一定很不舒服。   于是在雪之下和由比滨的催促下,真白被连推带搡地推进了宿舍的大浴室,这里比一般外面的澡堂要大很多,一次可以容纳3、40个人一起入浴。   现在已经过了来露营的小学生们排队入浴的时间,浴室关闭前预留的这段时间也是给像真白这样错过了团体入浴时间的客人使用的,因为很快就会关闭,所以也没办法悠哉的泡澡了。   偌大的浴室只有真白一个人,当她赶在浴室关闭前的最后两分钟洗好澡出来、回到宿舍房间之后,发现屋里变成了三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三浦正在哭,在她身边由比滨和海老名正满脸不知所措地安慰她,雪之下不在。   ——这又是什么情况?   真白抱着自己的洗浴用品呆立在门口,不知道屋里正在上演的是哪一出苦情剧,只是爱哭的主角竟然让三浦来演,导演是不是安排错演员了?   屋里的三个人谁都没有注意到站在门口的真白,直到她走进来时脚下发出了声响,听到动静的三浦才放下擦着眼泪的手,活像一头龇牙咧嘴的花豹一样倏地扭过头去,对着真白怒目而视。   “你还要干嘛!”   “…………”   下一个瞬间,三浦就发现自己发火的对象搞错人了,表情霎时变得格外尴尬,豆大的泪花还挂在眼角将掉未掉,脸颊上就先一步腾起一片红云。   真白就像面无表情的陶瓷娃娃般看着她们,三浦率先转过身背对着真白,海老名马上跟着递上抽纸,由比滨则有些尴尬又无奈地看向真白:   “小真白,那个……你看到小雪乃了吗?”   真白摇了摇头,她才刚从浴室里出来,只看到你们这三个人不知道在搞些什么名堂。   当由比滨嘴里说出“小雪乃”这几个字的时候,三浦的背影好像僵硬了一下,大概是真白的错觉吧。   “嗯……小雪乃刚才从屋里出去了,这么晚了她要是一个人跑到树林里让人有些担心诶……”   喔,这次应该不是错觉了,三浦的肩膀还在一颤一颤,不过仍然狠狠瞪了由比滨一眼, 这次换她表情僵硬、苦笑不已了。   “我出去看看。”   真白把怀里抱着的东西随手放在地上,转身出门。   在她出门的一瞬间,三浦忽然又用看上去幽怨十足的眼神像她瞥过来,让真白感到一阵莫名。   ——惹哭三浦的人又不是自己,她又要跟看不见的灵异妖怪们斗智斗勇,又要负责各种背锅,她要求涨工资啊,导演!   (③42967465)   ps.感谢中村由纪酱打赏的咸鱼突刺~~~   好久没有ps了,是不是很想念我(??ω`?) 第24章 是时候开启新的支线了   现在这个时间睡觉还太早,不过因为野外没有灯光的缘故,所以显得比在城市中的深夜还要更加静谧。   没有人类涉足的嘈杂声,就连虫鸣都消失不见,唯一的声音只有夜风吹过天空时发出的呼啸,以及树叶相互摩擦发出的飒飒声。朦胧的月光抛洒下来,倒也让人不至于什么也看不见。   只是独自一人在这样夜里往深山老林跑,让人不知道该评价她到底是胆子大还是怎样。   雪之下并不在宿舍楼外的空地上,大概是进了林子。真白沿着林中的大路走了没多远,就听到耳边传来比夜风和枝叶还要更加轻微的声音。要不仔细竖起耳朵去听,大概会把它跟大自然的背景音混为一谈。   有人在唱歌。   真白四下寻找,在旁边稀疏的树影间隐约看到了一个全身雪白的少女。   要是这一幕被不知情的人看到,恐怕还有可能误以为是看到了北国的妖精。并非让人觉得害怕,相反,沐浴在月光之中的少女身上,仿佛披上了一层朦胧的神秘色彩,静静在夜晚的树林中对着月光轻哼着细微的歌曲,让人忍不住想到了对着明月展露出思念之情的竹取公主。   雪之下的脸上正露出类似于这样的表情。   真白向她走了过去,脚下发出的声音让雪之下的歌声戛然而止。   她倏地转头看了过来,当发现来人是谁后,眼睛有些惊讶地睁大了。   “……”   “……”   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你在这里做什么?”   过了好几秒种,雪之下才用像她平时一样冷静的声音说道。   “结衣说你从房间里跑出来了,我过来看看。”   “啊……”   让人感到意外的是,雪之下忽然露出有些沮丧的神情。   “因为我跟三浦同学发生了一点争执……只是花了三十分钟把她驳倒而已,没想到她竟然哭出来。”   那个叫“一点”吗?三浦都哭得可以改名叫喷泉女王了,你到底是有多可怕?真白真的很想知道在她去洗澡的那段时间里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我对这样的事情很没辙,只好跑出来让自己冷静一下,这里的夜风还蛮舒服的。”   雪之下大概也是对自己的不成熟感到苦恼,又抬头望向天空,真白也跟着抬起头。   远离城市污染的乡下空气非常清新,因为附近都没有什么灯光,在城市中几乎已经见不到的繁星满天都是,只是见识过梦境里那片会呼吸的、仿佛有自己生命力的星空之后,现实中的星空在真白眼里就显得有些死气沉沉。   又是一阵山风吹过,真白和雪之下的头发都被吹得飘飞起来,顺便也把雪之下仿佛新雪堆积般的叹息声给一并带走。   真白开始觉得冷了,虽然是盛夏,不过山上的空气还是要比其他地方更凉快一些,洗完澡后皮肤上冒出的那丝热气也早就被夜风给吹走了。   “回去吧。”   真白转过身,正要踩着来时的路线离开,雪之下忽然叫住了她:   “等一下,椎名……我有话想要问你。”   雪之下的声音有些犹豫,完全不像她平时做事果断讲话也从来不拖泥带水的风格。   “你想问什么?”   真白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她,雪之下的表情混杂着某些难以言喻的困惑色彩。   “……你……对于那些超自然事情怎么看?”   “…………”   没想到在这个时候雪之下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真白的眼睛微微睁大了。自从桂的事情结束后,她们之间就仿佛达成了某种不需要言明、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协定。   ——为什么真白会看到已经死去一千多年的桂,为什么她能用那种让人匪夷所思的方法解决这次事件?雪之下和由比滨很有默契地没有去深究这些问题,仍然像平时那样对待她。   可是为什么现在雪之下又会主动提出这个话题?   真白并不是刻意隐瞒,毕竟这种事情就算说出去也没有人会信。不过即便如此,要是随随便便地透露出去,也可能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一个三浦已经让真白觉得很麻烦了,不敢想象要是身边的人都知道了还有个奇怪的世界,她周围得变成什么样子。   只是这样看来,自从那次事件结束后,一直到现在,雪之下心里都在苦恼着这件事。尤其是像她这样深受现代科技发展所影响、并且性格也是非常较真的人,会受到奇异事件的巨大冲击也是在所难免的。   关于这个问题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真白的回答是怎样,已经并不重要了。   于是真白也实话实说:   “我认为是真实存在的。”   果然,听到这样的回答雪之下并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只是从眼神里透露出一种“果然如此啊”的想法出来。   “所以,你是相信有外星人存在的那一派吗?”   “外星人……”   真白喃喃念叨着这个词,摇了摇头。   “我还没见过。”   “那……妖怪?鬼怪?”   雪之下像是被数学题难倒的小学生那样歪着脑袋,显得有些可爱。   真白看着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一只网球大小的迷之生物,顺手伸出一根手指把它给弹开,淡淡说道:   “那种东西遍地都有吧?”   “你……还真的是一个奇怪的人……”   雪之下的表情仍然很困惑,不过又像是太阳下的雪糕那样软化了不少,只是对缺乏跟其他人交流的真白来说,还是读不懂她脸上这些细微的表情变化到底代表什么意思。   “……是吗。”   真白轻声说道,白瓷一样的木然脸庞稍稍动了一下。   雪之下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真白,夜风比刚才更加强烈,树叶的飒飒声在这片寂静的夜里也显得愈加恐怖了。   这片沉默并没有持续多久,雪之下忽然露出微笑。   “抱歉,问了你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我们回去吧。”   说完,她便倏地转过身,走向真白过来时的那条路,与她错身而过。   雪之下单方面开启的话题忽然又单方面结束,只是她的声音听上去似乎轻松了不少,看来吹吹夜风果然会让人的心情也随之沉淀下来。   真白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几秒钟,也跟着她走了出去。 第25章 左拥右抱(才怪!)   真白和雪之下回去之后,房间里的气氛又一次变得格外尴尬起来,尤其是在发生过争执的雪之下和三浦这两人之间,那一块的空气凝重到要是拿着木棍去搅的话,说不定还能看到如同在搅拌水泥一样的波纹呢。   好在现在三浦已经不哭了,她拿着湿手帕敷在眼睛上,根本没有搭理推门进来的这两人。由比滨和海老名还像是随侍在女王两侧的侍女一样陪在她身边。   “啊,小雪乃,小真白……”   看到两人平安回来,由比滨安心似地吐了口长气。   “那个,我们差不多该睡了吧?”   现在是十点左右,以高中生来说睡觉还有些早,不过在这样的深山老林里,每个人除了自己带来的手机和平板以外也没有什么其他可供娱乐的东西。由比滨虽然带来了扑克牌和UNO牌,不过最会看人脸色的她也不可能在这样的气氛下把它们拿出来招呼大家一起玩。   所以只好睡觉了,这是个好提议。   真白第一个举手赞同,哪怕她从傍晚时分一直睡到晚上,可是身体积攒的疲劳仍然没有得到缓解,爬山真是一件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累的事情。   不过在这之前,她得先去找些能填饱肚子的东西才行……   到了铺床铺的时候,三浦和雪之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棉被有意相隔得很远。这间房间并没有外面看上去那么大,自然不可能容得下所有人并排躺在一起,只能分作两排。   三浦的旁边是海老名,虽然她另一边还有空位,不过因为一路上三浦好像都在躲着自己,于是真白便把棉被铺在了对面——雪之下旁边的位置上。   当真白抱着棉被过去的时候,后脑勺似乎又感受到了三浦的视线,然而当她转头看去,三浦正躺在被子里百无聊赖地划着手机,完全没有看向这边。   真白困惑地偏了偏头,最近她是不是被那些灵异事件弄得过于敏感了,不然为什么总是会感受到奇怪的目光?   真白在被铺上躺下,不过因为周围和头顶没有遮挡物的缘故,她总觉得没有在桌子底下睡觉的时候自在。   由比滨这时也哼哧哼哧地抱着一床棉被过来,在真白的另一则铺开,略微羞涩地看了她一眼,说道:   “那个……我睡这边可以吗?”   真白的脑袋上下晃动了一下,这还是她第一次跟朋友们一起外出住宿,感觉有些新奇。   由比滨把自己的棉被跟真白的紧紧挨在一起,脸上绽开如花笑靥,一咕噜钻进被子中。   ——嗯,这下两边都有东西靠着,倒是跟桌子底下的环境有些接近了,利于助眠。   “哼。”   三浦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重重地翻了个身。   “那么我关灯咯。”   海老名啪嗒一下按下电灯的开关,掉在天花板下的灯泡立刻熄灭。   没有什么熄灯后的女子座谈会,被黑暗包裹的房间比乡下婆婆家的老旧仓库还要寂静无声。   已经闭上眼睛的真白忽然想起一个被她忽略掉的问题,于是又重新抬起眼皮:   “你们两个到底是因为什么吵架?”   ““闭嘴!””   “…………”   雪之下和三浦怒意满满的声音从真白的旁边和头顶处一同响起,房间再次归于宁静。   夜里,真白睡得并不安稳。   虽然这次她如愿见到了梦里的星空和小蓝人,不过却好像是信号接触不良的古董电视机一样,梦境的画面总是时断时续。真白就像是在梦境与现实夹缝中迷失道路的旅人那样,身体毫无重心地在云层里飘来荡去。直到云层忽然变化成比人还要大的巨蟒形状,缠绕上她的身体并将她猛地拉扯向地面时,真白才挣扎着苏醒过来。   她大口喘着粗气,过了好几秒种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从被窝里坐了起来。真白伸手撩了一下脖子上头发,发现上面出了一层汗,就连T恤的领口都被湿透了。   “呼……”   她做了一个漫长的深呼吸,心跳逐渐平稳下来。   屋里一片漆黑,要不是周围熟睡着的人们发出的微弱吐气声,真白还以为自己还没从刚才的噩梦中苏醒过来。   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时间才刚刚过0点。   真白现在连一丝睡意也没有了,接二连三的怪梦让她有些心浮气躁,再加上闷热的空气也让她汗流浃背,更觉得不舒服。   ——这样根本睡不着。   真白从被窝里爬起来,这才发现原来雪之下和由比滨睡着了之后都在往她这个方向挤,难怪她会做被巨蛇缠住的怪梦!   “还是出去吹吹风吧。”   夜晚的凉风有助于平静心情,顺便还能驱散暑期的酷热。   于是,真白轻手轻脚地绕过铺满房间的床铺,小心不吵醒别人地来到门口,轻声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真白没有看到的是,在她出去之后,躺在她床铺左手边的雪之下倏地睁开了双眼。   外面的夜风凉快非常,甚至吹在真白有些被汗湿的T恤上还有些冰凉凉的,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心情舒畅多了。   做了噩梦的抑郁之气被风一吹便消散得三三两两,真白抬头看向天空,今晚的月色十分明亮,以至于在它周围的星光都显得黯淡无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山离天空更近一步的关系,真白总有种月亮比平时显得更大更亮的错觉。   “嗯?”   就在真白静静欣赏月色的时候,忽然听到前方的树林里发出好几声树枝折断的声音。   她立刻向着树林看去,借着月色捕捉到一个在树影间一闪而过的朦胧身影。   那个身影比一般人要矮小不少,看上去就像是小孩子……   如果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的话,会出现在这片山林中的小孩子,只有跟她们一起来这里参加露营的那一百多个小学生了。   这种时间还要去树林里,也太过危险了!   真白只犹豫了两秒钟,便跟着那个消失在树林中的身影追了过去。 第26章 一位boss进入战场   树林内一下子就变得幽深且暗,树影把月光都给遮蔽住了,要不是真白在跟随小蓝人学习打坐和画字之后夜视能力得到了质的飞跃,在这样的树林中她可能连路也看不清,更不用说还要快速在其中移动。   让真白感到诧异的是,她一直追踪的小学生健步如飞地在树木间穿梭,她甚至连对方的背影都捕捉不到,每次只能看到树枝和草丛因为有人通过而产生的晃动。   真白依稀从声音能判断出,前面的小学生有好几个人,明明她就在后面完全没有丝毫掩盖自己存在的意思,可是前面就是没有人回头查看一下。他们就像是完全不在意后面是不是跟着其他人,继续用令人望尘莫及的速度深入树林中央。   “等等!”   真白大叫出声,却仅仅惊醒了几只已经熟睡的鸟儿,跑在前面的人影充耳不闻,脚下的速度甚至还加快了一些。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串在一起,凝聚成不祥的乌云笼罩在真白心头。消失的佛像木龙、奇怪的草丛袭击、两度出现在梦中的大蛇、以及深夜在树林里狂奔的小学生。   没有一件是能让人感到愉快的事情啊……   真白不顾头上和身上被树枝拉扯,也加快了脚下的速度,只是山里的路毕竟不如外面的大陆,再加上光线实在昏暗难辨,真白跑得有些跌跌撞撞,最后几乎是用摔倒的姿势从树林里冲出来。   “这是……”   真白站稳身子,瞪大眼睛看了看四周,发现这里似乎就是她白天来过的那条山间小道。那座供奉着缺了一条龙的广目天王像的迷你寺庙,就坐落在这条路的顶端。   真白没有在周围看到那几个小学生的人影,目光向小路上方移了过去。   此时正好飘来一团云朵遮蔽住月光,在树林中仅露出一角的寺庙看上去格外阴森,完全没有一般的宗教圣地带给人的那种心灵宁静感。山上忽然又刮起一阵夜风,卷起的树枝和杂草让真白迷了眼,她不得不抬手挡住脸颊,耳边甚至还听到了狂风呼啸而过的呜呜哭声,让人不寒而栗。   当风停歇,真白再次抬头看向寺庙的飞檐,心中隐隐冒出一股“原来这是在召唤我过去啊”的想法。   她站在原地停顿了两秒,接着便沿着小路向上走去。   不知道大家是不是有过这样的感受——仅仅只是光线的不同,就能让同样的建筑给人以天差地别的感觉。就像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一人走在学校的走廊上,会让人觉得心惊胆战一样,明明白天的时候,每天都要花十几个小时待的教室,到了晚上却是那么陌生。   真白看着眼前黑乎乎的寺庙墙壁,心里就产生出了这样的感慨。   当她绕到建筑的正面时,却惊愕地发现,原本镶嵌在墙壁中的广目天王像竟然不知所踪!   “!!”   因为太过惊讶,真白向后退了一大步,甚至还以为自己是不是看花眼走错了地方。   不光是佛像手里的木龙不见了,现在就连整尊佛像都不翼而飞,而原本应该是佛像的地方却凭空出现了一扇木门。   就像是普通寺庙或神社里常见的那样,这扇双开门的木门并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但是它出现在这里,本身就代表着不正常。   真白在白天过来这里的时候可没有见到有门,难道又是进入了类似迷津町一样的地方吗?   她连忙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仍然身处于密林深处,周围既没有冒出奇怪的店铺也没有冒出无人街道,甚至就连身后那颗异常高大的香樟树也跟白天见到的别无二致。奇怪的是,她一路上都没有感受到任何不同寻常的气息。   在这里没有见到那些小学生的身影,真白心里虽然不愿意去猜想,不过这种时候出现在她眼前的选项也只有那两条了——【回去】or【进去】。   “哎……”   真白忍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即使心里百般个不愿意,可也不能看着这些孩子在她眼皮底下出事,若是事后追究起来还有她们这些负责协助露营活动的工作人员的连带责任的话,那也是一件很让人伤脑筋的事情。   于是真白走上庙前,对着大门做了一次深呼吸,做好万全准备,如果有情况发生的话随时发出咒符攻击。   “嘎吱。”   她的手指才轻轻碰到门扉,大门就缓缓打开一条缝,像是要把她吞进去那样向两边张开。   寺庙的大殿比外面还要更加黑暗,接着微弱的月光,真白发现里面的空间比从外面看上去要大得多,几乎比她在学校里的教室还要大上一圈。真白的视线在大殿内快速扫视了一圈,看到房间的角落里似乎有好几个人影跌倒在地上。   是那几个小学生!   “你们……”   真白几乎是下意识地跨过门槛,而大门就在她的身后“咣当”一声猛然闭合。真白差点一蹦三尺高,她立刻警惕地抬起手臂向周围警戒,不过大殿里依然寂静无声,并没有想象中向她飞扑而来的怪物。只是从门外照射进来的月光被门板挡住,她的视网膜一时之间还没有适应屋内的黑暗。   凭借着之前窥探到的方位,真白小心地向大殿的角落移动,绕过了支撑着房梁的一根圆柱,三两步就来到了那几个倒在地上的小学生身边。   此时真白的眼睛已经逐渐能看清东西,接着她惊讶地发现,这几个人就是在下午的捕虫活动上跟她分成一组的那几个六年级女生啊!   “你们没事吗?”   真白晃了晃其中一个人的身体,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粗略地查看了一下,没有在她们身上发现明显的外伤,有序地上下起伏的胸 部也证明这几个人还活着,看上去似乎只是晕了过去。   真白心里不详的乌云开始上下翻滚。   她试图把晕倒的小学生扶起来,结果一动手才发现,这些孩子比看上去要重得多,简直就像是在身上压着一块腌菜石一样,真白连一个人都抬不起来,更别提还要把她们从紧闭的大门那里带出去了。 第27章 佛系cosplay   “嘎咚——”   不知从哪儿响起一声犹如石头摩擦木质地板、令人牙酸的刺耳声音,在空荡又寂静的大殿内回响。   真白就像是受到惊吓的仓鼠那样抬起头来,如同在黑暗中狩猎的猫咪般的眼神凝视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在那里,她的视线缓缓上移,终于看清了让她以为是墙壁、头顶几乎擦着房梁的高大物体——   那里是怒目圆睁,几乎要从眼里喷出火来的广目天王像。   这尊佛像比在寺外看到的那尊还要再大上三分之一左右,不过它的右手上仍然空无一物,表示它跟外面消失的佛像其实是同一尊。   它正在看着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真白的直觉这样告诉她,甚至连皮肤都能感受到如针扎一般的微弱刺痛感。在广目天王居高临下的注视下,她的心脏砰砰直跳,耳朵里能听到血液在血管中奔流的声音。   “——”   真白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为什么这个处处透露着古怪的佛像跟她近在咫尺,她却连一丝奇怪的气息也没有感觉到?   一想到它一直就躲藏在黑暗中窥探自己,真白就有一种把液态氮和干冰的混合物一并吞进胃里的感觉。   真白一动不动地盯着广目天王像,缓缓地直起身,放在大腿旁的手指紧张地屈起。   就在真白警惕着天王像的一举一动时,从靠近她这一侧的柱子背后倏地刮来一道旋风,真白连想都没想,伸手对着那个方向就指了过去——   “【镇】!”   “嘶吓——!!”   空中传来爆竹近距离爆炸的声音,以及一声奇怪的哀嚎。   从爆炸产生的烟尘里弹出来一截橡胶绳似的东西,“啪嗒”一声落在真白脚边。她用眼角的余光向那里快速扫视了一眼,发现地板上的那玩意儿是一条比她的大腿还要粗的蛇尾,即便已经断掉,它仍然在地上扭动。一大滩石油似的液体正从蛇尾的底部渗出,顺着木地板的缝隙蔓延流淌。   “嘶嘶嘶!!”   烟尘散去,这条大蛇连着脑袋的另外半截身体正在离它的尾巴两米多远的地方弯曲,大概是太过于痛苦,它的身体不停地在S和G之间来回扭动,几乎能够一口吞下一头小山猪的嘴巴张得大大的,两根尖刀似地长牙痛苦地撕咬着空气。   这条蛇看上去有些眼熟,似乎与两度入侵真白梦境的那条蛇非常相似。   “呵呵呵呵。”   忽然从旁传来一个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那声音非常低沉,就像是石像发出的笑声,真是要吓死人。   “真没想到,现在的人类里竟然还能掉到这样的大鱼。”   真白转动着僵硬的脖颈,如同发条人偶般缓缓地转过头去。   说话的是广目天王像,它的脚下发出“嘎咚”一声巨响,只见它动作迟缓地抬起一只脚,随后又重重落回到地板上。   真白仿佛觉得有一座小山砸在地面上,脚下的震动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什么?”   真白愕然地看着这个庞然大物缓缓走向大殿中央,在它说话的时候,它的身体表面就像是融化的巧克力外壳一样发生了变化。全身的甲胄融化进皮肤里,通体鼓起比健美运动员还要夸张的赤红肌肉,在额头的位置也生出一根独角。   ——这哪里是什么广目天王,分明就是一只大妖怪!   那条只剩下半截的大蛇挣扎着向妖怪的方向游动,祈求地抬起脑袋冲着它吐了吐蛇信。结果这只大妖看也不看地抬起脚,轻松地就像踩爆西瓜似地一脚将蛇头踩得稀烂,暗色的液体从它的脚底向四周飞溅而出,剩下的那截蛇身抽搐了两下后,便再也不动了。   那一瞬间,强烈到几乎要让人晕眩的妖气用砸地方式冲着真白扑面而来,几乎令她无法呼吸。   “把这个人类引诱过来,你的作用也就到此为止了。”   妖怪轻蔑地瞥了一眼脚面,厚厚的红唇向左右两边扯开,笑了。   真白盯着从它的两片红唇间露出的森森白牙,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一样骤然收紧。   “你……究竟是什么?”   她仰望着身长几乎是她三倍高的巨大妖魔,喃喃自语似地问道。   “啊,两百多年过去了,现在的人类都已经不认识我了啊。”   妖怪裂开嘴发出一声感慨,巨大的舌头舔了舔獠牙。   “看到这个样子还不明白吗?我是赤鬼。”   “……不知道。”   真白实话实说。   她虽然看过了一些跟日本妖怪有关的资料,不过看得并不是那么全面,甚至于一些走马观花的内容转眼间就忘记了,这个叫什么赤鬼的妖怪,她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哼,就算不知道也没什么关系。倒是你身上的味道,已经让我忍不住流口水了。”   赤鬼像狗一样伸着鼻子在空气中嗅了两下,如同闻到罂粟似地全身发出轻微的颤栗。   “太美味了……这种蕴含着强大灵力的气息,你是阴阳师的后代吗?真幸运,我最爱吃的就是小孩和阴阳师了。”   赤鬼凝视着真白的露骨目光,就如同饥肠辘辘的食客盯着摆了满桌的烤肉宴席一样,随时准备抄起筷子大吃特吃。   “……我可没打算让你吃掉。”   真白在赤鬼带给她的强烈压迫感中顽强地抬起头,不动声色地屈起手指。   “呵呵,那可不行,好不容易才醒过来,需要吃掉你们补充力气才行。你和这些小孩,都乖乖地让我吃掉吧!”   赤鬼猛然伸出手臂,刮起了一股劲风,比树干还要粗壮的胳膊对着真白和晕倒在她身前的五个小学生挥了过去。这要是砸在真白身上,大概连一秒钟都用不到,她就会落得跟那条被踩扁的蛇同样的下场。   “【镇】!!”   真白抬起手指,赤鬼庞大的身躯几乎填满了整个大殿,她连瞄准都不需要,空气炮就已经在赤鬼的胸前炸开。   “嘎啊——!”   脚下的木地板再次发出地震,真白只能蹲下身来保持平衡。同时在大殿的房梁附近响起就连灰尘都被震落的巨大叫声。 第28章 必杀技就是要喊出名字   地板的震动过了好几秒种才停下来,从不知道几百年没有清理过的房梁上扑簌簌落下的灰尘让真白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她挥手将眼前飘落的尘土挥散开,视线向前方看去。   “……什么?”   真白瞪大了双眼,嘴里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   那个光是站着就已经填满了大殿三分之一空间的庞然大物仍然屹立在大殿中央。爆炸的冲击令它的上半身后仰,一只脚向后退了小半步,膝盖弯曲支撑着身体。   ——自己的符咒,对它无效?!   “真是好痛,痛死我了。”   赤鬼咧了咧嘴唇,胸口处被真白打到的地方渗出了一些鲜血,不过这点儿伤对身形庞大的鬼族来说几乎不值一提,看它的神情也完全不像是受到多大伤害的样子。赤鬼抬手在还冒着白烟的伤口处摸了一把,接着对真白龇起一口獠牙。   “很厉害……这样的灵力,你原来是真正的阴阳师!”   “…………”   真白还处于震惊之中,也没空去纠正它的说法。   “呵呵呵,已经很久没有人能让我受伤流血了,为了表达这份敬意,我会从头到脚、一点一点、慢慢地吃掉你!”   赤鬼铜盆大的眼里喷射出怒焰,话音刚落,右手就对着真白抓了过来。   而因为自己依仗的咒符攻击竟然没起到半点作用而陷入呆滞状态的真白,在赤鬼的手抓过来的时候,她足足慢了好几拍才反应过来。   看着如同一扇铁门般迎面挥来的大手,真白狼狈地扑在地上打了个滚,赤鬼那比树根还粗的手指带着狂风擦着她的脑袋挥了过去,她脖子后面的寒毛都倒竖了起来。   飞快地在地上滚了两圈后,真白趴在弥漫着腐朽味道、满是尘土的地板上,抬手对着赤鬼的身体又来了一发【镇】。   “砰!”   “啊呀!”   赤鬼庞大的身体晃动了两下,屈起的那只脚用力陷进地板中,老旧的木地板顿时发出可怜的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只是它仍然没有倒下。   “可恶的阴阳师小鬼!”   不但如此,接二连三的攻击也把赤鬼给彻底惹毛了,它用力将开裂的木地板给掀起来一块,将它当做投掷物对着真白砸过去。   真白继续施展驴打滚的技术,向着右边连滚三圈,那块被当做标枪扔过来的木板砸在地上摔成了三截,尖锐的木头碎片四处飞溅,不但戳得真白生疼,有些还落到了昏睡在角落里的小学生们附近。   真白一惊,她离这些小学生太近,赤鬼的攻击很容易就会误伤到她们。一想到这点,真白连忙爬起身,猫着腰迅速跑向之前那条大蛇躲藏攻击她的柱子旁边,以扑倒一样的姿势躲进了柱子背后。   几乎是毫厘之差,赤鬼又扔过来一片木板,“咣当”一下砸在真白躲藏的柱子上,摔成了木屑。真白在柱子后面紧紧缩起肩膀。   “啊呀,像老鼠一样躲来躲去的好烦人。既然这样,我就先吃了这几个小孩,看你还出不出来。”   崇尚武力跟对手正面硬钢的赤鬼,面对身材娇小东躲西窜的真白有些不耐烦。它的体型虽大,不过行动相对来说比较迟缓,干脆转变目标去攻击那些不会动的小学生,以此来引诱真白出来。   ——糟糕!   没想到这个鬼虽然长着一身肌肉,头脑竟然不像看上去那么蠢,还知道去抓人质!真白可不觉得自己这样的小身板能跟这家伙硬抗,那种事情只会出现在热血漫画和超级英雄的电影里啊!   赤鬼把自己的脚从地板里拔出来,留下了一个黑漆漆的大洞,接着一步一震地向着彩乃她们走去。   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那几个孩子也没醒,让真白焦急不已,不知道把她们引诱过来的赤鬼到底是用了什么妖术?   眼看着赤鬼几步就走过半个大殿,弯腰伸手就要把她们抓在手里,真白嘴里飞快地念起咒文,指尖如同黑暗中的明灯一样亮起一片金光。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守】!”   咒文伴随着金光如同一道流星飞进几个小学生之中,先一步在她们身边张开了一层碗状的半透明光膜。赤鬼的手掌落在了如蝉翼般摇摇欲坠的光膜上,顿时就像是触碰到了烧红的烙铁那样,与光膜相接触的部位顿时发出刺眼金光,赤鬼的整条胳膊都被弹飞了出去。   “嘎啊啊啊!!”   赤鬼发出一声恐怖的哀嚎,它抓着自己的手高高举起,如同在滚烫的铁板上跳舞一样哐当咣当跺着脚,连屋顶都快要被它给震塌了。真白紧抓着柱子,感觉自己正在科技馆的地震体验房里体验八级大地震的现场,被震得东倒西歪。   匆忙间,真白瞥见它那只手的掌心一片血肉模糊,还在滋滋地向外冒着白烟,烟尘弥漫的空气里多了一丝肉烧焦的味道。   ——果然绝招要念全了威力才大!   真白眼里闪过一片亮光,趁着赤鬼稍微停歇的机会,她再次举起手指瞄准它的身体: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镇】!”   “啊啊啊啊啊!!”   脸盆大的字符砸在赤鬼脸上,这次终于不负众望将壮得跟座小山似的鬼给打翻了过去。它的身躯重重砸在地板上,引发了前所未有的剧烈震动,大殿中央的地面被它砸得完全凹陷下去,真白甚至听到她抱着的柱子都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嘎吱声。   “咳咳咳——”   烟尘的气浪向四周滚滚扩散开来,吃了一嘴土的真白被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她向角落里的小学生们看去,发现自己【守】字符的效果还在,被薄薄的光膜保护在里面的几个人看上去毫发无伤,也让真白松了口气。   她轻巧地从柱子后面站起身,看向仰面躺倒在大殿中央的赤鬼,惊讶地发现在赤鬼的身体表面浮现出一个巨大的蓝色光字——正是自己发射出去的【镇】字符,她已经在梦境星空里画过无数次了,绝对不会看错。   在光字的周围,那一圈小字围绕着它不停旋转,并且如同手机上的呼吸灯一样很有节奏地时亮时暗。   真白诧异地看着自己的手,眼眸里闪耀着液晶屏一样的光芒。 第29章 鬼族就是皮厚耐艹   “好痛,啊呀,好痛……”   躺在地板坑里的赤鬼居然还能说话,这让真白的心脏差点撞破肋骨跳出来。她立刻又躲回到柱子后面,悄悄露出半个脑袋窥探着外面的情形。   只见赤鬼身上的【镇】字符忽然亮了起来,它庞大的身躯就像是触电似地剧烈抽搐了一下。   “好烫好烫!可恶、这是什么鬼东西?”   赤鬼继续挣扎着,奈何压在它身上的【镇】字符一亮一亮,烫得它嗷嗷叫个不停,却连一根手指头也抬不起来。   “唉哟!疼死我了!……可恶的阴阳师小鬼,你这到底是什么咒术?快放开我,我一定要生吞了你!”   “……你是不是傻?”   都要生吞了别人,怎么可能还会放开它?真白只是没情商,智商还是在线的,她可没有佛祖舍身饲虎割肉喂鹰的大无畏博爱精神。   “可恶、可恶。”   赤鬼还在锲而不舍地挣扎,真白第一次知道自己的【镇】字符还能起到禁锢住妖怪的作用,还是说——这才是它真正的用法?   算了,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真白继续观察了赤鬼几秒钟,确定它一时半会儿挣脱不开,连忙跑到紧闭的木门前,用力拉了拉大门,结果发现这个连门栓也没有的木门,就像是没有拿到通关道具的魔王迷宫前的大门一样闭得死紧。任凭真白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它仍然纹丝合缝动也不动。   “砰——!”   从身后传来气球炸裂一样的声音,真白几乎是跳起来转过身去,发现赤鬼的脸色憋得比火锅底料还要通红,它竟然以手肘支撑着身体,用蛮力撑起了上半身。   赤鬼身上的【镇】字符以令人目不暇接的频率快速闪动,显然马上就要到达束缚的极限。   鬼族的力量实在是太惊人了!   真白尽量不去想要是让它挣脱出来会怎么样,集中精神先想办法逃离这里。   她从紧闭的木门上感受到了强烈的古怪气息,不如说,整个房间都充斥着从赤鬼身上飘散出来的带有刺鼻汗臭味道的妖气。有那么一阵功夫,真白都要以为自己的鼻子在这样的味道袭击中都快要丧失功能了。   既然发现这扇门是由妖气控制着开关,真白便不再白费力气去撞门,她直接抬手对着门缝的地方射出一发空气炮,门板里传来“喀啦”一声轻响,接着缠绕在上面的古怪气息就通通消失了。   “太好……”   真白连一句高兴的台词都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听见赤鬼发出一声大吼,接着从她身后吹来排山倒海一般的气浪,把她直接拍在门上,脑门撞在坚硬的木板门上撞得她头晕眼花。   “唔……”   真白眼冒金星地爬起身,眼角的余光扫见赤鬼真的凭借超凡的力气挣脱了【镇】字符的束缚,缠绕在它身上的字符被震得粉碎。虽然赤鬼的皮肤表面被烫得惨兮兮,还冒出一阵阵白烟,不过它仍然从地板的大坑中爬了出来。   “从来没有符咒能够困住我,小鬼!”   赤鬼的眼睛燃烧着,几乎要从里面喷出岩浆,把真白身上烧出无数个小洞。   “…………”   真白的眉头皱了起来,用忽然发现对方阵营中竟然派出了高达的二战侦察兵一样的目光看着重新站起的赤鬼,觉得事情的发展变得超乎想象般棘手。   打不倒的敌人——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   只是真白知道现在不是她在这里抒发感慨的时候。那只比天花板还高的赤鬼可是想要吃了她和那几个倒霉的小学生的,要是不想点办法的话,她可就真的要成为这只大鬼的养料,接着不知道要通过哪些乱七八糟的玩意,最后以她想要自杀的方式重新魂归大地。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大概是为了避免直接攻击会再次碰到让它大吃苦头的金色光圈,赤鬼转身抱住大殿另一侧的圆柱,没费多少力气就将支撑着房梁的圆柱给拔了起来。房梁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仿佛失去支撑的积木一样随时会发生垮塌。   而看到它的动作,真白只觉得口干舌燥,连心底都在颤抖。   ——不是在开玩笑吧?   她忍不住冒出这样的念头,脚下却像是黏在地面上似的动也动不了。   赤鬼把这根几乎与它差不多壮实的圆柱扛在肩头,比水牛还大的鼻孔向外喷着粗气。   “纳命来!!”   接着犹如挥舞起棒球棍一样猛地甩动起来。   真白抱住脑袋蹲下身,头顶上传来一片噼里啪啦的木头折断声,夹起的狂风吹得她发丝纷飞,脖子后面的皮肤也觉得一阵刺痛。   “咣咚——!”   这根圆柱摧枯拉朽地砸坏了挥舞路径上的一切东西,知道撞在真白之前躲藏的另一根圆柱上才停下来。   而被砸到的这根柱子发出一声类似老树枝从内部折断的爆裂声,柱体完全倾斜下来,只有顶端还勉强支撑着上面的房梁,看上去随时都要倾倒的样子。   真白胆战心惊地抬头看了一眼摇摇欲坠的天花板,赤鬼皮糙肉厚不怕砸,她可不行啊!而且还有那些小学生呢!   必须要尽快逃离这里!   ——或者干脆打到它!   真白的眼神再次变得比钻石还要坚定,在赤鬼收回圆柱的同时,她瞄准赤鬼的小腿,又来了一发完整版的【镇】字符。   “嗷——!!”   赤鬼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带有束缚效果的蓝色光字再次浮现在它的身体表面。只是这一次符咒的光亮比刚才要微弱许多,闪烁的频率也要快上不少,似乎威力打了不少折扣的样子。   因为真白连续几次使出强力符文,精神上已经有些吃不消了,在发出这一发【镇】字符时,她明显感觉到有些力不从心。   这次可困不了它多久……   明白这一点的真白毫不犹豫,向着角落里的那几人拔足狂奔。   ——大门已经打开了,只要把她们拖出去……   然而真白才刚刚跑到晕倒的那几人身边,眼前忽然一黑,从背后伸出来两只干枯又坚硬的小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同时一对钢筋似的粗糙小腿也缠在了她的脖子上,如同扣锁一样牢牢锁住了她的喉咙。 第30章 雪哥救我!   “哇!!”   由于太过于惊骇,真白差点儿被直接扑倒在地。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骑在了她的脖子上,而且遮挡住她视线的手也让人惊慌不已,真白已经能感觉到这玩意跟粗树枝一样的手指正在往下移动,打算抠住自己的眼睛……   这一惊之下可非同小可,真白慌张地把手伸到脖子后面,想要把这个东西给拽下来,结果触手所及是带着如同冷血动物般的冰凉体温、以及质地如木块一样的坚硬肌肤。   这种诡异的触感令顿时真白的手臂爬上一层鸡皮疙瘩。   这东西就像是在真白的脖子后面生根了似地,任凭她怎么用力都纹丝不动,反而还以牵扯的力道带着她跌跌撞撞地在原地打转。   似乎是觉察到真白想要把自己抓下去,这东西的两条腿更紧地锁在她的脖子上,让真白一时间感到喉咙产生出窒息般的疼痛。   “嘎哈哈蛤!做得好,邪鬼!”   赤鬼难听的大笑声从旁边传来,真白心里猛地一沉,这玩意居然是那只鬼的同伙!?她怎么没发现?   ……开什么玩笑啊——【镇】!   ——没打中!!   似乎是见识到赤鬼在真白的手指下吃了大亏,真白才刚刚掐好手势,觉察到危机的邪鬼就松开了捂住真白眼睛的一只手,一把抓住真白的手腕向旁边掰去。这一次攻击理所当然地打空了,也让真白陷入前所未有的慌乱中。   ……难道要在这种阴沟里翻船?   心里才刚刚翻腾起这样的想法,真白就听到自己的后脑勺处传来一声让人头皮发麻的“咕嘎!”叫声,同时感觉到趴在自己身后的邪鬼似乎受到了某种强烈冲击。冲击力传递到她身上,连带着真白也跟着摔倒在地。   “什么!”赤鬼愤怒地吼叫起来,地板再次发生震动。   “……咦?”   真白干痛的喉咙里吐出一个沙哑的音调。   扣在她眼眶上的手指和锁住脖子的腿就像是软掉的橡皮糖一样放松了力道,紧接着真白便觉得脖子后面一阵轻松,那个叫邪鬼的东西被人从她的身上给扯了下来。   “你……!”   真白一回头,愕然地发现出现在她身后面色苍白俯瞰着自己的人竟然是雪之下。   ——你怎么在这里?   真白哑然地瞪大了眼,话还没有问出口,雪之下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只是她看上去比真白还要惊愕不已,迷茫又震惊的眼神好像在诉说:“这是哪?我是谁?我在这干嘛?”的哲学问题一样。   “……”   “……”   雪之下的薄唇嗫嚅了两下,最后一个字也没有说,只是用惊讶又复杂的眼神与真白相对而视。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被人施了凝固魔法一样,总觉得有种莫名其妙的尴尬气氛在来回流淌。   “吱…咕……”   而打破这层寂静魔法的生物,是被雪之下从真白身上拍下去的邪鬼,它发出微弱的声音,摇摇晃晃地又要爬起身,让两人吓了一大跳。   雪之下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不过她只犹豫了一秒钟不到,就提起手里那块像是大殿地板似的木板(真白才注意到她手里还拿着这家伙),用挥动高尔夫球杆似地动作,用力击打在那只仿佛刚一生就因为太过丑陋而被生母抛弃的猴子似的邪鬼身上。   被击中肚子的邪鬼发出一声刺耳的“吱哇!”声,如同一只毫无弹性的皮球一样飞出去,正好撞在苦苦挣扎的赤鬼那小山般庞大的身躯上。   “叽叽叽叽!!”   束缚住赤鬼的【镇】字符发出强烈的亮光,倒霉透顶的邪鬼就像是误触电网的小动物一样浑身冒出皮肉被烧焦的白烟,接着弹落回地板上,抽搐了两下后就领了便当,下台一鞠躬。   这时真白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发现这个猴子一样的东西原来就是下午在寺外见到的、被广目天王像踩在脚下的小鬼木雕!   其实仔细一想就能够有所察觉,那条缠绕在广目天王像手臂上的龙就是蛇怪变化而成的,那被它踩在脚底的邪鬼雕像也很有可能是妖怪变化出来的模样。只是因为这家伙实在是太容易让人忽略掉了,真白在白天的时候也只是匆匆一瞥,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刚才才会被它给成功偷袭。   要不是雪之下大救星从天而降,真白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她转过头去看了一眼雪之下,她的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看上去似乎随时会晕倒一样。比起那只小邪鬼,陷在地板的坑洞中、几乎占据了大殿三分之一大小的赤鬼更加让她震惊。   雪之下的眼睛睁得老大,眼神露出强烈的不安色彩,嘴巴也微微张开,心跳声快得可以敲击出一曲《巡逻兵进行曲》。   “可恶!可恶!”   赤鬼紧咬着牙,发出咯吱咯吱的恐怖声音。   真白觉察到雪之下的肩膀猛然颤抖了一下,她像是才发现自己跟个傻瓜一样张着嘴,连忙将嘴唇闭紧,手指用力抓着那块被她用来当棒球棍挥舞的木板,连指节都泛白了。   她显然很害怕,不过并没有转身逃走。   【镇】字符的光亮开始时断时续、晦暗不明,恐怕用不了几秒钟赤鬼就要再次脱困而出。真白可不能指望着雪之下再次大发神威,用这块小木片把庞大的赤鬼给拍飞。   可是光用【镇】字符,除了再给它身上多加一个纹身以外,显然已经无法起到太大的作用了……   ——怎么办……   真白那对白垩纪时期遗留下来的琥珀般的眼神忽然迸发出强烈的光彩,她笔直地举起右手,如同举着手枪一样的姿势瞄准了赤鬼的脑袋。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   身体里剩余的精神力一口气全部涌向指尖,全身力气被抽空似的体验让真白有些站立不稳。这时从旁伸过来一只手扶在她的肩膀上,是雪之下。   真白根本看不清雪之下脸上的表情,太阳穴突突直跳,耳里也只能听见血液如狂风般涌向心脏的声音。   她稳稳地举着手,嘴唇里蹦出一个比水晶还要清澈的冰冷声音:   “【破】——!” 第31章 新世界欢迎你   从真白的指尖发射出一束网球大小的白色镭射光,在黑暗的大殿里异常刺眼。   这只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在谁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这束光就已经以极快的速度击中了赤鬼的脑袋。   “噗嗤——”   空气中传来仿佛点着了的火柴被丢到水里熄灭似的声音。   雪之下努力转动着不听话的脖子,一看才发现,那道镭射光就像切割豆腐的激光刀一样轻松射穿了那头怪物的脑袋,在上面留下一个能看到后脑勺风景的洞后便消失不见。   这道光束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只在还清醒着的两人的视网膜上留下一条让眼睛很不舒服的暗带。   脑浆被烧得焦臭的赤鬼面朝下,直挺挺砸在地板上,扬起了一阵灰尘的同时又引发了一场震源深度为0的小型地震。   而真白娇小的身体在晃动了两下之后,也跟着噗通摔倒在地上,把雪之下吓了一大跳。   “喂,zui……椎名!”   雪之下说话难得吃螺丝,足见她现在是在强装镇定。真白一倒下,她就立刻丢开木板蹲下身去扶住她的肩膀。   “你没事吧?”   “……没事。”   真白轻轻地左右摇晃了一下脑袋,在雪之下的搀扶下重新爬起身。   这枚新的符咒是前两天小蓝人才开始教她的,真白根本还没有学会,情急之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效果好得远超出她的预料。   唯一的缺点就是对身体的负荷也太大了一些,在还没有掌握强行施放的后果就是——真白全身的力气和精神力几乎在一瞬间被抽空。她现在比晒干的海参还要软弱无力,连抬起一根手指都觉得费劲,更不用提那些让人头晕眼花、恶心耳鸣、冷汗直冒的副作用了。   “椎名,那、那个东西……死了吗……?”   雪之下心惊胆战地看着赤鬼动也不动的身体,用不像是她会发出的轻柔语气问道。   从赤鬼身上散发出来的妖气已经开始消散了,被洞穿的脑袋上还冒着刺鼻的白烟,要是这样它还能爬起来,那这家伙的种族就该从鬼族变成僵尸才对。   “应该已经死了。”   真白审查似的目光盯着赤鬼动也不动的身躯仔细查看着,好半天才笃定地说道。   “呼……”   雪之下长长地吐出口气,虚脱似地跌坐在真白旁边。   “吓死我了……”   这么坦率表达感情的雪之下真白还是第一次见,总觉得有些稀奇。   “对了,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比起这些事,让她更加好奇的还是雪之下怎么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跑来救下自己,莫非她也像这些小学生一样受到了赤鬼的引诱?   没想到真白在问出这句话后,雪之下抬起头,向她投以深深的责难似的目光。   “……我看到你半夜里出去了,所以就偷偷跟在你的后面。”   “…………”   真白觉得自己还是不要问她跟着自己的原因是什么为好。   雪之下疲惫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我追过来的时候,你正好进入这间祠堂里,接着里面好像传出来一些奇怪的声音,我想推门进来看看,结果这扇大门我怎么也没办法打开。”   啊,那个肯定是赤鬼搞得把戏,她也是用了一发符咒才把门给打开的,也就是说那个时候雪之下就已经在门外了?看来赤鬼把门给封上虽然是为了防止真白逃跑,不过也在无意中救了雪之下一命。要是她那么冒失地闯进来被赤鬼给瞬间秒杀,就算是真白也无力回天了。   之后的事情就很明白了,大门上的封印被解开,雪之下推门一看,见到里面有一只跟房子差不多大的妖怪正轮着支撑房梁的柱子对着真白无双乱舞,肯定是当场懵逼。要不是真白被邪鬼偷袭危在旦夕,她恐怕还处于世界观被冲击的旋涡里无法自拔。   “其实……之前在户冢同学的委托里,我已经觉察到了什么……”   沉默了半晌,雪之下皱着眉头,异常艰难地说道。   “我以为那只是我的心理作用。哈……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妖怪吗?太不真实了,不、简直太可笑了。我们从小学的那些科学知识算什么?你的手里怎么会发射出镭射光?这是什么特摄片的现场吗?……可恶,我就不应该跟过来……”   “…………”   真白用平静的目光看着她,没有说话。   雪之下的三观和世界观正在经历被粉碎后重建的过程,她扶着额头大口喘气,语无伦次说出来的话就像是长久积累的压力终于有了一个释放口,仅仅只是在宣泄自己的感情。   像雪之下这样性格的人,世界观被粉碎是一件让她的精神非常崩溃的事情,如果说之前的一切都只是怀疑,那现在雪之下则是亲眼看到了事实的真相。   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在树林中跟真白的谈话的时候,她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认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都有信心去接受。可是没想到当事实摆在眼前,她却会受到如此巨大的冲击。   表面上越是冷静,心里就越是翻腾。   雪之下只觉得自己像是坐在失控的过山车上加速俯冲了三十个来回那样,脑袋里的一切都被搅成了浆糊。   ——她之前的人生列车即使并不是一帆风顺,可也不像是现在这样,在与日常生活完全脱轨的另一条轨道上越行越远,连下一站的站台在哪里也看不到啊!   见到这个样子的雪之下,真白若无其事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   “……习惯就好。”   真白感觉到手底下雪之下的肩膀僵硬了起来,她抬起头,视线微微上仰,从有些杂乱的刘海下看过来。   有那么一瞬间,真白竟然觉得雪之下现在的表情非常柔弱。   “……抱歉,我现在脑子很乱,需要冷静一下。”   “…………”   真白默不作声地看了一眼被雪之下丢到一边的木板上——刚才你用力挥着它殴打邪鬼的时候可看不出有半点犹豫啊。   不过这个时候,真白也只能沉默地点点头。 第32章 忽悠还是你更擅长一些   赤鬼挂掉不久,它的尸体就开始化为砂砾一样的细小结晶,像被风沙腐蚀似地一点一点挥散在空中。跟之前在真白手里领了便当的那些章鱼啊、鲨鱼啊、各种生猛海鲜之类的妖怪一样,只是比它们多坚持了十几秒钟才消失而已,大概是因为实力的差距所以才连尸体遗留的时间也比较长?   不光是赤鬼的身体,猴子样的邪鬼和那条被炸成两截的大蛇也化为了空气里的尘埃,连血液也一并蒸发不见。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不过这些妖怪们死后尸体会自动消失的环保特性还是让真白非常称道的。起码她在辛苦打完妖怪后,不用再去考虑尸体的处理问题。   就算是普通人都看不到这些怪异的东西,真白要是一上街就看到四处横尸着奇形怪状的妖怪尸体,估计再坚挺的SAN值都会掉光,以后恐怕只能把自己关在家里再也不出门了。   真白真想替它们向国际环保协会申请一个奖状,以表彰它们为绿色国际环保事业做出的牺牲和贡献。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赤鬼一直变化成广目天王像的样子现身在人前招摇撞骗的关系,就连看不到其他灵异生物的雪之下也能看到它的本体、以及它的尸体化为结晶烟消云散的画面。   这种做梦都想象不到的怪异场景让雪之下瞠目结舌,直到赤鬼连一根汗毛都没有留在这个世界上之后,她才像是看了一场大型魔术表演的观众般如梦惊醒。   “……现在该做什么?”   雪之下神情有些恍惚地抬眼看着真白。   “先把这些人带到外面去吧。”   真白一指还躺在角落里的那几个倒霉小学生,她施放在她们身上的【守】字符仍然在起作用,虽然那层保护着她们的光膜发出的亮光已经黯淡了不少,不过在之前的一片混战中,它仍然很好地发挥着自己的作用,没有让这些孩子们被赤鬼伤到分毫。   休息了一小会儿之后,真白身上也恢复了些力气,跟着雪之下一起把这些还昏睡不醒的孩子们给抬到了大殿外。   别看她们还只是小学生,可是该发育的也都发育得差不多了,真白和雪之下两个人把她们搬出去也是颇费了一番力气。她俩一人抬头一人抬腿,来来回回运送了五趟才把这几个人都给搬到外面去,累得两人瘫坐在地上直喘粗气。   而当她们把所有人都从寺庙里带出去之后,这座古建筑又在她们眼皮子底下发生了变化。   那扇凭空出现的大门就像是被巫师施放了魔法一样眨眼间消失不见,墙壁又恢复成了真白在白天时候见到的那样,唯一不同的是那尊由赤鬼变化而成的广目天王像已经不复存在,只在墙壁的位置上留下一个佛像的空缺。   也不知道等明天那些千叶村的工作人员看到了之后会作何感想。   “……唔……?”   其中一个绑马尾的小学生首先发出了一声梦呓似的嘟囔,真白记得她的名字好像是叫做什么衣来着。   只见她揉着眼睛从地上爬坐起来,睡眼惺忪地看了看周围,接着嘴巴越张越大,眼神也从迷茫变为愕然。   “……咦?诶?这是哪?我怎么会在这里?哇,是白天的大姐姐!你在这干嘛?”   当她发现旁边的真白后,眼睛更是睁得几乎能装下整个宇宙那么大。   真白还在苦苦思索着该怎么跟她们解释事情原委的时候,昏睡不醒的小学生们接二连三地醒了过来。   听着她们惊慌失措地:“哇呀!”“发生了什么?”“我们怎么会睡在树林里?”的惊叫声,真白就觉得头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事态变得越来越麻烦了。   这些小屁孩怎么醒得这么及时?真是饶了她吧。   “你们梦游到这里来了,我们是追着你们过来的。”   关键时刻,雪之下面不改色地站了出来。   只是她真的很不会说谎,这种瞎编出来的烂理由就连真白都不会相信的好不好!   果然那群小学生纷纷露出了怀疑的神色。   “……梦游?”   “没错。”   雪之下仍然顶着她那副一点也不亲切的冷死人表情,不过似乎在说谎话的时候,这样的表情反而更加有说服力一些。   既然雪之下主动接下了打发她们的工作,真白倒也乐得轻松。她本来就不擅长跟人交流,与其像这样还要跟小孩子解释关于另一个世界的复杂事情,干脆还是让她去绑架隐藏在地球上的外星人来得更容易一些。   “可是……我从来没有梦游的习惯耶……”   “是啊,我也没有。”   “而且大家怎么会一起梦游到这里的?”   那几个小学生显然还处于一脸懵逼的状态,集体梦游什么的,也太过玄幻了一点儿。   不过雪之下仍然连大气都不带喘一下的,继续信口胡诌道:   “可能是你们因为这次露营太过兴奋了,身体还残留着白天时候的记忆。不是有句话叫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白天想得太多,再加上身体过于疲劳,就有可能在睡着的时候出现梦游的状况。就算是以前没有梦游过的人也可能受到影响。”   简直是胡说八道。   不过真白可没有老实到在这种时候拆雪之下的台,如果让她来解释,她肯定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或者干脆说出那些小学生是被鬼给抓来的。那样的话,这些小鬼没被赤鬼给当成点心吃掉,估计就先一步被她给吓死。   还处于懵逼状态没有回过神的几个小学生,被雪之下的气势唬得一愣一愣。   一般人在这种心神未定的时候最容易对别人的观点产生动摇,尤其是面对年龄比她们大、讲话看似有理有据的雪之下,这些小学生很快便接受了她的说法。   毕竟解释成梦游也比说是遇到灵异事件要好得多吧?   这些对虫子完全不怕的小学女生,面于黑暗啊、鬼怪啊之类的东西却完全没有抵抗力。   对于她们怎么会大半夜跑到树林里这件事,在经过雪之下的忽悠和几个人叽叽喳喳的讨论后,她们很快便达成一致,认为是受到了晚上试胆大会的影响。受到惊吓的情绪才总算稳定下来。   之后真白和雪之下一起把这几个又兴奋又害怕的小女生送回她们的宿舍,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反回到自己的住处。   真白在跟赤鬼打斗的时候弄了一身土,不过现在这个时间浴室早就已经关闭了。   她精疲力竭,困得眼皮打架,本来想就这么钻进被窝里直接睡死过去,结果雪之下二话不说,一把抓着她的手腕把她拽到了管理员楼层,那里有给工作人员使用的临时浴室。   等到真白被雪之下逼着把身上的尘土洗干净,重新躺倒在自己的床铺上的时候,时钟已经走过了夜里2点。   她的脑袋在沾到枕头的一瞬间,几乎立刻就睡着了。   如果这个时候再跑出来什么赤鬼青鬼彩虹鬼,恐怕连一根手指都不用,她自己就先晕为敬了。 第33章 仿佛看到了遥远的修罗场   真白才感觉自己不过睡了十分钟,就被一双手给晃醒了。   “醒醒啦,小真白……”   ——别烦我,让我再睡十年……   真白翻了个身,把棉被拉过头顶。她连昨天晚上自己有没有做梦都不记得,身上的酸痛让她只想一觉睡到下一个冰河世纪,最好再有好心人给她准备个冷冻仓,好让她在冰层底下还能继续安睡。   “小真白,快起床啦……”   ——是谁啦,现在就把她从地底下挖出来还太早了,起码等冰盖从日本海消退再说。   “再不起来的话,早饭就要赶不上了喔!”   有人把盖在她脸上的棉被掀开,阳光穿过玻璃窗照在她的脸上,让人闭着眼睛都觉得刺眼,再加上还有麻雀之类一大早就起来去抓虫的鸟儿们啾啾喳喳叫个不停,简直像是在抱怨昨天的抓虫大会把它们的伙食抓走了一大半那样吵得人不得安宁,真白只好将眼皮抬起一条缝。   天已经亮了。   真白看一眼旁边,发现掀起她被子的人是面带笑意的由比滨。   已经习惯被由比滨给叫醒的真白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以为她还在自己家的电脑桌下。   直到看见两条纤细的腿从她的头前走过,并且发现那是三浦抱着棉被走向橱柜的双脚,记忆的小溪才重新回流到她的脑海中——真白回想起来,自己正在参加被平冢老师强行抓来的野外露营中。   说起来,这根本就不是户外写生嘛,亏她还带了绘图本过来,没想到只是来这里做义工。   而且在这种深山老林里也能碰到妖怪,也让她有种明明抽中了去佛罗里达阳光岛海滩度假的机票,结果飞机却把她送到了西伯利亚冰原一样的错觉。她平时要是有这样的中奖率,每次买雪糕要是不中“再来一根”,那绝对是摊贩老板暗中掉包,把所有的中奖雪糕都给偷偷替换掉了的原因。   “真是的,小真白,你也睡太久了。从昨天傍晚就一直开始睡耶……”   由比滨的嘴唇像鸭子一样嘟了起来,只是不知道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不自然地僵硬了一下。   “快起来吧,大家都已经去餐厅了。”   说着,由比滨就把真白的被子全部掀开,在一旁帮她叠起来。   睡得两眼惺忪的真白坐起身,扭头看了看房间,伸手拽了一下翘起的发梢。   “……优美子不是还在这?”   “哈?我也要去吃早饭了,你以为谁在等你吗?”   不知道什么原因,一大早就火气旺盛的三浦闻言飞了一记白眼过来,真白这才注意到海老名正站在房间门口外等着三浦。   现在整个房间只有她一个人还躺在铺位上,雪之下也早就不知所踪。   明明昨天晚上她也是折腾到半夜才睡,没想到今天还能起这么早。   真白打了个哈欠,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感觉连骨头缝都在嘎吱作响。昨天晚上的那个赤鬼可是让她吃尽苦头,即使睡了一觉也感觉头昏脑胀、身体空虚。   还没学会的符咒副作用真是大……以后不能再这样了……   叠完被子的由比滨把真白赶到一边,开始帮她叠地铺,不管是在真白家里还是在外面,由比滨似乎都完全把自己代入到真白保姆的角色中去了。明明只是平冢老师一开始硬塞给她的任务,亏她到现在还能乐此不疲。   等到真白换好衣服洗漱完毕,和由比滨两人出现在会馆的餐厅时,小学生们早就已经离开那里,只有总武高的学生和平冢老师还坐在餐位上。   他们看起来已经等得不耐烦,不过三浦也比不过比她和由比滨早到了几分钟而已,所以不能算是她们迟到吧?   “早安。”   “早。”   几个人互相打着招呼,真白仍然困顿地眯着眼,脑袋都没有点一下。   在雪之下的旁边有两个空位,真白就像是走向自己领地的猫咪一样坐了过去,雪之下扭头看了她一眼,由比滨则在另一张空位上坐下。   “早安,椎名同学。你好像还没睡醒,身体不要紧吧?”   坐在她正对面的户冢看到真白困得直冒泡,不由有些担忧地问道。   “…………不要紧。”   停顿了两个拍子左右,真白才像是故障的收音机那样慢悠悠地吐出几个字。   正埋首于报纸中的平冢老师抬起头,把视线移动过来。   “想睡觉的话有一整个暑假可以让你睡个够,这可是一个夏天只有一次的社团集会,你确定要完美错过吗?”   她将手里的报纸叠好丢到一边。   “顺便说一下,今天的行程只有早上的定向越野和晚上的篝火晚会,下午你们可以自由活动,篝火晚会结束以后可以泡本馆的温泉。”   “……篝火晚会?”   真白疑惑地眨了眨眼,这个词成功驱散了缠在她身上的瞌睡虫。   “那是什么?”   “是大家围绕着篝火堆一起跳土风舞的活动喔!”   在旁边的由比滨细心为她解答,不过土风舞是什么她也不了解,脑海里只能浮现出一群人围在火堆旁跳着如同招魂仪式般的古怪舞蹈的场景,顿时觉得清醒了不少。   ——总觉得好像会招来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们非要进行那么危险的活动吗……?”   真白毫不掩饰的赤裸视线直勾勾地盯着平冢老师,让她有些莫名其妙。   “……那是日本的一项传统活动,除了眉毛可能会被火星烧掉以外没有什么危险。”   经过了昨晚发生的事情,对异常世界有了一些轻微了解的雪之下,第一时间明白了真白话里的含义,有些无奈地解释道。   “……是吗?”   真白微微偏了一下头。   “当然啦~~篝火晚会是很有意思的喔,大家手牵着手一起跳轮换舞,很开心喔!小真白,晚上我们一起参加吧!”   由比滨冲着真白露出灿烂的笑容,真白感觉到似乎有好几道视线同时看了过来。   “你们当然得一起参加,因为活动的准备工作也是由你们完成的。”   “啊……”   直到最后平冢老师下了定论,早上的讨论工作就此告一段落。   (③42967465)   ps.感谢潮田诗乃酱打赏的咸鱼突刺~~ 第34章 真呆   在主馆吃了一顿典型的日式早餐之后,真白一行人跟着平冢老师来到离宿舍不远处的一处大广场。   这片广场被林地环绕,乍看之下是专门开辟出来用于篝火晚会等需要大量明火的场所,在广场的角落还设有堆放杂物的仓库。   定向越野是早上9点钟开始,他们只要在这之前把晚会要用的篝火准备好,下午就可以不用照顾那些小鬼头,痛快地去玩了。   叶山、户部和户冢三个男生负责搬运木柴,还要把它们劈成合适的形状再在空地中央以井字形堆高。   真白她们这些女生则按照平冢老师的指示,围绕着营火堆画起了白色圈圈。一问之下才知道这是跳土风舞时要用的参考线,她们只需要画出大概的圆就可以,没必要像圆规量出来得那么精确,只要确保小朋友们在跳舞的时候不会跑偏到树林里或者火堆里去就行。   说实话,除了真白可能会在刚刚睡起来还处于意识朦胧中的时候,会跟着前面人的脚步走到连她自己也不认识的地方以外,哪里还会有人做出这么蠢的事情?现在就连幼稚园的小朋友都懂得要自我保护嘞!会跟着领头人茫无目的地乱走的只有那些蠢蠢的羊!   虽然心里吐着槽,真白她们还是快速画好了以篝火堆为圆心的不规则圆圈,只剩下男生们还在大太阳底下劈柴搬柴。   平冢老师带着先一步完成任务的女生们去参加定向越野的小学生那里汇合。   定向越野的路线也是千叶村的工作人员老早就准备好的,她们只需要负责发放记录卡,再去终点准备好犒劳这些小鬼头的水果点心就可以。   路线上会有很多个检查点,小学生们继续昨天捉虫大会的分组进入山中,到达检查点后在记录卡上盖章,那里还留有一些“世界最高峰是什么?”“万元日币上的人物头像是谁?”之类的简单谜题供他们解答,最后再以答对题数的多寡和使用时间的长度竞赛。   每一个检查点都在他们的【露营手册】上标注出来了,所以只需要按照地图寻找就好。   即使在昨天的捉虫大会和试胆大会上消耗了大量体力,这些精力旺盛的小学生对于接下来的活动仍然兴致勃勃,一点儿也不觉得疲劳。   相较之下,这些一进入暑假就过着疏于运动的亚健康 生活的高中生们,一个个出现了腰酸腿痛的后遗症来。   等到叶山他们堆好了篝火来跟她们汇合,小学生们都已经出发,为了比他们提前到达终点准备点心,平冢老师催促着他们赶紧行动。   真白拖着两条酸痛的腿跟在队伍后面爬山,吃饱了早饭后,她马上又觉得昏昏欲睡,要是没有由比滨一直拉着她走,她宁愿去旁边的草地里再睡个回笼觉。   不止是她觉得精神不振,走在真白前面的雪之下也已经偷偷打了好几个哈欠,不知道昨晚上从寺庙里回来之后,她是不是就一直没有睡着。   从吃早饭的时候起,真白就感觉到雪之下看了自己好几眼,虽然她本人表现得若无其事的样子,不过那视线简直比伽马射线还要强烈,让人根本无法忽视。   “——”   看吧,又来了。   雪之下装作像是在观察走在后面的小学生团体一样,不动声色地又看了真白一眼,真白简直被她看得心惊肉跳,用力回瞪过去。   ——你到底是有什么话想说啦?   不过雪之下显然没明白真白眼神的含义,目光跟她一相触便迅速滑开,只留给她一个后脑勺和随着步伐微微晃动的乌黑发梢。   “…………”   究竟是想干嘛?   真白盯着她的后脑勺,想要看穿她脑袋里面的想法,结果失望的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这项特异功能。   “啊,是昨天的大姐姐!”   身后冒出来小孩子特有的清脆声音。   真白回头一看,才发现是昨天刚刚被她们从赤鬼庙里救出来的小学女生五人组,大概是忙着去找检查点才会落在她们后面。   这几个小鬼头看上去精力十足,看来昨天雪之下忽悠她们梦游的事情已经被她们全盘接受,回去之后睡了个大好觉。   无忧无虑的小孩子真是令人羡慕……   “啊,昨天我们梦游的事情,没有告诉其他人吧?”   茶色头发的那个小女生小跑着过来,在由比滨好奇的目光下拽着真白的胳膊把她拉得弯下腰,凑在她的耳边悄声说道。   “没。”   真白摇了摇头,茶发小女生这才绽放出灿烂笑脸,回头对伙伴们举起一根大拇指。   “OK!”   “OK!”   ——什么OK啊?那几个人干嘛也一脸放松地举起拇指回应?   “怎么了,小真白?她们在说什么暗号吗?”   由比滨困惑的视线在小学女生和真白之间来回游荡,只是真白也跟她一样茫然。   “一脸呆呆的大姐姐再见!”   冲着真白挥了挥手,这几个活泼过头的小女生飞快地沿着山路跑了上去,不时还能听到她们之间爆发出来的高声欢笑,连山里的虫子都被她们的笑声感染,吓得瞬间禁声。   等等,一脸呆呆的大姐姐是在说谁?由比滨吗?   “噗嗤——”   前头忽然传来一声闷笑,雪之下迅速背过身去,肩膀开始抖动。就连由比滨也露出小卖部门口拜访着的招财猫似地迷样微笑,还顺手摸了摸她头顶上翘起来的几根不听话的呆毛。   “……确实挺合适的。”   真白躲开由比滨的手,不大高兴地看着这两人,昨天跟赤鬼互殴的人是她又不是她们,怎么感觉这两人的脑袋都被赤鬼的拳头给砸坏了一样,到底是有几颗螺丝松了?   “结衣,你们要在后面待个几年啊?”   走在叶山梯队里的三浦忽然回头,对落在很后面的由比滨她们表达出强烈的不满。   “啊,优美子,我们马上就来!”   由比滨连忙回应。   “小真白,小雪乃,我们快点跟上去吧。”   “哼。”   真白感觉三浦好像狠狠瞪了自己一眼。啊,这里也有一个脑袋里的螺丝松掉的人啊。 第35章 开启关键选项   定向越野的活动进行得十分顺利,终点定于半山腰的一片被树林环绕的空地处。   当真白她们到达那里的时候,独自驱车前来的平冢老师已经停在那里等着她们了。   “你们好慢,快来帮忙把这些东西搬下去。”   一看到这几人出现,靠在厢型车车门上的平冢老师就招呼起她们,连给她们休息一下的时间都没有。   “这是本馆的工作人员提前做好的便当,你们负责准备冰梨子,等到小学生们集合好了,再给他们分发下去。”   平冢老师拉开厢型车的后备箱,装满便当和饮料的塑胶篮堆得满满当当。   “梨子我泡在树林那边的小溪里了,要确认都冰过了以后再拿出来喔。”   她用大拇指越过肩头指向自己的身后,能听到那边传来溪水潺潺的声音,这种天然冷却法真是很方便,感谢大自然。   “把梨子削皮切好后放在这些纸盘里,砧板和刀具在这边的篮子里,使用的时候要小心不要受伤。好,就这样,行动吧。”   随着平冢老师的指示,男生们开始把塑胶篮搬下车,真白她们则去小溪那里取梨子。   被网兜兜着的梨子被平冢老师挂在石块上沉在溪水里,雪之下蹲下身伸手去摸了摸。   “可以了,把梨子都拿过去吧。”   真白把一袋颇为沉重的梨子提出水面,山风把清凉的水花吹到她脸上,暑气立刻被驱散了不少,连带着脑袋也重新清醒了过来。   给一整个年级的学生准备的梨子有不少,叶山他们在搬完塑胶篮之后也来帮忙提了一次梨子,才把这些水果都搬过去。   看着堆得冒出尖来的梨子小山,叶山看口建议道:   “小学生们马上就要过来了,我们分工合作,这样效率还能高点。除了椎名同学以外,谁想要削梨子?”   “……”   一开始就把她给排除在外啊,虽然真白没有打算跟他们争这份工作的意思就是了。而且这里场地有限,确实也不适合她大刀阔斧地削梨子。   “我来吧。”   见其他人都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料理达人雪之下自告奋勇地举起手,由比滨也马上跟进。   “我也去!”   “……你还是去发便当比较好吧?”   似乎对由比滨糟糕的料理技术仍然记忆犹新,雪之下委婉地提出建议。   “放心啦,小雪乃,我在家里的时候早就练习过了,只是削个梨子而已我还是做得到的。”   由比滨自信满满地保证道,雪之下也只能不放心地点点头。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交给我吧!”   由比滨秀了一下没什么肌肉的胳膊,很可爱地吐了吐舌头。   “只有两个人的话,削梨子的人数有些少……负责发便当的人不需要那么多,我也去削梨子好了,户冢同学,你可以吗?”   叶山思考了一下,主动填补上人数的空缺,接着又向户冢递上话筒。   “我没问题。”   “那就按照这样的分组,我们分头行动吧。”   于是在行动力出众的叶山安排下,众人马上开始动手干活。雪之下同样能力出众,只是她似乎不喜欢站在人前,所以在露营期间的各项事情,都是叶山主动出面。   事实证明,他不光在小学生群体间颇受欢迎,在整合同学的方面也同样无可挑剔,不愧是一年级就成为足球社社长候选人的人气男。   本来以为做什么事情都喜欢跟叶山黏在一起的三浦也会跟着他过去削皮组,尤其是叶山还是和她最讨厌的雪之下分在一起干活,就算她昨天晚上没有被雪之下给骂哭,也早就气势汹汹地插一脚过去了。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三浦只是默不作声地盯着自己的手背,似乎在全神贯注地欣赏自己新做的指甲,对于这次分组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于是真白、三浦、海老名和户部就负责给那些饿坏了的小学生们分发便当和冰镇鸭梨。   她们的工作很简单,到达终点的小学生们在评选出解出最多谜题和用时最短的小组后,定向越野活动就到此结束,他们同样会按照小组的方式到真白她们这里领取便当,这样就不用担心会有漏掉的小朋友。   真白注意到她拿到的梨子点心,有些是可爱的小兔子造型,有些则是犹如喝醉的雕刻师一边打瞌睡一边用凿子随手切出来的不规则物体。差别之大让她用膝盖都能猜到——兔子梨子是出自雪之下之手,根雕梨子则是被由比滨糟蹋的产物。   在发出几份由比滨牌的梨子后,她就只收到兔子造型的梨子了。   而在一队小学生领走他们午饭的空当里,在真白旁边发完便当的三浦忽然开口说道:   “喂,你……昨天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三浦的视线盯着空地边的树林,像是在对着空气说话。海老名和户部都在另一侧分发便当,所以她说话的对象似乎就是自己。   ——不过她问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   昨天见到她跟赤鬼打斗的人应该只有雪之下才对,三浦是怎么知道的?   “……你指什么?”   思考着这些事情,真白慢了一拍才说道。   结果三浦的眉头立刻不耐烦地皱了起来,目光飞快地看了真白一眼,接着又转回树林。   “当然是昨天傍晚的事情。你靠在结衣身上站着就睡着了,而且还怎么也叫不醒,我才不信那些瞎编的假话。这个树林是不是……是不是又有那些奇怪的东西?……就是【池屋】那样的东西?”   三浦对着树林一口气快速说完,看来迷津町的经历让她瞬间进化出了超自然雷达,竟然能察觉到连真白一开始都没有注意到的怪异情况。要是昨天三浦能提前跟她打声招呼,她在面对赤鬼的时候也不至于那么手忙脚乱。   只是现在再说这些事后诸葛的事情也没什么意义,现在三浦愿意主动跟她聊这方面的事情,正是真白反问她的好机会。   “从迷津町出来之后,你也能看到那些异常的事物了吗?”   (③42967465)   ps。感谢要用膜法对付膜法酱、月下平生酱的辣条打赏~~ 第36章 入股了入股了   “从迷津町出来之后,你也能看到那些异常的事物了吗?”   真白这句话几乎是问在了三浦的心口上。   自从那晚她经历了人生中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后,人生的巨轮就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偏转,并且义无反顾的向着海中的冰山撞了过去,就算船身上写着的名字是铁达尼号,三浦也不会觉得有任何意外。   虽然她早就有所预料,不过在听到真白口中的“也能”两个字后,三浦心中的想法才终于得到验证。   那天晚上真白表现出来的种种都不像是第一次碰到这样事情的反应,更别提她还会像电视里那些综艺节目请来的骗人大师一样,从手指中发射出特效光束把一群虾兵蟹将打得人仰马翻,把她的三观从里到外好好的洗刷了一遍。   ——这家伙绝对有问题。   “你…………”   看着真白纯粹又无辜的双眸,三浦只觉得一阵头痛。   距离那次事件才过了短短一个月,但是她仍然觉得一切都像是在做梦——   还是个让人连按下reset按钮重新来过都不想的噩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蛤屋】里被蛤之介灌的那杯酒有什么问题,自从那晚之后,三浦就能够看到世界中到处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尤其是那些漂浮在空中颜色各异还长着恶心眼球的古怪生物。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三浦还以为是自己的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当确认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人都看不到那些东西,三浦才知道自己是真的发生了改变——一夜之间觉醒了灵异体质什么的,她不能接受啊!   而且要是连身为普通人的自己都是这样的话,那本来就展现出特殊力量的真白又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一点,三浦就不愿意去面对她。   哪怕真白是她的救命恩人。   只是让三浦没想到的是,原本只是想借着平冢老师之邀来山里露营散散心,结果却在这里遇到了真白。   她还没做好面对真白的准备啊!   惊慌之下三浦连想都没想就选择了逃避,可是在注意到真白也一直在关注着自己,并且在做咖喱的时候还对自己投出一记直球的时候,三浦几乎慌乱到极点,差一点就也什么也不管不顾地一路跑回家躲起来了。   只是自己的这种心态在真白昨天傍晚莫名其妙昏睡过去之后,又一次发生了改变——   是身体出了问题?   还是又碰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袭击?   她的反应跟在迷津町里那种渴睡的样子好像,难道是那次之后留下的后遗症?   类似这样的想法接二连三地从她的脑海里蹦出来,就像中了病毒的电脑右下角不停弹出点也点不完、关也关不掉的广告窗口,并且所有窗口的内容全是关于真白的事情一样,让三浦几乎快要抓狂。   她为什么要这么关心这个奇怪的家伙啊?!   难道就是因为她跟自己一起被困在那条妖怪街一个晚上?   三浦陷入了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可是却又怎么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反应,所以刚才她才会忍不住对真白问出了那些话。   一问出口,她就后悔了。   果然,真白一得到机会,立刻就提到了在迷津町之后自己最不愿意面对的问题——   “你也能看到那些异常的事物了吗?”   是啊是啊,看得一清二楚,连你用手指弹飞那些怪东西的动作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一股忽如其来的烦躁让三浦忍不住脱口而出:   “啊啊你想说什么?那些乱七八糟飞得到处都是的东西?看到又能怎么样?我先说好,我脑子很正常,才不是什么突发性精神疾病。我的生活跟平时没有任何区别,跟你这样的怪人完全不一样,也完全不想跟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扯上关系,我很正常,只是忽然能看到一些怪东西而已,你可不要给我搞错了。”   真白如往常一样面色平静地听完三浦的话,然后轻轻点了一下脑袋,嘴唇里吐出清泉般清澈的声音:   “我知道,我也能看到这些东西。”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三浦一瞬间有种想哭的冲动。   跟拥有前世灵魂碎片的真白不一样,三浦就是个普通人,哪怕她性格强势如女王,剥开那层坚硬的外壳,她仍然只是个16岁的高中女生而已。忽然之间被迫踏入这个奇怪的世界,让她只能用强势的外表、逃避的态度来掩饰自己的不安。   真白的这句话就好像魔咒一样打破了困扰着她的枷锁,仿佛抓住了她漂浮在迷茫中的手,重新将她拉回到现实,并在她的耳边轻声说着:“别怕,我跟你一样。”   啊啊,原来是这样……   三浦好像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这一个月里无时无刻不困扰着她的心情,原来是这么回事。   人在溺水的时候就会想要去抓救命稻草呢,可是这根稻草看似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要是伸出手去发现一切只是虚幻的泡沫,只会让人沉入更深的深渊中无法自拔……   原来她只是在害怕而已。   害怕到不敢主动伸手去寻求帮助,害怕到想要靠近自己的一切她都只会去躲避。   现在,有人把稻草主动递到她手边。   而她要做的,就是紧紧地、紧紧地抓住它——   用尽全力,绝不放开。   “……嗯,是啊……我能看到。”   三浦低着头,金色的长卷发轻柔地垂落在脸颊两侧,她的声音就像这山上的微风一样,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自我保护的外壳卸去,露出底下隐藏着的柔弱内心,三浦用带着十足彷徨的求助眼神看向真白。   “……所以……我该怎么办才好……?”   “…………”   真白没有料到那个三浦居然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好像忽然从骄傲的女王变成了一碰就碎的瓷娃娃,就连说话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让人有些稀奇。   “我不知道。”   真白很诚实地回答,定睛望着三浦一瞬间黯淡下来的脸庞。   “不过,”   停顿了一下,她才继续用自己几乎没有撼动空气的沉稳声音说道:   “我在这里,会帮助你。”   (③42967465)   ps.感谢宫九龙酱、要用膜法对付膜法酱打赏的咸鱼突刺~~ 第37章 爬山就是要带泳衣啊   给小朋友们分发完午饭的便当和冰梨子点心后,平冢老师终于大发善心给了她们自由活动的时间,一直到晚上的篝火大会开始前,真白她们终于可以不用去照顾那些活泼过头的小鬼头,可以自由享受山中风光。   刚才真白给三浦说的那一句承诺似乎将她这一个月来所有的彷徨不安都一扫而空,三浦的心情就像是晴空万里的蔚蓝天空再加上二十道彩虹那样灿烂,好心情全都反应在了她的脸上,再给小学生们发梨子的时候她甚至还开心地哼起了歌。   这在之前根本是难以想象的情形。   自从来参加露营以来,三浦的心情一直不好,现在忽然出现这样的转变,让所有人都惊讶地合不拢嘴。尤其是她昨晚上还被雪之下给气哭了,这让深知三浦性格的由比滨和海老名,就像是大张着嘴的木偶那样连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   天上要下红雨了……   目瞪口呆地看着露出灿烂笑脸的三浦,海老名的目光忽然飘到了在三浦旁边默默无闻发着便当的真白身上。   那个传闻里的天才画家——   刚才三浦好像跟她说了几句话,虽然自己没有特别关注过,不过似乎就是在这之后,她的心情才发生了这么巨大的转变。   真是让人不得不在意……   不过朋友的心情变得愉快也是件好事,海老名还没有蠢到在这种时候直接跑去问,这种时候就是要暗中观察才是正道啊。   海老名的镜片反射出一道亮光,嘴角露出了那种像是发现有趣事物的狐狸似的微笑。   “优美子,发生了什么事?你看上去心情很好啊。”   啊,笨蛋!不要直接上去问啊——!   被海老名叫成笨蛋的由比滨毫无心机地凑了过去,她刚才在那边陷入了跟梨子的苦战,根本没有注意到在这边发生了什么。   “啊,结衣,我们下午去游泳吧。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很想畅快地游上几圈。”   三浦眼里闪动着天鹰座般的三连星光芒,那颗牛郎星的光芒在她眼底尤为耀眼,而且她的情绪也异常高昂,就像是从什么束缚中解脱出来一样,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轻松的氛围。   由比滨被三浦的热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虽然平时她们经常会约着一起出去玩,不过像这么兴致高昂的三浦她也是第一次见。   ——到底是出了什么好事啊?   不过对于三浦这样的邀请由比滨自然也不会拒绝。   “嗯,天气是挺热啦,我也想去游个泳呢。”   接着她又像是想起什么似地有些犹豫地说道:   “不过这里只有小溪,要在里面游泳的话还是有些勉强,只是下水冲个凉的话倒是没问题……”   “那就这么办吧,我回去换泳衣。”   看来三浦是迫不及待想要下水扑腾一下了,打过招呼之后她就快速向宿舍的方向走去,脚下轻盈得跟生了风似地,看得由比滨一愣一愣。   “那么大家就一起去小溪里玩一会吧,我之前泡梨子的那条小溪上游有一片挺开阔的水域,正好合适。你们都带了泳衣吧?没带的人就在一边看着好了。”   结束完工作的平冢老师也插入进来,看她跃跃欲试的样子似乎也要跟她们一起去下水玩。这个老师的玩心怎么这么重?难怪到现在还找不到男朋友。   “小真白,小雪乃,我们也一起去吧?”   “……我没带泳衣。”   真白就像在看着坏掉的收音机似地看了过来。   “别担心,收拾东西的时候我帮你带了!”   由比滨露出一脸“我早就料到了”的得意表情,神气得鼻子都要长起来了。   于是干脆所有人都一起向着本馆的宿舍移动。   回到宿舍房间后,真白从自己的行李里翻出了由比滨给她整理的泳衣,是那条侍奉部为了给英梨梨特训时特地买的蓝绿色条纹比基尼式泳装,买来之后就穿了那么一次。   当她慢吞吞地换好泳装后,其他人都已经换好衣服等着她了。   雪之下穿的是那种胸口处有滚边的泳衣,能够很好的遮蔽胸型不足的缺点,看来她平时嘴上不说,不过应该也是对自己一马平川的身材相当在意的吧?不过除此之外,雪之下的身材相当好,跟绸缎似的滑嫩肌肤就像新雪一样白皙,她整个人就像是从在错误的季节里苏醒过来的雪之妖精一样,带给人一种非常清凉的美丽气息。   而与之相反,由比滨的泳衣则是非常强调她引以为傲的胸 部曲线,亮色的比基尼衬得皮肤更加亮眼。只是再亮眼的肌肤也没有她那几乎要从胸口跳出来的两坨肉惹人注意,你是塞了两个蜜瓜在里面吗?不过不得不说,由比滨同样也是相当可爱,是跟雪之下完全不同的另一种可爱。   视线在两个人身上来回了一下,真白忽然有种想要练习画人体的冲动,嗯,她带来的素面本还没有出过场呢,是时候拿出来使用一下了。   三浦和海老名已经提前一步出去了,于是她们披上外衣,也跟着离开宿舍。   要是按照原路爬去刚才的地方也太远了一点,所以平冢老师提前一步告诉她们近路,沿着本馆后面树林里的小路一直走的话,很快就可以找到那条宽阔小溪的上游。   而当她们刚刚绕过本馆后面,就看见还穿着便服的平冢老师正在跟几个千叶村的工作人员聊天,看他们神情严肃的样子似乎是有什么要紧事的样子。   正好一阵山风吹来,几句对话的片段乘着风飘进了真白她们的耳朵——   “……刚才发现的……一整个都不见了……”   “……没有被盗走的痕迹……”   “……简直像是自己长了脚走掉的……”   只是语焉不详的几句话,却让真白和雪之下一下明白了他们在谈论的内容——   就是那只伪装成广目天王像的赤鬼啊。   看来千叶村的工作人员也发现了佛像忽然不见的事情,对于那么大一尊佛像怎么会连一丝痕迹都没有就这么凭空消失,他们想破头也想不出是怎么被盗走的。   唯二知道事情真相的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只有她们才能读懂的微妙表情。 第38章 就想找你说个悄悄话   纵使千叶村的工作人员发现了佛像凭空消失,他们也找不出任何有用的线索,就算是报警也无济于事,不过这件事之后会怎么处理,也都跟真白没有什么关系了,他们有再大的脑洞也想象不到“偷走”佛像的人只是个偶然来这里参加露营的高中女生。   退一万步说,真白把伪装成佛像吃人的赤鬼给消灭掉还是为千叶村做了一件大好事。   伪装成广目天王像的赤鬼每隔几年就会醒来一次吃人,那些被报道失踪的登山客和一些连信息也没有留下的失踪人口,不知道有多少都是被赤鬼给吃掉的。   游客失踪对于旅游地的名声来说可是一个巨大打击,真白这次的无意之举可以说是打掉了这里绝大部分失踪事件的源头,对于千叶村的发展暗中推波助澜了一把。   千叶村真该给她颁发一个维护地区和平奖!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   对这次事件一无所知的由比滨,满脸困惑地看着平冢老师和那几个工作人员在角落里窃窃私语。   “不知道。”   真白连眼皮也没有眨一下,只是看了他们两眼就失去兴趣似地扭过头来。   “应该只是工作上的事情,跟我们没什么关系,赶紧走吧。”   雪之下也在一旁催促着,由比滨没有任何怀疑地“嗯”了一声,三个人继续向着树林的方向走去。   期间雪之下不动声色地看了真白一眼。   虽然接收到了雪之下的眼神,不过她俩显然还没有达到不需要言语就能明白对方意思的地步,在真白看来那只是个意义不明的眼神,就算有什么深意她也懒得去猜,2秒钟不到就被她抛在脑后。   沿着树林里的小路走没多远,耳边就听到了流水的声音,还有先到的那几人嘻嘻哈哈的声音。   “哇,水好冰~”   “就是好浅,完全不能游泳。”   “这样也不错啦。”   是三浦和海老名她们。   从树林里出来,眼前是一片很开阔的河滩地,确实要比平冢老师冰梨子的小溪宽阔许多,不过充其量也只是“小溪”的程度而已,水最深的地方也才刚过膝盖,根本没法游泳,只是用来戏水倒是个不错的地方。   三浦和海老名已经穿着泳衣下到水里去了,三浦身上是一身毫不费力就彰显出模特般好身材的紫色荧光比基尼,海老名则是没什么特色的竞赛式泳衣,她穿起来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优美子~我们来了~”   明明只相隔了几步路,由比滨也欢快地挥着手打招呼。   “结衣,这个水好凉快。”   “哇,真的!好冰好舒服哦~”   由比滨把披在身上的外衣远离溪水的石头上,才刚把一只脚伸进水里就激动地大呼小叫。她的第二只脚还没下去就受到了海老名的泼水攻击,头发和身上都落满了水珠。   “看招~!”   不甘示弱的由比滨也“哗啦”地泼水过去,笑容比那些玩翻天的小学生还要欢乐。   不多时,三浦也加入战团,溪水里的三个人顿时混战作一团。   “……你不下去吗?”   雪之下看着蹲在溪边,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戳着水面的真白。   “…………”   真白没回话,她刚刚发现一只颜色跟水流十分相近,潜藏在石头缝隙间的迷之生物。对方身上的那只眼球万分警惕地盯着她,同时从背上试探性地伸出一条触手,从水面下向着真白的手指探了过去。   噗嗤——   真白动作飞快地屈指一弹,那只变色龙迷之生物顿时发出一声水球破裂的声音,被炸成了溪流中的水花。   雪之下表情微妙地看着真白的奇怪举动,眼神就像是目睹了出生时大脑受损的亲戚家小孩正在跟幻想中的朋友们一起玩捉迷藏似的场景。   “那里……有什么吗?”   雪之下瞪大眼睛看着真白前面的溪水,除了石头和清澈的溪水以外她什么也没有发现。   而消灭了一个迷之生物的真白则是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接着又有些疑惑地抬头看她,问道:   “雪乃看不见吗?”   “……什么?”   “嗯……”   真白的脑袋偏了一下,有些搞不懂为什么三浦在跟着她打了一次妖怪以后就能看到妖怪了,而亲手揍过邪鬼的雪之下却看不到这些最低级的迷之生物。   而看到真白这样的反应,聪明如雪之下也猜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在、在这里也有吗?”   “只是很弱的那种。”   “哈……”   听到真白的肯定回答,雪之下虚脱似地叹了一口长气。   “这些东西有这么常见吗?我还以为挺罕见的……”   真白回想了一下,似乎她最常见的就是这种还没成型、连话也不会说的弱小妖怪而已,它们凭着本能去找那些心念容易动摇的人类附身,靠人类的邪念成长,应该就像妖怪界才刚刚出生的婴儿吧?   而那些已经进化出巨大形体,具有跟人类差不多智慧的妖怪恐怕需要活上上百年的时间,比起四处可见的婴儿迷之生物,这些妖怪大概……也不是那么容易见到的吧?   然而真白虽然是这样猜想的,她这几个月里却见到了好几种不同类型的妖怪——有海鲜、有幽灵、现在还遇见了鬼族,以概率来说的话,遇敌率已经被调得很高了。   她连想安静地过个暑假都不行。   “对了,椎名,我有话想要问你,篝火大会时候的自由时间能借给我吗?”   雪之下又用那种饱含着深意的眼神看着真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可以。”   真白看了她一眼,轻点了一下脑袋。   今天真白已经被她用这样的目光这样看了好几次了,看来雪之下也是从昨晚就憋了一肚子话想要问真白,只是苦于找不到合适的时间。   今天晚上的篝火大会倒是个不错的机会,等到其他人都去参加土风舞的时候,她就可以理所当然找到跟真白独处的时间,那些没办法让别人听到的话题也可以在这个时候全都问出来。   (③42967465)   ps.感谢死者苏生酱打赏的辣条~~中村由纪酱打赏的咸鱼突刺~~ 第39章 你需要看看前情提要   由比滨她们在这条小溪里疯玩了一下午。   从一开始的三人混战,到发现真白和雪之下在岸边摸鱼之后,立刻把她们两人拖下水,演变成莫名其妙的3V2局面。   面对着昨晚上把自己弄哭的雪之下,就算三浦现在心情超好,也不代表她不会在这种时候对雪之下进行打击报复,大水花一个劲地向着她招呼。而真白除了象征性地扑腾了两下水花之后,又悄咪 咪地从站圈中溜了出去,蹲在石头后面摸小鱼,于是双拳难敌六手的雪之下眨眼间就被淋成了落汤鸡。   从来没有朋友、更别提跟朋友之间这样打闹过的雪之下,在跟由比滨她们玩闹的时候,脸上也绽放出了夏夜银河般的笑容。   之后,姗姗来迟的平冢老师带来了一箱水枪,可以看出她为了这次露营准备了不少娱乐的道具。于是,所有人——就连真白和那几个融入不了女孩子之间亲密打水仗游戏的男生三人组——也都拿到了一支水枪,在平冢老师的一声令下,玩起了户外CS(水枪版)的冠军争夺战。   而冠军出乎意料,竟然是貌不惊人的海老名拔得头筹。她赖皮似地左右手各拿一支水枪,将所有人都斩落马下,真白则是在比赛刚开始10秒钟不到就被淘汰出局。   她们一直玩到日落西山,直到每个人几乎都累翻天了才总算回去了宿舍楼。   这时距离篝火大会开始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剩下的时间也只够她们匆匆冲个澡换身衣服,连缓解一下身体疲劳的空当也没有,就要去给这些早就期待着活动开始的小学生们当护火使者。   不过因为一整天都玩得很开心的缘故,大家都没什么好抱怨的。   而且等篝火晚会结束了,她们还有免费的温泉可以泡。一想到这点,所有人就又都打起了精神——除了三浦,【蛤屋】的经历似乎给她心上留下了不小的阴影,想要克服对温泉的恐惧之情的话,恐怕得下一番功夫了。   当真白她们到达白天辛苦画圈的地方时,中间的篝火以及熊熊燃烧了起来。下午她们在冰凉的溪水里玩了好几个小时,身体也都凉了下来,现在在巨大的火堆旁感受着温暖的火苗余热,让人觉得全身都舒服了起来。   真白坐在一块远离篝火中心的树桩上,水晶似的瞳孔里倒影着跳动的火焰,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篝火中央。   小学生们先是围坐在篝火旁唱歌,之后又开始手拉着手围绕着火堆挑起了不停转圈的舞蹈。直到转圈的小朋友在她眼前轮换了两圈,真白才意识到原来这就是由比滨说过的【土风舞】。   就在真白盯着跳舞的人群发呆的时候,旁边忽然走过来一道阴影。   “你在这里,下午我说过有话想问你,没忘了吧?”   真白一抬头,正是雪之下。   她已经换上了一套白色的连衣裙,她走到真白身边,轻轻拢了一下腿后的裙摆,在真白旁边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她先将被山风吹乱的长发捋到耳后,才用即将参加围棋大赛的职业棋手般的认真神情说道:   “椎名,能把你看到那些、与另外那个世界有关的内容都告诉我吗?”   真白眨了几下眼,琉璃似的眼睛盯着雪之下的脸。   ——要说的就这?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嘛。   如果是给什么都不了解的人讲,真白还会犹豫一下,因为就算讲了也可能会被当成是在胡说八道,英梨梨就是最好的例子。   不过雪之下已经近距离接触过这些真实的灵异事件了,虽然她现在看不见那些混杂在人类生活中的妖怪,但要是再碰到赤鬼这样可以被普通人看到真身的特殊妖怪,提前掌握另一个世界的知识就显得至关重要了。   最重要的一点,是真白终于能有一个可以倾诉这类话题的人了啊!   一想到自己之前在市里游泳池里为了救她们花了多少力气,最后还要被雪之下白眼以待,真白心里就有种怪怪的酸胀感。现在她说的话终于有人信了,真白自然是把自己之前经历的种种灵异事件都跟雪之下和盘托出。   ——她终于不用一个人憋在心里了。   当然,关于自己前世的灵魂这种事,真白本人也是一头雾水,小蓝人和梦境星空对她来说还是个挂了一百多道锁的谜团,所以也就轻描淡写地带过了,只是说自己因为各种原因学习了一些可以打妖怪的法术。   而雪之下在听到真白讲述的关于她帮真白补习时,图书馆的书架忽然砸倒,还有前美术部的顾问老师草野老师失控伤人,以及侍奉部在市里游泳池教英梨梨学游泳时发生的诡异溺水事件,其实都是被这些普通人看不到的妖怪搞出来的事情时,整个人就像是被偷猎者的枪声吓到的鸽子一样震惊。   当然,这么短的时间真白不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讲完,她才讲到游泳池里的鲨鱼怪把她们都给拖到水底的时候,雪之下就已经中了哑口无言魔法,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当真白讲到自己第一次使用出字符把鲨鱼怪炸飞的时候,雪之下连忙抬起一只手阻止她继续讲下去。   ——她要先喝几口冷空气压压惊。   原来从那么早的时候起,她们的身边就已经被各种妖魔鬼怪给包围了吗?!   难怪在那几次奇怪的事件中她总是会感到一些不自然。   尤其是在游泳池的那一次,雪之下的记忆就仿佛是昨天才刚刚发生过似的那么鲜明。   当然这不是因为她在这里失去了自己的初吻(对象还是跟她同性别的女孩子)这个原因(那只是为了救人)。而是当时她感到自己的脚腕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这才是一直让她无法释怀的理由(就说了她一点也不在意)。   现在听真白讲完,雪之下才终于明白,原来那并不是她的错觉,是真的有一只看不见的怪物在把她往水底下拖!   一想到自己原本以为风平浪静的日常生活,竟然一直都是在与这些危及生命的事情擦身而过时,雪之下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第40章 啊……   看着真白一脸淡然的样子,雪之下忽然觉得心里有些怪怪的,她注意到了一个从刚才起就被她忽略掉的问题——   如果连她这个普通人的周围都出现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那处于灵异漩涡中心的真白岂不是早就被各种妖魔鬼怪给淹没了?   为什么她还能这么淡定?   或许是真白从来就不善于表达感情,永远都是那么一副让人看不出想法的面瘫模样,不过一想到她一直以来都在独自承受着这些事情,雪之下就觉得喉咙里像是哽住了东西那样难受。   这种感觉真令人讨厌……   她低垂下头,两只手攥紧了放在膝盖上,轻轻抿了抿嘴唇,用一种很沉痛的声音说道:   “除了你说的这些,像昨天晚上那样的事情,是不是还有很多……?”   真白仰着脸想了想,好像除了立花那只没什么本事的地缚灵以外,她所经历的那些灵异事件里的妖怪都对自己发起过攻击。虽说每一次她都靠着咒符化险为夷,不过确实是挺危险的。要是她也像雪之下或三浦那样是完全没有一点特殊能力的普通人,估计早就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确实有不少。”   一听到真的的话,雪之下的拳头再次攥紧,连腿上的裙子也被她捏得皱了起来,有些难以启齿地开口:   “那你……岂不是很危险?没想过去寻求帮助吗?”   “没有,大家不会相信的。”   真白摇了摇头。   “……说得也是,要不是亲眼看到,我也不敢相信你说的话是真的……不,直到现在我还幻想着昨天经历的那一切如果是梦就好了……”   雪之下就像是在荒原上遇难的旅行者那样对着夜里的冷风叹了口气,接着又露出一个自嘲似地惨淡笑容。   “抱歉,我本来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结果又……”   “不要紧。”   真白仍然是平时那幅泰山不崩于色的稳重神情,橙色瞳孔里的亮光闪烁了一下。   “我比它们都要厉害,所以不要紧。”   “……你……”   雪之下抬起头,连眼睛都睁大了。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真白自信心爆棚似的这句话,她却没有感到任何安心,反而心中难受的那部分还更加扩大了一圈。   ——才不是这样呢……   昨天她赶到赤鬼庙里的时候,看到的可不是这样的场景……   如果当时自己没有冲出去打倒那只邪鬼的话,真白和那些小学生会怎么样?   她连想都不敢想。   亏这家伙还能说出这么大言不惭的话来。   “……我会帮你……”   雪之下的嘴唇动了动,从齿缝间脱口而出的这四个字轻到仿佛被风一吹就会飘走的程度,让真白有些听不清楚。   “你说什么?”   她又问了一遍。   “我会帮你。”   于是雪之下又回答了一遍,这次的声音比刚才要有力许多。   雪之下看着真白,眉宇间还能看出有些许慌张和迷茫,不过深色的瞳孔却像是黑曜石制作的箭头般满是坚定。   “虽然我在……灵异这方面没有什么力量,不过其他地方我应该都能帮得上忙。那些妖怪什么的很多都是日本的神话传说或是怪谈集里出现过的吧?如果下次再遇到这种东西,调查资料、出谋划策这方面,我还是很有自信的。”   真白有些发愣,呆呆地看着雪之下,只有发梢被风吹得微微摆动。   雪之下被真白看得慌张起来,颇有些不自在地问道:   “怎么了?”   “……为什么?”   真白就像只迷路的麻雀似地歪了歪脑袋。   “为什么帮你?怎么说……你、你看嘛,平冢老师让你加入侍奉部不就是为了你能更好的日常社会中生活吗?而你现在遇到这样的困扰,我作为侍奉部的部长,理所应当要帮助你才是。”   雪之下搬出冠冕堂皇的理由出来,确实很像是她会说的话,不过真白总觉得这不是她帮助自己最重要的理由。   “而且,你现在除了我,也没有其他人可以求助了不是吗……”   雪之下有些害羞地把脸扭到一边,后面这句话包含的私心太多,就算是对着朋友她也不太说得出口。   更何况,她在这之前根本就没有朋友。   “…………”   真白从来没想过会有人愿意帮她,毕竟她遇到的这些灵异事件大多都很危险,正常人都不愿意卷入这种性命攸关的麻烦事情当中。   雪之下既然说出会帮自己,那就一定是言出必行。   真白的心里忽然涌出一股暖流,在她反应过来之前,身子就已经向着雪之下扑了过去,两条胳膊紧紧地搂住了雪之下的脖颈。   “哇,椎、椎名?!你做什么?”   雪之下被真白突然的举动吓了一大跳,整个人都差点儿从树桩上弹起来。而感受到真白柔弱的发丝蹭在自己的脖子和下巴上,雪之下鬼使神差地又想到了在市立游泳池时候的事情,脸颊迅速升温。   “喂,椎名,我找了你好久!这山里怎么也有那种恶心得要死的妖怪飘来飘去?我刚才好像跟一只对上眼了,你说它们会不会……?”   就在此时,忽然有一个很不耐烦的声音从旁边的树木阴影中飘了出来。   而当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时,这个声音就像被卡车碾过脖子的鸭子那样戛然而止。   “啊……?”   声音的主人——三浦的嘴巴张成了半圆形,目瞪口呆地看着真白和雪之下抱在一起的画面。   真白她们坐的这个位置有些微妙,旁边刚好有棵大树遮住了一部分,三浦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了真白那一头抢眼的淡金色头发,根本没发现在她旁边还有个雪之下!   所以,现在——   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你们,在干嘛?”   愣在原地好几秒钟,直到真白把雪之下的脖子给松开了,三浦才回魂似地问道。   而雪之下同样也很吃惊,比刚才真白忽然抱住自己的时候还要吃惊:   “……你刚才说什么?妖怪?”   “…………”   “…………”   雪之下和三浦面面相觑,就像是在进行瞪眼比赛那样,愕然地互相看着。   (③42967465)   ps。感谢宫九龙酱、淡定飘过酱、岭南郡主酱打赏的辣条~~ 第41章 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雪之下和三浦愕然互视的目光一刻都没有避开。   包围着三人的,只有绕着篝火跳土风舞的小学生们欢快的声音。   一阵沉默的山风吹来,名为尴尬的妖精在她们之间飞来飞去。   “……你说……妖怪?”   雪之下率先回过神来,期末考试成绩为全年级第一的她立刻就理解了三浦话里的意思,眼睛顿时像看到大白天从头顶上飞过一架UFO一样睁得老大。   “呃,这个是……”   三浦并不知道雪之下也已经跟着真白经历了一次灵异事件,还以为她只是个跟异常世界无缘的普通人。刚才自己说的关于妖怪的事情肯定让她很诧异,不过三浦可不认为雪之下会是那种到了小学还对圣诞老人的存在深信不疑的天真过头的家伙。   像她这样的性格,在开始的诧异过后肯定是毫不留情的嘲讽加吐槽,昨天三浦只是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跟雪之下吵架吵到哭,现在被她抓住把柄,指不定要被这个毒舌说成什么样。   然而接下来事情并没有如三浦的预料发展。   雪之下满脸愕然地扭头看向真白。   “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三浦同学也能看到那些妖怪?你的事情她也都知道?”   一上来就是追问三连,雪之下平时稳重的样子全然消失不见,语气里除了诧异以外还带着一丝压迫感,让真白多眨了好几次眼。   “嗯,她也能看到。”   “…………”   雪之下听到真白的回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前一秒钟她才跟真白说要是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的话那就来依靠自己,结果下一秒钟就被啪啪打脸。   无言以对,无话可说。   而三浦的惊愕程度不比雪之下低,她刚才的反射弧慢了半拍,现在才听出来原来不止是自己,连雪之下这个讨厌的女人也知道妖怪世界的事情!持续了一下午的好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等等,为什么连雪之下也看得到那些东西?什么时候有灵视的人已经开始满大街都是了?”   雪之下吃惊归吃惊,该回嘴的时候完全不带一丝停顿:   “不好意思,我看不到你说的那些东西,从我出生到现在的十六年里我都是以一个完完全全的普通人的身份度过的。倒是三浦同学,没想到你竟然还有通灵的能力。说真的,你没有第一时间把这件事传遍整个校园这一点,倒是令我更加吃惊。”   “哈?你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愿意看到那些东西?我以前也只是个普通人,只是在前不久才能偶然看得到妖怪,不要那么轻易就随便揣测别人好吗?”   这两人不愧是“冰之女王”和“炎之女王”,简直水火不容,说没两句话就要吵起来了。   尴尬的气氛急转直下,变得杀气腾腾。   真白仿佛看到了幻觉,从雪之下背后散发出来的蓝色斗气和三浦的红色斗气撞在一起,迸发出惊人的火花,让她禁不住想要退避三舍,结果却发现自己身后就是一棵大树,这下无路可退了。   “你们……”   她才刚刚说出两个字来,正在隔空对峙的三浦和雪之下便同时扭过头来看她。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问出来,真白只觉得压力山大,连直面赤鬼那么庞大的身躯时她都没有感受到如此惊人的气势,脑袋顶上顿时冒出一连串问号——   怎么回事啊?这气势是从哪来的?莫非又是哪里冒出来一只鬼?   觉得莫名其妙的真白四处张望了一下,并没有发现有任何不对的地方,而她所感受到的那股压力也并没有消失,真是太奇怪了。   “那个……”   雪之下和三浦还在盯着自己。   雪之下的脸上面无表情,眼神看上去比平时还要冰冷。三浦的眉毛都已经倒竖了起来,中午那一瞬间展露出的软弱表情仿佛成了太阳表面的水分子,全然不复存在过一样。   “你们还在因为昨天吵架的事情生气?”   真白绞尽脑汁,也只能想到这个原因,只是她们两个互相较劲也就算了,怒火还牵连到了跟这件事毫不相干的自己,她连这两个人吵架的理由是什么都不知道诶!   “…………”   “…………”   雪之下和三浦忽然同时沉默了,两个人的表情都变得有些微妙。接着雪之下头痛似地用手撑着额头,三浦则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喔,压力消失了!   真白眼前一亮,觉得自己果然没有猜错,那两个人还在为吵架的事情闹别扭。   只是真白从来没有跟别人吵过架,并不知道吵架之后的两个人要如何相处才好。她还在给雪之下讲灵异世界的事情,三浦好像也有关于那些迷之生物的问题要问她,所以——先解决哪边才好?   真白又一次苦恼了起来。   好在这次真白没有苦恼多久,由比滨手里提着水桶和烟火啪嗒啪嗒地向着真白她们这边小跑过来。   “小真白~小雪乃~,咦?优美子也在?啊,我们来放烟火吧!”   由比滨刚才陪着那些小学生一起跳土风舞,现在又跑去找烟火,玩得不亦乐乎,脸上的笑容简直比篝火里飞出来的火星还要耀眼。   而由比滨的出现,也让真白周边的空气再次得到缓和,雪之下和三浦像是达成了某种协议一样,对刚才发生的事情闭口不谈,做出与平时没什么不同的样子。   “有仙女棒和线香花火,你们要玩哪一种?”   由比滨把水桶放在地上,开始埋头在塑料袋里翻找烟火。   “仙女棒。”   “我要仙女棒。”   雪之下和三浦再次异口同声地说道,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相触了一下,随后弹开,不过之前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倒是没有再出现,真是可喜可贺。   “小真白,你要哪一种?”   由比滨把仙女棒分别递给雪之下和三浦,又笑着转向真白。   真白对这种小型的烟花完全不了解,她只看到那种在天上高高升起炸开的巨大烟花,脑袋就像个无力的拨浪鼓一样摇晃了两下。   “我看着就好。”   “你是哪里来的老奶奶吗?一起来玩啦,没玩过的话我教你~”   由比滨上来拉着真白,将她从树桩上拽了起来。   (③42967465)   ps.修仙……修…… 第42章 排好队,轮着来   在由比滨的指导下,真白第一次玩了手持烟火,看着从前端咻咻喷出耀眼火花的仙女棒,真白的眼神就像是第一次睁眼看世界的猫仔一样惊奇。   “小真白!快看!”   由比滨拿着点燃的仙女棒,像是写下什么字体一样在身前快速挥舞着。虽然画出来的轨迹很漂亮,但是如果不是用特殊的延时摄影方法记录下来的话,根本没办法辨认出她到底在空气中写了什么内容。   “嘿嘿~”   由比滨的脸上被火光映照出各种颜色,对着真白露出带着些许羞涩的笑容。   “写了什么?”真白问道。   “你猜~”由比滨调皮地吐了吐舌尖,冲她做了个鬼脸。   真白默默看着自己手里的烟花,难道这才是仙女棒的正确玩法?   于是她也抬起火花开始变弱的仙女棒,就像是音乐指挥家挥舞着手里的指挥棒那样信手挥动了几下,由比滨的眼睛里立刻迸发出光芒。   “小真白,你写了什么?”   “你猜。”   真白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   ——小真白,你学坏了。   色彩缤纷的仙女棒让所有人都玩得很开心,欢快的情绪是最能带动人心的,就连刚才和雪之下差点又一次吵起来的三浦也被由比滨拉着跑,两个人手里都挥舞着仙女棒,在身边画出流星一样美丽的轨迹。   等仙女棒玩完之后,她们又开始拿线香花火出来玩。   跟仙女棒喷出的小型烟花不同,线香花火那小小的火焰就像是烧化的铁水垂坠在纸绳尽头,在发出安静的噼噼啪啪声同时,还不时会冒出细小的火星。   真白蹲在地上,安静地看着火花越烧越短,被气氛带动起来的躁动情绪也开始逐渐平静下来,真的很不可思议。   一个人影在真白旁边蹲了下来,是由比滨,她也拿了一根线香花火用打火机点燃,看着默默燃烧的花火,由比滨的脸上露出一个温暖又带着一丝疲惫的笑容。   “露营真的很开心呢。”   “……嗯。”   真白轻轻地附和了一声。虽然也出了不少意料之外的事情,还被寺庙一样高大的赤鬼追着打,不过不可否认的是,真白这两天同样玩得很开心,甚至还尝试了许多以前根本没有做过的事情。   而最重要的是,终于有人愿意与她一起分担这个缠绕着她许久的秘密所带来的重担。   真白抬起头,正好与看过来的雪之下视线相触。   “对了,小……”   由比滨刚一开口,就发现了真白的目光不在此处,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黯淡,连嘴角的笑容也凝固了一下。   “怎么了?”   真白回过头来。   “……嗯~没什么!”   由比滨飞快地摇了摇头,像是故意的一样把嘴角扯向两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啊,我再去拿一根烟火。”   明明她手上的线香花火还没有烧完,不过由比滨还是站起来,转身向放烟花的袋子走去。   “……?”   真白看着她的背影,眼中流露出一丝探寻的目光。   “喂,椎名。”   由比滨前脚才刚离开,三浦的后脚就跟了过来。   她脸上虽然仍然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不过总感觉其实是在掩饰什么似的,有一种早熟小学生在强装大人时的奇妙勉强感。   她看一眼真白的脸,随后又把视线转到一边。   “……刚才要跟你说的话被那个女人给打断了,不过倒也让我注意到一件事,今后我可能随时有问题要找你,如果遇到紧急情况的时候找不到人也很让人伤脑筋……所以,手机拿出来。”   “……?”   真白没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手里还拿着燃烧殆尽的烟火,就像佛龛里供奉的神像似地,蹲在地上一动不动。   “手机啦!快点拿出来!”   三浦有些心浮气躁地催促道。   真白虽然不明所以,不过还是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递了过去。   三浦毫不客气地一把抓过去,手指飞快地在里面噼里啪啦输入了一大堆东西,然后又带着自首的抢劫犯一样的表情递还给真白。   “……这是我的邮件地址,有问题我会随时发信息给你的,看到了一定给我回复。”   “…………”   不就是交换个手机号嘛,怎么表情这么可怕。   “听到了吗,一定要回复喔!”   三浦输完手机号就转身离开,临走时还不忘再次叮嘱真白。看来她也知道真白看上去就不像是对高科技敏感的人,说不定看到手机邮件也不回复,所以她得提前打好预防针,免得真白放自己鸽子。   三浦走后没多久,雪之下又凑了过来。你们是商量好了一个一个来的吗?   “关于刚才提过的话题,还有很多没有告诉我的事吧?”   “嗯。”   “之后有机会的话,把所有的一切都跟我讲一讲吧。”   “好。”   雪之下讲话干脆利落,说完这些之后她倒是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无事可做似地抬头看着天空,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疲惫,不过心情倒是不怎么坏的样子。   “……真是个奇怪的夏天。”   真白也跟着看向头顶,漫天星空就像是烟火一样灿烂。   “是啊。”   她也如此说道。   等到她们玩完烟火,收拾完篝火大会的残局,时间已经很晚。   “主馆的温泉你们可以用了喔。”   平冢老师的这句话就像是给大家打了一针强心针,有了可以泡到爽的山中温泉作为诱饵,没有人选择立刻回去睡觉——虽然三浦还有些后怕的样子,不过在跟真白确认了这次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之后,她也跟着大家一起进入馆内的温泉。   人多的时候,泡温泉就不会显得那么尴尬。真白仍然是当中最洒脱的那个,根本不知道害羞为何物,简单冲洗过身体后就一头扎进温泉水中。   这里的温泉水温有些偏高,不过倒也不是不能忍受的程度,对于缓解疲劳更是有奇效。   真白连下巴都沉在水中,蒸汽让她舒服得眯起了眼,不一会就昏昏欲睡起来,最后连怎么回到寝室都不记得了。   侍奉部令人难忘的山中暑期合宿的最后一晚,就这么风平浪静的过去了。   (③42967465)   ps.感谢岭南郡主酱打赏的肥皂~~怜爱神秘酱打赏的咸鱼突刺~~嘤嘤怪酒心酱和Like酱打赏的辣条~~ =3= 第43章 阳乃驾到   回程的路上所有人都睡到爆。   在平冢老师的车上她们还是按照来时的位置入座,不同的是这次真白坐在了雪之下和由比滨之间。车还没开三十分钟,那两个人就已经完全睡成了一团,雪之下头靠着车窗,由比滨则歪倒在真白肩上,幸运的是,这次她没有睡到流口水。   就算是昨晚上有小蓝人帮忙补充精力的真白,此时也感受到了旅行的疲劳——并非是身体上的疲劳,而是精神上的疲劳。   这种疲劳并不是梦境星空吹几口气就能缓解的,厢型车里弥漫着旅行后的疲惫空气,在左右两边的人都已经睡得昏天暗地的情况下,真白也被这种气氛带动得打起了瞌睡。   平冢老师似乎在和坐在前座的户冢聊天,不过他们聊得什么内容真白在意识朦胧之际完全没有印象。   不知道她们在车上颠簸了多久,真白感觉到有人摇了摇她的肩膀。   “快起来,我们已经到了。”   泉水一样清晰的声音钻进耳朵,真白睁开眼睛,发现车子已经停了下来,透过车窗,她发现她们正停在总武高中的校门口。   雪之下叫醒她之后就打开车门走了下去,闷热的暑气立刻从门外涌了进来,把车内的冷气冲得七零八落。   由比滨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真白的肩膀上滑了下去,变成枕在真白大腿上睡的正香的情况——难怪一醒来真白就觉得膝盖上好像放着什么重物似的。   “唔……”   由比滨也睁开眼睛,刚刚睡醒过来的她还没有完全掌握住现在的情况,过了有2、3秒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视界是横躺着的,立刻慌张地直起腰。当发现自己躺在真白腿上睡了一路时,脸颊“嘭”地一下就红了。   “哇,抱歉,小真白,我又不小心睡着了。”   她还没忘记去的路上她也是靠在真白身上睡得昏天黑地,口水还流了真白一身的事。   由比滨偷偷瞄了一眼真白的膝头,发现她的裙子上并没有流下迷之液体的痕迹,这才如释负重地吐出口长气。   她们从车上下来,活动着刚刚清醒过来的筋骨。   “呼啊~~”   平冢老师大大地打了哈欠,看来两天的山中旅行也让她累得够呛,这种时候还要勉强您疲劳驾驶把她们都平安送回学校真是辛苦了。   “大家辛苦了,检查好行李,不要忘记在车上,回去的路上也要注意安全,到家之前都算是在集训期内。”   大家一边应声一边从车厢里搬出行李,拖着疲惫的身体准备回家。   “那么,解散。好好享受剩下的暑假吧。”   平冢老师下达今天最后的指令,露出一副功成身退的表情。   “小真白,我们一起走路回去吧?”   背好背包的由比滨扭头看过来,真白点了点头,提着自己的背包准备跟由比滨一起沿着平时上学的路线漫步回去。   “小雪乃,小彩,你们是要搭公车吗?要一起走一段路吗?”   真白她们回去的路线要路过学校门口那条街的公交站,虽然并不是很远,不过这一段路也是同路,扔下那两个人就这么回去也不太好。   “嗯,那就……”   雪之下才刚刚开口,从后面就滑来一辆黑色的高级轿车,稳稳地停在她们旁边的马路上。   这是一辆驾驶室在左侧的进口车,车头上是一块金光闪闪的飞鱼装饰,车身擦得铮亮,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坐在驾驶位上的是身穿制服、头上还一丝不苟戴着制服帽的老年男子,从他帽子下露出的灰白头发和脸上的皱纹能初步推测,他的年龄大概在六十岁上下。   不过这名职业司机打扮的老人家显然不是由比滨她们关注的重点。   在所有人都对着这辆忽然停在她们身边的高级轿车猛瞧的时候,只有雪之下的脸色不太好看。   驾驶座的老爷爷轻轻打开车门不出车外,对着她们这一票高中生恭敬地行了一礼,接着利落地拉开后座车门。   “嗨~~雪乃!”   一个身上穿着白色夏装的大美女从车上信步下来,年龄大概二十岁左右,她抬起手熟络地跟雪之下打招呼。   即使在这样的盛夏中,她脸上的妆容也精致得无可挑剔。乍一看,会发觉她身上有种跟雪之下很相似的气息,不过很快就会被另一种更为强烈的气质所掩盖,相似、却又不相似,是个比雪之下更富有“人见人爱”魅力的女性。   “姐姐……”   雪之下脸上露出惊慌的表情,甚至连肩膀都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真白没有错过这点,这让她觉得非常稀奇,认识雪之下这么久,她还只是在前天晚上打赤鬼的时候见到雪之下脸上露出类似这样的表情。这个疑似雪之下姐姐的人,怎么也会让她做出这样的表情?   “咦?姐姐?……这位是小雪乃的……姐姐?”   由比滨也吃了一惊,视线在姐妹两人身上来回流连。   “哇,确实满像的……”   旁边的户冢也连连点头。   “真是的,明明跟你说过暑假要记得回家,结果你却怎么也不回来,姐姐担心得只好来亲自接你了。”   “……你在这里等着我回来?”   “当然了,从GPS上看到你回千叶市以后就跟着过来了,毕竟是我亲爱的妹妹,一句话不说就跑出去那么远,我可是会很担心你的。”   “……又是这样,我不是说不要做这么乱来的事了吗?”   听到雪之下的姐姐随口说出什么GPS追踪之类的话,雪之下头痛似地伸手扶住额头。   ——这位就是雪之下的姐姐。   真白坦率的目光毫不掩饰地看着她的脸。她跟雪之下长得很像,但是那样随时随地笑着的表情却与雪之下完全不同。   感受到真白直勾勾的目光,她的视线也随意地向这边看过来,看到真白的时候,她的双眸微微停顿了一下。   “我是雪乃的姐姐,雪之下阳乃。各位是雪乃的同学吧,多谢你们这几天跟雪乃好好相处了。”   接着她又看向雪之下,脸上的笑容连变也没变一下。   “那么,跟我回家吧,雪乃。” 第44章 团子:我不能落后!   “……”   雪之下脚下生根似地站在原地,完全没有要移动的意思。   “雪乃?”   阳乃的嘴角又向上弯曲了几毫米。   不过她虽然在笑,笑容却像是冷锅里的油一样让人感觉不到什么温度。   雪之下仍然没有动,场面忽然变得有些僵持不下。   “那、那个……”   打破现场有些僵硬的气氛的人是由比滨。   “我是小雪乃的朋友,由比滨结衣。”   “朋友啊……”   听到由比滨忽然的自我介绍,阳乃满面笑容地看了过去。   “原来雪乃也是有朋友的,太好了,这样我总算能放心了。”   接着她又看向真白,脸上的笑容变得更有深意。   “椎名,也是雪乃的朋友吗?”   “……嗯。”   “咦?小真白你认识她吗?”   “不,是第一次见。”   “呵呵,雪乃的班上有一个【天才画家】,这种事我也是知道的。只要在网上一查就能看到长相了,对吧?椎名老师?”   “…………”   真白在传统艺术界的知名度还是很高的,以前在英国的时候也没少被艺术爱好者给认出来,不过阳乃给她的感觉跟那些艺术爱好者们完全不同。虽然她不怎么擅长去读别人的表情,不过她还是能听出来阳乃这句话不是在真心称赞她。   “真了不起啊,雪乃,原来我还担心你在高中不能好好交到朋友,没想到现在已经可以跟这样的天才画家做朋友了。”   阳乃咯咯笑着说道,而从刚才起就一直沉默的雪之下脸色一下就变了。   “到此为止,阳乃。”   平冢老师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过来,而一听到她的声音,阳乃立刻止住笑声。   “好久不见,小静。”   “不要那样叫我。”   平冢老师有些不好意思的把脸扭到一边,由比滨再次惊讶地问出声:   “老师,您也认识她吗?”   “她是我以前教的学生。”   ——老师,您今年到底芳龄几何?   不过还没等到真白继续深入探究,阳乃已经继续说道:   “好啦,小静,寒暄的话题就到这里吧。雪乃,差不多该走了,妈妈还在等着我们呢。”   这句话一出,雪之下的肩膀再次颤抖了一下,虽然很微小,不过仍然没有逃过真白的眼睛。刚才拒不合作的态度也在一阵犹豫过后软化下来,她死心似地轻叹一声,用充满疲惫的声音对真白和由比滨说道:   “不好意思,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   “啊,嗯……”   由比滨还没有掌握事态的变化,只能愣愣地点头。   “……再见。”   雪之下苍白地笑了一下,向她们轻声道别。临走时又多看了真白一眼,眼神里似乎多了某些真白看不懂的情绪。   真白还没待再看清楚,雪之下已经钻进了车内。   “拜拜~~”   阳乃也挥了挥手,带着从头到尾都没什么变化的笑容坐回到车上,然后对一丝不苟站在车旁的司机下达指示:   “都筑,开车。”   制服老人恭敬地行了一礼,轻轻关上后车门,看也不看真白她们一眼便进入驾驶室内。所以说他一开始行的那一礼其实是在对雪之下行礼,就算真白她们是雪之下的朋友,在他们眼里也不过是陌生人而已吧?   车子发出低沉的引擎声,平稳地驶入主路,很快便载着雪之下姐妹消失在拐角。   “……呼……”   直到车子彻底消失不见,由比滨才像是刚想起来该怎么呼吸一般吐出口长气。   “小雪乃的姐姐……给人一种好厉害的感觉呢。”   “……”   真白没有问她是觉得哪里厉害,不如说,她根本毫不关心,就算阳乃是雪之下的姐姐,对她来说,也同样是个路人而已。   “回去吧。”   “啊,小真白,等等我啦~~”   ===============   从夏季合宿回来之后还不到一个星期,时节已经进入八月中旬,不知不觉真白这个月的截稿日期和暑假都已经所剩无几。   那篇真太郎和雪菜在游泳池大战鲨鱼触手怪的原稿被饭田小姐打回来重改,真白画到现在也才刚刚把线稿修改完成而已,接下来还有勾线、涂黑、贴网点纸的程序要做。   勾线和涂黑真白做起来还算得心应手,只有贴网点纸这一项让她颇费功夫,她以前连铅笔都是别人削好给她用的,自己用美工刀的时候总是令人心惊胆战。   当好不容易贴完一页的网点纸后,真白放下美工刀,用力地向上伸展着胳膊,让毫不停歇连续工作了好几个小时的身体放松一下。   放在桌上的手机发出“叮咚”一声响,有邮件进来了。   真白拿过手机一看,是三浦。   自从在露营的时候跟三浦交换了邮件地址,她就是不是会收到三浦的信息,内容不都是跟另一个世界相关,还有一些让真白意义不明的、似乎是专属于她们这种现充集团的暗语一类的东西。   要不是邮件的口气完全不同,真白还以为是第二个由比滨。   收件箱里几乎全都是这两个人的信息,偶尔夹杂着几条英梨梨和饭田小姐的信息,不过雪之下的,她却是一条也没有收到。   不如说,在上次雪之下的姐姐阳乃横空出世把她给劫走之后,她就再没有听过雪之下的消息。   真白漫不经心地把手机丢到一边,本来还以为雪之下也会和三浦一样,拉着她对另一个世界的内容问东问西,结果却连条信息也不发。   ——说好的还要帮她一起处理遇到的灵异问题呢……   真白又瞪着寂静无声的手机看了几秒钟,然后站起身,去冰箱里拿出一根冰糕,上次露营回来后,冷子给她买了好多,到现在还没有吃完。   虽然屋里开着空调,不过一开窗后闷热的空气立刻就挤了进来,真白站在窗边,一边晒太阳一边舔着雪糕。耳边听着越发扰人的蝉鸣,看着海面上浮起的微生物一般漂浮在街道和房屋间的迷之生物,感觉有些无聊。   “叮咚——”   门铃声恰到好处的响起,真白盯着门口的方向看了两秒钟从咬着冰棍过去开门。   “呀哈喽~小真白~”   一身T恤+热裤的清凉打扮的由比滨出现在门口,笑容满面地跟她打招呼。   ——总觉得这一幕好像在哪里出现过。   (③42967465)   ps.感谢zwqi酱打赏的狗粮和肥皂~~Q3Q 第45章 我已迷上门前这女孩   “烟火大会?”   真白一边把吃完的冰棍木棒扔进垃圾桶,一边对由比滨说道。   “嗯,时间在明晚,地点就在幕张海滨公园。”   由比滨坐在客厅的地板上。独自在家的真白一如往常把房间搞得一团乱,由比滨也一如往常熟练地整理出一块干净的地方入座,惬意地吹着冷气。她应该是从家里直接过来的,身上连点汗都没出。   “小真白,这是你来日本之后的第一个夏天,一定要去参观一下烟火大会!所谓的‘夏之风物诗’,说得就是这个喔!”   由比滨用宗教劝诱一般的热切语气说道。   ——烟火大会啊。   几乎在真白看过的每一本(参考用)少女漫画里都出现过这样的场景,用来做漫画的参考素材似乎也不错……   “你也要去吗?”   “我、我就是来找你一起去的啦~~嗯……你明天有时间吗?我们两个一起去?”   由比滨开口邀请道。在说话的时候她的脸颊开始泛红,视线也变得摇摆不定。   不过是一起去看个烟花而已,有必要这么害羞吗?   真白对日本的这些活动习俗全然不懂,自然也不知道由比滨来邀请自己去烟火大会的意义。在她看来,这也不过是跟平时出门没什么两样的逛街活动罢了。   正好她刚才还觉得有些无聊,现在原稿的进展也很顺利,跟由比滨出去采采风转换一下心情也好,于是真白点了点头:   “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   由比滨的脸上瞬间绽开笑容,眼睛就像吃了蜜糖一样几乎要荡出水来,接着她又轻轻敲了一下手心。   “对了,你还没有浴衣,不如我们明天早点出发去商店里买一套吧?也可以让店员帮忙穿起来。”   ——这种事情都没什么所谓啦,她就算穿着睡衣去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自然的地方就是了。   不过真白要是真的穿着睡衣出门,绝对会被由比滨按在家里让她换好衣服才罢休。所以为了避免麻烦,还是从一开始就遵照对方的说法来得轻松。   于是到了第二天中午,如约而来的由比滨准时按响真白家的门铃。   “哦……”   一打开门,出现在真白家门口的由比滨难得没有梳她标志性的团子头,而是把头发往上梳起,在上面别着粉色的发卡。   她身上已经穿好了浴衣,淡红色的布料上点缀着小花,跟她一头棕色的发色很是相配。嗯,比平时还要再可爱个30%左右。   一见到真白,由比滨就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悄悄拉了拉衣袖。   “那么,我们出发吧,小真白。”   真白嘴上“嗯”了一声,不过仍然用观察动物园里的长颈鹿似的目光在由比滨身上来回打量,让由比滨脸上的红晕又加深了一层,游移着视线问道:   “怎、怎么了……?”   “很好看。”   真白坦率地发表感想。   难怪那些少女漫画时不时会画女主角的浴衣版本出来推动剧情,这种与平时不同的传统服饰打扮确实很能展现出角色的魅力。由比滨的浴衣装就让真白有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她也想在漫画里加入一些浴衣角色了。   而纵使是真白面无表情的夸奖,也让由比滨的耳垂都开始发烫。   “谢……谢谢。”   她接着又慌慌张张地说道:   “小、小真白换上浴衣的话,一定也很好看!”   “是吗。”   真白很平淡地回应了一声,比起别人,她对自己这方面倒是一向很随意,完全不怎么在乎。   “……嗯。我们快出发吧。”   两人顶着午后的大太阳出了门,由比滨似乎不太习惯穿木屐走路,喀哒喀哒走在真白身边的动作就像只刚刚学会走路没多久的笨拙小企鹅。   好在她们距离车站不远,真白还没有热到受不了就吹到了车站的冷气。   这里像由比滨一样穿着浴衣的人也开始多了起来,明明烟火大会是晚上7点多才开始,也不知道她们这么早出来是干嘛,应该不是抱着跟她们相同的目的吧?   由比滨领着真白去了浴衣卖场,这里的店家有出售成套的浴衣木屐组,由比滨兴冲冲地拉着真白进去挑选试衣,真白转眼间就迷失在各色的花海中。   在由比滨叽叽喳喳地给她挑选浴衣的时候,真白忽然想到上一次买泳装时候的场景,当时也是英梨梨和雪之下不停给她挑选着各种泳装。   她看着正在比较金鱼图案和风信子花纹的由比滨,张口问道:   “结衣,你跟雪乃联系过吗?”   由比滨的动作忽然一顿,她惊讶地回头看了真白一眼,接着又马上恢复成原来的表情,只是脸庞微微有些低垂。   “嗯……没有,从千叶村回来之后,就很难跟小雪乃取得联络呢。给她打电话不接,信息也是隔很久才回,大概是有什么很忙的事情吧……?”   “……是吗。”   ——看来不光是自己,雪之下连其他人也没有怎么联络啊……   由比滨不知为何忽然沉默了下来,她仍然在为真白挑选着浴衣的样式,不过兴致似乎没有来时那么高涨了。   直到又过了好一会儿,真白觉得她已经快在那个货架前生根发芽了,由比滨才拿着挑好的浴衣转过身来。   “……小真白,试试这一件吧?”   由比滨手上拿的那一套浴衣是蓝色底面、配上雪花状的白色花朵图案,腰带则是跟她自己身上穿的那件非常相似的朱红色。   因为两人都不会穿浴衣,所以真白在店员小姐的帮忙下,花了不少时间才换完衣服。   由比滨看着换好浴衣的真白,白皙的皮肤在深蓝色的浴衣底下显得更加耀眼,淡金色的长发也在脑后挽了起来,露出平时隐藏起来的纤细脖颈,再配上真白那幅古井无波的淡淡表情,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女心血来潮从古画中走出来一样。   由比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嘴唇轻轻动了动,却连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结衣?”   真白在穿衣镜前转了两圈,一直没有等到由比滨的反应,有些奇怪地看向她。   “啊……”   由比滨这才像是刚刚从催眠状态解除似地回过神来,两只眼睛闪闪发光地看着真白。   “很好看!小真白,真的好可爱喔!” 第46章 这个暑假,值了   穿着木屐真的很不好走路。   这是真白在切身穿过了之后才有真实的体会,而且在习惯之前连想要快步走都没办法,于是走起路来一步三摇的企鹅又多了一只。   买浴衣并没有花掉她们太多时间,所以由比滨和真白两人干脆就先在卖场里随便闲晃了一下消磨时间。从这里赶去烟火大会的会场也不过是三站路而已,与其现在就顶着炙热的阳光汗流浃背,真白更喜欢待在商场里吹冷气。   大概因为这里是距离祭典最近的大卖场,除了浴衣以外,很多商家也适时地推出了很多跟祭典相关的小商品出来,两个人光看不买也逛得很惬意。   一直等到日落西山,两人才从卖场里出来,乘车前往海滨公园排队。   这里已经是人满为患,一波接一波的人潮从四面八方涌入,从她们搭乘的列车到出站口到处都是推来挤去前来观看烟火的人潮。   “……”   真白看着这么多的人说不出话来,因为在人潮拥挤的地方迷之生物出现的比例也更高,除了数不尽的人头以外,她的视野里还充斥着各种让人看了就胃口不佳的小妖怪。   “哇,好多人!”   由比滨倒是很兴奋地感叹出声。   高耸的千叶港口展望塔被夕阳的余晖染成了亮丽的橘红色,玻璃幕墙反射出比平时更加耀眼的光彩,昏暗下来的天空也让等待活动开幕的人群情绪更加高涨。   祭典的灯笼像是扩散的癌细胞一样纷纷点亮,沿路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庙会小摊,章鱼烧和碳烤香鱼的味道随风飘来,和人群高声谈笑的声音混合在一起环绕在真白和由比滨身旁。   在不远处的地方还有人在跳舞,围绕着挂满灯笼的庆典高台,一群穿着浴衣和甚平的男男女女跳着盂兰盆舞,热烈的气氛就像是气泡酒里的二氧化碳一样淳淳发酵,围观的人群里不时爆发出掌声。   在这样人潮拥挤的地方想要前进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穿着不习惯的浴衣的木屐,真白她们移动的速度比乌龟散步快不到哪里去。   不过她们又不赶时间,周围还有这么多有趣的摊子,在烟火开始放之前她们有大把的时间在逛过各种摊位后再去找个地方慢慢欣赏烟火。   “小真白,你有什么想逛的摊子吗?”   “……那个是什么?”   真白指着在地上摆放着水槽的摊位。   “啊,那里可以捞金鱼,你对那个有兴趣吗?我们过去玩吧,比比看谁捞得多怎么样?”   嗯……捞金鱼比捞迷之生物应该更有趣一些。   真白顺手挥走一只不知道从哪飘过来的团子生物,跟着由比滨挤到捞金鱼的摊位前。   在付过100日元后,真白从像是饱经风霜后仍然笑容满面的摊主大叔手里接过小碗和纸网,学着由比滨的动作笨拙地去捞那些看似懒洋洋、实则灵敏异常的小金鱼们。   两个人都对这种游戏没什么天赋,直到每个人都玩了两次,她们也才捞到一条金鱼而已。   “小真白,这条金鱼你带回去吧?”   虽然身上被溅到了一点水,不过仍然玩得非常开心的由比滨把装着金鱼的小塑料袋递给真白。真白安静地注视着这条普普通通的橘色小金鱼,思考着等下回去的时候是不是要给它买个鱼缸才行。   “除了捞金鱼,那边还有很多有意思的东西喔!啊,小吃也有很多,嗯……我们从哪一摊开始吃起?”   由比滨把目光盯在了各种芳香四溢的小吃摊上,每一个摊位前都聚集着可观的人群。   “那里有苹果糖,小真白你喜欢吃甜食吧?那个很好吃喔!”   由比滨看到了不远处卖苹果糖的摊位,像个第一次去游乐场的小孩子般兴奋地指给真白看,然而当她一回头,却发现真白居然不在身边。   原来是从后面走过来一大群人,正好把她们给冲散了。在这样人潮密集的集会上,一旦跟同伴走散了想要再重新会合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这样吵杂的地方,就连手机铃声也可能听不见,更何况真白出门的时候好像还没有带手机……   “小真白!”   由比滨在人群里大声呼喊着真白的名字,不过声音都从被旁边的扩音器里发出的音乐声给盖住了。   由比滨在人群中根本没有找到真白的影子,心里逐渐升起一丝慌乱——最近社会又不太安宁,要是真白碰到别人搭讪,或是遇到什么坏人的话……   不、不得了,不得了啊!!   “小真白——!”   由比滨挤开人群,在人潮的缝隙间拼命寻找,就在这时——   “哇!”   她的手腕啪嗒一下被人抓住了,由比滨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差点跳起来。   “结衣。”   “小、小真白?”   由比滨一回头,才发现抓住自己手腕的人正是真白。   她似乎也是才从人缝里挤过来的样子,盘起来的发梢都有些凌乱起来,几丝淡金色的发丝悄悄垂在耳边,让由比滨才落回到肚子里的小心脏重重跳动了一下。   “人很多。”   真白对这样拥挤的环境很不习惯,她费了半天劲才挤回到由比滨身边,抓着她手腕的手也没有再松开。   “牵着手吧,别再走散了。”   “…………嗯。”   由比滨乖乖地反手握住真白的手,觉得自己的手心都在发烫。烟火表演明明还没开始呢,她的心里就已经先一步炸开了五颜六色的烟花。   ——烟火大会万岁!~(≧▽≦)/~   接下来逛的是什么摊子似乎都不重要了,只要是真白觉得有兴趣的东西,她们就会过去玩一玩、吃一吃。   期间,就算是在行人比较稀疏的地方,由比滨也一直握着真白的手没有松开。   “烟火表演快要开始了,我们到广场那边去吧?”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要到七点半,兴奋的人群开始整体向着鳞次栉比的摊位尽头移动。于是由比滨牵着真白的手,也像流进大海的小溪一样汇入到人群中。   天色已经变为靛蓝色,夕阳连一丝余晖也不见,月亮高高升起,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烟火腾空的那一刻。   (③42967465)   ps.那个啥,月底了……(疯狂暗示) 第47章 二人世界……没有了   广场上早已被人挤得水泄不通,大家带来的塑胶垫铺满了整个广场,别说是进去找个好地方看烟火,就连站得位置都没留下来多少。   “啊……”   一看到这样的情景,由比滨就有些傻眼,她今天光顾着兴奋了,完全忘记这种时候来看烟火的人肯定早就已经把最佳观景区的位置给占了。要是她一个人的话,就算是去远处欣赏烟火也不要紧,不过这是她第一次邀请真白来烟火大会,肯定想让真白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   她们两个都穿着浴衣,手里还拿着一路在小吃摊买来的各种小吃,也没办法直接坐在地上,别说防水垫了,连张报纸都没带。而且烟火大会可是要进行一个多小时,也不可能在这里从头站到尾。   这可真是失策啊……   “哎呀,真是的……出来忘记带一块防水布了。”   由比滨露出喝到很苦的中药似的苦笑。   “直接坐在地上不行吗?那边不是有空地。”   真白空着的那只手里提着装金鱼的塑料袋和刚刚烤好的整条鱿鱼,另外再加上两盒炒面和一盒章鱼烧,可怜的橘色金鱼被一大堆热气腾腾的油炸食物包围着,在狭小的塑料袋中不知所措地游来游去。   真白才不在乎坐在哪呢,她只想快点把手上的东西放下好大吃特吃。   “等等啊,小真白!怎么说你也是个女孩子,不要穿着浴衣坐在地上啊!”   由比滨用力握着真白的手不让她就这么跑到泥地上坐下,不过她的另一只手里也被苹果糖和棉花糖塞得满满当当,如果再不找个地方休息的话,光是拿着这些东西就要累够呛,更别提还要在人群中站上一个多小时。   “啊,那边好像有空位,我们过去看看吧?”   由比滨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着,接着眼睛像是发现了某个风水宝地的算命大师似地亮了起来。   “嗯。”   真白被由比滨拉着手,继续在人群中前行。现在看烟火的人差不多都已经在自己占据的位置上坐定,所以阻挡她们的人群少了很多,移动起来也比刚才要轻松不少。   “这里的人比较少吧?”   由比滨发现的地方是一个稍微有坡度的小山丘,因为广场的四周都被树木包围的缘故,坐在某些地方可能会被树荫遮挡住视线,而在这个小山坡上就没有这样的烦恼,眼前的一切都展露无遗。不过像这样的地方竟然只有这么少的人,让由比滨不禁心生疑惑。   “啊……”   当她看到这一片地区被布条给分隔开来的时候,才恍然大悟道:   “原来这里是需要买票进去的地方啊。”   在烟火大会的现场,那些视野最好的位置通常都需要掏钱才能进,就像是她们面前的这片小山丘,似乎整个广场只有这里的位置是最好的。旁边还有很多的警卫在巡逻,看来守卫相当森严的样子。   如果只是真白自己的话,她完全不在乎这点门票钱,不过由比滨也只是个普通的高一学生,门票的钱对她那点零用钱来说算是不小的开销了。   因此,由比滨只能颇为遗憾地提议道:   “我们再去其他地方找找看吧……”   真白点了点头,正打算跟着由比滨一起从布条旁边绕过去的时候, 身后突然有一个声音叫住了她:   “咦?这不是椎名老师吗?”   真白回头一看,发现身穿跟她身上这件颜色很像的深蓝色浴衣、坐在布条分隔出的内界的那个人,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雪之下阳乃。   她坐在铺有座套的高级座椅上,对着真白投来饶有兴致的目光。   只用了一句话,真白和由比滨就连买票也省去了,直接得到了入场许可,甚至放她们进来的保安大叔连一句话都没有问过就解开了用来分隔的布条,让由比滨觉得很是受宠若惊。   真白就像是被冷冻过似的表情连一丝波澜也没有荡起,进来之后就径直走向旁边空着的长座椅,松了口气似地把手上的小吃一股脑丢在上面。   阳乃一直保持着面带微笑的表情,对真白这样的举动没有感到任何不快。她的目光在真白和由比滨身上来回转动了一下,笑容似乎比刚才更加灿烂了一些。   “两位的关系真好呢,只有你们两个一起来看烟火吗?”   “嗯,是只有我们两个人……”   阳乃虽然是面向着真白的方向说话,不过回答她的人是已经习惯真白沉默寡言性格的由比滨。   这时候阳乃才转过去看由比滨,明亮的眼睛眨动了好几下。   “嗯……你是……?”   “我、我叫做由比滨。”   “啊,对对,真是抱歉。”   明明上次见面的时候由比滨才做过自我介绍,不过短短几天就把对方的名字忘掉,感觉像是只有真白才会做出来的事情,她大概都不需要等到几天后,用不到十分钟就能将对方连名字带长相一起抛出脑外。   阳乃再次把视线转回到真白身上,发现她已经完全不在意周遭情况地开始拿出烤鱿鱼吃了起来,笑得似乎更开心了一些。   “一直听说椎名老师不是个善于交际的人,对于社交场合完全没有兴趣,现在看来实际情况跟道听述说还是有些差距的。”   明明阳乃对曾经教过自己的平冢老师都不会称呼为老师,对真白这个年龄跟她妹妹一样大、完全没有过任何交集的人倒是一口一个“老师”叫得欢畅,真白总感到她似乎话里有话的样子。   “——”   默默啃着鱿鱼触角的真白忍不住回头看了阳乃一眼。而阳乃只是对她轻轻一笑,像带着一副无懈可击的面具,让人根本看不透她心里的想法。   “我、我们只是朋友一起出来参加庆典而已,不是什么特别的‘社交场合’啦。”   由比滨的脸上好像又有些泛红,不过现在天色已晚,其他人也看不出什么变化。   “哦,朋友啊……”   阳乃若有所思地呢喃了一句,目光好像变得有些锐利。   “那个,小雪乃今天没有一起来吗?”   由比滨四处看了看,并没有发现雪之下的身影。   阳乃微微一笑,说道:   “雪乃啊,她应该还在家里。毕竟我是代替父亲来的,这对我来说是属于工作性质的‘社交场合’,而这种抛头露面的工作,雪乃是没办法参加的呢。” 第48章 两姐妹   按照阳乃的说法,身为县议员的雪之下父亲在建筑行业也占有不小的分量,所以在这种地方自治团体所举办的活动中影响力不容小觑。   由比滨似乎对雪之下家里的情况有所耳闻,不过真白还是第一次听说,不如说,她以前对这些事情毫无兴趣,就算听到了也只是当做耳旁风。   而作为代替父亲在这种场合露面的人,一向都是雪之下家正统继任者的长女阳乃,这似乎也是他们家一直以来的方针。   而身为次女的雪之下,似乎只是姐姐的替代品。   “……”   真白听着阳乃和由比滨的说话,默默吃完了一整条烤鱿鱼。她没有什么兄弟姐妹,家人也都性格散漫,对于自己想要做什么、走什么样的路几乎从来不加以干涉,就算她忽然决定独自来日本当漫画家也没有阻拦,所以她对雪之下家里的这种严苛如古老的武士家族般的做法感到十分不理解。   “其实啊,我们家的母亲很强势,很可怕,她做的决定我和雪乃都没办法轻易反抗呢。”   阳乃脸上的笑容第一次转变为苦笑,头疼似地小小叹一口气。   “所以雪乃一上高中就执意说要搬出去一个人住的时候,母亲可是又生气又吃惊,持坚决反对的态度。不过我们家的父亲倒是很高兴,还兴冲冲地立刻就买下豪宅给雪乃住。”   “是、是这样啊……”   由比滨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阳乃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笑,接着话题一转,似乎很感兴趣地问道:   “对了,雪乃平时在你们眼里是什么样子的?”   “咦?小雪乃吗?嗯……她又帅气又可爱,成绩好、做事认真、老实可靠,不过有时候又会说一些非常脱线的话,让人觉得可爱得不得了……嗯,还有……”   由比滨掰着手指一条一条细数雪之下的优点。真白倒是想到了一开始的时候,雪之下那副对着谁都能挑出刺来的样子,对着自己还莫名其妙发了好几通火,不由轻声念叨了一句:   “……很可怕。”   “什么?你说雪乃可怕?”   阳乃愣愣地看着真白,接着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一样哈哈大笑。这是不同于她挂在表面上对谁都一视同仁的假笑,而是真正发自内心感到有趣的爽朗大笑。   阳乃笑得眼角都渗出了泪花,由比滨和真白都以一副看到青蛙说话般的神情看着她。   “什么啊,椎名老师,居然说自己的朋友可怕,可真是失礼。雪乃可是很可爱的喔,就算是生气的样子不觉得也很像是虚张声势的小猫吗?”   真白歪了歪头,脑袋里浮现出小猫全身炸毛竖着尾巴的样子,硬要说的话,跟雪之下确实有些相似,不过显然她还是要比小猫更可怕一些。   “不过啊……”   阳乃止住笑声,从嘴角呼出一口气,看着真白的眼眸里笑意飞速退去:   “雪乃可是个内心很纤细的孩子喔。她从小就追在我的后面,但我知道她其实是想要从这样的束缚中挣脱的……”   阳乃忽然凑到真白身边,贴着真白的耳朵说:   “所以,椎名老师,你接近雪乃的目的是什么?还是说,是雪乃主动接近你?‘朋友’?”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真白被阳乃的话弄得满头雾刹刹,而且阳乃对着她的耳朵说话也让她觉得耳朵发痒很不舒服,于是捂着耳朵莫名其妙地转头盯着她。   阳乃轻笑几声,不过眼里却像是带着还未融化的冰渣,散发着凉凉的气息。   “我不是说过了吗?在雪之下家,负责代替父亲抛头露面的人只有我一个就够了。椎名老师上次的画展可是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啊,不光是我,就连在这里,也会有不少人想要跟椎名老师结交一下呢。”   阳乃指的是那些正在发表着“预祝活动圆满成功”的冗长祝词,似乎是市长和活动的举办方,以及一大堆的相关人士。   真白正在啃着苹果糖的动作停了下来,确实在英国的时候,她在举办画展时都会在那些业界或非业界的人士面前露一下脸,不过现在这些人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等、等等,你这样说,会让小真白感到很为难的!”   由比滨拉拽了一下真白的胳膊,把她往自己这边扯了一下,远离了阳乃过分接近的脸庞。   对于每天待在真白身边,照顾她一大半日常生活的由比滨来说,她已经渐渐能从真白面无表情的脸上读出她的情绪来,而且阳乃的话也令由比滨自己感到一阵不舒服。   “没有你说的那些事情,我们跟小雪乃都是好朋友。”   “嗯……”   阳乃探究的目光从真白平心静气的脸上平移到由比滨默默地有些义愤填膺的脸上。   “你似乎对椎名老师的想法很了解……别这么紧张嘛,我只在开玩笑而已。不过……”   阳乃抬头看向夜空,一阵微风吹得她额前的发丝轻轻晃动着。那边说着祝词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掌声,似乎烟火表演终于要开始了。   “如果下一次的烟火大会,雪乃能得到邀请的话,想必会更加开心的,是吧?”   “那、那个是……”   “啊,烟火开始了。”   随着阳乃的话音落下,几颗闪亮的烟花“咻~咻~”地升空,“嘭!”地在夜空里炸出红色、黄色、橘色相互交叠的巨大花朵,下方的人群里顿时响起一片欢呼。   几千发烟火接二连三地腾空,配合着音乐绽放出各种形状和色彩,时而壮观、时而含蓄,毫不间断地点亮着夜空,让人沉醉不已。   一时间除了烟火和音乐声,没有人再开口说话,不过真白隐约感到坐在自己旁边的由比滨似乎有些坐立难安。   跟雪之下不同,阳乃面对着噼里啪啦散发出光芒的烟花,就像个孩子一样开心得不断拍手,她们明明是姐妹,即使外表神似,内在却完全不同。   真白望着将自己的瞳孔映照出各种色彩的烟花,不禁想到——如果雪之下看到这样的画面,也会感到开心吗?   (③42967465)   ps。靴靴大家的票票和刀片~~=3=   我就知道你们存了不少! 第49章 又到了活动筋骨的时间   真白怀着一副欣赏美景的心情看完了烟火表演,由比滨怀着似乎又是开心又是闷闷不乐的矛盾心情,看烟火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而阳乃怀着怎样的心情,真白则是没兴趣知道。   直到烟火表演结束,她们也没有再继续聊有关雪之下的话题。   真白除了看烟火,一直都在吃吃吃,甚至连由比滨的那份炒面也吃掉了大半盒。   当烟火大会最后的压轴节目——黄金瀑布结束后,观众们热烈的掌声也随着从天空倾泻而下的金色帷幕一同谢幕。   阳乃从座位上站起身。   “差不多要结束了。”   “啊,嗯。”   似乎盯着弥漫在半空中的硝烟发呆的由比滨回过神来。   “我要在会场变得拥挤前先回去,你们打算如何?愿意的话,我可以送你们一程喔。”   阳乃又对她们露出初次见面时的那副笑容,由比滨见状,连忙摆了摆手。   “啊,谢谢您的好意,我们再稍等一下……”   说着她用眼神询问真白,真白转过头来,眼睛动也不动地看着她们,轻轻点了一下脑袋。   “那么,我就先回去了。”   “嗯,好……”   阳乃很干脆地没有挽留,神采奕奕地向真白她们挥手道别,顺着VIP观赏区旁边的那条小路向停车场走去。从这条路离开的话, 便可避开满满的人潮。   真白和由比滨目送着阳乃远去,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小路尽头。   观众们已经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整理垃圾的整理垃圾,折叠防水垫的折叠防水垫,嬉闹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向她们包围过来。   她们因为阳乃的关系才得以进来的购票区也有工作人员准备来收拾桌椅和餐盘了,两个人不好再继续逗留在这里,于是来到了分隔区域的白色布条外。   真白看向由比滨,问道:   “结衣,接下来呢?”   刚才由比滨拒绝了跟阳乃同行的提议,真白还以为她是想继续在庆典上逛逛,虽然烟火表演已经结束,不过那些庙会小摊应该还要再开上一阵子。   真白的肚子已经吃饱了,她和由比滨买来的那堆东西基本上都被两人吃光光,就只剩下一盒已经凉掉的章鱼烧孤零零躺在塑料袋里。   “嗯……其实是我想要去一趟洗手间,让阳乃姐姐等的话有些不太好……”   由比滨扭扭捏捏地拉了一下自己的衣角,脸上有些害羞。   “现在人好像很多,小真白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好吗?”   真白点了点头,由比滨羞涩地笑了一下,转身融入人群之前还不忘再回头嘱咐一下真白:   “别乱跑啊,在这里等我!”   “知道了。”   由比滨踩着木屐“喀哒喀哒”地汇入人群,真白拎着剩下的那盒章鱼烧和自己的橘色小金鱼站在树旁,前方是大队看完烟火准备回家的人马,人们的高声谈笑声还在倾诉着对于这次烟火表演的兴奋之情,看来由比滨想要回来也要花上好一阵功夫了。   真白百无聊赖地看着与自己擦身而过的人群,忽然感觉从旁边飞过来一道强烈的视线。   她转过头一看,发现就在她们刚刚待过的VIP观景区,一个穿着深棕色甚平的小男孩正蹲在地上默默地对自己行注目礼。   在这里傻站着的人只有真白一个,很明显这个看起来只有6、7岁大的小男孩不是在看别人。   “……”   “……”   两个人隔着白布条互相对望,像是在互相估算对方实力的大角羚羊一样一言不发。   真白看了看四周,大家都在忙着互相拥挤,VIP区里的客人也在烟火表演结束的时候就纷纷离开,只剩下正在整理场地的工作人员,没有像是小男孩家人的人在附近。   “……你迷路了吗?”   真白才刚刚问出这句话,那个小男孩就站起来,飞快地爬上山丘,跑向后面的小树林里。   这个时候真白才注意到,小男孩的身体似乎有一些透明,透过他的身体,真白看到了从他身后投过来的粗糙树皮和晃动的树枝——   “啊……”   真白不知道是不是该叫住他,如果没弄错的话,这应该是她见到的第三只幽灵了。   除了在学校里热爱偷窥别人做料理的话唠地缚灵立花沙罗、和那只在迷津町被她一咒符超度了的妖怪一重以外,这是她又一次看到活生生的幽灵——至于在她眼前消失的桂究竟是幽灵还是妖怪,她直到现在也没有弄清楚。   真白所见过的这几只数量有限的幽灵,似乎都保持着生前的性格面貌,不像那些妖魔鬼怪总想着吃了她,所以她对于幽灵的警戒心比较低,对它们更多的还是好奇。   ——不知道这个小男孩是不是也是这里的地缚灵……   真白在盯着小男孩幽灵消失的树林猛看的时候,忽然有一只比吹得很饱的手持气球还要再大上一圈的迷之生物从另一边的树丛里飘了出来。   它身上大小不一的三只眼睛分别看向不同的方向,两只看向了真白,剩下的那只则转向了小男孩幽灵离去的方向。   在看到真白后,这只墨绿色的恶心妖怪浑身颤抖了一下,身体在空中停顿了一两秒钟,然后倏地向着小男孩的方向飞去。   真白并不是那种见到的所有妖怪都要冲上去消灭的卫道士,尤其是像这样最低等级的迷之生物,属于妖怪界最底层里的杂鱼中的杂鱼,危害较小,数量也多得惊人,死掉之后也会很快在那些阴暗的角落里再次滋生出新的。所以除了那些不长眼在她周围晃来晃去的家伙外,她都懒得花费力气去消灭它们。   不过当这只明显比其他迷之生物大上好几圈的绿色团子飘进树林之后,真白才突然想起一件事——   立花曾经跟她说过,那些成长得比较大型的妖怪,会开始捕食像她这样的幽灵!   “……!”   那只绿色妖怪追着小男孩跑过去是要干嘛,真白一瞬间明白了过来。   虽然由比滨让她在这里等她,不过……   真白只犹豫了0.2秒,就迈开步伐也跟着爬上了山丘——   如果让那个东西吃掉小男孩的幽灵,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成长为像是大章鱼或是触手鲨鱼那样会危害到普通人的妖怪了!   还是趁现在就把它给搞定轻松得多。 第50章 白热身了   真白手里提着金鱼和章鱼烧,追着小男孩的幽灵和那只绿油油的迷之生物一起钻进了树林。   这种公园种在公园里的树林并不十分密集,就连灌木也不多,然而站在树林边缘的真白并没有在树缝间看到一灵一怪的影子。   “……跑得这么快吗?”   真白就像只刚刚钻出洞穴的狐獴一样探着头四处查看,除了被风吹得飒飒作响的树叶声,她没有发现任何其他的动静。   真白微微皱起眉头,先找一圈看看吧,要是实在找不到的话她也没办法,就算她实力再强也不是人形GPS,要是有朝一日她进化出了能实时定位的功能,别说是追踪小妖怪,连迷路这种事情也再也不用担心了。   公园的树林浅显到就算是真白也不可能在里面迷失方向的程度,她甚至连五分钟都用不到就从另一侧钻了出来。   小男孩的幽灵和迷之生物的影子她都没有找到。   于是真白又重新钻回到树林里,再往回找一圈看看,如果依旧没什么发现的话,那只能说他们之间的缘分还不够。   空气中残留着一丝淡薄的妖怪气息,要不是真白手里的章鱼烧已经冷掉,没有再向外面散发着香喷喷的味道,她可能都无法察觉到这一丝微弱的气息。   只是这股时断时续的气息就像是从别人家的窗缝里飘出来的晚饭香味一样,只闻其味,不见其人。真白在树林里又兜了一圈也没有发现那两个家伙的踪迹。   ——算了吧……   去上洗手间的由比滨应该也快回来了,看来继续在这里耗下去也得不到什么结果,真白拍拍屁股准备走人。   在她马上要走出树林,回到VIP观影区的山丘上时——   “喵~~”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声幽幽的猫叫,似乎就在离真白很近的地方。   真白停下脚步,睁大了眼睛在附近的地面上寻找。   旁边的低矮灌木轻轻颤动了几下,在底部的位置冒出两个黄点,紧接着从中窜出来一只黑乎乎的影子。   “喵。”   那是一只黑猫。   那一瞬间,真白仿佛觉得这只黑猫似乎有些眼熟,那双金黄色的眼睛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猫咪没有完全从灌木丛中钻出来,它的下半身仍然藏在里面,两只在夜晚看起来亮闪闪的大眼睛就像人类一样平静地注视着真白。   “喵。”   它又叫了一声。   ——这是在干嘛,我又不懂喵语。   这只猫一点也不像寻常野猫般怕人,黑猫的脑袋晃动了一下,真白顺着它的目光移动着视线,发现它的两只眼睛盯上了自己手里提着的塑料袋上。   其中一个塑料袋里装的是冷掉的章鱼丸子,另一个装着小半袋清水的塑料袋里,则是她从捞金鱼摊子上捞到的那条普通小金鱼。   此刻这条橙色的小金鱼早就已经游累了,正安静地浮在水里活动着鳃部。不知道不是不感受到了猫咪的锐利视线,小金鱼不知所措地甩动起尾巴。   “……你要吃吗?”   真白看看手里的塑料袋,又看看黑猫。   虽然没指望着猫能听懂人类的语言,不过它还是“喵”了一声来回应真白的问话。   真白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蹲下身,解开手里的塑料袋,把那盒已经冷掉的章鱼烧打开盖子,推到黑猫面前。   “……”   黑猫以盯着吃掉老鼠药翘辫子的死老鼠般的眼神凝视着那盒章鱼烧,然后又抬头看着真白的眼睛。   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真白仿佛从这只猫的眼神里读出了小小的埋怨。   真白把手里的金鱼往后挪了挪,看着黑猫的鼻子说:   “……不行,这家伙我要带回去养。”   黑猫的眼神似乎更加幽怨了,它死心一般地低下头,不大情愿地吃起冷掉的章鱼丸子。   说起来,章鱼烧的味道比较重,猫咪可以吃这种食物吗?   真白直到喂下去了才想到这个问题,不过看它一口一口吃个不停的样子,好像也不像哪里有问题。   真白默默地看着黑猫吞掉了大半盒章鱼烧,这才听到不远处传来由比滨的叫嚷声:   “小真白~!小真白啊~~!!”   ——糟糕,她都忘了由比滨了。   真白连忙站起身,从树林里走了出去,吃得胡须一抖一抖的黑猫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埋头苦吃。   真白一出去,就看到由比滨正焦急地在她刚才等着的树下面四处叫喊真白的名字,活像个在商场里跟妈妈走散的孩子一样。   “结衣!”   真白在山丘上喊了她一声,由比滨立刻回头,激动地向她飞奔过来,木屐都要从她的两只脚上飞出去了。   “小真白!!不是说了让你不要乱跑的吗?我担心死啦!”   由比滨哭诉着爬上山丘,小拳头对着真白就是一顿乱锤。   “嗯……”   理亏的真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把身后这家伙搬出来当挡箭牌。   “因为看到了这个,就跟过来了……”   她冲着灌木丛里的那一小团黑影伸手一指,由比滨便也发现了那只安静吃丸子的黑猫,两只眼睛立刻就像玻璃珠一样睁圆了。   “哇,好可爱的猫呀!”   全身黑色的猫在日本人心中总是不吉利的象征,不过由比滨倒是完全没有这样的偏见,对于这种毛绒绒的生物表现出天生的喜爱之情。   不过看到真白喂给它的章鱼烧,由比滨也有些担忧地问道:   “那个……猫可以吃人类的食物吗?”   “看它吃得这么香的样子,应该是死不了。”   黑猫停下吃食的动作,金黄色的猫眼狠狠瞪了真白一眼。   “啊,它好像听得懂人话诶,好聪明啊~不过我家的酥饼也能简单听懂我的话就是了。”   由比滨很稀奇地弯腰看着黑猫的头顶。   “酥饼?”   “是我家的狗啦,对了,还没有让小真白看过吧?下次可以带来给你看看,嗯……小真白喜欢狗吗?”   “……倒是不讨厌。”   “那太好了!”   由比滨开心地捏了一下拳头,偷偷地摆出一个胜利的姿势。   吃光了章鱼烧的黑猫充满嫌弃地瞄了由比滨一眼,用爪子洗了洗脸,然后对着真白无奈地“喵”了一声,转身钻回到了灌木丛中。   “小真白,我们回去吧?”   “……好。”   既没有看到小男孩的幽灵,也没有找到绿色的迷之生物,结果追过来只是喂了一只奇怪的黑猫,真白只好带着满腹疑惑跟由比滨一起离开。   回去的人潮把道路挤得水泄不通,真白和由比滨在人群中艰难移动着,还顺路又回到捞金鱼的摊子上买了一个圆形的迷你鱼缸。最后和大票人群一起挤在电车上摇晃了好几站路,两人终于回到了家门口的那条马路上,结果在这里意外撞见了熟人。   “啊啦,真白酱,结衣酱,浴衣好可爱啊~~你们也去看了烟火大会吗?”   盈盈笑着站在路灯下的人是玉井冷子,她穿着清凉的灰色连衣裙,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小包,像是才从哪里回来的样子。   “冷子姐~晚上好~”   由比滨冲冷子挥手打招呼。   “冷子姐也去烟火大会了?一个人去的?”   “是啊,谁让我是孤家寡人一个呢。”   冷子一手扶着脸颊,开玩笑般地故意叹了口气。   “呃,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关系啦~说起来,真白酱是第一次去看烟火晚会吧?怎么样,好玩吗?”   真白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金鱼和临走时买的迷你鱼缸,如同乌鸦喝水似地点了点头。   “嗯,烟火很漂亮,东西也很好吃。”   “真白酱喜欢庆典上的小吃吗?那样的话……”   冷子用手指轻轻点着自己的脸颊,笑得如沐春风。   “明天我就给你做章鱼烧吃吧。” 第1章 最痛苦的日子莫过于开学   日子就像是搭乘着在铺好的轨道上疾驰的列车般飞速离去,转眼间暑假就只剩下了最后一天。   相比起明天就是开学报道的日子,真白记得更清楚的反而是《少女萌动》新一期月刊的发售日。平冢老师早三天就打来电话,提醒真白不要忘记去学校报道的事情。不过反正开学那天由比滨会来叫真白一起上学,所以她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至于漫画方面,饭田小姐对真白修改后的原稿很满意,如果这次的反响继续保持着不错的势头的话,那真白的长篇连载就几乎可以敲定下来了,这也是最让真白觉得兴奋的事情。   到了九月一号那天,久违的再次穿上校服的由比滨来叫真白一起上学,而已经习惯了不上学日子的真白通宵画画已经成为常态,由比滨进来的时候,真白才刚刚趟进桌子底下不到10分钟,等到由比滨慌里慌张地把她拖起来收拾完毕出门,开学典礼已经快要开始了,真白的手机都差点儿被平冢老师的夺命连环call给打爆了。   看来她想要重新切换回每日早起按时到校的模式,大概还需要一段时间。   回想起之前的一幕幕,这个假期她们真是做了不少事情啊,合宿也好、烟火大会也好,都给真白一成不变的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当然,要是没有那些要人命的牛鬼蛇神频繁出没的话,真白的夏日回忆应该会更加快乐才对。   真白和由比滨在最后一秒赶上了开学式。坐在体育馆里,睡眼惺忪的真白不断接收着平冢老师嗖嗖飞来的眼刀,一边打瞌睡一边迷迷糊糊听着台上校长的训词。小蓝人拼命在梦境的世界向她招手,让真白几乎就要坐在椅子上睡过去。   开学第一天没有什么事,开学式结束后就只剩下短短的班会时间,学生们上交暑假作业、排队领取新课本、再听完班主任的废话,今天差不多就可以结束了。真白凭借着自己的特权,平时连一次家庭作业都没有做过,更不用说是暑假作业了,反正不交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她连作业的内容是什么都不知道),在精英分子如云的J组算得上是绝无仅有。   阔别了大半个假期没见的英梨梨似乎在英国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跟许久未见的同班同学们热情而不失优雅地打着招呼,大小姐范儿十足。虽然在真白眼里她的本性差不多已经完全暴露了出来,不过在这个班里英梨梨仍然属于顶级阶层、人气王般的存在。   真白在教室里也见到了雪之下,自从露营结束那天她被阳乃给接走后基本上音信全无,所以一进教室真白就开始寻找雪之下的身影。   雪之下仍然像上学期刚入学时那样独自一人坐在座位上,面无表情地向四周散发着凛然的气息,让人不敢靠近。   “抱歉……暑假里我一直有事情脱不开身,没有跟你联系……”   看到真白向自己的座位走来,雪之下抬头望着她,仍然保持着纹风不动的姿势说道。   “……你见到我姐姐了,对吧?”   “嗯。”   “听姐姐说,你和由比滨同学一起去了烟火大会。”   雪之下把目光转了回去,出神地盯着空无一物的黑板。   “……嗯。”   “是吗。”   她轻声嗫嚅了两句,继续看着黑板附近说道:   “社团活动从今天起就开始,你没事要那么早回去吧?”   “唔……”   ——其实她想回去睡觉。   开学第一天大部分社团都不会立刻开展活动的,不过雪之下显然与其他人不同。甚至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凛然气息也似乎比刚才更加强烈了,站在雪之下座位旁跟另一边的同学聊天的那个男生,像是怕被冷气冻到一般往边上挪了挪,真白无论如何也无法把这句话说出口。   “……正好关于上次没来得及说完的那个话题,我还有很多地方想要问你。”   大概是感受到了真白的不情愿,雪之下的声音忽然轻柔了许多。   “我知道了……”   既然雪之下提到了关于灵异方面的事情,真白只好点头应允。亏她在暑假的后半段里还一直等着雪之下来跟她一起探讨鬼神学,结果连自己发过去的信息都石沉大海,到开学的第一天她才终于提及此事。   如果雪之下仍然持续着消极态度的话,真白还以为她那时候说的会帮助自己的话其实只是在开玩笑而已。   “那就这样,一会见。”   “……”   雪之下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教室。   “哦,你们今天就要开始社团活动啊?”   刚才还在一旁跟一群同学聊得欢天喜地的英梨梨,好像长了一对顺风耳般凑了过来,她跟真白一起看着雪之下已经离开的教室门,半是遗憾半是羡慕地问道:   “听说你们侍奉部暑假一起去山上合宿了?”   “嗯。”   “真好啊……我还没有参加过合宿呢,像美术部这样的社团,很少有机会举办合宿。”   英梨梨动作夸张地摊了摊手,随即脸上又升起一片愁云惨雾。   “而且自从上次那件事情过后,美术部就一直萎靡不振,社团里的气氛说不上不好……不过也挺一言难尽的。”   从英梨梨的表情上来看,似乎真白的星空图事件给美术部留下了不小的伤痕,不但在她一开始入会的时候劝退了一波人,后来更是连顾问老师和正副部长都没有留住,以至于真白在总武高美术部的存在仿佛成了传说一般,让听过的人都不禁脸色发僵、肃然起敬。   英梨梨曾经跟她提过,新来的美术部顾问老师是一个非常年轻、大学才刚刚毕业没多久的女老师,社长也是平时没什么存在感的二年级生,不过她并没有就此萌生出退部的想法。   “带领着陷入困境的美术部重获新生!不觉得这是件很帅气的事情吗?”   中二病犯了的英梨梨斗志昂扬地如此说道。   “……可是你不是部长,要怎么带领?”   “我是ACE啊,ACE!只要用我的实力来证明美术部的强大就可以了。部长什么的,听起来就很麻烦,我可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英梨梨抱起胳膊,鼻孔扬到了天上,不过怎么听都感觉她只是在傲娇而已。   (③42967465)   ps.感谢勇者大鹿酱打赏的咸鱼突刺~~艹猫吗不日狗酱和卫肖酱打赏的辣条~~~\(≧▽≦)/~ 第2章 想死你了!!   因为雪之下说了今天就要开始侍奉部的社团活动,所以真白只能打着哈欠慢吞吞地往特别大楼那边挪动脚步。   雪之下身为班长被平冢老师叫去处理一些杂物,由比滨在其他班级也不知所踪,真白只能自己一个人过去。不过雪之下既然要跟真白讨论关于灵异的话题,由比滨这个不知情人在的话肯定不方便,也不知道雪之下有没有通知她今天就要开始社团活动的事情。   真的还在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刚刚踏进特别大楼的走廊时,一个半透明的白色身影就从天花板上一跃而下,直扑到她脸上,同时还伴随着全身跳进冰桶一般的沁凉感和耳边如同防空警报般响起的“真白酱,我好想你啊!!”的刺耳尖叫声,真白那点儿瞌睡虫立刻飞也似地从她身上跳起,以不输于光速的速度冲出地球,最后跑到冥王星那一带的轨道附近徘徊,短时间内怕是不会回来了。   “沙、沙罗?”   真白被立花的突然袭击吓得心脏都差点抛下她从嘴里飞出去——她完全忘记了在侍奉部里还有个幽灵在等着她回来呢。   “呜哇——为什么学校要有假期这种东西?一个多月见不到有人来,人家要寂寞死啦!而且我连这栋大楼都出不去,想到外面去看看也做不到,为什么我会是地缚灵啊?”   一个月不见,立花就像是迷路的宠物狗在流浪了一年后忽然与主人阔别重逢般抱着真白的脖子转起了圈,还在她的耳边哇哇大叫着,绕得真白眼花缭乱。   “真白酱怎么也不来学校跟我讲讲话,就算是放假也可以来学校的嘛,我一个人在这里好无聊喔~~!而且你不知道夜晚的学校又寂静又阴森,到底有多可怕!还有可能冒出其他可怕的妖怪!真白酱,我一直在盼着你早点回来啊,我……”   “好了,停。”   “好痛!”   真白竖起手掌,用聚集着灵力的发光手刀“咚”地敲在立花头上,立刻让这只兴奋过头而变得烦人无比的幽灵停了下来,痛得她抱着脑袋在地上缩成一团。   “……呜……真白酱,人家真的好想你嘛……”   立花泪眼婆娑地蹲在地上抬起头,可怜兮兮地望着真白,企图博得真白的同情。   不过真白完全不为所动,面如止水地从她身边走过。   这家伙变成地缚灵后已经独自在学校里待了五十年了,怎么可能还会怕黑怕寂寞,如果只是短短一个月时间就让她寂寞得要再死一次的话,恐怕用不了五十年,她就会先一步从无害的地缚灵变成怨气缠身的怨灵。   而如果真要是有这么一天的话,真白绝对会毫不犹豫赏她一发【镇】,免费送她成佛。   “真白酱~~不要对我这么冷淡啊~!”   立花哭诉地追了上来,不过她才刚刚被真白给教训,没敢继续扑在她身上放肆,只能像个受欺负的小媳妇一样跟在真白屁股后面飘飘荡荡。   好在这个时候几乎没什么人会来特别大楼,真白刚才的举动也没有被其他人看到,不然别人看到她对着空气又是说话又是挥手的奇怪举动,指不定会被当成脑子有病。   爬上四楼,真白站在久违的社团教室前,用雪之下提前借来的钥匙打开门锁,带着细微灰尘的沉闷空气立刻迎面而来。   立花直接从墙壁里穿过去,像风铃下的彩带一样绕着天花板飞了一圈,然后轻盈地落在了自己在教室后面那一堆桌椅上的固定位置上,表情幽怨地看着真白。   真白把书包放到一边,拉过一把椅子,在自己的老位子上坐了下来。   她今天没有带画画的工具过来,显得无所事事。   真白的目光飘向窗外,空气安静得仿佛连天上飘着的云朵的都不会发生任何变化。以带状呈现的时间纽带扭曲成莫比乌斯环的形状,把这间教室带进了无限停滞的时空……   这种时候就适合睡觉……   “呐,真白酱,陪我说话啦——”   立花安奈不住地又开始在真白耳边念起经文,顺带着也打破了这份宁静的空间。   真白无奈地轻叹一口气,她才刚刚进入一种像是快要睡着的奇怪冥想状态中,就被立花拉回到现实。   看来不会睡觉的幽灵,已经忘记了那份还在世时缺乏睡眠的痛苦——就如同半夜赶稿的三流小说家,一边顶着昏昏欲睡的脑袋,一边写出第二天自己看了绝对会想删掉重来的文字一样,让人痛苦不堪。   真白的瞌睡虫已经从冥王星飞回到她身边,对她施展起睡意朦胧魔咒。   没有收到回应的立花又向着真白飘了过来,幽灵身上特有的凉气为炎炎夏日提供了一块纳凉胜地,只要她不直接触碰到真白的肌肤,就会让这份凉爽维持在恰到好处的程度。简直堪比天然空调,还不用担心会给地球造成温室效应。   这大概就是立花唯一有用的地方了吧……   “真白酱~真白酱~~!”   不知死活的立花在真白旁边飞来飞去,真白头都被她吵得快要痛起来。   “干嘛?”   “跟我说说你暑假里都做了些什么呀?去了哪些地方?有没有再碰到灵异的事情?打死了几只妖怪?吃了什么好吃的东西?”   看来立花自从找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之后,真的是完全忍受不了曾经的寂寞了,顶着被真白敲头的风险,连珠炮似地对她问个不停。   真白死心了,看来在让立花安静下来之前,她是找不到机会补充睡眠了。   “确实发生了不少事,暑假……”   她才刚刚说了没半句话,社团教室的门就被人“喀啦”一声拉开,手里提着书包的雪之下出现在门口。   “嗯?你在对谁说话?”   雪之下疑惑地在教室里环视了一圈,刚才打开门的时候,她似乎听见真白正在讲话,不过眼下除了坐在椅子上的真白以外,她并没有看到还有其他人在这里。是错觉吗……?   而看到雪之下走进来,真白却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事情。 第3章 雪尔摩斯上线   雪之下把自己的书包放在桌上,把窗户拉开一条缝,清新的空气顿时裹挟着一股热浪挤进屋里,吹得窗帘微微摆动,也把因为立花带来的那一丝凉爽给迅速吹散。   空气里又一次陷入安静之中。   雪之下没有一上来就拉着真白讨论灵异故事,她先是去清洗放置了一个月没有使用的茶具,然后又点起小瓦斯炉开始烧水,最后等到水壶滋滋地冒起热气,才取出罐装红茶开始泡起茶来。   跟她平时在侍奉部里的时候别无二致。   直到雪之下泡好了红茶,给自己和真白分别倒了一杯之后,她才坐回到自己的惯用座位上,端起滚烫的茶杯啜饮了一口,镇定地看向真白:   “开始吧。”   “……”   开始什么啊?这完全是在开茶会一样的轻松氛围,哪里适合讲灵异故事了?   拜雪之下云淡风轻的模样所赐,被真白忘了的那件事就像是长着尾巴的风,在她即将伸手抓住之前就先一步顺着她的指尖溜走。   而雪之下进来之后,已经对她颇为熟悉的立花也开心地绕着她飞了好几圈,就算雪之下看不到她,立花也挥着手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如果对我打招呼的方式也像这么正常就好了。   真白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结果被滚烫的热水烫到舌头,忙不迭地又把茶杯放下。   “对了,在这之前,我买了这本书。”   雪之下忽然拿过书包,从里面取出一本与她平时看的文库本截然不同的书来,封面上那些华丽过头的装饰花纹、星光闪闪,配合着可爱的漫画人物和跳脱的书名,从纸上蹦出来砸在真白的脸上。   这本书真白很有印象,因为她家里也有一本。   ——《少女萌动》六月刊,正是刊登着真白出道作的那本少女漫画杂志。   从来不看漫画的雪之下居然会买这本杂志,倒是让真白有些没有想到。   “这篇《我的日常好像有点怪》,作者是‘椎名真白’的漫画,就是你画的吧?”   雪之下哗啦啦地翻开漫画,打开其中贴着标签的一页,摊开在真白面前,同样感到好奇的立花也跟着凑了过去。   ——嗯,是她引以为傲的出道作没错。   不过,真白完全不记得自己有告诉过雪之下她画的漫画的名字。每天她在社团教室里埋头画画的时候,雪之下从来不过问她的事情,只是自己坐在窗边安静地看着文库本而已。   “我是问了由比滨同学才知道的。”   似乎是看出了真白眼里的疑惑,雪之下开口解释道。   “比起这个,你是把现实中发生在你身边的事情,画进了漫画里是吗?”   “……是的。”   星空图的事情经过真白已经给雪之下讲过了,只要一看漫画里的内容就能了解。不过也正是因为雪之下亲眼见到过这些脱离于常识的怪异存在,才会相信真白所说的话。   至于另一个真白告诉过她实情、并且也看过真白漫画的人……算了,不提也罢。   “除了将人物的性别变换了一下以外,你没有对故事多家修饰就画上去了啊……”   雪之下的表情有些微妙,眼神就像是在看着笨手笨脚做事不周的新人女仆的老管家一样。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人能跟你一样看到这些奇怪的东西,当他们看到你画的漫画时,会不会对你造成什么麻烦?”   雪之下的话让真白瞪大了眼睛,她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可能,而自从发觉到自己的与众不同之后,真白也从来没有遇到过同样能看到这些怪异事物的人。   立花此时也从呆滞中回过神来,震惊地看看雪之下,又看看真白:   “咦?咦——!雪乃酱怎么也知道这些事情?发生了什么?”   接着又在雪之下面前胡乱挥起手。   “她也能看到我了吗?”   真白没有理会立花的耍宝行为,现在不是向她解释这些的时候。   “不,我从来没有见过像我这样的人……”   她对着雪之下摇了摇头。   而雪之下听到真白的话之后眉头轻轻皱了起来,黑棋般的瞳孔里也似乎闪过一道晦暗不明的光。   “可是……三浦同学不是也能看到那些东西吗……?”   “咦?三浦又是谁?能看到我吗?”立花继续在那里大呼小叫。   ——你真的很烦诶!   不过真白终于明白了,原来雪之下说得是露营时候的事情。她还没来得及告诉雪之下,三浦似乎是因为跟她一起被困在一条妖怪街里才看得到妖怪,并不是天生就拥有这种特殊能力的。   “不要紧,优美子是因为一些未知的原因才能看到。”   “因为什么?”   雪之下紧追不放,而被她认真的眼神紧盯着的真白,似乎又一次感受到了那股她在露营时所感受到的奇怪压力。   真白忍不住转了转脖子,奇怪地看了一眼旁边,结果只有立花这只地缚灵像是第一次听到童话故事的小孩子一般,充满好奇地看着她俩。   “嗯……其实是因为……”   真白疑惑地在感到一丝凉意的脖子上摸了一把,随后开始向雪之下解释事情的原委——   “……原来如此,你那天会请假原来是因为在前一天晚上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啊。”   雪之下默默听完了真白和三浦的迷津町大冒险故事,优雅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过看她手指不停轻点着杯口的动作,似乎她的内心远没有外表所表现出来的这么平静。   “三浦同学是在那之后才知道这些奇怪的事情的吗……?”   雪之下像是在自言自语似地轻声念叨着,过了两秒左右,她又端起茶杯,将里面的液体一口气喝干。   “我知道了。”   雪之下将空茶杯咔嗒一声轻放在杯碟上,沉静地眼睛仿佛像是外科医生在看向患者的伤口那样,看着真白的脸,缓缓说道:   “如果我猜测的没错的话,三浦同学会变得能够看到妖怪,不是因为喝下了那杯奇怪的酒,就是因为你对她施放过……符咒的关系。” 第4章 三浦:我真是活见鬼了   雪之下的话让真白愣了一下,她一直只关注着三浦也跟她一样能看到妖怪这件事情,还从来没有认真细想过,为什么她也能看到这些事情的原因。   雪之下的话让真白陷入沉思,就连在一旁的立花也努力与空气融为一体,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应该……并不是我的符咒的关系。”   真白有些犹豫地对雪之下说道。   “那天晚上在赤鬼庙里,我也对着那几个小学生用过【守】字符,不过她们醒来后并没有跟优美子一样也变得能看到妖怪,所以,我想并不是这个原因。”   “是吗……”   雪之下脸上浮现出又是失望又是松了口气似的复杂表情,她捏着下巴,用八九不离十的语气说道:   “这样看来,问题还是出在那杯酒上。而且按照你后来说到的那个由人类变成扇贝的妖怪女孩的说法,吃下妖怪的食物,也会变成妖怪,这样就对的上了。”   说完她又以底层官员看着从暗杀的包围网中幸运逃过一劫的幼年皇帝般的眼神看了真白一眼。   “当时那些妖怪是给你们准备了宴席对吧?如果你也跟三浦同学一起吃下了那些食物,还有办法顺利逃脱吗?”   真白低头看了看自己白皙的手掌,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不清楚,我没有试过【守】字符能不能对着自己用。”   不过真白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她身上还有小蓝人和每晚为她源源不断提供着精神力的星空这两个大秘密,外面那些邪气想要侵入自己体内,应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每到关键时刻她都会及时发现端倪,也从侧面间接印证了这一想法。   “你这些奇怪的法术都是跟谁学来的啊……?怎么连自己都不清楚?”   看着真白迷迷糊糊的样子,雪之下漂亮的眼睛睁得老大,无奈地轻叹口气。   “……”   不过对于这个问题,真白没有回答。   而对于真白的沉默,雪之下早就已经习惯了,如果她刚才不小心问出的是比较机密的问题的话,她也不强求真白回答。   “不管怎样,既然你身边随时会有这么多的危险情况发生,你还是保持一下警戒心为好。不管是你和三浦同学一起遇到的事情,还是在上次露营里碰到的那只大妖怪,它们明显都对你不怀好意……当时要不是我发现不对一直跟在你身后,最后会变成怎么样也很难说。喂,你有没有在听?”   明明雪之下在说着非常严肃的话题,然而真白听到一半视线就飘向了旁边,让雪之下心里的烦躁就像沸水中煮开的茶叶一样翻腾上涌。   “……嗯,我在听。”   真白把目光转了回来,看着雪之下像利剑似地倒竖起来的眉毛,手底下偷偷对在旁边捣乱的幽灵做了个手势——   “好痛!”   立花被看不见的空气弹打了一下额头,顿时泪眼婆娑地逃离了真白身边,捂着脑门躲进了墙壁后面,仅仅只探出半个身子,万分委屈地看着真白。   她刚才听完真白的冒险故事以后,彻底按耐不住自己的兴奋之情,见真白始终对自己的问话充耳不闻,一个激动就向着她扑了过去。虽然成功引起了真白的注意,不过额头上又多吃了一发攻击就是了——   被真白的手段给打到,可是很疼的!   那可是连一整条街上的妖怪都给消灭的强力法咒啊,她这个普通的小幽灵只被弹一下脑袋没有当场成佛已经很了不起了!   “呜哇——!!”   就在立花藏在墙后面委屈地偷看真白和雪之下的时候,她忽然听到旁边的走廊上传来一声惨叫。   立花疑惑地把脑袋也从墙壁里拔出来,结果意外地看到一个漂亮得跟模特似的金发的少女和由比滨一起站在走廊上。   发出惨叫的正是那个金发少女,她就像是踩到了透明的香蕉皮一样摔了个人仰马翻,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活像是见了鬼似的,连脸色都刷地一下变绿了。   “呀!优美子,你没事吧?”   由比滨被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扶三浦起来,就在这时——   “发生什么事了?”   侍奉部的教室门被人拉开,一头黑发和一头淡金发的两个身影从门里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而当她们看到摔倒在地的三浦和慌里慌张的由比滨时,又都齐齐愣住。   “……粉红色……”   “你在看什么啦!!变态!!”   真白不过是把眼前一晃而过的颜色不小心说出来而已,怎么就要被三浦叫成变态?这么不想让人看到的话,你就好好把内裤给遮起来啊!   “……你们这是在干嘛?”   很快恢复镇定的雪之下冷眼旁观地看着这两人。   “啊,小雪乃,优美子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啦。”   由比滨尴尬地哈哈笑着,把三浦从地上扶了起来。然而三浦在条件反射般地吼了真白一声以后,立刻又变得脸色铁青,而且视线也没有看她们,反而直勾勾地盯在她们身侧的墙壁上。   “……优美子?你没事吧?”   三浦这样反常的举动让由比滨不禁开始担心起来,她刚才那一跤平地摔是不是把哪里摔坏了。   “那、那个!”   “那个?”   “那个是——??!”   三浦吓呆了似地说话还会舌头打结,她就像程序出错的游戏NPC一样动了动手指,似乎想要伸手指向哪里,不过又马上放了下来。   而在三浦视线的前方,立花正一脸懵逼地看着她。   “嗯?”   她困惑地伸手点着自己半透明的下巴,身体向旁边轻轻飘动了一下,三浦的目光立刻跟着她移动过去,立花又飘向另一边,结果满脸菜色的三浦仍然瞪大眼睛紧追着她不放。   “咦……?真、真白酱……”   呆愣了有两秒钟,立花这才反应过来地大叫出声:   “这孩子好像能看到我诶!?”   然后她倏地飘向真白,一溜烟藏在了真白身后,活像是第一次见到食人魔的探险家那样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三浦。   (③42967465)   ps.感谢诹访子!酱打赏的肥皂~~ 第5章 喜加一   “喂,椎名,那是……?”   惊魂未定的三浦看着藏在真白身后的那个半透明少女,舌头僵硬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啊,果然你也能看到我吧?”   刚才同样被吓了一跳的立花已经恢复了镇定,开始对这个五十年来除了真白以外第一个能看到她的人产生出浓厚的兴趣,甚至连她看不出什么光亮的褪色瞳孔都猛地爆发出一阵北极星般的耀眼光芒。   立花“呼”地一下从真白身后钻出来,像被人随手扔掉的塑料袋一样无风自动地飘到三浦身边,吓得三浦活像是被人踩住的鸡仔儿一样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噫!”的古怪声音。   “椎、椎名!”   三浦额头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那个……优美子,小真白,你们这是在打什么哑谜呀?”   还扶着三浦胳膊的由比滨,透过手掌的触感能很明显地感觉到她浑身的肌肉都紧张地绷了起来,而且似乎还在躲闪着什么看不见的怪物似的不停地往她这边靠,不由露出疑惑地神情。   “你……”   而一开始也是被三浦的反应给搞得一头雾水的雪之下,猛然间想起了三浦变得能看见那些东西的体质,再看她和真白之间的互动,雪之下的脊背瞬间挺得笔直,甚至连脖子后面都涌上一阵凉气。   她和三浦不同,亲眼见识过的妖怪只有那只差不多跟寺庙一样高大的赤鬼,那东西给人的压迫感就连真白都觉得头皮发麻,更别提第一次接触到灵异界的雪之下了,换做是英梨梨的话,她说不定会当场晕过去。   而且在真白给她讲过的那几个故事里,不管是想用书架把她们砸死的章鱼怪,还是想把她们拖进游泳池底溺死的大鲨鱼,无一例外都是想要她们的小命。像立花这样无害的幽灵她别说是见了,就连听说都没听说过。   所以雪之下先入为主的认为,所有的妖怪都像是那些杀气腾腾的家伙一样,意欲对她们行不轨之事。   在从三浦的反应中推断出这里就有一个不知道潜伏在她们身边多久的不明妖物后,雪之下顿时浑身僵硬,甚至就连手脚都开始不听使唤了。   那一瞬间,雪之下才明白自己今后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以及——   在这样的未知世界面前,她自己是多么天真、多么弱小……   “优美子,你没事吧?脸色突然变得好差喔。”   由比滨担忧的声音一下把雪之下的思绪拉了回来,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捏紧的手心里居然已经出了一层汗。   几乎是下意识的,雪之下向身边的真白看了一眼。   而真白那平静如常的淡然面孔,此刻成为了最好的救赎。   那无言的表情仿佛在述说着:“安心,有我在。”让雪之下变得恐慌起来的心灵出乎意料地平静下来。   感觉到雪之下的视线,真白一转脸,与她目光相触——   “……?”   “!!”   那一刻,雪之下倏地把头扭了回去,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血液就已经搭上了特快专线向着头顶直冲而去。   雪之下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快、越跳越响……   ——我这是……?   三浦被吓得站在原地动弹不得,雪之下神情古怪地忽然出神不动,真白跟平时没什么两样的化身门松,由比滨莫名其妙地看着忽然被沉默包围的几个同伴。   一时间,侍奉部门口突然上演起了诡异的瞪视大会,伴随着难耐的沉默,由比滨很快便败下阵来。   “那个……”   她犹疑地分别看了看大家,试探般地看口道:   “我们站在这里是不是有点奇怪……?嗯…进去吧?”   由比滨的话成功解开定身魔咒,立花也意识到了是自己把三浦给吓到了,连忙不好意思地飘回到墙壁的另一侧,先她们一步回到自己在侍奉部的老位置。   真白看着由比滨和三浦什么也没说,连脑袋也没有点一下就转身回去教室,雪之下还没有从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有些奇怪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本能地跟随着真白往回走,结果直到她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时,才猛然惊醒——   那个不明妖怪还在这呢!   她慌乱地回头四下张望,结果什么也没有发现。   对了……她没有像真白或三浦那样能看到妖怪的体质……   就在雪之下又一次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怀疑的时候,由比滨拉着明明浑身僵硬、却依旧在强撑着无所谓的三浦也走了进来。   “那个,小雪乃,小真白……”   由比滨的表情还是有些疑惑,不过她仍然绽放出稍逊于往常的灿烂笑容。   “优美子说她有事要找你们。”   三浦没吭声,她正面如土色地紧盯着趴在教室后备用桌椅上、兴奋地勾着小腿前后摆动的立花。   而此时,真白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结衣,你也知道今天我们就有开始社团活动吗?”   “嗯……我是猜的啦……小雪乃没通知我呢。”   由比滨看向雪之下,脸上露出等着主人下班回家出门散步等到半夜12点的小狗般的神情,苦笑着说:   “班会结束后我到J班去找你们,结果两个人都不在,我就猜你们是不是来社团教室了。”   “……抱歉,我忘记通知你了,不过你完全可以打我的手机确认一下的。”   雪之下从发呆中回过神来,装似无奈地对由比滨说道。   不过——那个真的是忘记通知了吗?   真白没有把自己想到的这句话问出来。   听到雪之下的解释,由比滨连连摆手,摸着自己的后脑勺笑着说道:   “没关系啦,我也忘了用手机确认一下呢!”   松了一口的雪之下于是把目光转向三浦:   “那么,三浦同学说的事情是……?”   其实在看到三浦和由比滨一通出现在侍奉部门口的走廊上时,雪之下心里就隐隐猜测到了什么。所以当三浦又瞄了教室后方一眼,强装镇定地说出:“我想要加入侍奉部。”这句话的时候,她并没有感觉到有多意外。   倒是真白的眼睛微微睁大。   她是被平冢老师胁迫着加入侍奉部的,而且自从她进来后所经历的全都是跟灵异相关的事情,所以同样能看到另一个世界的三浦要求入部的时候,真白感到有些惊讶。   ——如果害怕这些东西的话,不是应该躲远一些才好吗?   (③42967465)   ps.昨天咕咕了一天只在群里说了,忘记在这里也发一下了,嘿嘿嘿ο(=?ω<=)ρ⌒☆ 第6章 团子:???   三浦有些紧张地坐在待客用座位上,目光时不时瞥一眼教室后的立花,有些坐立不安。   而由比滨听到她要求加入侍奉部的话时,明显愣住了。   显然三浦在来的时候并没有告诉她这件事,由比滨也只是单纯的以为三浦是有事情要委托给侍奉部而已。因为自从在她加入侍奉部之后,放学后跟三浦她们出去玩的时间几乎没有,那些人对她参加了个奇奇怪怪的社团也有所耳闻。   “……啊?优美子,你要加入侍奉部?”   十分了解三浦个性的由比滨对她居然会提出这样的请求简直觉得不可思议——这个对除了看叶山比赛以外的任何社团活动都不感兴趣的三浦,怎么会想要加入侍奉部?   ——更何况,侍奉部的社长,还是她最讨厌的雪之下。   由比滨不知所措的目光移向雪之下,结果发现她并没有如自己那么惊讶,表情里反而隐隐带着一丝“果然如此”的神色。   “咦?咦?”   由比滨睁着一双茫茫然的大眼,在三浦和雪之下之间来回移动。   “……我知道了。”   雪之下从自己放书包的课桌里取出一张入社申请书,递给三浦。   “没有特殊情况的话,社团活动要按时参加。社长是我,顾问老师是平冢老师,这些你都了解了吧?”   三浦接过雪之下的入社申请书,又看了一言不发坐在椅子上的真白一眼,拿出笔在上面刷刷签下自己的班级姓名。   “这些我听结衣说过了,这个社团就是帮助学生们解决各种各样的事情的吧?”   “你可以这么理解。”   “哼,也就是你这种人才会建立这样的社团,可以用来彰显你的与众不同,显得自己高高在上吗?”   看来就算是决定要加入雪之下的社团,三浦对她仍然有很多不满,再说她来这里的目的也根本不是真心想要参加雪之下的侍奉部,仅仅是因为可以帮助她的真白是这里的社员,自己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马上寻求她的帮助而已。   ——她就是看不惯雪之下。   不过三浦看来是已经忘了在千叶村露营的时候,被雪之下花了半个小时给辩哭的事情了。由比滨倒是还记得那个让她目瞪口呆的夜晚,眼看着这两人之间似乎又要再次挑起战火,她慌张地挥着手打算插到两人中间。   “啊,那个……优、优美子,我跟你讲讲上次我们接到的一个奇怪的委托吧?”   “结衣,你等一下再说话。”   “那个,可是……”   一直兴致勃勃看着她们聊天的立花又一次按耐不住,不过这次不是对着真白,而是对着三浦这个能看到她的稀奇普通人飘飞过来。   “我来我来,我来跟你讲,我可是有好多这样那样的故事喔~!”   三浦忽然看到那个半透明的少女对着自己直冲过来,吓得差点叫出声。她自从能够看到那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奇怪生物以来,还从来没有见过人类的幽灵,对于幽灵的印象一直停留在灵异电视节目和小时候听过的怪谈书上,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到活生生的幽灵啊!   “优美子?”   看着前一秒还精神满满地跟雪之下找茬,下一秒忽然像是困在大西洋中央的木筏上、被鲨鱼团团包围的落水者一样又开始脸色发青浑身发抖的三浦,由比滨觉得她可能是刚才在门口摔的那一跤,不光摔到了屁股,还磕到了脑袋。   “砰!”   空气中不知道从哪儿传来一声小小的鞭炮爆炸声,对着三浦轻飘飘飞过去的立花就像是被时速120公里飞来的高速棒球砸中了后脑勺一样,“好痛!”一声加速飞扑出去,径直从三浦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哇!!”   看到迎面一只幽灵冲着自己扑来,三浦再也没办法强装镇定,连带着身下的椅子一起翻倒在地上。   “优美子!你没事吧?”   一天之内连续两次摔了个狗吃屎,就连由比滨也忍不住了。   “……别闹了。”   一直沉默寡言cosplay石像的真白面无表情地开口道。   当然,她说的那只开学第一天就兴奋过头的地缚灵。而这次立花趴在地上半天也没有起来,两只眼睛变成了蚊香眼,脑门和后脑勺都吃了真白的空气弹攻击,让她一时半会再也没精力爬起来作死了。   三浦惊魂未定地扶着椅背爬起来,心有余悸地看了趴在地上装死的立花,接着又扭头去看真白,控诉一般的眼神里好像在说:“这家伙什么情况?你认识?”   真白同样用眼神与她交流:“没错。”   “那个,优美子,你没事吧?”   由比滨担忧地问她。   “……没事,结衣,我觉得有些口渴,能帮我买一罐果汁吗?”   三浦虚脱般地坐回到椅子上,之前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已经全然不见。   “啊,嗯……好啊。小真白,小雪乃,你们要喝什么?”   由比滨看向真白她们。   “那我要草莓果汁。”   “……随便。”   由比滨离开之后,在场的三个人之间的氛围马上就发生的改变。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这里……有什么东西在吗?”   率先开口的人是雪之下,看不到妖怪的她只能凭借着自己的推测来判断,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这间教室里有奇怪的东西存在,她甚至觉得周身的空气温度都连降了好几度。   “……这你该问她!”   三浦瞄了一眼还没有恢复过来的立花,无力地用下巴示意了一下真白。   “…………”   看着雪之下和三浦都向着自己看了过来,真白这才缓缓说道:   “这里有一只地缚灵。”   “地……!”   雪之下立刻站了起来,脸上就像是被人刷了绿漆一样瞬间变色,紧张地看着自己的四周。   三浦看到雪之下这样的反应,忽然觉得心情好了不少,她指了指自己脚边空无一物的地面,说道:   “别看了,在这里。”   雪之下目不转睛地盯着三浦指的那个地方,说话的声调都有些变了。   “什、什么?是真的幽灵吗?……电视里那样的幽灵?”   而这个时候真白才想起来,之前在露营的时候雪之下就表现得比较怕幽灵这种东西,虽然她想要隐藏自己的弱点,不过明眼人还是一眼就能够看出来。   而真白恰好忘了提醒雪之下,在她们每天待着的侍奉部里,就有一只幽灵天天跟她们待在一起。 第7章 你们肯定有事瞒着我!   花了一番功夫,真白才把立花的事情解释清楚。   雪之下听了之后脸色惨白,她没想到原来在那么早的时候这只幽灵就已经常驻在侍奉部里了,即使知道了立花是只无害怕寂寞还有些脑袋秀逗的幽灵,雪之下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就像是负责喂养马戏团里的狮子老虎的饲养员一样,在面对这些兽性已经被驯化掉的猛兽时,心里总是会有些忐忑不安。对未知的鬼怪感到害怕也是人类的本能反应,估计等雪之下能适应立花蜗居在侍奉部的教室里的这件事,恐怕得花上好一段时间了。   而立花对于有其他人知道自己的存在还觉得挺高兴的,因为真白总是不怎么搭理她,自己缠得过分了还会吃到真白的空气弹攻击,现在多了个能看到她的三浦和终于知道她存在的雪之下,立花高兴得简直想跳舞——   不知道什么时候由比滨也能跟真白她们一样发现自己的存在就好了——这样一来在侍奉部里大家就都不用隐瞒什么了,也不用像现在这样为了谈论一些不方便让其他人听到的话题而把由比滨给支走,自己也不用继续当一个毫无存在感的透明人了。   一想到今后自己的地位会发生质的变化,立花脸上的笑容就怎么也止不住。   然而立花还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连雪之下和这个第一次来的三浦都知道了真白的事情,却不能让由比滨也知道呢?况且由比滨也是侍奉部的一员,总不可能今后她们一谈论到跟灵异相关的事情就找个理由把由比滨排出在外吧?   只是真白一步步走来至今,渐渐的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她现在遇到的大部分灵异事件都是要人老命的恐怖玩意儿,她不知道其他地方是怎样,不过自己身边发生的奇怪事件似乎相当多,所以能少让普通人接触的话,还是尽量不要把这个世界的事情暴露出去为好。   至于由比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三浦作为1年级现充集团的顶级阶层,忽然加入到雪之下建立的这个奇怪社团中,在她的团体中也是引起了一片震动。他们跟由比滨一样,非常清楚三浦的个性,甚至还暗中猜测她加入到死对头雪之下建立的这个社团的原因,其实是为了从内部突破,破坏雪之下的社团。   只是像三浦这么性格高傲的人,从来都不屑于参与进这样的事情里面才对,于是同样属于侍奉部一员的由比滨就成了他们八卦的突破口,几天时间里被他们几个拉着问东问西,让由比滨苦不堪言。   她也很想知道三浦突然加入侍奉部的原因是什么啊?   不如说,她才是最懵逼的那个人耶!   开学那天的社团活动结束后,她也问过三浦加入侍奉部的理由,不过得到的确是三浦心不在焉地用手指拨弄着卷曲的发梢、敷衍似的一句话回答:“啊,只是觉得有些无聊了,你这个社团好像挺有意思的,我也想来玩玩看。”   由比滨虽然是个笨蛋,但是这么假的理由就连她也不会相信啦!   而更让她在意的,还是三浦和雪之下两个人之间的微妙态度——   明明在暑假里才大吵一架的那两个人,现在居然能相安无事地待在同一间社团教室里。虽然她们两个的位置离得较远,不过意外地没有爆发出什么不得了的冲突。   侍奉部里多加入了一个人,气氛却并没有发生什么太大的变化。   真白如往常一样开始背着拷贝台来社办画画,雪之下依旧头也不抬地在靠近窗边的座位上凝神看书,三浦则是搬了把椅子坐在由比滨旁边,与雪之下之间相隔着一个人,时间也都用来刷手机或是拿着化妆包研究指甲上的彩绘。交谈的话题大多由由比滨起头,她不是跟雪之下聊天,就是跟三浦聊天,只是这两个人很少会参与进同一个话题。   然而即便是这样,充当着侍奉部沟通桥梁的由比滨,却隐隐约约觉察到——在侍奉部看似摇摇欲坠的关系网下,似乎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东西在蠢蠢欲动。   明明两相看不顺眼的那两个人,偶尔会在一些古怪的沉默中达成共识——在三浦加入侍奉部一星期里,由比滨开始产生这样的错觉。   而这样的错觉达到顶峰,是在几天之后。   由比滨因为值日比平时晚了一步到达社团教室,然而在她开门进去之前,从教室里隐隐传来的对话声却让她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   “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些东西一直缠着我诶!椎名不是说它们会附在别人身上,是很危险的东西吗?”   “……如果按照你对危险的定义,那连喝水都算得上是危险的行为了,因为你可能一不小心就会被呛死。”   “你说什么?!”   “只有心里有邪念的时候才会被它们缠上不是吗?或许你该好好改变一下自己的性格,这样说不定还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该好好改变的应该是你这家伙才对吧!?说实话,你这家伙身边居然没有那东西缠着,真是让我不可思议,看来你的性格已经恶劣到连妖怪都不愿意接近的地步了。”   三浦的火爆声音和雪之下带刺的冰冷声音一同从门板的另一侧传来,只是由比滨完全听不懂她们对话的内容,而当她想再听几句的时候,教室里又忽然安静下来,有那么两秒钟由比滨还以为是自己的听觉出了问题。   “那个——”   由比滨满腹疑惑地轻轻拉开门,看到雪之下和三浦都面色平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你们刚才在争论什么?”   雪之下正看着手里的文库本,三浦则是板着脸刷手机,听到由比滨的开门声时,她们两个人才转过头来。   “嗯?没什么啊,结衣你听错了吧?”   三浦首先说道,表情仿佛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随意。   雪之下也轻轻地歪了一下脑袋,对仍然站在门口的由比滨说:   “由比滨同学,你是不是太累了?” 第8章 雪之下从不说谎(笑)   “……听错了?”   由比滨一脸茫然地皱起眉头,心里却对三浦和雪之下的话产生了怀疑。刚才她们的说话声大得都从屋里传了出来,再怎么样她也不会大白天就产生幻听吧?   而这两个人偏偏要撒这么明显的谎,让由比滨的心里觉得有些不舒服——   她们不是好朋友吗?   有什么事情是一定要欺骗自己的呢?   由比滨不知道在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的两个好朋友会突然发生这样的改变,明明在上学期的时候她们对自己的反应还不像是现在这样,而此时由比滨却有产生了一种自己被防备着的感觉。   由比滨努力回想了一下,三浦和雪之下产生交集的时间也只有暑假在千叶村露营的那个时候,而她们对待自己的态度发生改变的时间似乎是在这个学期开始之后——   契机……是三浦加入侍奉部之后吗?   可是开学以来的这段时间里,她们并没有接到任何委托,社团活动自己也从来没有缺席过,她不记得这段时间里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啊……   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难道说——   我、我被排挤了?   脑袋里冒出这个想法的瞬间,由比滨就像是直到被主人抱进医院、才意识到自己是被带来打预防针的宠物狗一样,面对着医生的针头从心底涌起一股颤栗。   “呃……嗯……”   因为太过震惊,由比滨一时呆愣在门口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进去,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哭丧着脸看上去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似的表情。   “结衣,你堵在门口干什么?”   教室里的两个人还没有开口说话,提着书包出现在由比滨身后的真白已经先一步询问出声。   “小、小真白……”   愁眉苦脸转过头来的由比滨一看到真白,脸上马上露出苦笑,她摇了摇头,把心里那点儿不舒服给强压了下去。   “没事,昨天晚上没休息好,有些累而已……啊,抱歉,挡到你了吧?”   由比滨说着便匆匆往教室里走去,在三浦旁边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目光没有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   真白向三浦和雪之下投去询问的目光,那两个人难得露出有些不知所措的表情。   她们刚才的谈话内容不小心让由比滨给听到了,虽然有立花的及时提醒,不过在这种时候还要强行掩盖果然有些勉强。虽然由比滨是笨蛋,不过善于看人脸色的她对于气氛的把握还是很敏感的。   虽然不知道由比滨想到什么地方去了,不过其他人还是能看出她现在的脸色不怎么好,脸上写着的“失落”两个大字几乎都要从脸上蹦出来再跳上一段霹雳舞似的。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真白也只是有一瞬间的疑惑,接着便事不关己一般走向自己的座位,从包里掏出厚重的拷贝台和原稿纸准备动笔画画。   而一直处于食物链顶端,几乎没有因为人际关系而苦恼过的三浦也不知道现在该做些什么才好,第一次觉得有些心虚的她把注意力放在手机上试图逃避现实。   立花坐在教室后面的桌子上,撑在膝盖上的手肘托着下巴,两条腿荡来荡去,表情像是在津津有味看着晚间肥皂剧一样。她心里其实巴不得让由比滨也知道灵异世界的事情,早知道刚才就不应该提醒三浦,她和雪之下的对话都被由比滨给听到的事情了——那样的话该多有趣啊!   只有雪之下在看到这样的事情发展后,无声地叹了口气。她把手里拿着的文库本放在膝头,转头对由比滨说道:   “由比滨同学,刚才我只是在跟三浦同学练习台词而已。”   “练习台词?”   听到了意想不到的说法,差点儿陷入自我厌恶的由比滨终于抬起头来看向雪之下,两只小鹿似的大眼睛睁得滚圆。   “嗯,关于学园祭上我们班里想要做什么,我只是觉得现在可以开始考虑了,比起到时候慌慌张张定下一个完全不想做的内容出来,还是早点儿提出企划比较好。刚才我正好有了一个想法,所以才让三浦同学陪我练习一下而已,不过因为有些丢脸,刚才才没有说出来。”   雪之下脸不红气不喘地说着,自从升入高中——不,自从遇到真白以来,她说的瞎话就已经比自己十六年来的人生加起来还要多了。   “啊……是这样啊……?”   由比滨惊奇地眨着眼睛,而忽然被雪之下点到名的三浦也抬起头,一脸不爽地瞪着她。雪之下撩了一下肩上的头发,装作没有看到。   “还需要练习台词,小雪乃你是想要在学园祭上表演戏剧吗?”   “嗯、嗯……是啊。”   这种时候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哇,好期待,我一定会去看的!”   由比滨眼里闪烁着星星般的亮光,心情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   果然是个单纯的家伙……   “……话虽然这样说,不过具体怎样还没有定下来,如果其他人提出不同企划的话,也有可能是做别的。”   “小雪乃的话,一定能做得到的!”   “…………”   雪之下只是为了临时掩饰之前的话题才随口搬出的这个理由,没想到会受到由比滨的大力应援,让她的良心更加受到谴责。   而看到雪之下受窘,刚才被她几句话怼得心塞的三浦心情顿时变得明朗起来,她停下刷手机的动作,嘴角露出坏笑。   “是呀,雪之下刚才找我练习台词,说非——常想要在学园祭上表演妖怪物语。”   “妖、妖怪物语?”   由比滨和雪之下同时愣住了。   三浦已经从雪之下面对立花时的反应猜出这些妖魔鬼怪正是她的弱点(虽然她自己也被吓到),所以才故意这样说,果然收到了雪之下夹杂着冰锥的瞪视,三浦无视地端起一次性纸杯喝起茶来。   这时,一直埋头画画的真白也停下笔,若有所思地看了过来——   “学园祭……”   她用笔头轻轻戳着下巴,轻声念叨着:   “我们学校,也有学园祭吗?”   “当然啦,开学时候发的时间表上不是有标注吗?学园祭就在下个月喔。小真白,你知道学园祭吗?”   “知道。”   真白的脑袋上下晃动了一下。   “在漫画上看到过,似乎是学生们互相告白的节日。”   “噗——咳咳咳!!”   正在喝茶的三浦猛然间被呛到了,形象全无地喷出一大口茶水,就连眼泪也咳了出来。 第9章 所以说你到底想干嘛?   对于真白经常语出惊人的话雪之下和由比滨都已经习惯了,只有对她接触还不算很深的三浦被坑了一把,这一口茶喷得她形象全都没了。虽然没有被自己团体里的其他人看到,不过被死对头雪之下和让她有莫名好感的真白看到,还是令三浦羞愤不已。   “咳咳咳!……你说什么?”   三浦捏着由比滨慌忙递过来的手帕把下巴上的茶渍擦掉,看着真白的眼神就像见到刚刚从玛雅遗迹的废墟中爬出来的外星人一样。   “居然把漫画里的内容当真,你这个人到底是多没有常识啊?”   “啊,常识啊……”   由比滨忽然露出一个虚脱似的空洞笑容,幽幽地说:   “比起我一开始见到小真白的时候,她现在已经进步了很多呢……”   “……真的假的?”   三浦盯着真白那张面部神经功能匮乏的白皙脸庞,不可思议地小声嘟囔着:   “……难道说……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那么厉害吗?”   “嗯?什么厉害?”   由比滨一脸困惑。   “当然是——啊,没。我是说,椎名画画很厉害。”   没料到真白比她想象中还要更加没常识的三浦,差点儿脱口而出说成“当然是打怪厉害”,在收到真白直射过来的无声视线时,她才连忙改口。   由比滨听到后立刻露出傻笑,仿佛三浦夸奖的是自己一般充满自豪地说道:   “当然啦!小真白的漫画画得也很厉害呢!”   “啊,是吗……?”   “是啊!”   位于现充金字塔的顶端,三浦几乎没有看过什么漫画,对于真白画的东西究竟厉不厉害,她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毕竟【天才美少女画家】的名头还是比较响亮的。   嗯——要不回去的时候买一本看看吧?   “不过,说到学园祭……”   由比滨又把话题拉回到学园祭上面,她的食指互相轻戳,脸上露出有些羞涩的笑容。   “听说,似乎在学园祭上告白成功的话,恋情就会变得顺利持久呢。”   不知道由比滨这又是从哪本杂志上看到的不靠谱恋爱指南,不过她这句话一说完,教室里的时间似乎诡异地停顿了两秒钟左右。   真白歪了一下头,确认自己没有陷入到时空的断片中。   “……又在说这种毫无根据的事情了。”   雪之下施放言灵咒语,让时间重新开始流动。她面色沉稳地把目光移回到摊放在大腿上许久没有翻动的书页上,像是听到了无稽之谈似地朗声说道:   “说什么在学园祭里告白就会顺利的话,其实只不过是为了增添浪漫色彩而流传出的妄想而已,根本没有人印证过这样的说法吧?随口说出这种话的人还真是不负责呢。”   “呃,那个……”   由比滨顿时坐立难安起来,雪之下直来直往的说话方式从来都不顾及听者的感受。   “对不起……”   看到由比滨耸拉下来的肩膀,三浦不乐意了。   “等一下,肯定是因为有人成功过了才会流传出这样的传言。而连试都没试过就妄下断言,你的话才是不负责任吧?”   “是吗?告白成功并不意味着今后的恋情就会一帆风顺,而且从最近社会上居高不下的离婚率来看,我的想法并不是毫无道理。”   “那、那个……小雪乃,优美子……”   由比滨试图插话。   “等……我们现在说的是学园祭的事情,你扯那么远干什么?”   “那样的话,学园祭本身也并不是为了让大家谈恋爱才举办的不是吗?明明是为了展现出班级和社团独有的魅力而举办的盛大活动,结果让人们津津乐道的只有跟恋爱有关的话题,不觉得很可悲吗?”   “呀……你们两个都冷静一些啦……”   由比滨徒劳地想要阻止争端。   就连一直躲在旁边看戏的立花都忍不住担忧地问道:“不要紧吗?”   真白像只刚刚目送父母离巢的喜鹊般偏着脑袋,看着教室里这副似曾相识的场景,心里仍然在想着一个问题——   到底学园祭是做什么的呢?   而对于真白这个问题的答案很快就有人出来解答。   那是在周一的班会课上,平冢老师踩着行军鼓点一般的步伐踏进教室,一进来就开门见山地说道:   “从今天起我们就要为下个月的学园祭做准备了,给你们三天的时间决定好班级活动内容。这是你们升上高中以来的第一个学园祭,做点有意思的东西出来吧。”   不知道平冢老师嘴里说的有意思的东西是指什么,班上的同学们只好一个个举例尝试——   “炒面店——!”   “鬼屋?”   “占卜怎么样?”   “不,还是女仆咖啡厅好,一定要戴猫耳穿白丝!”   “等等,演话剧好像也挺有趣的样子。”   “如果演话剧的话,还得先确定好剧本才行吧?”   大家似乎对于高中的第一个学园祭充满期待,讨论得也相当热烈。倒是真白注意到,之前在侍奉部里说要演妖怪物语的雪之下安静非常,完全没有想要参与讨论的样子。   于是真白默默地举起手:   “……妖怪物语?”   从窗口吹进来的凉风卷起了一片沉默,接着有人发出意义不明的笑声。   “那是什么?”   “不知道……怪谈?”   “好像挺有意思的诶。”   “……道具的话,制作起来很麻烦吧?”   这时真白忽然感觉到有一股强烈的视线刺向自己,她都不需要寻找,就看到坐在前排的雪之下转过头来,冰凉凉的眼神直盯着自己,像是在表达不满。   “??”   真白不明所以地歪着头,怎么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呢?   随着讨论的进行,大家的意愿分成了好几派,一时间僵持不下,直到一整节班会课结束也没有讨论出个所以然来。   “雪之下,你负责收集班上同学的意见,之后的两节班会课上决定出一个结果告诉我就行。”   离开教室之前,平冢老师对身为班长的雪之下下达指令。   “我知道了。”   一整节课都没有发表过一句意见的雪之下点了点头,然后又一次向真白投来散发着凉气的眼神。   (③42967465)   ps.被无数只果蝇包围根本睡不着QAQ 第10章 真白喵预定   九月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时序虽然迈入秋天,不过气温仍然徘徊在盛夏时分,真白最爱的地方依旧是开着冷气的空调房。   自上次平冢老师在班会课上通知大家要开始准备下个月的学园祭起,这已经是第三次的班会课了。   按照平冢老师的要求,在这次的班会课上,他们一定要决定出一年J组在学园祭上举办的活动主题才行。   而比起那些死气沉沉、对学园祭丝毫提不起劲兴趣的没干劲班级,一年级的国际教养班则像是动物园里有活力过头的小猩猩一样——从第一天起他们就因为意见不同而分裂成了好几个派系,相互之间争论不休。   虽然意见分散,不过大体上来说也不过是餐饮店、鬼屋、和出演戏剧这三派之争而已。   本来以为很快就能做出最后的定论,没想到花了两天的时间也没有决定下来,如果继续延长讨论时间,那么他们最后为学园祭做准备的时间恐怕所剩无几。   于是,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才,提出了——【妖怪炒面咖啡店】的奇妙想法——虽然就是来了个大杂烩罢了,不过也总算是终于让大家统一了意见。   这其实就是女仆咖啡店的魔改版,负责招待的不是猫耳白丝袜的女仆,而是日本怪谈里出现的各种妖魔鬼怪而已。这下子想要做餐饮和想要做鬼屋的同学也不再有什么怨言。   至于想要出演戏剧的那一派同学,本来他们也只是听了真白在前三次的班会课上提出的“妖怪物语”才突发其感而已,连剧本都没有想好,如果写原创剧本的话那时间还要花费更久,再加上道具服装制作、戏剧排练、背台词,这么一想时间就有些紧巴巴。所以在满足了扮演妖怪(招待)的最低限度要求后,他们也就此妥协了。   于是,一年J组在下个月的学园祭上展出的内容,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趁热打铁地,大家也顺便把负责扮演妖怪招待客人的人选,用投票的方式定了下来。   首先决定的角色是雪女,而扮演者是谁用膝盖想也想得出——   答案是雪之下。   她以全票通过的傲人得票率拔得头筹,赢下雪女一角。之前在暑假的试胆大会上,雪之下就已经有过扮演雪女吓唬小学生的经验,这次重操旧业应该更加得心应手才是——光是从她脸上散发出来的冷冰冰气息,就能把失足闯进来的客人给吓跑。   之后还有什么酒吞童子啊、河童啊、幽灵啊之类的妖怪招待候选者被票选出来。   而除了招待以外,还有负责料理和买食材的后勤组。因为他们不必抛头露面招待客人,所以也不需要特地打扮成妖怪的样子。   因为学园祭要求班上的每一个同学都眼参与进来,所以就连除了画画以外什么都不会的真白也被安排了工作——扮演猫妖在门口当看板娘。   看来大家都不放心交给她其他的工作,尤其是需要用到菜刀和电磁炉的料理区,更是对真白明令禁止。   而看板娘就简单多了,真白只需要站在门口出卖色相而已,就连招揽客人的事情也是由其他的同学负责。   ——简直没有比这个再简单不过的工作了。   雪之下是第一个给真白投票的人,而且在听到猫妖这个词的时候,她的两只眼睛都亮了起来,毫不掩饰的赤裸目光在真白身上转来转去,似乎已经开始进行不为人知的脑内换装一样。   等决定完这些事情,班会也结束了,还剩下一些琐碎的事项就等着下一次的班会再做决定了。   “【妖怪炒面咖啡店】?这到底是个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午休时间,跟真白一起走在通往学校食堂路上的英梨梨皱着眉头抱怨起来。她今天没有带便当,于是久违地跟真白一起去食堂吃饭。   “扮演妖怪我就不吐槽了,不过到底是要做咖啡店还是要做炒面店……?这两个放在一起也太奇怪了点吧?”   真白安静地走在英梨梨身边,听到她的抱怨声,便用眼角的余光扫了她一眼。   “你刚才在班会上怎么不提意见出来?”   “那当然是因为我现在的精力都放在美术部上啊!”   英梨梨握起双拳,眼里仿佛迸发着火焰。   “虽然有我撑着台面,不过美术部现在已经大不如从前了,为了不就这么消沉下去,我们早就决定好要在这次的学园祭上大展手脚,来一次华丽的逆袭!你就尽情期待吧!”   “……哦。”   对英梨梨现在时不时开启的热血模式,真白就像坐在电视机前的冷漠观众那样,无动于衷地点了一下头。   “积极参加班上的活动虽然也挺重要,不过在我这边果然还是美术部的优先级要更高一筹呢。班上做的东西要是没有什么难度的话,我这边也就能腾出更多时间准备美术部的活动。所以对于那个四不像咖啡厅,我也只是在这里吐槽一下而已。要是真的换了什么更复杂的东西,拜托还是饶了我吧。”   英梨梨叹了口气,接着又抱怨似地看了真白一眼。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说了个什么‘妖怪物语’出来,非要强行增加难度,正常的女仆咖啡店不是就很好嘛!”   “???”   真白的脑袋顶上一口气蹦出一连串问号,为什么她会躺枪!   这明明是雪之下说过想要做的事情嘛,她还在社团教室里和三浦偷偷练习台词呢!结果轮到班会讨论的时候,雪之下全程面无表情地做着统计工作,面无表情地看着大家七嘴八舌的争论,面无表情地不发一言,简直就像是继承了真白的面瘫大法一样,好歹也动动嘴皮呀?你是哪里来的负责看护幼稚园小朋友的保育员大姐姐吗?   结果这个锅莫名其妙就变成了真白来背。   她简直想用浓缩三倍的符咒把雪之下给突突成筛子!   不论过程如何,结论已经定了下来,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安心准备学园祭事宜就好。   (③42967465)   ps。今天只有一更了。。 第11章 这嘴大概开了光   因为学园祭还有一个月就要来临的关系,放学后学生们可以继续留在教室为活动做准备,参展的社团也比平时更加活跃练习。   于是,学校里逐渐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经常能看到抱着纸箱或木板的学生在放学后的走廊上四处奔走,管弦部不熟练的乐器声也开始在学校里的各个角落响起。   真白所在的一年J组也开始为cosplay使用的服装究竟是要在网上订购还是自己手工制作而争论不休,负责统筹的小组也开始决定炒面的食材选购和咖啡的种类,因为预算有限,选用的材料只能怎么便宜怎么来。   所有的人都积极参与进学园祭的准备活动中,就连真白也被赋予招牌的绘制工作。   在某一次的社团活动上,由比滨和三浦两人姗姗来迟,而且一坐在椅子上,由比滨就像蔫掉的海带一样瘫倒在桌子上。   “呀哈喽……”   就连她平时充满活力的奇怪招呼都变得软绵绵。   “由比滨同学,怎么了?”   雪之下听到由比滨有气无力的招呼声,把视线从手上的文库本移开,缓缓抬头看着她们。   “……台词……比想象中的还要多……”   由比滨的头顶上几乎要冒出白烟,看来她是被选中参演班上的话剧,不过以她脑袋的笨蛋程度,超过十句话的台词能有五句不念错大概就属于超常发挥了。   “结衣,我的台词比你还要多呢,你这也太夸张了吧?”   在旁边位子坐下的三浦无奈地看了由比滨一眼。   “可是……我本来就不擅长演戏啊……”   由比滨欲哭无泪,她趴在桌上向跟个工艺品似地坐在座位上画画的真白看了一眼,羡慕地嘟囔着:   “还是小真白她们班上好啊,我也想做炒面或咖啡厅,人家的厨艺已经进步了好多的说……”   “由比滨同学,拜托你还是收起这样的想法吧,学园祭上要是出现食物中毒事故,之后的善后工作会很麻烦。”   雪之下丝毫不留情面地如此说道,由比滨脸上的表情更加沮丧了。   “好过分!”   “结衣的料理……有这么糟糕吗?”   三浦似乎还没有受过由比滨杀人料理的荼毒,满脸不以为然地说道:   “再怎么样,做个炒面泡个咖啡这种事,谁都做得了吧?”   “才不是这样喔~”   侍奉部的幽灵——前料理部部长——立花沙罗从教室正前方的黑板里飘了出来,不知道她是怎么隔着水泥墙听到由比滨她们的谈话内容的,只见立花脸上带着诡异的怀念表情飘到三浦面前说:   “结衣酱的料理,用难吃来形容都算是对她的赞扬呢~她可是能把普通炒面做出干炸面饼的人喔~!”   “…………什么啊,那也太可怕了吧?”   被立花神出鬼没的登场方式吓了一跳的三浦,又被她的爆料内容吓得脸色惨白。   “嗯?优美子你说什么?”   听到三浦自言自语似的呢喃,由比滨有些奇怪地问道。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似乎三浦自从加入侍奉部以后,就染上了偶尔会开始自言自语的奇怪习惯。   “……没什么,结衣你还是老老实实背台词吧,不要再去想什么料理的事情了。”   “咦?怎么连优美子也这么说?”   没想到连自己的另一位好友也对自己这么没信心,由比滨大受打击。她从桌面上直起身,两只眼睛睁得滚圆,不服气地把枪口对准了在场的另一位无辜人员身上。   “要说料理水平的话,小真白不是还要糟糕吗?她以前还把家政教室给炸了呢!”   “……”   真白一言不发地抬起头,猫咪似的锐利目光笔直地看向由比滨。她觉得自己最近总是莫名其妙中枪,什么事都能扯上自己,虽然由比滨说得是事实没错啦,不过她可是有自知之明的,绝对不会去碰什么料理!   “呃……椎、椎名她,不擅长料理吗?”   意外又掌握了一份真白的情报,三浦的手指快速卷着垂在自己胸前的发丝,装似不经意地说道。   立花则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眼睛忽然亮了一下,轻飘飘地落到三浦侧的后方,笑着说道:   “真白酱的料理可是毁灭级别的,相当可怕喔!”   “…………是这样啊……”   三浦露出像是无意中截获敌方最高指挥部发送给浅显的重要情报的低层情报员似的表情,一脸凝重地用手指抵着下唇,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那个……优美子,你没事吧?最近很奇怪哦。”   三浦的奇怪举动越来越多,让由比滨忍不住开始担心她。   而雪之下虽然听不到立花说话,不过也能猜到大概是这只地缚灵跟三浦说了什么,只有真白和三浦两人能接触到这些灵异的东西让她莫名觉得情绪有些不爽,明明她也是知情人,可是现在却有一种自己被远远甩开的错觉。于是马上岔开话题道:   “……由比滨同学,你们班上演的是什么剧?”   “是莎士比亚的《仲夏夜之梦》,本来班里还讨论要不要做原创剧本,不过似乎时间不太够的样子,最后还是决定采用经典剧本了。”   “原来如此。”   “说起来,小雪乃你想要演的妖怪物语没有选上呢,我明明那么期待的说……”   由比滨觉得很遗憾似地叹了口气,雪之下不自在地把脸撇向一边。   “……没关系,我不在意。”   “对了,我们社团要在学园祭上参展些什么?”   由比滨忽然想起来这个问题,连忙向雪之下问道。   雪之下将手上的文库本翻过一页,用没什么起伏的声音说道:   “我不打算参展。”   “咦?为什么?让更多的学生知道侍奉部的话,委托也会多起来的吧?”   “我一开始就说过,侍奉部不是万事屋,随随便便宣传出去的话,肯定有一大堆抱着这样简单想法的人涌来,到时候光是拒绝就要花不少时间。”   雪之下完全没有站上前台的想法,比起主动出击,她还是更喜欢维持现状。   “总之平冢老师会把有烦恼的委托人带来,我们只要在这里等待就好。”   似乎是为了印证雪之下的说法,她的“好”字才刚刚落下,侍奉部的教室门就喀啦一声被人拉开,精神百倍的平冢老师就出现在门口。   “喔,正好,你们都在啊。”   (③42967465)   ps.唔……今天又是一更,明天恢复正常更新! 第12章 喔,是你   “老师,进来的时候请您先敲门……”   雪之下阖上手里的书,颇为无奈地说道。然而不管她说多少次,平冢老师都会选择性地无视,每次进来的时候仍然我行我素地直接开门就闯,简直就像一团秋日里捉摸不定的旋风。   “真是的,雪之下总是这么死板。”   “老师,这不是死板不死板的问题……算了,您今天有何贵干?”   “当然是来给你们送委托人来了。”   这么说着的平冢老师向身后招了招手,接着从门外进来两个女生,看她们的领带颜色应该是二年级的学姐,其中一人居然还是真白认识的人——   霞之丘诗羽和另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学姐从半开的门外走了进来。   “你们好。”   霞之丘温柔地笑着打招呼,在她身后的那个学姐则有些拘谨地点头致意了一下。   “那么,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送完人过来,平冢老师就完成任务一般挥了挥手,连一句多余的交代都没有就从教室门里走了出去。   真是来去如风的女子啊……   “嗯……这里就是侍奉部啊?听平冢老师说这里可以帮学生解决烦恼,是这样吗?”   虽然她们在来之前应该也向平冢老师咨询过,不过霞之丘还是礼貌地向坐在长桌旁的雪之下她们询问道。   “请问有什么事?”   不愧是雪之下,面对高年级学姐的态度也完全没有改变,语气也如平时一样冷冰冰的,在一口答应之前还是先要知道对方的委托内容。   “其实,是关于下个月的学园祭……”   霞之丘完全不在意雪之下的态度,仍然保持着适度的微笑,她的眼神似乎不经意的在教室里随意环视了一下,在看到坐在靠墙位置的真白时,眼神忽然闪烁了一下。   “原来椎名老……同学也在侍奉部啊?自从上次一别,许久都没有再见到面呢。”   “……你好。”   真白对这个高中生轻小说作家印象还是蛮深刻的,毕竟她所接手的第二份跟漫画有关的工作就是在霞之丘新小说的插画。而且那天在跟霞之丘在编辑部里讨论完关于插画的事情后,她马上就跟三浦一起误闯进了遍地妖怪的迷津町,记忆不可谓不深刻。   “嗯?小真白,这是你的熟人吗?”   似乎对真白在学校竟然有着自己不知道的人际网而感到有些惊讶,由比滨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仔细一看,就连从刚才起就对平冢老师带来的这两个委托人没什么兴趣的三浦,也竖起耳朵认真听起来。   “嗯,见过一次。”   只见过一次就这么熟络了?   三浦和由比滨同时把探究的目光放在霞之丘身上。   跟真白接触得比较久了,她们两人对于她的性格也摸索得差不多,深知像真白这样的人想要记住一个人的名字和长相可是非常不容易的一件事,她到现在连班上的同学都还没有认清,更别说是霞之丘这个只见过一次面的人。   ——这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   “请问,两位到底有什么事情?”   雪之下再度开口,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这次的语气比刚才还要更加冰冷。   “啊……抱歉。”   霞之丘把目光从真白身上移回来,忽然发现教室里其他几个人看着自己的目光似乎都有些不善,嘴角的笑容顿时僵硬了一下。   “……那个,我是不是还没有自我介绍过?我是二年J组的霞之丘诗羽。”   “我是……关谷夕菜……”   一直躲在霞之丘身后的那个短发学姐也跟着自我介绍道,声音小得几乎快要听不见。   “其实要来委托你们的人不是我,是夕菜。”   这么说着的霞之丘,就像是第一次把怕生的孩子介绍给新邻居家里的同龄小朋友认识的母亲那样,轻轻拍着关谷学姐的肩膀,把她从自己身后拉了出来。   “那、那个……”   关谷学姐似乎非常害羞,面对几个比自己小的学妹,满脸通红地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关谷学姐对吧?请坐下说吧。”   雪之下虽然说话的声音像是夹杂着冰雪的寒风一样,不过比起一脸不良辣妹样子的三浦,还是显得较为平易近人的。   雪之下指了指长桌前用来待客的学生椅,示意关谷学姐坐下。   “唔……嗯……”   在霞之丘默默的催促下,关谷学姐才小心翼翼地在椅子上坐下,屁股只沾了一点点边,活像是有人在椅子上放了恶作剧的图钉一样。   看到霞之丘还站着,于是由比滨连忙从后面的备用桌椅里搬出来一把椅子,摆在关谷学姐的旁边。   “霞之丘学姐,请坐。”   “谢谢。”   “现在可以说了吗?”   雪之下凝视着两位学姐,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态度,让在椅子上坐立不安的关谷学姐更加拘谨地绷起身子,眼神闪烁,向一旁的霞之丘投去求救的视线。   “那、那个……其实,我是想……有点事情……”   听着关谷学姐涨红着脸,声如蚊呐的说话声,霞之丘脸上的笑容变成有些无奈的苦笑,接替下关谷学姐把剩下的话一口气说完:   “其实夕菜是想拜托你们,帮助她练习唱歌。”   霞之丘一说完,关谷夕菜就立刻把头垂向胸口,脸上害羞得像是被水煮过的虾子一样通红一片。   “唱歌?”   三浦一边的眉毛挑了起来,盯着关谷学姐的眼睛惊讶地睁大了。   不光是三浦,就连雪之下和由比滨也都讶异地看着这个害羞过头的学姐。   “是的。”   霞之丘苦笑着点了点头。   “夕菜要在下个月的学园祭上献唱,不过如你们所见,她的性格实在没办法站在台前,更别说还是在有那么多人到场的学园祭上当众唱歌。”   “那样的话,干脆不要上台不是比较好?”   三浦毫不客气地指出来,关谷学姐的肩膀立刻微微颤抖了一下,唯唯诺诺地说道:   “那、那样的话……就没办法……唔……”   结果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霞之丘只好又接过关谷学姐的话头说了下去:   “那样的话,她们社团在学校的知名度就会一落千丈。” 第13章 你这性格基本就告别舞台了   “是社团在学园祭上面的演出吗……?”   雪之下摩挲着下巴,审视的目光笔直地放在关谷学姐身上。   “请问关谷学姐参加的是什么社团?”   “是……是声乐部……”   这是关谷学姐自从踏进侍奉部以来第一次回答了一个完整的问题,不过听到她回答的三浦和雪之下都沉默了下来,由比滨则是傻乎乎地发出“咦?”的声音。   看来她们都对于性格内向成这样的关谷夕菜会是声乐部的一员感到不可思议,而对这样的关谷学姐还要在学园祭上上台演唱更是充满不信任。   估计连不会说话的绵羊唱出来的歌都要比她还要更让人能听清。   “那个,我对我们学校的声乐部不是很了解,请问……关谷学姐是负责敲三角铁之类的吗?”   由比滨做出用手敲空气一样的姿势,睁着一双天真的大眼睛如此问道。   “你说的那是管弦乐队吧?”   雪之下叹了口气。   “声乐部在我们学校是专攻唱歌的社团。”   “雪之下同学知道的很清楚呢。”   霞之丘赞叹地说道,接着又露出有些伤脑筋的表情。   “其实我们学校的声乐部一直都没什么存在感,部员也很少,自从去年三年级生都退部了之后,再也没有新人加入,夕菜虽然是二年级生,不过现在已经是声乐部的部长了,因为二年级生也只剩下她一个了。”   感受到大家再次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关谷学姐的头垂得更低了,两只手也不安地绞在一起。   “这次的学园祭上,声乐部要是继续籍籍无名地沉寂下去,到了明年社团招新的时候可想而知,一个不好说不定还会面临废部的境况。所以这次夕菜也是拼尽全力,想要努力一把,让大家好好认识一下声乐部。”   说到这里,霞之丘露出鼓励的微笑,对着关谷学姐的肩膀拍了下去,让学姐娇小的身躯再次瑟缩了一下。   “那个,我能问一下,学姐平时在声乐部里都做什么呢?”   由比滨面对着这么害羞的学姐,就像是在询问有失语症的病患的医生那样,连说话也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   “……写歌……”   关谷学姐有些局促不安地吐出这两个字。   “哇!是自己写歌吗?好厉害!”   由比滨佩服不已的大声赞叹,雪之下则是在一旁了然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平时只写歌不唱歌……所以学姐们是想让我们来帮忙,让关谷学姐在学园祭的时候能够顺利上台演唱是吗?”   关谷学姐的脑袋就像即将被风吹断的树枝似地上下摇晃了两下,接着头继续往下低垂,很快就要埋到自己的胸口位置了。   ——让这个样子的学姐能够在几百人面前登台演唱吗?   总觉得不太可能……   “声乐部应该还有一年级生吧,让她们代替学姐上台怎么样?”   雪之下冷静地选择了曲线救国的方针,霞之丘立刻露出苦笑。   “如果是这样的话当然也很好,不过主动提出这个意愿的人是夕菜自己喔,她愿意主动改变自己这样胆小的性格我可是求之不得。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上台演唱的人是夕菜,这也是我们来向你们寻求帮助的原因。”   “原来如此……”   雪之下说完这几个字之后就凝视着关谷学姐,陷入沉默的思考状态。而突然被寂静的气氛给包裹住的关谷学姐更加不安地挪动了两下身子。霞之丘也没有出声催促,而是对一直坐在旁边仿佛事不关己般画着漫画的真白露出意义不明的微笑。   由比滨似乎对于学姐的委托还有些犹豫,毕竟看关谷学姐现在的状态,要让她在下个月的学园祭到来之前能够顺利上台,估计要下极大的功夫才能成功。   而她们班上排练的话剧也非常花时间,作为参演人员之一的由比滨光是记台词就要绞尽脑汁,更别提还有排练什么的,之后的时间连能不能按时参加侍奉部的活动都还不一定。   而同样属于一年F组话剧《仲夏夜之梦》的演员之一的三浦,根本是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要参与侍奉部活动委托的样子,现在她已经觉得无趣地拿出手机随意的翻看起来。   侍奉部里唯一对这次委托表现得兴致勃勃的——只有那只闲得发慌、对接下来的学园祭充满期待的秀逗幽灵了。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沉默思考后,还没有得到回复的关谷学姐十分在意地微微向上抬起头,视线在雪之下脸上轻轻触碰了一下,再次飞快低下头去。   “我明白了。”   雪之下感受到关谷学姐的视线,终于缓缓开口说道“   “这次的委托不但要改掉关谷学姐懦弱的性格,也关系到声乐部的存亡……那我,我同意帮忙。”   “真的吗……?谢、谢谢你……”   关谷学姐倏地把脸抬起来,脸颊泛红,两只眼睛像是充满了水雾似地发出盈盈水光。她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一把握住旁边霞之丘的衣角。   霞之丘也向她露出迎春花般的笑容,接着她又转头看向雪之下,对她道谢道:   “多谢你肯帮忙,雪之下同学。”   “喂喂,雪之下,你干嘛擅自就答应啊?”   诧异之余,三浦丝毫不在意两位学姐就在眼前,不满地皱起眉头瞪着雪之下。   “学园祭开始前我们可是很忙的,要背台词还要排练,本来这次还想说接下来的社团活动暂时也没空参加了。对吧,结衣?”   “咦?啊?……那个、呃……”   三浦忽然拉上由比滨当反抗雪之下的同伴,让由比滨瞬间陷入惊慌中。   “……既然这样的话,这次的委托就算我自己接下来的,在学园祭开始前的这段时间,你们可以暂时不用来侍奉部了。”   雪之下的表情并没有透露出任何不满,不过她冷冰冰的声音还是冻得由比滨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   “我参加。”   一直在旁边充当隐形人的真白忽然抬起头,不待任何表情地扫了雪之下一眼,接着又低下头去埋首画画。 第14章 真香   在雪之下接下了声乐部的关谷学姐委托的第二天,开完例行班会的真白和雪之下两人一同前往特别大楼的侍奉部教室——班上的《妖怪cosplay炒面咖啡厅》的工作分配已经决定好了,她们两个现阶段空闲的时间还挺多。   雪之下一拉开拉门,就看见由比滨和三浦正好整以暇地坐在里面。   “呀哈喽~”   一看到两人,由比滨马上抬起头,露出一脸傻乎乎的灿烂笑容。   “……你们不是还要参加班级的排练吗?”   雪之下眯细了眼睛,活像是一只在自己的领地里巡逻时碰见了住在隔壁街道的老对头似的猫咪。   “没错啊。”   三浦不以为然地用手指划着自己镶满水钻的手机,似乎昨天那个对雪之下擅自接下委托、摆出一脸不服气态度的人其实是另有其人一样。   “……不过我也不是那种一言不合就翘掉社团活动的人,就算是在学园祭准备活动期间,每天来露个脸也是没问题的。”   饶是三浦,她大概也对自己昨天刚刚说过的话今天就不算数了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视线除了一开始真白她们进来的时候向两人瞥了一眼之外,就一直放在自己的手机屏幕上,看也不看雪之下的正脸一眼。   “……”   雪之下凝视着三浦,默默地一言不发,不过眼神似乎比之前更加锐利了起来,过了两秒钟,她又转向由比滨,问道:   “由比滨同学,你也是吗?”   “那个……其实我还是满喜欢唱歌的。”   由比滨的手指在身前互戳了几下,有些羞赧地笑道:   “虽然不太清楚声乐部的事情,不过我应该也能帮得上关谷学姐的忙吧?我经常去KTV唱歌的喔~再说了,总不能让小雪乃和小真白你们两个人去做呀?”   “呼呼呼~~真白酱,估计是怕你们一来就去声乐部了,这两个人今天来得很早喔~”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立花坐在教室后的桌山上,一边悠闲地甩着两条腿,一个笑眯眯地向真白揭露这两人的老底。   “……”   于是真白如同从白垩纪时代流传下来的琥珀般的眼神,笔直地落在那两人身上。   当然,能听到立花说话的人不光只有真白,还有她嘴里的爆料对象之一——三浦优美子。   三浦的脊背僵硬了一下,被真白如有实质般的视线看得浑身都不自在起来。她不动声色地看向自己身后,眼神凶恶地瞪了立花一眼。   在经过好几天的接触下来,三浦已经了解了立花的性格,再加上真白给她和雪之下讲过遇到立花时候的事情、以及平时立花也跟她说的一些自己生前的事情,让三浦知道了这个家伙虽然是幽灵,不过比路边的野猫还要无害的事实。   甚至在三浦眼里,就连那些指甲盖大小的迷之生物也要比立花的危害大。   所以现在她对待立花的态度也跟对待自己的同学没什么两样,完全不见一开始见到立花时吓得连露两次底裤时的窘境。   要不是现在还有由比滨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在,三浦可就不光是瞪两眼就能罢休的了,肯定要把这个地缚灵骂到哭!   “……好吧。”   雪之下听完由比滨和三浦两人的解释,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也没有说什么拒绝的话,毕竟她们有时间继续参加社团活动,对自己来说也是好事一件,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雪之下心里就是觉得有些不爽快,好像在吃早餐时突然被一大口硬面包噎到了似的。   “……我已经提前跟关谷学姐约好了,等一下在这里见面,这样的话,就一起商讨事情的解决办法吧。”   雪之下脸上露出掩饰过后的微弱失望表情,她径直向着自己在窗边的位子走去,放下书包后开始着手准备泡茶。   上半学期雪之下带来的红茶早就已经喝完了,这次泡的是她前几天从家里新带来的茶叶,不过真白对这种东西完全不感兴趣,所以也不知道大吉岭红茶和锡兰之吻红茶的区别何在。   反正都很好喝,就算是市面上贩卖的便宜红茶包对她来说也没差啦。   因为今天要开始关谷学姐的委托任务,所以真白今天没有把拷贝台给带来,每天都要多带一个提包上学虽然不重,不过光是收拾都听麻烦的呢。   这个月初发行的漫画新刊反响不错,昨天晚上的时候真白接到饭田小姐打来电话,约她这个周末见面,要商谈一下关于漫画连载的事情。正好真白手上新的分镜也已经画完了,所以这几天她可以不用那么急着赶稿,也有时间进行社团活动。   就在雪之下把咕嘟冒泡的开水冲进茶叶里的时候,教室门被人从外面敲响。   “请进。”   雪之下放下手里的瓦斯壶,对着大门朗声说道。   拉门发出喀啦喀啦的声音,大热天还穿着一双包裹双腿的黑色丝袜的霞之丘打了声招呼就走了进来,她手上还抓着一个人的手腕,正是这次的委托人关谷夕菜学姐。   一头清爽的齐耳短发的关谷学姐脸上的表情却一点儿也不清爽。   她看上去比昨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要害羞,要不是被霞之丘拉着手腕拽进来的话,估计这位二年级学姐马上就会转身逃走。   “……关谷学姐,您迟到了二十分钟。”   一向对时间观念很看重的雪之下,面对高年级的前辈时也从来直言不讳。她这样的性格和出色的成绩在高年级中也是名声在外,昨天的时候明明她们还没有自我介绍,霞之丘就已经知道了雪之下的名字。   于是被雪之下冷脸对着的关谷学姐顿时浑身颤抖了一下,就像被狼外婆追赶的小红帽那样连忙躲藏在霞之丘身后,用比喝水的乌鸦大不了多少的声音唯唯诺诺地道歉道:   “……对……对不起……”   “抱歉啊,雪之下同学,今天我们班的学园祭展会内容临时有些调整,所以班会时间拖得有些久了。”   霞之丘露出歉意的笑容,帮着关谷学姐解释道。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开始帮夕菜练习唱歌吧!” 第15章 这是队友,快开腔   “咦……?诗、诗羽……现、现在就要开始吗?”   关谷学姐吓了一跳,没想到霞之丘积极性这么高,看来本来就迟到了二十分钟已经让霞之丘连一秒钟都不想耽搁了,才刚刚打完招呼就迫不及待地要开始特训。   “当然了,下个月就是学园祭了,你也不想站上台的时候连一个字也唱不出来吧?都是为了声乐部喔~”   “可是……我还没做好心、心理准备……”   关谷学姐低头绞着自己的校服下摆,脸上一派愁云惨雾。   “这种事情只要习惯就好了,第一次谁都会害怕的,要克服自己的恐惧心理才能进步!”   “可、可是……”   霞之丘握着拳头为关谷学姐打气,不过这位声乐部的部长学姐即使受到好友的鼓励仍然没有抬起头来。   而看到关谷学姐的这个样子,霞之丘也只能苦笑连连,把求助的目光移向雪之下她们。看来霞之丘不是第一次对关谷学姐说这些话了,可是就是没有办法改变她这样害羞的性格,所以借着学园祭的机会,这个难题就抛到了侍奉部这里。   雪之下先是在几人的杯子里注入泡好的红茶,然后把为霞之丘和关谷学姐准备的一次性纸杯放在她们面前,这才在自己的位子上坐好,抬头对着两位学姐说道:   “请问,关谷学姐会唱歌吗?”   “会喔会喔~我有一次偶然听到过夕菜唱歌,不过只有一次。”   “啊,诗、诗羽……”   关谷夕菜慌慌张张地伸手去拉霞之丘的衣服,不过霞之丘仍然像是在回忆什么似地笑着说道:   “我去年撞到夕菜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唱歌,虽然声音小到我差点听不见,不过果然她还是喜欢唱歌的吧?就是胆子太小了一点,而且从那之后就再也没听过她唱歌了,就连去KTV她也从来不开口。”   似乎对于再没有机会听见关谷学姐唱歌这件事觉得非常可惜,霞之丘先是遗憾地叹了口气,随后她又露出看到孩子终于长大了的母亲般的温柔笑容,继续说道:   “这次夕菜决定要在全校师生面前开口献唱,绝对是铁树开花,我可是非常期待的!”   暴露在侍奉部众人目光下的关谷学姐听到霞之丘期待的语气时,像是后悔自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一般垂头丧气地坐在椅子上,小巧的肩膀也垮了下来。   “哎……”   她如同小鸟吐气般地叹了口气,终于死心般地微微抬起头来。   “不过,为什么关谷学姐不敢在其他人面前唱歌呢?”   由比滨不解地歪了歪头,对于喜欢唱歌的她来说,完全不介意在别人面前唱歌,而且在KTV的时候,只有自己一个人不唱歌反而会更显得尴尬。   “而且关谷学姐自己还写歌的话,不是更加应该开口唱一下才知道写得好不好吗?”   “就是说啊,而且像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别说是唱歌了,就连和别人正常交流都没有办法做到吧?”   一直看似心不在焉的三浦也附和地说道。   像她这样最讨厌别人说话吞吞吐吐的性格,怕是对连一句完整话都说不顺溜的关谷学姐已经很不耐烦了。在上个学期的时候,她可是连自己的好友由比滨也是直接开怼的,现在面对高年级的学姐她还能保持着最低限度的耐心,也是实属不易了。   “呜……”   而被由比滨和三浦一人一句话说得再次把头低垂下来的关谷夕菜,更是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可以说,就连沉默寡言的真白一天里说的话都比关谷学姐要多。   ——让这样的人当声乐部的部长真的没问题吗?   而看到这样情况,深感任务艰巨的雪之下无奈地叹了口气,带着不熟练的安抚语气说道:   “关谷学姐,请你先抬起头来。”   听到雪之下冷静里带着点关怀的声音,关谷夕菜这才缓慢地抬起头来。   “不管怎么样,既然决定了要出席声乐部学园祭演唱的是学姐自己,那就请您也拿出相应的决心来,如果本人不努力的话,光靠旁人的帮忙也是很难成功的。学姐也不想让自己喜爱的声乐部陷入解散的危机吧?不好好做出部长的样子是不行的,也要为了自己的后辈多想想。”   雪之下仍然保持着她一贯的冷静态度,她深知一个巴掌拍不响的真理,所以不光是自己这边一头热,也要让对方行动起来才行。   “当然,我可以保证侍奉部会尽全力帮助学姐,所以也请学姐好好配合我。”   “嗯……嗯……”   被雪之下的气场给震慑住的关谷学姐呆愣了两秒,然后才如梦初醒般地点了点头。   “我、我知道了,我会尽力的……谢、谢谢你,雪之下同学……”   看到关谷学姐的决心被雪之下三言两语就调动了起来,霞之丘也微微感到有些惊讶地睁大了双眼——不愧是一年级里评价最高的雪之下啊……就是性格不怎么好……   仿佛没有注意到霞之丘的视线一般,雪之下端起自己的茶杯啜饮了一口已经不怎么烫的红茶,然后才说:   “对了,关谷学姐在学园祭上要唱的歌曲已经决定了吗?”   “嗯……”   关谷夕菜有些局促不安地绞着手指,目光犹豫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霞之丘,像是在从自己的好友身上寻找勇气一般,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自豪地说道:   “……是我自己写的歌……”   “哇~!真的吗?”   由比滨立刻赞叹出声。   “喔,那可真是……”   而雪之下的表情则变得微妙的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才好,该说这个学姐性格内向还是怎么样?明明连跟陌生人说话都觉得吃力,在全校师生还有当天会来学校的校外人士在场的学园祭上,第一次献唱演出的就是自己写的曲子。   看来她只有对自己写的歌才是充满自信的啊……   如果这份自信能分出个十分之一在当众演唱上那就再好不过了。   不过显然现在的关谷学姐做不到这一点,所以她才会出现在侍奉部里啊。   雪之下又喝了一口红茶,继续说道:   “那样的话,我们就洗耳恭听了。”   “…………诶?” 第16章 这时候就要去嗨歌   乍一下听到雪之下的话,关谷学姐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过了五秒钟左右,她才像是受到惊吓的兔子般发出了一声大概是她今天所发出的最大惊叫声:   “诶?!现在?在这里?”   “当然。”   雪之下不解似地歪了歪头。   “一上来就要去街头演唱对学姐你的难度太高了,所以我才决定开始先在我们几个面前练习。还是说,你想挑战一下自己?我倒是不怎么介意。”   “我、我介意!我很介意!”   关谷学姐都快要急哭了,听到雪之下的话后她的脸上都被吓出了土色,要是跟立花站在一起的话,估计一时间还分辨不出来到底是谁的脸色要更白一些。   “那个……”   关谷学姐忐忑地看着一屋子的陌生人,她们不过是昨天才认识而已,马上就要在这些人面前唱歌什么的……真、真的好害羞啊!   于是关谷学姐又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身旁的好友,不过收到的却是霞之丘露出洁白牙齿的灿烂笑脸一枚。   “夕菜,加油喔!”   霞之丘握起拳头对关谷学姐打气,脸上写满了“我看好你”四个大字。   “啊……诗羽……”   关谷学姐看到自己唯一的一个战友都对敌人倒戈相向,整个人彻底不知所措起来。而对面座位上那三个人的视线更是有如芒刺在背,让关谷学姐感受到的压力以指数级别上升,脑袋里几乎一片空白。   这种情况下别说是唱歌了,让她对着谱子念歌词估计都念不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淌而过,侍奉部的社团教室俨然变成了三方会谈前被难以言喻的沉默所包裹的处刑场。   ——好想逃、好想逃、好想逃、好想逃……   关谷学现在几乎除了“逃”这个字,已经完全不会思考其他的事情了。   而看着像呆头鹅一样紧张到全身僵硬、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关谷学姐,雪之下面色平静地将手指交叉放在膝头,并没有任何催促的表示,由比滨勉强露出不失礼貌的尴尬笑容,唯有三浦脸上写满了不耐烦的神色,她也不继续玩手机了,两手抱在胸前,直尺般的视线如利剑般笔直刺向关谷学姐,让关谷夕菜的手心都开始出汗了。   就在对好友的状态有些担心的霞之丘准备开口打破这片沉默前,忽然从旁伸出来一只卷成长筒状的白纸,递到关谷学姐抿紧的唇边。   “……小真白?”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过去,原来一直在长桌尾巴的座位上化身社团摆设的真白忽然起身,从自己的桌子里摸出一张平时用来随手涂鸦的白纸,卷成话筒的形状对着关谷学姐的脸戳了过去。   “唱歌的话,是需要话筒吧?”   真白对于唱歌这种事情其实不怎么了解,她可是几乎连电视都不看的人。不过曾经在英国的时候,有一次跟着父母受邀去听知名演唱家的音乐会,那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听现场演唱,除了让她开场十分钟左右就睡着的出色催眠效果之外,她唯一记得的就是那个闪闪发光的舞台、以及舞台上华丽的交响乐团了。   比起在舞台最中央位置歌唱的音乐家,那些各具特色的乐器还更加吸引真白的目光。不过即便如此,她也依稀记得那个音乐家在演唱的时候,身前也是放着一个话筒的。   所以看到关谷学姐一个字也唱不出来的情况,真白觉得她或许只是需要一个话筒助攻。只是手边没有话筒,她只能拿纸来代替一下了。   就如同身为漫画家的真白自己,如果没有纸笔的话,她脑子里纵使有天马行空般的画面,也没办法画出来——当然,如果哪天小蓝人教她怎么在空中随心所欲地画发光画的话,那倒也不是不能尝试一下。   看着真白一脸天真地把纸做的话筒递过来的关谷学姐,就像是在甜品店里点了一个冰淇淋,店员却给她端上一盘烤全羊似地,不知所措地瞪大了双眼。   而就在关谷学姐呆愣得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的时候,在她旁边的霞之丘却忽然“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也让刚才教室里变得有些尴尬和凝重的气氛也随之一变。   回过神来的关谷学姐脸上的表情顿时放松不少,紧绷的肩膀肌肉也松弛了下来,甚至嘴角还微微上扬了一下,对着真白露出了一个不怎么习惯的蒲公英般的笑容,让一旁的霞之丘一时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她认识夕菜这么久,看到她笑的次数简直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而现在她居然会对真白这个才认识一天的陌生人露出笑容!应吹丝挺!   而看到真白像现在这样偶尔会出现的脱线行为,雪之下则是有些无奈地看着她,无力地说道:   “……椎名,你在做什么啊……?现在可不是闹着玩的时候,与其做些小孩子的无聊事情,不如想想办法怎么让学姐开口才好……”   “对呀!小雪乃,我想到一个好办法!”   由比滨忽然大叫出声,把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由比滨同学,你怎么忽然这么大声?”   坐在由比滨旁边的雪之下刚才整个人都震了一下,不过她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迅速端起茶杯掩饰似地喝了一口。   “其实是我看都小真白这个举动忽然想到的!”   由比滨脑袋顶上仿佛蹦出一个灯泡一样,两眼发光地锤了一下自己的手心。   “如果要练习唱歌的话,当然得是那个地方啦——”   “你是说那里?”   一直不耐烦地点着手指的三浦扬了一下眉毛,似乎一瞬间理解了由比滨说的“那个地方”是哪个地方。   “不愧是优美子,就是那里啦!”   雪之下看不下去只有她们两个人能懂的暗语,头痛发作般地皱起眉头。   “你们说的是哪里?音乐教室?可是这里位置偏僻,也没什么学生会过来,不是更适合关谷学姐练习唱歌吗?”   “啊哈哈!小雪乃真会开玩笑,怎么可能是音乐教室啦!”   由比滨听了马上发出大笑,不过看到雪之下一本正经的脸,立刻吃惊地捂住嘴。   “……诶?你认真的?我说的当然是KTV啦。” 第17章 关谷:MMP   听到由比滨说出“KTV”三个字的时候,除了一脸无趣的三浦和恍然大悟的霞之丘,其他人都是一脸茫然的表情,生活在昭和时代的幽灵立花更是疑惑地问道:“尅体委……?这是什么东东啊?”   不过听到她问话的人都没有要出来解释的样子,三浦是懒的解释,真白则是跟立花一样,完全不知道这个KTV是什么地方。   一般遇到自己不知道的问题,当然得问雪基百科,不过当真白下意识地向着雪之下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把脸庞扭到了一旁,脸上的表情还有些古怪。   “雪乃,怎么了?你也不知道KTV是什么地方吗?”   难得看到雪之下露出这样的表情,真白用看着动物园的大熊猫般的眼神看着她问道。   “再怎么说我也是个正常的高中女生,KTV我当然还是知道的……不过我以前对那里留下过不好的回忆,所以初中以后就几乎没有去过了。”   对于真白傻瓜似的问题,雪之下没什么好气地回答道。   “诶?小雪乃和小真白,你们都没有去KTV唱过歌吗?”   由比滨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就连三浦也诧异地看着她们,随后对着雪之下露出了一个胜者般的笑容。   “我还以为雪之下你这么了不起是无所不能的呢,没想到连个KTV都没去过啊。”   ——太好了!不如我的地方又多了一个!   三浦在心里暗暗握拳。   “那、那趁这个机会,我们一起去吧!以后我也会陪小雪乃你们一起去的,什么时候叫我都行!”   由比滨像是感动到快哭出来似地一把抱住雪之下的胳膊,像只粘人的狗一样使劲往她身上蹭。   “等等,我只是初中以后没去过而已,不是说从来都没去过,你们有没有听我讲话呀?”   雪之下想要睁开由比滨的粘人攻势,不过鉴于她从来就没有成功过,这次也很快就放弃了。   “哦?反正是因为你没有朋友,所以才不去的吧?”   三浦不客气地坏笑着回嘴道。   “不过是朋友而已,我、我也是有一个两个的……”   雪之下想要反驳,不过却说得不怎么好意思,因为她嘴里那一个两个的朋友,指得大概就是真白和由比滨了,结果除了她们两个以外看来雪之下是真的没有朋友。   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话,除非是相亲失败或是失恋了,一般都不会独自去KTV欢唱的吧?   “以、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去啊!对不对,优美子?”   “等等,我为什么要和这个家伙一起去唱歌啊?”   “嗯……因、因为我们不是同一个社团的朋友嘛?小真白也会一起去的,是吧?”   “好。”   由比滨抢在三浦说话前就转问真白,脸上就像招财猫一样顶着一张一成不变表情的真白点了点头,她对正常的女高中生会有的活动还是挺感兴趣的,毕竟还要为少女漫画取材。   “那样的话……我勉强陪你们去一趟也不是不行啦……”   三浦立刻把自己还没全泼出去的话给吸了回来,手指卷着自己的金色卷发梢,完全没有对自己食言而肥感到不好意思的样子。   就在此时——   “那个……不好意思……”   在旁边快要被几人遗忘的关谷学姐弱弱地举起一只手,用不仔细听完全就会被忽略到热带雨林深处般的微弱声音说道。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别人谈话的时候出声打断她们,平时总是在这种时候帮着自己的霞之丘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们在那边聊天,一边微笑一边喝着红茶,完全没有要出声引起她们注意的意思,而且还对关谷学姐发来的好几次求助眼神视而不见,仿佛打定主意这次一定要锻炼关谷夕菜的自主能力似的。   “……请问……你们的意思,是让我也要一起去K、KTV唱歌吗?”   “当然啦!在这里唱歌没有音乐很难进入状态吧?我知道车站前的那家傍晚五点后可以无限欢唱,很划算喔!”   似乎关系到自己在学园祭上演唱的特训事宜,从来居于人后的关谷学姐也鼓足勇气开口发问了。KTV可以说是最让她感到难熬的地方之一,尤其是在无法开口拒绝的同学聚会上,明明是几乎不怎么说话的同学,却被要求上去点歌,让她只能借口不舒服逃走,久而久之也没有人再来邀请她了,不对,是她没有朋友了——除了跟她不同班的霞之丘。   比起被拉去KTV里特训,她宁愿在这里唱歌啊!   可是似乎这些学妹并没有要征询一下她这个学姐的意见,等关谷学姐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变成不得不跟这些人一起去KTV里练唱的情形了。   “等、等一下啊……那个……”   位于现充集团顶点的三浦和由比滨在前方带路,身后跟着KTV初次(?)体验组的雪之下和真白,最后梯队则是一脸看热闹表情的霞之丘和灵魂即将出窍的关谷学姐。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穿过中庭,向着校外走去。   真白和三浦远远地还能听到从特别大楼的方向传来的一声充满怨念的呐喊:   “我也好想跟你们一起去那个‘尅体委’啊!真真真真白酱~~~”   真白仿佛没有听见似地无动于衷稳步前行,三浦走在前面的身形则是顿了一下,然后又不动声色地回头向着特别大楼四楼窗口的位置投去得意的一瞥,接着心情大好地掏出手机,一边快速地在上面噼里啪啦按动起来,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   “是车站前的那一家吧?正好我有那里的优惠券,我来订位吧。”   “咦?真的吗?那就拜托你了,优美子。”   走在两人后面的雪之下对着由比滨说道:   “没想到由比滨同学的脑子偶尔也会灵光一下。”   “小雪乃,你老是说这种很过分的话诶~人家的脑袋明明一直都挺灵光的。”   由比滨幽怨地回头向雪之下抱怨起来,不过像是想到了什么般,她马上又笑逐颜开道:   “不过,这还是我第一次跟小雪乃个小真白一起去唱歌呢,好期待啊~”   “我并没有那么期待。”   “小雪乃……”   “……由比滨同学,别再拉我的校服了……是有那么一点点期待就是了。”   这时一直垂头丧气跟在队伍屁股后面的关谷学姐忍不住在心里想着:   ——那个,你们真的是准备给我特训的吗? 第18章 这已经不能用丢人两个字来形容了   于是,在三浦和由比滨的带领下,真白一行人来到了车站前的这家KTV。   当前台的女服务生带领着她们穿过光线幽暗的走廊时,真白一直瞪大了眼睛四处打量着。她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对于走廊两边一间挨一间的小房间充满了好奇,而从隔音效果不怎么尽如人意的小房间里飘出来的各种各样的呐喊嘶吼声,更是让真白像是第一次走进鸡笼的黄鼠狼一样探头探脑个不停。   一进入她们订好的包间,由比滨立刻自告奋勇地跑去拿饮料,真白她们依次在有些狭小的沙发上坐下,等到最后的霞之丘和关谷学姐两人入座后,场面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KTV一向是现充们的聚集地,在场的人中只有三浦毫无疑问是现充中的大现充,只是她一个人显然没什么唱歌的兴致,而且当发现在自己旁边位置坐下的人是雪之下后,三浦马上很不爽的别过脸去,开始旁若无人地玩手机。   另外一个现充由比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关谷学姐看上去就跟现充无缘,在这样的环境中显得局促不安脸色发白,而现役轻小说作家霞之丘是不是现充,也没人知道,不过她似乎是这群人中最轻松自在的那个。   这么一个配置诡异的团体坐在KTV的包厢里,完全没有人打算开口说话。   直到由比滨端着放满饮料的托盘进入包厢,才发现大家都呆坐在那里,气氛凝重得就像是在参加陌生人的追悼会一样。   “呃,大、大家,饮料来了喔~”   头上流下一滴冷汗的由比滨勉强挤出笑容,把手上的托盘放在桌上。   “结衣,你好慢啊。”   就连三浦在这样的气氛中也活跃不起来,果然最适合调节气氛的人还得是由比滨才行。   于是随着三浦率先动手,大家纷纷去托盘上拿饮料。   接着,场面再次沉默下来。   “……”   “咦?为、为什么现在的气氛变这样啊?”   由比滨紧张地坐下看着大家,提出来到KTV里练习的人是她,可是现在这样的气氛完全没办法练习嘛!   “没有,只是我不太习惯这种场合。”   雪之下有些不自在地说道。   “以前那些人来邀请我,我一次都没有答应过,这是我这几年间头一次来,感觉变化很多。”   “也、也还好啦,现在的店只是设备比较新而已。”   “……”   真白默默地端起橙汁喝了一口,这种话题她根本连参与都没法参与。   “那、那个……”   局促地抱着一杯乌龙茶的关谷学姐小心翼翼地开口出声,当看到大家都转过头来看她时,又紧张地缩了一下脖子。   “……我、我唱的是自己的原创歌曲,KTV里……是没办法点这首歌的吧?”   对哦,学姐的自创歌曲当然不可能出现在KTV的欢唱曲目里,不过听到关谷学姐的话,由比滨反而笑起来。   “这一点我当然知道呀,不过现在学姐需要的并不是练习自己的原创歌曲呀!如果连一般的歌都没办法好好唱出来的话,自己写的歌肯定也不能顺利演唱吧?”   就如之前雪之下所说,由比滨的脑袋难得有这么灵光的时候,看来只要不是跟学习相关的事情,她的脑袋还是有点用的。   “既然如此,我们马上开始吧。”   雪之下说完,就隔着真白把桌上放着的点歌器塞到关谷学姐怀里,而收到点歌器的关谷学姐则完全愣住了,一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模样。   “由比滨同学说的没错,只是练习唱歌的话并不需要马上就唱关谷学姐的原创曲目,随便什么歌曲都好,请学姐选自己想要唱的吧,首先完整的唱出一首曲子再说。”   关谷学姐看向自己手上的点歌器的眼神,仿佛是在看着引爆摩天大楼的起爆器一样。   “……一、一定要唱吗?”   “啊!真是啰嗦死了!”   看到都到了这种时候还畏畏缩缩不敢上前的关谷学姐,三浦的耐性终于到达了极限。   只见她忽然从沙发上跳起来,接着一把夺过呆愣住的关谷学姐手上的点歌器,连歌单也不看,拇指在上面噼里啪啦的飞速移动,不一会就点了七八首歌曲,然后又把点歌器随便地塞回到关谷学姐手上。   “替你点好了,这些歌曲一口气把它们都给唱完吧!”   做完这一切之后,风风火火的三浦又一屁股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端起桌上的饮料一口气喝了大半杯,让其他人看得目瞪口呆。   关谷学姐都快被三浦给吓哭了,当电视上的音乐声响起来的时候,她更像是慌了神的麻雀一样急得团团转。   “加油啦,夕菜,我们大家还都等着你上台表演呢!”   在一旁默默看戏的霞之丘终于出声安慰道。   而发现了桌上放着的真正话筒的真白,也像是发现了宝物似地两眼发光,再次俯身把话筒递给关谷学姐。   “唱吧。”   “…………”   关谷学姐下意识地接过话筒,心里仍然非常紧张。不过当看到真白面无表情的脸庞,却意外地发现自己的心情也跟着平静下来,连她自己也觉得有些惊讶。   ——咦?说不定真的可以……   于是,关谷学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跟随着背景音乐轻轻张开了口。   “————”   ……完全没发出声音。   不如说,虽然有着话筒的扩音效果,不过关谷学姐似乎只有嘴巴在动,声音却完全没有发出来,在欢快的伴奏声中,真白她们只能听见关谷学姐的喘气声。   大家都面色古怪地看着关谷学姐,雪之下更是头痛发作似地用手扶着额头,就连一直保持着微笑的霞之丘也淡定不起来了。   “那、那个……夕菜啊……唱歌的时候要发出声音来才行,这又不是在假唱。你之前一个人在房间里的时候不是就唱得很好吗?按照当时那个感觉来就行。”   关谷学姐已经羞耻得想要挖个地洞钻进去了。   就这样,在学园祭到来前的一个月里,对于声乐部部长的唱歌特训,正在无比艰难地进行中…… 第19章 终于要开始搞事了吗   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关谷学姐一直在侍奉部的帮助下进行唱歌练习,只是她们不可能每天都跑去KTV练习唱歌,所以在之后的时间里,关谷学姐每天放学后都会在侍奉部的活动教室里进行唱歌特训。   为了让关谷学姐好好发出声音,雪之下她们不但找了很多歌唱的教程视频,还向音乐老师请教练习发声的正确方法,甚至有几天还起了个大早,在没人的清晨海边逼着关谷学姐朝着海浪唱歌。   总之,雪之下她们已经尝试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总算是取得了小小的成果——   现在的关谷学姐终于可以在有原声伴奏的情况下,面对侍奉部的众人唱出一首完整的歌曲了。   虽然她仍然没有改掉自己容易害羞的毛病,而且唱歌的声音也很小,不过正式上台的时候是有话筒和扩音器的,所以她只要能发出声音、并且确保自己可以在几百人的注视下不怯场脚软就行,现在离学园祭正式开始还有足足半个月的时间可以用来练习,关谷学姐也比一开始的时候多了不少干劲,不得不说,多亏了久违的雪之下式斯巴达训练方式。   学园祭临近,不光是声乐部的关谷学姐正在抓紧时间进行特训,真白她们自己的班级活动也已经到了后续的准备阶段。   因为她们班做的是餐饮店,所以除了cosplay的服装还没有全部完成以外,其他的工作已经基本完成,不像由比滨和三浦她们班还要演话剧,这几天她们两个人几乎每天都会迟来,而且来了之后也是一副非常疲劳的样子,看来话剧的排练也非常辛苦呢。   而真白在跟饭田小姐见面回来后,再次陷入了漫画截稿期步步逼近的地狱中,她独树一帜的灵异恋爱少女漫画广受好评,已经确定了长篇连载,下一期就是确认连载后的全新篇章,所以真白也比之前更加用心地对待原稿的创作工作。   于是夹在帮关谷学姐特训和绘制原稿之间的真白,也没办法做到鱼与熊掌兼得这样的美事——虽说在帮关谷学姐特训时她基本上没有出过力——不过作为侍奉部的一员,放学后的时间里她还是得乖乖坐在社团教室里。   唯一不同的是她以前是一边听着由比滨和雪之下的聊天声画画,现在则变成了一边听着关谷学姐声如蚊呐的演唱会,以及雪之下时不时“要用丹田发声!”“让声带动起来!”的吆喝声,一边埋着头拼命赶原稿的状态而已。   在这些人里最乐在其中的只有地缚灵立花沙罗,虽然她因为特性的关系没办法离开特别大楼,不过这里也有许多社团在进行学园祭前的准备,在侍奉部里看腻了关谷学姐进度龟速的唱歌特训时,她就在楼上楼下的社团间四处趴趴走,就算学园祭当天没办法在教学楼里参观班级展览,她也算是提前体验到了学园祭的乐趣吧?   ——不过……   一阵舒适的微风从窗口外吹了进来,把白色的窗纱吹得飞扬起来,也把真白额前的发丝吹到耳后。她从画完了一页的原稿中抬起头来,看着站在讲台前憋红了脸的关谷学姐努力唱歌、以及教官雪之下在旁边一脸严肃监工的样子时,心里忽然没来由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看不到的角落里缓缓酝酿的错觉……   这种奇怪的感觉让真白疑惑地看向窗外,现在正值秋高气爽的时节,外面的天气好到让人想打喷嚏。   ——不过,为什么心里会忽然觉得不安呢?   这样的奇怪感受让真白有些莫名其妙,因为最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甚至连徘徊在这一带的迷之生物都少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学园祭让大家都情绪高涨的关系,学校里的迷之生物如果不是特意去找的话,基本上已经在真白的视野范围内绝迹了,连三浦最近都没有再抱怨身边有那些恶心的东西飘来飘去了。   明明周围的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那这种好似恐怖片前的平静气氛又是从何而来呢?   自从经历过各种各样的事件之后,真白就似乎有了一种能感受到灵异事物的奇怪雷达,只是像现在这样没有任何征兆出现的情况,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即使问过了同属于灵异侧的立花,她也没有发现任何不对,甚至立花整个灵还沉浸在准备学园祭的氛围中,对真白问的事情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真是一点用也没有!   然而在真白感受到这种奇怪的气氛没两天,那种感觉又没有丝毫提醒地弱了下去,变成一种时断时续、若即若离的微妙感受,甚至就在真白都已经开始习惯待在这样的气氛中,觉得这一次大概是自己的雷达失灵的时候。   那个东西,忽然间爆发了——   一切都要从周二说起——   这一天放学后,真白她们又一次聚集在侍奉部的教室里,今天难得由比滨和三浦没有迟到,似乎是她们今天的练习时间比较晚的关系,所以先来了社团教室。   而雪之下顶着一张冷脸,坐在自己的御用位置上喝着红茶,从周身散发出的凉气足以让她刚泡好的热茶瞬间从滚烫降至室温。   “……迟到了。”   雪之下又一次低头看了一眼手表,眉毛不悦地皱在一起。   一脸傻笑地看着手机的由比滨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紧闭的教室门,然后对雪之下露出安抚性的笑容:   “关谷学姐大概是有事情吧?毕竟离学园祭只有半个月不到了嘛,她们班上说不定也挺忙的。”   “我一开始也是这样以为,不过关谷学姐昨天就没有来,甚至也没有提前告知一下,我给她发信息也不回,再怎么样也说不过去吧?”   雪之下沉着一张脸,明明白白写的都是“不高兴”几个大字。   “喔?肯定是因为你的特训方式太恐怖,让人忍受不了了吧?说实话,我还真佩服她能撑到现在。”   三浦到现在还是跟雪之下互看不顺眼,一有机会就会跟雪之下抬杠。   雪之下眼睛一瞪,张口就要反击回去,不过还没等她开口,教室大门就被人非常粗暴地拉开,巨大的声音让里面的人都吓了一跳,离门口最近的真白,手里的笔都差点飞出去。   霞之丘像是用跑的爬上了四层楼梯,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门口,连句寒暄的招呼都不打,张口就问道:   “你们,看到夕菜了吗?” 第20章 开门,送温暖   霞之丘慌慌张张地出现在侍奉部门口,一上来就是一句没头没尾的:“你们看到夕菜了吗?”,看她额头上都急出了大滴的汗珠,似乎也不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霞之丘学姐,请你冷静一下。”   不愧是万年冰山雪之下,在看到这么慌张的霞之丘也让仍然保持着一副冷静的模样,看来在暑假深山里的经历已经让她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能做到处变不惊的状态了。不像是由比滨,看到霞之丘忽然闯进来,整个人就吓得呆住了,那幅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就像是在去便利店的途中误入了整人综艺节目的现场一样。   “到底出了什么事?关谷学姐怎么了吗?”   雪之下换上了一副比平时还要严肃的神色,语气凝重地问道。   “呼……”   大概是雪之下的冷静态度也传染给了霞之丘,她深深地喘了几口气,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着,直到自己激动过头的心情终于平静了下来,才语速飞快地对侍奉部的众人解释道:   “夕菜,她这两天都没来上学。”   “咦?关谷学姐吗?”   由比滨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是生病了吗?”   “不知道,她甚至都没有向老师请假。而且因为我跟她不同班,这几天又在忙着写……忙着班里的学园祭准备工作,也没有跟她一起回家,所以直到今天才知道这件事的。”   霞之丘烦恼地摇了摇头,乌黑的发丝一阵乱晃,眼神里满满都是担心。   “给她打过电话了吗?”   雪之下皱起眉头问道。   “打过了,不管是手机还是家里的座机都没有人接听,而且这几天给她发的信息也没有回复过,我原本还以为是她最近练习唱歌太累了呢,也没有特别在意。结果……连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都不清楚……”   霞之丘看起来似乎特别愧疚,说到这里的时候一直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原来是这样……”   雪之下小声念叨着,看来她这两天给关谷学姐发的信息同样石沉大海也是跟学姐她忽然不来学校这件事有关了。   “那么,联系过关谷学姐的家人吗?”   “没有,我只知道夕菜的老家在静冈,她是一个人在这里组房子住的。”   “咦?从那么远跑过来千叶上学吗?那还真是……”   由比滨发出不知道是佩服还是赞叹的感慨,不过和对外界常识一窍不通、独自一人从英国跑来日本上学的真白比起来,只是小巫见大巫了。   当然,这也没什么值得攀比的。现在事情的重点是那个关谷学姐为什么会突然不来上学,而且似乎还切断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联想到刚才心里忽然像是在和不适宜的季节里开出鲜花般的不安感受,真白心里涌现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总之,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夕菜,她一个人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霞之丘看上去是真的很担心关谷学姐,光是在教室门口站着就能让人感觉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坐立不安感,恨不得从脚底下长出翅膀直接飞奔到关谷家。   “那么,我们就陪你一起去吧。”   雪之下“啪”地一声阖上书本,抬眼看向霞之丘。   “可以吗?”   “反正你来找我们也就是这个目的吧?”   “嗯……谢、谢谢。”   “那么走吧,我也要去!”   由比滨倏地站起身,不过雪之下听到后又转而问她:   “由比滨同学你们等一下还要回班级排练的吧?”   “啊……那、那个一天不去也没差啦!现在是这边的事情比较重要诶!我也要跟你们去看关谷学姐!”   “我也去,正好有借口可以逃掉今天的排练了,每天都做一样的练习真是无聊死了。”   三浦也跟着合上手机,看似满不在乎地说道,不过虽然她嘴上是这么说的,可是自从学园祭的准备工作开始进行以来,班级的排练和侍奉部的活动她连一次都没有落下过——当然,在场的人也没有谁这么不识趣地揭穿她就是了。   而当雪之下她们转头看向侍奉部里的最后一人时,才发现真白早就已经默默地把自己的漫画工具收拾好了,正抱着书包坐在座位上等着她们呢。   “那么我去还钥匙,我们这就出发吧。霞之丘学姐,你知道关谷学姐家里的地址吧?”   “嗯,我知道。”   “那就好,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再打电话过去确认一下比较好。”   听到雪之下这么说,霞之丘又从书包里掏出手机,熟练地按了几个按键之后把电话放在耳边,过了一会儿——   “没人接听。”   “……我知道了,出发吧。”   关谷学姐独居的地方是离学校差不多有半个小时左右车程的一处半新不旧的公寓,看上去这栋公寓差不多就是以出租为主,从这里走到车站还要花上十分钟左右,算上通勤的等待时间,关谷学姐每天上学差不多要花一个小时左右,还真是辛苦呢。   霞之丘和侍奉部的众人正站在公寓楼下,真白她们跟在霞之丘的屁股后面爬上楼梯,随后,负责带路的霞之丘在一扇铁门前停下。   “就是这里。”   真白看了一眼旁边的门牌,上面确实写着“关谷”的名字,她在这栋公寓下面的时候就感受到了一股非常微弱的奇怪气息,如果不仔细分辨的话,很可能就跟那些没什么存在感的迷之生物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混为一谈。   不过当她们站在关谷学姐家的门前时,那些气息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切断了一样忽然间消失不见。   看着跟普通人家完全没什么两样的铁门,真白心头不禁疑惑四起,这栋公寓似乎只有这里没有那些淡薄的妖气,就像是空气的一部分被人挖下来一样,让人有一种微微不和谐的感觉。   真白本来还以为关谷学姐是被卷入了什么灵异事件中,不过现在看来好像又没有那么简单——   然而还没等她相出个什么所以然来,霞之丘已经上前去按门铃了。 第21章 没饿死也挺让人佩服   听着耳边无机质的门铃声“哔——哔——”地响着,门外的几人都沉默不说话,仿佛是在跟门内的寂静进行意义不明的对抗赛一样。   “……”   门铃响了一分钟左右,从门里散发出的静默气息完全没有改变。   “怎、怎么办?”   由比滨有些不安地缩着脖子问道。   霞之丘脸色不怎么样,伸手不死心地继续按着门铃。   “怎么看里面都没人吧?硬闯进去吗?”   没什么耐心的三浦做出了像是不良少女般的发言,而雪之下立刻头也不回地说道:   “那是犯罪。”   三浦不爽地“啧”了一声,把头扭向一边。   依旧锲而不舍以要压坏门铃般的动作猛戳手指的霞之丘没有理会三浦开玩笑似的发言,她掏出手机又尝试着给关谷学姐打电话,虽然仍然没人接听,不过聚集在门外的几人依稀听到,似乎从这扇门板的里面隐约传来了一阵音乐声。   ——如果没记错的话,似乎正是关谷学姐的手机铃声!   这下霞之丘的脸色几乎都要发绿了,她一边按门铃一边还怕里面的人听不到似地用拳头猛砸铁门,同时完全不顾及会不会打扰到邻居似地大喊着:   “夕菜!夕菜——你在里面吗?”   “怎、怎么办?”   由比滨不知所措地看向自己的同伴。   雪之下皱了皱眉,说道: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去找公寓的管理员借钥匙吧,如果关谷学姐在房间里晕倒的话,时间拖得越久越危险。”   咔嗒。   就在雪之下准备去找公寓管理员的电话时,面前紧闭的铁门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诗羽?”   “夕、夕菜!”   失踪许久的关谷学姐自己打开了门,她从门缝里看到外面站着的这群人时,顿时瞪大了眼睛,止不住惊愕地“诶?”了一声。   “大、大家怎么……”   “夕菜——!”   没等关谷学姐惊讶出声,霞之丘就已经一把拉开关谷学姐只开了一条缝的大门,猛地抱住她,心里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太好了,你真是担心死我了!怎么回事?你怎么两天没来上学?起码也要回一下人家的信息啊!”   “……咦? 啊?”   被霞之丘突然抱住的关谷学姐惊讶等级连升三级,似乎还完全没有搞清楚事情的状况。   “……没来上学?诶……你、你在说什么?”   “你在装什么傻呀?今天和昨天你不是招呼都没打一声就翘课了吗?你在班上没什么朋友,还是老师跑来问我,我才知道这回事的……嗯?”   霞之丘似乎也发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连忙松开抱着关谷学姐的手臂,这才注意到她身上还穿着睡衣,脸色苍白,短短的发丝也凌乱地黏在额上,顿时惊讶地说道:   “哇!夕菜你没事吧?脸色很不好,生病了吗?”   不过比起自己的身体状况,关谷学姐显然更加在意霞之丘刚才说的话。   “……等等……诗羽你刚才说什么?我、我两天都没去上学?!”   “对啊。”   “可是……可是今天不是周末吗?”   关谷学姐几乎都要哭出来了,而听到她这句话的人则是全体陷入沉默,霞之丘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看着忽然罹患了失忆症的老友一样。   “冒昧地问一句,关谷学姐,你以为今天是几号?”   “……几、几号?嗯……那个……今天不是星期天吗?”   关谷学姐似乎才刚刚睡醒,脑筋还不太清楚,被雪之下忽然的问话吓了一跳,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才不确定似地给出了答案。   “你在说什么呀?夕菜,现在已经是星期二的放学时间了……”   霞之丘脱力似地说道,让关谷学姐顿时不可置信地瞪圆了双眼。   “咦?星、星期二?……诶?不对……这是怎么回事?”   透过几人的背后,关谷学姐看到外面的天色果然已经进入到夕阳西下的傍晚时间,整个人就像不小心掉进时空乱流里的星际旅行者一样,完全呆住了。   她明明记得自己是在周六的晚上爬进被窝里的,刚刚才被霞之丘的门铃和砸门声惊醒,怎么忽然就被告知自己一觉睡过头,直接睡到了第四天傍晚?!   这完全是无法理解的状况!   看到关谷学姐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惊愕表情,门口的几个人也是面面相觑。忽然间,雪之下像是想到了什么,倏地扭头看向真白,结果却意外的在她那张没什么感情波动的脸上看到了类似于迷惑的神情。   “对、对了!我去看一下手机!”   “等下,我跟你一起去!”   惊醒过来的关谷学姐连忙跑回房间,霞之丘也匆忙跟了上去。   由比滨看着她直接甩掉鞋子踩着地板就走了进去,有些不安地对着玄关里面探头探脑地说道:   “那个……就这么进去没问题吗?”   不过从房间深处传来的一声夹杂着浓浓不可置信的哀嚎声,让由比滨只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走了进去。   “打、打扰了。”   趁着这个机会,故意落在后面的雪之下压低声音向真白问道:   “椎名,怎么回事?是……是那些东西做的吗?”   在一旁的三浦也换上了一副凝重的神色竖起耳朵听着。   “……不知道。”   真白轻轻摇了摇头,脸上仍然带着那幅感到困惑的神情。顿了一下,她才接着说道:   “不过……这个房间似乎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   三浦向着大开的房门内张望着——这就是普通的出租公寓而已,跟同样独居的真白不同,一个人住的关谷学姐似乎经常打扫房间,从门口看过去可以看到房间里被打扫得很整洁。   “……这间公寓里的古怪气息,比其他地方都要明显。”   真白抬起头,橙色的瞳孔里似乎有光亮在闪动。   “可是我完全没有感觉到那些东西存在,就连最低级的杂灵也没有感觉到。”   说道杂灵两个字的时候,三浦和雪之下的脸色都有些不自然,三浦能看到这些恶心又怪异的东西,自然对这种东西产生出强烈的反感,而雪之下只能通过她俩的描述了解这种低级妖怪,虽然真白给她画过科普图,不过全凭借想象来接触这种看不到的存在,雪之下心里反而会更加产生出害怕的情绪。   当然,她肯定不会说出来就是了。 第22章 同、同志?   听到真白的话之后,三浦和雪之下表情微妙地互相对视了一眼,跟真白不同,她俩只是彻头彻尾的普通人而已,不过两人都没有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她们有打“退堂鼓”的意思。更别说屋里现在还有另外那三个人在,她们再怎么样不能放着朋友们不管。   “走吧。”   雪之下面色凝重地看了一眼洞开的房间门,在这种时候三浦也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没有再跟她抬杠,异常乖巧地点了一下头。   “嗯。”   “……”   真白什么也没说地走上前,在两人复杂的目光注视下率先走进屋内。随后已经知道了这间屋子有些古怪的雪之下和三浦,也带着明知道是鬼屋还义无反顾地踏进鬼屋一般的心情,跟着走了进去。   由比滨、霞之丘、还有关谷学姐她们的声音都是从卧室里传来的,于是真白她们便径直穿过狭小的客厅,马上便看见由比滨正站在由拉门分隔而出的卧室门旁。   “哇!怎么会?居然是真的?!诶?”   关谷学姐着背对着她们跪坐在榻榻米上,大概是确认了手机上的时间,发出了不像是她会发出的大声惊叫。   “我、我真的一觉睡了三天?”   关谷学姐把自己睡前插着充电器的手机拔下来,满脸惊愕地看向自己的好友霞之丘诗羽,似乎想让对方帮忙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显然霞之丘比她还要想知道事情的答案,看着一脸无辜的关谷学姐,霞之丘露出又是头疼又是无奈的表情。   “……夕菜,我觉得你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好吧?”   “咦?为什么?”   “嗯……你一觉睡了这么久,让人很担心啊。”   “可是我没觉得那里不舒服诶。”   关谷学姐站起身,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顺带着还舒展了一下自己的四肢,就像是刚刚做完体操的小学生正在展示自己的身体有多么健康似的。   不过这个举动更是让霞之丘露出不放心的神色来。   “哪有人睡这么久还会觉得身体没事呀?这几天你也没吃过东西没喝过水吧?”   “咦?诶?还真是……不过,我怎么完全不觉得肚子饿呢?”   经由霞之丘的提醒,关谷学姐才像是刚刚注意到这件事一般。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接着又歪着头,露出非常疑惑的表情。   “……难道我睡到一半还自己起来吃东西了?不过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再说什么呢,这个笨蛋。我先去给你随便做点东西吃吧,粥就行了吧?厨房借用一下。”   大概是对关谷学姐忽然的脱线行为感到非常头痛,霞之丘用手扶着额头。不过见到好友平安无事让她的紧张心情立马平复下来,为了给疑似三天没吃东西的关谷学姐补充一下营养,霞之丘一边说一边向着厨房走去。   等下她肯定是会拉着关谷学姐去附近的医院检查一下身体状况的,就算睡觉没有睡出事,好几天不吃不喝估计也快营养不良了。   “可以吗?那就拜托你了,诗羽。”   关谷学姐对着霞之丘的背影露出笑容,虽然已经走进客厅的霞之丘没有看到,不过在卧室门口处挤成一团的真白她们不约而同感到了一丝违和感。   ——这个关谷学姐,之前是这么表情丰富的人吗?   而且学姐说话的语气似乎也比之前轻快了不少,在门口的时候因为太过惊讶没有注意到,不过现在就便变得非常明显了——或许是因为跟她对话的人是霞之丘,所以态度跟面对侍奉部的时候有所不同吗?   就连迟钝如真白都注意都到了这么一层违和感,更别说是雪之下和由比滨她们。   “总感觉,关谷学姐睡了一觉之后,好像比以前开朗了。”   未经允许就擅自进入前辈房间的由比滨看上去有些拘谨,不过关谷学姐并没有就此责备她们,让由比滨也放下心来——当然,那个被三浦讲话大声一点就好像要被吓哭了关谷学姐究竟会不会说出骂人的话来,这一点还有待商榷。   而此时身穿睡衣的关谷学姐脸上却露出那种又阳光又轻松的表情,看着站在卧室门口的真白她们,脸上甚至还绽放出微笑,跟她以前极度容易害羞的弱气少女人设简直大相径庭,也让侍奉部的众人大跌眼镜。   “是吗?虽然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过睡了一觉后感觉身体似乎轻松了不少,而且心情也挺不错的。啊……抱歉让你们担心了,对不起。”   仿佛重新找回人设的关谷学姐忽然对着她们微微鞠了一躬,然而却怎么都有种像是刚才忘记了维持人设,现在才赶紧补救般的违和感。   三浦和雪之下的表情都有些微妙,由比滨则是慌张地连连摆手。   “哪、哪里哪里,关谷学姐没什么事就再好不过了!啊哈哈哈。”   说完又掩饰似地发出一连串干笑声。   “…………”   而真白从进来之后,眼神就像是从钉枪里发射出而出的钉子一样,牢牢地钉在关谷学姐身上。   ——很奇怪。   明明屋里到处都可以感觉到那种古的怪气息,可是住在这间房间的主人身上却连一丝气息都没有沾染到,反而让人产生出一种——“我就只是个普通人喔~”这样像是故意而为的感觉。   真白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四周,这里就只是间普通的出租公寓而已,并没有发现什么不该出现在的东西。   然而还有一件让她颇为在意的事情,那就是屋里的古怪气息要比外面走廊上的更弱,仿佛就像是被吸尘器清扫过后,却仍然残留着一些没有被清理干净的灰尘一样。   “……”   真白再次把目光放回到关谷学姐身上,而注意到她视线的关谷学姐则是微微偏了一下头,回应似地对她露出了之前见到过的那种不太熟练的笑容。   真白疑惑了。   从这一段时间的接触来看,关谷学姐确实就是个普通人没错,不过这次发生了这么奇怪的事情,让真白有些摸不着头脑。   忽然,一个想法如流星般飞速划过脑际。   因为太过惊讶,那一瞬间真白仿佛连呼吸都给遗忘了。   ——难道说……   ——她跟自己一样,都是外表看似普通,身手却异于常人的“非常人士”??   (③42967465)   ps.感谢宫九龙酱打赏的咸鱼突刺。J-D酱打赏的辣条~~ 第23章 或许该叫你送线索的NPC   想到这一点的真白目不转睛地看着关谷学姐,想从她身上发现一些端倪。   虽然她脸上仍然像平时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不过心里却已经掀起滔天巨浪。   莫非真的是让雪之下说中了?   这个世界除了自己以外还有其他有能力消灭那些怪异东西的存在吗?   不过不知道关谷学姐是怎么解读自己的眼神的,她仍然保持着那种不熟练的神秘微笑,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让真白只能蹙起眉头。   “不过,如果学姐的性格能变得开朗起来的话,在学园祭上的演唱也就不需要担心了吧?”   天真过头的由比滨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件多么值得在意的事情,毕竟总有一些人会因为一些事情而改变性格,而像关谷学姐以前那样连跟别人进行正常的交流都那么困难的话,能变得开朗一些反而是件好事。   她们这些天一直在帮助学姐进行特训,不也是因为想让她克服自己容易害羞的性格弱点吗?   只是在进屋前听到真白那一番话的三浦和雪之下,在注意到这丝违和感的时候,心里想得比较多。不过看真白的表情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什么都感觉不到的她俩自然也什么都没说。   “对了,听霞之丘学姐说,是学姐的班主任联系不到你才拜托霞之丘学姐过来的,也请您及时跟学校联络一下比较好诶,大家都很担心关谷学姐你呢。”   “啊,我知道了,刚才看到手机上那么多个未接电话吓得我心脏都差点停跳了呢。”   关谷学姐轻轻用手抚着自己的胸口,看着手机屏幕露出一丝苦笑。   “不好意思,让你们担心了。”   “没关系的,毕竟学姐也是我们的委托人嘛~”   之后,霞之丘端来做好的热粥,在关谷学姐吃完后,被霞之丘用非常强硬的态度带去附近的医院检查身体,真白她们也就此离开。   除了完全不知道底下暗藏着这么多事情的由比滨以外,三浦和雪之下不时会给真白一个询问的眼神,因为明明发现事情有些奇怪的真白居然什么也没有说地就这么离开了,让她们两个人一头雾水,只是现在不好开口询问,所以只能憋在心里。   当所有人都离开公寓之后,几人在关谷学姐家附近的车站处解散。   跟由比滨同一个方向回家的真白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她一直在回想着在关谷学姐家里遇到的事情,连由比滨跟她说了些什么也没有注意听。   直到在自家公寓楼底下,两个人意外碰到了似乎才从商店街回来的玉井冷子,真白的注意力才被拉回来。   冷子手里提着装满蔬菜的袋子,远远地看着她们后就站在楼梯下停下了脚步。   “今天你们回来得真早呢,不用做学园祭的准备了吗?”   因为今天放学后她们直接去了关谷学姐家里,由比滨还把班上的话剧排练给翘掉了,自然她们比平时早很多回家。   “冷子姐,好久不见~”   由比滨笑着向她打招呼。   而冷子在轻声回应了一句“好久不见”之后,视线忽然在真白身上停顿了下来。   真白注意到冷子的眼神,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在冷子的瞳孔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凌厉光芒。   “……”   不过那道光芒很快就消失不见,冷子的表情仍然像平时一样温柔得像是夏天柳树上新发出的嫩芽。   真白心里忽然有些烦躁,怎么今天总是遇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本来在暑假的赤鬼事件结束后,她才享受了不到一个月左右的悠闲时光,现在忽然又冒出这么多让她头痛不已的事情,简直好像有一个看不见的幕后黑手在背后推动着事情的发展一样。如果让她抓到那家伙,绝对会用自己的全套字符咒语杀得它去跟教室里的地缚灵作伴。   “虽然你们这么热衷学园祭的准备工作是件好事,我也不想泼你们冷水,不过……”   冷子仿佛没有注意到从真白周身如同来错时节的寒风一样向四周散发出的阵阵不爽气息,脸上的微笑表情里忽然掺杂上了百分之三十左右的担忧。   “最近这一代似乎有些不太平呢,你们还是不要太晚回家比较好喔~”   “咦?”   由比滨的眼睛立刻睁圆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冷子用手托着脸颊,似乎有些犹豫是不是要告诉她们才好地拉长声音“嗯……”了一声,直到由比滨脸上开始露出不安的色彩,她才叹了口气,说道:   “其实是最近这两天才发现的,附近那座公园里出现了很多被人虐杀的野猫,今天听说还有家里养着宠物狗的人家在带宠物散步的时候忘记牵狗绳,结果狗狗挣脱跑掉,最后也在那座公园附近被发现残骸的事情呢……”   “什、什么?”   由比滨吓得脸都白了,记得她好像说过自己家里也有养一只宠物狗,冷子说的附近的那座公园也是她经常领着狗狗外出散步的地方,没想到最近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那、那犯人有没有抓到?”   似乎是被冷子话里的血腥内容给震慑到,在即使是傍晚也热到让人冒汗的9月份里,由比滨怕冷似地用力抱紧自己的双臂。   “没有喔~”   冷子再次叹出一口气。   “虽然公园附近张贴了警告单,不过从来没有人目击到事情发生的经过,那些被袭击的猫狗被发现的时候都已经是事后状态了。而且身体也都破烂不堪,简直就像是被人用牙齿生生撕咬过……啊,抱歉。”   看到由比滨忽然露出不舒服的神情,冷子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说得有些过了,连忙露出歉意的微笑。   “没、没事……不过我居然都不知道附近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明明自己也有养宠物来着。”   由比滨看起来似乎又害怕又沮丧,面露沉痛地说道:   “多谢冷子姐你告诉我们这件事,我会多加注意的。”   “嗯,那样最好不过了。”   冷子的脸上再次绽放出笑容,真白似乎感觉到她的目光仿佛别有深意地向着自己这边移动了一下。   “……毕竟犯人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如果‘它’从袭击小动物变成袭击人的话,那可就不好了……” 第24章 冷子:抖抖抖   听到了冷子突如其来的关于虐杀小动物的变态人员情报后,真白和充满不安的由比滨在公寓楼下分道扬镳。   真白跟在冷子的身后爬上楼梯,目光盯着她的过膝裙下摆,心里的疑惑就像是苏打水中的气泡一样止不住地向上翻腾。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连从她一搬来日本起就对她照顾有加的冷子小姐也开始变得这么扑朔迷离起来了。真白甚至开始忍不住怀疑,冷子小姐真的只是个碰巧住在她隔壁的普通大学生吗?   不过这个念头只在真白的脑海里停留了一秒钟不到,就被各种乱七八糟的其他东西挤到了一边,说不定这只是因为在关谷学姐房间里发生的奇怪事情让真白有些胡思乱想罢了——怎么可能在她身边的人都是些接触到了另一个世界的奇怪家伙啊?   而且她在冷子身上也没有感受到任何妖气存在,就跟关谷学姐一样……   ——啊,真的是烦死了!   真白就像只落水狗似地使劲甩了甩脑袋,想把脑子里的烦心事都给一甩而空。   “真白酱。”   走在前面的冷子忽然停下脚步,心浮气躁的真白一时不察差点儿没撞到她身上,而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冷子冷不丁地叫自己的名字,真白的脖子后面就像是被冰汽水的瓶子给触碰到一样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怎么了?”   真白脱口而出的声音冰冷到连她自己都吃了一惊。   “嗯~没什么。就是问你晚上想吃什么?”   因为真白的表情跟平时没什么两样,所以冷子也没有觉察出真白上情绪的不对,仍然微笑着转过脸来问她。   “……今天不想吃。”   真白微微低下头,被风吹动的刘海遮挡住眼睛,从冷子身旁擦身而过走向自己的房间门口。   “诶?”   这下冷子才有些吃惊地张开了嘴。这还是她第一次给真白喂食失败,即使平时真白忙于画漫画而忘记了吃饭,只要是自己做好了饭菜去叫她的时候,从来都是随叫随到。而这句像是小孩子闹别扭似的“今天不想吃饭”的话,从真白嘴里说出来简直就像是目睹了火星人张口说英语一样,令人除了目瞪口呆以外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冷子心里忽然涌现出一股不明情绪,让她有些奇怪地暗自皱眉。   ——怎么回事?这种好像孩子突然到了叛逆期一样的感觉……?   似乎第一次被真白给冷对待,让冷子有些不知所措起来,直到真白打开了自家公寓的门锁,在进屋前又扭过头来看了冷子一眼,才让她猛然惊醒过来似地一连眨了好几下眼。   而更令她吃惊的是,明明真白只是什么都没说地看了她一眼,冷子却像是被人用铁锥狠狠在心脏上刺了一下似地,心脏仿佛停跳了一拍。   “………”   喀锵。   直到真白一句话都没说地关上房门,冷子的心脏才重新回到自己的胸腔里。   “……诶?”   这一瞬间,冷子愕然地发现自己的手心里居然全是汗,她满脸不可置信地抬起手臂,看到自己的手指竟然不受控制般地开始微微颤抖起来,额头上的冷汗一下就流了下来。   “……什么……怎么会?”   真白完全不知道礼貌为何物地把冷子扔在门口,连声招呼都没打就赌气似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然而一把手上的书包放下,真白心里就开始后悔。她刚才不该把气撒在冷子身上的,明明是她自己遇到的问题,却在烦躁的驱使下向不相干的无辜人身上撒火,冷静下来之后,就算是真白也知道自己刚才做得不对。   而且冷子小姐平时还那么照顾她,自己不但随意怀疑对方,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乱发脾气,一想到这点真白马上就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是不是过去道歉比较好……?   真白扭头看了一眼门口,发现门外连一点动静也没有,不知道冷子小姐是不是已经回去了。   “哎……”   真白如蝴蝶振翅般地呼出一口气,有些垂头丧气地坐在桌前。   “……好想吃年轮蛋糕啊……”   结果今天真白还是没有过去道歉。   第二天早上,由比滨来叫真白一起上学,一路上由比滨的表情都像是蒙上了一层雾霾的阴天一样,整个人被愁云惨雾所笼罩。   “小真白啊……”   由比滨就像是被主人遗弃的小狗那样可怜兮兮地叫着真白的名字,真白面不改色地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问道:   “怎么了?”   其实她都已经能猜到由比滨是被什么所困扰了。   果然由比滨长叹一口气,说道:   “是关于昨天冷子姐说的那件事情啦。我回家后问过也在那座公园附近带宠物散步的朋友,好像真的有这么一回事耶,弄得大家都人心惶惶的……结果我都不敢带着酥饼出去散步了,它也很喜欢挣脱了牵狗绳到处跑的说。”   酥饼似乎就是由比滨养的那条宠物狗的名字,昨天没有吃晚饭的真白乍一下听到这个名字,脑海里冒出的是那种外表金黄酥脆味道香甜的烤制小点心,口水一下就分泌了出来。   “小真白,你有没有在听呀?人家真的很烦恼耶!”   大概是真白的灵魂在甜点天堂里游荡的时间有些久了,由比滨很可爱地鼓起脸颊,一脸不满地看着真白。   “嗯,我在听。”   “哎,我在想要不要重新找一个散步路线比较好。”   忽然由比滨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盯着自己面前的地面,眼神在空中飘忽不定地游荡着。   “……上次跟你说过会带酥饼过来玩,那个……小真白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找适合酥饼散步的地方呀……?”   “结衣,你放学后不是还有班级的话剧排练吗?”   “诶?啊,我、我说的是周末啦!就这周的周六!”   “……倒也不是不行。”   “那我就当你是同意了喔~!嘿嘿~”   看着莫名其妙忽然傻笑起来的由比滨,真白不禁在心里感叹着,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最幸福啊。 第25章 介不到介不到   就在真白听着由比滨对于公园虐杀小动物事件的各种猜测中走到总武高的校门口时,她们又在这里碰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由比滨同学,椎名同学,早上好。”   跟她们偶遇的正是一觉睡了三天的关谷夕菜学姐。   现在的关谷学姐明显跟以前那个跟人对视一眼都会害羞得半天抬不起头来的关谷学姐已经截然不同了,她一手提着书包,身姿笔直地站在校门口,看着走近的真白和由比滨,脸上露出落落大方的笑容。   “……呃, 关谷学姐,早上好。”   由比滨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跟关谷学姐打招呼。虽然昨天她们在学姐家里的时候就已经发现关谷学姐的个性似乎变得开朗了一些,不过也没有想到只不过一晚上没见,现在的关谷学姐似乎比昨天表现出来的样子还要更加不同。   现在在她脸上出现的笑容哪一点像是性格内向的人会展露出来的啦!   碰到同班同学的时候,关谷学姐也带着这副能让太平洋上的浮冰消融般的笑容跟她们打招呼,让那几个人惊讶得下巴差点掉下来。   关谷学姐没有跟自己的同班同学一起进学校,反而像是在等着真白她们似地会都过头冲她们微笑了一下。   于是真白、由比滨、和关谷学姐一起向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在路上,关谷学姐对她们说道:   “这两天因为我的原因让你们白白浪费时间在社团教室里等我,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的啦。”   道歉的话从昨天起就已经听了不少,再继续这个话题下去的话,估计就有些变成日本人热衷的“对不起”、“哪里哪里”、“对不起”、“哪里哪里”的无限循环模式了。   好在关谷学姐性格变得开朗了不少以后没有继续再道歉下去,只是笑了一下就转移了话题。要是放着以前那个害羞的关谷学姐来的话,估计循环模式就要被迫开启了,而直到哪一方先受不了停下,她们恐怕会在走廊上耗到早班会的铃声响起为止。   “对了,关于我委托你们帮我练习唱歌的那件事,我觉得差不多可以停止了。”   关谷学姐忽然冒出的这句话,让真白和由比滨都有些出乎预料。   “咦?”   由比滨愕然地抬眼看着她,姣好的脸蛋上写着“一脸茫然”四个大字。   “为、 为什么这么突然就要停止呀?离学园祭开始的时间没剩多少天了诶!明明学姐现在的势头正好,进步也已经非常明显了,不乘胜追击一下吗?”   “就是这样。”   关谷学姐点了点头,笑得就像个对机灵的部下做出褒奖的公司部长一样。   “我觉得现在的我已经可以站在台上演唱了,所以关于特训的事情也就告一段落了吧?真的非常谢谢各位这段时间对我的帮助。”   “咦?诶?那、那个……这件事还是要找小雪乃商量一下比较好吧?”   忽然听到这种事,由比滨有些不知所措地绕了绕手指。   “啊,是我考虑不周了,毕竟雪之下同学是侍奉部的部长呢,那今天放学的时候我会去一趟贵社跟雪之下同学说明一下的,两位也辛苦了。”   说完关谷学姐就亲切地跟她们两个打招呼告辞,步上了通往二年级的楼梯。   “呃,嗯。”   “……”   由比滨和真白分别用满脸愕然和面无表情目送着性情大变的关谷学姐离开。   由比滨还没有从冲击中回过神来,直到真白已经向着J组的教室移动脚步的时候,她才带着刚刚梦游醒来似的表情追上真白的脚步,用虚无缥缈的声音说着:   “没想到那个关谷学姐变化这么大啊……呐,小真白,一个人的性格真的可以这么快就发生改变吗?”   “……我不知道。”   真白摇了摇头,不过她又想到,如果是突然间见识到了那个世界的人,会不会发生类似于关谷学姐这样的改变呢?不说别人,她身边就有两个这样的实例,只是不管是三浦还是雪之下,虽然三观受到了翻天覆地的冲击,不过她们两个的性格并没有就此发生什么明显的变化。所以这个想法马上就被发白给否决了。   “……关谷学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又回头看了一眼关谷学姐离开的方向,由比滨有些不放心地说道。   “……”   这次真白想到了昨天在关谷学姐家里感觉到的明显妖气变化,没有做出回答。   早上的第四节课刚一下课,雪之下就来找真白。   “今天早上你们碰见关谷学姐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雪之下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在兴师问罪一样,让真白莫名其妙地歪了一下脑袋,看来是由比滨已经把早上发生的事情告诉的雪之下,不过她干嘛这个表情?活像是有人欠了她几百万一样。   “是的。”   “她说要结束委托?”   “嗯。”   “……”   看到真白“嗯”了一声之后就没有了下文,雪之下漂亮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关于关谷学姐这件事,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真白抬起头,明亮的眼神里充满疑惑地看着雪之下,仿佛正在思考她这句话里的含义。   “没有。”   过了好几秒,真白才斩钉截铁地说道。她在关谷学姐身上确实什么都没有发现——除了她的性格忽然从怕羞的内向女变成了阳光女孩以外——自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结果雪之下的脸色仿佛从冰箱的保鲜层忽然跳到了冷冻层一样,除了夹杂着冷风还挂满了冰霜。   “……是吗。”   她自言自语似地轻声呢喃了一声,转过身向着自己的座位走去。   “……明明我说过会帮助你的……”   在她转身的一瞬间,似乎有句话飘进了真白的耳朵,不过真白还没来得及听清,雪之下就已经毫不留恋地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在椅子上挺得笔直,真白隐约觉得雪之下的身影看上去似乎有些寂寞。   而就在她困惑地打量着雪之下的背影时,雪之下已经再次站起身,淡然的目光在真白这边快速划过,飘然离开了教室。 第26章 生气了要真白哄哄才能好   不知道雪之下午休的时候去了哪里,直到第五节课的铃声快要打响的时候,她的身影才像是从冬天的门缝里刮进来的寒风一样飘进教室。   放学的时候,真白和雪之下两个人沉默无言地一同前往社团教室,虽然平时真白几乎很少开口,不过雪之下同样一言不发的情况就比较少见了。   真白有些疑惑地盯着雪之下的背影,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变得心情不好。   两人爬上特别大楼的四楼,打开侍奉部教室的大门,迎接她们的只有把这间教室当做住所的地缚灵立花,由比滨和三浦两个人都不在。在放学的时候真白收到了她们俩分别发来的信息,似乎是因为昨天逃掉了话剧练习的原因,今天这两个人要在班上多花一些时间才能脱身了。   雪之下大概也同样收到了由比滨的邮件,所以什么也没说地走向自己的座位。   放下书包后,她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烧水泡茶,每天放学后来到侍奉部喝一杯已经差不多成为雪之下的既定事项了,这似乎也是她调节心情舒缓压力的习惯。   真白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没一会儿的功夫雪之下就把她专用的马克杯放到手边,只是这个过程雪之下仍然保持着一言不发的状态,甚至连看都没有看真白一眼。   真白感觉有些奇怪,从雪之下身上散发出来的怨气就像是乌云一样冲着她直压下来,就连立花都觉察出来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怪怪的。   “真白酱,雪乃酱是怎么了?”   她悠哉地飘到真白身边,歪着头奇怪地看着雪之下。   ——我哪知道?你自己问她去。   真白没好气地瞥了立花一眼,这幽灵简直比挂画还要没用,挂画除了装点一下环境以外还能用来砸人,而立花除了穿墙偷窥那些在家政教室学习做菜的学生以外真是屁用没有,现在她就连怕鬼的雪之下也吓不到了,而且烦人的程度也让三浦大吃苦头。   没有理会又在那里喋喋不休的立花,真白端起马克杯啜饮了一口滚烫的红茶。嗯,不愧是雪之下,比冷子小姐泡得还要好喝。   一想到冷子小姐,真白就对自己昨天的幼稚行为感到一阵后悔,而且直到最后她也没去道歉。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又在门口碰见了外出倒垃圾的冷子,她好像也没对自己昨天莫名其妙对她发脾气的事情怪罪自己,还像平时一样很温柔地跟她打招呼,让真白心里的愧疚再一次加重了。   嗯?   真白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她向着雪之下的方向看过去,发现她正像平时一样看着一本在膝盖上摊开的文库本,不过眉宇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似乎知道真白正在看着自己,雪之下的睫毛微微低垂了下来,不过仍然没有移动凝视着书本的视线,似乎打定主意不跟自己对视一样。   ——怎么感觉,雪之下也是在对自己发脾气的样子?   真白心里忽然有了一丝明悟。   雪之下现在的这个样子,不就是自己昨天对冷子小姐的翻版吗!   明白了这一点的真白总算是知道了雪之下原来是在对自己生气,不过她仔细的回忆了一下,还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害她被迫要一整天面对雪之下的冷脸,只好再一次陷入了迷茫。   这些人有什么事情就不能好好说出来吗?总是让她来猜,又不是参加电视节目里的有奖问答,她猜得出来才有鬼了!   就在这个时候,教室门被人“咚咚咚”地敲响。   “请进。”   雪之下总算是偷偷松了口气般地抬起头,对着门口的方向说了一声。   这还是真白从午休之后第一次听到她讲话。   “打扰了。”   开门进来的人是关谷学姐,她一看到坐在教室里的真白和雪之下,脸上就露出不像是她会露出的灿烂笑容来——直到现在真白也没有习惯关谷学姐几乎是180度大翻转的性格变化。   “雪之下同学,其实我今天来是想要结束这次委托的。”   一上来关谷学姐就单刀直入,嗯……这也不像是曾经的她说的话。   早上的时候关谷学姐已经跟由比滨说过今天要来结束委托,雪之下也已经从由比滨那里听说了这件事,所以对于她开门见山的话题并没有觉得有多意外,就连眉毛也没有动一下。   当然,对于亲自对学姐特训了大半个月的雪之下来说,她现在的性格转变着实让雪之下吃了一惊,因为就连无比自负的雪之下自己也没有可以一夜之间变得这么开朗的自信。   当然,雪之下可不认为是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特训发挥了奇效,只是在关谷学姐家里的时候,真白所说的话令她非常在意,甚至一度十分怀疑关谷学姐性格的突然变化也是跟真白话里的内容有关,只是这个笨蛋居然什么也没说,就连自己去主动询问也是一副一问三不知的态度,不禁让她火冒三丈。   只是她自己对于那些超脱于日常的特殊事物什么也感觉不到,无力感和失落感的二连击直直击中自己的心房,让她除了叹气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再一次,雪之下感受到了自己的弱小。   只是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盈盈笑着的关谷学姐还在等着她回话,即使雪之下心里觉得关谷学姐的转变很不对劲,真白没有任何动作的话,她自己一个人什么也做不了。   “……我知道了。”   再一次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真白的动静,发现她仍然只是呆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关谷学姐的眼神里不带有任何感情,雪之下只能无奈地阖上书,对关谷学姐如此说道:   “既然是关谷学姐本人的想法的话,我也不会阻拦。不过,学姐是已经确认了自己可以在学园祭上好好的唱出歌来,才会决定结束委托的是吗?”   “是的。”   关谷学姐点了点头。   “多谢雪之下同学这段日子以来的照顾,真是帮了我大忙,千恩万谢也不足以表达我的感激之情。啊,椎名同学还有由比滨同学也是,多亏了大家的帮助我才能改变自己,现在已经没问题了,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做到了,真的很感谢大家。”   说着关谷学姐又微微点头向雪之下表示感谢,虽然她的言辞很诚恳,不过当中的那份违和感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第27章 总武高学园祭   关谷学姐离开了,雪之下终于还是没有忍住看向真白,最后再次向她确认了一下:   “椎名……我觉得关谷学姐的事情有些不对劲,你没有任何要告诉我的吗?”   真白扭过脸,明亮的橙色瞳孔跟雪之下对视了两秒,接着动作缓慢地摇了摇头。   “这样啊……”   雪之下毫不掩饰地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她无声地叹了口气,重新打开摊放在膝盖上的文库本,无神的目光似乎并没有在追逐纸上的文字,反而像是透过纸张看向未知的方向。   真白隐约猜到雪之下几次三番地向自己询问关谷学姐的事情,大概也是想要知道这是不是跟那些怪异相关的事情,不过对于这个问题她自己也正处于迷茫中,自然回答不出来。   不清楚事情发展的立花愕然地看着关谷学姐进来又出去,对于这个人的性格几天之内就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惊讶得合不拢嘴,连她这个死了五十年的幽灵也是活久见。在这大半个月里立花的大部分时间也是待在侍奉部里看着她们对关谷学姐进行特训的,完全没有想到那么一个性格内向的人怎么会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喂喂,真白酱,这个关谷同学是怎么一回事啦?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又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了吗?我好想知道啊,不要无视我啊真白~!喂——”   真白心里的烦躁指数就跟城市中的二氧化碳量一样节节攀升,根本没空搭理立花,而完全没有读空气能力的立花还不知死活地继续纠缠着她,最后吃了真白一发空气弹后才终于含着泪老实下来。   自从关谷学姐单方面终止了委托之后,侍奉部里的气氛就一直被一股无法摆脱的凝重感所包裹,而造成这股凝重感的源头就是雪之下。   每天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冷空气几乎让侍奉部里的人提前感受到了秋天的凉爽气息,就连三天两头找她麻烦的三浦也识趣地没有去触她的霉头。   那天虽然三浦也跟雪之下一起听到了真白关于关谷学姐房间里有古怪气氛的言论,不过同样也能看到那些奇怪存在的她,并没有发现任何特别的东西,就连那些时不时在她眼前显露一下存在感的迷之生物也没有出现,所以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发现真白并没有对此做出特别举动的三浦,也对这个奇怪的学姐没有怎么放在心上了。   而且现在学园祭已经迫在眉睫,她们班上的话剧还处在不停修改剧本的阶段,光是每天的排练就让她焦头烂额了,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事情。   至于什么都不知道的由比滨,也只是对这个性格发生巨变的学姐发出几声感慨而已,比起这件事她反而更关心家附近的公园里,那个虐杀小动物的变态有没有被抓住。   自从换了散步路线之后,她连带着酥饼出去散步也是小心翼翼,生怕自家那条好动过头的腊肠犬又一次挣脱牵狗绳跑掉,要是一不小心成了那个变态的刀下亡魂,她恐怕得捂在被窝里哭上整整一个礼拜。   而对于关谷学姐发生的改变感到最诧异的人,除了她的同班同学以外,就数霞之丘诗羽莫属了。   她跟关谷学姐似乎在初中的时候就是一个班的朋友,对于她的性格自然是最了解不过。自从那天关谷学姐不知道什么原因一觉睡了三天之后,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让霞之丘百思不得其解之余,也对自己的这位好友担忧得不得了。   只是不管她怎么旁敲侧击的询问,也没能从关谷学姐嘴里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而且听到她回学校的第一天马上就跑去侍奉部终止了委托的消息,更是惊讶得像是第一次学习施法就释放出威力不俗的黑魔法的法师学徒一样,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关谷学姐。   虽然她也希望关谷学姐懦弱的性格能够通过这次委托得到一点点改善,不过像现在这样的情况明显是已经改善过头了——不如说根本就像是回炉重造了一样。   一头雾水的霞之丘跑去侍奉部里询问情况,得到的回答也只是让她心里的疑惑再次升级。   时间就在这样如同笼罩在迷雾谷的气氛中一样缓缓向前推进着,转眼间就到了总武高中学园祭开始的当天。   即使真白她们班上进行的不是特别需要做前期准备的活动,在学园祭的前一天晚上也是下了一番功夫进行装点工作。   负责准备妖怪cosplay服装的同学熬夜赶制出来的衣服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发放到各人手中,不过以手工制作的服装质量来说已经算得上是不错的了,看着穿上衣服后形形色 色得可以去隔壁班的鬼屋里客串的服务生们,这些负责后勤的见习服装设计师们脸上顶着的黑眼圈也总算是物有所值了。   在学园祭临近的这几天,真白也没有多余的空闲去想关谷学姐的事情,她才刚刚从这个月的截稿地狱中平安归来,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就要被迫穿上品味独特的妖怪装,去人来人往的班级门口当什么看板娘。   今天是学园祭头一天,无事可做四处乱晃的闲人也格外多。   不知道是不是她们这个混杂了各种乱七八糟元素的小店正好满足了这些人的猎奇心理,还是兴致缺缺站在门口跟招财猫抢生意的无言真白正好戳中了某些人的萌点,自从学园祭开始以后,J班的人气简直高到可怕。   排队的人数几乎是隔壁班的三倍之多。   这才只是第一天而已,等到校外人士也能来参观的那天,到底会出现怎样的情况,谁也说不准,不过可以猜到的是负责采买食材的同学大概要累到瘫了。   她们班上的空间被分隔成了两个部分,里面的一半被开辟为烹饪区,另一部分则是待客区,当然,为了符合“妖怪”这一卖点,而且又要做得不能太影响客人的胃口,在装饰的部分她们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负责装饰的同学还特地跑了好几家市内的主题咖啡厅去取经。   所以在一年级的走廊上,就能看到这一家门口排着长长的人龙、招牌上画着夸张的浮世绘风格、教室里则装饰得有如古典哥特的吸血鬼餐厅一样,还有好几个打扮成雪女、幽灵、天狗、以及各种动物妖怪的人影端着盘子四处穿梭的奇怪情景。 第28章 这种时候你们需要助攻   今天光是上午的时间,排在J班门口的长龙就没有间断过。   做着最轻松工作的真白光是在门口站着都觉得累,而且还总是碰到偷偷摸摸想要偷拍的人,在一旁负责收银的那个女生不但要跟真白一起看门,还要眼观六路地把这些想尽办法想要偷拍照片的客人给拎出来教育一顿,跟人家的工作量比起来,真白可以说是比养老院里负责晒太阳的老奶奶还要清闲。   “喔,你还真是敬业呀,我还以为你根本不会参与到班级活动里去呢,看来你这半年的学校生活过得挺愉快的。话说回来,你这身打扮……呼呼,还是挺可爱的嘛。”   忽然出现的平冢老师的声音把真白的注意力拉了过去。   “……”   已经在门口站腻了的真白没好气地看了一眼笑得满脸深意的平冢老师老师,看她在这里闲得乱晃,而自己却只能乖乖地充当看板娘,真白的心里就是一阵不平衡。   “……老师,你没什么事情可做吗?”   “哪~有,我可是很忙的喔!”   平冢老师撩了一下额前的发梢,随即换上了一张苦笑的脸。   “你这是什么眼神?我可不是在玩,身为老师的我要不停地在各处巡逻,你不知道高中生的学园祭上有多少突发状况,整整一上午我就没有休息过。啊,谢谢……”   这时从走廊上路过的二年级学生非常热情地跟平冢老师打招呼,还请她吃手上的炸丸子,看老师高兴地接过丸子吃得满嘴都是酱汁的模样,她刚才那番话的说服力立刻打了五折。   “椎名,到换班的时间了,你去休息吧,辛苦咯~”   从热闹的教室里走出来的同班同学跟真白打了声招呼,真白立刻靠在墙上微微向外吐了口气。这个时候打扮得像是雪天里的妖精一样的雪之下也正好从教室里走出来,跟在门口的真白打了个照面。   “……”   “……”   看来刚好也轮到她的休息时间。   雪之下现在还跟真白处于微妙的(单方面)冷战期,两个同样不善于表达内心感情的人相互间只有沉默的份。   真白仍然不清楚雪之下对自己生气的理由,而雪之下也没有再询问过关于关谷学姐的事情,不过她们两个之间的气氛不对这件事,就连由比滨和三浦也看出了些端倪。   “那个,小真白,你和小雪乃是不是吵架了呀?”   在某天回家的路上,面露担忧的由比滨还小心翼翼地向她询问出声。   只是就连真白自己都不知道她们这样算不算得上是吵架,毕竟在她看来只是雪之下单方面的闹别扭而已,她们现在连话都很少说,更别说是吵架了。   ——跟朋友之间发生了冷战,这种时候应该怎么办?   对于之前的人生中完全没有朋友的真白来说,这是一个全然陌生的问题,就像是在国文考试中发下来的试卷上却写着满满的希伯来语一样,让真白的头顶冒出无数个问号。   如果说由比滨对于自己的两个好友间发生了矛盾感到忧心忡忡的话,三浦似乎就没有那么操心了,看她的样子反而还有些开心,不知道她从那只多嘴多舌的地缚灵嘴里听到了什么,最近三浦在面对雪之下的时候总是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就差没在脸上写上“赢了”两个字了。   “嗯……?”   看着两个人之间忽然变得有些尴尬的气氛,平冢老师微微抬了一下眉毛,不过很快她的嘴角就向上扬起,露出一副不怀好意的笑容。   “正好,你们两个陪我一下吧。”   “……老师,现在是我的休息时间。”   听到要和真白两人一起行动,雪之下表现得有些不乐意,不过她那有些动摇的眼神还是暴露出了心里的真实想法,平冢老师当然没有放过这一点,她走上前来用不容反抗的气势一把搂住两个人的脖子。   “走啦走啦,我请你们吃炒面~”   ……她们班办得就是咖啡炒面店诶,干嘛还要跑到别的地方去吃炒面?反正学园祭上做出来的小吃都是一样的廉价味道,还不如给自己班级增加一下业绩得好。   不过平冢老师显然没有这个打算,不由分说地搂着两人的脖子转身离开。   “等等、起码让我把这身衣服换掉……”   不过还没等雪之下发出抗议,平冢老师就已经一左一右地抓着两个人向着走廊的那一头走了过去,只留下身后一群还在排队的人潮向她们的背影投来各种好奇的目光。   虽然学园祭上打扮古怪的学生有不少,不过像雪之下和真白这样穿着一身cosplay似的服装大咧咧地在学校里乱逛的情形还是非常吸引别人眼球的,毕竟她们两个在学校里的知名度不小,被平冢老师抓着一路走来的举动还是引起了众人的频频侧目。   此时雪之下和真白正坐在校园中庭的长椅上,这里也被各种社团展出的摊子给占满了,周围满是四处走动的学生,招揽客人的喇叭声时不时地响彻在人群上空。   不过此刻雪之下也没工夫去看那些摊位,她精疲力竭地坐在长椅上,被平冢老师一路拖过来比想象中更加消耗体力,因为又要陪着她在几层楼之间来回晃荡、又要在比平时拥挤好几倍的走廊上四处穿梭,让已经工作了一个上午、本来就体力不足的雪之下感到更加疲劳,两条腿就像是嵌在椅子上一样动也不想动一下。   雪之下长长的吐了口气,现在的她连继续对真白摆出一张冷脸的力气都没有了。   真白看上去倒是一点事情也没有,目光平静地看着正在不远处的摊位上给她们买饮料的平冢老师。   平冢老师一不在,沉默的气氛又重新笼罩过来,跟周围热闹的人群形成鲜明的对比。   好不容易缓过来的雪之下,眼角的余光似乎不经意地向着真白这边扫了两下。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仿佛欲言又止,脸上的表情也忽然变得有几分微妙,在反复尝试了几次后才终于鼓起勇气般地张开口:   “…椎……”   “抱歉,久等了。” 第29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雪之下自才那天跟真白冷脸相对之后,在家里不知道反省了多少次。   跟真白一样,回去之后她也对自己的不成熟行为感到非常后悔,就像是在之前的深山露营中她花了半个小时把三浦给骂哭了一样,事后雪之下也不断地反省着自己的行为,只是好强不认输的性格让她又不愿意就这么对真白低头。   毕竟真白什么都不告诉的自己的态度,就好像自己当时向她承诺的那句:“我会帮助你”变得像是个笑话一样,让她每次一想到就忍不住心头火起,向真白示好的念头就再一次抛到月球轨道的尽头去了。   不过这么多天过去了,关谷学姐虽然在连睡三天后性格大变,不过似乎并没有再出比这更奇怪的事情,也让雪之下不禁开始思考,是不是自己真的有些过于敏感了。   那天在关谷学姐的公寓里,真白也只是说那里有奇怪的气息而已,并没有说造成这股奇怪气息的元凶就是关谷学姐。而在真白她们几人之间,只有自己和由比滨看不到这些怪东西,由比滨还没有觉察到这些事情自然不用提,不过她可是亲历过赤鬼事件的,以至于自那之后她就对于这类灵异的东西格外敏感。   ——或许在关谷学姐这件事上……是她想太多了也说不定……   纠结了许久的雪之下迟迟找不到机会跟真白开口,而那个笨蛋也不来找自己说话,让她的心情就像是金融风暴中的股市一样持续下滑,更加没法对真白开口道歉。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个机会,她才刚刚说出一个字来,就被平冢老师给打断了,简直让雪之下的心里像是被人堵了块石头一样憋闷不已。   平冢静手里端着两杯果汁走过来,忽然发现雪之下正用分外幽怨的眼神盯着自己,微微愣了一下——闹别扭的难道不是雪之下和真白吗?关她什么事啊?   她明明还利用自己身为教师的便利把这两个人给单独拉了出来,就是在给她们创造和好的机会,难道趁她不在的这会儿功夫这两人又吵架了?平冢老师还没忘记刚开学的时候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有多糟糕,虽然经过半年的相处后,两个人的关系似乎缓和了不少,不过保不准还有些摩擦什么的。毕竟她也不是机器人,能整天盯着这几个让人操心的小鬼不放。   不过不管怎么样,平冢老师能做的事情也已经做了,之后还是让年轻人们自己去处理吧,她也不好过多插手。   于是平冢老师完全无视雪之下幽怨的眼神,把手上的果汁塞到两人手上,笑着说道:   “辛苦两位了,饮料就当做是让你们陪我的辛苦费吧,果然一个人在学园祭上乱晃还是少了点什么啊。”   刚才还说要请她们吃炒面来着,果然大人的话不可信……   默默吸着果汁的真白一句话都没说,雪之下则是在关键时刻被平冢老师给打断,也不好意思继续开口,只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连吐槽的话也懒得说出口。   “接下来我要去一趟教室办公室,就放你们自由好了,好好享受高中第一年的祭典吧。”   平冢老师潇洒地一挥手,脚底下生了风似地转身就溜走了,只留下一脸莫名的真白和满脸不自在的雪之下两个人坐在长椅上。   又过了好半天,直到真白的果汁都已经喝了一半下去,才听见旁边雪之下有些吞吞吐吐的声音,像是从哪里吹过来的微风般飘进她的耳朵:   “……接、接下来……要做什么?”   真白扭脸过去,发现雪之下好像在对着另一边的空气说话,根本没有看着自己的方向。   不过她可没有错过闹了好多天别扭的雪之下终于向自己递来的这根橄榄枝,张口回答道:   “不知道。”   “…………”   雪之下好像也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尤其面对的人还是常识等级跟草履虫挂钩的真白,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既然已经开了头,接下去的话就顺利很多了。为了在这种时候不让气氛显得那么僵硬,雪之下立刻选择了一个她们都能接上的话题:   “下午好像是轻音乐类社团的舞台表演,关谷学姐的声乐部也在节目表上,对于她的情况我还是有些在意,打算等下过去看看,你……你要去看吗?”   其实对于关谷学姐的事情真白一直都心存疑虑,不过后来她被漫画原稿和学园祭临近等各种琐事缠身,一时放下了对关谷学姐的关注。   现在雪之下提出的这个提议正好重新激起了真白的调查欲望,心里被各种谜团环绕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所以雪之下的话语一落,真白便马上点头。   “我要去。”   听到真白的回答后,雪之下似乎放下心来,两人之间的气氛也不像是之前那么僵硬了。   关谷学姐的声乐部独唱会是在午休时间过后才开始,于是真白和雪之下两个人坐在长椅上慢悠悠地喝完了平冢老师请客的果汁,又在附近的摊子上随便逛了逛买了点小点心填肚子,最后直到聚集在中庭的人群中跟她们抱着相同目的那一小撮人开始向着礼堂的方向移动时,真白她们才像是被血肉吸引的僵尸般跟上这些人的步伐。   门户大开的礼堂中传来声嘶力竭的电子音乐声,还没进入礼堂中央,真白和雪之下就被这股震人耳膜的无形声波给击中了。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雪之下才拿出学园祭手册确认了一下,发现这阵威力巨大的电音原来是来自校内自建的重金属乐团的卖力演出。   不过不管是雪之下还是真白都没有什么欣赏重金属音乐的天赋,所以她们直等到里面的重金属乐团谢幕后,才走进礼堂。   这个时候里面的座位几乎差不多都被占满了,所以两个人只好站在礼堂的后方。   好在这间市里高中的建筑规格只是普通而已,礼堂也没有大到让站在后面的人看不清台上的表演人员。   等到又一个独立乐团表演完自选的流行乐曲目后,望穿秋水的两人终于等到了那个短发学姐的瘦小身影缓缓走上台来的时刻。   (③42967465)   ps.没什么状态啊,明天搬家东西都没收拾- - 第30章 或许你可以转职为召唤师   关谷学姐站上舞台的时候,台下的人群中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而比起那些精心准备了演出服的乐团成员们,关谷学姐仍然穿着总武高的制服,看上去朴质无华。   她脸上带着充满自信的微笑,即使只有自己一个人仍然从容不迫地站在舞台中央。看到这样的关谷学姐,在礼堂最后的位置上遥遥望着她的真白和雪之下,总有种难以言喻的恍惚感。   关谷学姐上台后,从台下最接近舞台的地方马上传来几声卖力的加油呐喊声,而关谷学姐也笑着向那边做出点头回应的动作。看来是声乐部剩下的几个一年级部员早早就在礼堂里占据了最好的位置,此时正在给她们的部长加油打气。   要是此时站在台上的还是以前那个怕羞的关谷学姐的话,光是听到后辈们的叫喊声恐怕都会晕过去。   不过除了声乐部的助威声,礼堂里的其他角落就显得寂静了许多。毕竟大家的耳朵才刚刚经历了重金属和流行乐的多重洗礼,耳道里还残留着一些没来得及飞走的音符,所以当看到外表文文弱弱、独自一人站上舞台的关谷学姐时,大家几乎都对她没什么特别的印象,甚至大部分人还在与身边的同伴闲聊,消化着刚才听到的一连串激昂音乐声。   就在此时,关谷学姐把话筒放在嘴边,甚至连招呼都没有打一声,忽然之间便开始开口唱歌。   异常清脆嘹亮的嗓音才音响中流淌出来,长着翅膀似地冲破礼堂的天花板直上云霄,在空气中拉出一个带着颤抖的尾音后才轻盈地飘落回地面。   已经在社团教室里听过不少次关谷学姐现场演唱的真白和雪之下都忍不住张大了嘴巴。   这还是自从关谷学姐性情大变后,两人第一次听到她开口。因为在学姐回学校上课来的第一天她就亲自到侍奉部取消了委托,所以对于她在学园祭上的演唱到底会是一副怎样的场景,侍奉部里的人都有些不安。   不过单单从关谷学姐开口吐出的第一个音符来看,现场效果就已经好到能让人一口把整颗榴莲带皮吞下去似地合不拢嘴。那个不久前还在侍奉部的教室里憋红了脸也发不出一个完整音节的关谷学姐,只能成为雪之下她们回忆中的存在了,而现在看来,那个回忆本身也因为关谷学姐的现场演唱而变得摇摇欲坠。   现场因为关谷学姐的清亮声音变得一片寂静,台下的窃窃私语声也没有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站在舞台中央的那个娇小身影上,大概谁都没有想到从那具看似柔弱的身体里居然能爆发出如此富有冲击力的声音吧?   紧接着,伴奏声响起。   这是关谷学姐的原创歌曲,没有乐团来给她现场伴奏,所以大概是学姐自己提前录制好了伴奏曲目,然后交给学园祭委员播放出来的吧?   等到关谷学姐再次开口出声的时候,礼堂中的人才从哑口无言变成一片哗然,就像是本来抱着去听街头艺人演唱的心情买票入场后、却发现上台演出的人居然是当红歌姬一样让人惊喜不已。   就在关谷学姐持续施放着有如“集体石化”般的音乐魔法时,雪之下忽然用力抓住真白的手臂,真白扭过头去一看,发现她好像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这一举动,仿佛只是下意识而为似地伸出手。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舞台上的关谷学姐,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看来就算是雪之下也没办法把关谷学姐此时的改变归功于自己的特训成果上。   于是真白也重新把目光投回舞台,跟雪之下所感受到的一样,台上这个正展现出天籁般歌喉的人,仿佛就只是个顶着关谷学姐模样的陌生人而已,要是脱下了那层皮,里面的东西指不定会让她们惊讶得尖叫出声。   就在台下的听众们从最初的惊讶中回过神来,开始欣赏起带着莫名迷惑力的歌声时,在靠近礼堂门口的位置附近忽然传来几声惊呼。   真白感觉到抓着自己手臂的力道骤然收紧,同样站在出入口附近的雪之下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了真白的胳膊上,她也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叫,而礼堂里的人群就像是受到了强力病毒的传染一样,四处都骚动起来。   真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飞快地在自己的肩膀上停驻了一下,接着又马上离开,她的耳边除了关谷学姐的唱歌声,还传来翅膀拍打发出的啪啪声,同时脸颊上也有被有些坚硬的羽毛快速刮过的触觉。   真白抬起头寻找着,发现引起骚乱的源头竟然是一群麻雀。   简直就像是哪位魔术师用来做动物表演的笼子被人打开了一样,几十只麻雀从门口处用来遮挡光线的厚重布帘缝隙里钻进来,在人群上空四处飞舞。   这是什么情况?   恐怕现场不止是真白一个人心里冒出这样的问题,作为本地对人类保持着高度警觉的动物代表之一,这些不知道从何而来的麻雀们就像是一个个蓬松的网球般在人们的头顶上飞来飞去,引起一大片骚乱。   而让真白感到佩服的是,就算是碰到这样的突发情况,关谷学姐仍然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镇定地在台上演唱,她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歌声中,对周围发生的一切完全无动于衷。   而这些古怪的野生鸟类不知道着了什么魔,就像是受到了关谷学姐的歌声吸引一般,不停地有新加入的同伴从外面飞进来,恐怕再过不久,礼堂里就会变得像是动物园里只展出麻雀的飞禽馆一样热闹了。   雪之下受到惊吓地紧紧依偎着真白,两只手都用上了抱紧真白的胳膊不放,而就在此时——   “嗯?”   真白一边的眉毛向上轻扬了一下。   空气里忽然飘荡出一丝极淡的妖气流动,很像是她在关谷学姐的公寓那里所感受到的那股奇怪气息。   真白心里一惊,连忙四处寻找,不过因为哪里都是一片乱糟糟的样子,让她根本找不到这股气息的源头何在。 第31章 头铁的赢了   马戏团般的骚动还在总武高的礼堂中上演着,关谷学姐的美妙歌喉与客座上此起彼伏的惊叫声演绎出一曲不和谐的二重奏。   真白盯着满是麻雀乱飞的礼堂上空,那一丝淡淡的妖气就像是有人在封闭的教室里打开了一瓶白醋一样,不停刺激着她的鼻尖。   “哇啊!”   “什么情况?”   惊叫声从第一只麻雀飞进来的时候就不绝于耳,当这丝妖气出现的时候,真白更是忍不住开始猜测,是不是这些麻雀中混进了由迷之生物变成的触手怪?   不过即使自己有着过人的动态视力,真白瞪得眼睛都要流出眼泪了,也没有在这些叽叽喳喳飞个不停的麻雀中看到有哪些奇形怪状的东西混入其中。   只是,如果气息的源头不是麻雀本身的话,那么它们是受到了妖气的吸引才会引发这一场骚乱的吗?   真白从来没有见过动物们面对迷之生物的反应,即使是在烟火大会上碰到的那只奇怪黑猫,也没有跟当时消失不见的幽灵小鬼和绿色史莱姆偶遇的证据。   所以真白也只能猜测,或许比起毫无所觉的人类,这些感觉敏锐的动物们打从一开始就能感受到这些奇怪事物的存在,并且它们的行为也会或多或少受到一些影响,就好比现在这些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而来的麻雀一样……   真白不自觉地把目光转向了仍然在舞台上陶醉演唱的关谷学姐身上——   从这个距离她无法确认那丝古怪妖气的源头是不是就是关谷学姐,不过从关谷学姐莫名其妙昏睡过去到现在,发生的种种事情都预示着这一切奇怪的事情都跟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即便她不是这件事的元凶,也有可能是事件的被害人!   一想到这里,真白就有些按耐不住,想要直接奔上舞台从关谷学姐身上找出跟事情相关的线索。   ——真是的,这些人群太碍事了!   “椎名!你要做什么?”   觉察到被自己抱住的真白忽然想要往礼堂中间挤,雪之下吃了一惊,她才刚刚从被那些麻雀给吓到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又被真白的动作给吓了一跳。   “关谷学姐她……”   真白回过头飞快地看了雪之下一眼,接着又重新盯着舞台上的关谷学姐——在整个礼堂都陷入骚乱的这个时候,关谷学姐还毫无所觉般地演唱着歌曲,甚至连伴奏音乐什么时候停了下来也没有发现,这本身就有些不对劲。   聪明如雪之下一听到真白的提示,马上也注意到了关谷学姐的奇怪反应,脑筋一转便知道真白打算做什么,她立刻更加用力地拽住真白的胳膊,皱起眉头说道:   “不行,你总不能就这么众目睽睽地冲上去吧?”   “…………”   真白挤不进人群,顿时不满地回过头,她又不是要上去跟妖怪打架,只是想靠近一下寻找关谷学姐身上的线索,自从关谷学姐不来侍奉部里进行特训之后,真白就没什么机会能在学校里遇见关谷学姐,调查的事情更是无从说起,而现在正在唱歌的关谷学姐显然有什么跟平时不一样的地方,就算在她身上感觉不到妖气的存在,说不定也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啊,歌声停了。”   雪之下忽然看向前方。   真白也跟着转过头去,果然在失去了伴奏后仍然坚持演唱的关谷学姐此时已经放下了话筒,她抬头看着麻雀乱飞的礼堂上空,脸上却连一丝惊讶的痕迹也没有,只带着演唱后的满足笑容。   ……明明现场都乱成这样了,她怎么还能笑得那么开心啊?   真白拧着眉头望着舞台上的关谷学姐,透过人头攒动骚乱不已的人群,她的目光忽然与关谷学姐的视线相触了。   “……”   按理说客座席这边的光线比起舞台那里要昏暗得多,站在台上的人几乎看不清下面这些人的脸才对,不过真白却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关谷学姐的视线并不是偶然飘过来,她是在明确地看着自己。   “唔哦!”   “哇呀!”   前方的人群里再次传来惊呼,真白和关谷学姐的对视被人群给打断了,真白似乎觉得翅膀乱拍的声音似乎更加响亮了一些,在她还站在那里发愣的时候,胳膊又被人用力拽了一下。   “呀!”   耳边是雪之下短促的惊叫,真白一抬头,眼前的视线忽然就被一大群毛绒绒扑棱棱的翅膀给遮蔽了,那群像是受到了海妖的歌声给召唤而来的麻雀们似乎终于醒悟过来,发现自己身处被人类包围的可怕牢笼时,一个个都惊慌失措地向着出口的方向猛扇翅膀。   本来门口处的帘子是阖上的状态,不过似乎被从外面闻讯赶来的人给掀开了,发现出口亮光的鸟儿们争先恐后地向着门口的方向飞去,好几个人被吓得摔倒在地,真白也被雪之下给拉着弯下腰,脑袋顶上都是翅膀翻飞的声音。   大概过了十几秒钟,这些误闯人类领地的麻雀才尽数飞向外面广袤的天空,留下礼堂里一大群呆若木鸡的人类。   “怎么回事、哇!”   “……………痛。”   礼堂外的人也被群雀出笼的壮观景象震惊得合不拢嘴,一个人冒冒失失跑进来,因为里面的光线忽然转暗,她的视网膜还没有适应光线亮度的变化,不小心跟在门口附近的真白撞了个正着。   真白刚才被雪之下拉弯了腰,起来的时候脑门忽然又撞在了某人的下巴上,疼得她又蹲下身用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而下巴被撞到的由比滨更是差点儿当场飙泪,两手捂着自己的下巴疼得说不出话。   “没、没事吧?”   目睹了一起意外事故的雪之下不知道该先安慰哪一方才好,还是脑门比较硬的真白先一步起身。   “我没事。”   “唔……唔也没似……”   眼睛挂着泪花的由比滨也跟着抬起头,大概是刚才不小心咬到了舌头,她说话还有些不利索。 第32章 雪之下:疯狂奶自己   关谷学姐在唱歌的时候招来了一大群麻雀的事情,马上就变成传闻在学校里光速传开。   “由比滨同学,你怎么穿成这样就过来了?”   由比滨身上穿着礼服样的长裙,发型也难得一见的不是梳成丸子头,而且从脑后往上梳,最后又用皮筋扎成一束。看惯了她平时的打扮,现在这样总让人觉得有些新鲜。   这似乎是她在话剧表演上所穿的服装,不过跟真白的猫妖装和雪之下的雪女装一比,也就没显得有多奇怪了。   “因为下午还有表演,来回换衣服的话实在太麻烦了,我就直接穿着出来了。”   由比滨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长裙,一边摸着还有些酸痛的下巴,一边勉强露出笑容。   “对了,你们也是听到传闻才过来的吗?”   意外在这里碰见真白和雪之下,而且她们身上也穿着班级活动上用的cosplay服装,所以由比滨也以为她俩跟自己一样都是听到传闻后赶来凑热闹的。   “原来都已经有传闻了啊……这速度还真快……”   雪之下先是觉得头疼似地轻轻摇了一下头,然后对由比滨说道:   “我们是特地来看关谷学姐的演唱的,没想到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由比滨虽然也对关谷学姐中途结束委托一事有些想法,不过她毕竟不知道在关谷学姐身上还有很多与另一个世界相关的可疑地方,所以听了雪之下的话之后,她也只是以为雪之下是对关谷学姐的现场表演有些担心,并没有想到其他的地方。   “不过这个还真是惊人。”   由比滨抬头看着已经一只麻雀也没有的礼堂天花板,发出一声梦呓似的感叹。   “没想到关谷学姐的歌声好听到连鸟儿也飞进来欣赏的地步,当初在侍奉部里的时候,也没听过她唱出这样的歌声来呀……没有亲耳听见总觉得有些遗憾。”   雪之下闻言面色古怪地看着她。   “……传言的内容原来是这样的,不过……似乎确实也没有其他更好的说法就是了。”   “嗯?小雪乃你在说什么啊?”   由比滨睁着一对好奇的大眼睛,不明白雪之下的表情怎么是这个样子的。   “没什么。关谷学姐唱歌确实很好听,我也被她吓了一跳。”   确实吓了一跳,不对,是吓了好几跳,而且一想起自己慌不择路紧紧抱着真白不放时的举动,她就觉得脸颊发热,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让雪之下想要全部从自己的记忆储存区里给删除了。   “对了,小真白……嗯?你在看什么?”   由比滨忽然发现真白正扭着脸,一动不动地盯着舞台的方向,脸上的表情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不过由比滨却在上面看到了一丝凝重的神色。   “怎么了?”   雪之下也顺着真白的目光看了过去,不过此刻舞台上早已空无一物,用歌声在礼堂引起大片骚动的关谷学姐已经离开,只有学园祭的执行委员匆匆忙忙拿着话筒站上舞台。   虽然飞进礼堂里的麻雀都已经尽数离去,不过底下的人群还是骚动不已,像由比滨这样听到传闻赶来看热闹的人数也不少,被吓到的人则急着离开,以至于礼堂里更加拥挤不堪。   “那个……抱歉刚才出现了一些意外,请大家注意安全,不要在礼堂里奔跑。接下来的演出会推迟十分钟开始,耽误了大家的时间真的很抱歉,接下来,还请继续享受这次学园祭!”   执行委员在舞台上鞠躬后就走下台去,真白看到有好几个老师也被骚动给吸引到了礼堂,其中就有平冢老师的身影。   不过她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人却始终没有再出现。   关谷学姐的演唱结束了,真白她们也没有理由继续泡在礼堂里,由比滨因为要回班上进行话剧表演的缘故,面露失望地跟真白她们分开。   而真白和雪之下的休息时间也差不多结束了,于是两个人一同向着一年J组的教室走去。   路上,雪之下一脸正色地向真白问到:   “椎名,刚才发生的那件事,跟关谷学姐有关系吗?”   很显然,她问的就是已经流传出去的那个关谷学姐的传言,不过至于传言的真伪,还是得由真白这个不靠谱的兼职除灵师来鉴定一下才行。   “……”   真白盯着走廊前方的地板,沉思了两秒钟后,她才缓缓开口道:   “虽然还不能确定,不过关谷学姐身上肯定隐藏着什么秘密,跟刚才在礼堂里发生的事情有关系也说不定。”   脑海里闪过歌唱结束后关谷学姐从舞台上投过来的那个眼神,真白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说道:   “我会找出她的秘密。”   声音清澈而坚定。   “不会让你们受到伤害的。”   雪之下只觉得脸上又开始发烫,对于自己的身体出现的这种变化,让她觉得既惊讶又陌生,于是用力甩了甩脑袋,只想让自己赶紧恢复正常。   “……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忽然拉住真白的衣摆。   真白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着雪之下,雪之下的脸上还残留着一丝没有完全褪去的红晕,不过她如黑曜石般闪烁着光芒的瞳孔里满是认真肃穆的神色。   “你没忘记我跟你说过的话吧?”   她说。   “我会帮你的,你不用只靠自己一个人。”   “…………”   良久,真白凝视着雪之下脸庞的目光才变得松动,脸上的表情看上去也柔和了许多。   “我记得。”   她的脑袋像是晃动了一下似地轻轻点了点。   “关于关谷学姐的情况,我会告诉你的。”   听到这句话,这些天一直让雪之下心情郁闷的郁结气息立刻被从南国飞奔回来的好心情一脚踢开。   不得不说的是,雪之下对于这些未知的鬼怪事物其实心里都怕得不得了。不过,现在比起亲身经历这些令人恐惧的灵异事件,被真白从值得依靠的位子上变成就算忽略掉也没什么所谓的存在,更加令她难以接受。   (③42967465)   ps.火车上码的,没有检查 第33章 雪之头脑启动   在回去的路上,真白把感受到的关谷学姐奇怪的地方都告诉了雪之下,而雪之下听闻之后,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变得严肃起来。   “也就是说,你并没有在关谷学姐身上发现她切实的异于常人的地方,不过有好几次都觉查到了一些细微的古怪之处吗?”   “嗯。”   真白点了点头。   雪之下这才知道之前一段时间真白什么也没有说,并不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仅仅是就连她自己也没有发现问题的关键所在。   一想到自己因为这个还跟真白生闷气,雪之下就有些不好意思地向一边扭过头去。   “……而且,刚才在礼堂中,那些麻雀飞进来的时候,你同样感觉到了之前在关谷学姐家里所感受到的那种奇怪的……妖气?是这样吗?”   “没错。”   真白笃定地说道。   “……那样的话……”   雪之下忽然沉默了几秒钟,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仿佛暗下决心般悄悄握成了拳头。   “等今天的活动结束后,我陪你一起去找关谷学姐。”   “……你确定?”   真白用眼角的余光看了她一眼,雪之下顿时不爽地皱起眉头。   “我不是说了会帮你的吗?只是找个人而已,我肯定比你要更加拿手。”   “我不是说这个。”   真白脚下的步子再次放缓,跟她们错身而过的几个人正满脸兴奋地讨论着关谷学姐唱歌唱来一群行为反常的麻雀的事情。   在她们从礼堂走回一年J组的这段路上,听到了不下十波人在谈论关谷学姐的事情,就连巡逻的老师也对这件事啧啧称奇。   没想到竟然会引起这么大的骚动,那个关谷学姐……真的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吗?   “……因为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如果不小心跟关谷学姐产生了争执,你在旁边的话我会分心。”   “………………!”   真白大概是想说身为普通人的雪之下没有在面对非常识事物的存在面前自保的力量,虽然有真白可以保护她,不过这也不是就万无一失了。尤其是她在关谷学姐的身上完全感觉不到那种让她异常敏感的气息,万一关谷学姐突然暴起攻击雪之下,她可能连反应都来不及。   “等等,你已经是以产生冲突为前提去看待这件事了吗?”   虽然明白真白刚才那番话的意思,不过她那个说法实在是有些暧昧,让雪之下的心脏重重跳动了一下。   “不管这件事跟关谷学姐有什么关系,不过看她那个样子也不是不能沟通的吧?”   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的雪之下开始发挥自己的特长,帮真白分析事情的各种可能性。   “之前我们在面对关谷学姐的时候,虽然她的性格变化比较大,不过也没有表现出不好说话的一面。我们没必要一上来就非要觉得只有冲突才能解决问题,而且关谷学姐到底是不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还不得而知,如果可以通过和平手段打成目的的话,不是更好吗?”   雪之下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迄今为止真白遇到的大部分灵异事件的幕后boss总是一上来就对她舞刀弄枪,害真白也开始产生固定思维了,管他是什么东西,上来先打一顿再说。   再这样多来几次的话,说不定真白都要染上暴击因子了。   不过正如雪之下所说,关谷学姐毕竟是她们的同校学姐,再怎么样也不至于上来就对她们动手吧?   说不定她在舞台上的那个眼神并不是代表着挑衅的意思,毕竟真白对于他人的肢体语言什么的都不怎么了解,光是凭自己在这里臆断,可能还会错误领悟对方的意思。   “对了,我可以把关谷学姐约出来,在我跟她谈话的时候,你可以从旁边慢慢观察她的反应,先确定一下她的具体情况,再考虑之后该怎么做吧?”   这确实是一个比较稳妥的方法,在跟人交流的方面,真白确实被雪之下甩开八条街——虽然她自己跟人交流的方式也挺异于常人就是了。   决定了行动方针以后,两个人就回到自己的班上,等着今天的学园祭结束的时间。   雪之下负责跟关谷学姐联络,交流白痴真白只要到时候跟她一起去赴约就可以了,确实省了她不少功夫。   “啊啊,真是的,椎名、雪之下,你们两个好慢啊,换班时间都已经过了诶,到底是跑到哪里约会去了?”   当两人终于回到一年J组的教室时,穿着一身从地狱回归的小鬼似的服装的英梨梨正两手叉腰,找着门口对她们兴师问罪。   因为这两个人到了换班时间还不回来的缘故,还要在美术部参加展出活动的英梨梨被迫在这里顶班,当看到从走廊那头晃过来的真白和雪之下时,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   “抱歉,泽村同学,稍微耽误了一点时间。”   雪之下诚恳地向她道歉,已经对雪之下熟悉了不少的英梨梨脸上的不满情绪立刻被吹到巴西海滩那一带附近。   那那幅凶神恶煞般的表情也立刻破功,虽然她还在尽力维持着自己的威严形象,不过嘴角忍不住往上扬的动作还是暴露了她心里的想法。   ——要是关谷学姐也像这家伙一样好懂的话就好了。   虽然以前那个性格懦弱的关谷学姐确实是一个很好懂的人就是了,找着即使是看着她脸上露出比赤道上空的烈日还要灿烂的笑容,真白也无法确定她心里的真实想法。   英梨梨记着去美术部,于是她也没有过分关注这两个人跑到哪里去的事情经过,甚至她对那些被歌声召唤到礼堂里的麻雀也表现得兴趣缺缺。   “那个只是偶然迷路飞进去的傻鸟吧?这种事情也能让别人大惊小怪,也真是的……”   英梨梨无奈地摇着头,对于这种迷信的事情她是一概不相信的,所以完全没有兴趣讨论这个话题,跟雪之下换班之后,她连那身小鬼衣服都没换,就这么匆匆忙忙地向着美术部的参展方向走去。   (③42967465)   ps.没检查+2 第34章 教练,我想学打怪   不知道雪之下是用什么理由邀约了关谷学姐,不过当雪之下一脸失望表情地出现在真白面前的时候,她就知道雪之下的计划似乎从一开始就受到了阻碍。   “关谷学姐说她有事情,拒绝了我的邀请。”   这是在学园祭第一天的活动结束时,趁着大家换衣服的热闹时间里,雪之下压低声音向真白说道。   “是吗……”   真白一边默默换上制服,一边若有所思地轻声嘟囔着。   “今天看来是没办法了,声乐部的表演也只有今天才有,不如明天我们直接突击到学姐的班级好了。”   雪之下用手指摩挲着下巴,被关谷学姐拒绝也不是她没有考虑过的事情,所以马上提出了备选方案。   “我知道了。”   真白点了点头,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隐隐感受到有种原因不明的感觉,似乎她们光是单纯调查关谷学姐的事情都不会顺利到哪去。   果然,在学园祭的第二天,真白的预感成真。   她和雪之下在换班休息的时间里跑去关谷学姐所在的二年级C班,结果却收到了关谷学姐同样也处于休息时间的消息,要在涌进大批校外参观人士的活动第二天找出一个人来,不必大海捞针容易多少。   雪之下给关谷学姐发的信息全部石沉大海,不知道是学姐没有带手机,还是因为人潮太多她没有听到手机震动的原因,总之,她们今天似乎又要完美地与关谷学姐错过了。   而且听跟关谷学姐同班的那个二年级女生的说法,似乎关谷学姐在昨天的演唱结束后,就因为传言的缘故受到了大量关注,连带着让她们这个生意一般般的丸子小店一时间也收入猛增,让负责人笑得合不拢嘴。   大概是为了躲避人群的围观,所以关谷学姐才躲到了哪个地方去吧?结果真白和雪之下花了大把时间在学校里寻找,最后除了获得【逛遍学园祭所有展位】的成就以外,完全没有发现关谷学姐的影子。   现在已经是总武高学园祭结束的时间,在夕阳的余晖中,大家一边带着充分享受了这一次学园祭的满足心情,一边动手收拾教室。   “……不行。”   雪之下看着自己的手机,眉头紧锁在一起。   “关谷学姐还是没有回复我信息,只有等周一的时候再做打算了。”   学园祭结束后正好是周末轮休时间,也让在热闹的庆典中玩了两天的学生们有一个缓冲的时间,好应对接下来马上就要进行的定期考试。也不知道负责课程安排的老师到底是怎么考虑的,学园祭结束后马上就举行考试,看来这几天哭丧着脸熬夜念书的人大概要占学校人数的三分之一以上了。   当然,真白是属于不念书的那一票人之一。   “……周末的时候,我们去关谷学姐家里一趟吧?”   冷不丁听到真白的这个提议,雪之下愣了一下。   “嗯……当然,也可以。”   其实直接去关谷学姐家里找的话效率肯定更高,不过自从知道了关谷学姐跟那些让她感到未知恐慌的灵异世界有所牵连的时候,雪之下就对关谷学姐家里有一种现代鬼屋般的抵触感。   虽然她是抱着想要和平对话的方式跟对方接触,不过在没有外人在场的学姐公寓里,总让雪之下心里有种毛毛的感觉,要让她自己选的话,她肯定赞成在有让人安心的路人存在的大街上跟关谷学姐碰面。   万一发生什么事情,她也不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吧?   看来千叶村的赤鬼给雪之下留下的心理阴影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重,虽然她尽力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不过心里的害怕情绪还是一点一滴地渗透着她的内心。   似乎是觉察到了雪之下的不安,真白带着她那副一成不变的面无表情笔直地看过去。   “不必担心。”   平静的声音仿佛成了安抚雪之下的一剂良药。   “我在这里,没问题的。”   又一次被真白给抚平心灵的雪之下微微垂下了睫毛,她似乎正在纠结什么似地,牙齿轻轻咬着自己的嘴唇。   直到真白换好衣服打算离开更衣间的时候,她才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   “椎名,你……能不能教我法术?”   真白回过头去,看到雪之下也像是发觉自己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一样呆愣在原地。   曾几何时那个坚信科学是真理的雪之下,竟然会主动请求去学“法术”,要是放在半年前,听到有人说出这样的话,雪之下恐怕会用她那种讽刺又怜悯的目光看着对方,先说一句“幼稚”,再举出一连串的科学依据将对方攻击得体无完肤吧?   要是没有碰到真白,或许她还能继续过着这样平凡的人生。   只是,现在的她,不甘愿自己再继续“平凡”下去了,她不想成为真白的累赘,而如果要继续涉足这个令她感到震撼又恐惧的世界的话,她就必须摆脱这个“平凡”的自己。   起码,她也要获得能跟真白看到同一片风景的能力才行。   最近一段时间里,雪之下不止一次觉察到自己的这种心情,在对自己的无力感到失落的同时,“要抛弃掉平凡的世界”这个念头本身也令她备受煎熬。   跟被迫踏入到灵异世界中的三浦不同,雪之下是要让自己主动去踏出这一步,而这也就意味着她曾经所坚持的那一切都将成为过往云烟,她的世界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剧变。而这对于一个普通高中生来说,并不是一个可以轻易做下的决定——即便这个人是雪之下也同样如此。   而当又一次受到真白的安抚后,雪之下心中的情绪终于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她没有后悔自己向真白提出的请求,正相反,把一直憋在心里的话说出口之后,雪之下甚至反而觉得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   真白的眼睛微微睁大了,她有些吃惊地看着雪之下,虽然雪之下知道了另一个世界的存在,也说出会帮助自己的话,不过向自己学习“法术”的事情,这是令她没有想到的。   真白和雪之下两个人就这么傻站在更衣室里相互凝视着对方,幸好其他同学都已经换好衣服出去了,所以也没有其他人看到这一幕有些怪异的场景。   “……你想要学法术?”   真白担心自己刚才是听错了,于是又问了一次。   “是的。”   雪之下认真地点了点头,黑色水晶般的瞳孔里闪烁着名为坚定的光芒,目不转睛地看着真白的眼睛。   “你愿意教我吗?”   “…………”   第一次听到别人提出这个要求的真白有些愣住了,迄今为止除了画画,还没有人让她教过什么,结果一上来就是难度这么高的请求。   说实话,画画的话真白还能教上一教,毕竟她一开始也是在别人手底下学习过的,可是这个法术——   该怎么教?   真白露出一脸迷茫的神情。   自从她觉醒以来,完全都是处于摸着石头过河的方式学习这些东西的,甚至连模仿小蓝人的动作都是自己无意而为之,因为她的身体里有着前世自己的灵魂碎片,所以一旦掌握了这个方法,剩下的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不过她该怎么把这些东西教给其他人?   雪之下又不可能看到她身体里的小蓝人和那片永不停歇给她提供着源源不断星辰气息的星空,怎么才能让她学会这种东西呢?   不得不说,雪之下的这个请求可是让真白犯了难。   而看到真白脸上露出的迷惑神情,雪之下还误以为是真白不愿意教自己,眼里的光一下变得黯淡起来。   ——也是,毕竟这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连那些掌握着一技之长的工匠们在选择传承的方式时都是小心翼翼,甚至有些技术还就此失传。而像“法术”这种光是听上去就很不得了的东西,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教给自己这个外人,神话传说里可不乏寻仙证道的故事,虽然不知道真白的法术是不是就是这一种,不过肯定也八九不离十。   想到这一点的雪之下才终于懊恼起来,她真是有些急躁了……   “抱歉,是我脑筋一时不清楚,忘了我刚才说的吧。”   雪之下匆忙说道,只是她的内心深处还是止不住泛起一片失望的湖水……这样的话,自己是不是永远也不可能触及到那个世界?只会跟椎名越来越远……   “……去关谷学姐家里的时候再联系我……”   雪之下提起自己的背包,目光低垂,快步向着更衣室的大门走去,身形狼狈得就像是从战场上逃跑的武士。   而在与真白错身而过的时候,从愣神中回过神来的真白眼疾手快,一把拉着雪之下的手腕。   “……你想学习法术?”   雪之下没回头,不过真白感觉到自己握住的手腕微微颤动了一下。   “那样的话,晚上来我房间。”   “………………”   今天是学园祭的结束日,侍奉部没有像其他参展的社团那样最后还有一个集合总结,除了由比滨习惯性地等真白一起放学回家,她们几个在学校门口的车站处就地解散。   雪之下看上去有些心神不宁,不过仍然沉浸在学园祭余韵中的那两个人完全没有察觉到。   “诶~~结果小真白和小雪乃根本就没来看我们班的话剧表演嘛!”   走在回去的路上,由比滨很不满地嘟着嘴,哀怨地看了真白一眼。   “……我忘了。”   确实忘了,这两天满脑子都是关谷学姐那件事,虽然在学园祭开始前答应了由比滨会去看她们的话剧表演,不过她换班的时间全部用来跟雪之下一起去找关谷学姐,完全把由比滨给忘在脑后了。   结果一直等着真白来看自己表演的由比滨等了两天,等到花儿都谢了也没有等到真白过来,她甚至还以为是不是其实真白已经来看过了,只是她自己没有注意到而已。   结果一问一下,这家伙竟然真的给忘了!   这让一直满怀期待的由比滨顿时像是刚从冰窟里被救上岸的落水狗一样低垂着脑袋丧气不已。   “抱歉……”   真白面无表情地道歉道,确实是她自己给忘掉了,明明之前还答应过了人家,结果还放了别人鸽子,嗯,是她不好。   “哎~~”   由比滨毫不掩饰地大叹了一口气。虽然心里很失落,可以又不能责怪真白什么。   “……结果不但没有看我的话剧表演,整个学园祭也没有机会跟小真白一起去逛逛……”   由比滨一边垂头丧气的跟在真白屁股后面走路,一边还自言自语地嘟囔着什么。   虽然没听清她嘴里念叨着的是什么内容,不过由比滨全身的哀怨之气还是让真白给捕捉到了。   “抱歉,我请你吃年轮蛋糕好了。”   “哈……不用了……”   由比滨勉强地抬起头,冲真白笑笑。接着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似地眼里闪过一道亮光,对真白说:   “不过,要是这周末你愿意陪我一起去跟酥饼散步的话,我就原谅你……”   “酥饼?”   真白就像小鸟似地歪了一下头。   “啊,是那只跟你很像的狗。”   “什、什么叫跟我很像的狗啦!我又不是狗!”   原本还有些害羞的由比滨顿时跳起来,脸颊涨得通红,敲背似地用力捶打着真白的后背。   “总、总之就是这样!陪我和酥饼去散步,我、我就原谅你!”   说起来上次由比滨就拉着真白去跟她家的狗散步来着,因为公园里出现了虐杀小动物的变态犯人,所以她们还特地换了一条散步路线。由比滨养的狗也像它的主人一样爱粘人,当时还一直粘着真白不放,舔了她一脸口水。   不过,真白已经跟雪之下约好了周末的时候要去关谷学姐家里寻找线索,结果由比滨也选周末,散步的话不是哪天都行吗?   而当真白转头看向由比滨,发现她笑弯了的眼睛里满满都是期待的光芒时,嘴里又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好吧。” 第35章 这不是去幼儿园的车!   晚上真白才刚刚吃过晚饭,门铃就被按响了。   “……我来了。”   一打开门,已经换了一身清爽连衣裙的雪之下就出现在门口,似乎是一个人大晚上跑来真白家让她有些不自在,而且不知道真白是打算怎么教给她法术也让她非常紧张,视线总是不自觉看向其他地方。   “嗯。”   真白只说了一个字就回身进屋,雪之下在门口踌躇了一下,也跟着进去,反手带上了门。   “怎么了?”   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的真白,看到雪之下居然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房间里,不禁有些诧异地眨了眨眼。   “……没事。”   被真白这么一叫,雪之下才回过神来,强自镇定地在真白对面的位子上坐了下来。明明这不是她第一次来真白家,不过现在却怎么感觉哪里都有些怪怪的。   “那么,你打算怎么教我……?”   为了不让时间变得那么难熬,雪之下单刀直入地问道。   “……”   而说句实话,对于这个问题真白也不太有把握,毕竟这还是她第一次教授别人咒法,一切都要从头开始摸索。当看到雪之下虽然有些紧张、不过眼神里还是有着忍不住的期待神色时,真白觉得有必要先给她打个预防针才好:   “这是我第一次尝试教别人,很有可能不成功。”   “我明白了。”   对于真白的这个说法雪之下并没有觉得多惊讶,相反,如果真白熟于此道还更加令雪之下吃惊,毕竟这是她亲眼见识过的具有真正神奇力量的法术,平时一定是被当做不传秘法来对待的高级品,而真白今年也才不过是十六岁,哪有机会再去教授别人这项绝技?   这个时候,雪之下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自己是不是真白教过的第一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一觉察到这点,她的心湖里就泛起一阵快乐的涟漪,情绪也不像是一开始那么紧张了。   “所以,我该做什么?”   真白脑子里浮现出了她一开始跟着小蓝人学习咒法时的情景,当时她可是每天晚上看着小蓝人打坐打了好几个月,直到自己的身体里开始产生出循环流淌的星空气息时,她才开始学习画字的。   所以一开始就才打坐开始教起准没错了。   “盘腿坐好。”   真白说道。   “嗯?……这样吗?”   家教严格的雪之下很少会盘着腿坐,而正确的打坐姿势她当然也做不出来,于是真白亲自上阵帮她纠正动作。   直到雪之下有些害羞地做出了标准的打坐姿势,在等了两分钟也没有等到真白的下一个指示的时候,才忍不住稍嫌别扭地开口问道。   “……椎名,接下来呢?”   真白歪着头想了想,说道:   “闭上眼。”   雪之下乖乖地闭上眼,接着屋子里又没了动静。   “……然后?”   “等着。”   “等着?”   雪之下觉得自己现在这个举动就像是在冒傻气,她想睁开眼,不过又害怕失败般地只是长长的睫毛抖动了两下。   “就这么等着吗?不需要做其他的?”   “嗯……感受一下星空中的气流,引导它们进到身体里。”   听到这里,雪之下终于睁开了眼睛,漂亮的深色瞳孔里写满了不可置信,她仍然保持着盘膝而坐的姿势,抬头望着真白,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发现自己被忽悠人的神婆给欺骗了的乡下小姑娘一样。   “你说啥?”   雪之下愕然地问道。   “……把星空中的气流引导进你的身体里,就像这样——”   真白又解释了一遍,而且怕雪之下不明白,她还当面做了一个示范,引导着身体中的星空气息在周身游走了一圈,末了,才睁着自己亮闪闪的橙色眼睛看向雪之下。   “懂了吗?”   “…………”   懂什么?   她什么也没看出来啊?   呆愣住的雪之下忽然有些头痛,她早该知道的,真白这样的性格根本不是个当老师的料,如果让她教别人画画的话,估计也是那种第一步把画笔准备好,第二步把画画出来,第三步把笔放一边,OK搞定你们看懂了吗的套路。   闭眼打坐这一步雪之下还觉得没什么,因为就连寺里的和尚在修行的时候也是要打坐念经的,不过后面那个感受星空气息是什么玩意?真白所谓的示范就只是在她面前一动不动地站了几秒钟而已,还是说其实是有什么她看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吗?   雪之下沉默地看着真白,而真白同样用眼神对她回以“……”的回应。   两个人就这么互相对视了半分钟左右,直到雪之下开始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简直傻透了的时候,真白才像是抱着栗子的松鼠似地不解地歪了歪头。   “……你怎么不做?”   “……做什么?”   雪之下比她更不解地问道。   “引导星空气息呀?”   “…………抱歉,那个我真的感觉不到。可以的话,能先从最基础的部分开始教我吗?”   雪之下严重怀疑是不是真白搞错了教学的难度等级,在非常识的问题上她真的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如果真白能从最开始的四则运算、不、还是从最基础的识数部分开始教她的话,那真是让她感激不尽。   而在真白看来,引导着星空气息在身体里循环应该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情才对,就像是控制着自己的四肢那样,完全是身体本能的行为才对。   不过真白没有想过其他人身体里可以没有像她这个外挂一样的内置星空和送技能小蓝人。   雪之下对于真白的话完全是一头雾水,她甚至都不知道真白所说的“星空气息”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更别提还要控制着这玩意进入自己的身体?   真白转过头,看了看窗外的天空。   现在夜色已深,不过因为她们身处被灯火照得透亮的城市中央,几乎看不到头顶上有几颗星星,跟之前她们在深山里看到的没有受到污染的银河星空简直有如天壤之别。   真白终于恍然大悟,亏她为了让雪之下能够轻松地感受到星空气息,还专门让她晚上过来,结果因为她们在城市里根本看不到多少星星的关系,雪之下才什么都感觉不到啊。   “我知道了。”   真白在仍然保持着盘腿打坐的雪之下身边坐下,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我来帮你。”   因为真白忽然靠近过来,害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雪之下吓了一跳,被真白纠正过的打坐姿势瞬间松垮。   “你做什么?”   “坐好,闭上眼睛。”   没有做多余的解释,真白率先闭上了眼睛。   而看到真白面无表情的白皙脸孔,雪之下也重新镇定了一下心神,按照真白说的姿势重新坐好,心里虽然仍然被问号龙卷风所包围,不过还是乖乖闭上了眼睛。   并不知道真白说的“星空气息”是什么东西,闭着眼睛的雪之下只感觉到真白握着自己手腕的那一部分肌肤有些发烫——   这并不是她心里作用,而是真白的手心真的在发烫。   雪之下的手腕轻轻颤动了一下,手腕上被触碰着发烫的部位,似乎隐隐有向周围扩散的趋势。   忽然,从真白的手心里钻出一股暖流,好像暖暖的温泉水直接穿透了她的肌肤,流淌进她的血管、肌肉、骨骼之中。   “……!!!”   吓了一跳的雪之下几乎是下意识地咬了一口舌尖,才把即将脱口而出的惊呼声给咽回到肚子里去。   ——这这这这什么东西??!   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奇怪感觉的雪之下好像被闪电给击中了一样,连思考都陷入了一两秒的停滞状态。   她不知道真白到底做了什么,不过从她的手腕处涌进身体里的暖流却突然变成了汹涌的湍流,接着以无比强硬的姿态顺着她的手臂一路冲进身体深处,让她有一种身体里忽然塞满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的难受感觉。   “椎名!等……嗯、唔……”   雪之下实在是太过惊骇,倏地睁开双眼。不过她的惊呼声才刚刚喊出口,那股如同瀑布飞击岩石般的强烈感觉又忽然变成了抚慰着干涸大地的涓涓细流。   痒痒的,酥酥的。   而且……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舒服感觉。   雪之下猛地闭上嘴,如果不用牙齿咬住嘴唇的话,她估计会发出让自己想要挖个地洞躲在里面永远也不出来的羞耻声音。   什么啊……这东西……!   雪之下想要站起来逃走,结果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连一丝力气都提不起来了,被暖流经过的地方简直就像是触电一样,这感觉可不是开玩笑的,雪之下都快哭了。   “嗯?”   正在专心致志把自己身体里的星空气流引导进雪之下身体中的真白没有听见她刚才那声充满煽情味道的声音,不过倒是感觉到自己握着的手腕有些颤抖。   因为担心头顶上的星空能量不足,雪之下没法成功引导星空气息在身体里循环,所以真白灵机一动,干脆把自己体内的星空气息灌注到雪之下身体里,催动她运转着气息流动,这样的话,接下来雪之下自己再去引导就会轻松很多。   不过因为这种方法真白也是第一次尝试,有些掌握不住分寸,一开始她是按照自己刚入学时,在美术部里画那幅星空图的方式引导着身体里的气息流淌过去的,结果人的身体跟油画布显然不是相同的载体,输送过去的气息太过充足,好像让雪之下很难受。   不过当她连忙放缓了气息的输送之后,雪之下的反应似乎又更加难受了,这让真白也有些慌乱起来,万一因为自己的莽撞举动给雪之下的身体埋下了隐患怎么办?   一想到这里,真白输送气息的频率又有些动荡。除了手底下更加剧烈的颤动以外,她都听见雪之下咬着牙倒抽冷气的声音了……   不过这声音怎么感觉听上去有些怪怪的?   这个念头在真白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她没有再去细想这个问题。   在引导体内星空气息流转的过程中,真白一直都是闭眼凝神,当然也没有看到雪之下此刻的状态,不然肯定会被她脸上像是被煮熟的螃蟹似的通红表情吓上一大跳。   又过了一会儿,真白听到雪之下带着颤音的虚弱声音:   “椎、椎名……好、好了……没有……?”   雪之下的声音听上去似乎很痛苦,像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声音似的。   真白有些后悔,她不过是想帮雪之下引导一下星空气息的流动而已,没想到会让她这么难受,看来自己在教导雪之下学习咒法的事情上应该要更加谨慎一些才行。人不是画布,不能想当然的就在她身上实验这些方法,下次她肯定不会再这样了。   “抱歉雪乃,再忍耐一下,马上就好。”   真白闭着眼睛安慰地说道。   她现在还没有引导着星空气息在雪之下的身体里形成一个完整的循环。之前在真白自己的梦境星空里时,跟小蓝人学习打坐的她从来不会在一个循环还没有完成的时候强行结束,因为那样做会对身体造成一定的损害。所以即使现在雪之下被她弄得很难受,真白也不敢中途停手。   现在她几乎是控制着最轻微的气流,以开拓山谷的小溪般的姿势小心翼翼地在雪之下身体里移动着。   不过这样小心的举动对雪之下来说却几乎是种折磨。   溪水般的暖流在她身体里慢慢渗开般的感觉简直就像是蚂蚁爬一般,那种酥酥麻麻的轻微触感以及气力被一点点抽离的感觉简直让她抓狂。   雪之下觉得自己都要把嘴唇给咬破了,她宁愿真白用一开始那种强硬的方式来啊,起码能快一点结束。   就在雪之下觉得脑筋都要不好使了的时候,终于听到真白如同天籁一般的声音:   “好了。”   真白握着自己手腕的手心移开了,一直源源不断从手腕处侵入进来的气息也被同时截断,不过那股已经在自己的身体里形成循环不停流淌的暖流仍然保留了下来,连带着让雪之下羞耻无比的奇怪感觉也仿佛错觉似地还没有完全退却。   “…………”   来个人,给她准备根上吊绳。 第36章 雪之下:真白你暗算我!   真白一松开雪之下的手腕,她整个人就像是被看不见的手掌压倒的芦苇一样瘫坐在地板上,胳膊肘撑着地面,背部上下剧烈地起伏着,整个人就像是刚刚参加完马拉松大赛似的模样。   “雪乃,你感觉怎么样?”   真白对自己做的事情没什么把握,低下头小心翼翼地看着雪之下的脸。   “呼……呼……”   雪之下半张的嘴里向外喷吐着热气,眼睛里似乎也有些湿润,乌黑的发丝垂下来遮挡住脸颊,不过她那小巧的耳尖从头发中露了出来,已经完全被红色染透了。   真白不说话还好,一听到真白的声音,雪之下就恶狠狠地抬起头,咬牙切齿地瞪了她一眼,不过此刻她脸上的表情实在是没有什么杀伤力,反而让她这一眼看上去就像是只被欺负了以后恼羞成怒的兔子。   “你……”   缓了好半天,雪之下才缓过劲来,大概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失态,她的眼神看上去格外动摇。   “……?”   真白还在满脸期盼地看着她。   结果雪之下憋了半天就憋出一个“你”字,最后反而什么也说不出口,因为真白那幅纯良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故意让她出丑的,大概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刚才到底做了什么吧?   没办法对着真这样的真白生气,脸上的红晕渐渐退去的雪之下无声地叹了口气,重新恢复成显示出她良好家教的坐姿,只是在自己身体里那股不停循环流动的奇怪暖流却让她不得忽视。   “……你在我身体里面塞了什么东西?”   雪之下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她蹙起眉头,一手按着胸口。   “星空气息。”   看到雪之下似乎没什么大碍,真白才松了口气,向她解释道。   “…………”   老实说,关于真白讲的这些东西雪之下完全听不明白,不过这个似乎已经在自己的身体里安营扎寨、看上去不会轻易离开的暖流团,似乎就是真白要教授给自己的法术了。   一想到这里,刚才丢脸丢到几乎想要上吊自尽的雪之下,满腔悲愤的心中也不禁升起了一丝期待之情。   ——现在的她,终于不再是真白的累赘了吗?   “接下来呢?我要怎么样才能像你那样发出光线打、打妖怪?”   雪之下压抑着激动的心情,不过还是一不小心咬到了舌头。   真白听到雪之下的话,玻璃珠似的眼睛疑惑地眨动了好几下,然后才缓缓说道:   “每天练习运转星空气息,等到几个月以后就可以学习下一步了。”   “几个月?!”   似乎是跟自己预料中的完全不同,雪之下愕然地瞪圆了眼睛,身体前倾撑在桌子上。   “等等、要用那么久吗?”   “差不多吧。”   真白平静地点了点脑袋,因为她当初就是学着小蓝人打坐打了好几个月。   而且她有小蓝人负责掌握学习进度,修炼到一定时间之后它的动作会主动改变,真白只要跟着学就可以了。   不过雪之下身上可没有这种便利的随身老师,真白只能按照自己的经验来帮雪之下调整。没有小蓝人帮助的话,雪之下估计花费的时间要比真白长得多,所以这段时间她也没有别的东西可以教给雪之下了,只有让她自己每天晚上去练习循环吸收身体里的星空气息就好。   “哎……”   雪之下对着桌子叹了口气,不过她很快就振作起来,重新抬起头,看着真白的乌黑瞳孔里好像有星光在闪。   “我知道了。”   她说。   “以后只要按照今天的方法运行这团气流就可以了吗?”   “是的,不过这团星空气息是从我这边得到的,并不是靠着你自己的力量完成吸收,所以它的存在会不会对你造成影响我也不清楚。”   顿了一顿,真白才接着说: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做到亲自从星空中汲取力量,这对你之后的修行肯定是好处多多。”   “我知道了……”   雪之下神情严肃地点头应答,接着忽然冲真白露齿一笑。   “谢谢你,椎名。”   “……不用。”   真白轻轻摇了摇头,却不知道从心里的哪个角落里飘起了几个彩色的泡泡——雪之下的道谢就跟她的道歉一样难得,让真白有些新奇。   终于冷静下来的雪之下开始仔细感觉真白留给自己的那团“星空气息”,虽然身体里有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存在总是让她觉得有些别扭,不过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她也只能全盘接受了。   不过很快,雪之下就发现了一个令她有些惊慌的事情——   “椎名!我控制不了这个东西……!”   被真白强灌进来的气流正按照固定的轨道在她身上游走,不过雪之下不管是怎么想办法,也无法插入其中。甚至只能当成一个看客在一旁无奈地看着它流动,至于还想要操控它之类的高级技巧……还是洗洗睡吧。   “……”   真白无语,居然是从这一步开始?   看来没有一个跟她类似的人出来比较,真白就无法发现自己跟普通人比起来到底有多么与众不同。   雪之下卡在了如何掌握那片气流的第0步上,而对真白来说这就像是控制着手臂去拿水杯一样轻松自在,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教雪之下移动手臂,只能让她自己多琢磨琢磨。   毕竟雪之下能感到到自己传输过去的星空气息,掌握气体流动,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折腾到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天空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   本来让雪之下一个女孩子独自回家有些不安全,不过被真白的特殊补魔方式洗礼了一番的雪之下说什么也不愿意在真白家里留宿,坚持要回家去研究真白给的这团东西。   虽然真白不知道这跟留宿在自己家里有什么冲突,不过看雪之下满脸严肃的坚持,她也没办法,只能送雪之下到门口。   “明天见。那个……嗯……再见。”   不知道雪之下忽然改口前想说的是什么内容,不过她已经点了一下头转身离去了。   真白沉默地注视着雪之下的背影,直到她拐进楼梯消失不见了之后,真白才默默拉上门。   “喵——”   就在她的门还留下一条缝的时候,真白听见了一声近在咫尺的猫叫声,这叫声听起来有些耳熟,于是真白再次把门推开,结果发现在她家门外地护栏上蹲坐着一只猫色乌黑发亮的黑猫。   猫咪瞪着一双金黄色的大眼,在真白重新推开门与它对视的时候,黑猫张开嘴慢悠悠地又叫了一声:“喵~”   “……”   嗯?怎么刚才没有看见它?   又一次跟黑猫不期而遇的真白保持着握住门把手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凝视着黑猫。这是她第三次碰见这个小家伙了,说起来也算是颇有缘分。   或许是因为它那一身保护色在夜色中起到了很好的效果,以至于真白都无法确定是不是它一直蹲在这里,而自己也只是无意中忽略了它罢了。   就在真白发着呆沉思的空当里,黑猫脸上露出仿佛人类一般的复杂表情,接着身姿轻盈地从护栏上一跃而下,直接翻到了外面的一层。当真白走过去趴在栏杆上往下看的时候,外面已经是空无一物了。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小到真白一回到房间几乎就已经把它遗忘在脑后的程度。   正当她拿出原稿纸准备在睡觉前多画两张的时候,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同时发出新邮件的来信提醒。   真白打开一看,发现送信人是雪之下。   【FORM 雪乃 20:47   主题 无   明天不要忘了去关谷学姐家里查看情况。   我们白天出发吧,碰头时间定在10点怎么样?   就在公园前的车站见。   还有,今天谢谢你……   有问题我会再问你的。】   明明5分钟前雪之下还在这里,直接通知真白不是更快一些吗?不过她大概是怕真白忘记,所以才又特地发邮件来提醒一次。   真白在回复了一个“好”字以后,手机就再次陷入安静的沉眠状态。   学园祭结束的第二天,真白的思绪似乎还没有完全从节日的庆典状态中转换过来,早上醒来之后总觉得浑身懒洋洋地不想动。   只不过跟雪之下越好的碰头时间越来越近,真白才不得已从桌子底下钻出来,随意地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门,向着集合地点走去。   当真白赶在十点零五分出现在公园前的车站时,穿着雪纺衬衫和七分牛仔裤的雪之下已经站在那里等了她好一会了。   “你迟到了。”   一看到真白出现,雪之下就冷飕飕地打着招呼。   她似乎没有睡好的样子,脸上的神情有些遮掩不住的憔悴。不知道是不是身体里多了一团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在,以至于雪之下久久无法入睡,不过她现在的精神并没有显得多么消沉,反而还因为接下来她们要做的事情有些亢奋和紧张。   啊,或许失眠的原因也有这个的关系?   两个人并没有多说废话,直接买票搭上了前往关谷学姐家附近的列车。   在车厢不停的轻微晃动中,坐在真白旁边位置上的雪之下好像有什么话想说、不过却又说不出口般地扭扭捏捏,仔细一看她的脸颊上还有些微微泛红。   这可不像是雪之下会做出来的举动。   不过一想到她昨天夜里尝试着控制身体里那团存在感爆棚的气流时,又一次感受到了真白在给她灌注星空气息时候的古怪感觉,好在这次不是被动的接受让她无法反抗,当一感觉到这种酥酥麻麻的触感冒出来的一瞬间,雪之下立刻停了下来,当然,就算这样也让她面红耳赤了很久。   ——这还怎么修炼啊!!   雪之下无法想象自己要在忍受着这样感觉的状态下,还能成功操纵那团气流按照自己的意愿流动。   作为被动接受这些东西的雪之下来说,她不知道真白是不是也感受到跟她相同的感觉。如果这样她都能做到面不改色的话,那雪之下真的要对她五体投地。   现在比起尽快学会法术,雪之下只想让这种奇怪的感觉赶紧消失!   如果之后她每运一次气,都要体验一下这种绝顶般的感受,那她还打个屁的妖怪啊!?   雪之下简直羞耻得想死。   在她十六年的人生中,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动摇过,她真的有些怀疑真白是不是教给自己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不过透过眼角的余光看着真白,她那张招牌似的面无表情脸孔却又打消了雪之下的怀疑——怎么看真白也不是个会坑她的人啊!   所以,真的是她自己的问题?   雪之下一直在找机会想向真白咨询一下这个问题,不过又实在是有些羞于启齿,就连一向有话直说的雪之下也没办法做到坦率地向真白发问:“为什么我一按照你教给我的方法修炼,浑身就舒服得想死?”   怕是一问出口,她所有的形象就会完全崩塌,说不定还会被当成变态。   所以直到列车在关谷学姐家附近的车站停稳,雪之下也没有勇气开口向真白请教。   当站在关谷学姐家楼下的时候,雪之下才总算是从这种心不在焉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毕竟她们这次出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探查关谷学姐的情报,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呢,所以还是要打气十二分精神才行,其他的问题等到之后再解决也不迟。   真白站在公寓楼下,抬头望着关谷学姐家的方向,脸上的表情像是在思索什么。   经过昨天晚上真白的强行灌输之后,雪之下虽然还没有掌握控制星空气息流动的方法,不过对于另一个世界的气息也像是三浦一样,能够捕捉一二了。   所以她也感受到了,一靠近关谷学姐家的公寓楼下,那种如同丝线般的妖怪气息,就不停地萦绕在她周围。   “……这个就是……?”   第一次感受到妖气存在的雪之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无法形容出自己所感受的这股气息,只是跟同样被称为“气息”流淌在自己体内那股暖暖的水流不同,这种仿佛灾难发生前弥漫在空气中的冰冷气息,只能冠以“不详”的称呼。 第37章 这妥妥的就是犯罪现场啊   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些时不时会冒出来彰显一下存在感的妖气的真白,脚步不停地爬上关谷学姐家的楼梯,雪之下在愣了一下后,也连忙跟了上去。   真白按响了关谷学姐家的门铃,跟上次来时不同,透过门板真白能感觉到从里面渗透出来的强烈妖气,不禁暗自做好准备。   跟在她后面的雪之下望着没有丝毫动静的防盗门,手心不自觉地攥紧了,心脏也开始紧张地加速跳动。不过她并没有逃避,仍然勇敢地站在真白旁边。   真白连续按了三遍门铃,都无人应声。   “……关谷学姐的电话也打不通。”   在真白按着门铃的时候,雪之下也拿出手机来给关谷学姐打电话,不过直到电话铃声自动挂断为止,也没有人来接听。   真白心里不详的乌云越滚越烈。   “怎么办?”   收起手机,雪之下用掩饰不住的不安眼神看着真白。   “……”   真白只思考了0.2秒,就伸手拧向门锁,出乎意料的是,防盗门轻易地就被打开了,从门缝里涌出来的淡淡血腥气一下就让真白和雪之下皱起眉头。   真白毫不犹豫立刻拉开了房门,两人这才发现这间公寓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中。   现在明明还是在白天,不过房间里的窗帘似乎都拉得严严实实,那股难以言喻的味道也因为房门被突然打开而变得更加清晰,不停地刺激着真白和雪之下的鼻黏膜。   “……什么情况?”   两人都站在玄关处向里面张望,因为里面诡异的情形她们没有贸然走进去。   “有人吗?关谷学姐?”   被刺鼻的味道熏得捂住鼻子的雪之下冲着屋里喊了两声,不过显然没有人出来应答。   真白警惕地屈起手指,蹬掉鞋子向里面走去,这已经是她们第二次私自闯进关谷学姐的家里,不过故地重游的心情却是截然不同。   房间里凌乱不堪,甚至比真白一个人在屋里呆了好几天后呈现出的凌乱状态还要夸张几分,东西四处散落,甚至连家具都倾倒在地,简直像是被两打闯空门的小偷轮番光顾过似的十分凄惨。   怎们会变成这样?明明上次她们来的时候这里还不是这样一番场景,这才过了多久,怎么原本干净整洁的公寓就变成了垃圾屋?还是说,真的遭贼了?   雪之下愕然地看着凌乱不堪的房间,已经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不过显然经常把自己的房间作弄得跟垃圾屋差不多的真白对这样的环境更加熟悉,站在一片狼藉的客厅中央,真白在空气中轻嗅着,很快就找到了那股在房门打开后就一直萦绕在鼻尖的血腥气从何而来——   她掀开一处被桌布盖住的地方,出现在那里的东西让雪之下差点没吐出来——   那是一只死猫。   看上去死了大概有几天的样子,高温让它残破的身体迅速腐烂,数不清的蛆虫在它失去光泽的皮毛下蠕动着,一些疑似是干涸的黑色血迹点点洒洒地散落在尸体周围,还有一些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褐色羽毛也掺杂其中。   当桌布被掀开的那一刻,原本只是淡淡的血腥味和腐臭味立刻像是被丢进了过多催化剂似地向四周炸开。就连淡然如真白都忍不住后退了半步,已经在暑假露营中暴露出自己害怕虫子这一弱点的雪之下更是紧紧捂住嘴巴迅速后退。   “……!!”   雪之下没出声,她怕自己在发出惊叫前会先一步吐出来。   真白比雪之下的反应要好一些,毕竟她连那些更恶心的迷之生物都已经看惯了,所以在开始的惊慌过后,真白马上镇定下来,动手在房间中继续寻找起线索。   压抑着自己的呕吐欲望的雪之下,看着真白竟然能满不在乎地继续东翻西找,心里的惊讶不比她亲眼见到房屋高的赤鬼动手袭击小学生的时候少。   结果真白还真的又找出了一具尸体。   那是一条狗。   不过比起半个身子都腐烂了的那只猫来说,这条狗几乎只剩下了骨头和破烂的皮毛,还沾着血迹的骨头上残留着清晰的牙印——是人类的牙印。   在狗的遗骸旁,真白还发现了一个被暴力扯断的狗项圈,脑海里忽然就想起了那天夜里冷子小姐对她和由比滨说过的话:“最近这一带有小动物被人虐杀,一直没有找到犯人。”   该不会——?   “椎、椎名……那个!”   雪之下有些虚弱的声音把真白的思绪拉回现实,她回过头,才发现雪之下脸色煞白地靠墙站着,饱受惊吓地看着那只猫咪的尸体,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惊恐的神色。   于是真白也看向那只猫的尸体,结果震惊地发现——那只猫已经被撕开的腹部皮毛下竟然出现了清晰的不规则蠕动——简直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将要破体而出一样!   真白立刻抬起手指对准了猫的尸体,这间屋子里到处都弥漫着妖怪的气息,她并没有在哪一处感到到特别明显的妖气波动,所以真白只是在警惕猫尸的变化,如果情况一有不对,她已经在心里默念好的符咒就会脱手而出。   猫咪的腹部仍然在剧烈蠕动着,连带着爬在它身上的蛆虫都下雨似地掉落下来。   雪之下惊恐地往真白身边蹭,她才刚跟真白学习咒法一天,甚至连身体里那一团星空气息的流动都无法控制,要是真碰到了什么突发情况,雪之下连一点自保的能力也没有。   眼看着猫咪的腹部肿块越动越快,真白两人的紧张情绪也跟着水涨船高,接着,就在真白忍受不了、打算把手上一直悄悄捏着的咒语发射出去的时候——   猫咪腹部的皮毛被猛地胀破了,从里面飞出来一个飞速移动的东西,四处乱闯地寻找着出口。   “哇呀——!”   看到那个东西直冲着自己的脸飞扑过来,雪之下终于发出一声惊叫,同时一边护住脸一边挥舞着手臂,企图把那个东西赶走。   在雪之下这里受到阻碍,于是那个东西又向着真白飞去,雪之下心中暗道一声“不好!”,然而真白比她想象得动作更快——她顺手抄起脚边的一本杂志,看似随意地伸手一挥,那个向她飞去的东西就像是被球拍用力击中的网球那样噗通一声落进了房间的角落里,在地板和墙壁间弹跳了几下后,这个东西才晕晕乎乎地重新爬起来。   而这点时间也足够让真白和雪之下看到它的庐山真面目了——   那竟然是一只麻雀!   不知道它到底是怎们钻进那只猫咪尸骸的肚子里去的,不过显然它成功的把雪之下给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什么……什么?”   在从猫肚子里滚出来的一瞬间,真白便敏锐地发现空气中的妖气似乎更加浓烈了。   真白眼里闪过一道亮光,对着麻雀的方向丢了一发符咒过去:“【镇】!”   砰——   空气炮击中了木质的地板,没有在上面造成一丝凹痕。那只奇怪的麻雀在被真白给一书拍飞之后还处于一脸懵逼的状态,不过在紧要关头又及时回复清醒,在被真白的符咒击中前它就先一步逃离开来,   麻雀的速度很快,身形也十分小巧灵活,所以在千钧一发地躲开了真白补救的两发【镇】字符后,就对着半开的公寓门飞去,迅速消失在蓝天里,只剩下有看上去些懊恼的真白和饱受惊吓的雪之下两人,还留在关谷学姐的公寓里。   “……”   在发生了这样一出小插曲后,两人接下来的动作就像是上了发条的人偶一样,动作飞快地检查完剩下的几个房间。   好在除了客厅里的那两具动物尸体,她们并没有发现屋里还隐藏着其他受害者。   雪之下已经待不下去了,她先一步冲出关谷学姐五味齐全的房间,逃到走廊上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没过几分钟,真白也走了出来,跟雪之下并排站在走廊上。   已经缓过来的雪之下面带歉意地对真白说道:   “……椎名,又发现什么了吗?”   明明她过来就是为了给真白帮忙的,甚至还特地接受了真白的特训,没想到上来后不但什么忙也没有帮到,自己反而还被吓出来了,一时间有些气馁。   不过真白并没有注意到雪之下的情绪,她还在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先不说那只从猫肚子里飞出来的麻雀是怎么回事,光是她们在屋里找到的这两具尸体,就已经变成最万无一失的证据——   关谷学姐跟冷子小姐说的那个公园虐杀小动物狂魔,绝对有什么联系!   只是她们没有在屋里找到关谷学姐,也让真白忍不住开始猜测起来,是不是就连关谷学姐也受了这个变态狂魔的袭击?   真白皱起眉头,在找到关谷学姐之前,一切都无法盖棺定论。   只是看房间的脏乱程度,关谷学姐似乎已经有好一阵子没有回自己的公寓了,手机也联系不到她,让调查一时间陷入僵局。   “……关谷学姐……应该没有失踪吧?”   雪之下犹豫地说道,她的表情就像是自己变成了这起事件的受害者一样凝重异常,乌黑的眼底似乎有看不明的情绪在搅动,光是透过声音真白就能感受到雪之下的不安。   她抬起头,看着在远方天空上飘动的云朵,轻声说道:   “不知道。”   “……要报警吗?”   “…………”   听到雪之下紧张地询问要不要报警的时候,真白有些犹豫。   虽然关谷学姐的房间确实像是一幅被变态杀人犯闯入般的情景,不过真白却直觉地感受到,关谷学姐平安无事,至少——表面上应该是“平安无事”。   而且待在房间里的时候,真白确实能感受到一股不可忽视的强烈妖气,光是凭借这一点真白就觉得还是不要把普通人也给牵连进来才好,不过光是凭借房间里的情况真白也不好推断在关谷学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切的一切,都要在见到关谷学姐本人的那一刻才能知晓。   “……昨天的学园祭上,并没有听说关谷学姐有缺席的情况。”   看到真白沉默不语,雪之下为了让自己乱七八糟的思绪平静下来而开始转移注意力,认真回忆起昨天在学校的时候关于关谷学姐的情报。   虽然她们没有在学校里碰到关谷学姐,不过还是从学姐的同班同学那里打听到,关谷学姐当天也是正常到校,只是为了躲避蜂拥而至的围观者才没有待在教室里而已。   不过从公寓里的情况推断,那两具动物尸体可不像是一个晚上就能变成那样的腐烂状况,所以关谷学姐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家是一副怎样的场景——她有很大可能就是虐杀小动物的变态凶手本人!   而她不在自家公寓的原因……或许是她一直躲在别人家里。   真白的脑海里马上闪过一个人的身影——   霞之丘诗羽。   按照她们两人的关系,关谷学姐要是提出在霞之丘家里借住上几天,霞之丘不可能会拒绝。   雪之下似乎也想到了这种可能性,苦苦思索的表情倏地变成满脸震惊。   “等一下,椎名!霞之丘学姐会不会……?”   “…………”   真白二话不说,拿出手机就开始给霞之丘打电话。   电话铃声响过三声后就被接了起来。   “喂?真白酱?”   电话那一头的人似乎对真白打电话过来感到有些吃惊,这还是在互相交换了电话号码后,真白第一次打电话过去。   “诗羽学姐,关谷学姐在你那里吗?”   真白单刀直入,连句开场白都没有准备。   “诶?”   霞之丘似乎愣了一下,停顿了两秒之后才有些惊讶地说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夕菜这两天确实住在我家……自从在学园祭上唱歌以来她就总是被骚扰个不停,所以才跑来……”   “关谷学姐现在就在你身边吗?”   话说到一般就被真白给打断,隔着听筒真白都能想象到霞之丘瞪大了眼睛眨眼的表情,不过现在可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   “呃……夕菜刚刚出门了,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第38章 真白,团子被妖怪抓走啦!   挂掉电话之后,真白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听霞之丘刚才在电话里说的,似乎就是在真白和雪之下从关谷学姐的公寓出来没多久,正坐在霞之丘对面看书的关谷学姐忽然放下手里的书本,表情有些奇怪地跟霞之丘简单打了个招呼就出门去了,连去哪里也没有说。   不过自从关谷学姐性格变得异常开朗之后,就不会一直黏在霞之丘屁股后面了,而对于关谷学姐的“成长”霞之丘虽然觉得有些太过突然,但也仍然对她做出的改变感到高兴,最近一段时间关谷学姐经常会独自出门散步,所以对于刚才关谷学姐的反应,霞之丘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真白看着手机有些发呆,刚才她问了霞之丘:“关谷学姐平时在哪里散步”这个问题后,对方给出自己的回答是:“就是在学校车站附近那一带的公园吧?”   真白平时不怎么出门,就算出去也不会特意去记路,不过对于“学校车站附近的公园”,真白脑海里还是立刻蹦出来好几个备选答案——   首当其冲的就是自己家附近的那座公园——   同时也是冷子小姐所说的那座发现了被虐杀的小动物尸体的公园。   因为之前发生那种事的时候被由比滨拉着去给酥饼重新找散步地点,所以真白唯独对家附近的公园更加了解,霞之丘说的离学校最近的公园,很大可能就是她们家附近那座经常有养 狗的人家过去散步的那座公园。   不过因为出现了虐杀小动物的变态虐杀狂,导致在那里带着自家宠物散步的狗主人几乎绝迹。   再一联想到她们在关谷学姐家里发现的那只已经变成皮包骨的小狗尸骸,在它旁边还有一副已经被扯断的项圈——听由比滨说似乎还有宠物在那一带走失——现在看来是走失到关谷学姐家的可能性差不多有百分之八十左右了。   看来还得去那里走一遭才行啊……   “椎名,霞之丘学姐怎么说?”   看真白挂了手机之后就一直低着头发呆,雪之下戳了戳她的肩膀。   “……她说关谷学姐可能去了我家附近的那座公园。”   真白面无表情地抬头回答道。   “公园?”   听到这个回答的雪之下显然也是一愣,怎么也没想到家里都变成这样了那个学姐还有功夫去公园散步。   “那我们过去看看吧?”   “嗯。”   关上关谷学姐家公寓大门的真白,跟着雪之下来到楼下,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听到了头顶上飘来了两句轻声低语——   “大小姐,我们好像来晚了。”   “……凭借残留下来的痕迹能找得到吗?”   “没问题,虽然对方隐藏得很深,不过还是留下了不少印记,手法相当拙劣。”   “……去找。”   “就交给我吧,大小姐。”   因为这声音飘来的方向是在真白的头上,跟从旁边传来的车辆和行人的声音很明显地区分开来。真白才刚刚从关谷学姐家的公寓下来,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理所当然地回头看了一眼——   在公寓旁的路灯顶上,有一个很大的影子一晃而过,转眼间就跳上了公寓楼的屋顶,接着在真白还没来得及看清的时候就消失在了楼房后面。   “??!”   真白忍不住抬手用力揉了揉眼睛,她刚才是看到了幻觉吗?   接着耳边又传来雪之下略显疑惑的声音:   “你怎么了?”   真白放下手,确认了路灯和房顶上的确什么都没有,她在那一瞬间看到的和听到的,仿佛是被不知道打哪儿来的海风所吹来的白日幻想而已。   “……没事,大概是我看错了。”   一定是在关谷学姐家里看到的那些东西给她带来的冲击太大了,她才会在路灯上面看到一头只在电视里看到过的狮子,而且那狮子的背上似乎还驮着一个人……   “……?”   才刚刚被动觉醒运气能力的雪之下,并不像真白那样对非常识的存在那么敏感。看到忽然停下脚步来的真白时,雪之下也随着她的视线抬头看向空荡荡的路灯,脸上止不住露出困惑的神情。   “……走吧。”   真白像是抖落水珠的小鸟似地晃了晃脑袋,看向道路前方的目光再次恢复如常,不过她的心里却有些不安,总觉得自己像是漏掉了什么东西一样。   在关谷学姐家里转了一圈,又搭车回到真白家附近的车站时,下午差不多已经过半了,让人能晒掉一层皮的烈日总算不再散发出源源不断的热能,海风裹挟着凉爽的水汽让刚刚才车上下来的真白和雪之下精神一振。   而在回到熟悉的公园前车站时,真白心里被遗漏的部分就更加彰显出自己的存在感。   真白皱着眉头,思索着自己到底是忘了什么?   直到她跟着雪之下走出车站没多久,口袋里的手机贴着皮肤发出嗡嗡的震动时,真白的心里才像是感受到一丝飘荡在空中的蜘蛛丝般颤动了一下。   而当她看到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后,这根飘忽不定的蜘蛛丝才终于被她一把攥住——   由比滨结衣。   她忘了今天还要跟由比滨一起遛狗散步!   真白接起电话,才刚刚“喂”了一声,听筒那头就传来由比滨略带关心的声音:   “小真白,你在哪里呢?家里没人哦!”   “……在外面。”   “诶?你一个人出去了吗?那边好吵啊,你在车站?”   不知道由比滨是怎么光凭她这边的背景声音就判断出自己正在车站的,不过真白还是老实说道:   “我在车站,跟雪乃在一起。”   “…………”   电话那头忽然间没了声音,就在真白忍不住拿开手机看一眼是不是通话已经中断了的时候,由比滨抑制不住的惊讶声音才从电话里飘出来:   “呃,啊,你是跟小雪乃一起出门了吗?嗯……这样啊……那、那下次我们再一起散步吧,就这……”   “等等,你要去哪里散步?”   真白忽然截住对方的话头,声音忽然低落起来的由比滨被她吓了一跳。   “呃,就是在旁边的公园啊……现在是大白天,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奇怪的人吧?酥饼好像也挺想去以前的路线上散步……”   “等着我们!”   “诶……?”   “待在那里别动!”   不等由比滨有什么反应,真白已经挂断了电话。在前面给霞之丘打完那通电话之后她心里就有些不安,原来是自己忘掉了由比滨这个时候正好也要带狗散步,如果她跟关谷学姐撞上的话……   想到这个可能性的真白拉着一脸错愕的雪之下快步走出车站。   “等一下,椎名,怎么了?刚才那个电话是由比滨同学?”   忽然被真白拉住的雪之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嗯,我有点担心。”   “……”   雪之下没有再问她担心什么,一路跟着真白默默地往回赶。   不过当她们回到真白家的公寓楼下时,并没有在那里发现由比滨的身影。   “……由比滨同学已经回去了吗?”   匆忙赶过来还有些气喘的雪之下,向着空荡荡的四周看了一圈,有些奇怪地问道。   真白抬头看了看自家紧闭的大门,掏出手机给由比滨打电话,“嘟嘟”的铃声响了半分钟左右,最后转接到无人接听的自动应答声中。   “……结衣没接电话。”   真白凝视着手机屏幕,那股不详的阴云又一次笼罩心头。   认识她这么久,由比滨还从来没有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放自己鸽子的,而且她刚刚才跟由比滨在电话里交代了,现在怎么也不会连个人影也不见,甚至对方连电话也不接。   真白继续给由比滨打电话,同时快步爬上二楼,确认了由比滨并没有在自己家里。   就在电话又一次转到无人接听挂断之后,真白忽然在自家门口的走廊上觉察到一丝极淡的妖气——   是她在关谷学姐家里所感受到的那种气息!   真白心里一惊,连忙跑下楼。   雪之下看着这么匆匆忙忙的真白,表情也变得异常严肃。   “……由比滨同学呢?”   “不在……而且,她很有可能跟关谷学姐遇到了。”   雪之下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用手捂住嘴巴。   “你们刚才不是还在通话?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她碰到关谷学姐了?”   “……说不定……”   真白看着街道的前方,眼眸微微低垂,仔细分辨着从家门口延伸出来的那一丝淡薄的妖气。   “这边。”   捕捉到跟关谷学姐家里相同的那丝妖气后,真白的眼睛里闪过一道亮光,二话不说地向着那个方向飞奔而去。   “椎——!”   雪之下看着真白快速离去的背影,有些懊恼地低头看了一眼脚上穿着的并不适合奔跑的凉鞋,刚才快步赶来的那一路已经让她的脚后面磨破了皮,现在几乎一动就疼,就连真白刚才上楼去查看的时候她都没有跟上去。   不过雪之下这次没有犹豫,她像是下定什么决心般地阖了阖眼,然后弯下腰直接把脚上的鞋子脱下来,拎在手里,光脚向着真白的背影追了过去。   路面被太阳晒得有些烫,不过雪之下完全没有在意这些,甚至当她跑动起来的时候,心里反而涌上了一丝从什么中挣脱出来的畅快感觉,就连在她体内循环流动的气流也仿佛变得更加顺畅起来,雪之下觉得自己似乎隐隐抓到了什么……   就在她们离开后,真白家隔壁的那道铁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一道缝隙,冷子带着一副她从来没有在其他人面前展露出来的阴翳神情,看着真白她们离去的方向。   真的追踪着那一丝时断时续的妖气,一路来到了她家附近的那座公园,果然一到了这里,空气中的妖气就忽然变得非常明显。   体力是弱项的雪之下也赶了上来,真白注意到她居然光脚拎着鞋子跑来的时候,目光里忍不住流露出一丝诧异的神情,不过雪之下似乎完全不在意真白和周围路人的眼光,她用手背轻轻擦拭了一下滚落到下巴上的汗珠,目光在公园的入口处巡视了一圈,开口问道:   “由比滨同学就在这里吗?”   真白从雪之下身上收回视线,也跟着看向公园的入口,这里并没有由比滨的身影,不过在关谷学姐家里感受到的那股妖气却几乎都盘踞在这里,如果由比滨确实是被关谷学姐给带走的话,那她有极大可能也在这座公园中!   真白家附近的这座公园还算是有些规模,虽然跟她和由比滨去看烟火大会时候的那座公园不能比,不过里面也栽种有树林,甚至中间还有一片可以当做湖泊的人造水洼,真白她们在外面根本没办法一眼窥得公园的全貌。   以环境来说这里确实非常适合在这里漫步散心,难怪一直受到那些带着宠物来这里散步的饲主们青睐,不过自从爆发出虐杀动物的事件后,带着宠物来这里的人几乎已经看不到了,现在只有那些普通来散心的行人在公园里漫步,因为是周末的缘故,带着孩子来游玩的一家人尤其多。   有这么多普通人在的大白天,不管是关谷学姐还是什么其他的东西,真的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吗?毕竟之前曝出来的虐杀小动物事件,可都是在夜深人静的晚上。   因为这个地方的妖气比较浓郁,就连雪之下也能感受到它们的存在,不过她们两人在公园里绕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由比滨的身影。   “由比滨同学到底去了哪里?”   雪之下已经变得非常焦虑起来,就在她们又一次回到公园入口处的时候,她忽然想到在暑假露营时,那座被赤鬼占据的广目天王庙,似乎是被施了什么障眼法一般,让人无法觉察到寺庙内部的情况,心中忽地一动——   “椎名!”   雪之下猛然叫了一声真白的名字。   “如果这周围有像是广目天王庙那样被隐藏起来的地方,你能找到吗?”   “你是说……?”   真白的眼睛眨了两次之后,也蓦地变得清明起来。   对啊,她们光是在公园里走马观花地寻找,由比滨也有可能是陷入了不会被一般人觉察到的障眼法中啊!   只是整座公园到处都散发着妖气,刚才她们在公园里绕圈的时候,真白完全没有注意有没有哪里的气息不太对,现在被雪之下一提醒,她马上回过神来,拉着雪之下再一次钻回到公园中去。 第39章 是时候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了   “这里……是哪里啊?”   由比滨捂着发晕的脑袋从草地上爬起来,皮肤被草杆压得有些刺痛,泥土和植物的气味扑一下钻进她的鼻腔,让她一时间还没有掌握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等等,草地?   由比滨倏地抬起头,从头发上飘下几根草叶。   她惊愕地抬起头,发现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得一片昏暗,连黄昏都算不上,硬要说的话现在差不多是夜晚才对。   由比滨顶着酸胀的脑袋张口结舌说不出话——   她出门的时候明明还是在下午!这是见鬼了吗?!   由比滨用力甩了甩脑袋,结果后脑勺的部位发出一阵尖锐的刺痛,让她不得不停下来。   由比滨努力回想着,发现自己的记忆胶片像是在中途被人截断了一样,只残留下她抱着自家腊肠犬在真白家门口等待的画面。在真白挂掉那通电话之后,不知道从路旁的哪个角落里忽然窜出来一只野猫,而原本在她怀里老老实实待着的酥饼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居然趁她注意力集中在手机上的时候猛地挣脱出去,追着那只野猫撒腿狂奔,然后她也追着酥饼跟了上去,这之后……这之后发生了什么?怎么她连一点印象也没有?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由比滨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四下环顾着,发现自己正处于一片树林中——并不是深山里的那种纯天然树林,而是那种人工栽种的稀疏树林,对,就像是她家附近的那座公园里的树林一样……   “啊!”   由比滨发出一声惊呼,她注意到了周围的景色好像真的跟她家附近的公园有几分相似,因为经常带着酥饼在这里散步的关系,所以由比滨对这里的树林相当熟悉。   没错,她就是在这个公园里!   “我怎么会……?”   由比滨装似痛苦地抱住脑袋,发现让她一路追过来的酥饼也不知去向,急忙抬头对着阴暗的树林大叫自家宠物的名字:   “酥饼——!”   没有任何声音回答她,仔细一听,甚至就连风声也不存在,周围寂静得仿佛连地球的自转都停止了一样,带来一种诡异的压迫感。   由比滨开始害怕起来,心慌的情绪就像是蔓藤般爬满了她的心房。   一开始发现自己似乎是在家附近的公园时,她还安心了一下,结果发现这里的环境要多古怪有多古怪,除了自己之外,她竟然连一个行人都没有见到,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头脑终于向身体发送出颤栗的指示。   再加上自己莫名其妙的失去意识以及酥饼失踪所带来的恐慌,明明现在的天气还很闷热,由比滨却感到一阵由内而外的寒冷。   而且……   这里还有一个没有被抓到的虐杀小动物的变态在……   由比滨紧紧环抱住自己的胳膊,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面对这种出乎意料的情况,由比滨心里实在害怕得不行,只能一边往公园的道路上走去,一边像是要驱散恐惧般地高声呼喊着:   “小真白!——酥饼!”   没过多久,由比滨就发现了事情有些不对,她在这片小树林里绕了好几圈,结果怎么也到达不了公园里铺设的柏油路,不如说,从刚才起她似乎就一直在同一个地方打转,明明只要穿过十几米的距离就能走出树林,问题就是始终走不到。   “呜啊啊……小真白——!”   已经被各种事情弄得神经紧张的由比滨带着哭腔的声音响彻在树林之中,不过直到她又一次走回到自己苏醒过来的那片草地上时,也没有收到任何人的回应。   夜晚的树林有多恐怖想必经历过的人都知道,光是看着那些向天空扭曲伸展的树影,由比滨都像是见到了妖魔鬼怪似地害怕地缩起脖子。   就在由比滨一筹莫展之时,她忽然想起来什么似地慌忙在身上摸索了一番,当在自己的口袋里摸出手机的时候,由比滨忍不住长长地吐了口气。还好还好,手机还没有丢,这样就可以打电话求救了……   “……咦?骗人的吧?”   由比滨蓦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手机屏幕。   她发现就在自己按亮手机的同时,屏幕上就像是被看不见的光波干扰了一样出现了两下不自然的闪动,接着右上角的信号标志就当着她的面从满格变成圈外,简直莫名其妙!   如果三浦在这里的话,估计会当场脸色大变——因为由比滨现在陷入的这种情况,跟她那时候跟真白一起误闯进迷津町的时候简直如出一辙!   由比滨瞪着手机呆愣了好几秒,不死心地尝试着拨打了一下家里的电话,结果果然是无法接通。   “哇……怎么会这样?”   由比滨不知所措地看着周围的树木,连月光也被遮蔽的树林就像是黑暗的牢笼,独自一人被关在里面的由比滨害怕得脑袋中一片空白。   而不知道是不是被恐惧的气氛所驱使,由比滨甚至觉得自己就像是恐怖电影里一出场就要被杀掉的炮灰角色般,就连暴露在冰凉空气中的肌肤都像是被散发出森森寒意的利刃所抵着似地,传来轻微的刺痛感。   再说另一边,在公园里寻找着由比滨身影的真白和雪之下,也已经在公园的树林里晃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左右,不大的树林被她们翻了个底朝天,可就是没有找到由比滨的身影。   虽然收到了雪之下的提醒,不过这片树林中的妖气弥漫得到处都是,想要从中分辨出哪里隐藏着什么秘密场所,对于不擅长这种细致活的真白来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不管是真白还是雪之下,心里都像是压住了什么东西一样沉甸甸的,她们耗费的时间越久,由比滨的处境就越危险。   真白在一处她觉得最可疑的地方停了下来,这里是一片远离柏油路的树林,一般人都会按照公园规划出的路线行走,很少会有人钻进这种连路都没有的树林里去。   只是在这个地方真白已经转过两次了,虽然气息的感觉有些奇怪,不过她并没有找到像是隐藏在市中心的迷津町那样的地方。   在感知方面还是个确确实实的新手的雪之下,也跟着真白在这一带转悠,进入公园后她就重新穿上了鞋子,虽然脚上被磨破皮的地方仍然疼痛不已,不过在树林里走路还是要防止脚底被树枝戳伤才行。   她不像是真白那样能轻易感受到灵异气息,所以更加依赖于自己的视线所及。而多亏了雪之下巨细无遗地检查,就在真白要放弃在这一带寻找转战他处的时候,雪之下终于在一处被草丛掩盖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这个是……项圈?”   她用指尖捏着那一条像是挣扎中被扯掉的红色项圈,乌黑的眼眸认真地转向真白。   “……你还记得由比滨同学的狗,戴的是什么样子的项圈吗?”   被树枝勾得淡金色的长发有些凌乱的真白沉默不语地凝视着雪之下手里的项圈,虽然她平时对周围的事物都不怎么关注,不过她也已经陪着由比滨带着这条腊肠犬散了好几回步了,每次见到的时候还会被它扑倒脸上舔一脸口水,记得当时套在它脖子上的项圈是……   “是红色的。”   真白小声说道,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那条锁扣被挣脱开的项圈。   “就是你手里的这条。”   酥饼总是喜欢挣脱开由比滨的束缚,以至于项圈的锁扣都被它弄得有些松松垮垮,雪之下手里的这个项圈,恐怕在不久之前还套在酥饼的脖子上。   “……”   雪之下的表情一下变得凝重起来,虽然之前就很严肃,不过现在已经变得像是要下暴风雪的乌云一样了。   “由比滨同学就在这里。”   她抬起头,视线笔直地跟望向真白。   “再仔细找一下吧。”   真白点了点头,随即又陷入沉思,她们既然发现了酥饼脖子上的项圈,那就说明寻找的方向没有错,由比滨肯定就在这附近,现在的关键是,要怎么破除障眼法找到她的位置。   或许要随便向周围发射一下符咒?说不定还能碰运气——   “啊!”   还拿着项圈蹲在地上的雪之下突然大叫一声,正在沉思的真白被她吓了一大跳,心脏都差点从嘴巴里飞出去。   “怎么了?”   雪之下好像比真白更加惊讶,她的视线越过真白看向她的大腿后方,脸色猛然变得煞白。   真白才一扭头,就看到在更远处的一阵灌木中猛地钻出一个小巧的影子,飞也似地向着她的方向奔来。   “汪呜!”   棕色的迷你腊肠犬发出一声被吓坏了似地悲鸣声,脚不沾地地扑到真白怀里,一头扎进她的臂弯里瑟瑟发抖。雪之下像是被突然跑出来的酥饼吓得不轻,毫无形象地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   不过现在真白也没工夫去笑话雪之下又暴露出来的怕狗弱点,缩在她怀里抖个不停的酥饼才是她现在关注的重点。   “发生了什么?你的主人呢?”   真白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狗显然不能回答人的问题,甚至可能连这句话的意思都了解不了,不过真白并不需要酥饼吃了【人人果实】变得开口能言,这条不听话的宠物狗已经身体力行地告诉了真白她想要的答案。   她本来想把酥饼放到一边,不过不知道受到了何种惊吓的迷你腊肠犬一觉察到真白想要松手,连忙死命地往她怀里钻,嘴里还发出一连串可怜兮兮的哀嚎声,要是让不明所以的人听到了,恐怕还会以为是真白在虐待它。   “雪……”   真白看向雪之下,却发现她早就已经站了起来,只是跟真白拉开了不少距离,刻意站得比较远。   当发现真白看过去的目光时,雪之下立刻装作没看见一样立马把脸扭向一旁,就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一般专注地观察着旁边的树枝。浑身都散发着拒绝接收小狗的气息。   “……”   于是被雪之下不待见的酥饼只好还是由真白抱着。   真白一手抱着狗,一边向刚才酥饼跑出来的那处灌木走去。   有些怕狗的雪之下脸上的慌乱一闪而过,不过眨眼的功夫就被镇定代替,她跟在真白身后一起走向那处灌木,直到真白在灌木前停下来之后,她才小声问道:   “椎名,有什么发现吗?”   真白蹲下身,酥饼往她怀里缩得更紧了,身上抖得也更加厉害。真白若有所觉地伸出一根手指,对着灌木丛底下轻声念到:   “【镇】。”   “——!!”   这真的是突如其来,就在真白念出那个【镇】字的同时,耳边仿佛传来一声水泡被针戳到似地轻微破裂声。紧接着她们眼前的光线忽然消失不见,简直就像是前一秒还挂在天空挥洒着光辉的太阳,下一秒就被按下了谢幕按钮一样,转瞬间就跳到了地球的另一面去了。   真白和雪之下都因为光线的突然变化而紧张地绷紧了身子,刚才还在真白怀里呜咽个不停的酥饼现在却异常乖巧地不出声,只是它身子抖动的剧烈程度,连带着真白的整只手臂都跟着发起抖来。   “这是哪里?”   雪之下惊疑不定地看着四周,环境的突然变化让她还以为是自己穿越了。   阴森的树林让雪之下仿佛回到了千叶山的那个夜晚,不过比起那时候天上还有着明亮的月亮给大地带来静谧的亮光,现在这样连一丝星光也看不到的漆黑夜空才更加令人不安。   真白也打量着周围,经过了长久的修炼,她的夜视能力比雪之下强得不是一点半点,只看了几眼就发现她们还是在刚才的那片公园树林中。   “我们还在刚才的地方。”   “你确定吗?”   雪之下的声音有些狐疑,不过天色忽然变暗和莫名穿越到另一个地方,雪之下宁愿选择第一项,虽然两个选项都差不多离奇古怪也就是了。   “咦……?”   就在这时,离她们不远处的树林中传来一声充满惊喜的声音。   “小、小真白?你终于来啦!” 第40章 受伤了,心疼   一个人蹲在草地上害怕到不行的由比滨,忽然听见原本连风声都没有的树林前方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又冒出有人轻声说话的声音,仔细一听,声音还有些耳熟。   由比滨就像是警惕着天敌来袭的土拨鼠一样倏地抬起头,两只眼睛睁得老大,一动不动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不过当她接下来听到真白的声音后,心里简直欣喜若狂。   “小、小真白?你终于来啦!”   她连想也没想就立刻爬起身,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拔腿就跑。   果然,才没穿过两棵树,由比滨就在一处半人高的灌木丛后面看到了满脸诧异的雪之下和一脸淡定的真白,而且更令她惊喜的是,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酥饼此刻也正老老实实地待在真白的怀里。   “由比滨同学,终于找到你了。”   虽然被突然冲出来的由比滨吓了一跳,不过当看清来人正是她们找了大半天的由比滨之后,雪之下也很快恢复了镇定,安心地舒了口气。   “啊,小雪乃,你们、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由比滨还对自己莫名其妙被困在这里的事情感到惊诧,看到真白和雪之下的惊喜很快褪去,演变成担心她们也跟自己一样被困在这里的担忧之情。   “这话该我们问你才对,你怎么会一个人跑到这里来的?”   看到由比滨平安无事自然让人松了一口气,不过这里明显就是被妖怪的障眼法给隔绝出来的地方,不光是周围寂静得连个行人都没有,天色也异常得像是忽然来到了异世界一样。   亲眼目睹过赤鬼袭击小学生的雪之下注意到,由比滨一个人虽然不知道被困在这里多久,不过看她的样子除了受到小小的惊吓之外,并不像是亲眼目睹了什么可怕大妖怪那般面无人色。   而听到雪之下的问话,由比滨的小脸也立刻垮了下来。   “我也不知道啊……我在追着酥饼来到公园之后好像就失去意识了,醒来的时候就躺在树林里,天也都黑了……而且这里好奇怪,不管我怎么走都走不出去,连手机也没信号!”   独自一人被困在这个可怕地方的由比滨,就像是倒豆子似的把刚才积攒的害怕情绪全都倾泻了出来。   “真的很吓人啊,要是你们不来的话,我一个人在这里该怎么办才好?呜呜……我还以为,再也出不去了呢……”   到了这个时候由比滨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害怕情绪,低低地哽咽起来。   而前不久还跟由比滨一样是个普通人的雪之下,也对她此刻的心情深有所感,难得主动靠了过去,安抚似地扶上由比滨还在微微颤抖的肩膀。   “……没事了,由比滨同学。”   雪之下低声安抚着由比滨,不过真白却发觉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在她怀里的酥饼完全没有露出见到主人时的激动情绪,反而全身抖动得更加厉害,拼命把自己的身体往真白怀里挤,想让自己缩得更小一些。   真白眼里闪过一丝疑惑的情绪,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般先是向周围看了看,然后又转向由比滨,问道:   “结衣,你碰到关谷学姐了吗?”   此话一出,雪之下的脊背也立刻绷紧了。   “嗯?关谷学姐……?我没有见到她啊。”   由比滨疑惑地抬起头,湿润的瞳孔迷茫地望着真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问到关谷学姐的事情。   而就在此时,真白忽然觉察到空气中的妖气变化似乎有些不对劲,原本一直安静地在空气里游走的妖气突然像是被磁石吸引的铁分子一样飞速凝聚过来。   真白连忙大叫出声:   “小心!”   头顶上的树叶发出一阵剧烈的飒飒声响,有一团黑影向着正站在树下的雪之下和由比滨直坠而下。   在真白提醒出声的那一刻,雪之下身体里那团循环流淌着的暖流忽然像是受到什么牵动一般,她心头猛跳,一把将由比滨给推开,同时自己也借着反作用力向后猛退一步。   噗通。   那个黑影径直从两人之间坠落下去,就像个毫无生气的橡皮圈似地落在她们刚才站着的草地上。   与此同时,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开始向着四周蔓延开来。   “啊!”   被雪之下突然推开的由比滨才刚刚站稳,就看到了那个落在她们之间的黑影的真实面貌,顿时捂住嘴发出一声惊叫。   ——是酥饼之前去追的那只猫!   不过显然这只猫已经无法再做出灵活的奔跑跳跃动作了,它的腹部被划开一道几乎贯穿全身的巨大伤口,身体的内脏像是被完全掏空了一般干瘪了下去,现在出现在这里的猫只剩下了骨架和皮毛而已。   第一次亲眼见到这种惨烈动物尸体的由比滨两脚一软就摊坐了下去,而真白和雪之下在几个小时前,才在关谷学姐的公寓里见到过差不过的动物尸体,虽然她们都被吓了一跳,脸色也不怎么好,不过并没有像由比滨那样被完全吓得呆住了。   头顶上的树叶晃动得更加剧烈,躲在真白怀里的迷你腊肠犬闷着头发出一阵哀嚎。   真白抬起手指,看也不看地对着她们上方的树枝打出一发空气炮。   “【镇】!”   空气中传来狂风刮过般的震动声,紧接着一个人影轻巧地从树枝上跳下来,落在离她们不远处的空地上。   虽然是星期天,不过她身上仍然穿着学校制服,关谷学姐站在昏暗的树影下缓缓抬起头,冲着她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不过在这样的坏境下,这个笑容只会让人觉得毛骨悚然,更别说在她的校服上沾着的污渍般的斑驳黑影,怎么看都像是已经干掉的血迹。   “你们好。”   关谷学姐就像是在学校的走廊中偶遇似地语调欢快地向她们打招呼。   “……啊?”   还没有从从天而降的猫咪尸体上回过神来的由比滨,看到另一个从天而降的同校学姐时,大脑的思考速度已经跟不上事情的发展,只能呆滞地张开嘴发出一声傻瓜似的愚蠢声音。   而雪之下在看到关谷学姐出现的刹那,全身就像是在冬天光着身子跳进冷藏柜一般、肌肉全都僵硬了起来,好在她身体里循环的暖流马上缓解了这种不适感,雪之下重振精神,毫不犹豫地跨过地上的野猫尸体,两步来到瘫坐在地的由比滨身边,伸手扶住她的肩膀。   真白已经迎了上去,她把怀里的迷你腊肠犬塞到仍然呆滞着的由比滨手上,站直身体,利箭般的目光笔直地朝关谷学姐射去。   而关谷学姐也毫不畏惧地看着她,脸上仍然顶着那张温和笑脸。   似乎都已经对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早已心照不宣,除了关谷学姐出场时候的寒暄之外,两人之间没有任何言语,只是沉默地相互对视着,她们之间相隔的空气就像是被微风搅乱的湖水般变得不再平静,连原本寂静无声的树林也开始有风吹过,带动了周围的树叶发出一片沙沙声。   “关、关谷学姐?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里?咦?你刚才是从树上跳下来的吗?”   酥饼小巧的身子在由比滨怀里挪动了一下,终于让由比滨回过神来,不过她仍然是满头雾水,看着像是在对峙的真白和关谷学姐,整个人都雾刹刹的,不过在场的人中并没有人回答由比滨的问题。   “诶?小雪乃,怎么了?”   雪之下忽然拉着由比滨的胳膊把她才草地上拽了起来,而在由比滨满眼的诧异中,雪之下拖着她往远离关谷学姐的方向一连后退了好几步。   “啊,等、等等,小雪乃……好痛!”   由比滨被脚下的树枝绊了一下,摔倒在地上,好在地下很软,让她没有受伤,不过由比滨怀里的棕色小狗却没有抱稳,受惊过度的酥饼惨叫了一声后,慌不择路地向树林的深处跑去。   “啊,酥饼!”   “由比滨同学!”   雪之下一把按住想要挣扎着起来去追自家宠物狗的由比滨,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细微的空气撕裂声在由比滨的脑袋旁边响起。   由比滨愕然地看着自己绑住头发的发圈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割断了,原本扎在头侧的团子发型瞬间散落下来。   “【镇】!”   身后传来真白冷静里带着一丝愤怒的声音,由比滨一回头,就看到真白用手指指着关谷学姐,而关谷学姐则是一个踢击,身体就向一旁跳开了两米左右,灵活得简直不像个人类!   ……等、等等!这是什么情况啊?怎么小真白和关谷学姐都这么不对劲?还有刚才那是什么?诶??   由比滨的脑袋里一片混乱,不过雪之下没有留给她继续发呆的时间,她拖着由比滨的胳膊,连拉带拽地把她们两个人藏在了旁边的一棵树干后面。   “……小、小雪乃?”   “嘘,别出声!”   雪之下心脏狂跳,拉着毫无自保能力的由比滨躲在树干后面之后,从另一边小心地探出头去,查看着真白和关谷学姐那边的情况。   只见真白就像在用手指做的手枪玩打真人射击游戏一样,不停地朝着关谷学姐发射出空气炮,已经初入修行门道的雪之下现在才能看见,真白的手指和瞳孔都发出了液晶屏似的蓝色亮光。   而关谷学姐则更加夸张,在真白的空气炮追击下,她动作飞快地闪转腾挪,每一跳都有好几公尺那么远,快速移动到身体后面都出现了残影,而真白的每一发攻击也都落空了。   “呵呵,这算什么?”   关谷学姐躲开了真白的又一次攻击,跳到旁边的一根树杈上,脸上露出了嘲笑似的笑容。   “我还以为阴阳师有多厉害呢,没想到只会这么一点三脚猫的手段,早知道就不需要那么小心翼翼的去抓阿猫阿狗吃了,直接吃掉你就行!”   真白抬头看着高高在上的关谷学姐,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她只是抬起手,用一如往常的平静嗓音低声念道: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镇!】”   “!!”   原本还一派从容地站在树枝上的关谷学姐脸色一变,几乎是用摔下来的姿势从树枝上逃开,而从真白指尖飞速凝聚出的带着闪亮符文的咒符,则像是一道激光般在关谷学姐刚才站立的地方炸开。   气浪将关谷学姐卷入其中,下一秒她就被狠狠拍在树下的草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关谷学姐趴在地上,像是晕了过去似地半天没有动静。   等了几秒钟后,真白仍然举着手指,脚下缓缓向着关谷学姐的放学移动。   而在树后早就看呆了由比滨这才找回了自己的身体一般,连忙拉了拉雪之下的连衣裙,惊诧到结结巴巴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小小小小雪乃!刚才、刚才那那那个是什么?!小真白和关谷学姐她们刚才……??”   第二次见到真白抬抬手指打妖怪的现场,雪之下还是觉得很震撼,不过看着真白向趴在地上的关谷学姐走去的时候,她的心里仍然紧张得像是跑进了一只兔子,踹得她的心脏七上八下。   当由比滨惊慌失措地拉着她的衣服时,雪之下正打算安抚一下这个无辜被卷入其中的倒霉蛋,然而在她扭头的一瞬间,眼角的余光看到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关谷学姐手腕下的小动作,头皮立刻爬上一片寒气。   “椎名!小心!”   雪之下冲着真白的方向大声提醒道,而关谷学姐的手腕也趁机快速抬动了一下,已经走到关谷学姐身边的真白猛地向旁边一偏头,一道飞速闪过的黑影带着划破空气的尖锐声响,擦着真白的脖颈飞过。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就算真白已经提前躲闪了一下,纤细的脖颈也立刻喷涌出鲜血。而如果她刚才没有躲闪那一下的话,恐怕脖子会整个被切成两段。   “……”   “椎名!”   “小真白!”   真白连忙捂住涌血的伤口向后退开,而一直趴在地上装死的关谷学姐则像蝗虫一样弹跳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在真白手底下吃了一亏,就算是偷袭成功她也没有贸然追击,也像真白一样向后退开了一段距离。 第41章 我把自己当做人质!   真白捂着自己的脖子,在脖颈的皮肤被切开的一瞬间她并没有感觉到疼痛,过了一会儿之后才有一种灼热连带着轻微刺痛的触感传来,接着便是鲜血涌出。   “……!”   以前在跟这些非常识的东西战斗的时候真白不是没有受过伤,不过那都是些小打小闹的伤痕而已,最严重的一次也不过是在跟赤鬼战斗的那一次里,真白的膝盖上受到了一点儿擦伤。   像现在这样危及到生命的,还是头一次。   即便是真白,在这一瞬间心头也浮现出一丝恐慌,趁着这个机会,关谷学姐也退向了自认为比较安全的距离。   虽然刚才真白那一发符咒没有直接打在她身上,不过光是爆炸的余波也让她看起来灰头土脸的。   “……真是小看你了。”   关谷学姐的脸上已经完全不见刚才那幅温暖和煦的笑脸,目光阴晴不定地看着真白,她完全没料到真白居然还会使出这么一招威力强大的招式出来,要不是自己躲闪及时,正面吃上一发的话,恐怕也够自己好好喝上一壶的了。   而对于自己刚才的偷袭居然没有直接要了真白的命,关谷学姐也有些意外,她明明是瞄准了真白的脖子去的,结果被她狗屎运的闪开了,现在这样看起来也只是破了一层皮而已,连动脉也没有伤到。   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让关谷学姐有些懊恼。   而在树后面目睹了一切的那两人看到真白负伤,都忍不住惊叫出声。   “椎名!”   一直关注着关谷学姐动向的雪之下第一个从树后面冲出来,刚才她看的很清楚,在关谷学姐抬了一下手腕之后,从她的手底下忽然飞出来一个网球大小的黑色影子,就像是忍者手中投出的手里剑一样飞速对着真白的脖子划了过去。   而在真白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伤痕之后,这团影子便马上飞向夜空,与昏暗的天色融为一体。   在真白捂着脖子上喷血的伤口退回去的时候,那团飞到夜空中的影子也跟着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大的弧线,从真白的头顶上直冲而下,注意到这点的雪之下焦急地大喊:   “椎——”   然而,真白却连头也没有抬一下,只是轻轻地举起手指向着头顶的方向一指,在她脑袋上方还不到一公尺的地方就有一团空气被炸开,伴随着响亮的爆鸣声还有一团爆炸的亮光。   雪之下被吓得脚下猛然顿住,由比滨也扶着树干滑坐在地上,当她们发现被真白炸成烟花的那个东西原来竟然是一只看似普通的麻雀时,已经是片刻之后的事情了。   “什么!?”   吃惊的不止是雪之下和由比滨,连对于自己的攻击十拿九稳的关谷学姐也同样是一脸惊讶的模样。   “你怎么……?”   对于关谷学姐吃惊的样子完全无动于衷,真白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睛里散发出冷冰冰的蓝色光芒,光是被这样的眼神盯着看,关谷学姐就愕然地发现,自己心中竟然忍不住地翻涌出颤栗的感觉。   ——怎么回事?她观察了好几天,这应该就是个初出茅庐的菜鸟阴阳师才对啊!明明在现在这个神秘衰退的社会,阴阳师都不足为惧才对,这个小家伙竟然……!   “……你到底是什么人?”   压抑着从身体深处传来的颤栗,关谷学姐惊惧地看着真白。   “…………”   真白没有说话,自己一时大意让脖子受了伤,即使自己再没有常识,对于受到伤害时候身体的本能反应还是存在的。虽然她刚才躲避及时,动脉并没有受伤,不过要是放着脖子上的伤口一直流血不管的话,恐怕要不了多久她就要陷入失血过多的窘境了。   不过真白跟着小蓝人学习了这么久的修行法术,还从来没有见到能治愈伤口的技能。然而就在她这么想的同时,在她的体内那片无时不刻不在运转着的星空忽然像是受到了什么震动一样,从中分流出一部分星空气息向着真白受伤的脖子部位流去。   “这是……”   就在连真白自己都觉得惊讶的时候,她脖子上那个看似可怕的伤口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住了血,虽然还没有完全愈合,不过也已经离愈合差不了多久了。   “哇……”   由比滨呆若木鸡地看着眼前这好像是特效电影里才会出现的画面,过了好半天,她才发现自己的嘴巴竟然像个白痴似地大张着。蓦地,由比滨已经不能更惊讶的心中忽然一动,她向着雪之下的方向看去,意外地发现虽然雪之下脸上也是一副十分惊讶和担忧的表情,不过怎么看也不像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般震惊。   再一联想到在她刚才迷路的时候,真白和雪之下两个人一起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情景,由比滨微微低垂下头,心里浮现出一股说不出该怎样形容的复杂心情。   “小心!”   就在由比滨愣神的这一瞬间,那边的关谷学姐已经再次向着真白发起了攻击。   关谷学姐像是要拥抱空气似地张开双臂,没有人看清她的下一个动作是什么,只见从她的手臂中忽地飞出一大群麻雀!   这些网球大小的麻雀几乎都以被职业棒球手击打出的时速超过120公里的超高速度向着真白飞去。   由比滨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口,不过更令她吃惊的是,真白手指朝下,嘴里飞快地念叨了一句什么,接着她的指尖瞬间爆发出一阵几乎将夜空照亮的金色光芒,而在她的身体周围也凭空冒出一个半圆形的透明光罩!   那些飞速冲来的麻雀就像冲锋枪的子 弹一样激烈地撞在真白身前的光罩上,接着又像扑火的飞蛾一样噼里啪啦地被弹开,最后在空中化作一团无形的烟雾彻底消失无踪。   雪之下和由比滨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场烟花表演似地壮观场景,不过这场小型烟花表演只持续了几秒钟,那边发射出麻雀弹药的关谷学姐就先一步弹尽粮绝。   似乎从她手臂里飞出的麻雀并不是真正的鸟类,雪之下首先想到的,就是在关谷学姐公寓里发现的那只从腐烂的猫咪肚子里飞出来的麻雀,或许当时那只就是关谷学姐以这样的方式召唤出来的。   不过不管这些麻雀究竟是什么来头,在真白那看似吹弹可破实则坚不可摧的金色光幕下,关谷学姐的这一波攻势完全化作了空气中的尘埃。   只是即便是遇到这样的挫折,关谷学姐也没有就此束手就擒,她视线一转,立刻就把目光瞥向了呆立在树旁的雪之下和由比滨两人身上——比起深浅不知的真白,她俩明显就是普通人。   如果把这两个家伙当做人质的话……   关谷学姐对着她们的方向一挥手,就像之前她对由比滨投射出的割断了她发圈的麻雀那样,又有两只带着残影的黑色小网球冲着她们高速飞去。   就算雪之下已经在真白的帮助下初入修真门道,现在的她还是连控制身体里的气流走向都还做不到,面对这样高速袭来的麻雀攻击,雪之下甚至连做出反应都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而那只闪烁着冰凉光芒的尖锐鸟喙已经冲到了她的眼前——   “哇啊!”   由比滨本能的闭上眼睛抱住脑袋,下一刻,空气划破的声音就在她身前炸响。   砰砰——   连眼睛都来不及闭上的雪之下,眼看着已经快要触碰到她脑门的那只麻雀,就像一团被吹胀的气球一样炸成了一团黑烟,巨大的响声震得雪之下耳朵发痒。   当发现原来是真白对她们施以援手的时候,雪之下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发现贴着连衣裙的后背已是一阵冰凉。从关谷学姐向她们发动突然袭击,到真白用空气炮把偷袭的麻雀给炸飞,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而已,而雪之下的后背已经被冷汗给浸湿了。   “啧。”   关谷学姐没想到真白的反应竟然如此迅速,看她平时那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懒散样子,没想到在这种时候简直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而关谷学姐三番两次的攻击也让真白心里憋了一口气,像她这样还能控制小巧的麻雀发动攻击的形式确实让人烦不胜烦,如果自己的注意力出现任何恍惚的话,雪之下和由比滨可能就会被关谷学姐给偷袭成功。   必须尽快把这家伙解决掉!   决定速战速决的真白没有再给关谷学姐发动攻击的机会,她指尖连点,把关谷学姐向旁边躲避的路线都给封闭了,而在关谷学姐躲闪到真白早已提前做好攻击准备的方向上时,一发空气炮便准确地砸在她的脸上。   “唔……!”   关谷学姐正面吃了真白一咒符,身体就像被铁拳给砸飞出去的鸡仔一样,倒飞出去了一两公尺,重重砸在草地上。   这次真白可是吸取了刚才的教训,没有冒然上前,而是抬起手指,准备在给关谷学姐补上一击,不再给她偷袭的机会。   “广——”   然而真白才开口念了一个字,后面的话就像是播放机卡壳似地硬生生憋在了她的喉咙里,真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般地看着关谷学姐。   雪之下和由比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她们看来关谷学姐已经被真白给打倒了,只是真白乘胜追击的途中居然停了下来,两个惊魂未定的人都小心地向着那边探出头去。   只见关谷学姐状似虚弱地从草地上抬起身子,咳嗽了两下之后,便抬头望向真白,而她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起来,带着些微迷茫与无辜,仿佛变成了性格改变之前的那个关谷学姐一样。   “怎么回事……?”   雪之下和由比滨也发现了关谷学姐的不对劲,不过她们并没有真白所感受的那么直观。   手里捏着咒符的真白看着忽然气质大变的关谷学姐,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一发咒符丢在她身上,因为关谷学姐此刻不光是神情变得跟刚才不同,就连原本缠绕在周身的浓郁妖气也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甚至就连雪之下身上的非常识气息都比她身上要多!   “你做了什么?”   面对着突然变得怎么看都是个普通人类的关谷学姐,真白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把那一发【镇】字符给丢出去。   而听到真白的这个问题,关谷学姐脸上虽然还是她以前的那幅弱气模样,不过却从容地对着真白扯出一个冷淡的笑容。   “怎么了?面对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类,你下不去手了吗?”   真白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关谷学姐还是很不对劲,不如说,现在的关谷学姐只是看上去似乎变成了原本那个普通平凡的二年级学姐,内里其实还是这个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妖怪。   她好像也不打算隐瞒,顶着自己纯天然的人类身躯,对看上去十分困扰的真白挑衅似地笑了笑。   “虽然你们可能也猜到了,不过我还是提醒一下,我的这具身体,现在确实还是属于‘关谷夕菜’的。你也能感觉得到吧,现在的我可是一个普通人类喔,要是杀了我,关谷夕菜自然也活不了了。呵呵,椎名同学,你打算怎么办呢?”   真白微微低垂着脑袋,目光自上而下地俯视着关谷学姐,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等、等等啊!”   一直围观了全程仍然一脸懵逼的由比滨,突然扶着树干爬起来,面带惧色地看着两人之间的战场,不可置信地喊道:   “关谷学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还是个普通的人类??”   由比滨就算是把自己的眼睛挖下来再烧成灰,也不可能把这个刚才还在自己眼前上演着一蹦两米高、挥手招麻雀的神奇技能的人,看做是普通人类。   真正的普通人类应该是她这样的!   啊,不过这么说来,小真白竟然也不是普通人啊……   大概是跟真白的距离从本来的奈良盆地到东京树顶的长度,忽然间变成了地球到冥王星轨道的距离,强烈的落差让由比滨的心头涌上一阵酸涩。   不过由比滨的这种情绪马上就被眼前的诡异情景给驱散了,自称是个普通人类的“关谷学姐”还在有恃无恐地跟真白对峙,而真白虽然表面上看不太出来,不过已经对她非常熟悉的由比滨还是能注意到,真白已经开始动摇起来。 第42章 老娘不发威,当我是病猫!   “你……还是人类?”   真白神色复杂地看着关谷学姐,在她的印象中,还以为关谷学姐已经像是迷津町里的一重和小景那样,连身体都变成了妖怪呢,结果她居然还是个人类??   这是在开什么玩笑啊!   不过从关谷学姐的身上,真白确实感觉不到任何奇怪的气息了,她受着伤、手无寸铁地躺倒在草丛里的模样,看上去就跟个普通的柔弱高中女生没什么两样。   这家伙现在真的只是个普通人了!   “…………”   只是事情就像关谷学姐说的那样——要是这个妖怪被自己给打死,那真正的关谷学姐也会跟着一起死去吗?   真白心里没底。   虽然她之前确实有成功救助过三浦的案例,不过那个时候三浦在喝下妖怪的酒之后只过了很短的时间,所以真白的【守】字符成功祛除了侵蚀着三浦的妖气,然而即便是这样,在那之后三浦也受到了不可逆转的影响,从一个普通人变成了能看到现世不存在之物的阴阳眼体质。   而已经跟妖气融合太久的一重,则是直接被她一发符咒给净化得干干净净,连灵魂都没有留存在这个世界上了。   再看眼前的关谷学姐,如果按时间来算的话,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起码已经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了。真白不知道妖气对她的影响到达了怎样的程度,如果自己贸然对她使用【守】字符的话,会不会也会让她步上一重的后尘。   那样的话,自己是不是就成了杀死真正的关谷学姐的凶手?   一旦顾及到这一点,真白就没办法再放开手脚。   虽然她脑海里思绪百转,现实时间也不过才过了几秒钟而已。   看到真白如此纠结,半躺在草地上的关谷学姐嘴角的笑容更加灿烂起来。她猜想的果然没错,跟那些经历过太多杀戮已经变得冷血无情的现役阴阳师比起来,真白的心思简直单纯得可怕,即使她有着连那些传承百年的阴阳寮里的大阴阳师都比不上的强大灵力,但是在心境上,她还只是个普通的小女孩。   要她打打怪物还行,可一旦知道对方还是个人类,真白就下不去手了。   而像她这样的小女孩,最容易被妖物得手了……   也正是看准了这一点,关谷学姐便觉得自己底气十足,就算硬碰硬打不过对方,说不准还能凭借运气再偷袭她一波。而只要吃到了真白的血肉,那可比吃上几百年的普通人都能获得更多的灵力啊!   就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大家族,会放着这样一个浑身散发着美味气息的天才人物独自在外。也难怪不光是她自己,在伺机接近真白的这段时间里,关谷学姐还发现了好几拨对这个人虎视眈眈的藏在暗处的脏东西……   “呵,去死吧!”   趁着真白发呆的功夫,关谷学姐猛地从地上弹起来,她的手掌前卷起了一团黑色的旋风,手臂成刀对着真白就挥了过去。   “喂!椎名!”   咚!   关谷学姐的指尖都还没有碰到真白,从旁边飞来的一颗鸡蛋大小的石头就先一步砸在了她的头上。关谷学姐被这一突如其来的飞石攻击砸得脑袋一偏,连带着本来十拿九稳的手刀攻击都砍偏了,指尖只擦到了真白的衣领。   “……由、由比滨同学?”   雪之下哑然地看着由比滨,刚才那块石头就是她丢出去的,而且丢中了目标以后她本人的表情看上去也十分震惊。   由比滨刚才看到关谷学姐跳起来攻击真白的一瞬间,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身体就先一步行动了起来。大概是已经过了许久,由比滨的身体也从僵硬的状态中恢复过来,所以她以比平时还要灵敏的动作顺手捡起土里的一块石头,朝着关谷学姐就扔了过去。   只是在丢出石块的一瞬间,由比滨就感到后悔了。她本来就没什么运动细胞,离那两人之间也还有段距离,天也这么黑可……万一这块石头没有砸中关谷学姐,而是砸到了真白身上可怎么办?   所以当这么想着的由比滨,看到自己随手扔出去的石头竟然准确砸中关谷学姐的脑袋的时候,嘴巴张开得如同下巴脱臼的人偶,呆愣了有两秒钟,她才条件反射似地道歉:   “啊,对、对不起……”   刚刚对由比滨的英勇行为产生出一丝敬佩的雪之下无语地瞥了她一眼——这种时候还道什么歉啊?这个“关谷学姐”才不是那个跟她们说一句话都要害羞老半天的二年级学姐,只是个披着人皮,实际上却想要把她们都给干掉吃了的妖怪!   而且这家伙明显就是想仗着关谷学姐的身体还是普通人类这一点胡来,偏偏还真的让真白束手束脚起来。   该怎么办才好?   雪之下焦急地看着两人间的战场,却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而一时大意居然被由比滨用石头给砸了头,关谷学姐简直恼羞成怒,要是被真白给揍到她也不说什么了,没想到居然是被她今天抓来的晚餐给砸了!刚才那么好的偷袭机会也被这个死丫头给破坏掉了,对于她这样的老牌妖怪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关谷学姐一脚撑住即将失去平衡的身体,扭头怒视着由比滨。   “别碍事!”   下一秒,一道黑色的影子便从她的手心里飞出来,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冲着由比滨飞去。   真白刚才被关谷学姐那一爪子晃得眼花,再加上脖子上还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处出来的刺痛感,令她的精神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当她发现关谷学姐又一次对着由比滨她们发动袭击的时候,再去救援已经来不及了。   飒飒,由比滨靠着的那棵树上传来树枝晃动的声音。   又有一团影子从天而降,同时伴随着一声尖锐的犬类哀嚎声戳刺着在场众人的耳膜。   “哇……”   由比滨的惊叫声还没喊完,就见一只体型娇小的动物从树枝上直跳下来,一爪子拍在迎着由比滨飞来的麻雀上,就像是用苍蝇拍从空中击中嗡嗡乱飞的苍蝇那样,将这只麻雀给击落到了地上,随后炸成一团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嘎?”   被吓的一屁股摔倒在草地上的由比滨,嘴里发出轮胎漏气般的惊吓声,而在由比滨旁边的雪之下也睁大了双眼,看着这个从她们头顶上一跃而下的小动物说不出话。   “什么?!”   关谷学姐发出愤怒的喊声。   而真白在看到那个小东西的一瞬间就认出了它——   是那只她已经见过好几次、自己喂它吃过章鱼上、屁股上还长着两条尾巴的奇怪黑猫!   让人觉得怪异的除了它长着两条尾巴这件事,还有它嘴里还叼着一只体型跟它差不多大的迷你腊肠犬——从由比滨怀里逃出去的酥饼一边发出吓坏了的哀嚎声,一边在黑猫的嘴下瑟瑟发抖,动也不敢动一下。当看到自己的主人就在旁边的时候,酥饼发出可怜兮兮的鸣叫,望着她的眼神里也流露出强烈的求救光芒。   黑猫张开嘴,嫌弃地把口中叼着的酥饼扔在一旁,接着抬头看向真白和关谷学姐的方向,那对金黄色的猫瞳里闪烁着好像人类一样的狡黠光芒,而当它的目光扫到真白脖子上血迹斑斑的伤口上时,那一丝亮光又瞬间变得冰冷无比,好像冰锥一样扎向满脸愤怒的关谷学姐。   这他喵的是老娘的食物啊!!   黑猫伏底身子,做出了即将捕食前的准备动作。   关谷学姐在看到这只出来搅局的黑猫时愣了一下,不过随着黑猫对自己毫不保留地散发出敌意时,关谷学姐却像是发现了这只黑猫是由宇宙人伪装出来的假身份似地猛然瞪大了眼睛。   “等等,你居然是……!”   语气里带着浓浓的不可置信的意味。   而真白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复杂,看着黑猫的眼神有些恍惚和迷茫。   黑猫的两只眼睛都紧锁在关谷学姐身上,没注意到真白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她身后的两条尾巴轻轻晃动了一下,接着柔软的身体忽然好像一根拉紧的皮筋那样弯曲了起来,以比关谷学姐放出麻雀是还要快速的动作冲着她飞扑过去。   真白的手指屈动了一下,不过她仍然呆站在那里,并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在黑猫飞扑的同时,满脸错愕的关谷学姐迟疑了一秒钟才向旁边闪避,不过黑猫比她更快,4、5米的距离它几乎是一蹦就跃了过去,当看傻眼的由比滨和雪之下注意到它的动作的时候,黑猫已经跳到了关谷学姐的胸口。   “怎么可能……不!”   被真白的咒符打中的时候都没有露出现在这般惊恐表情的关谷学姐,绝望似地喊出声。   她徒劳地抬起手臂想要把黑猫从自己身上拨下去,而黑猫的爪子尖端却发出了一阵朦胧的红光,接着它的一条前爪就像是陷进松软的泥里似地、径直穿透了关谷学姐的胸口,连一丝伤口都没有造成就伸进了她的身体里。   黑猫的爪子一挥,关谷学姐便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   只见小小的肉食动物在关谷学姐胸口抓了一爪子之后,两只后脚在她身上一蹬,便轻巧地落在了两米开外的草地上。   而在关谷学姐的胸口处,似乎有着如液体般流淌的粘稠空气顺着黑猫的爪子被拉扯了出来,淡绿色空气的一头还包裹在黑猫的一只前爪上,在空中拉出一条不断扭曲着的怪异光带。   而就在关谷学姐的身体里冒出这种怪异的粘稠空气同时,真白和雪之下都感觉到了从她身上喷涌而出的强烈的妖气,之前被她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隐藏起来的妖气完全暴露了出来。   短发学姐的胸口仿佛变成了喷泉,粘稠的空气和汹涌的妖气被抛向空中,首当其冲的真白被这股带着血腥味的浓郁妖气熏得呼吸一滞,雪之下也连忙捂住嘴巴,突如其来的妖气爆发令她很不适应,秀气的眉头皱成了“川”形。   而由比滨虽然不像真白和雪之下那样能感觉到妖气,但是从关谷学姐胸口处往外喷气的震撼景象她还是看得一清二楚,由比滨整个人就像是被大型魔术表演给吓傻了的土包子观众一样,除了嘴巴张成了半圆形以外,声带就像是被人偷走了一样,连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你、你做了什么啊!唔啊啊啊!”   关谷学姐脸上的表情已经再也无法维持,变得只能用狰狞两个字来形容了。   她徒劳地按住自己的胸口,想要阻止那些气体流走,只是那些粘稠的绿色透明气体仍然连一丝阻碍都没有地从她的胸口向外涌去。   黑猫没有理会关谷学姐绝望的喊叫,它一派悠闲地舔了舔自己的爪子,残留在上面的液状气体就像果冻一样被它给舔进了的肚子,一张猫脸上甚至还露出了享受美味般地神情。   不说真白,连雪之下和由比滨也用诡异的眼神看着这只黑猫。快被吓破胆的酥饼也已经被它的主人紧紧搂在怀里,不知道这只可怜虫受到了黑猫什么样的虐待,它把脑袋埋在由比滨的臂弯里,连看不敢看这边一眼。   而这样的喷发持续了不到几秒钟,关谷学姐的胸口处猛然爆发出一阵耀眼的绿光,原本如丝带般流淌的粘稠气体忽然间凝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只比正常的麻雀大上五倍左右的大型麻雀。   它仰着头呈现出一飞冲天的姿势,仔细一看,还能看到它大张的鸟喙里布满了锋利又细小的牙齿,不知道它是不是就是用这样的鸟嘴吃掉那些阿猫阿狗的。   关谷学姐身体里所有的绿色 气流都随着这只麻雀妖怪的离开而扯离了她的躯体。当最后一丝气体被抽走的时候,关谷学姐瘦小的身影晃了晃,接着便倒头栽倒在地。   那只麻雀妖怪惊慌地想要逃跑。   真白抬起手指,正准备对着它来一发咒符的时候,那只专心舔着自己爪子的黑猫却忽然跳起,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它的身形就涨大到比那只麻雀妖还要大的程度。   然后一张口,就把它给吞进了嘴里。   (③42967465)   ps。那个,月底了,所以……(对手指) 第43章 这就是女神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雪之下和由比滨的注意力还停留在倒下的关谷学姐身上的时候,那只从她的身体里飞出来的巨大 麻雀就已经被身形涨大得更为巨大的黑猫一口吞掉了——不对,现在这只猫的体型已经变得跟小豹子差不多了,或许叫黑豹还更为贴切。   黑猫虽然身体变得很大,不过它落在地上的时候仍然轻巧地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吞下了一只这么大的麻雀,可以清晰的看见它的小肚子也鼓起来了一块。黑猫斜眼睨视着失去意识躺倒在草地上的关谷学姐,懒洋洋地张嘴打了个哈欠,接着身形发出一阵晃动,就像是漏气的气球一样转眼间又变回了原来的大小。   雪之下和由比滨两个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急转直下的情形变化,怎么也没有从眼前这一幕的冲击中回过神来。   而真白在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只又开始舔着自己爪子的黑猫后,信步走向了关谷学姐。   关谷学姐闭着眼睛,眉头紧锁在一起,从她的表情来看,似乎睡得非常不安稳。   在仔细查看过后,真白可以确定关谷学姐只是晕过去了而已,身上除了自己之前那一发咒符造成的小伤之外,并没有受到什么太大的伤害。   不知道是不是附身在她身上作祟的那只麻雀妖怪被清除出去的缘故,昏迷中的关谷学姐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也已经变得跟一开始见到她的时候没什么两样了。   现在躺在这里的关谷学姐才是那个真正什么特殊能力都没有的普通学姐啊……   就是不知道当她醒来之后,身体又会受到怎样的影响。连三浦只是喝了一杯妖怪的酒都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被妖怪附身这么久的关谷学姐肯定比她更严重。   而且——   真白向一开始她们站着的那棵树底下扫了一眼,那只只剩下皮包骨的可怜野猫尸体还静静地躺在那里……那只麻雀妖怪利用关谷学姐的身体吃掉了这么多的猫猫狗狗,是直接被妖怪给吸收了,还是先在关谷学姐的胃里转了一圈?   光是想象了一下,真白就有种反胃的感觉。   她决定,等关谷学姐醒来之后,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她为好……   现在的话,平安无事就比什么都要好了。   “椎名。”   “小、小真白……那个,关谷学姐她……怎么样了?”   那边观战的两个人也终于缓过神来,雪之下把还跌坐在地上的由比滨扶起来,由比滨怀里抱着酥饼,两个人小心翼翼地向真白她们靠近过来。不过此时她们忌惮的眼神不光盯着关谷学姐,还时不时地向蹲坐在一旁的黑猫身上转去。   真白闻言转过身,向她们微微摇了摇头。   “只是晕过去了。”   由比滨松了口气,不过看见真白脖子上那道已经凝固住的伤口,语气一下就变得满是担忧:   “啊!小真白,你的脖子不要紧吧?去……要去医院吗?”   本来她是想说“去医院看看”,不过转念一想,马上改口成了疑问句。   造成这个伤口的东西是关谷学姐变出来的麻雀,如果她没有理解错的话,这些东西大概就是不该存在于现世中的所谓的妖怪,如果直接去医院检查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而要是暴露了真白的什么……那不是会给她造成麻烦吗?   大概是之前听到关谷学姐说真白是“阴阳师”还是什么的,由比滨在见识了这么多令她三观重塑的事情后,轻易接受了真白这个“阴阳师”的身份,凭借她看过的那些骗人电视节目,想当然的以为真白表面上是一个名声响彻海内外的天才画家,实际上还隐藏着自己降妖除魔的真实身份。   要是让真白知道了由比滨心里在想什么,她肯定无语凝噎。   天可怜见,真白真的只想做一个普通的漫画家呀!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她的身边总是会出现这些灵异事件,虽然能为她的漫画创作提供灵感,不过总是发生这样的事情,真白的平凡生活也都被搅成了一团乱麻。   可要是放任不管的话,不知道还会给自己周围的人们带来多大的麻烦。就像是这次关谷学姐的事情,如果真白没有跑来阻止她的话,由比滨大概早就凉了。   看着虽然饱受惊吓的由比滨脸色异常苍白,不过她还是尽力装作没什么所谓的样子,真白心里忽然觉得自己做这些事情都是值得的,起码现在自己有能力帮助身边的朋友,那无论如何也不能放着她们不管。   不过今天她确实大意了,而且也被附身在关谷身上的那只麻雀妖怪,依仗着它所操纵的人类躯体给耍得团团转,一想到这些,真白心里就憋闷非常。   这让真白又忍不住觉得自己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心里不免又有些烦躁起来。   “嘶……”   脖子上的伤口忽然感到一阵刺痛,有一个凉凉的东西压在了她的伤口上。真白受到刺激,本能地想要偏头躲闪的时候,就听耳边传来雪之下清澈又平静的声音:   “别动。”   真白果然不动了。   透过眼角的余光,她发现原来是雪之下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包里取出了一块手帕,用宝特瓶里的水浸湿了以后压在自己的伤口上。   真白很想说自己的脖子已经不流血了,不过看着雪之下那张几乎能落下冰渣似的冷脸,她觉得还是乖乖地闭上嘴不说话的好。   “还是去医院包扎一下伤口吧,万一伤口受到感染就不好办了。”   不知道是不是真白的错觉,她总觉得雪之下现在说话的语气比平时要轻柔很多,虽然她脸上仍然是那副冷冰冰硬邦邦的态度。由比滨也抱着酥饼在一旁忙不迭地点头。   “对了,小真白,这只猫……”   看着雪之下帮真白处理着伤口,由比滨又把目光投向了旁边这只让人怎么都无法忽视的黑猫身上,刚才它忽然变大把那只从关谷学姐身体里跑出来的麻雀给吞下去的时候,由比滨差点没吓尿了。   而且似乎不是她眼花的关系,她怎么看这只黑猫的尾巴好像从根部分成了两条……?   真白于是也垂下头,视线跟从自己的爪子上抬起头来的黑猫相互触碰,过了两秒钟——   “喵。”   “……”   ——就算现在学猫叫,也没人会把你当成普通猫咪的。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真白心里的吐槽,黑猫的金色瞳孔不高兴地眯了起来,盯着真白的眼神也变得有些不善起来。   真白心里咯噔一下,这只猫看着自己的眼神,忽然变得跟那些想要吃掉自己的妖魔鬼怪们没什么两样了!   然而就在真白的脊背上瞬间冒出一层冷汗的同时,只听见不远处的空气里忽然传来了一声轻微的玻璃破碎般的声音,紧接着——   “……啊?”   “怎么回事?”   由比滨和雪之下的惊讶二重奏在自己耳边响起,周围突然出现的明亮变化让真白下意识地眯起了眼,抬手遮挡住自己的眼睛上方。   耀眼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她身上留下斑驳的树影,风声、树叶晃动声、鸟叫虫鸣声,就像是按下了音响的播放键一样一股脑涌进真白的耳朵。   ——天亮了。   不对!是进入这个由妖气形成的封闭空间里的时间,变成了原本在现实世界里正确的时间。按照她们在这个公园里逗留的时间,现在也不过是在下午、还没到傍晚的时间才对。   而且真白发现她们也不是在找不到出口的树林深处,在她的视线前方,就是公园里铺设的柏油路,一对疑似大学生情侣的年轻男女正走在柏油路上,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她们这几个随意践踏草坪的人。   好奇怪……   真白只是恍惚了一瞬间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造成这样的结果只有一个原因——困住她们的这个障眼法被打破了。   真白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只忽然对自己爆发出敌意的黑猫做的,不过一转头,就看它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像只受惊的兔子似地弓起脊背向着四周张望,紧张的神情不似作伪。   怎么回事?不是它做的吗?   就在真白的思绪还在那片黑漆漆的树林里徘徊的时候,在她头顶上方的空气里,突然传来一阵令她脖子后面的寒毛都倒竖起来的强烈压迫感。   黑猫猛然发出一声凄厉的猫叫声——惨烈程度堪比被它叼在嘴里的酥饼所发出来的惊恐叫声——接着它轻巧的身子猛地弹向一边,好像脚底下的草地忽然变成了融化的岩浆一样。   飕飕,空中传来撕裂般的声音。   下一秒,一道如长蛇般灵活细长的皮鞭从天而降,以所有人都没有看清的速度击打在刚才黑猫所在的位置,强大的力量甚至直接将草皮给掀飞了,在土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鞭痕。   “哇呀!”   “汪呜!”   由比滨和她怀里的酥饼一同叫出声,一主一宠紧紧抱紧彼此。   雪之下也猛地抓住真白的衣摆,捂在她脖子伤口上的手帕“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怎、怎么了?”   “喵嗷!”   黑猫从那道要命的鞭痕下险之又险地躲开,抬起头惊恐地望向天空。   真白也跟着把目光移了上去,空气中除了让她倍感压迫的奇怪气氛以外,还散发出一股不合时宜的清爽甘甜气息,在满是青草芳香的树林里显得异常清晰。   然后,她看到了,那个出现在树梢顶端的女人——   那是个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不一样威严气息的奇怪女人,她有一头纤长的金色长发,头上带着一顶军帽似的帽子,身上穿着裸体夹克似的暴露衣服,前襟大开,露出包裹着姣好身材的黑色内衣(?)。   而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她此刻正坐在一头雄狮的背上。   不知道是施放了什么魔法,这头看上去体重绝对不轻的狮子站在树冠顶端最细的树枝上,却连脚下的一片叶子也没有晃动。   那女人手持长鞭,以一种不可一世的眼神睨视着树下的众人,   真的是——   威风凛凛。   “什……”   真白脱口而出的疑问还没说完,就听见旁边飘来一声梦呓似的呢喃:   “毗沙门……?”   这个声音不属于在场的任何人,不过听上去却相当耳熟。   真白转头一看,发现是那只差点被这个骑在狮子背上的女人给一鞭子抽中的黑猫开口说话了!   它大概是太过于震惊,都忘了继续在真白她们面前维持着普通猫咪的伪装,自言自语似地低吟出这个好像是那个奇怪女人名字的音节来。   ——难道她们认识?   真白的眉头轻轻上挑了两毫米。   不知道雪之下和由比滨是不是把黑猫说的话当成了自己的错觉,她们两个人都毫无所觉地站在原地,呆呆地抬头往着树梢。   真白注意到,自己已经向她教授过运气方法的雪之下就算了,由比滨这个正儿八经的普通人似乎也能看到这个叫“毗沙门”的女人。其实刚才在真白和关谷学姐战斗的时候,由比滨就已经能看到关谷学姐身上出现的种种奇怪景象了,现在能看到这个显然不是普通人的暴露狂女人也不怎么奇怪。   看来她被卷入此次事件后,身上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真白依稀还记得,很久以前立花曾经跟她提过,由比滨身上的灵感似乎要比一般人强烈一些,为此立花可没有少捉弄她。现在看来,由比滨身上的这一特质也是她受到影响的关键因素。   不过现在并不是研究这些的时候,那个被黑猫称作“毗沙门”的女人就像一座泰山似地压在他们头顶。   她连看真白她们一眼都没有,仿佛这几个大活人只不过是空气中的二氧化碳一般,她那双浅紫色的瞳孔滑过晕倒在地上的关谷学姐,接着紧紧锁在黑猫的身上。   “……这就是忽然在一带冒出作乱的妖怪吗?”   毗沙门张开口,不知道是在对谁说话,声音听上去就像是毫无感情的冰冷机器。真白注意到,随着毗沙门开口说话,黑猫的身体似乎颤抖了一下。   “纴巴,解决它。”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她手上的那条长鞭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迅速抽 动起来,对着黑猫就挥了过去。   (③42967465)   ps。谢谢喵星球上喵星人酱打赏的咸鱼突刺、战姬百合月酱、沙哑火锅酱打赏的辣条~~   还有大家的月票和刀片~~   再不投这个月就要过期了耶! 第44章 不好意思我不信教   黑猫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在毗沙门手里的皮鞭挥起来的那一刻,它就已经迅速转身向着身后的树林里飞速逃去。   不过那条飞舞到半空中的皮鞭却突然一口气加速伸长,在空中折成一个九十度的直角,从侧面猛地击打的黑猫来不及反应的身上。   真可谓是一物降一物,刚才还一击秒杀了附身在关谷学姐身上的麻雀妖的黑猫,转眼间就被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毗沙门给一鞭抽飞。   “啊!”   看到这一幕的由比滨总算是回过神来,看着黑猫被抽飞的地方一脸惊讶地捂住嘴。   而对猫有着非一般钟情的雪之下也是倏地扭过头去,虽然这只显然不是普通的猫咪,不过它现在的外表对于雪之下来说还是很有欺骗性的,所以看到黑猫发出一声惨叫被抽飞到后面的灌木丛里的时候,雪之下紧张地手下用力,掐住了真白的肉。   “……”   真白面无表情地扭过头看着她。   雪之下这才注意到似地连忙松手,面上闪过一丝不好意思的神情,不过现在形式紧张,雪之下的不好意思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她又换上一副紧张的表情抬头看向树梢上的毗沙门,同时压低声音在真白耳边说道:   “刚才……是不是有个声音说了‘毗沙门’这个名字?”   真白瞥一眼雪之下,原来她们刚才有听到黑猫的自言自语啊。   不过还没等真白回答,雪之下已经自顾自地接着说道:   “毗沙门,就是七福神里的武神吧……难道就是指这个人?不敢相信,真的连神明都出现了吗?”   看来就算已经见过了赤鬼这样的鬼族、还有会附身人类吃人的麻雀妖怪,雪之下对于真的有神明出现在自己眼前这件事,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说实话,在听到雪之下的话后,真白也大吃了一惊。   她还以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那些妖魔鬼怪呢,原来所谓的神明并不是人们编出来自我安慰的产物啊?不过……之前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怎么也没见到哪里来个神明处理一下呢?现在忽然冒出来的这个毗沙门又是怎么回事?   真白心里带着对神明的疑惑,抬头看向毗沙门。   这个所谓的神明外表看上去完全没有武神的样子,虽然不知道雪之下说的七福神是什么神,不过她也是看过不少跟神明宗教相关的图鉴的,印象里那些神明一个个都是些奇怪的古装打扮,而且“武神”……不应该是身披甲胄满脸络腮胡的彪形大汉吗?这个暴露狂一样的大姐姐实在是太颠覆形象了!   就在真白疑惑的空当里,怕她对于这些事情完全不了解的雪之下又补上一句解释:   “对了,毗沙门跟上次我们在千叶村见到的那尊假广目天王像同属于佛教四大天王之一,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多闻天王……”   出现的是自己也没有想到的大人物,雪之下虚脱似地用手扶住额头。   而就算是真白,四大天王的名头她也是听过的,尤其是在上次经历过赤鬼伪装成广目天王像诱骗人来吃的事件发生后,真白还特地去找过跟它们相关的资料。   虽然眼前这个穿着暴露的大姐姐怎么看不像是画像上的多闻天王像那么狰狞魁梧,不过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这股压迫感可是真白前所未见的。   此时的毗沙门注意力都放在那只猫又身上,她前几天才注意到千叶这一带的妖气有些古怪,明明在这里并没有新的通往黄泉的风穴诞生,可是却出现了骚灵现象,妖物的数量以惊人的速度增长,连斩杀了无数妖魔的毗沙门本人心里都忍不住吃了一惊。   在她的印象中,像这样规模的骚灵现象最少已经几百年没有出现过了,再加上这附近也没黄泉之门,于是毗沙门只能把这样的异常现象认定为是妖物作祟——而且还是那种存活了很久的大妖怪跑出来祸害人间——所以身为最强武神的她才会亲自跑来调查。   一路上毗沙门都在想,究竟是什么样的大妖怪出山作祟。结果来到千叶之后她找到的都是些连妖怪都算不上的杂灵,唯一散发出较强妖气的家伙还是个非常善于伪装的狡猾妖物,她追查了许久都没有抓到这只妖怪。   而现在终于被她发现了这只妖怪遗留下来的尾巴,追踪着痕迹来到这座公园的时候毗沙门立刻就发现了隐藏在这里的结界。   在这种地方布下结界的只能是为了捕杀人类方便隐藏的妖怪了,所以毗沙门二话不说就敲开了公园的结界,然而让她有些意外的是,出现在这里的妖怪居然只是一直猫又。   有些奇怪——   猫又在大妖怪里的实力只能算是垫底的存在,即使有那么一两只天赋异凛的异类凸显出来,也不应该会造成这么大范围的骚灵才是……   不过这样的疑惑在毗沙门心里连0.5秒都没有停留。身为武神的她,以消灭世间的邪恶为己任,斩杀了无数强大的妖魔,而遇到这样的情况,斩妖除魔的本能就已经先一步占据她的脑海,其他的事情都可以等到之后再说。   而且在那只猫又的脚下已经有一个被它袭击的受害者倒在了地上,旁边还有另外几个已经吓傻了的人类在,这种时候肯定是要斩杀妖魔、保护这些人类才是。   而如果骚灵现象不是这只猫又搞得鬼的话,她再去别处追查就是了。   “请等一下,大小姐,这个女孩身上似乎有古怪……”   被毗沙门当做坐骑坐着的狮子忽然开口说话,它的视线并没有跟毗沙门一样放在那只被纴巴一扫就甩进灌木丛里不出来的猫又身上,而是看着仰头望着他们的真白。   从这个女孩身上它能感受到很奇怪的气息,而且一般人类的话应该是看不到身为神明的毗沙门的,这个女孩的视线却非常准确地放在他们身上,甚至让囷巴感受到一种自己成为了标靶般的错觉。   要是平时的毗沙门的话,肯定马上就能发现这个人类女孩的不对劲之处,不过现在毗沙门被这里出现的骚灵现象弄得心烦意乱,看到一只疑似犯人的猫又后,就对其他的东西都不管不顾了。   果然,对于忽然开口插话的狮子,毗沙门语气急躁地打断它:   “有话一会再说,先干掉这只妖怪!囷巴!”   “……是,大小姐。”   对于自家神明的脾气了如指掌的狮子无奈地应了一声。   而下达完命令的毗沙门轻盈地从狮子背上跳下来,就像没有重量的羽毛般落在另一片树叶上。被称作囷巴的狮子大吼一声,蓦地从树冠上一跃而下,带着百兽之王的雷霆气势向着藏在灌木丛里伺机逃跑的黑猫扑了过去。   由比滨和她怀里抱着的酥饼已经快要吓晕过去了,真白感到自己后腰上的肉又被雪之下给抓住。   灌木丛里的黑猫身体再次涨得比豹子还要大,绝望地打算跟这头狮子拼个你死我活。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空气里传来一声爆裂声,从树上飞扑下来的狮子就像被偷猎者的散弹枪击中了身侧一样,庞大的身躯整个斜着飞了出去,重重砸在旁边的树干上,震落了一堆树枝树叶。   “囷巴!”   站在树冠上的毗沙门惊诧地叫了一声,紧接着她才猛然注意到,原来那个被她忽略掉以为是普通人类的女孩抬着手臂,指尖正对着囷巴倒下的方向。   刚才打倒囷巴的攻击,就是这个女孩发出来的!   感受到从真白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毗沙门愕然地瞪大了双眼,紫色的瞳孔猛然一颤。   “怎么可能?”   ——这个女孩……   连妖怪都能注意到的真白身上那股堪比唐僧肉一般的美味气息,身为神明的毗沙门当然也是很快就发现了,顿时惊讶得嘴巴都要合不拢了。   她的心湖里就像是投下了一块巨石般泛起激烈的波澜,脑海里冒出一个疯狂的想法——   难道说……造成骚灵现象的其实是这个人类!?   虽然这个念头实在是不可思议,不过仔细观察了两眼真白后,毗沙门却觉得非常有可能!   那些妖怪可能只是把真白当做美食来看待,不过从她身上发出的那股纯净灵气,身为神明的毗沙门感受得更为直观——这种世间难得一见的灵力,就连她都要生出嫉妒心来,更别提那些满脑子都是吃吃吃的妖怪了。   而比起吞吃从人的阴影中诞生出的邪气,吞吃灵气更加能让妖魔快速增长自身的实力。   只是世间灵气难得,像这样聚集在一个人类身上的纯净灵气更是千年都不会出现一例,哪一次出现都会引来四周的妖怪拼死抢夺,甚至还有被神明收为眷属的前例。   所以被真白身上的灵气所吸引来的妖怪们引发了骚灵现象,似乎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了……   毗沙门居高临下地睨视着树下的真白,心湖早已经翻涌得如同海啸来袭,不过她的面上还是保持着威严满满的肃穆神情。   就算是人类,造成了这种危害地方的情况发生,她也要出手解决才行!不然只会重复以往的悲剧,造成更大的伤害!   ——而且拥有着如此纯净的灵力,她怎么可能只是个普通的人类?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仍然掌握着修炼之道的那些阴阳师了,这样的话,她就算出手也不是针对完全无辜的普通人了。   不过,她刚才用的那是什么招数……?   毗沙门危险地眯起眼睛,她的注意力刚才并不在真白身上,不知道她是用什么把囷巴给打飞出去的。   “兆麻。”   “……这个人刚才使用了疑似咒术的一种,不过威力不强,并没有对囷巴造成什么伤害。”   毗沙门的耳边响起自己另一个神器的声音,她身上的衣服、武器、甚至是座下的狮子囷巴,都是属于她这个神明的神器,是不可能被人类的招数给打败的。   所以在听到兆麻的分析后,毗沙门的面色又像是六月飘雪般变得更冷了一些。   那边,被真白的空气炮打飞出去的囷巴摇头晃脑地爬了起来,身上并没有什么伤痕,只是被砸得脑袋有些晕乎乎的而已。   本来蓄势待发打算跟囷巴拼死一搏的黑猫也愣住了,没想到真白居然会出手帮它。   那可是神明啊!   还是战力最强的武神毗沙门啊!   像它这样的妖怪要是碰到的是其他的神明还好说,碰到了毗沙门就只有逃命的份,而且能不能逃得掉都是未知数,听说毗沙门有一个非常擅长追踪的神器,一般的妖怪一旦被毗沙门给盯上,还真的没办法逃脱她的追捕。   而它虽然有办法能隐瞒过去,不过也不可能在毗沙门的眼皮子底下使用出来。   真白这个家伙……真是不知死活!   黑猫眼神复杂地看向真白,虽然它知道真白身上有灵力,似乎也会一些咒术之类的招式,不过那终究只是三脚猫的功夫而已,对上正牌神明的毗沙门,绝对绝~对没有一丝胜算的!   ——本来只是来护个食,没想到居然要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   黑猫简直欲哭无泪。   并不知道黑猫脑子里百转千回的想法,真白平静地抬眼看着头顶上方的毗沙门,目光毫不避讳地跟她对视着,对于宗教信仰一窍不通的真白,完全没有面对神明时该有的敬意。   不如说,真白的前世本身就是个神君,虽然现在的她并没有前世的记忆,不过面对着多闻天王毗沙门,真白也只是从她身上感受到一股压迫感而已,心里并没有任何害怕的情绪。   甚至她在面对妖怪的时候还会因为身体的本能而更感到害怕一些……   看到真白毫无所惧地直视着自己,一肚子烦躁的毗沙门怒了,自己除个妖居然还会碰到这么不识好歹的人来阻碍自己,身为最强武神的尊严可不会允许一个小小的阴阳师这么挑衅自己。   就算这个人身上蕴含着异常纯净的灵力,但是在她这个武神前,还是不够看。   “囷巴!”   毗沙门的声音里压抑着怒气。   听到神明召唤的狮子心领神会地转了个方向,脚下一蹬,对着真白就扑了过来。   眼看着一头个头比自己的身高还要大的狮子直冲过来,拉着真白衣摆的雪之下和抱着酥饼的由比滨脸都吓白了,只有真白仍然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不躲也不闪。   一直关注着狮子动向的黑猫慌了——   不要啊!它养了好久好久的食物啊啊啊!   (③42967465)   ps.感谢天河舞姬酱的辣条打赏~~   感觉月底应该能多更几章,,, 第45章 一定是我睁眼的方式不对   面对着猛扑过来的狮子,真白平静地抬起手指,在念出咒文的同时,她橙色的瞳孔里再次迸发出明亮的蓝色光芒。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镇!!】”   这一次真白在咒文里倾注了自己最大的灵气,从她的指尖喷吐而出的符文耀眼到令人的眼睛都感到刺痛,蓝色的咒文如同一口大钟似地狠狠撞在狮子的头上,空气里都回荡着让人耳膜震颤的嗡鸣声。   囷巴这次没有被击飞出去,不过却像是在飞扑的过程中直接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身体整个僵硬在半空中,击中它额头的那个【镇】字符也并没有像以前真白发出去的那样,打在对方身上以后就消失不见、或是变成夺命炸弹炸成烟花。   发光的咒符在撞在囷巴的狮子头上后,立刻旋转着变大,眨眼间就把这头身长快要接近三米的雄狮给笼罩其中,化为了一张无法挣脱的大网,把囷巴牢牢地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囷巴作为毗沙门的神器,已经过了很久的时间,在毗沙门手里的众多神器中,它也算得上是经验丰富的前辈,在跟随毗沙门四处讨伐妖魔的过程中,也亲自击杀过不少大妖。   只是,这还是它头一次遇到像现在这样的情况——   被一个小女孩用不知名的咒文钉在地上,   就连尾巴也动不了一下。   它巨大的下巴被迫紧贴在土地上,青草甚至都戳进了它的鼻孔里,不过笼罩在身上的咒文就好像是一张铁网,任凭囷巴用尽了吃奶的力气,趴在地上的身子也纹丝不动,只能呼哧喘气。   惊诧和恐慌袭上囷巴的心头,它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只是有些古怪的女孩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竟然能把自己这个武神手里的利剑,变得任人宰割!   心里慌成一团的囷巴本能地向自己的神明看去,结果它却连眼皮都抬不了,只能无助地转动着瞳孔,可怜兮兮地望着树顶上的毗沙门,这副惨样哪里还有百兽之王的风范,怎么看都是一只被驯服的大型猫咪。   要是囷巴有鬼族那么强大的肉体力量的话,说不定还有可能从【镇】字符的束缚中挣脱出来,毕竟有过赤鬼这个前车之鉴,说明【镇】字符的束缚力也是有极限的。   奈何囷巴主要的攻击手段只是它的尖牙和利爪,作为神器存在的它甚至都没有真实的肉体,无论如何也比不了天生神力的鬼族那么强悍,被真白的咒符困住之后,就只能老老实实趴在地上装喵。   而旁边那只真正的黑猫,在真白打出那一发咒符的时候嘴巴就像个傻瓜似地张得老大,虽然被撞到的肋骨还在隐隐作痛,不过也及不上它心里的惊讶半分。   从那个发光的字符里散发出来的强大灵气,即使这一击不是打在它身上,黑猫也感受得一清二楚,吓得它尾巴上的毛都一根根炸了起来。而它的思绪更是如同在草原上飞奔的野马一样,在脑袋里横冲直撞。   ——等等,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这个小丫头怎么会这么强??   黑猫惊恐的眼神从动弹不得的囷巴身上移向真白。   真白眼睛里发出的朦胧蓝光还没有消散,注意到黑猫诧异的视线后,真白只是微微向它这边瞄了一眼。   只是一个眼神,黑猫的心脏差点儿停止跳动——   它真是瞎了眼才会以为这小丫头只是个有点灵气的移动美食!原本以为纯良无害的小绵羊,一眨眼变成了暴露出锋利兽爪的大老虎,这样的落差让黑猫的头脑一片混乱,老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   而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黑猫瞬间还以为自己才是被吃掉的那个,它几乎是以强大的毅力控制着自己的四肢才没有拔腿就跑。   好在真白的视线只是在它身上扫了一下便移开,抬头看向仍然站在树上的毗沙门。这个时候黑猫才觉得压在自己身上的无形空气陡然减轻,身体一软,差点儿没像囷巴一样也趴在地上。   而毗沙门的心里也相当不平静。   从来没有哪个阴阳师,能够把神明手里的神器给制服的前例!   神明都与自己的神器心意相通,虽然毗沙门拥有的神器多到已经组成了一个几百人的大家族,就算是强大的武神不可能随时关注着每一个神器的状态,但是作为主战的囷巴,在它被【镇】字符困住的那一刻,毗沙门还是很清晰的体会到了从它身上所传递过来的感受。   那符咒上传来的强大灵力就连她也吓了一跳。   这种力量……   就连神明也会收到伤害!   意识到这一点的毗沙门震惊了,看向真白的眼神再也没有了小看的意味,甚至当看到真白眼里逐渐褪去的蓝色光芒时,让她产生了一种自己正在与另一位强大神明对视般的错觉。   不过这种感觉只存在了一瞬间便如烟般消散,短暂到就连毗沙门本人也感到迷惑不解。   她大概是真的被这次骚灵时间弄得神经过敏了,怎么可能在这个人类的身上看到神明的影子,真白身上并没有信仰的存在,这一点身为正牌神明的毗沙门闭着眼睛也能看得出来。   ……那么,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   虽然心里冒出了这样的疑问,不过毗沙门的注意力很快便从真白转移到了囷巴身上。   收服的神器众多并不代表着她就对自己的神器抱持着可有可无的态度,正相反,她对自己的神器个个都关爱有加,尤其是当神器受到伤害的时候,胆敢与她作对的敌人就要做好承受最强武神怒火的准备了。   “囷巴!”   眼见神器受困,毗沙门终于动了。她脚下一蹬,身体化作一道旋风席卷而下,带起了大量的树枝落叶。   雪之下和由比滨被忽然刮起的大风迷了眼,两个人在真白的身边挤作一团,当风终于停歇下来的时候,一抬眼,便看到手持长鞭的毗沙门已经站在了她们面前。   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上等神明的威压感,令雪之下两人下意识地生出想要顶礼膜拜的念头来。   “……小、小真白……”   亲眼见识到天神下凡的由比滨脸色就像是热带雨林中的雨蛙一样变得惨绿,现在的她可没有拿着石头砸关谷学姐时候的勇气,跟怀里的酥饼一起抖成了筛子,躲藏在真白身后,指尖不安地勾着真白的衣角。   “…………”   雪之下的脸色也十分不好看,虽然没有由比滨表现得那么明显,不过真白还是从她手指上传递过来的震颤感觉,觉察出雪之下心里的情绪一点也不平静。   说起来,这两个人今天可是经历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就连已经在小蓝人手底下修炼了许久的真白都有种幻若做梦般的感受,雪之下和由比滨对于发生在眼前的事情感到头晕目眩也是情有可原的了。   尤其是由比滨,今天应该是她第一次接触到这个世界神奇的一面,妖怪神明一股脑全出现在她面前,身边的好友也暴露出不为人知的真实身份,让她的思绪如同坐着失控的过山车不停进行着三百六十度高速环形冲刺。   老实说,直到现在她都有种半梦半醒的感觉,总觉得下一秒钟自己就会从这个噩梦中醒来,回到自己熟悉的日常……   只是,从毗沙门仅仅是简简单单地站着,周身散发出来的威压感就令她的皮肤都感到颤栗的事实来看,果然……这并不是个梦吧?   然而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形下,站在她们身前的真白依然淡定如故,仿佛天塌下来都不会撼动她分毫。这样镇定的真白也让由比滨的心里生出些许安慰的情绪,让她直面着武神毗沙门的冷眼时,也不至于两脚一软跌倒在地上。   “囷巴,没事吧?”   毗沙门没急着对付真白,她两步退到仍然被困在地上的狮子身边,目光在罩在它身上的【镇】字符上滑过,紫色的瞳孔微微眯起。   “大……大小姐……”   脑袋被按在草地上的囷巴连开口说话都有些困难。   毗沙门左手一翻,从自己腰间的皮带上拔出一把小刀——那是她的另外一把神器。接着毗沙门目光一凝,小刀快速刺在了【镇】字符缓慢旋转着的字眼上,刀尖爆发出强烈的亮光,镇压住囷巴的符咒随即发出一声玻璃碎裂般的清脆响声,眨眼间便化为了结晶状的粉末,融化在了空气中。   在毗沙门出手解救囷巴的过程中,真白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终于从束缚中挣脱出来的狮子迅速爬起身,视线有些忌惮地向着真白的方向瞄了一眼。   “大小姐,小心这个女孩……”   毗沙门当然注意到了囷巴的情绪。她转过身,暗含怒意的目光在这三个人身上扫过。此时毗沙门也发现了,除了那个可恶的阴阳师小鬼,跟她在一起的另外那两个人也同样能看得见自己,不禁让她惊讶不已。   有了真白这个前车之鉴,毗沙门仔细地探查了一下那两个人身上的气息——僵着一张脸、黑色头发的那个女孩身上只有一丝很淡的灵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另外那个茶色头发抱着狗的女生,则是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   这让毗沙门颇为意外。   神秘侧不是正在消退吗?怎么这些人类都能看得到自己?   就在真白和毗沙门互相打量的时候,从刚才起就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关谷学姐忽然发出一声梦呓似地呢喃,瞬间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唔嗯……”   她缓缓地睁开双眼,迷茫地眨动了两下,那对像是刚睡醒般的双眸证明她还没有意识到自身的处境。   过了差不多五秒钟,关谷学姐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躺在草地上,就在她慌忙起身的时候,又忍不住呻 吟一声,状似痛苦地捂住额头。   “……什么?我怎么……”   关谷学姐醒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她正躺在毗沙门的脚边,一伸胳膊就能摸到毗沙门的鞋底。   当关谷学姐发现自己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带高跟的长筒皮靴时,惊讶得都忘记了额头上的疼痛,等她顺着目光往上,看到正用饱含威压的可怕目光睨视着自己的毗沙门时,更是惊愕地连下巴都快要从脸上掉下去了。   “咦?呃?你……你是谁……?”   关谷学姐说话的语气已经恢复成了她被麻雀妖怪附身之前的那样,在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在树林里醒来,一睁眼,身旁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可怕女人在的时候,关谷学姐整个人都呆住了。   “……怎怎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在在在这里?还有你是谁?你要做什么……咦?椎、椎名同学?”   惊慌失措地关谷学姐慌乱地说着语无伦次的话,似乎她并没有被妖怪附身期间的记忆,意识到自己是在一个陌生的树林里醒来时,胆小的关谷学姐吓得脸色刷白,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而当她一扭头,看到另一边站着的真白一行人时,眼睛顿时睁得斗大。   “关谷学姐!你没事了吗?”   满脸紧张的由比滨从真白的肩膀后面探出头来。   “啊,由比滨同学……哇啊——!!!”   关谷学姐突然发出一声大叫,原来是囷巴忽然从旁边凑了过来,低头在关谷学姐身上轻嗅了两下。   刚才根本没有发现在毗沙门旁边还有这么个庞然大物的关谷学姐,看到离她的脸只有一个拳头距离的狮子,又要被吓晕过去了——   事实上,她真的“唔嗯”一声,双眼紧闭,身体软绵绵地歪倒在了草地上。   囷巴:“……”我还什么都没做呢。   面对自家神明投过来的充满责备的目光,囷巴无辜地回答道:   “大小姐,这个人类身上有被妖物附身过的味道。”   毗沙门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身上迸发出来的强烈气势向着四面八方冲去。   “【守】!”   真白迅速挥了一下手,从她的指尖冒出了如同肥皂泡般稀薄透明的光膜,与从毗沙门身上喷发出来的狂风相抵消。   而从毗沙门落下来的时候就趴在灌木丛里装死的黑猫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它直接被这股强风吹飞,在空中翻滚了好几圈才摔在不远处的草地上。   (③42967465)   ps.卡文好痛苦 第46章 这简直是移动武器库   “哼,小把戏。”   瞥了毫发无伤的真白三人一眼,毗沙门并没有觉得有多意外,毕竟那个古怪的阴阳师小丫头可是连神器都可以困住的,能够不受神明的气势影响,似乎也不是多么令人吃惊的事情。   而被吹飞的黑猫就没有那么好运了,身为妖怪的它本身就被神明克制,虽然也有强大的妖魔杀死并吞吃掉神明的事件发生,不过它显然并不在此列,否则也不用苦心经营,想要把身上有一点儿灵力的真白给养肥了当粮食。就算在猫又中它也是活了上百年的大妖怪,可是要和那些连神明都头疼的强大妖魔比起来,它这点本事还是不够看的,再加上它好死不死碰到的还是著名的武神,能够顺利逃脱的几率又减小了好几个百分点。   毗沙门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就是除妖,发现真白这个灵力纯粹的人也只是个意外,那些妖怪被她身上的气味给吸引过来并不是真白的错,毗沙门当然没法对身为受害者的真白痛下杀手,再加上囷巴并没有受到实质上的伤害,就算她心里不满也只能教训真白一顿了事。   现在的话,毗沙门还是把首要矛头瞄准了这里的妖怪身上。   被吹飞出去的黑猫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顺滑的皮毛上沾上了不少杂草,显得有些狼狈。   不过借着被吹飞的机会,黑猫也算是拉开了跟毗沙门的距离,它从地上爬起来之后就像是被母狮袭击的蹬羚似地立刻撒丫子就跑。   而老早就盯着它动向的毗沙门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它离开,在黑猫起身逃跑的那一瞬间,她就已经挥动起手里的皮鞭,那条灵活如长蛇似的皮鞭像吃了生长素一般飞速伸长,毗沙门挥舞着它就像是猎人从手中甩出套索一样,长鞭准确地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套在已经缩小回正常猫咪体型的黑猫身上,只用了零点几秒的时间就在它身上缠了好几圈,接着皮鞭蓦地勒紧。   “喵呀!”   肺里的空气都差点儿被这一下给挤出去的黑猫,发出一声半人半猫的古怪叫声,被向回收缩的长鞭甩到了空中。   毗沙门的神器种类十分丰富,而通过帮她统筹一切神器攻击的道标兆麻,这些神器又都能百分之一百二地发挥出自身的能力,经过兆麻精确的计算,让长鞭能在这么远的距离下抓住一只奔跑的小猫咪,也成了轻而易举的事情。   “啊……!”   看到那只几乎就要跑出树林的黑猫,被毗沙门连脚步都没有挪动一下就给轻易地抓了回来,由比滨用紧张的声音发出一声极底的惊呼,雪之下虽然没说话,不过抓着真白的手指也骤然用力。   她们当然知道这只猫是妖怪。   不过比起占据了关谷学姐身体、四处残杀小动物的那只麻雀妖怪,不但救了她们,还把那只麻雀妖怪给揪出来吞下肚的黑猫显然狠狠地刷了一波她们的好感度。   虽然黑猫的真实目的也是把真白给当成食物,不过它还从来没有付诸实现过,自然也没有把自己的目的想法暴露在真白等人面前——除了最后那几秒钟它对着真白露出了一丝杀气——不过……应该没有被注意到吧?   在雪之下她们眼里,这只黑猫已经也被打上了【好妖】的标签。   而不分好坏见妖就杀的毗沙门,自然也成了铁面冷血的代名词,再加上她之前还有攻击真白的举动,在这几人眼里一下就竖立起了典型的反派形象。   眼看着那只黑猫就要被长鞭给甩回来,雪之下和由比滨的心脏都要冲破肋骨跳了出来。   “……”   真白瞥了一眼缠着黑猫挥舞在半空中的长鞭,抬手就是一指。   “【守】!”   鞭子太细,在空中移动的速度也令人眼花缭乱的,真白没有把握能凭借小小的空气炮击中鞭身,所以干脆对着相对好瞄准的黑猫来了一发【守】字符。   金色的光线击中黑猫的身体,眨眼间在它周身覆盖上了一层薄而透明的光膜。虽然不像是真白用来抵挡关谷学姐使用自杀式麻雀攻击的那种金色光罩防护力巨大,不过还是影响到了缠在它身上的长鞭——   长鞭纴巴感觉自己卷住的那只黑猫仿佛忽然间变成了一只刺猬,全身的尖刺猛然倒竖起来,让神器形态的她都能感受到一阵像是被电流击中般的刺痛感,缠紧的鞭身被迫放松了下来。   觉察到这一点的黑猫立刻挣扎起来,顺利地从松开的长鞭中逃脱。   这次它可算是涨了记性,一落到地面就飞窜到真白身后,和雪之下由比滨一起充当起真白的背景板角色。   “你!”   自己两次要除妖都被真白给破坏掉,毗沙门气得紫色的瞳孔里几乎要喷射出火焰。   她已经对真白三番两次的挑衅抱持着足够宽宏大量的态度了,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如此不识好歹!   “……你执意要与妖魔为伍的话,我只能把你也列为邪魔外道的行列里去,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了,做好觉悟吧。”   零下50度的冰冷声音让雪之下和由比滨都当场冻僵,还在剧烈喘气的黑猫也屏住了呼吸。   “……”   真白没做出任何辩解,只是静静地屈起手指做好了战斗准备,古井无波的脸上看不出任何退缩的痕迹。   毗沙门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胆敢挑衅神威的白痴人类一样,她想不通为什么真白她们宁愿护着一个伤人的妖怪,也要执意与身为神明的自己作对。不管怎样,既然她们选择与妖魔为伍,就要为此付出代价,即使对方是她本该守护的人类,毗沙门也不会手下留情。   “抱歉了,要怪,便只能怪你们自己的选择!”   说着,毗沙门手里忽然多出一把一人高的单刃大剑——她又拿出了新的神器——对着真白就挥砍下来!   “【守】!”   身后就是雪之下和由比滨,真白完全没有躲闪,【守】字符在身前形成了一个金色光膜,不过只在毗沙门的大剑下阻挡了一秒钟不到,便碎裂成细小的结晶雨,只是这点时间对于真白念出下一句符咒来说,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   真白的眼睛里爆发出水晶般的蓝色亮光,大剑已经快要砍到真白脖子的毗沙门心头狂跳,危险的预感从真白的指尖涌进自己的四肢百骸,就像是被人用上膛的来复枪抵住了额头般,那一瞬间,她的身体几乎都不能动了……   不行——!   “【破】!!”   “大小姐,快躲开!”   在真白的指尖发出足以破坏一切的镭射光时,被毗沙门握在手里的大剑猛地调转方向,横在自己的神明面前,宽大的剑身成为了守护的盾牌,真白的【破】字符并没有像穿透赤鬼的脑壳那样击穿大剑的剑身,不过强大的冲击力还是将毗沙门击飞出去,一直向后滑退了三四米,【破】字符的威力才消退。   草地上留下了毗沙门为了抵抗冲击形成的两条深深的痕迹,而挡住了真白符咒的大剑,在白光散去后,“劈咔”一声,裂开了一道缝隙。   “靫巴!你怎么样?”   发现神器受伤的毗沙门脸色大变,连忙将大剑收了起来,囷巴跳到了毗沙门身前,对着真白发出威胁的低吼。   “可恶!”   毗沙门愤怒地看向真白,发现她的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呼吸的频率也开始加快,似乎刚才那一击对她造成了不小的负担。   而看到毗沙门怒视着自己的眼神,真白调整呼吸,眼里再次绽放出璀璨的华光。   此时毗沙门心里的震惊已经在她的心湖里掀起了一阵飓风,那种力量到底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她惊疑不定地打量着真白娇小的身躯。按理来说,阴阳师的咒术威力应该是与自身的灵力有关,然而她在真白身上并没有发现那么庞大的灵力,仅仅只是纯粹而已。   只是在真白发出咒符的那一刻,从她身上涌现而出的灵力,强大到简直就像是被另一个神明附身了一样……   刚才那一击——   如果力量再强一些的话,靫巴恐怕会当场折断!   杀死神器跟禁锢神器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能够杀死神器,意味着连神明本身也会受到威胁,如果刚才那一击是打在自己身上的话……   毗沙门的背后爬上一阵凉意。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会到生命受到威胁是一种怎样的感受了,可是今天,她居然是在一个还没有成年的人类小丫头身上体会到这种感觉,心里的震惊简直就像是在新年的头一天来神社参拜的客人全部都是撒旦的信徒一样。   “你这家伙……”   不光是毗沙门,就连被真白护在身后的黑猫也全身僵硬,它现在万分庆幸自己没有一时冲动提前对真白下手,连毗沙门的神器都差点被真白给打断,自己要是被她用这样的攻击给击中,身体不得断成三节!   惊吓过度的黑猫安静地缩成一团,两边它都惹不起,还是装死吧。   毗沙门已经眼神不善地重新站直身子,这次她可没有什么开场前的废话,两只手掌一摊开,又召唤出来两把新的神器。   这一次的神器比起鞭子啊大剑啊之类的冷兵器,更让身为现代人的雪之下她们感到恐慌——被毗沙门握在手里的,是两把手枪。   砰——!   “椎名!”   雪之下一把拉着真白的衣服,将她拉得弯下了腰,子 弹擦着她的头发一闪而过,在她们身后的树干上留下了一个还在冒烟的大洞。   ……这威力简直甩现实中的手枪几条街!   “呀啊!”   看着别人对自己开枪,再强的心理素质都会下意识地躲闪,由比滨和雪之下两个人抱头蹲在地上,真白被雪之下拉着躲了一下,不过毗沙门枪枪都是对着她来的,她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子 弹。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她们几个就身处枪林弹雨之中。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守】!!”   金色的光罩打开,乒乒砰砰的枪声被隔绝在了光罩的另一头,由灵气构成的子 弹在金光流动的光膜上留下一圈一圈的涟漪。这次的【守】字符可不是让毗沙门一碰就碎的简化版,吃了毗沙门十几发子 弹的攻击仍然固若金汤,暂时护住了真白她们的安全。   不过【守】字符不可能一直坚持下去,连续几次强力咒符的使用也让真白感到有些吃力,尤其是消耗巨大的【破】字符,只使用了一发,她觉感觉身体被掏空。   而毗沙门的强悍也远远超出了真白的预料,在遇到毗沙门之前,真白只跟妖怪和幽灵打过交道,对于神明的力量完全没有概念。她想当然地以为那一发【破】字符十拿九稳可以将毗沙门击退,毕竟比起在暑假时候她勉强对着赤鬼使用出来的那一击来说,现在的她已经可以熟练掌握【破】字符的攻击了。然而结果却只是在毗沙门的神器上留下了一道伤痕而已,这让真白的心几乎沉到了谷底。   好在真白表面上处变不惊的本事已经练到了浑然天成的地步,要是被毗沙门发现破绽再来一下,她可没办法再用【破】字符把毗沙门给击退了。而且现在毗沙门已经对自己的招数有了防范,能不能像刚才那样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还说不定。   狮子囷巴已经开始偷偷摸摸地从旁边向着她们的方向绕了过来,真白现在光是维持着【守】字符抵御毗沙门接连不断的枪击都有些吃力,更别提还要伺机反击。   面对着从旁而来的囷巴,真白顿时有种束手无策的感觉。   被真白护在身后的由比滨抬起头来,她一眼就看到了已经绕到她们侧面的那头吓死人的雄狮,吓得心跳都快停了,不过当由比滨转头去看真白的时候,突然发现她背上的衣服都被汗水给浸透了,而且脖子上那道明明已经快要愈合的伤口也再次渗出鲜血,由比滨的心一下子就慌乱了起来。   黑猫也注意到了现在的不妙处境,它的身子忽地涨大,摆出攻击的姿势盯着步步逼近的囷巴。   就在这时,由比滨忽然把酥饼放下,从真白的防护罩里跳了出去。   (③42967465)   ps。没检查,困= = 第47章 宠物,钦定的   “由比滨同学!”   雪之下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伸手去抓由比滨,结果连她的衣角到没有碰到,由比滨已经跳出了真白的防护光罩,暴露在毗沙门的枪林弹雨之下。   “等、等一下!毗沙门神!”   由比滨看上去仍然很害怕,似乎一跳出来她就后悔了,不过看了苦苦支撑的真白一眼,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冲过去,张开双臂横档在两人之间。   “白痴!结衣,快进来!”   真白这个时候才发现由比滨居然跑出去了,惊讶得连手上的防护符咒都忘了维持了。毗沙门的神器要是攻击在普通人身上,可不是被现实中的手枪击中那么简单的事情。   不光是真白她们被由比滨给吓到了,就连毗沙门也没有料到由比滨的这一举动,她连忙停下了攻击,冷眼看着虽然害怕、不过还是勇敢地挡在前面的由比滨。   “你想找死吗?”   毗沙门的脸色冷得就像是冷库里的结霜,眼睛微眯了起来。   “毗沙门神,我有话要说。”   由比滨用紧绷又严肃的语气开口说道。要说不紧张那绝对是谎话,她也是脑子一热,觉察到毗沙门的所以射击都是对着真白去的时候,便赌上了毗沙门以武神的尊严不会对自己这样手无寸铁的普通人类出手,才会不管不顾地从真白的保护中跑出来。因为她是个笨蛋,所以压根没有考虑过要是毗沙门没有停手的话,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好在毗沙门作为七福神中的武神,并不是滥杀无辜的凶神,看到由比滨这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类冲上来,她脸上浮现惊讶之情,果断停止射击。   虽然不知道这个人类小丫头冒出来是要说什么,不过她现在可没有兴趣去听别人说话,囷巴已经绕到了那几个人身侧,正是袭击的好机会,毗沙门准备向囷巴发出攻击的指示——   “毗沙门神!”   由比滨用微微颤抖的声音大声喊道。   “您为什么要攻击我们?”   “嗯?”   毗沙门愣了一下,本来她是没打算理会由比滨的,不过她说的这个笑话实在是太过幼稚可笑了,让毗沙门的嘴角都忍不住露出冷笑。   “诛杀妖魔这种事,还需要理由吗?人类,可不要被妖魔的外表给欺骗了,就像是善于伪装的捕食者,有些妖怪可是会用外表来迷惑猎物,等到你们被吃掉的时候才会知道自己曾经的想法有多可笑。囷巴……”   “可是,它明明救了我们啊!真正想要吃掉我的妖怪出现的时候,像您这样的神明可没有出来保护我们!”   由比滨视死如归地冲着毗沙门大喊,毗沙门呼唤囷巴的动作一下子顿住了。   “……什么?”   不止是毗沙门睁大了眼睛,真白、雪之下、还有那只缩成一团的黑猫都伸长了脖子瞪着由比滨。   “那只想要吃掉我的妖怪附身在了学校的学姐身上,又把我困在这个地方,要不是小真白和那只黑猫突然出现救了我,我早就被那个妖怪给吃掉了!”   由比滨一开始还对身为神明的毗沙门抱持着一定的敬畏之心,不过她越说越激动,真白和那只黑猫妖怪把自己从关谷学姐手底下救了出来,她感激对方都来不及,结果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武神劈头盖脸对她们就是一顿打,甚至还想要杀掉真白她们,由比滨心里的委屈和愤怒就像是压力到达临界值的火山一样轰轰轰地爆发出来。   “毗沙门神您连事情的原委都不清楚,真正想要吃人的妖怪不去抓,为什么一定要盯着小真白不放?”   听到由比滨这么说,毗沙门的忠实坐骑囷巴怒道:   “你这个人类才是什么都不知道,大小姐明明——”   “囷巴,不必解释,让她说下去。”   毗沙门的脸色已经变得像是被十二个龙卷风袭击过的果园农场主一样可怕,不过她仍然示意由比滨继续往下说。   “虽然您说您是在诛杀妖魔,可是连帮助人类的妖怪也要杀,不是太不分青红皂白了吗?而且这样的行为,根本就是马后炮呀!”   “这个小鬼,竟然敢这么跟大小姐讲话……”   “囷巴,住嘴。”   毗沙门瞥了狮子一眼,她脸上有一瞬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不过马上又被肃穆所取代。   “你以为自己掌握的就是事情的真相吗?那只猫妖到底是抱着怎样的目的来救你们的,你真的清楚吗?按照我对妖怪的理解,所有刻意接近人类的妖怪,都是把人类当成食物来看待,即便它们的手段千奇百怪,最终的目的都是吃人。”   毗沙门看到黑猫的身子颤抖了一下,眼里的光更加犀利起来。   “这只猫妖是不是抱着同样的目的,你真的了解吗?”   由比滨露出惊骇的表情,而默默听着她跟毗沙门对话的真白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在自己身后缩成一团的黑猫,没有说话。被由比滨放在地上的酥饼早就跑到了雪之下怀里,看来待在黑猫身边也让它觉得同样危险。   “呃,这个……”   虽然刚才她口若悬河地说了一大堆,不过由比滨还是被毗沙门几句话堵得接不上话,而看到她这副动摇的样子,毗沙门嗤笑了一声。   “呵,无聊。”   由比滨急得抓耳挠腮,不过她现在想破头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说辞,刚才那一番话已经是她的脑细胞拼命转动后的结果了,而如果这样子都没办法说服毗沙门的话,那小真的和那只猫……   “当然了解。”   就在由比滨一筹莫展之时,在她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如泉水般冷静的声音。   “……小雪乃?”   “嗯?你也是这样?”   毗沙门看着跟在由比滨身后站起身的雪之下,脸上的表情也为之一变。没想到这些人类居然都要跟妖魔站在一边,让身为神明的她感到一阵小小的挫败感。   “雪乃……”   真白抬起头,白皙的额头上已经渗出汗珠,连续使用消耗巨大的咒符的后遗症已经开始在她身上显现出来。不过她不认为自己现在就是毫无还手之力,对于由比滨和雪之下接二连三地挺身而出,让她觉得有些不解。   这两个人面对毗沙门才是真正的去送死,她们怎么就不知道逃跑呢?   雪之下看到了真白眼里的疑惑,不过她并没有多做解释,而是也站在由比滨身边,直视着毗沙门说道:   “这只猫来这里是为了救我们,这一点毋庸置疑。”   “哼,我刚才不是说……”   “至于您刚才所说的,我也可以回答,它并没有抱着其他的目的。”   雪之下深吸了一口气,才接着说道:   “因为它是椎名的式神。”   真白:“……”   黑猫:“……”   由比滨:“……啥?”   “式神?”   毗沙门也愣住了,她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瞪圆了眼睛看向真白和那只猫又。   黑猫并不笨,相反,像它这样活了几百年的猫妖比寻常人类要聪明得多,甚至还能伪装成人类的身份在人类世界活动。雪之下的话音刚落,心思如电转的黑猫便立刻明白了她的用意,求生欲望极强地也跟着蹦了出来,仰着脑袋朝毗沙门大喊:   “没错!我、我是她的式神!”   “…………”   真白蹲得两脚有些酸麻,看着一个两个本该是她保护着的对象都跳到了自己前面,便也跟着站起来。不过她并不知道式神是什么东西,前一段时间恶补的那些知识点里并没有看到跟式神相关的内容,有些不解地眨了眨眼。   真白不知道的是,作为沟通人与灵界的阴阳师,操纵式神,是他们的主要技能之一。而除了由阴阳师召唤出来的超自然灵体以外, 一些妖怪鬼神也会屈从与强大的阴阳师之下,侍其为主。   一般的阴阳师想要操纵式神,必须要经过一套很复杂的特殊仪式进行认主,而一旦认主,式神便终身为其所用,甚至一些阴阳师家族的强大式神还会代代相传。   只是操纵式神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首先,阴阳师的灵力需要足够强大,否则在召唤和驱使式神的时候,灵力不足的阴阳师就会被式神的力量所反噬,造成相当严重的后果。   这也导致一些阴阳师终其一生也只能操纵一两个式神。相传,平安时代最伟大的阴阳师安培晴明,一共召唤了十二个强大的式神侍奉自己左右。   不过在如今这个科学技术高速发展的现代社会,不光是阴阳道消退,整个位于世界另一面的神秘侧都衰落了,现在的日本,能找出来几个完整的阴阳师家族都是难上加难,而还保存着家族式神、或是灵力强大到足以召唤出大妖怪做自己式神的阴阳师,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而在这些人中,毗沙门从来没有听说过真白这个人的名号,她到现在都不知道真白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阴阳师(根本就是她自己误会了),更别提还拥有猫又这种以狡猾、诡诈著称的非常难以收服的妖怪作为式神。   在她的印象中,上一个收服了猫又作为式神的阴阳师已经死了差不多有两百年了。   所以在听到雪之下的这句话时,毗沙门首先想到的就是她的说谎。   只是再一看真白,这个小丫头在自己的猛烈攻击下毫发无伤不说,还用强大的招数重伤了自己的神器,这份力量就算是她曾经见到过的那些阴阳师都做不到,如果是她的话……说不定还真有可能收服一只猫又当自己的式神!   式神虽然也是妖怪,不过跟那些四处捕杀人类来吃的野生妖怪不同,它们就像是已经被人类驯服了的野兽,与那些不受控制的妖魔相比,就像是家养猎犬与到处传播着狂犬病毒的疯狗般相差巨大。   一般的式神,除非是收到主人的命令,否则不会再去主动伤害人类,所以身为式神的妖怪自然也不属于神明们降妖除魔的范围内了,甚至有些神明自己都会驱使妖怪给自己做马前卒。   就像是收容所的人在街上捕捉流浪犬,可总不会逮着有主人牵着的宠物狗去抓的道理一样,如果这只猫又真的是真白的式神的话,那毗沙门也没道理去硬要杀了它。   “大小姐……”   囷巴这个时候也蹭到了毗沙门身边,压低声音对自家神明说:   “那只猫又的身上……确实有这个人类丫头的味道……”   它之前攻击黑猫的时候还没有注意到,不过刚才它偷偷从侧方迂回过去的时候,确实闻到了那只猫又的身上沾着真白的味道,囷巴的鼻子很灵,一下就闻出来这并不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才沾染上的味道,而是双方在一起呆了很久一段时间之后才会形成的气味。   听到囷巴的汇报,毗沙门皱起眉头。   ——难道真的是她弄错了?   再一看晕倒在地上的那个人类,这应该就是那个棕色头发的孩子所说的被妖怪附身了的那个人了吧?她身上确实还残留着妖怪的气味,不过藏在她身体里的妖怪已经被驱除了——那么她来时看到的那一幕,其实是这反而阴阳师正在命令自己的式神除妖的画面吗?   看着毗沙门阴晴不定的面孔,黑猫知道她现在肯定是犹豫了,于是连忙趁热打铁进行补充说明,好完善自己是真白式神的这一设定:   “那只潜藏在这个人类身体里的妖怪是入内雀,它把这个人类的身体做成了巢,平时顶着这具人类的身躯隐藏起自己的妖气,已经在这一带做了不少乱子。之前它应该还在适应这具身体,所以吃掉的都是些小动物,今天是它正式捕猎人类的第一天,估计是太兴奋留下了不少线索,我们才找到它的行踪,顺便把这位被入内雀当成食物的小姐给救了下来。”   雪之下:“……”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见识到猫咪编瞎话,偏偏还编得有理有据顺畅无比,要不是她从一开始就跟着真白一起行动的话,都要被这只猫给说服了。   而由比滨似乎天真的相信了黑猫所说的话,作为第一次接触到这些灵异事件的她,真的以为这只猫是真白召唤出来的式神了,这让她心里给真白安置的神秘身份又增添了一分奇异色彩,扭头看着真白的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亮光。   连真白的队友都被说服了,毗沙门看来也相信了大半,起码她手里握着的双枪已经收了回去,不过她凝视着黑猫的眼神里还带着最后一丝怀疑——   “……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你是这个人的式神的话,那么你的真名,她也应该知道。”   本以为事情十拿九稳的黑猫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真名对于它们这样的妖怪来说,就是咒术一样的存在,而身为式神的妖怪,在它被召唤的那一刻起,真名就会被主人所掌握——这是信任,也是诅咒。   “啊……那、那是当然……”   “是吗?那么,最后给我看一眼证据吧,证明我确实误会了你们。”   在毗沙门如有实质的目光注视下,黑猫慌张了起来,它当然不是真白的式神,也从来没有在真白面前暴露过自己的身份,真白怎么可能会知道它的真名是什么!?   ——没想到毗沙门这个暴力武神不光有肌肉,脑子也这么灵光!非要刨根问底才罢休……这里该怎么圆过去……   看着黑猫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毗沙门怀疑的眼神又冷了下来,手指微屈,似乎又打算招神器出来。像她这样的老牌神明,什么样的妖怪没见过,想要逃脱制裁伪装成人类式神的妖怪,她以前也遇到过,所以对待这种事情一向谨慎——堵上她武神的名号,绝不会放过任何一只想要从她面前逃脱的妖魔!   就在毗沙门以为自己终于戳到黑猫痛脚的时候,真白忽然弯下腰把它一把抱在怀里,手在彻底呆住的黑猫头上揉了一把,接着抬头平静地注视着毗沙门,开口道:   “它的真名是——‘冷子’。” 请假一天   这几天没休息好,今天实在困得不行了,请假一天~~|ω?)   感谢天河舞姬酱、黑衣.黑岩酱、欢乐帅宅男酱打赏的咸鱼突刺,陈叶酱打赏的辣条~~   ====================================   (③42967465)   ps。顺便推书   冥界血莲的《戒律官的百合物语》   百合新书,日更作者   喜欢的朋友可以去支持一下~~ 第48章 战后(入伙?)会议   雪之下和由比滨满脸震惊地看着真白以及她手上抱着的那只黑猫。   冷子?   难道是跟住在她隔壁家那个温柔贤惠的大姐姐……重名吗?   “诶诶诶??”   由比滨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惊讶地叫出声,然后被一旁的雪之下“啪”地一声捂住嘴巴。   而被真白抱在怀里的黑猫,在听到她那一声“冷子”后,吓得差点从真白的怀抱里飞奔出去。   ——她怎么会发现的!!??   不过比起自己的身份暴露这件事,黑猫——不,更让冷子全身僵硬,连尾巴上的毛都一根根竖了起来的是——   “冷子”不是她的真名啊啊啊啊啊!   她怎么可能蠢到用自己的真名当自己伪装的人类身份的名字!   所以真白叫出自己的伪装名字,根本屁用没有!   冷子一边在心里咆哮着,一边看向毗沙门的脸色,果然,毗沙门现在的眼神简直就像是屠宰场的屠夫正在挑选下一个宰杀的是哪一头可怜虫般可怕,冷子光是看着就忍不住颤栗起来。   ——糟糕,得赶快想办法!   情急之下,冷子只能悄悄用爪尖戳了一下自己的胸口,一个半透明的发光字样就浮现在了她的胸前,那是用妖怪的文字所书写的她的真名,不过在场的人中除了她自己以外应该没有其他人能看懂。   而在毗沙门她们看来,似乎是真白叫了猫又的名字之后,它的真名就立刻浮现出来,怎么看都是一副式神在回应主人呼唤似的场景。   见到这样有力的结果,毗沙门眼中的怀疑也逐渐消退了下去,不再像刚才那样杀气腾腾。   冷子吊到嗓子眼的那颗小心脏终于噗通一声落回到肚子里,虽然以这种方式暴露出自己的真名,在妖怪之中可以算得上是丢脸至极的事情,不过比起尊严,果然还是小命更加重要啊。   这也是冷子一直以来的生存之道。   只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可以列入她这几百年妖生绝不愿回顾的黑历史榜单之中,并且还稳居前三名宝座。日后她若是回想起今天自己的举动,估计会迫不及待往地上挖一个大坑然后把自己给埋进去。   不过不管现在的冷子有多么丢脸,能够成功的过了毗沙门这一关才是最主要的。   而毗沙门已经收起了武器,威严的紫色双眸里散发出意味深长的目光,她深深看了真白一眼,一步跨上囷巴的后背。   “……这次,就放过你们。”   留下一句如同电视剧里被主人公打败的反派般的台词后,囷巴载着毗沙门猛地跳上了树顶,接着便迅速消失在她们几人的视野中,留下真白她们杵立在草地被整得一团乱的树林中。   黄昏的夕阳中,几个少女面面相觑,显得不知所措。   差不多过了两分钟左右,被雪之下安静抱在怀里的酥饼才发出一声带着颤音的呜咽,雪之下的身体顿时僵硬了。刚才在那种情形下她根本是下意识地抱起酥饼,对于毗沙门的恐惧远胜于她对于狗的恐惧,现在周围变得安静下来,怀里那只瑟瑟发抖的小动物就变得让她无法忽略起来了。   而迷你腊肠犬的声音也让它的主人回过神来——   “啊,酥饼!”   由比滨从身体僵硬的雪之下手里接过自家不听话的宠物狗,可以看到,雪之下的肩膀明显放松了下来。   由比滨的目光轮流在真白和雪之下身上来回游移,眼神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不过那好奇的光芒却怎么也压抑不住。看得出来,她现在有一肚子话想要问,可是却又不知道该先问哪个才好。   过了好半晌,还是雪之下先开了口:   “……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她们此时还在公园里,路过的行人虽然不多,不过偶尔还是有那么一两个在公园里散步的人注意到她们,对于为什么她们之间还有个人睡倒在草地上感到非常好奇。而被毗沙门和真白的战斗弄得一团糟的草地,也让那些向她们投射而来的目光更让人感到刺痛。   “那个……关谷学姐怎么办?”   由比滨不安地看了一眼二度晕倒的关谷学姐,向真白投来询问的目光。   “背着她走吧。”   真白把怀里的黑猫冷子放下,正要去把关谷学姐扶起来的时候,冷子忽然跳到了关谷学姐的脑袋旁,伸出爪子在她的额头上点了一下。   “唔……”   关谷学姐紧闭的眼皮颤动了一下,接着她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   “咦?呃……发生了…什么事……?”   明明关谷学姐才是整件事情的关键,偏偏她现在却成了最弄不明白状况的那个人。   在经过最初的迷茫后,关谷学姐想起了自己晕倒前的最后那一幕,脸色顿时变得刷白。她惊慌地转着脖子四处张望着,发现除了真白她们和那一猫一狗以外,并没有见到把她给吓得魂飞魄散的狮子,脸色稍稍平复了一些,不过面上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神情。   “那个……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似乎是才发现自己躺在草地上这件事,关谷学姐惊讶不已地问道。   “……”   对于关谷学姐的疑问,真白似乎并不想回答,于是在一旁的雪之下语带关切地岔开了话题:   “关谷学姐,你身上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唔……头、头有些痛……”   关谷学姐抬手扶着额头,刚醒来的时候还没什么,不过现在却像是有人在拿着电钻用力在她的脑壳上开洞似地疼,并且还有越演越烈的架势,让她惊慌不已。   默默观察着关谷学姐的真白拿不准她到底有没有事情,更别提连半吊子也算不上的雪之下和一无所知的由比滨。   不过此时却有另外一个声音从旁说道:   “她的身体被入内雀当成了巢穴,除了精神受创以外,肉体上并没有什么损伤,命大得简直令人吃惊。”   “咦?是、是谁在说话?”   性格又恢复成了以前那样畏首畏尾的关谷学姐,忍着头痛,惊骇地向旁边看去,不过在声音传来的方向只有一只双眼是金黄色的黑猫——不知道是不是脑袋太痛的关系,她竟然从那只黑猫的脸上读出了无奈的神情。   开口说话的当然就是冷子,从毗沙门神手底下死里逃生,她的精神似乎有些萎靡,看起来真的是被吓坏了,不过现在更让她惊慌失措的是——她的伪装竟然被真白给看破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是从一开始?还是从……?   在毗沙门离开后,冷子的心思就全放在了这上面,心里简直比被一打小猫扯过的毛线球还要杂乱。   话说另一边,相比起雪之下和三浦,由比滨的接受能力好得令人吃惊,不过是短短的时间,她就已经接受了猫咪会说话这件事。不如说,她是接受了这只猫是真白的式神这件事,面对着隐藏着非一般身份的真白她都可以泰然处之,其他的事情跟真白一比,也就算不上什么了。   关谷学姐还在为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声不属于在场任何人发出的声音而诧异不已的时候,雪之下冷静地看了看四周,说道:   “总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关谷学姐的身体要是没什么大碍的话,也先跟我们一起来吧。”   “咦?……去…去哪里?那个……我可以回家吗?”   “不行。”   被雪之下冷言拒绝的关谷学姐,畏缩地缩起脖子,眼睛里也涌上一层水雾。而看到她这个样子,其他人心里不免升起一股——啊,果然这个才是真正的关谷学姐啊——的感慨来。   虽然照现在这样看,改变她懦弱性格的委托算是失败了,不过果然还是这样的关谷学姐就好。   接下来,四人一猫一狗的组合就做贼似地匆忙离开了公园,她们心照不宣地去了离这里很近的真白家,由比滨顺便回了一趟自己家,把已经快要吓出心理阴影的酥饼送了回去。   在回去的这段路上,雪之下频频向冷子投以复杂中又带着一丝热切的眼神,在听到真白叫出她的名字之后,雪之下心里就总是把这只猫的形象和住在真白隔壁家那个温柔的大姐姐重叠在一起,心里有些怪怪的。   毗沙门当时说的那些话,在雪之下心里也留下了疑虑,虽然当时为了救下她才找了个“式神”的借口,不过事实是怎样的雪之下其实并不清楚。而看真白那个样子,她自己肯定也是稀里糊涂,万一要是冷子当真抱着不纯的目的接近真白的话,又要怎么处理?   想到这里,雪之下又悄悄瞄了一眼冷子,这只猫慢吞吞地跟在她们身后,与几人保持着一个车身左右的距离,不过分接近也没有刻意疏远,只是从她两步一停的步伐中能看出她心里的犹豫之情。   关谷学姐好几次流露出想要回家的神情,不过性格又恢复成原本那个懦弱的二年级学姐的她,扭扭捏捏了半天也说不出一个拒绝的字来,只能垂头丧气地跟着她们往真白家里走。   其实雪之下并不是很想把关谷学姐也给牵扯进来的,无奈她本人虽然不记得,不过这件事的起因都是因为她。再加上现在学姐的公寓里不但像被强盗抢劫过一般乱成一团,里面还有两只被啃得只剩下腐烂的遗骸的动物尸体,要是放头脑还没有完全清醒的关谷学姐就这么回去自己家,估计她今天就得晕上第三回了。   “那、那个……那只小猫…好像…好像不见了。”   当走到真白家的公寓楼下时,关谷学姐嗫嚅地说道。   她们一回头,这才发现原本一直默默跟在几人屁股后面的黑猫,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不见了。就在这时,真白似乎听见二楼的走廊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关门声,三人顺着楼梯爬上去一看,发现似乎是关门的动作太过仓促,让插在冷子家门上的报纸投放口里的报纸都被震落到了地上。   “……”   真白盯着冷子家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随即就像是失去兴趣般径直走向自己家门口,开门进屋。   “椎……”   雪之下张口结舌地看着真白的动作,虽然对于她的性格已经相当了解了,不过面对住在自己家隔壁的那个人竟然是只妖怪这种事,真白竟然还能表现的这么无动于衷,就连性格冷静的雪之下也震惊了。   ——这种时候不是应该抓着冷子好好审问一番的吗!?怎么这家伙还跟个没事人一样这么淡定!!   雪之下胸口憋了一股气却无处发泄,最后只能无奈地叹气,拉着忐忑不安的关谷学姐踏进真白家的大门。   一回到自己家,真白就瘫坐在桌旁的地板上,一动也不想动。   她在跟毗沙门的战斗中并没有消耗多少体力,不过使用了好几次咒符,让她的精神力损耗有些大,只是现在还有其他人在这里,她也不好直接去小蓝人那里补充灵气。   没指望着真白会倒茶招待她们,雪之下轻车熟路地走进厨房烧水泡茶,留下关谷学姐一个人拘谨地跪坐在坐垫上,偷偷摸摸地打量着真白家里的装饰。   当水壶发出号角般的响亮气鸣声时,由比滨恰好也来了。   “抱歉,我来晚了,在家里被妈妈多说了几句。”   她在回去的这点时间里还换了一身衣服,头上的团子发型也重新扎了起来,脸上带着由比滨特有的不好意思的笑容。看来她不光是回家晚被训斥,之前那身衣服沾了一堆杂草和泥土也是她被老妈逮住训的主要原因之一。   不过比起由比滨,关谷学姐的校服上更是脏成一团,她在树林里不知道打了多少个滚,刚出现在她们面前的时候还站在树枝上,身上除了泥土和青草被碾压出来的绿汁,还有像是从动物尸体上沾到的血迹,一路走来的时候,行人的视线似乎都集中在她身上。不过关谷学姐似乎还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在雪之下递给她泡好的茶时,苍白的脸上还露出了一个无力的笑容。   “啊,小雪乃,我来帮你。”   由比滨连忙跑去帮雪之下端茶倒水,随后两人也都围坐在桌旁。   “咦?冷……那只黑猫呢?”   这时由比滨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本该在这里的黑猫不见踪影,瞪大了眼睛四处寻找着。   看着真白还是那幅闭口不言的懒惰模样,雪之下又叹了口气,正襟危坐地说道:   “总之,我来说明一下事情经过吧……” 第49章 送上门了你都不要??   入夜的时候,辗转难眠。   可是等到第二天苏醒了过来,却又有一种身心都释然般的放松感。   玉井冷子从被子上坐起身,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还维持着本体猫又的形态,这对于混迹于人类社会上百年的她来说,真是一件久违了的事情。   真让人难以置信……   不过,一想到昨天发生的种种,冷子便把头噗地一下重新埋进被子里去——她竟然为了伪装成真白的式神,而主动把真名给显示出来——真是…几百年没有这么丢脸过了!   要是被自己以前的主人知道的话,恐怕又会笑话她吧?   式神啊……   自己已经多久没有被人这么叫过了呢?记忆都快要模糊了……   冷子在床上打了个滚,有些出神地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大概是刚刚醒来精神还处于有些恍惚的状态,令她想起了过去的往事。   在很久以前,她还是一只尾巴刚刚分叉的小猫又的时候,就被一位阴阳师收为了式神。那是个很厉害的阴阳师,而像那么厉害的人物居然会收一只没什么力量的小妖怪当式神,也是惊掉了许多人的下巴。   说起来,那本来也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家伙,特立独行,甚至没有像其他的阴阳师一样建立起自己的家族,一直都是独身一人,四处游走除妖。   在他最后的日子里,这位阴阳师解除了自己所有式神的契约,当然,也包括冷子。   因为跟随人类生活了许久的时光,冷子非常善于模仿人类生活,甚至还从自己的阴阳师主人那里学会了隐藏妖气、显现于人前的手段,凭借着这一本事,冷子躲避过了无数次的危机,也顺利成长为一只大妖。   以前,作为式神的冷子可以从主人身上获取灵气,偶尔嘴馋了就去抓些小妖怪来吃,不过恢复了自由身之后,她就需要自己去捕食。   那些跟她一起被释放的昔日同僚们,有些在解脱了束缚后重新堕入魔道,尝到了人类的美味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最终被其他降妖除魔的异士讨伐,或是被路过的神明斩杀。   冷子虽然力量不及它们强大,不过心思却比它们都要通透。她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平时除了抓些杂灵小妖来吃,就是去找那些身上怀有灵力的普通人,伺机接近,偷偷吸食他们身上的灵气,却绝对不会伤及他们的性命,这也是冷子从来都没有引起过那些除魔人士注意的原因。   而这一次被毗沙门给发现,真的是纯属意外,她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尝一口真白那个小家伙的味道呢!结果倒霉透顶地替那只破麻雀顶了锅,被毗沙门好一顿胖揍,差点儿小命不保。   “都是真白这个家伙……”   没错,都是因为真白身上的味道实在是令人难以抗拒,才连她这只素来谨慎的猫都变得不理智起来。   本来她还想等到真白身上的味道变得更美味一点再下手呢,不过从昨天的情形来看,这个想法能够得以实现的概率已经是微乎其微,真白不来找自己的麻烦就已经不错了。   而冷子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身份暴露了以后,竟然还没有趁机逃得远远的……   贪吃或许是一方面,不过也许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那就是自从昨天那件事之后,不管是她在睡着的时候,还是在醒来之后,脑海里就一直都是真白的身影了。   “哎……”   冷子深深地叹了口气,爪子盖在了眼睛上,羞耻地埋下头。   ——如果真的成为真白的式神……好像也不错……   当这个想法如同流星一般从她的脑海中飘过的时候,冷子惊得浑身打了个激灵,简直想拿脑袋撞墙。   她是昨天被毗沙门给吓傻了吗?好端端的自由生活不过,非要再跑到人类的手底下当式神??   ——不过,要是当了真白的式神的话,以后就能名正言顺的吸取真白身上的灵力了……   不行不行,说到底那家伙只是个人类中的小丫头片子罢了,就算意外得挺能打……不过那一副呆头呆脑什么都不清楚的样子,让自己这个大妖去当她的式神,真的嫌丢脸丢得不够大吗?要是被认识的那几个家伙知道她又当了别人的式神,岂不是要被笑话一百年?   “啊啊啊~!”   冷子烦躁地翻滚了两下,差点儿从床上掉下去。   不管她在心里怎么反驳、怎么找理由,一旦“成为真白的式神”这个念头冒出来之后,就像是在荒野上疯长的杂草似地蹭蹭往上冒,她连阻止都阻止不了。   “……可恶,怎么会这样……”   冷子体内的温度甚至都开始升高了,明明房间里的空调在嗡嗡地释放着冷气,她却觉得浑身燥热。   “嘭”地一声,在棉被上打滚的猫咪变成了一个身形婀娜的人类女性,正是真白所熟知的亲切邻居——“玉井冷子”的模样。   冷子狠狠搓了一把脸颊,从床上跳起来,走进浴室里洗澡,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过即便沐浴在温热的水中,她的脑海里还是不断闪过真白施放着防护咒术,把自己护在身后,挡在凶神恶煞的毗沙门之前的画面(另外那两人已经被她选择性地忽略了),这让她身上的温度根本降不下来,甚至连头脑都开始升温了。   ——那家伙虽然顶着一张面瘫脸,对于妖怪的事情完全一无所知,连破除妖怪布下的结界都不会,不过……关键时刻还是很可靠。   “诶……!?”   冷子怔住了。   难道说,她在不知不觉间对真白……   “开、开什么玩笑啊!”   冷子猛地从浴缸中站起来,握着双拳激动地大叫出声,定格了两秒钟后,她又捂着满脸通红的双颊,噗通一下陷进浴缸里,激起大片水花,只露出半个脑袋在水面上。   她并不是懵懵懂懂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猫,所以对于自己竟然对一个人类小丫头片子产生出这样的感情震惊得无以复加,第一反应就是否认——   “不对不对,我只是被真白身上的美味给吸引了而已,才不是……”   冷子捂住发烫的脸颊自言自语,眼神看起来分外动摇。   不像是那些可以坦率表达出自己感情的其他妖怪们,长久混迹于人类社会的冷子,就连性格也沾染上了人类的优柔寡断。   她坐在浴缸里不停地胡思乱想,直等到浴缸里的水都快要变凉了才从里面出来,失魂落魄似地把自己收拾干净,然后到厨房里开始准备早餐。   直到冷子做好了三文鱼三明治,用保鲜膜装好准备给真白送过去的时候,她才猛然惊醒自己正在干嘛。   平时照顾真白的日常饮食惯了,几乎都要形成条件反射了……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啊啊!!”   冷子捂着脑袋大幅度摇着头,她干嘛要跟个恋爱中的少女一样?白痴!笨蛋!清醒一点!!   在心中痛骂了自己一顿,冷子才呼哧喘气地冷静下来,不过当看到卖相精美的三明治,她脸上的表情又再度微妙起来。   冷子直到现在才注意到,就算是她以前的主人还活着的时候,她也没有像照顾真白一样对照顾自己的主人这么上心过,就算是在后来,她为了吞食灵气而接近身怀灵力的人类时,也是点到即止,从不会过分亲近。   而像现在这样跟个老妈子一样精心照顾一个“食物”长达半年之久,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做出来的事情,偏偏她本人还乐此不疲。   “难道说,我从以前开始就一直在用那种目光看待她的吗……?”   冷子颓丧地一手盖住半张脸,因为太过动摇,她甚至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变身都变得不稳定起来——瞳孔的颜色变成了金黄色,脑袋顶上也竖起了两只猫耳。   自我纠结了几分钟之后,冷子盯着安静的房门,才忽然发觉到奇怪的地方——   从昨天到现在,怎么真白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她应该很清楚自己就躲在房间里,不过却完全没有来找自己的意思,而昨天一回来就心烦意乱的冷子,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或者是因为,她对自己的事情根本就是全无兴趣吗……?   回想起真白除了画画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模样,冷子觉得这非常有可能,一瞬间,她的胃里就像是塞进了半打石子似地纠结扭曲了起来。   下一秒,冷子的金色瞳孔里闪过如昂星团般耀眼的犀利光芒。她一把端起用保鲜膜封好的三明治盘子,打开门就向真白家走去。凭借着胸中忽然涌出的一股忿忿之气,冷子连门都没敲就拧开真白家的大门,脚底生风地走了进去。   真白的房间里一如往常的乱七八糟,床上堆放着杂物,地板上满是稿纸,明明她前天才来整理过房间,结果才一天就又变成了这个样子。   空气里充斥着从真白身上散发出来的美妙香味,对于此刻的冷子来说,简直就像是有人在她的鼻子底下放了一整盆木天蓼似的,光是闻到这股味道就让她脑袋发晕,心跳加速。   冷子做了两个深呼吸,胸口中涌出的那股不平之气就像是被戳破的热气球般迅速干瘪下来,只有越来越快的心跳声回荡在她的胸腔里。   真白并不在床铺上,冷子把装着三明治的盘子放在玄关旁的矮桌上,熟练地绕过铺满了原稿纸的桌子走近真白的电脑桌。   她果然在那里,身上盖着稿纸睡得正香。   不知道是不是觉察到屋里有位不速之客,真白的眼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竟然在没有人来叫醒她的时候主动从睡梦里睁开了眼睛,冷子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   两个人的视线一对上,真白马上便清醒了过来。   “呃……”   开始感到手足无措的冷子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糟糕,她都还没有想好说辞呢!   真白慢吞吞地从桌子底下爬出来,冷子后退了好几步,小腿撞在了旁边的桌上。   “我、我是冷子!”   被真白如岩石般沉默的视线一盯,冷子便马上脱口而出,然而一说出口,她就觉得自己跟个白痴一样,在真白面前苦心经营起来的睿智形象彻底毁于一旦,连忙结结巴巴地补充道:   “那个、我是说……昨、昨天的那只猫…就是我……你已经知道了吧?”   “……”   真白一眨不眨地盯着冷子,她头上那对cosp lay似的猫耳和那双与平时截然不同的金色瞳孔昭然若是地表明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就算真白昨天还有几分怀疑,现在也已经可以百分之百确定了。   一大清早就来自爆,她这是要干嘛?   “怎么了?”   真白一开口,就让冷子噎了一下,紧接着她的心情马上沉入到胃的底部——果然,这家伙根本没把自己的事情放在心上。   漏光了气的热气球又一次鼓了起来,冷子下定了决心。   她盯着真白那双仿佛对什么事都不感兴趣的双眼,认真地说道:   “我要做你的式神。”   这可真是惊人之语,就连真白面无表情的脸上也出现了名为讶异的松动,她频率飞快地眨了两下眼,然后斩钉截铁地拒绝:   “我不要。”   “啥?”   冷子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眼睛倏地一下瞪得滚圆。   “为、为什么啊??”   “似乎很麻烦的样子。”   这下冷子彻底张大了嘴巴,就像是被雷劈中的金鱼一样目瞪口呆,她怎么也没想到,像自己这样的大妖怪主动要求去做对方的式神,竟然还有傻蛋会拒绝——而这个傻蛋还是真白!   冷子只觉得自己的心情简直就像是在失控的过山车上表演杂耍的特技演员一般,来了个720度托马斯回旋。   在短暂的震惊过后,冷子的眼里燃烧起熊熊烈火——   “能驱使式神可是其他阴阳师们求之不得的事情诶!他们要是能让我这样的大妖怪当式神,绝对可以兴奋得在大街上跳裸体舞!而且我可比那些菜鸟们召唤出来的不入流式神强大得多。除了能保护你不受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伤害,家务万能、还会做饭,照顾你的日常起居什么的可是说是手到擒来!你这样还要拒绝吗?”   真白疑惑地看着冷子,直看得她浑身发毛了,才缓缓说道:   “可是……这跟你平时做的事情没什么两样吧?”   “…………”   “……”   “……诶?”   (③42967465)   ps。为什么我的作息调整计划总是失败呢?(皱眉) 第50章 结束之后   在发生了关谷学姐被妖怪附身的骚动、以及武神毗沙门突然袭来的事件之后,真白本以为自己的日常生活又该恢复成平静的状态才对,不过,现实告诉她,她还是想得太天真了。   而打破她天真想法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住在她家隔壁那只伪装成人类的猫又冷子。   一切都要从那天傍晚说起,她们从公园里回来之后,几人聚集在真白的房间里,雪之下主动担任真白的发言人,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全部讲了出来。她从自己在暑假露营的那时候开始讲起,直到这次学园祭上发现了关谷学姐身上出现的问题,把自己所知道的跟灵异世界相关的内容全部告诉了由比滨和关谷学姐本人。   早已做好心理预建的由比滨,没有什么抗拒地就接受了这件听起来光怪陆离的事情,只是唯一让她不高兴的是——自己的好朋友们居然老早就知道了真白所隐藏的事情,而在整个侍奉部里,竟然只有她一个人被瞒在鼓里!   当听到甚至就连三浦都知道真白的事情时,由比滨就像是发觉自己受到了全班同学排挤的小学生那样,眼睛里霎时蒙上一层水雾,“好过分!怎么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这些事!小真白,你一个字都没有提过诶!”说这话的时候她简直都要哭了。   不过比起安慰脆弱的心灵备受打击的由比滨,脸色煞白嘴唇颤抖的关谷学姐才是最让人放心不下的。   雪之下在讲述的过程中省略掉了关于小动物失踪案的那一些部分内容,所以关谷学姐只知道自己被妖怪给附身了,对于妖怪具体占据着自己的身体后究竟做了些什么,她压根没有一点儿印象,甚至她的意识还停留在学园祭开始前的那一个月里。   任谁在凭空丢失了一个多月的记忆,都会变得惊慌失措起来的,像关谷学姐这样仅仅只是眼睛瞪得比铃铛都大、捂着嘴巴全身石化的表现,已经称得上是镇定自若了。   关谷学姐花了一段时间才理解了这一冲击性的事实,虽然雪之下说的内容已经可以写成小说投给今年的幻想小说大赏赛了,不过关谷学姐仍然相信了她所说的话。   原因就在于关谷学姐虽然在被妖怪附身期间绝大部分的记忆都不复存在,不过还是有一些电影似的胶带片段残留在她的海马体深处,时不时地会在她的脑海里闪回过一切奇怪的画面。   再加上手机上显示的是时间也明明确确是一个月以后,以及她身上穿着的那身沾了一堆血迹的肮脏制服,凿凿铁证就像是板上的铁钉,一桩桩摆在她眼前,让关谷学姐不得不相信。   不过相信归相信,关谷学姐可没有由比滨那么强大的心脏,能够欣然接受自己的身体变成了妖怪巢穴这种事情。   如果她没有理解错的话,要不是真白她们及时赶来消灭了自己身体里的这只妖怪,她恐怕一辈子都等不到能够恢复自己意识的这一天了,今后或许会就此沦为妖怪的傀儡,成为它们祸害人间的工具。   这样的结局,可不是用悲惨两个字就能够轻易形容的。   她只是一介平凡无奇的普通高中生而已,畏首畏尾的懦弱性格放在这样的灵异世界中,绝对是第一个被发便当的龙套人物。只是她的运气差到天边,竟然雀屏中选成了幕后BOSS的附身对象,平白失去了一个多月的记忆不说,还让她踏进了这么一个可怕的世界中来,她宁愿就这样不要醒来啊啊啊!   ——知道了原来她们所处的这个世界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安全的事实,她今后的人生该如何度过呀!   她可不像椎名同学那样拥有神奇的力量,也不像雪之下同学和由比滨同学那样对异常的世界表现得那么热衷,她只是个普通人,只希望能不要有什么波澜地平静过完这一生,就别无所求了。   所以当听闻自己的身体被妖怪侵占之后,可能会出现不可预料的后遗症时,关谷学姐的头就像是摔倒的兔子一样埋在了桌上,娇小的后背散发出绝望的气息。   “……我…我该怎么办才好啊……”   听到闷着头的关谷学姐嗫嚅地微弱声音,真白三人面面相觑。   关谷学姐现在已经恢复成了自己原本的胆小性格,面对真实的灵异事件会感到害怕也是人之常情,不过对于她身上可能会出现的问题,真白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等着关谷学姐自己去习惯了。   ……只希望她不要在今后的日子里,害怕得连家门也不敢出就好了。   不论如何,今天发生的一切可怕事情都已经成为过往云烟,关谷学姐成功恢复了自我,由比滨也没有变成麻雀妖怪的盘中餐,这应该是一个值得庆幸的日子才对。   而唯一把这一天变成受难日的人,大概只有冷子了——   在刚才雪之下她们的讨论中,并没有提及关于冷子小姐的事情。因为在她们上楼来的前一刻,那只跟着她们一同前来的黑猫不见了踪影,看真白的样子似乎也不打算去冷子家里检查的想法,所以那只猫是不是真的就是玉井冷子的真身,雪之下她们还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跟自己朝夕相处的漂亮邻居大姐姐原来是一只妖怪,光是想一想就令人不寒而栗,甚至就连异常爱猫的少女雪之下心里都觉得别扭,而唯一对于这件事仿佛没有任何感想的人,也只有真白了。   “……”   她只是静静地坐在坐垫上,偶尔会像没电的机器人那样端起茶杯喝上一口茶,在雪之下讲述的过程中,她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只有在吃惊的由比滨向她提出询问的时候,才以点头或者摇头来回答,然后又面无表情地化身为不动娃娃。   大概是看出来真白的疲劳,在帮她脖子上的伤口做了清洗包扎处理之后,雪之下等人便一齐告辞,即使由比滨心里还有一肚子疑问想要问,然而看着表情比平时还要木然的真白,她心里也泛上一丝心疼,不忍心继续打扰真白的休息时间。   ——反正之后的日子还长,她也没必要急于一时,总有一天能追上小雪乃和优美子的脚步的。   由比滨默默握起拳头。   雪之下心里也抱着类似的想法,今天在寻找由比滨的过程中,她还是跟之前一样,没有发挥出任何作用,甚至在找到了由比滨同学之后,面对着关谷学姐和毗沙门神接二连三的袭击,她除了躲在真白身后,什么都做不了,就连她们用来藏身的那颗树干都比她来的有用。   明明她已经开始向真白学习修道一法了,结果在面对强大的敌人时,她还是那么渺小,到头来,什么都没有改变……   如果要能帮到真白,她必须要变得更强才行!   原本雪之下是打算再向真白请教一些关于身体里气体循环的问题,不过看着真白这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她也跟由比滨一样,决定先让今天的大功臣好好休息一下再说。   于是心照不宣的两个人一同告辞,至于关谷学姐,她早就想要离开这个仿佛连空气里都充斥着神秘气息的公寓了。   真白目送着她们出门,在大门关上的时候,依稀听到了从门缝外飘进来的对话:   “对了,关谷学姐今天就请先回霞之丘学姐家里去吧。”   “诶?为……为什么要去诗羽家……?”   “这一段时间里,关谷学姐您一直都寄宿在霞之丘学姐家,当时您一句话没说地突然跑出来,霞之丘学姐可是十分担心。而且……学姐的家,暂时还是不要回去为好……”   “咦?到……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家怎么了吗?为什么不让我回去?”   “等等,小雪乃,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们?”   “……关谷学姐等您准备好回家的时候,还请做好心理准备,不要晕过去给别人添麻烦。”   “哇~真是让人越来越在意了!小雪乃~~!”   门外的声音逐渐远去,真白没有听清她们打算怎么处理关谷学姐的公寓,虽然妖怪被驱除了,不过她的房间里还是一副地狱绘景再现似的场景。   跟那种杂乱的房间相比,就连真白的屋子都算的上是干净整洁的了。   没有精力再去思考雪之下她们的事情,真白的身子就像是刚从水里捞上岸的海参一样瘫软了下来,毫无形象地躺倒在地板上。   脖子上的伤口被上了药,带着些微冰凉的刺痛感。   真白的精神早已疲惫不堪,不过在经过跟毗沙门的战斗后,她发觉自己对于飘散在空气中的妖怪气息似乎变得更为敏感了。   现在的她甚至能从千篇一律的妖气中分辨出细小的差别——比如从那只黑猫身上散发出来的独特气味,几乎透着墙壁钻进她的鼻腔里,让真白可以确定那只黑猫此刻正躲在墙壁的另一边。   只是现在的她可没有力气再去隔壁把那只猫妖给揪过来,毗沙门带给她的压力是她在觉醒了前世灵魂碎片之后头一次体验到的。她们的初次会面可算不上友好,真白不禁担心起以后要是再跟这样的神明起冲突该怎么办。   不对……为什么她的身边总是出现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妖怪和幽灵也就算了,现在连神明也冒出来了,今后是不是还会有更加奇怪的东西跑来?   话说回来,那个毗沙门的形象居然是个暴露狂打扮的漂亮大姐,要是把她这样的形象画到漫画里去的话,会收到她的信徒们的抗议的吧……?   当脑子里的思绪开始飘向不知所踪的方向时,真白终于沉进了小蓝人的星空世界中,源源不断的星空气息开始为她补充着精神方面的损耗。   感受着让灵魂都舒畅不已的星空气息在身体里流淌,对于时间的流逝也逐渐失去了掌控,直到一股存在感开始变得异常强烈的妖气触动了真白的神经,气流的传输被打断,真白才从梦境中苏醒过来。   一睁眼,她就看到了昨天自己特意放过的冷子出现在眼前,她的样子跟平时有些不一样,头上竖起了两只猫耳,眼睛也像是带了彩色美瞳似地变成了金黄色,简直跟那只黑猫的瞳孔一模一样。   ——果然没错,那只猫又正是玉井冷子的本体。   冷子脸上的神情异常慌张,这可是真白认识她以来,第一次在她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曾经那个处变不惊、对什么事情都报以微笑面对的冷子小姐似乎已经放弃了伪装,就以这副半人半妖的形态出现在真白面前,老实说,真的吓了她一大跳,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头脑立刻清醒了。   还从来没有跟妖怪和谐相处过的真白,一时拿不住该以什么态度来面对冷子,不过真白很快就不需要烦恼这个问题了,因为冷子接下来的话将要在今后的一段日子里惹得她不得安宁——   “我要做你的式神。”   冷子一脸严肃地如此说道。   那一瞬间,真白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开始痛了起来。   ——啥玩意儿?要当她的式神?   那明明是昨天为了摆脱毗沙门的纠缠才编造出来的借口,怎么冷子还当真了?你真的是比人类还要睿智的大妖怪吗?   “不要。”   直觉感到事情逐渐麻烦起来的真白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她不需要式神,不需要一个一天24小时都会挤在她身体里的妖怪跟她亲密接触——不知道是在哪本漫画里看到的关于式神的介绍,真白对于式神的印象就是来自于此。   当她拒接了之后,冷子看上去好像十分震惊。   真白有些不解,这是特别值得惊讶的事情吗?。   原本真白以为自己拒绝了冷子的“认主”请求后,她肯定会马上放弃,不过真白错了。   在那之后,冷子甚至比以前照顾真白的时候还要更加上心,连带着中午的便当盒一起、几乎不带重样的早餐每天准时放在真白的桌上,晚上真白回到家里,热气腾腾的晚饭大餐就已经等着她享用了,而且她的房间也每天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甚至就连天花板都被清扫得闪闪发光。   “让我当你的式神吧!”   系着围裙笑容满面的冷子从真白家的厨房探出头来。   “…………不要。”   再次被吓到的真白面无表情地说道。 第1章 叫灵异部也没什么不对   学园祭结束之后,整个总武高校园里都充斥着令人全身虚脱的无力感,这种在劳心劳力举行了一场大型活动之后的空虚心情,相信大家应该都深有体会吧?尤其是当这种日子和星期一重叠在一起的时候,疲劳值似乎也成了双倍。   一大半学生还沉浸在学园祭的余韵中不可自拔,定期考试的日子已经接踵而至,不知道学校里进行日程安排的老师是不是在还没有完全睡醒的朦胧状态下随手填了几笔上去。   大家的大脑模式还没有切换到学习那一栏,却硬要从塞得满满当当的学园祭回忆里找出早就不知道被遗忘在哪个角落里的数学公式,可想而知,这次的考试成绩比上一次跌落了好几个百分点。   而唯一没有受到影响的,只有菁英云集的国际教养班了。   真白她们班上的同学似乎根本没有被老师的险恶用心打击到,在学园祭的妖怪cosp lay炒面咖啡厅赚得荷包鼓鼓的情况下,1年J组的学生们仍然占据着学力榜单的年级前段排名,而雪之下雪乃稳坐学年第一的宝座,真白依然悠哉地当着吊车尾,然后在补考中独占鳌头。   当考试结束后,学园祭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的过往回忆了。   炎热的夏日终于被风高气爽的秋天挤开,也让真白在没有空调的侍奉部活动室里不至于经常热得汗流浃背,由比滨不知道从哪里带来的破旧小电扇只能吹出无力弱风,散热效果实在是不尽如人意,早已被她们丢到立花喜欢待着的教室角落里去了。   而现在的侍奉部,气氛也像是捉摸不定的秋风一样跟之前大不相同。   最大的变化,便是社团里最后一个不知情人由比滨,也终于踏进了新世界的大门。现在侍奉部全员上下,都已经跟世界的另一面有所接触,正式改名为【灵异部】的那一天指日可待。多亏了真白上仙的不懈努力,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对这样的发展感到满意。   “你高兴个头啦!”   三浦怒气冲冲地瞪视着由比滨,她在听到连由比滨也被卷入进了奇怪的事件、甚至还险些有生命危险时,整个人就像是发现自己的孙女罹患了犬瘟的老猫一样,差点儿没揪着真白的衣领一蹦三尺高。   而由比滨还仿佛完全不觉得危险一样,脸上带着傻乎乎的笑容,更是让她看了就来气。   “这种危险的事情,难道不是有多远躲多远的吗?你不要小命了吗?!”   由比滨被三浦吼得缩了缩脖子,脸上露出讪笑。   “可是……优美子你不是比我还早知道这些事情吗?看你的样子,好像也不是很害怕诶……”   “谁说的?我当然……不害怕!”   三浦硬生生地改口,把“怕得要死”这四个字吞进了自己的肚子里。她的自尊心可没办法让她在由比滨面前坦然说出——当发现自己被牵扯进了这个奇怪的世界之后,她可是一个人战战兢兢地害怕了好久,直到获得真白的亲口承诺之后心里才总算是安定下来这种事。   因为实在是太丢脸了,打死她都不会说出口。   “没错吧?连优美子和小雪乃都可以接受这种事,我当然也要努力才行!”   由比滨斗志满满地握起拳头,顿时让三浦哑口无言。   而在旁边默默看着文库本的雪之下,她的目光追逐着书本上的文字,头也不抬地给由比滨泼了一盆冷水:   “由比滨同学,虽然不知道你是要努力什么,不过三浦同学说得没错,对于你们来说,遇到那些怪东西还是非常危险的,能回避的话还是尽量回避为好。”   “等一下,‘你们’是什么意思?面对那些妖怪你还不是一样只有抱头鼠窜的份?”   对于雪之下的感观永远只有厌恶和更厌恶两种选择的三浦,无论雪之下说什么话,她都要想办法抬杠。   “……没错,我也同样很弱小。”   雪之下顿了一下,随即抬起头看着长桌边的那两人,而看到她竟然就这么坦言示弱,三浦和由比滨都愣了一下。   “你……”   不知道是不是三浦的错觉,她总觉的雪之下似乎变得有什么不同了,平静的眼神里隐藏着的是如钻石般坚定的认真神情。   “说起来,小雪乃你当时是跟小真白一起来找我的吧?诶?难道你身上也隐藏着什么不得了的特殊能力吗?”   由比滨被自己的想象力吓到,两只眼睛就像是受惊的小鹿那样睁得滚圆,惊讶地看着雪之下。   “……没有。”   雪之下无奈地叹了口气,手指又翻过一页书,这才开口说道:   “我只是开始让真白教我她除妖的那些法术罢了。”   “什么?”   这下连三浦都瞪大了眼睛,脸上一副见了鬼似的表情。   像雪之下这样正儿八经的人居然会去跟真白学法术,就算由比滨哪一天跟自己说她要出家了,恐怕都及不上三浦此刻的惊讶半分。   她原本还笃定的认为,雪之下才应该是她们中最不愿意跟这类神神怪怪的事情扯上关系的人,现在看来,她竟然才是最热衷的那个!甚至连被动卷入都已经不满足了,还打算学会了法术之后,跟着真白一起去打妖怪吗?   这真是……太可笑了。   突如其来的烦躁开始在三浦的胸口升温,搅得她连眉毛都紧拧在了一起。   而由比滨在听到雪之下的坦言后,只是愣了两秒钟,接着就像只第一次见到雪的狗那样、兴奋地对着雪之下扑了上去。   “哇!真的吗?小雪乃你向真白学了什么?我也可以学吗?”   雪之下被由比滨的体重压得身子歪向一边,连膝盖上的文库本都拿不稳了。   “……好热。”   “真是的,小雪乃你不要转移话题啦!快告诉我啊~~”   被由比滨紧紧黏住的雪之下,露出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她跟真白学法术可不是因为好玩,今后说不定还会遇到更加危险的情况,如果自己也变强了的话,就可以帮得上真白的忙,不至于让她一个人承担所有的风险。   一想到真白三番两次的负伤,雪之下的内心就更加坚定。   就在此时,一只半透明的幽灵径直穿过教室门飘飞进来,把教室里的三个人都吓了一跳。   来者正是栖居与侍奉部的地缚灵立花沙罗。   学园祭的时候,因为在特别大楼里也有很多参加展出的社团,立花这只没办法离开大楼的幽灵也是好好的玩耍了一番,听说她潜伏进了一间开办鬼屋的教室,在里面做了一大堆恶作剧,过于真实的灵异效果让这间鬼屋的评价飙升,不过倒是把负责扮鬼吓人的学生给吓得不轻,因为他们都说在鬼屋里出现了计划外的灵异情况,不过这种说辞也只是被当成了宣传的噱头而已。   然而就算是发生了真实灵异事件的鬼屋,也没有在学园祭的舞台上招来了一大群麻雀引起巨大骚动的关谷学姐热度更高。   直到现在,关于关谷学姐的那一场歌唱表演,还以小视频的方式秘密在学生间流传。而且她在学园祭之后性格突然又急转直下,恢复了以前那种不善言辞容易害羞的样子,也形成了热门话题。   有人说关谷学姐是故意用这种方式吸引全校师生们的目光,不过对她熟识的人却完全不相信这种说法。   尤其是关谷学姐的好友——霞之丘诗羽,当初在关谷学姐的性格忽然变得分外开朗的时候,她是第一个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的人。而现在关谷学姐在引发了疑似超能力般的骚动之后,又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原来那样,更是让霞之丘诧异不已。甚至还以她轻小说家的脑洞,猜测着这之中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那天忽然从她家里跑出去的关谷学姐,回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沾满了泥土和血迹,让她又惊讶又担心。   而且关谷学姐的精神状态从那之后就一直不太好,她仿佛总觉得周围有看不见的影子在监视她,好端端的一个人忽然就变得疑神疑鬼起来,问她发生了什么,关谷学姐也是闭口不言,让霞之丘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当天跟关谷学姐在一起的真白成了霞之丘唯一能询问的人,不过她只是面无表情地撂下一句:“不知道。”就离开了,让霞之丘苦恼不已。   关谷学姐和霞之丘的话题先搁置一边,由比滨在经过那一场惊心动魄的经历后,马上就变成了跟三浦一样能看到妖怪的灵异体质,她甚至除了被困在结界里,完全没有跟妖物有任何直接性的接触——   真白忽然想起来,记得有一次立花跟她提过,由比滨的灵感似乎要比一般人强烈一些,她甚至能感觉到立花从她身边走过时空气里的温度都会下降。或许这次既碰到了妖怪,也遇见了神明,让由比滨身体里的潜能一下子激发了出来也说不定。   然而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由比滨现在也变得可以看见那些古怪的东西了,亲眼见识到被真白称为迷之生物的杂灵妖怪后,她才回忆起来,真白有时候会表现得有些奇怪的举动,原来是跟这个一般人看不到的世界有关。   而原本只有真白能看到的幽灵立花,现在已经彻底暴露在了侍奉部全员的眼睛底下。   虽然已经提前听雪之下说过,不过当由比滨第一次见到立花的时候,激动和害怕的双重夹击下,她还是发出了能让整个走廊都听见的大叫,结果把一无所知的立花都给吓得震飞上了天花板。   “三位好啊~”   立花一飘进来就高兴地像她们打招呼,心情好得简直不像是个地缚灵。   “啊,沙罗~”   看到飘进来的立花,由比滨松开了缠着雪之下脖颈的手臂。不得不说人类的适应力真是强悍,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她们已经对立花神出鬼没的移动方式见怪不怪了。   “……”   接着教室门喀啦啦地滑开,顶着一张面瘫脸的真白跟在立花后面悄无声息地走进教室。   今天因为考试成绩的缘故,她被平冢老师叫去生活指导室里听她讲了一堆,似乎是她那种在正式考试里得的是0分,补考的时候又会惊掉别人下巴的取得100分的考试方式,已经开始让评卷老师们觉得真白是在戏耍他们了。   所以在浪费了半个多小时听平冢老师旁敲侧击的询问之后,真白甚至开始决定干脆以后的补考也考0分算了。只是这样一来平冢老师又会安排雪之下来给她补习,曾经如同地狱一般的补习场景在真白的脑海中一闪而过,让她打了个冷颤的同时,也开始为下一次的考试发起愁来。   “小真白~”   看到真白进来,由比滨开心地绕过长桌扑到她身上。   由比滨平时是很粘人,不过她一上来就这么粘人的情况,还是让真白盯着她的脸眨了好几下眼睛。   “小真白,你教给雪乃的法术是什么?也可以教给我吗?”   ——啊,原来是因为这个。   真白并没有隐瞒这件事的意思,只是她没想到出了雪之下之外,由比滨这个才刚刚接触到世界的另一面的新人,竟然也想要跟她学习怎么打妖怪。   “笨蛋结衣,你还真的想学啊?”   三浦哑然地看着好友,她对碰到妖怪的事情都是避之不及,怎么雪之下和由比滨一个两个的都赶着要往上凑,她们……她们真的一点儿都不害怕吗?   这一刻,三浦开始对自己心里的想法产生了怀疑。   “嗯~小真白这种挥挥手指就能从里面发出咒语的样子很帅气呀!连那个毗沙门神不是都被小真白给震慑住了吗?如果我也能学会这样的招式的话,以后再碰到什么妖怪我也都不会害怕了!”   由比滨拉着真白的胳膊,一边幻想着自己也能像真白一样举手投足间让各路妖怪灰飞烟灭的样子,一边露出傻乎乎的笑容。然后她又偷偷地看了真白一眼,耳朵尖突然泛上了一层红晕。   “而且,这样的话……我就能……”   就能什么,真白没有听清,因为由比滨后面光顾着傻笑,说话的声音小到就连站在她面前的真白也听不到了。 又要咕咕一天了……   要整理一下细纲,顺便调整作息,所以今天又没有啦……   =============================================================================== 第2章 不能让你一个人偷跑!   “由比滨同学,你是认真的吗?”   雪之下看着刚才还缠着自己的由比滨转眼间就跑去抱着真白晃来晃去,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睛。   “当然啦,我才不是在开玩笑呢!”   由比滨嘟起嘴,对于那两个人的态度表达着不满的意味,她看上去就那么不靠谱吗?   “嗯……”   雪之下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不过她没有再多说什么,自己也不能替由比滨做决定,于是她又低下头,重新埋首于书中,要不是雪之下盯着书页的目光一动也不动,还真的让人以为她的注意力全是放在的书本上。   “小真白,我也可以学吗?”   由比滨用亮闪闪的眼神乞求地看着真白。   “……”   真白无奈地点了点头,既然已经教了雪之下,那再多教几个人,对她来说也不成什么问题。   不过因为真白自己的身体有前世的灵魂碎片,几乎从来没有在修炼的事情上感觉到阻碍,通常一个咒符过不了多少天就能学会,她平时更多的时间都是用来积累星空气息上。   有了雪之下这个前车之鉴,真白知道自己不是个当老师的料,因为自从觉醒了之后,修行对她来说就跟吃饭睡觉一样稀松平常。可要让她教别人怎么吃饭睡觉……这个可真是难住她了。   所以真白当初在教雪之下最基础的运气方法时,直接采用了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把自己的力量强行灌注在雪之下的身体里,这样的方式不知道会不会对修行产生什么影响,不过现在的真白只能想到这个办法。   如果要教由比滨的话,肯定也要来上这么一套程序。   而且当时看雪之下好像很难受的样子,或许还是提前给由比滨打个预防针的为好——   “教你是可以,不过这个过程可能有些难受。”   “没问题!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由比滨兴奋地握起双拳,看过不少电影的她当然知道,就连学生向技艺高超的剑术大师求教的时候,都要经历百般考验,更何况是学习跟幽灵神鬼相关的神秘法术!不过一想到连雪之下都能经受得住真白的考验,她当然也不会认输!   “不管是在瀑布下修行还是背着岩石登山,通通放马过来吧!”   斗志满满的由比滨眼睛里迸发出火星一般的亮光,拳头冲向天花板,气势比天还高。   不过她的热情的火焰触碰到真白身上没有一丝波澜的平静湖泊,立马就被浇熄了大半——真白正用一头雾水的困惑神情歪头看着她:   “瀑布……湖泊?你在说什么?我说的过程才不是这种东西。”   “……咦?”   由比滨呆愣了一下,高涨的情绪如潮水般退去,这才发现雪之下和三浦都在用看着病狗似的讶异目光看着自己,赶紧放下高举着的手臂,脸上也泛起不好意思的红晕。不过她还是充满好奇地问道:   “小真白,到底是什么难受的过程啊?”   “……”   真白把自己的书包放在长桌上,静静地转过头,说道:   “你可以去问问雪乃。”   “……啊?”   发出梦呓一般呢喃的人是雪之下,当初真白出手帮忙让她身体里初生的灵气运转时的窘况霎时浮现在她的脑海,清晰得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一般,甚至连当时从真白那边流淌过来的气息强硬地闯进自己身体的感觉也都清晰无比的保留下来,雪之下顿时呼吸一滞,耳朵瞬间就红了。   “嗯?怎么了,小雪乃你怎么这个表情?”   由比滨一脸稀奇地看着害羞的雪之下,心里对到底是什么的过程又疑惑又好奇。   “我不记得了。”   雪之下立刻把脑袋扭向书本,手指用力翻过一页书,冷冰冰地撂下一句话后,似乎就不想再搭理她们了。   “诶,那样的话……”   由比滨犹豫地看着真白,脸上的表情又变得可怜兮兮了,真是跟那天被从关谷学姐嘴下就出来的酥饼的表情如出一辙,果然是什么样的主人就养什么样的狗。也不知道自那之后酥饼怎么样了,最近几天也没有见到由比滨带它出来散步。   “小真白……是不是真的很难受啊?”   由比滨小小声地在真白耳边耳语道。   真白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雪之下脸上的表情,虽然她不肯告诉自己到底哪里疼,不过那个神情怎么看都像是在忍受着痛苦一样,于是她答道:   “是的。”   “唔……”   由比滨被吓得缩了缩脖子,她悄悄瞄了一眼神情僵硬盯着书页的雪之下,下定了决心。   “没、没关系!我还是希望你能教我!”   真白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反正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既然由比滨决定要学,那她就再帮一把好了,如果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危险的事情而自己恰好不在的情况,由比滨她们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我知道了。”   “真的吗?小真白,你太好啦!”   虽然心里还有一些对“可怕”的学习过程的担忧,不过踏入到新世界的兴奋之情还是占了上风,由比滨一把抱住真白的肩膀,整个人就像只大号壁虎一样黏在真白身上。   “那么,我需要做什么准备吗?嗯,今晚就可以开始?干脆放学后我直接去你家里吧!”   就在由比滨的兴奋情绪已经高涨到了顶峰的时候,旁边忽然传来一声不满的大叫——   “给我等等!”   全程目瞪口呆的三浦两手撑着桌面猛地站了起来,脸上不可置信的神情似乎诉说着她还没有从由比滨这么简单就要向真白学习法术的事实中回过神来。在叫停了几个人的动作之后,三浦不爽地怒视着真白,一张脸憋得通红。   半晌,她才呼出肺里的空气,大声喊道:   “我也要学!”   就这样,当天放学后,跟着真白一起回家的人变成了三个,学法术的新生两人,以及成功进入运气阶段的老生一人。   而在特别大楼的墙角下,眼泪汪汪的地缚灵立花咬着手绢羡慕不已地自言自语着:“呜呜呜——我也好想去啊~~!!”   当侍奉部一行四人来到真白家楼下的时候,手里拿着锅铲,身上穿着印有猫咪图案围裙的玉井冷子已经脚底生风地从楼梯上飞奔了下来。   “真白酱~你回来了呀~~”   看着春风满面的冷子在真白她们一回来的时候就立刻飞奔下楼迎接,几乎要让人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冷子在公寓楼的入口处安装了监视器,不过一想到她的本体身份是只活了上百年的猫又的话,对于这样的神奇事情便也见怪不怪了。   不过看着如此居家打扮的冷子满面笑容出现在眼前,自认为与她认识许久的由比滨尴尬地笑了笑,就连雪之下的脸上也露出了微妙的神情,一想到那个拥有令人羡慕的前凸后翘的好身材,本体是一只在液体与固体之间来回切换的猫,猫毒患者雪之下的心里就别扭得不行。   而三浦还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玉井冷子,她对于这个潜伏在真白家隔壁的猫又心里完全没有任何好感,当听说真白她们为了保这只居心叵测的猫妖而跟鼎鼎大名的七福神之一的毗沙门天大打出手,三浦震惊得就像是一觉醒来后发现自己居然穿越到了现代社会的绳纹时代土著人一样,张口结舌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怎么也想不通,笨蛋由比滨和没常识的真白也就算了,可是连理论上最有头脑的雪之下为什么也会被这只猫又给迷惑住了?她处心竭虑地想要接近真白,用大拇指想都知道这只猫肯定是不怀好意,怎么这几个人还会在神明的手里护着她!?   而现在三浦亲眼见识到了这只心怀不轨的猫又,脸上的表情就像是结霜的冷柜一样,生怕别人不知道似地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爽的凉气。   冷子像是没有注意到这些人脸上的奇怪表情,如沐春风地对着真白蹭了过来。   “真白酱~房间都整理好啦,新完成的原稿我按照顺序排放好了,晚饭也已经烧好随时都可以吃。真白酱是要先吃饭?先洗澡?还是——先·收·我·做·式·神·呢?”   “…………”   除了真白以外的那三人呆若木鸡地看着冷子,眼神惊愕地仿佛像是目睹了一向温柔的邻居姐姐正在诱拐无知少女加入某个可疑的邪教组织一样。   而真白则是见怪不怪地径直从冷子身边走过,完全不带一丝犹豫地爬上楼梯。   最近冷子几乎是一日三次地要真白收她当式神,而不管真白拒绝了她多少次,这家伙都锲而不舍地继续发动攻势,而她这样的架势更是让原本就对收式神什么的碗糕心存疑虑的真白更加敬谢不敏了。   拜她所赐,现在真白每天待在整洁得比中世纪的王公贵族的卧房还要整洁的房间中,整个人都浑身不自在起来。并不是说她邋遢到不在乱糟糟的房间里就静不下心,而是冷子在收拾完真白的房间后,恨不得一天18个小时围在真白身边,甚至还有几次在晚上的时候化身为猫的本体形态,从窗户里潜进真白的屋里,跟她一起挤在电脑桌底下。   这样的行为让真白苦不堪言,饶是她这样毫不在意旁人随性生活的人,都对冷子的粘人程度接受不了了。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在被真白拒绝了那么多次后,冷子仿佛仍然对成为真白的式神这件事信心满满,不管真白表现出怎样淡然的态度,她仍然每天笑脸迎人。   而在那几天晚上她偷偷潜伏到真白的身边,小心翼翼地偷尝了一点从她身上泄露出来的灵气后,更像是吸木天蓼上瘾的猫咪一样,整只猫都要飘飘 欲仙了。   这种纯净的灵力远比看上去的更加美味,冷子不过是尝了一小口而已,就已经觉得自己这几百年来吃的东西都跟垃圾没什么两样,不管是妖力强大的妖怪,还是天生拥有灵力的那些人类,都没有办法跟真白身上的味道相比。   现在她每天晚上不偷偷在真白身上吸上两口,就会心痒得连觉也睡不着,可谓是中毒颇深。   有了这样的经历过后,冷子要当真白式神的念头变得更加根深蒂固起来,冷子甚至觉得自己现在要是离开了真白的话,恐怕会再也无法去咽下些难吃得要命的东西,说不定自己会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因为挑食而把自己给饿死的猫又。   一想到这种可怕的后果,冷子就加倍地去讨好真白,誓要尽快攻略真白,让自己上位成功,从此走向妖生颠覆!   在真白爬上楼梯后,冷子绽开如花笑靥,也跟着她走上去。   而冷子在转身的时候,似是毫不在意的地瞥了一眼雪之下,她的鼻子很灵,而在偷吃过真白身上的灵气后,对于这样纯净的灵气更加敏感,老远就能发觉真白的行踪。可是她现在却从这个小丫头的身上觉察到了跟真白很像的灵气。   冷子记得很清楚,雪之下之前也来过真白家里几次,她在接触对方的时候这个小丫头身上可是什么味道都没有,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不过现在是怎么回事?   冷子的脚步故意慢了几步,仔细闻了一下雪之下身上的味道,顿时让她身上的毛都差点儿炸了起来——这才不是与真白“相似”的灵气,这就是真白的灵气!!   不知道她俩干了什么,才会让真白的灵气跑到雪之下的身体里去,虽然那一点儿灵气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不过冷子可不能当做这件事不存在!   ——这该死的偷腥猫!   护食心切的冷子扭过头,充满杀气的目光恶狠狠地瞪了雪之下一眼,已经能感觉到妖怪身上的气息变化的雪之下顿时打了个寒颤,惹得在她旁边的由比滨诧异地问了一声:“小雪乃,怎么了?”   而走在前面的真白忽然停下脚步,向后瞥了一眼,冷子几乎是已光速收敛了从身上不自觉散发出去的杀气,脸上堆起朵朵笑花,笑意盈盈地看向真白。   “……”   真白像是什么都没有注意到一般,回过头继续向自家公寓走去。   冷子悄悄地在心里松了口气,暗自反省着——这几个人都是真白的朋友,而作为主人的合格式神,肯定不能因为主人跟朋友的关系亲密而吃醋……嗯……不能吃醋……   只是现在的冷子还不知道,等下让她吃醋的对象就要从一个变成三个了…… 第3章 真白的双人教学物语   到了真白家里之后,雪之下又对只不过几天没来的这间房间竟然干净到如此的程度感到格外不可思议,她知道平时都是由比滨和冷子帮真白打扫卫生,不过也从来没有做到这样的地步,甚至连天花板都干净得闪闪发光。   由比滨每天早上来叫真白上学,自然早就知道真白家的大变样,对此已经见怪不怪,只是对每次自己来了之后似乎没有什么用武之地感到有些郁闷而已,可她也总不能拉着冷子让她不要这么勤快,给自己留一些活干吧?   三浦是第一次来真白家,对此并没有发表任何感想,跟在由比滨身后走了进去。   冷子一进入屋内,就像是进入自己家一样,殷勤地去厨房烧水泡茶。   真白在桌边坐下,不知道学习的过程到底有多难受的由比滨不安地在坐在她旁边,三浦看似满不在乎,不过在跟着落座的时候眼神也有些飘呼不定,只有已经经历过真白灌顶大法的雪之下一脸淡定地坐在对面的位子上,不过要是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雪之下的脸颊上有着一丝可疑的红晕。   一时间没有人开口,房间中呈现出一阵令人难耐的沉默。   “那个……小真白啊……”   仿佛坐垫上藏着细小的铁针一样,坐立不安地的由比滨四处张望了一下,半晌,才终于开口说道:   “现在我们具体要做什么才好?马上就开始学吗?”   “学什么?”   端着托盘的冷子忽然从旁边插入进来,满脸带笑地看着由比滨她们。   “啊,冷子姐。我们是在说让小真白教我们法术的事情啦。”   “…………”   “呜哇!”   正在弯着腰给她们端茶倒水的冷子,就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的虚拟人物一样,动作突然停顿了一下,倒了一半的热水不小心从水杯里泼溅出来,差点把旁边的雪之下给烫到。   “没、没事吧?”   由比滨慌里慌张地从书包里翻找出手帕,擦拭着桌上泼到的水渍。   打翻了水的冷子满脸震惊地看着她们,嘴巴就像是表演人偶剧的人偶那样张得几乎要掉了下来,接着,她不可思议的眼神立刻转向真白。   “真、真白酱!你要教她们咒法??”   “有什么问题吗?”   真白一脸无辜地仰望着她。   而找不到任何拒绝理由的冷子只能不甘心地闭上嘴巴。她幽怨地注视着真白,灵活的脑袋瓜马上就猜到了雪之下身上残留着真白的灵力,肯定是真白已经教过她什么的缘故。   看着自己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真白,结果却连这几个小丫头都比不过,冷子心里简直委屈得要死!她都把自己大妖怪的身份都丢到了直布罗陀海峡里去了,却连个式神的身份都没有混上,现在还要眼睁睁看着真白教别人咒术,活了这么几百年,她还从来没有这么委屈过——难受!   再看着真白那张仿佛什么都不在意的白皙脸庞,冷子真想给她一记喵拳!   只是就算是这样,冷子除了在心里面唉声叹气以外,她什么也做不了。真白想教谁也不是她能左右的,她自己还不是真白的式神呢,既没有立场也没有理由去干涉真白的想法。   可怜的冷子只能默默在心中暗自垂泪。   什么时候她的小真白才不会被其他人染指?自己什么时候才能不用偷偷摸摸、可以光明正大地从真白那里吸取灵力啊?   不过冷子对自己居然会对雪之下她们产生出如此强烈的嫉妒心也感到格外惊讶,明明她在上一任主人手底下做式神的时候,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绪,那时候她的前主人手里可是有12个式神呢!   一想到除了自己和真白的这几个朋友,今后可能还会出现的各种各样想要对真白欲图不轨的宵小,冷子就像是家里三十岁的孩子忽然当上了尼特族的母亲那般发起愁来。   在她之前等着真白“成长”的那段时间里,已经不知道驱赶过多少只对真白虎视眈眈的小妖怪了。现在真白再也没有受到那些迷之生物的纠缠,几乎一大半都是冷子的功劳。   自从她的真身被识破了之后,冷子就在这栋公寓附近散发出了自己的妖气,那些比冷子弱的妖怪们自然不敢再随便靠近,而冷子虽然在大妖怪里实力垫底,可是现在残存于世的大妖怪本来就已经屈指可数,它们出现在同一片区域的概率也是微乎其微。所以真白这一段时间里除了被冷子骚扰外,难得过得很惬意。   “……冷子,怎么了?”   注意到冷子的情绪有些不对劲,真白的眼神里略微带上了一丝关怀。   冷子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把手中的水壶放在一边,帮着由比滨擦拭起桌上的水渍,接着才对真白说道:   “没什么。不过,我可以留在这里看着吗?”   真白像小鸟那样偏了偏头,不知道冷子是要干嘛,不过她还是点头同意了。   “开始吧。”   真白的肚子已经饿了,急着吃晚饭的她决定速战速决,赶紧把那两个人教会完事,今天晚上她还要赶漫画原稿呢。   “怎、怎么开始?”   由比滨和三浦顿时正襟危坐起来,毕竟这不是什么普通的教学,她们两个都有些紧张。而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会如何发展的雪之下,已经脸颊微红地把脑袋扭到一边去了。   “当然是从最简单的内容开始了。”   真白的语气就像是在责怪学生连小学程度的加减法都不会做的老师那样,颇为无语地看了那两人一眼,随后就像当初告诉雪之下时的那样,把自己的修炼心得重复了一遍——   “只要把你们身体里的那些气体聚集起来,让它们循环往复就可以了。”   “……啥玩意?”   三浦目瞪口呆地问道,由比滨更是一副患了耳背的老爷爷模样,似乎刚才真白说的话她连一个字都没有听清楚。   雪之下已经抬手捂住了脸,冷子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于是真白又复述了一遍,不过这两个新生还是一副在听天书的白痴模样。   嘴巴张得有半张脸那么大的由比滨狐疑地看向雪之下,而没等真白再开口,看不下去的雪之下已经抢先一步打断了她。   “你还是直接动手吧,这样的解释谁都没办法理解。”   “……”   真白扭过头定定地看了她好几秒。   “好吧。”   然后她伸出两只手,一左一右分别抓住由比滨和三浦的手婉,把那两个人都给吓了一跳。   “你、你干嘛?”   云里雾里的三浦冷不丁被真白抓住,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来几个月前她们被困在迷津町里的那个晚上,真白抓住自己的手腕在雨中狂奔时候的情景,心脏猛地一跳,差点儿就把真白的手给甩出去。   “别动。”   真白手上用力,牢牢抓着三浦的胳膊。   “盘腿坐好,闭上眼睛。”   老老实实让真白握着的由比滨跟三浦对视了一眼,接着又看到雪之下在旁边无奈地点头,于是这两个人只好满腹狐疑地盘起腿,不安地闭上眼睛。   就听真白接着说道:   “控制着身体里的那些气体进行循环。”   ——什么鬼气体啊?   三浦不爽地想着,在雪之下和那个猫妖冷子的围观下,她感觉自己就像个白痴一样,坐在这里简直就是在冒傻气。   不过她腹诽的文字还没有从脑海里消失,就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从真白握住的地方流淌进她的身体,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古怪,害她差点从坐垫上一蹦三尺高。   “呜哇!这什么?”   由比滨也发出惊讶的叫声,三浦感觉到真白的手臂晃动了一阵,似乎是那边的由比滨被吓得乱动起来,被真白给一把按住了。   “别乱动,我先帮你们引导,之后就要靠你们自己了。”   真白平稳的声音就像是清冽的泉水一样,马上让三浦和由比滨第一次探寻到神秘深处的惊慌内心冷静下来。之后,她们开始按照真白说的,尝试着控制真白的那股暖流在身体里移动。   不过三浦马上就发现,想要用自己的力量干涉那股暖流的走向简直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她闭着眼睛,却仿佛能清晰的看到那团散发着蓝色磷光的气流如同液体一般四处打转,搅得自己的身体不得安宁。   ——这、这这这这什么寡廉鲜耻的鬼气体啊!   越来越强烈的、让人无法忽视的奇怪感觉如同第一次闯入菜地里的野猪般横冲直撞,由比滨和三浦总算也体会到了雪之下当时所体会到的那种感受,真的是……无法形容!   不知道是不是体质的关系,由比滨比任何人都要快地觉察到了如何利用真白灌注过来的气流,引出自身潜藏的灵气。在忍受着手腕处传来的让人颤栗的奇怪感觉的空当里,由比滨抓住了在真白的灵气流过后,从它的屁股后面冒出来的一小股属于自己的灵气,顿时欣喜若狂,一时激动,让她忘记控制自己紧咬的牙关,令人羞耻的呻 吟声顿时从齿缝里飘了出去。   “唔……啊……”   “!!!”   听到声音,想起自己黑历史的雪之下红着脸低头猛喝茶,不忍再看。   而冷子却是彻底震惊了,她活了几百年,第一次见到有人用这样的方式教别人学法术的。   不管怎么说,冷子作为一只大猫又,以前也跟随过一位强大的阴阳师,就算那个阴阳师脾性古怪不愿意组建自己的阴阳寮,冷子也见识过其他阴阳师是怎么教授弟子的,那都得是先从基础理论,书本上的知识学起,谁会直接把自己的灵力强行灌注到别人身体里啊!!   想出这种做法的人不是想自杀就是想谋杀,要不然就是没脑子的傻缺二百五!   灵力虽然看上去都差不多,不过每个人身上的灵力还是有着细微的差异的,就像是人类的指纹一样,不管是妖怪、人类、还是神明,灵力都带有自己独特的特性。所以,那些出名的大妖怪要是吃人的时候留下了印记,凭借着残留下来的灵力阴阳师们就能知道犯人是谁,而且还能追寻着灵力的踪迹直接找上门去。   像真白这样纯净的灵力,就属于非常非常罕见,几乎是得天独厚的那一种,所以也是最容易让人分辨的。   而不同的灵力想要相融在一起,需要做好长达数月的净化准备工作,以及种种让人听了就头发的复杂仪式,并且还要承担仪式失败后被不受控制的灵力反噬的后果。总得来说,这种做法得不偿失。   而像真白这样直接让自己的灵力进入到其他人体内的做法,稍有不慎就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运气好的话,一死一伤,运气不好的话,那就会双双嗝屁!   冷子本来留下来观看的目的,是为了找寻一下真白到底是隶属于哪里的阴阳师教派。毕竟她甚至都拥有能伤害到毗沙门天的神器的力量,要说真白是个籍籍无名的无所属阴阳师,冷子打死都不信。   所以在看到真白如此莽撞的举动时,冷子差点儿把自己的两个眼珠子都给瞪出来。而更加让她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的是——被真白灌输进灵力的那两个人除了脸上出现可疑的红晕,表情也变得极为古怪之外,压根没有一丝就要爆体而亡的迹象,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至于一心一意输送着灵力的真白,额头上甚至滴汗未冒,那一派轻松自在的神情怎么看都是那么的游刃有余!   ——这根本不科学!!   冷子只觉得自己的三观都碎了,本来以为那天被自己当作小绵阳养着的真白,忽然化身为大老虎把毗沙门给赶跑了的事情,已经颠覆了她的认知。不过跟眼前的这一幕相比,她的三观就像是在阿尔卑斯山上玩了十二次高空跳伞,然后又被塞进失控的滚筒洗衣机里高速旋转了半个小时左右,已经碎得拼都拼不起来了。   自从遇到真白以后,冷子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妖生观都来了个360°大翻转,今后不管遇到什么样稀奇古怪的事情,她大概都不会再感到惊讶了…… 第4章 狗子,你变了   过了大半个小时左右,由比滨和三浦气喘吁吁地趴倒在地板上,两个人的脸上都通红一片,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由比滨的进度比其他人快的缘故,她看上去倒是比三浦好上一些,不像三浦已经瘫软得连手指都动不了一下了。   真白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明明她在传输的过程中一点感觉也没有,怎么到了她们这里却会有这么严重的反应?   真是奇也怪哉。   不过好在真白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在由比滨和三浦的身体里已经有了自己的灵力循环作为辅助,之后她们就可以不需要自己的帮助自行凝聚灵气了,等灵气累计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后,她才会再教给她们关于咒符的内容。   不过照由比滨和三浦两人现在这么难受的样子来看,到时候她们还愿不愿意学,真白抱持着很大的怀疑态度。   这个时候,真白忽然想起来,雪之下在经过那天自己的灵气灌注后,就没有再向自己提过这方面的事情,到现在为止也已经过去了好一段时间了,她对于雪之下修炼的成果也非常好奇。   “雪乃,你现在练习得怎么样了?”   听到真白突然向自己问话,雪之下愣了一下,她还没有从亲眼见识到的刺激一幕中回过神来,脸颊上还泛着轻微的红晕。   “没什么变化……”   停顿了一秒钟后,雪之下才回答道,视线像是不敢与真白对视的小动物那般飘向一边,而这样奇怪的反应更是让真白觉得不解。   明明她自己当初在聚集体内星空中的气息时,几乎每天都能感觉到星团气息的扩大,怎么到了雪之下这里就一点变化都没有了呢?   只是真白不知道的是,她自己的体质跟雪之下她们完全不同,而就算不是雪之下,换成日本叫得上名号的那些天才大家来修炼,都不可能跟真白修行的速度相提并论。更别提他们几乎每天要花上18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来修行,哪像真白这么轻松,每天只要躺在床上睡觉,修为就会以坐着宇宙人的飞船横穿银河系般的速度光速增长。   只是从头到尾都是自己一个人摸索着前行的真白,自然不会知道这些。   而在场之中唯一可能对真白的修行提出建议的冷子,也因为她的前主人是个不怎么喜欢与阴阳界有过多接触的怪人,导致冷子对于阴阳道的了解也仅限于皮毛。即使她凭借本能知道真白的特殊之处,但再具体一些的东西,就连她也说不清楚。   由比滨和三浦这个时候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她们两个怎么也没有想到,真白所说的教学过程原来是这个样子的!虽然身体里确实能感受到那团正在不断游走的气团,不过这个学习的过程……   实在是太羞耻了啊啊啊啊啊!!   现在两人回过头来再想,顿时恍然大悟,为什么当时在社团教室里的时候,雪之下的表情会是那个样子的,因为真相真的是让人不忍回顾……   身心俱疲的由比滨和三浦都没有打算在真白家里久留了,不如说,她们两个现在简直都没法直视真白的脸,匆匆打了一声招呼,便几乎是用逃地方式离开真白的公寓。   雪之下本来还想借这个机会向真白询问一下关于修炼需要注意的问题,这些日子以来她每天都会尝试着控制真白的那团气团,不过完全没有成效,那团暖流就像是住在她身体里的不速之客一样,完全不受雪之下的控制,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现在房间里的古怪气氛实在让雪之下没有开口的勇气,她几乎都不用展开联想,刚才真白帮那两个人打通气体循环的情,景就像是电影中的精彩片段一样不停地在她脑内回放。羞耻心如海啸般袭来,让她一句话也问不出口,最后只好也跟着由比滨她们一起告辞。   而真白就像是完成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一样,亮晶晶的双眸里闪烁着名为成就感的光芒,她抬头看着冷子,就好像在说:“快夸我!”   “…………”   冷子忍了好半天,才忍住没有对真白翻一个白眼,而是尽力让自己的笑容显得心平气和。   ……今天晚上,她肯定要加倍的偷吸回来。   这之后的几天,一切又恢复到了最初的平静状态,只是由比滨和三浦在侍奉部的社团教室里见到真白的时候,脸上的神情都有些不自然。由比滨对着真白露出分外不好意思的傻笑,而三浦则是狠狠地瞪真白一眼,接着又别过头去懒得跟她讲话。弄的真白很是莫名其妙。   这天放学后,由比滨拉开社团教室大门走进来的时候显得有些萎靡不振,就连跟她们打招呼的声音都有气无力的。   “呀哈喽……”   如此反常的由比滨跟平时那个快乐得像哈士奇一样的她实在是相去甚远,就连她在得知自己的定期考试成绩飘红需要补考的时候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沮丧。坐在窗边位置上的雪之下从书本里抬起头。   “由比滨同学,你怎么了?”   “啊……小雪乃……”   由比滨放下书包,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一坐下来就开始唉声叹气。这下就连正埋着头画画的真白也向她投去了疑问的一瞥。   “其实是关于我家的酥饼啦……自从上次那件事情以来,它就一直不肯出门散步了。”   由比滨愁眉苦脸地说道。   “其实我已经带酥饼去宠物医院看过了,医生说它是受到了惊吓,压力太大的缘故,休息一段时间就能好。可是已经过了这么久,酥饼还是害怕出门,就连饭都吃得少了,我实在是很担心它……哎……”   看着由比滨皱着眉头的样子,真白手里的画笔停了下来。   回忆起那只爱四处乱窜的迷你腊肠犬,当时它确实是被吓得不轻的样子,不过没想到竟然会这么严重,明明连它的主人都活蹦乱跳得还有闲情去学法术,结果那只狗还更为敏感,至今被吓得不敢出门。   不过……当时吓到它的到底是被入内雀附身的关谷学姐,还是叼着它跑了一路的冷子,这就有待商榷了。   “放学之后我也去看看吧。”   真白一脸沉思地说道,那条腊肠犬虽然跟它的主人一样粘人,不过真白还是很喜欢它的,要是放任这只狗子被冷子给吓死,她心里也会有一些遗憾,还是去看看有什么是自己能做的吧。   “小雪乃?”   “……我还有事,就不去了。”   “啊……嗯……”   雪之下刷地一下翻过一页书,目光也重新放回到书本上,不过怎么都像是有种欲盖拟彰的意味在里面。   真白盯着她足足看了5秒钟。   “你怕狗?”   “啪!”   雪之下一把将书阖上,怒视了真白一眼。   “我…我才不怕!”   不过雪之下虽然嘴上这么说,急着否认的时候却一不小心咬到了舌头。她干脆地瞪了真白一眼,飞快地起身收拾书包,然后在目瞪口呆的由比滨和一脸茫然的真白注视下,脚底生风般地向着教室大门走去。   “我先回去了。”   留下这一句话后,雪之下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雪之下一走,偌大的社团教室里就只剩下真白和由比滨两个人了,立花今天跑到楼下的家政教室里去垂涎美食了,三浦也请假没来。再加上由比滨担心着家里的宠物狗,一直都心不在焉的,所以真白在画完一页原稿后,便结束了今天的社团活动,跟由比滨一起放学回家。   真白跟着由比滨一路来到她家的公寓楼底下,由比滨家跟真白家的公寓楼只相隔了一条街。   真白才刚刚走过自家楼下,二楼的房间门便被一把推开,身穿围裙手拿锅铲的冷子满面春风的出现在房间门口。   “啊,真白酱今天回来的这么早呀?晚饭还没来得及做好呢……嗯?人呢?”   她明明闻到了真白的味道,怎么一出来却没有看到人影?   冷子走上走廊,身子探出护栏向下面张望,结果意外看到真白和由比滨的背影,那两个人正通过红绿灯、向着马路对面走去。   “嗯……?”   虽然由比滨除了周末,几乎每天都会来真白家,不过说来惭愧,真白这还是头一次来由比滨的家里。   “我家里没人,现在只有酥饼在家。”   由比滨对一言不发跟在自己身边的真白说道。   此时她们已经站在了由比滨家门口,她家是那种很典型的两层高日式独栋房子,由比滨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侧着身子作出邀请真白入内的姿势。   “请进吧,不好意思,家里有些乱。”   第一次邀请真白到自己家,由比滨看起来也有些紧张,不知道真白今天要来,所以她也没有提前做什么准备,不过今天是为了酥饼来的,真白应该不会太在意其他的地方吧?   真白站在由比滨家的玄关处,视线有如来到新环境的猫咪那样四处环顾着,光看她每天把自己的房间弄成一团乱,就知道真白根本不会在意别人家里整齐不整齐。   当然,真白也不会对别人家里的装饰摆设产生什么兴趣,她东张西望地寻找着由比滨家里的那条迷你腊肠犬,到现在真白都没有看到那条好动小动物的踪影。之前在和由比滨一起带着酥饼散步的时候,那条宠物狗可是活蹦乱跳到让路人都感到头疼的程度了,现在居然迟迟不来迎接主人回家,看来确实如同由比滨所说,这狗病得不轻。   “酥饼!酥饼!”   由比滨冲着屋内喊了几声,那条身体细长的迷你腊肠犬才慢吞吞地从沙发的角落挪动出来,病怏怏地抬头望了由比滨和真白一眼,无精打采地“汪”了一声。   平时酥饼见到真白的时候,绝对会二话不说先扑上来猛舔一顿,而它现在这样的表现明显就有些不对劲。   由比滨走过去抱起它,心疼地摸着它身上已经变得暗淡无光的棕色皮毛,柔声说道:   “我回来了,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啊?小真白也来看望你了喔~”   酥饼虚弱地趴在由比滨怀里,对着真白“汪”地叫了一下,接着又半耸拉着眼皮,下巴搁在由比滨的臂弯上。   由比滨绕到酥饼的宠物碗旁,向里面看了一眼,马上又变得愁眉苦脸起来。   “……今天又剩下这么多啊?哎……”   接着深深地叹气。   真白特意感受了一下,并没有在由比滨家里发现有什么奇怪的气息,或许酥饼此时的状况,真的就如同宠物医生所说,是受到惊吓后,精神压力过大所引起的。   “尝试带它出去散步,转换一下心情呢?”   真白提出建议。   “不行,我老早就试过了,一打算带它出门,它就表现得非常抗拒。”   由比滨摇了摇头,为了让真白相信,她还抱着酥饼装作是要带它出去的样子向着门口的方向走了两步。结果由比滨的脚尖还没有碰到玄关处的地垫,被她抱住的酥饼就突然用力挣扎起来,同时嘴里还发出像是被卡车碾到似的惨叫声。   由比滨一个没抱稳,酥饼就从她的怀里挣脱出来,它蹦到地上,一溜烟又钻进了沙发后面,任凭由比滨怎么叫它的名字也不出来。   “……这还真是严重啊……”   看着这一幕,真白的眉头也皱了起来,由比滨更是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呜哇……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真白略微沉吟了一下,忽然对由比滨说道:   “我先回去一趟。”   说完她转身就离开了由比滨家,留下眼泪婆娑的由比滨一个人愣在原地。   “欸?”   等了还没几分钟,由比滨家的门铃就响了起来,发现自己还傻愣愣地看着大门方向的由比滨猛地回过神来,一边擦拭着眼角,一边快步过去开门。   “来、来了。”   一打开门,外面除了真白以外还有另外一个人在——身上还穿着围裙的玉井冷子一头雾水地跟同样满头问号的由比滨对视了一下,脸上随即露出苦笑。她的手腕被真白抓着,脚上甚至还穿着拖鞋,看来她是在做饭的时候被真白给直接拽了过来。   “那个……请问……?”   由比滨犹犹豫豫地看了看真白,又看了看冷子,显得不知所措。   “放心吧,我已经找来帮手帮忙了。”   不知道肚子里打的什么主意的真白如此说道,同时异常自信地竖起一根大拇指。 第5章 原来你每天都知道的吗!!   “那个,真白酱,你叫我来是要做什么?”   冷子一头雾水地看着这两个人打哑谜,本来她还在疑惑真白过家门而不入是要去干嘛,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偷偷跟上去的时候,没想到真白忽然又折返了回来,并且二话不说拉起她就往外走,让冷子在惊喜之余也产生了满腹疑惑。   这种疑惑在真白敲开由比滨家的大门时,到达了顶峰。冷子看了看真白,总不可能她拉着自己过来的目的是为了让自己帮由比滨做饭吧?   由比滨也歪着脑袋相当疑惑地看着出现在门口的冷子,真白说的帮手……就是指冷子小姐吗?   而一看到冷子出现,原本安安静静被由比滨抱在怀里的酥饼,整个狗都不好了,它“汪呜”一声在由比滨的臂弯里缩成一团,仿佛不敢见人一般把脑袋埋在由比滨的胳肢窝里,全身还像触电似地抖个不停。这样的反应让由比滨吓了一跳。   “呀!怎、怎么回事?”   而真白见了酥饼这样的反应,露出一脸不出所料的表情。   “果然如此……”   “小、小真白,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由比滨心疼不已地抱紧瑟瑟发抖的酥饼,对真白不满地嘟起嘴,她这哪是找了什么帮手,分明是让酥饼的情况更加恶化了呀。   真白对由比滨怨念的目光视而不见,自顾自地说道:   “解铃还须系铃人,酥饼被冷子给吓成了这个样子,要想要克服这种恐惧,还是需要冷子的帮助才行。”   “……啊?”   这下不光是由比滨张大了嘴巴,被真白不由分说拉来的冷子也活像是在苏门答腊岛上一铲子挖出了金砖的探险家那样两眼瞪得比斗大。   ——什么玩意儿?让她帮这个狗子干啥?   真白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对冷子说道:   “结衣没办法让她家的狗出门散步,也许你可以做得到。”   “……我要怎么做?”   冷子愣愣地看着真白好几秒,却无法从她那双比琥珀还要明亮的橙黄双眼里看到任何别样的情绪,最后只好死心似地问道。   似乎冷子自从认识真白以来,发现真白看似比寻常人还要单纯百倍,实际上识人无数的她却无法真正看透真白的内心。有的时候想要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简直就像是要去破解世界上最大的谜团一样困难重重。   “医生说它最近压力太大,需要好好放松一下,你来带酥饼出去散步吧。”   “…………就这样?”   “嗯。”   冷子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让她一个活了几百年的大妖怪去干啥?遛狗散步??丢不丢猫,丢不丢妖!她还能有点面子不了?   由比滨呆若木鸡地看着这两人,虽然酥饼成天躲在家里不肯出门确实让她很烦恼,不过要让冷子来带它出去散步……由比滨心里还是颇有疑虑的。毕竟她已经知道了冷子的真实身份并不是表面上看似温文尔雅的大学生姐姐,那可是只传说中的大妖怪啊!   更何况酥饼当初就是被她和关谷学姐吓成了这样,现在要让罪魁祸首之一的冷子来带酥饼散步……   由比滨只觉得嘴里发干,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感受着在她怀里抖个不停连带着让她的身子也跟着抖动起来的酥饼,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那个……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用麻烦冷子姐了吧?”   不过冷子还没有开口,真白就已经先一步向她送去迷茫的目光:   “可是你不是很担心它吗?”   “那个是……”   由比滨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她总不能说是害怕冷子把酥饼吓得更厉害吧?真不知道真白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是不是那里面的沟沟壑壑跟其他人的都不尽相同,所以她才会想到把冷子给找来的这种方法,让由比滨左右为难。   不过刚才还因为真白这种不靠谱的要求而同样义愤填膺的冷子,脑袋里忽然金光一闪——她不是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无法打动真白的真心吗?说起来,帮她收拾房间洗衣做饭都是自己主动凑上去的,而这次却似乎是真白第一次向自己提出什么请求,或许可以把握住这个机会!   “没问题!”   冷子生怕真白收回成命,急忙一口答应了下来。   “不过是带酥饼出去散步而已,这种事情就交给我吧!”   “呃……呃……”   看着冷子的态度明显发生转变的由比滨,脸上写满了不知所措。   “不过啊~真白酱……”   话锋一转,冷子忽然又用一种几乎让人的脖子起鸡皮疙瘩的语气,就像一只求主人撸毛的猫似地蹭在真白胳膊上说:   “我身为一只大妖怪,每天都很忙的,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请得动的喔~~不过你要是让我做你的式神,那随时随地都可以任意差遣我,对我提什么要求也·都·可·以——嗯?怎么了?”   正说到一半,冷子忽然被由比滨一把从真白身上拉开,顿时诧异地看着她,似乎没有料到由比滨这个小丫头居然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而由比滨此刻也呆住了,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看到冷子粘着真白的那个样子,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就冲上前去,直到一把将冷子给扯了下来,心底才猛地涌出后怕之情:她是妖怪!她是妖怪啊啊啊!就连缩在由比滨怀里的酥饼也大气不敢喘一下。   发觉到空气中弥漫的氛围变得有些古怪,迟钝如真白不明所以地看着忽然安静下来的这两人,直到冷子反应过来,脸上绽放出迎春花般的灿烂笑容,这才缓解了空气中的尴尬气氛。   “真白,我刚才说的那个……”   “不要。”   看着真白还是这么油盐不进,冷子的心里又是一阵气结,偏偏她脸上还得保持着和煦的微笑。冷子就是想不通,为什么放在别人身上明明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可是到了真白这里她就偏偏对自己爱答不理呢?   冷子越想越气,两手抱胸,把脑袋扭向一边。   “这样的话,要让我帮忙你也得给我些好处才行!”   真白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她就像是在回忆昨天吃的玉米味道的仓鼠那样歪着脑袋,沉吟了一下,说道:   “我可以给你附带我签名的最新一期《少女萌动》。”   “那个我早就买过了!我说的是灵力啊!灵力!”   似乎是放到真白这里,再好的脾气也要被折腾成失心疯,冷子简直被她气到跳脚。   “如果不收我做式神,想让我帮忙就让我吸一点你身上的灵力!啊……还有附带签名版的杂志我也要。”   “灵力?”   真白眨了眨眼。   “没错!就是你给结衣她们灌注的那些灵力!我也要!”   冷子像是自暴自弃般地大喊出来,真白听到由比滨发出了一声倒抽冷气的声音,酥饼更是紧紧闭着嘴巴一声不敢吭。   她沉默了一会,视线笔直地看着冷子的眼睛,缓缓说道:   “可是,你最近不是每天晚上都会偷偷溜进我的房间吗?”   “…………”   “…………”   此话一出,整间屋子的空气都寂静了下来,仿佛她们被吸入了某个与世隔绝的异空间里一样,酥饼不安地抬头张望了一下。   差不多漏了有两个节拍,愕然不已的冷子才结结巴巴地说道:   “你、你是怎么……”   真白面无表情的脸孔就像古旧城墙一样没有丝毫波动。   “……我能感觉得到,而且,你每次离开之后都会在我身上留下好几根猫毛。”   “…………”   冷子的脊背整个都僵住了,脸上的笑容也像是凝固的蜡滴一样显得格外不自然,不光是真白,从由比滨那边传来的有如实质一般的锐利目光,也让冷子这个百年老妖产生出一股无地自容的羞耻感。   偷吃就算了,还被当事人给抓住了,偏偏她自己还以为事情做得滴水不漏每天吸灵力吸得不亦乐乎。如果现在冷子手边有铲子的话,她肯定毫不犹豫向着地面开挖,然后再把自己整个塞进地洞里去。   “那、那个是……呃……那是因为……”   感受到无比压力的冷子额头上冷汗直冒,绞尽脑汁地想要编出一个借口出来,她怎么也没想到真白竟然会这么敏感,明明她每天到真白房间的时候她都睡得跟一具尸体一样,到底是怎么发现自己的小动作的!!   就在冷子急得好似热锅上的蚂蚁时,真白已经替她想好了理由,她一锤手心,恍然大悟地说道:   “这就是漫画里说的那个吧?‘夜袭’,唔……。”   “等等!不对——!”   冷子一把捂住真白的嘴巴,脑袋顶上几乎要冒出蒸汽——这家伙都看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漫画啊!   “我只是去偷吸你身上的灵力而已!还没有做其他的事情呢!”   “……”   真白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自从真白嘴里说出这个大爆料之后,由比滨整个人就像是被声纳武器击中的海狗一样震惊得无以复加。那一瞬间,她只觉得心脏就像是被人揪住了似地无法呼吸,接着在她的脑海里开始不断地冒出“夜袭”真白的画面来,不过去夜袭的人并不是冷子,而是变成了由比滨自己。   真白看着由比滨的脸色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得通红,不由有些担忧地问道:   “结衣,你没事吧?脸变得好红。”   “啊!没、没什么!”   由比滨慌张地摆手,差点儿把怀里的酥饼都给扔到地上去了,在空中游离的眼神更是暴露了她内心的动摇。   而不光是由比滨,冷子现在也是慌张无比,被真白发现了自己每晚跑去偷吃的行为,不知道会不会被她给讨厌,只是……只是她真的忍不住啊!就像是饿了一个星期的人面前每天都有一根越来越美味的烤鸡腿走来走去一样,就算还没有得到开吃的允许,那也是忍不住想要偷偷啃上一口的啊!!   战战兢兢的冷子偷偷观察着真白脸上的表情,思索着自己有没有什么可以补救的措施,不过她除了在真白脸上看到面无表情以外,根本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   “那个……我、我去帮结衣酱溜狗……”   被真白的眼神看得心里毛毛的冷子,一把从由比滨的怀里把酥饼给抢了过来,全身僵硬的迷你腊肠犬动都不敢动一下,被冷子抱着的时候比兔子还要乖。   “啊,等、等一下!”   呆愣住的由比滨还没有反应过来,冷子已经抱着酥饼逃也似地夺门而出,她只来得及看到自家宠物狗那双混杂着幽怨和惊恐的眼神,那一妖一狗就已经风一般地跑出了二十多米远了。   真白看着冷子飞去离去的背影,疑惑地歪了歪头——冷子这是怎么了?难道她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不过疑惑归疑惑,真白和由比滨还是迅速跟了上去。   冷子在抱着酥饼走过了一条街之后,才想起来自己是答应了要带它散步的,抱着走肯定不能当作是这只狗在散步,而且跟在她身后过来的真白似乎也不像是来找她问罪的样子,冷子那颗七上八下的心也总算是放了下来。   她干脆停下来等着真白和由比滨靠近,反正大不了就是被真白给揍一顿而已,她跑得了初一也跑不了初五,自己可以决定要成为真白式神的女人呢,这点挫折不算什么……   冷子把酥饼放在脚下,真白和由比滨此时也匆匆赶了过来,刚才这只猫妖跑出去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这么一点路就让她们两个追了好久。   “冷、冷子姐,等一下啊……”   跑得呼哧喘气的由比滨擦了一下额头上跑出的汗珠,对趴在冷子脚下快要吓尿了的自家宠物狗投以一个忧心忡忡的眼神。   “呃……酥饼它看上去好像还是不愿意去散步的样子啊……没、没问题吗?”   “不要紧,我有办法。”   冷子现在可是抱着在真白面前将功赎罪的想法,自然不允许自己连溜狗这么个再简单不过的任务都完成不了。   现在她们所处的这条街上正好没有什么行人,冷子警觉地四下张望了一下,接着身上冒出一阵白烟,转眼间,就从一个大活人变成了一只小巧的二尾黑猫。 第6章 确认过眼神,是这一卷的新人   由比滨目瞪口呆地看着忽然显出原形的冷子,不知道她这是要做什么。   而看到刚才还抱着自己的这个大活人,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一只猫,并且还是让它从心底里感到害怕的那只黑猫,酥饼害怕得四肢都趴在了地上,尾巴紧紧地贴在身上,一动也不敢动。   “冷子姐,呃……你这是要做什么?”   不明所以地看着变成猫又形态的冷子,由比滨满腹疑惑地问道。   而冷子一句话没说,只是慢吞吞地伸出爪子,在酥饼的眼前晃了两下,眼神里满是惊恐的狗子就发出一声可怜兮兮的呜咽,夹着尾巴一蹦而起,几乎是以无影腿的步伐扭头就跑。   冷子紧跟在它后面,用一种不紧不慢的速度轻巧地踱着步子,与此同时,金黄色的瞳孔还不忘扫一眼真白,姿态倨傲得就像是向主人邀功的臣子一样。   手里还拿着牵狗绳的由比滨看着冷子居然用这样的方法遛狗,整个人就像是被张口结舌咒击中的傻瓜一样目瞪口呆。   不过不管是用什么方法,让酥饼散步的目的总算是达成了,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它被冷子这么一吓,说不定会让症状变得更为严重就是了,如果是那样的话,说不定真白每天都会拜托冷子姐过来“帮忙”,光是想到这种可能,由比滨就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看着那一猫一狗用分外诡异的步伐越走越远,回过神来的由比滨连忙拉着真白的手追了上去,虽然这次有冷子跟着,不过万一再出现什么不长眼的妖怪在她们眼皮子底下搞事情的话,少不得又会惹出什么麻烦的事情来。   被冷子在背后虎视眈眈的盯着,酥饼夹着尾巴落荒而逃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在悠哉的散步,而不知道是不是小动物天生对于妖怪就有些敏感,即使冷子没有发出任何指示,酥饼也异常听话地不敢乱跑,只是按照自己平时的散步路线匆匆而行,时不时还会偷摸地回头看一眼被自己落在身后不远处的没用主人。而在收到那只浑身上下散发出可怕气息的猫怪的瞪视后,酥饼又会打着哆嗦扭过头去,继续可怜巴巴地埋头赶路。   这样诡异的猫溜狗形象也惹得过往的行人纷纷侧目,一些平时经常会跟由比滨碰面的宠物主人见到酥饼这个样子的时候,也都瞪大了眼睛,向一脸苦笑的由比滨投去诧异的目光。   由比滨被行人针尖似的目光戳得浑身都不自在起来,而看酥饼前进的方向,还是没什么事做出门闲逛的闲人们最常去的公园,于是连忙向甩着两条猫尾巴在她们前面晃荡的冷子喊道:   “冷、冷子姐,那个……不如我们去海边那里散步吧?”   由比滨说的海边当然不是满是沙滩和海滨小屋的度假海边,而是她们学校旁边那个,用冰冷的铁链围成护栏的水泥堤岸上,如果从这里去临近的海滨浴场的话,还要转坐公车,根本没有这个必要。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她们学校边的海岸线几乎没有什么人会去,大家宁愿多坐两站路去更大更漂亮的海滨公园。那边的水泥堤岸可以当作酥饼新的散步路线,如果看到大海的话,这只迷你腊肠犬积累的压力也会适当得到放松吧?   听到由比滨的提议,冷子竖起尾巴摇了两下当作回答,然后冲着前面的酥饼“喵”了一声,也不知道她到底是释放了什么魔法,那只狗子就像是听从牧羊犬指挥的小羊羔一样马上掉转方向,向着真白她们学校的方向走去。   这条路并不是由比滨常走的遛狗路线,不过此时的酥饼在冷子的指挥下,头也不敢回地只顾埋头迈步,顿时让经常在带它散步的时候被挣脱牵狗绳的由比滨感到一阵挫败。   跟冷子比起来,她真是一点儿优势都没有——冷子长得比自己成熟漂亮、家务万能、又是料理达人,而且就住在真白隔壁、身为大妖怪的实力也比她这个普通人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现在甚至就连遛个狗都比不上冷子,由比滨在感到沮丧的同时心湖里也翻涌出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她偷偷地瞄了一眼旁边真白的脸色,一如往常在她脸上看到的只有面无表情。   “哎……”   大概是没有料到打击来得如此突然,由比滨不由自主地叹出一口气。   明明这是她跟真白两个人常走的路,可以现在她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心情就像是蒙上了一层乌云的晴空一样变得闷闷不乐。   对于由比滨的情绪变化,真白似是毫无所觉,海风吹得她的发梢微微飘荡,她仍然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的道路,一步一步走得非常认真。   她们走过学校门口,径直向着海边的堤岸走去,从海上吹来的风带着一股黏腻的潮香,由比滨虽然不是酥饼,不过经海风这么一吹,她的心情也不像是刚才那么低落了。   拐过最后一个路口,在靠近堤岸的地方,她们忽然看到冷子和酥饼都驻足不前。在平时没什么人造访的这里竟然围着一大群人,他们在海岸边的位置围成了一个大圈,人群边还安置着大型闪光灯这样的道具。   因为平时很少会在这里见到这么多人,由比滨显得有些好奇,正好她现在想找些什么事情来转移一下注意力,便向着人群伸手一指。   “小真白,那边是不是在做什么活动啊?我们过去看看吧!”   真白原本对这种人群扎堆的地方并没有什么兴趣,不过上次跟由比滨去看的烟火晚会给她留下了很深刻的记忆,对于这种多人活动的印象也改观了不少,起码不像以前那么排斥了。   被由比滨拉扯了一下衣袖,真白也就跟着由比滨一起向着那边走去。   冷子已经赶着酥饼到达了堤岸处,现在正在人群的外围处等着她们。一路小跑过来的酥饼已经开始趴在树下喘气了,而因为提前施放了障眼法的缘故,在普通人眼里,冷子也不是二尾猫又的形象,只是一只普通的黑猫,她大大方方地坐在路边,金黄色的双眸紧盯着聚集在一起的人群。   当真白她们靠近的时候,她注意到冷子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严肃起来。   “怎么了?”真白问。   “……没什么大事,只是见到了一个身上有灵力的女孩而已。”   冷子只是在人群中张望了两眼就失去兴趣一般把目光收了回来,低头舔了舔自己爪子上的毛。要是放在以前的话,发现了天生就有灵力的人类,冷子肯定是要想尽办法把对方纳入自己的口粮范畴中去的,不过自从有了真白这个天然超纯灵力制造机在这里,她已经对其他人身上的灵力没有任何兴趣了。   真白听到冷子的话,便也向着人群的中央望去。   这里似乎是有什么人正在拍写真,也不知道是演员还是模特。不过她们这个地方也不是什么风景名胜,旁边的海滨浴场可比这个只有水泥地和锈迹斑斑的防护铁链的地方更加适合拍照,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团队眼光如此独特会选择这个地方。   真白认真感受了一下,不知道冷子的灵力探索雷达是不是跟她的不一样,她并没有发现空气中有灵气的影子,不过顺着冷子的目光,真白发现她的视线时不时会放在人群的正中间、那个正在摄影师的要求下摆出各种姿势的少女身上。   围观的人群不算太多,相比之下负责拍摄的工作人员人数还要更多一些,真白和由比滨站在人群的外围,透过缝隙能够很清楚地看到被拍的那个女孩子。   光从外表上看,就可以知道那是一个比真白所认识的任何人都要冷冰冰的少女。   不同于雪之下外冷内热的性格,这个少女的眼神中从内到外地透露出一种可以将炉火熄灭的冰冷温度。那不是为了拍摄所特地摆出来的样子,而是她的内心深处就散发着对于外界的“拒绝感”。   或许正是觉察到这个女孩性格上的冷漠,即使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灵气跟冷子遇到真白之前吃过的那些“食物”相比,也算得上是难得一见的美味,不过冷子仍然对她不怎么待见。她还是更喜欢吃那些天真无邪、对谁都能敞开心扉的傻白甜类型的灵力。当然,遇见真白这样超脱于常识之外的存在,冷子就非常没辙了,只能低头认栽。   “呃,那个女孩子是谁啊?小真白你知道吗?”   由比滨把酥饼抱在怀里,小声地跟真白咬耳朵。   “不知道。”   真白连思考都没有张口就答。   她几乎从来不看电视,来日本之后更是连电视机都没买,别说是这些个艺人了,她连万元大钞上的头像是谁都不认识。   由比滨也只是随口一问,要是真白真的回答出她的问题估计还更让她感到吃惊。   那个女孩看起来跟她们差不多大,能当艺人出外拍写真,不用说,长相和身材就已经甩开一般人一大截了。   不过那些没有什么名气的小艺人也是数不胜数,由比滨从来没有见过她,边上围观的其他路人也没有讨论关于这个女孩子的事情,心里便猜测着这大概是哪个新出道的艺人,所以才会就连拍写真的地点也选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   只听见那个留着一头艺术家似地长发的摄影师大叔,一边不断地指点着这个艺人女孩摆出各种姿势,一边手指不停地拿着相机喀嚓喀嚓。两人一猫围观了一会,便失去了兴趣,她们还没忘记此行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带酥饼散步的。   然而就在真白转过身去的时候,那个正在拍摄中的女孩却忽然目光一转,从镜头移向了真白,冷漠的双瞳中蒙上了一层迷惑的神色。   真白并没有注意到这点,看着再次被由比滨放下来的酥饼,在冷子的监视下开始顺着沿岸的水泥地面迈起小短腿,她和由比滨两人也跟了上去。   少女的视线一直追逐着真白的背影,直到摄影师大叔叫了好几次她的名字,她才默默地移回目光,连一丝笑意也没有的脸上浮现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原本以为这过不就是个小插曲,还没等回到家里,真白就已经把这件事给忘在了脑后。   虽然酥饼的压力看上去并没有降低多少,不过今天成功的让它出去活动了好半天,这个小家伙看起来精神头好了许多的样子,也让由比滨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回到肚子里去了。   等到回到自家公寓,真白已经的肚子已经开始发出抗议的声音来了,帮忙遛完狗的冷子赶忙把做了一半就丢下的晚饭给真白准备好,看着真白一言不发地一口一口往嘴里塞着食物,心里又开始纠结起来——她晚上偷吃的行为已经被真白给发现了,那之后她该怎么去吸取真白身上的灵力呀?   直到真白把一桌子的饭菜都给一扫而空后,冷子仍然愁眉苦脸地坐在那里,抱着脑袋唉声叹气。   “……”   真白放下碗筷,喝了一口冷子条件反射般地给她递过来的热茶,接着就像是佛祖终于对风雨无阻常年送来贡品的信徒降下神通似地说道:   “如果只是一点灵力的话,我可以给你。”   “……诶??”   刚才还皱着眉头冥思苦想的冷子,就像刚从洞里探出头来的土拨鼠那样抬头看着真白,闭着眼睛都能看到她脸上写着的“不可思议”四个大字。   冷子拍着桌子噌地一下站起来,身子几乎探到真白的脸上,生怕她要反悔似地大叫出声:   “真、真的吗!?”   真白放下茶杯,思考了两秒钟,又补上一句:   “如果像是给雪乃她们那种的程度的话,真的。”   这一刻,冷子甚至都想一边唱着《攻壳机动队》的主题曲,一边在楼下裸体跑三圈!   虽然真白还没有答应收她做式神,不过能够光明正大的吸取真白的灵力,已经足以让她不顾形象地在站桌子上跳舞了。 第7章 面瘫+1   昨天在散步的时候见到的那个艺人少女,虽然冷子说从她的身上感觉到了灵力的气息,不过真白对此并没有任何察觉,甚至在回去的路上就已经把她忘在了脑后,真白压根就没有想过,在这个有一百万人口的城市里竟然还会有跟这个少女再次重逢的时刻。而这个时刻,也来得超乎想象得快。   第二天的午休时间,真白久违地一个人去学校食堂吃饭。   最近一段时间,冷子都会提前给她准备好中午的便当,不过昨天晚上真白答应了冷子可以让她吸取自己的灵力作为报酬后,这只猫就高兴到彻底忘乎所以了。   而且这次得到了真白的首肯,冷子晚上在真白睡觉修炼的时候就不用再偷偷摸摸地生怕把她给弄醒了,终于可以敞开肚皮美美地饱餐一顿。   不过在梦境星空里打坐的真白倒是并没有感觉受到了多少影响,跟她觉察到这几个晚上冷子偷偷跑来吸她的灵气时一样,一丝极其不易觉察的星空气息在飘向真白的途中拐向了一旁,流失进旁边的虚空中,只是昨天晚上这一丝灵气从毛发粗细变成了缝衣针粗细而已。   真白还以为冷子是有所顾忌,所以只吸取了那么一丢丢灵气而已,不过等早上她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这只沉甸甸的二尾猫正趴在自己身上,一副连续加班了两个通宵的媒体工作者又去酒吧喝了个底朝天似地醉鬼模样,就连真白起身的动作让它整个滑落到地上,也没有一丝醒来的迹象。   所以别说是午饭的便当了,真白连今天的早饭都没有吃到,还是早上来叫她一起上学的由比滨分了半个三明治过来,不然一整个早上的课程真白早就饿趴在桌子上了。   好不容易捱到了第四节课的下课铃响起,对于食物望眼欲穿的真白在还站在讲台上的平冢老师惊诧的目光里,飞也似地冲出了教室门,向着食堂的方向飞奔而去。   就在真白一心一意地向着食堂进发的时候,在走廊上忽然碰到了一个熟人。   “啊,真白?你怎么这么慌慌张张的?”   叫住真白的人是霞之丘诗羽,在她旁边还站着一看到真白就表现得很畏缩的关谷夕菜学姐,“你、你好……”关谷学姐声若蚊呐地跟真白打招呼,在那件事之后,她的性格甚至变得比以前还要更加内向。   真白知道,被入内雀附身过的关谷学姐也变得可以见到妖怪了,不过跟雪之下由比滨她们不同, 关谷学姐显然对于自己突然之间变成这样的体质苦恼不已,也一直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当初那件事给她留下了非常严重的心里阴影,以至于她的性格变得越来越内向。好在还有霞之丘学姐一直陪伴在她身边,让关谷学姐的情绪稳定在可控的范围内。   “去食堂。”   真白停下脚步,脑袋轻轻动了一下算是打过招呼,不过她晶亮的双眸并没有停留在两位学姐身上,而是看向了站在霞之丘另一侧的另外那个少女。   她身上穿着总武高的校服,领结的颜色跟霞之丘一样是属于二年级的红色,半长的黑发柔顺地垂在肩头,眉宇间看不出任何感情波动。   当时虽然离得有些远,不过真白还是记起了眼前的这个少女就是昨天她们带着酥饼散步的时候,在海边见到的那个拍摄写真的艺人少女。   她的脸上仍然如同昨天见到时那样充满了对周围事物的漠然之情。虽然同样是面无表情,不过跟真白单纯无邪的面瘫脸不同,她的面无表情可以用“满不在乎”这四个字来形容,不管是对别人,还是对她自己,她都表现得满不在乎。而这份跟周围格格不入的超脱感让本来就深感不安的关谷学姐更加显得手足无措,只有霞之丘没有任何违和感地保持着温暖的笑容,对谁都一视同仁。   “嗯?你们认识吗?”   看着真白和少女两个人一直在相互对视,霞之丘疑惑地问道。   真白摇了摇头。   她都已经在这么近的距离感知了一下,还是没有从这个少女身上觉察到灵力的存在,是冷子雷达有误?还是她认错人了?   就在真白陷入沉思的时候,那个目不转睛盯着真白的少女,脸上同样也闪过了一丝疑惑的神情。   “这是今天刚刚转学到夕菜班上的雏咲深羽同学,雏咲同学,这位是一年级的椎名真白。”   看着这两个人沉默对视,但就是没人打算开口的样子,霞之丘几乎都要被旁边飞来飞去的尴尬小精灵给弄得一个头两个大,于是用像是在给租客推销贵死人的房屋的中介似的语气,连忙向她们介绍道。   “转学生……?”   真白盯着这位雏咲学姐的脸,眨了好几下眼睛。   “你好。”   这是雏咲深羽第一次开口,她的声音就跟她的外表一样,冷淡到让人不禁联想起荒无人迹的废弃古井。   “雏咲同学刚刚转学过来,我带她熟悉一下校园环境,现在正好也要去食堂呢,真白,要跟我们一起吗?”   听到霞之丘的邀请,真白没什么所谓地点了点头。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转学生她已经失去了兴趣,本来还以为终于能碰到一个跟自己一样身怀灵力的同道中人,结果还是自己给弄错了,让真白有些失望。   “太好了,我们快过去吧,再晚去的话食堂里马上就要被挤得水泄不通了。”   霞之丘欢快地招呼着众人,率先带头向食堂进发,仓鼠似的关谷学姐提心吊胆地看了真白一眼便匆匆跟了上去。而就在真白转身的同时,一只白皙的小手仿佛羽毛落在水面般地轻飘飘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   真白一回头,就看到雏咲深羽面色如常地把手缩了回去。   “……我看到你肩膀上沾到了一些灰。”   像是在跟幽灵对话似地留下了这句话之后,深羽便头也不回地跟上了霞之丘的脚步。   真白偏头看着自己的肩膀,那上面什么都没有啊?   直到在食堂吃完了饭,跟霞之丘她们在走廊上告别,这个神秘兮兮的转学生学姐也没有再跟真白说一句话。等到了下午的上课铃响起,真白看着数学老师踩着铃声走进教室里的时候,关于午休时候发生的事情就已经被踢进了她的记忆垃圾桶之中。   只是真白没有料到的是,就在今天放学后,她又一次跟这为雏咲深羽学姐不期而遇。不——与其说是巧遇,不如说是对方主追寻而来的。   在侍奉部的社团教室里,包括一只地缚灵在内的部员们齐聚一堂,真白正对着漫画原稿奋笔疾书,三浦一边玩手机一边听由比滨没玩没了的酥饼话题,雪之下刚刚泡完茶,才把新的文库本在膝头摊开,只翻了一页,就听见教室门被人敲响。   “请进。”   雪之下对着大门的方向说道。   自从学园祭之后,她们这间社团教室就再没有第二个访客光顾。而自打侍奉部成立以来,所有的委托几乎也都跟灵异世界扯上了关系,雪之下她们都看过真白连载的漫画,自然知道她画的内容就是侍奉部所接过的委托。虽然在其他人看来这都是些真假参半胡编乱造出来的故事,不过雪之下她们心里清楚得很,这些都是实实在在发生在她们眼皮子底下的真实事情!现在甚至连她们本人也深深地牵扯其中,还跟着真白学起了法术!   所以当社团教室的大门再一次被人敲响的时候,除了埋头苦画的真白,另外那三人都把目光投了过去。   当看到拉开门走进来的这个人时,由比滨愣了一下。   ——这不就是她跟真白昨天在海边见到的那个模特嘛!   雏咲深羽跨进教室门,像是打量金字塔构造的考古学家那样打量了一下这间教室,当看到坐在教室后堆放的那一堆备用桌椅上、一脸好奇盯着自己的立花时,深羽的脸色仿佛看到了尘封千年的木乃伊突然从棺材里跳出来了一样,瞬间变得煞白。   “什——!”   她猛地向后退了一步,一手抓住门框,紧张得嘴唇上血色全无。   而看到她像是遇到了什么洪水猛兽般的反应,三浦眉头一皱,“啪”地一声合上手机,不满地瞪眼说道:   “什么啊,你见到鬼了吗?到底要不要进来?”   雪之下浑身一震,不过她还没有说话,立花就已经充满好奇地飘到真白身边,作为幽灵,她清楚地看到这个受到惊吓的少女双眼死死地盯在自己脸上,在她向着真白飘过去的时候也一动不动。   “咦?真白酱,这个女孩是不是也能看到我啊?”   刚才深羽敲门进来的时候,真白一直沉心画画,连头都没有抬一下,而立花凑过来给她带来了一身的凉气,听清了她说的话,真白这才向教室门口看了一眼。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会,彼此间都心知肚明。   ——啊,原来她也能看到幽灵。   因为感觉不到深羽身上的灵力,所以真白便猜测她可能是所谓的阴阳眼,这种体质特殊的人她在以前查找资料的时候看到过相关的介绍——能够看到不存在于现世之物,不过本身不具备灵力的普通人,跟灵异体质有些相似。   而在场之中不光真白和深羽能听到立花的话,现在侍奉部里的所有人已经是人手一双阴阳眼了,雪之下由比滨她们当然也能跟立花交流。   听到她这么说,她们看深羽的眼神也都变了。   雪之下心里涌起一阵无可奈何的感觉,搞不懂为什么她的侍奉部里总是会吸引来这样的怪人,难道是这间教室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黑历史吗?这之后得去好好调查一下才行,说不定还得请求平冢老师给她们调换活动教室才行。   “这里……这里是侍奉部吧?”   深羽在跟真白以及如同背后灵般飘在真白身后的立花对视了十秒钟左后,她把头探出教室门看了一眼头上的门牌,像是确认自己没有错走到灵异研究部似地开口问道。   “这里是侍奉部没错,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面上完全没有看出来受到打击的雪之下冷静地阖上书。   雏咲深羽的神色在最初的慌张过后,已经恢复如常,她淡淡地瞥了立花一眼后,重新走了进来。   “我可以坐吗?”   “……请。”   直到深羽在长桌对面那张待客用的椅子上坐下,三浦和由比滨大张的嘴巴也还没有闭上。   大概是深羽表现出来的样子实在有些异于常人,刚才被立花吓了一跳似乎只是因为没想到会在教室里突然见到一只幽灵而已,不像是她们第一次看到立花的时候,吓得几乎要从四楼的窗口直接跳到对面的操场上去。   看她这副淡然的模样,倒像是对于幽灵早就见怪不怪了。   “等、等一下!”   终于回过神来的由比滨猛然大叫出声,她坐在椅子上的上半身用力向后仰着,活像是被深羽吓到似地远离着摆在两人之间的长桌。   “你不是昨天在海边的那个……?怎么回事?你原来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啊!”   她根本没有听说过在总武高里还有人跑去当艺人,由比滨就像是忽然发现在一堆山药中原来还混杂着一颗人参似地惊讶到合不拢嘴。   深羽眨了眨眼,她大概也没有记住昨天的围观人群中那些人的长相,当时的注意力全都被真白给吸引走了,至于其他人则是完全没有一点印象。   “……我是今天才转学过来的雏咲深羽。”   深羽解释道,并没有否认昨天在海边参加拍摄的人不是自己。   “这个时间还会有转学生来吗?”   三浦皱眉嘟囔着。   现在第二学期已经过了一个半月多了,这种时候才转学的人可以说是相当罕见。   “因为工作的关系,所以才会转来这里,不过,我想也不会在这里待很久。”   “啥?工作?”   深羽并没有回答三浦的疑问,她的目光先是在雪之下她们身上扫视了一下,最后停留在真白身上。   “……我听说,你们这里可以接受任何委托是吗?我想要寻人。”   (③42967465)   ps.困,没有检查= = 第8章 我是来找妈的   “寻……人?”   雪之下就像是接到了订餐电话的银行职员那样疑惑地偏起头。   “这种事情,不是应该去找警察才对吗?”   深羽轻轻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似乎显示着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不是那么容易说明的事情,就算报警了也不会有结果的……”   这个时候的深羽,终于不再像是对什么都不在乎的那般冷漠了,她那双明亮的双眸里染上了一层混合着寂寞与失落的悲哀神色,不过很快,这些情绪便通通消失不见,快到几乎要让人以为那只是自己看到的幻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气息再次笼罩在深羽身上。   由比滨和三浦等人面面相觑,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深深的诧异。   “那个……除了警察,不是还有侦探事务所吗?寻人的委托他们也会接的吧?”   由比滨也尝试着提出建议,不过得到的是深羽又一次失望的回答。   “我已经去找过很多次了,同样是毫无结果。”   “这、这样啊……”   雪之下忽然开口问道:   “我可以问一下,你要找的是什么人吗?”   深羽的眼眸微微低垂了下来,过了半晌,她才说:   “是我母亲。”   “诶?”   这下就连立花都捂住了嘴巴,吃惊地看着深羽,飞速转动的小脑瓜仅仅用了一瞬间的功夫就脑补出十多万字的家庭伦理剧来。   “是……失踪吗?”   这种话题也算是相当敏感的话题了,更何况深羽还是跟她们初次见面,所以雪之下提问的时候语气也显得温柔许多。而深羽仍然是那幅冷冰冰的模样,用像是在谈论昨天的天气似的平淡嗓音回答道:   “不,她是离家出走。”   “…………”   沉默的妖精再一次降临到这间教室之中,由比滨目瞪口呆,三浦哑口无言,真白沉默不语,立花已经动了恻隐之心,而雪之下在张口结舌了好半天之后,才终于挤出了一句回话:   “……这样的话,比起找我们这样的学生社团,还是去求助社会比较好吧?”   深羽无声地叹了口气,眉宇间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失望,她直视着雪之下的眼睛,用夹杂着雪花般的声音说道:   “我的母亲……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她并不是普通的失去行踪……这几年来,我也用尽了各种方法去寻找,日本各地我几乎都已经跑了个遍。借着工作之便,每到一个地方我都会委托当地的寻人公司去打听母亲的下落。而我也并不是第一次来千叶,前年的时候我来这里寻找过关于母亲的线索,只是当时并没有什么收获而已……”   “那你为什么还要再来这里……?”   已经被深羽的经历所打动的由比滨眼里闪烁着老婆婆看孙女似的慈爱光芒,就连对于深羽那副冷淡的态度,也自我解读成了是失去母亲后导致她封闭了自己的内心,顿时感动得无以复加。   “因为工作。”   “啊、呃,这、这样啊。”   感动的情绪又如潮水般退去。   “我听说这间学校里有一个可以帮助学生解决困难的社团,所以才决定转来这里的。”   深羽继续说道。   “……你决定学校的方式也真是草率。”   雪之下诧异地看着她。而一旁的三浦却眉毛一扬,如此答道:   “有什么关系?我选这所学校的原因还是因为校服比较可爱呢。”   “……”   没有理会三浦的打岔,雪之下继续看着深羽,黑曜石般的瞳孔里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   “雏咲学姐,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问吧。”   “你刚才说……你的母亲并不是普通的失去行踪,请问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听到雪之下的问题,深羽竟然表现出几分踌躇,不过当她的目光再次滑向真白和飘在她身后的立花身上时,深羽下定了决心。   “在此之前,我想先告诉你们一件事……”   深羽盯着立花那张半透明的脸,余光像是在观察其他人的表情似地那般说道:   “你们这间社团教室里……有一个灵存在。”   “……”   “……”   “诶?是说我?”立花惊讶地指着自己的鼻子。   “?”   不管是把手从书页上移动到茶杯把上的雪之下,还是心里七上八下交叉着大拇指的由比滨,或是用食指把玩着脸颊旁那束卷曲金发的三浦,似乎都没有对深羽的惊天爆料作出什么反应。   一开始深羽还以为她们是被自己的话给吓到了,不过马上她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几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显得很微妙,她们既没有表现出害怕的神情,也没有作出以前听她说出类似的话时,其他人脸上所浮现出的那种仿佛自己是个怪胎般的表情……   “!!”   ——难道说!?   脑海里突然闪过这种可能,深羽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几乎纹丝不动的真白扭头看了莫名其妙的立花一眼,最后转过头来,视线在终于表现出满脸愕然的深羽脸上定格。   就是那个难道说。   在深羽的小腿碰翻身后的钢管椅时,三浦脸上露出了一副不怀好意的笑容,她说:   “啊,你说那边的那个家伙啊,安心啦,她除了有些话唠以外根本一点都不可怕,而且胆子小得根本不像个幽灵。不会伤害你的。”   或许三浦的话才真的让深羽感到害怕,没看到她一说完,这个似乎天生具有灵视能力的学姐看着由比滨她们几个的眼神就像是见到外星人复活般地那么震惊吗?   “等一下!你是说,除了她之外,你们所有人都能看到这些东西的存在吗?”   深羽一指真白的脸,惊诧到那副无动于衷的面具终于彻底纷纷碎裂、化为空气中的尘埃被风一吹就飘走了。   “……没错。”   雪之下头疼似地用手撑住额头,由比滨露出无辜的笑容,真白则是默默端起已经凉掉的红茶低头喝了起来。   “…………”   深羽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震惊是一种怎样的体验了,而从昨天到今天,连短短的48小时都没有过,她就已经不止一次体验到几乎已经快要被她遗忘的这种情绪了。   “……你们、你们真的不是灵异社吗?”   她那对漆黑的瞳孔里满满都是惊诧和怀疑,难道说,这个世界上的怪人之间都是有着相互吸引的能力吗?所以连这间小小的社团教室里都聚集着一大堆拥有灵视体质的人?   “灵异社?哈哈哈哈,学姐可真会开玩笑~”   飞快接受了深羽人设的由比滨以为她是为了缓解气氛的尴尬故意这么说的,不过当看到深羽那张阴沉沉的脸上完全没有一丝说笑的神情后,连忙闭上了嘴。   几个人的视线都向着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也就是真白身上看去,真白丝毫不为所动地接受着大家的视线巡礼,其中属于深羽那一束带着深深探究的目光最为强烈。不过当发现真白的视线转过来的时候,她又将目光移开了。   “我还以为,拥有灵力的人是非常罕见的……没想到原来还是我自己孤陋寡闻了……”   “呃……是、是这样吗?啊哈哈……”   除了摸着后脑勺傻笑的由比滨,雪之下她们都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毕竟她们很清楚自己这半路出家的体质到底是怎么来的,而深羽跟她们不同,看她的样子似乎也跟真白一样,是属于天生就拥有灵力的人。   除了真白以外,雪之下她们还是第一次碰到真正拥有灵视能力的人,要是放在几个月以前,估计听到深羽刚才的话,她们的反应或许还跟那些不相信这些神鬼传说的人类似。不过现在,包括忽然变得兴致勃勃 起来的立花,雪之下她们对于深羽的出现反而感到非常好奇。   ——是不是所有天生拥有灵力的人都长着这么一张面瘫脸啊?   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深羽注视着深藏不露的几个侍奉部成员,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把被自己撞翻在地的椅子拉起来,重新坐下。对于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的她非常善于管理自己(表面上)的情绪,她的神情很快恢复镇定,不过心里面却仍然是五味陈杂。   “你母亲的事情,现在可以说了吗?”   真白把喝空的茶杯放下,对平静下来的深羽投以探寻的目光。   深羽并没有跟真白的目光相触,她似乎正在思考什么一样,停顿了两秒钟之后,才用秋风卷起落叶般的声音说道:   “我知道了……如果是你们的话,说不定真的可以找到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   雪之下皱起眉头。   “在我很小的时候,母亲便离开了我……我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她,我知道,她一直都在某一个地方,只是因为母亲不希望被找到,所以我才一直都找不到她的行踪。”   “等一下等一下!”   三浦急躁地开口打断了深羽的话,她的眉毛就像是在考试的时候碰到不会做的数学难题那样皱在一起。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你找不到你母亲的原因,是她一直在躲着你?”   “不,她是不希望被任何人找到。”   深羽果断地摇头否认。   “正是因为她心里有‘不愿意被人找到’的这个意念在,所以不管我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寻找,也没有办法得到她的消息。”   “我完全听糊涂了……”   由比滨听得一头雾水,不光是她,就连真白和雪之下也没有明白深羽话里的意思。真白是从头摸索自成一派的次世代修炼者,而雪之下她们在接触到这些灵异事件以前,还是坚定的现代科学拥护者,对于深羽这种偏向于意识流的回答方式同样也是云里雾里。   不管是灵异学还是哲学研究,她们都涉猎尚浅,拜托能用更简单一点的方式解答吗?   “其实,在寻常的手段用尽之后,我也尝试过用一些特殊的方式去寻找。”   深羽盯着自己的膝盖如此说道。   “我去找了拥有‘影见’能力的人,委托她寻找母亲的下落。”   “呃……‘影见’?那是什么……?”   再次冒出的专有名词让由比滨脑袋上的问号都要跳出来砸到深羽脸上去了。   “那是一种可以追寻着过去的影子,寻找到因为各种缘由而不知所踪的事物的特殊能力。这事物不仅仅指物,还有人——同样,也包含那些已经变得不可见……迷失进隐世的人。”   “也就是说……?”   第一次听说到世上还有这种奇特的能力,三浦和由比滨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雪之下用指节抵着下巴,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立花则对真白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是头一次听说。   深羽说的“隐世”大概就是指另外一个世界的意思吧?不过按照她的想法,难道说她的母亲已经——?   “结果呢?”真白问。   深羽冷冰冰的脸上显得黯淡无光,她轻轻晃动了一下脑袋。   “……对方放弃搜索了。”   “啊?怎么会这样……”   由比滨已经完全被深羽的故事给吸引住了,她就像是深深陷入童话故事中的小孩子那样,对被坏巫婆施以恶咒的公主多舛的命运感到担忧似地捂住嘴角。   “对方说,她尝试了很多次,但是都无能为力。母亲虽然还活着,不过她并不希望被人找到。”   深羽像是对这样的结果早有预料,脸上的表情显得很镇定,她又看了真白一眼,继续说道:   “不过我不会就此放弃,我还有想要对母亲说的话,一定要找到她。所以,希望你……你们能协助我。”   “…………”   由比滨和三浦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们只是用很匪夷所思的目光盯着深羽看。   而雪之下在经过长久的沉思后,才自言自语似地呢喃着:   “原来如此,是这样的委托啊……哈……”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似乎是对于真正接到了一起明面上的灵异委托感到万分无力。虽然她是侍奉部的部长,不过涉及到了灵异相关的内容,她这个新新新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才好。   (③42967465)   ps。卡文就很难受了……   感谢勇者大鹿酱打赏的咸鱼突刺~ 第9章 你为什么不问问神奇的冷子呢   雪之下像是头痛发作的病患那样用手指轻点着额头。   深羽的委托并不是普通的寻人,虽然很难以理解,不过按照深羽的说法,她的母亲很有可能是陷入了跟灵异相关的事件中。鉴于深羽本人就已经是个超脱于常人之外的天生拥有灵异体质的人,从她嘴里得出的这个结论,便也让人在闷热的空气中感到脊背阵阵发凉。   所谓的“神隐”,说的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一个人毫无征兆的消失,除了留存在亲人脑海中的记忆,在这个世上的一切痕迹都不复存在,只留下亲人独自苦苦追寻。   其实,每年的失踪人口仅仅是转换成数字来看的话,都能吓人一跳。而深羽的母亲,是不是也是这些冰冷数字中的一员呢?   “嗯……”   雪之下有些犹豫起来,虽然她是侍奉部的部长,不过面对着灵异事件的委托,即使她有心帮忙,可也还没忘记自己对真白的承诺——若是今后再发生跟灵异相关的事情的话,她也会成为真白的助力。不过现在先不说雪之下才刚刚入修炼的门,连三脚猫的功夫都还没有学到,要是再因为深羽的这件事而让真白陷入危险的话,她自己第一个无法接受。   雪之下求助地看向真白,在灵异这方面的事情她还是需要听取真白的意见才行。   而真白坐在椅子上像是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直到接收到雪之下的求助目光,她才默默地回望过来,目不转睛一言不发,仿佛要让人凭空揣摩她的意思一般,让雪之下更加头痛起来。   深羽仍然还在等侍奉部的回答,大概是发现了这间社团教室里的人一个个都跟自己一样身怀灵力,以至于她的表情也不像是进来时候的那样冷漠,看着真白她们的眼神也带上了一丝久违的期待之情。   深羽知道,只靠她自己一个人的话是很难找到母亲的,所以只能去拜托那些有特殊的寻人技巧的人来帮忙。一开始,她对于拥有“影见”能力的人还有几分期待,不过经过对方几次传来的反馈,深羽对于找到母亲的期待也越来越小,最后终于,对方因为无能为力而放弃了继续搜寻的委托,让深羽除了失望之外,感到深深的不甘心。   这一次,深羽也没有想到会在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市立高中遇见这么奇怪的社团,而她们也确实做着帮助学生达成委托的活动,或许,这是上天又给她的一次机会吗?   这么想着的深羽,再也没有办法轻易放过这个机会了。   ——而且那个叫椎名真白的人……也实在是有些古怪,说不定灵力比她还要强,如果有她帮忙的话,找到母亲的线索就更有希望了。   “……我知道了。”   真白一派清闲地坐在那边,似乎并没有对深羽的请求感到有什么为难的地方,所以斟酌再三后,雪之下还是点头同意了深羽的委托。   “不过寻人毕竟不是一件小事,而我们能做的事情也十分有限,当然,我承诺会尽最大的努力去帮你,不过,也请雏咲学姐做好收到不尽人意结果的准备。”   “我明白,谢谢你们。”   深羽微微点头致谢,接着她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包里取出一张妥善保管的照片,轻放到长桌上。   “这是我母亲的照片,她的名字是雏咲深红。”   雪之下她们纷纷把脑袋凑了过去,照片上的女性跟深羽十分相似,看上去十分年轻,不过二十岁出头的样子,这大概是她在离开深羽前所留下的相片吧。   照片上的这位漂亮女性把头发在脑后挽起一个很短的马尾,比起冷漠的深羽来说,雏咲深红的神色非常温柔,不过在这张照片中,深红的眉宇间却似乎有种挥之不去的寂寞神情,让她的表情显得格外苍白,似乎就连映在照片上的人,也要随着她的本体一样彻底消失不见了似的。   “这就是……学姐的母亲吗?”   由比滨看着照片里的深红,语气充满感慨。   “是的。她留下来的东西不多,唯一值得寄托思念的东西,也就只剩下这些照片了。”   深羽在将母亲的照片交给她们之后,接着拿出手机。   “我不能确定母亲有没有在这里留下什么线索,所以接下来就拜托你们能够调查一下了,当然,我自己也会继续去寻找线索,如果发现什么的话,请立刻联系我,这是我的邮件地址。”   等到雪之下和深羽交换了联系方式,深羽便起身告辞。   “接下来我还有拍摄的工作,明天放学之后我会把关于母亲的详细资料带来,一切就拜托你们了。”   再次对着雪之下等人点头致谢,深羽的目光又在盯着深红照片看的真白身上停留的两秒,接着便拉开教室门走了出去。   深羽离开之后,由比滨才像是出了一口似地放松下来,从刚才起她就一直紧绷着身子,肌肉都快要僵硬了。   立花把自己的半个身子穿过墙壁,直到目送着深羽的身影从楼梯的拐角处消失,她才飘飘然地兜转回来,脸上挂着一股按耐不住的好奇之情。   “她身上的灵力好强啊……啊,当然跟真白这个怪物是比不了,不过我还是第一次在其他人身上见到这样的灵力,而且她还能直接看到我呢!”   三浦不爽地皱起眉头,似乎对立花这种大惊小怪的样子感到很丢脸。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们都能看到你啊。”   “不一样的啦,要不是小真白的话,优美子你们不是也发现不了我的存在嘛~”   三浦瞪着眼睛,很可怕地“啊?”了一声,虽然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她现在对真白她们的态度比以前缓和许多,不过偶尔还是会恢复成“炎之女王”的本来面目,眼睛一瞪就能把胆小的学生给吓得跳起来。   “诶呀诶呀,真可怕~”   立花咯咯笑着绕着长桌飘了一圈,最后无视三浦的杀人目光,跑到真白旁边,俯下身跟她一起看着照片上的雏咲深红。   “……找人啊,这还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呢。”   立花对着照片幽幽地叹了口气。   还对着教室门摆出一脸思索神情的雪之下,听到立花的叹息后,忽然想到了什么似地转过头来,对着这只半透明的幽灵露出了期待的目光。   “立花,刚才雏咲学姐说的,她的母亲可能进入了‘隐世’,你对‘隐世’有什么了解吗?”   听到雪之下的询问,立花脸上的表情马上变得微妙起来,似乎对于这个话题显得有几分忌讳。   “啊……我说的麻烦,就是指这个方面的啦——”   立花的声音变得有些紧张,她用幽灵特有的那种仿佛带着空洞回音般的神秘音调说道:   “其实,像是我们这些死掉的人,灵魂都会在死后不久便落入黄泉,到达另外一个世界,也就是死后的世界。而所谓的‘隐世’,便是离死后世界最近的地方……因为远离了生者们占据的‘现世’,那些活着便进入‘隐世’的人,就不会再被人发现,所谓的‘神隐’,或许指的大概就是这样的事情吧……   “因为我死后并没有直接到达黄泉,而是变成了地缚灵的形态继续留存了下来,甚至还几十年如一日地徘徊在生者的地界。所以……关于另外一个世界的事情,我了解的东西也不是很多……   “不过有一点我可以确定——那就是,如果雏咲深羽的母亲真的是进入了‘隐世’,想要再把她带回来,绝对是一件比登天还难的事情。”   立花因为呱噪的缘故被真白教训了好几次,已经很久没有在真白面前说这么说话了。现在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而且不管是真白还是雪之下她们,都竖着耳朵非常认真地听她讲话,光是看着她们那副听得入迷的表情。都让憋了许久的立花心里涌现出无比畅快的感情。   她甚至都开始盼望以后能够多来几个像深羽这样的委托人,好让她能再展现一下存在感。   “‘隐世’……”   雪之下自言自语地咀嚼着这个词,眉头紧锁,脸上也露出了不安的神情。虽然知道事情可能会很复杂,不过没想到竟然还牵扯到了另外一个世界——死后的世界。   不管是人类还是其他的生物,对于死亡,都是有着印刻在DNA深处的恐惧之情。而死后的世界,对于人类来说更是一种源于本能的恐惧、敬畏,甚至让人在颤栗中产生出对于未知神秘向往的感情集合体般的存在。   生者与死者的境界线,是比海平线还要更为清晰的分割线。两者之间,都不可轻易跨越。即使没有老师教授,对于死亡的理解也镌刻在人类的灵魂深处。   所以,那些能触及到另一个世界存在的人们,才会是那么独一无二的存在。在其他人的眼中,也是怪胎、不详的代名词。   “唔哇哇……”   由比滨呆滞地张着嘴,发出意义不明的感叹声。其实这样说起来,由比滨上次被关谷学姐引诱到公园的结界中关起来的事情,也算是让她进行了一次小小的“神隐”,若是真白当时没有找到由比滨的话,她便再也无法回到现实世界中,最后只能沦为关谷学姐的口粮。   而三浦和真白在迷津町里的经历,也是一次不折不扣的神隐事件。妖怪盘踞的迷津町整条街,都是属于隐世的存在,迷失其中最后连自己也成为妖怪的一重小景两姐弟,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当然,真白她们所经历的这些事,都是以人类为食的妖怪们主动作妖,用妖术把她们给拉进自己建立的“隐世”之中。而深羽的母亲,似乎跟她们的经历都有所不同,但具体是哪里不同、深红又是陷入了怎样的神隐之中,这些都还不得而知。   “感觉无从下手啊……”   雪之下食指轻点着桌面,看着深红的照片陷入深深的苦恼之中。她们这种才刚刚接触到神秘世界的菜鸟,一上来就接到如此高难度的委托,也真的是难为她们了。   而社团里唯一一个可以手撕妖怪、拳打神明的“大阴阳师”椎名真白,也跟她们一样用充满困惑的目光凝视着桌上的照片。   看来除了拿着符咒把妖怪们打得抱头鼠窜以外,在其他的方面真白真是一点用也起不到……   雪之下叹了口气,把照片小心地收起来,说道:   “要调查的事情有很多,既然有名字和相片的话,那么也可以尝试从网络上收集一下信息。椎名,你可以从冷子小姐那里再打听一些关于‘隐世’之类的内容吗?她作为一个有数百年寿命的大妖怪,应该见识过不少类似的事情吧?”   真白那对光谱扫描仪似的目光移动到雪之下的脸上,默默点了点头。   “啊,我也去!”   每天送真白上下学的由比滨保姆也跟着举起手来,她发现自己对于灵异方面的事情非常感兴趣,明明以前她还跟普通的女孩子一样对于这种恐怖的东西不怎么拿手,不过在被真正的妖怪袭击过之后,她反而像是觉醒了新的爱好一样,对于妖怪啊、怪谈啊这些东西,也变得格外关注起来了。   而且昨天让冷子姐帮忙带着酥饼散步过后,它似乎也变得精神了一些,可是自己早上想要带它出去散步的时候,酥饼还是十分抗拒,由比滨还要跟冷子姐商量一下关于酥饼的事情。   看着一脸淡然的真白和跃跃欲试的由比滨,雪之下似乎觉得这两个人都不怎么靠谱似地沉吟了几秒钟,接着补充道:   “……或许还是让我去问吧。”   而看着这几个人连跟自己商量都不商量一下就擅自决定好分组的三浦,蓦地一下竖起眉毛,对雪之下投射去如同利箭般的笔直目光。   “你们干嘛擅自就做完决定了?我先说好,我也要去!”   “…………”   真白纹丝不动地看着二话不说就开始收拾起书包的这几个人,心里有一丝恍惚——   她们,难道不是该先问一下自己吗……?   (③42967465)   ps.感谢使徒Knight酱打赏的咸鱼突刺~~崟翙酱、哲学海豹酱、书客70310191140酱打赏的辣条~~ 第10章 快来个技能训练师!   于是一行人开始向着真白家里进发,不知不觉间,这里似乎变成了她们开战略会议一样的地方。   今天很难得,到了真白家楼下的时候,冷子没有如往常一样下楼迎接。而当真白打开房门,就看到一只黑猫像人类那样用后腿站立着,两只前爪顶着个菜盘,里面装着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   “哇……!”   乍一下看到猫咪成精,由比滨还吓了一大跳,而雪之下的眼睛整个都亮了起来,活像是夜空中被点亮的夏季大三角一样。   “冷子姐?”   由比滨愕然地看着冷子。   只见她就用这样的形态把菜盘放在桌上,然后一个原地起跳,从客厅直接蹦到玄关,扑到真白身上。   “真白酱,你回来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三浦大张着嘴巴,满脸震惊地看着跟发情的母猫一样挂在真白的脖子上、用额头猛蹭真白下巴的猫妖,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冷子的妖怪本体,结果马上就被震得连眼睛里的晶状体都要碎裂了。   真白自己也吓了一跳,她怎么觉得冷子还像是没有从类似醉酒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一样,只不过是让她敞开肚皮吸了一次灵力而已,这个副作用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啊?   真白把冷子从自己的脖子上抓下来,又看了一眼满桌的饭菜。   “……你是用这个形态做的饭?”   她怀疑饭里掉得都是猫毛,冷子明明是个妖怪,结果也跟普通的猫咪一样掉毛,不知道她冬天的时候是不是也会跟自己的弱小同族一样需要换毛。   “当然没有啦,就算是我,不用人类形态的话那些需要用双手操控的事情我也是没办法做到的。”   似乎是被真白掐着腋下的生硬动作抱得有些不舒服,冷子在她手上扭动了一下,不过又像是舍不得离开似地,很快又眯着眼睛不动弹了。   “那你现在怎么是这个样子……?”   真白狐疑地看着她。   “……都是因为我昨天一不小心吃多了不消化,变成本体的形态是最容易吸收灵力的样子了……”   冷子底下猫头,一爪子按在自己脸上,不好意思到连声音都弱了下来。   ——这家伙到底是吃了多少?   真白瞄了一眼黑猫的肚子,之前的时候她还没有注意到,现在发现果然是胖了一圈——难怪早上的时候这只死猫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大概是终于从像吃多了快乐丸的飘飘 欲仙状态中恢复了一些神智,冷子才注意到在真白旁边还站着三个呆若木鸡的人,那一瞬间,她的脑海中猛然冒出了杀人灭口的念头——唔喔喔喔喔喔!!这几个不相干的家伙把自己最丢脸的一面都给看了个一清二楚啊!!!   冷子顿时浑身僵硬,她脸颊上的皮毛抽 动了一下,接着一言不发地从真白的手里挣脱下来,默默走进厨房。   真白她们只听见厨房里传来一声在土堆上丢摔炮的声音,接着又恢复成那个微温尔雅的人类大姐姐形态的冷子从屋里款款走来,她脸上带着春风般的和煦微笑,优雅地对着真白身后的雪之下她们说道:   “原来你们都来了啊,我今天晚上烧了很多饭菜喔~要是不嫌弃的话就一起吃吧~”   不知道是不是修行不到家出现了幻觉的缘故,雪之下她们好像在冷子的身后看到了从她身上冒出来的如有实质一般的黑色雾气,顿时吓得冷汗直冒,连一句拒绝的话也说不出来。   等到了这一顿让人心惊胆战的晚饭吃完,雪之下由比滨她们才感觉从冷子那里传来的压力减少了一些,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冷子,我有事情想要问你。”   真白吃饱喝足,端着热气腾腾的茶杯啜饮了一口之后,才抬头对冷子说道。   “嗯?是什么?你问吧。”   一听到真白又有事要问自己,冷子马上就心花怒放起来,刚才被其他人见到自己丢脸一面的恼怒感也马上烟消云散,她昨天不过是帮由比滨溜了下狗,晚上就吃了一顿大餐,这次不知道是不是又可以从真白这里再套一顿美味出来。   “你知道‘隐世’吗?”   “隐世?”   听到这个词,冷子的眉头皱了起来。   作为一只见多识广的大妖怪,她当然知道什么是隐世,只是那跟真白她们所处的现世几乎没有什么交合的地方,只有一些极特殊的地方才会诞生名为“隐世”的存在。而具冷子所知,在千叶这个地方也只有真白和三浦曾经误闯进去的迷津町,那里算得上是一个被妖怪盘踞的隐世之所。   “你问这个做什么?”   冷子好奇地看着真白。   “我想知道,如果有人迷失进了隐世,要用什么方法才能把她给找回来。”   真白说完,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另外三人也竖起耳朵紧盯着冷子的脸不放。   “啥??”   冷子瞪大了眼睛,表情十分惊讶。   “你们有朋友陷入了隐世之中 吗?”   “这里就让我来说明吧,其实是——”   雪之下接过话题,扛起了负责解说的大旗。当把雏咲深羽的事情大概说明了一下之后,她从自己的书包中取出了深羽交给她们用来寻人的深红的照片。   “——就是这样,这就是疑似陷入隐世中的雏咲学姐的母亲。”   听完了雪之下的讲述,冷子神色严肃地拉过深红的照片看了看。   “你们可真是找了个麻烦的事情啊……”   盯着深红的照片看了几秒钟,冷子叹出一口长气。   “其实像真白这样灵力强大的人,想要进入隐世并不是一件难事,但真正困难的地方在于——你们要去哪里寻找这个人?”   她用手指沾上了一些茶渍,然后在桌面上画了几个用虚线连接起来的圈,并且在最大的那个圈中,还画了几个独立不相邻的小圈。   “隐世,也就是生者的世界与死者的世界之间,被模糊了边界的地方。通常,除了被妖怪用妖力隔离出来的、独立于现实之外的区域,那些连通着死之地、最接近死亡的地方,也会让误入的生者遭遇【神隐】,再也无法离开。只不过,这些地方遍布在全日本,既然为‘隐世’,就绝对不会暴露在生人面前,所以就连它的方位都不清楚在哪里。”   冷子看到其他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凝重,她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你们说的那个天生拥有灵异体质的委托人,她已经花了好几年寻找自己的母亲,可是到现在连一点头绪都没有,你们就应该知道找到被【神隐】的人,是一件不亚于大海捞针的事情。而且还要考虑,在隐世中待得越久,那么误入其中的人也会有很大的可能变得不再是生人,而是更接近灵体、或是妖怪的存在。”   真白猛然想到了迷津町里的一重和小景两姐弟,或许就算没有吃下妖怪的食物,在那个地方待得时间久了,也会变得不再是人类了吧……   “怎么会这样……”   由比滨捂着嘴角发出一声无助的感叹。   “等一下,那个雏咲不是说还有一种叫做【影见】的东西吗?听说有人可以利用这种能力找出被神隐的人!”   三浦也从旁插话道,明明她对于这类事情表现得并不是很想深入接触,结果却意外地都牢记在心里。   冷子愣了一下,她的视线飘荡在空中,回忆往事般地思索了几秒钟,接着恍然大悟地说道:   “啊,你说【影见】啊,原来现在还有人能使用这种能力吗?我还以为老早就已经失传了呢。”   冷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发现连真白都在用一种暗含催促的目光盯着她看的时候,她才解释道:   “确实,拥有影见能力的人是可以找到一些被神隐的人或事物,不过,条件也是相当苛刻的——首先,寻找的对象被神隐的时间越久,用影见的方式寻找的成功率就越低,而且还要被神隐对象遗留下来的用以追踪过去踪影用的物品留存有足够强度的思念才行,这些物品上的思念同样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越来越淡,最后,使用影见的人,本身就需要相当强度的灵力,那么他所追踪到的被神隐之人的踪影,才会更加清晰。”   接着,冷子拿起深红的照片仔细看了两眼。   “就拿这张照片来说,它确实可以用来当作追踪过去踪影的物品来使用,不过因为时间已经过了十几年,上面遗留下来的思念也已经变得相当脆弱了,想用它来当作影见的【寄香】,对于影见之人的水平要求可不是一般的高。若是放在百年前的那个时代,我还知道一些灵力强大的影见觉者能够做到,不过现在嘛……”   冷子摇了摇头,把照片放下。   “放弃吧,要想仅凭着一张照片就找到被神隐十几年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   没想到冷子一番话之后,得到的却是个不可能达成的结果,雪之下她们面面相觑,神情看起来都有些说不出的沮丧。   真白的表情看不出沮丧,不过她的肩膀却小小地垮了下来,这种在事情开始之前,就已经被下达失败判决的情况,让她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同时,还有强烈的不甘心。   “冷子,就连你也没办法找到她吗?”   “……像我这样的妖怪确实可以进出隐世,不过我刚才也说过了,要是没有办法知道这个人是陷入了哪里的隐世之中,就算能穿过隐世的结界,也没有什么用处,我可不会影见之术。”   冷子的话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连她这种见多识广的大妖怪都没有办法找到深红的话,她们这些初出茅庐的菜鸟,不是更加没有办法了么……   “……我还不想放弃。”   沉默了半晌的真白忽然开口说道,她转过头,目光真挚地看着冷子。   “除了影见之术,没有其他的方法可以寻找到被神隐了的人吗?”   “抱歉,或许有其他的方法,不过我也不清楚。”   冷子摇了摇头,她能够理解真白感到的不甘心,只是凭空寻找一个被神隐失踪的人,就算是她这样的妖怪也并不是能轻易办到的。   之前在真白和三浦被引诱进迷津町的时候她能够及时感到,也是因为她对于被她当作食物的真白格外关注,而且从真白身上散溢出来的灵力非常独特,大概是因为真白当时在迷津町里使用了好几发咒符的关系,让她身上的灵力都穿透了迷津町的结界,这才让在外面徘徊的冷子发现了真白的行踪,从而及时闯进去搭救。   若是要换成个真白以外的人,他们身上的灵力可没有强大到能直接穿透结界飘散到外界来,更别说那些连灵力都没有的普通人了,想要找到这些被神隐到隐世中的人,除非是撞大运,否则几乎不可能办得到。   本来以为说到这一步,真白也差不多该死心了,没想到她脸上的表情还是丝毫不动摇,如直尺般的目光笔直地看着冷子的脸。   “冷子,你刚才说,使用影见但是却不成功,是因为施术人的灵力太弱的关系,对吗?”   冷子愣了一下,有些拿不准真白是在做什么打算,她有些犹疑地说:   “是有这个原因……怎么了?”   “是吗。”   真白又重复了一遍,紧接着,她就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都感到惊讶的话:   “那样的话,让我来学习影见,是不是就可以找到深红了?”   “……”   “……”   “…………你说什么?”   包括冷子在内的几个人一时之间都说不出话来,大概过了4、5秒,冷子才满脸震惊地问道:   “你要学习影见之术??”   “之前跟毗沙门的战斗中,我能够打伤她的神器,这样看来,我身上的灵力应该比深羽学姐去拜托的那个人要强一些吧?那么,由我来使用影见的话,是不是就能找到深红的踪影了呢?”   (③42967465)   ps.感谢fgvjv酱打赏的胖次~~=3=,书客97333130625酱打赏的咸鱼突刺,雨雪一分酱打赏的辣条~~ 第11章 你妈上新闻了   真白的话令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不过转念一想,这似乎确实是一个可行的办法。   只是冷子非常想要吐槽的一点是——你那灵力哪里是强一些?明明都强出了一个宇宙了好吧?   在场的人中,只有雪之下眉头微蹙,略带担忧的视线放在真白身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过,小真白,你打算怎么学影见啊?”   由比滨歪着头问道。   “……不知道。”   真白盯着她看了两秒钟,面无表情地回答,由比滨马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苦笑。   “现在想这些没影的事也没什么意义,等明天雏咲学姐拿来更多的资料以后,我们再好好制定一下方案吧。”   雪之下放下喝空的茶杯,说着便准备起身。   “今天我回去之后会好好调查一下关于雏咲深红的信息,如果你们发现了其他的情报,之后再共享吧。”   说完,她便拿上自己的书包准备出门,而看到雪之下要离开,由比滨犹豫了两秒钟,也跟着起身告辞。   “那、那我也先回去了……”   既然那两个人也走了,三浦自然不会一个人待在这,要是只有真白在的话倒没什么,主要是那个猫妖冷子,她光是笑眯眯地看着别人不说话,都让人觉得亚历山大,在这待的这么一会儿功夫,都让三浦浑身不自在。   而等到碍事的人都走了以后,冷子一下就变身回黑猫的形态,她早就按耐不住地蹦到真白的膝盖上,前爪搭在她的肩膀上猛用额头蹭她的脸颊,喉咙里还发出呼噜呼噜地声音。   “真白酱~~我给你提供了这么多信息,晚上可不可以再让我吃上一顿啊?”   冷子的毛蹭到的真白鼻子,害她鼻子痒痒想打喷嚏。真白抓着冷子的后颈把她从自己身上拎下去,无言地凝视着这只肚子到现在都还没有憋下去的猫,半晌,她说:   “不行,因为你并没有帮上什么忙。”   咔擦——   那一瞬间,真白仿佛听到耳边传来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冷子死命地抱住真白的胳膊,像是表演杂技那样整个猫身吊在她的手臂上,后爪乱踢乱蹬,撕心裂肺般地哭诉着:   “不要啊!!一口——就让我吸一口啦!!好不好啊,真白酱~!!”   “…………不行。”   看来她病得不轻,得治。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灵力会让冷子变成这个样子,她现在甚至连一点矜持都没有了,看着还在自己手上挣扎哭诉的冷子,真白只觉得脑壳都在疼。   事实证明,冷子似乎是已经彻底吸取真白的灵力上瘾,虽然真白没有同意她今天再吸取自己的灵力,不过到了晚上的时候,不死心的冷子再次偷偷摸摸地潜入进了真白的房间。   直到第二天早上,真白发现这只睡得直咂嘴的二尾猫又趴在自己身上不起来,她就知道自己今天又没有早饭可吃了。   冷子的事情先放在一边,在真白想出能够让她恢复正常状态的办法之前,她都拿每天晚上来夜袭的冷子没有办法,因为就算她睡觉前锁好了门窗,这只大猫妖都有办法溜进真白的屋里。   不过这件事总要尽快解决才行,不然她每天早上都只能喝西北风了。   这天在去教室的途中,真白和由比滨在走廊上碰到了雪之下,她连招呼都没有打一声,开门见山地说道:   “昨天晚上我查到了一些关于雏咲学姐母亲的事情,放学的时候在社团教室集合。”   其实不用雪之下特地叮嘱,现在就算没什么事情,由比滨她们也像是回到巢穴的蚂蚁一样一放学就往侍奉部跑,更别说现在还遇到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已经错过了好多精彩冒险的由比滨可不愿意继续缺席下去。   也不知道雪之下卖的什么关子,明明在这里告诉她们就好,结果当真白问起来,她只轻飘飘地撂下一句:“还要等雏咲学姐带来更准确的资料才能确认。”后,就转身回到一年J组的教室里去了。   放学后,因为雪之下还要去交还班级日志,所以真白一个人前往社团教室,当她爬上特别大楼的四楼,拉开社团教室大门的时候,发现除了早到的由比滨和三浦以外,雏咲深羽也早就已经坐在待客用椅上等着她们了,立花藏在教室最后面的墙壁里半隐半现地窥探着深羽,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干嘛。   “啊,小真白。”   看到真白进来,由比滨笑脸盈盈地向她打招呼,接着又探着脑袋看她的身后。   “小雪乃呢?”   “她在值日。”   “那……那再等一下吧,之前小雪乃也说她找到了一些相关资料。”   由比滨这句话是对着坐在她对面、浑身散发着死气沉沉的无言气息的雏咲深羽说的。似乎是已经习惯了跟这样沉默寡言性格的人相处,由比滨面对深羽那一副冷淡至极的表情时显得泰然自若,而三浦一直坐在椅子上玩手机,她本身也是个从来不会看气氛的自大狂,除了被冷子那样强大的非人哉气场压制,三浦差不多是跟谁都能怼得起来——说起来,也很久没见她跟她们班上那个叫……叶什么来的男生走在一起过了呢。   真白进来的时候,三浦只是抬了一下眼睛,接着又把注意力移向了手机屏幕,雏咲深羽倒是一直扭头盯着真白不放,又一次,真白从她的目光中读到了一丝一闪而过的犹疑成分。   不知道为什么,深羽好像对她格外在意的样子。   真白抛开心里的满腹疑惑,在自己的惯用椅上坐下,由比滨立刻把泡好的茶端到她面前。平时活动室里的茶都是雪之下来泡的,茶叶也是由她供奉,不过偶尔喝一喝由比滨泡的茶,也别有一番风味,起码她泡茶的手艺不像是她的厨艺一样,让人只要听到她拿起锅铲的声音,就如同在撤退的途中遇到比己方多四倍以上的大军伏击的可怜军队后勤兵一样落荒而逃。   等了没多久,姗姗来迟的雪之下就拉来了教室门。   “抱歉,我来晚了。”   脸上没有一点歉意的雪之下这么说着,跟雏咲学姐打了个招呼,便走向自己的窗边御用位。   既然人都已经来齐了,安坐在椅子上、从外表一点也看不出焦急的雏咲深羽便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个老旧的笔记本。   “这个,是我母亲的东西。”   她将这个笔记本放在长桌上,真白抬眼看去,发现这个和风样式的本子似乎也有些年头了,边缘的部位有些泛黄,不过同样也能看得出来,这个笔记本一直被人精心保管着。   “可以看吗?”   “请便。”   得到深羽的首肯之后,由比滨便小心翼翼地翻开笔记本的第一页,映入眼帘的只有寥寥几句手写的句子,涓细的字体流淌在纸上,仿佛能让人看到深羽的母亲一笔一划将这几个字印刻在上面时的场景。   笔记本上写着——   【我去了,对不起,原谅我。   结束的时刻临近了,不得不离开这个孩子,一个人离去,独自结束。   哪怕只有一瞬间也好,到达那里的话,就能缓解那个人的痛苦吧。   我要出发了,唯独在最后的时刻,和谁一起结束,我想听从自己的内心,对不起。】   “…………”   由比滨尝试着往后翻,不过剩下的内页都是一片空白,深红留下的话只有这么一点,而从那字里行间中透露出的悲伤绝望感,即便是让由比滨她们这些外人来看,都能感受得一清二楚,如同被一块大石头堵在胸口似地心里憋得慌。   “这……”   ——这分明就是遗书啊!   由比滨没说出口,只是面色复杂地看看深红留下的笔记,又看看面色冷漠如常的深羽学姐。真白盯着这本似乎被翻看了无数遍的薄薄笔记本,一言不发,就连三浦的表情看上去都有几分凝重,雪之下更是直接蹙起眉头。立花飘荡在她们的脑袋上方,也跟着俯身看着深红的笔记,苍白的半透明脸孔变得有几分迷茫。   看着由比滨欲言又止的模样,深羽看似毫不在意地解释道:   “这是我三岁的时候,母亲离开的时候留下的东西。虽然没有署名,不过我想这应该就是她留给我的信息。”   “那个、雏咲学姐……恕我直言,你是怎么认定你的母亲现在还活着的?”   由比滨悲观地揣测着——这都留下遗书了,深羽还找了她十几年,说不定她根本不是陷入了什么神隐状态,人早就不知道在哪里变成灰灰了。   对于这个问题,深羽沉默了十几秒钟,只见她平静地闭上眼睛,之后又缓缓睁开。   “母亲还活着,因为……我能感觉得到。”   “啊?”   真白也跟着抬起头,明亮的双眸像是能把人看穿一般地看着深羽,深羽的视线跟真白的目光一触即走,面对眼前这几个脸上开始流露出同情神色的少女,深羽面色如常,就连眼皮也没有动一下。   “有的时候,我会做到关于母亲的梦。”   “……”   “那是个四周是连一丝光线也没有的黑暗深处,浑身就像是深陷海底一样被冰冷的水所包围的梦。我知道,母亲她就被困在这个地方。”   “…………”   “一直以来,我都做着相同的梦,她一直在那里,一直……等待着某个人。我要找到她,然后问清楚,她当初到底为什么要离开我。”   由比滨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她甚至都开始怀疑雏咲学姐是不是已经陷入魔怔了。要不是知道深羽天生拥有能看到幽灵鬼怪的特殊体质,对于灵感有着一些特殊的感应的话,估计听到她说出这样话来的其他人,只会把她当作因为母亲离开而伤心过度出现幻想症状的可怜人。   然而饶是如此,深羽说的话也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因为就连冷子都没有办法知道陷入隐世之中的人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状况,深羽却只是凭借着一个古怪的梦境就笃定自己的母亲还活着,并且还被困进她在梦中所体验到的境地之中。   真的是……太不可思议了。   不过就算由比滨和三浦将信将疑,她们也没有把心里的怀疑说出来,毕竟因为真白的存在,已经让她们见识到了各种曾经的自己压根连想都不敢想的奇特事情,既然连妖怪和神明都能存在,那么能够跟失踪多年的母亲心意相通的怪人……也是有可能存在的吧?   “雏咲学姐,除了这个笔记本,其他关于您母亲的事情还有什么要告诉我们的吗?”   跟由比滨和三浦不同,雪之下在看过笔记、听完深羽的话之后,只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似乎并没有感到任何怀疑的情绪。   深羽转过头,深深地看了雪之下一眼,并没有开口回答,而是反问她道:   “刚才由比滨同学说,你似乎也找到了一些关于我母亲的资料,可以先说给我听听看吗?”   “当然可以,不过这只是我在网路上搜寻到的资料而已,很可能并不十分准确。”   雪之下说着,从书包里取出一张叠好的影印纸。   她把A4纸推过去,由比滨立刻迫不及待地展开摊放在桌上。   众人凑过去一看,发现这上面打印的内容似乎是一则从报纸上截取下来的部分,在旁边一堆已经过时了二十年的旧闻中,她们在一个被当时的社会八卦新闻挤到一边的角落里,发现了跟深红有关的信息——   【发生在著名的鬼宅所在地——冰室家宅邸附近的作家失踪事件中,唯一幸存者雏咲深红(17岁)在传说中的鬼宅所在的山中被发现,据悉,幸存者的哥哥雏咲真冬(21岁)在此前曾被报失踪】   只有这么短短的一小段文字,旁边还配着一个模糊不清的日式古老宅院的黑白照片,这条新闻跟社会八卦放在一起,似乎只是被当作噱头报道而已。不过真白她们,却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了雏咲深羽。   (③42967465)   ps.作者的生物钟已经死亡 第12章 或许你们可以改行当侦探   “雏咲学姐,这上面说的难道是……?”   由比滨指着报纸上的内容略带犹豫地向深羽问道。   “没错,这篇报道上面说的人正是我母亲。”   深羽点了点头,用老僧看着从古寺里抄到的佛经般的目光看了一眼这份影印的报纸内容。   “这份资料我在找寻母亲的下落时同样也找到过,大概是在我出生之前发生的事情,不过我并不知道这件事情的真假,毕竟母亲离开我的时候我还太小了,也不记得她有没有提到过过去的事情。而且现在,我也没有其他亲人可以去寻求佐证。”   看深羽一脸不在意地说出了让人无法轻易接过话头的内容,雪之下她们只好面面相觑。   “鬼宅……冰室家的宅邸……”   由比滨瞪眼瞅着那张模糊不堪的黑白照片,嘴里轻声念叨着报道上写的这几个字,感觉自己现在的行为就像是在电视里出现的那些不怕死的灵异考察员一样。   “我尝试过寻找这个地方,不过并没有找到关于母亲的线索,或许是时间过于久远了,让遗留下来的东西也都消失不见了。”   深羽用低沉的声音诉说着。   “啊,你、你还真的去找了吗?去这个鬼屋?”   由比滨手指指着影印纸上的鬼屋照片,瞪大了眼睛望着深羽。   “当然要亲自去找才行。”   深羽瞥了由比滨一眼,仿佛她刚才问了个非常愚蠢的问题,随后,深羽用读课文般的平稳语调说道:   “不过,我在冰室地区并没有找到那座传说中的鬼宅,我问过附近的当地人,好像这间宅邸是自古以来就有的传说,经常有一些探险家好学者来这里之后就彻底失踪的传言。只是我找遍了当地人所说的那座山,别说是宅邸了,就连一丝人工建筑的痕迹也没有——那座传说中的鬼宅,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凭空消失……”   雪之下她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就连真白都想到了一个可能——神隐!   “借我看。”   真白伸手把由比滨面前的A4影印纸拉到身前,仔细读着有关深红的这一段报道。   “‘唯一的幸存者’……难道说,深羽学姐的母亲,曾经经历过神隐事件,并且还顺利逃脱了出来吗?”   “……诶?”   “喂!你说的是真的假的?”   由比滨和三浦同时惊诧地看过来,深羽也向着真白投来羽毛般轻飘飘的目光。   “虽然只是猜测——”   真白仍然看着影印纸上的报道,头也不抬地说:   “不过,很有可能。”   报道旁边的配图照片,阴森得有如只能在深夜放送的小成本恐怖B级片里的布景一般,要是按照深羽的说法,这间冰室家宅邸应该不会为一般人所见才对,自然不可能轻易流传出照片一类的东西出来。报道旁的这张配图很有可能只是报纸的编辑人员随手找来的应景图片而已,就像是现在的新闻内容,也经常会用一些与实际不符的虚假图片来博得观众的眼球。   只是真白的心里却有一种直觉,就算这张照片不是真的,但是这件可能会被人们当成都市传说的事情,很有可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喂喂,照你这么说的话,那她岂不是经历了两次的神隐事件?这——”   ——这人的体质得是多么吸引灵异事件,才会让她被异世界如此青睐啊……   “原来如此,学姐也是因为调查到了这件事,才会一直追着令母或许再次陷入隐世的可能性不放啊。”   雪之下这个时候才恍然大悟,毕竟只凭借着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境就那么断定已经失踪了十几年的母亲还活着,或许还是因为深羽知道自己的母亲曾经在另外一起神隐事件中幸存了下来吧。   虽然不知道灵异体质的人是不是在DNA里就带有着灵力强大的因子,不过雏咲深羽天生就能看到常人所见识不到的妖怪世界,那么她的父母也跟她拥有同样本事的可能性还是相当之高的。   灵异体质的人易被灵异所引诱,而或许同样是灵异体质的她们母女之间,也有着常人所不能理解的联系吧。   “其实,我还调查到母亲在经历过那次事件之后,似乎还给一个私人摄影师当过助理。”   “诶?”   深羽接下来的话着实让由比滨吓了一跳,不过由比滨马上就变得兴奋起来。   “那样的话,去找那个摄影师——”   “似乎在我出生后不久,那个摄影师就已经出国了,现在大概在非洲那一带,我费了很大的功夫也没有联系上她。”   轻轻摇头的深羽叹息似地呼出一口长气,也让由比滨兴奋得差点弹起来的身子重新缩回到椅子上去。   “……是这样啊,可是,就连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来吗?”   “并不是没有喔。”   给出回答的人出乎意料的竟然是三浦,从刚才看完雪之下拿出来的影印纸报道后,她就一直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在那边玩手机,当看到其他人的注意力都被她的话给吸引过来之后,三浦翻转手机,把屏幕上的内容秀给她们看。   只见屏幕上显示的是小说一样的大段文字,还有像是从什么古籍上拍摄到的照片,因为手机上的文字太小,这样看的话谁都看不清那一大段密密麻麻的文字到底写的是什么内容,所以三浦干脆把上面的文字念出来给大家听。   “这是某本民俗宗教的研究集,时间和作者都已经不可考了,我刚才在检索冰室邸的时候发现了这么一段话——   【在拜访守护冰室地区五神镜的五座神社过程中,阅读到了很多有意思的关于冰室地区流传着的‘黄泉之门’的传说。从那些文献中可以看出,这附近确实进行过与‘黄泉之门’相关的仪式。在冰室邸演变为当地流传的著名鬼屋之前,似乎一直有着以类似于活人祭祀的方式进行封印‘黄泉之门’的仪式,而近期在冰室区域出现的大量神隐事件,或许也与这种仪式风俗相关。接下来,我将亲自前往冰室邸,查阅当地真正的‘黄泉之门’以及祭祀、封印等相关的传说。】”   三浦将她找到的这段信息念完之后,侍奉部的教室里一时间陷入了有如时间静止般的诡异沉默里。   半晌——   “黄泉之门?”   立花半透明的身子直接穿过教室后面堆放着的备用桌椅,向她们飘飞过来,她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似于呆滞的吃惊表情。   “……我说,你们不会是搞错了吧?”   “沙罗,你知道些什么?”   真白抬起头问她。   “……黄泉之门,那是生与死的交接点,是唯一连接着现实与死之国——黄泉的通道。【门】,便是死去人们的灵魂从现实去往黄泉的入口。”   立花的声音里透出一股苍凉,就连她的身形看上去也显得有些飘忽不定起来。   “等等,可是你不是死了之后就在这里当起了地缚灵,怎么会知道黄泉的事情啊?”   三浦阖上手机,从旁插话道。   “……你放学回家的时候记得回去的路吗?”   立花忽然幽幽地转向三浦,向她问了一个意义不明的问题。   三浦显然也觉得立花的问题很白痴,皱着眉头满脸不悦地回答道:   “你说的这不是废话嘛,我又没有老年痴呆。”   “这就是了。”   “什么啊?这样说谁听得懂啊?”   立花相当无语地瞄了三浦一眼,忽然有些怀念起一开始那个一看到自己就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的三浦了。   “……就像你知道怎么从学校走回家里一样,等你死了以后,你也会知道怎么通过黄泉之门进到黄泉。这种东西就像是本能,你甚至都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已经被安排在了去黄泉的路上了。我是因为留在现世的执念太深,所以才会从前往黄泉的路上挣脱出来,不过成为了地缚灵的我,除了这栋大楼以外也去不了任何其他的地方。哎,当幽灵也是很辛苦的,投胎都还要排队呢。”   立花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听得三浦目瞪口呆。   “喂喂,这么危险的地方真的存在在现实世界的某处吗?一个真实的门?连接着活人和死者的世界??”   “黄泉……”   而雪之下却在旁边嘀咕着这两个字眼,她的指节抵在唇边,眉头紧锁,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那个、你们不会是想说,雏咲学姐的母亲失踪,是跟这个‘黄泉之门’有什么关系吧?”   由比滨愕然不已地看看立花,又看看真白她们,一副完全没有跟上话题的可怜模样。   不过现在不是停下来一字一句地向她进行解释说明的时候,坐在她们对面的雏咲深羽在听到“黄泉之门” 的说法时,眉毛微微抽 动了一下,不过从她脸上的神情来看,似乎并没有觉得多么意外,反而更像是对她们居然这么快就发现了这种关键性信息表达出钦佩之情的西部警长一样。   “你们可真是厉害,三下两下就能发现我调查了好几年才注意到的东西。”   深羽叹了口气,脸上冷漠的表情也变得像是在放在室温下的坚冰那样,产生了一丝融化的迹象。   “在那么近的距离下触摸过死亡的人,会继续被死亡所引诱。如果母亲在冰室邸那里发生的事情,真的跟流传在那附近的黄泉之门的传说有什么关联的话,很有可能连她之后的失踪,也跟这件事有所牵扯。”   “……”   真白低头,继续看着报道中的“冰室邸”黑白照,沉默不语的模样让人猜不透她正在想些什么。   “……雏咲真冬。你母亲,原来还有个哥哥啊?”   忽然,她头也不抬地向深羽问道。   “似乎是这样的,不过对于他的事情,我了解的比母亲还要少。”   从这篇报道上看,雏咲深羽的这位舅舅应该在她母亲第一次陷入冰室邸的神隐事件前就已经失踪了,因为幸存者只有雏咲深红一人,所以这位倒霉的舅舅或许已经不幸遇难。   深红留给深羽的那一封“离家出走”信里提到过一句话——   【到达那里的话,就能缓解那个人的痛苦吧】   这个人显然说的不是深羽,虽然连名字也没有提起过,不过真白大胆地猜测,深红说的这个人,或许就是她的哥哥——已经在冰室邸的神隐事件中永眠的雏咲真冬。   ——深红抛下年幼的女儿,或许就是为了去黄泉之门找她的哥哥吗?   仅仅从如此有限的信息中,真白就得出了一个让常人看来无比疯狂的结论出来,不过越是看似不合理的结果,或许就越接近事情的真相。   虽然不知道雏咲深红和她的哥哥在拥有“黄泉之门”传说的冰室邸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不过若是她哥哥真冬的失踪跟黄泉之门有关的话,一直放心不下的深红会在生下女儿的几年之后再次踏上寻哥之旅,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因为她要寻找的地方是光听就危险异常的黄泉,所以才会在离开前留下那么一封遗书样的书信给深羽啊……谁料深羽也一直对母亲的事念念不忘,现在又步上深红的后尘,开始寻妈之旅——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风水轮流转吧?   “……雏咲学姐,这些事情,你是从一开始就知道的吧?”   从刚才起就没有说过话的雪之下忽然开口问道,她脸上的神情有些僵硬,甚至还有些义愤填膺。   “你打从一开始,就是在寻找关于‘黄泉之门’的位置,是吗?”   “…………”   深羽跟雪之下四目相对,她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好像有些吃惊。   “呃,小雪乃,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由比滨的身躯小心翼翼地向旁边躲了躲,似乎是想要远离从雪之下身上散发出来的无形气息。   雪之下凝视着一言不发的深羽,目光有如房檐上的冰锥般锋利。   “即使我不用去找相关的传说文献,光用听的也能知道‘黄泉之门’是个多么危险的地方。雏咲学姐昨天来的时候只是说想要寻找自己的母亲,却并没有说你是打算去这样危险的地方寻找,是担心我们知道了之后会拒绝你的委托,我说得没错吧。” 第13章 灵异部(?)准备出击   雪之下的话音刚落,空气中的温度就跟着下降了好几度,这下连由比滨和三浦也扭头看着雏咲深羽,两个人的脸色看上去都不太好。   如果真的如同雪之下所说,那么深羽这样的做法简直就是在让人往火坑里跳呀!   由比滨死命瞪着深羽,想从她的脸上看到被人说中心事时的慌张神情。然而深羽在听完之后,只是嘴角微微向上牵动了一下,扯出了一个几近透明的苍白微笑——这还是她们从认识深羽起,看到她露出的第一个面无表情以外的神情。   “你的脑洞真大,都可以去写书了。”   雪之下两条漂亮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脸色相当不悦地看着深羽,深羽似是对她那利剑一般的目光毫无所觉地继续说道:   “你应该就是在社团里担当智囊的角色吧,不得不说,雪之下同学,你确实很聪明。不过,你有一点搞错了——”   “什么?”   “我从来都没有说过,要让你们去‘黄泉之门’。”   深羽明亮的双瞳直视着雪之下的眼睛,目光里不含有一丝闪躲。   “等一下,你不要在这里玩什么文字游戏,你委托我们寻找你的母亲吗,可你母亲的神隐,难道不是跟那什么的黄泉之门有关系吗?”   三浦第一个跳出来反驳,不满的神情几乎要化作如有实质的火焰从她的眼睛里喷射出来把深羽烧得灰头土脸为止。   “你说的一切都只是猜测。”   深羽的表情和眼神又恢复成了与之前没什么两样的不带感情状态,就连她说话的音调也是那么四平八稳。   “虽然我也曾想过母亲可能又陷入了跟黄泉之门有关的神隐之中,不过我也不是平白无故就让愿意帮助我的人跑去送死的那种人。你们知道在日本有多少座黄泉之门吗?光是我能够调查到的、有类似于文献流传下来的数量就已经多到足够让人大吃一惊的地步了,更别说那些连传说都没有留下的隐秘黄泉之门,甚至让人连去寻找的线索都不复存在。”   深羽顿了一下,看到雪之下她们不善的目光开始缓和下来,她才继续说道:   “我现在确实是把搜寻的重心放在了寻找黄泉之门上,不过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一厢情愿地照着这个方向寻找,甚至就连母亲究竟是不是真正的陷入了黄泉之门中都还不清楚,又怎么会让你们只身去这么危险的地方冒险呢?”   “可是……”   由比滨小声嘀咕着,眼神还有些半信半疑。   “如果不进去的话,要怎么确认你母亲的下落呢?”   “那么,委托的内容我再说得更为具体一点吧——我请求你们能帮我找寻母亲的线索,只要能找到她失踪前的行踪,那么之后的事情,我自己也可以做到了。”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雪之下扶着额头问道。   “很简单,别忘了我也是天生拥有灵异体质的人,只要知道了母亲是在什么地方失踪的,那么我也就能在那里找到常人所发现不俩的‘隐世’了。只要到了附近,我一点能感应到母亲的所在,所以,只要知道她在哪里失踪,我就可以找到她。”   “……啊……”   由比滨张口吐出了一个字,却不知道后面该接上什么话才好,这个人到底是对自己的母亲雷达多有自信啊?还是说,她其实是一个只相信自己直觉的超级固执怪人吗?   “等等,你的意思是说……?”   三浦忽然想到了什么,瞪着深羽的两只眼睛睁得比铃铛还大。   “没错,进入黄泉之门寻找母亲,只要我一个人来就可以了。”   深羽面无表情地补上后面的话。   “喂,你——”   你这不是要自己跑去送死吗?   事情的反转来得太过突然,这下就连脾气最为火爆的三浦也张口结舌了起来。   为了找一个失踪了十几年生死未卜的人,还真的有人愿意把自己往绝路上送啊?本来还以为深羽在委托中给她们挖坑而愤愤不平的心情,顿时就转变为了对这个人舍生忘死的震惊之情。   ——不对,该说她是勇气过人,还是愚不可耐……   因为在场的人中没有人有着深羽这样复杂的人生经历,所以她们体会不到深羽的感受,只是内心深处免不了多出一番长吁短叹。   真白抬头看着深羽,在她的眼神里没有迷茫、没有犹豫,有的只是早已下定决心之人所独有的坚定与义无反顾。   深羽跟真白对视了一秒钟,接着又转头看向侍奉部的部长雪之下。   “雪之下同学,我这样解释你可以接受吗?”   “……我明白了。”   低头沉吟了一阵,雪之下带着一副了然的神情回看过去,说道:   “你只是想让我们找到你母亲的行踪就可以了吗?”   “没错。”   “既然这样……”   既然怎样,雪之下没有说明,不过从她脸上略显无奈的复杂表情来看,她又对于是否要接下雏咲深羽的委托显得犹豫不定起来。   因为要是她们撞大运碰巧找到了雏咲深红陷入的隐世在哪,那不管是谁进去找,大概都是九死一生的结果。雏咲深羽虽然天生就是灵异体质,但是雪之下她们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和真白一样拥有能够攻击妖怪灵体的力量。   而若是那个隐世之中真的有黄泉之门的存在,作为连接现世与彼世的门扉,那里必定凶险重重,在这样的环境下深羽也许在找到自己的母亲之前,就先一步葬送了自己的小命,然后母女两人只能在黄泉下相逢……   ……——或许,她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也说不定。   不知道是不是雪之下的想法在她的脸上暴露得太过明显,深羽看了她一眼,云淡风轻地说:   “我知道想要找到隐世的这第一步就已经是困难重重,所以即使是找不到也没什么关系,我从一开始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   “关于母亲的事情我现在能提供给你们的信息只有这么多,关于一些疑似有黄泉之门传说的资料我之后会发到雪之下同学的邮箱,那就摆脱你们了。”   连给雪之下她们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深羽就已经起身离开。   直到她走出教室关上拉门的声音响起,陷入定格状态的由比滨才如梦初醒地打了个激灵,她盯着教室门的方向,脑袋里像是缠满了海草一样整个人都云里雾里的。   “这、现在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很麻烦的情况。”   雪之下感到头痛那样用手指按摩着太阳穴。   “啊。”   几乎没有看口说过话的真白忽然小小地惊呼起来。   “怎么了?”   雪之下连忙扭头去问,只见真白像是刚刚睡醒的松鼠那样抬起头来,迷濛地看了一眼深羽离开的方向。   “我忘了问她该怎么去学习‘影见’了……”   “你这个家伙怎么还是这么傻乎乎的啊?”   三浦无语地嘀咕了一声,两手抱在胸前无奈地瞥了真白一眼。   “你这样的性格肯定是被别人卖了还要美滋滋地帮对方数钱,真是……也太让人放心不下了吧?干嘛,人家都已经不需要我们去找什么黄泉什么隐世了,你还要巴巴地凑上去啊?真是嫌自己的周围还不够危险吗?”   真白的视线向三浦滑去,脸上的表情就像是被各种谗言诬陷的臣子般无辜。   “可是,如果不学习影见之术的话,也没有那么容易能找到雏咲深红消失的地方吧。”   “总、总能找到的呀!”   三浦像只受到挑衅的大公鸡那样仰着脖子,用对真白的不识好歹感到非常不满的语气说道:   “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说消失就消失,总会留下些什么线索的吧?不是说她还在一个摄影师手底下做过助理吗?从这个方面入手也可以啊,没必要亲自去学那种危险的法术吧?”   能够搜寻到过去的影子,找到被神隐起来的各种人和物,在常人眼里来看或许是非常方便的神奇技能,不过对于已经见识过各种异世界危险的侍奉部众人来说,当然也是马上就看穿了影见之术危险的地方——   若是被神隐起来的人或事物陷入了某种危险的境地,但是使用影见术的人如果不能及时察觉的话,便很有可能追寻着那些踪影也跟着进入到这个危险的地方深处。对于灵异方面的事情一向提倡保守主义的三浦,自然是不赞成真白主动把自己往可能有危险的妖怪大嘴边送。   “那个,优美子,雏咲学姐不是说那个摄影师现在在非洲,根本联系不上的嘛……”   “啧!”   被由比滨的打岔噎得说不出话来的三浦不爽地把脸撇向一边,同时责怪地瞪了真白一眼,仿佛这都是她的错一样,让真白感到莫名其妙地眨了好几次眼。   “三浦同学说得没错。”   出人意料地是,雪之下这个时候竟然站出来帮三浦说话。   “就算是去非洲也不可能彻底音信全无,只要有心去找的话,一定能发现有用的线索的话。”   虽然雪之下赞同了三浦的话,不过三浦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她刚才只不过是为了让真白打消学习影见的念头,才会搬出这个借口的,怎么,难道一个千叶市还不够她们搜索的,还得跑到非洲去才行吗?   “我先声明,要是搜寻的范围超出了千叶市的话,我才不干呢。”   三浦抱怨地扭头看着雪之下,提前打好预防针。   “啧。说到底,我们这也不过是个市立高中的普通社团而已,干嘛要接这种奇怪的委托啊?这完全不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吧?”   “……”   雪之下难得被三浦给说得无言以对,因为就连她自己也注意到了,似乎现在侍奉部的活动委托早就已经跟她建立社团的初衷相去甚远,如同看似并行而飞的两颗小行星,仅仅因为一丝轻微的角度偏移,就会造成双方的运行轨迹渐行渐远、最终相差了十万八千里的结局。   雪之下沉默了瞬间,像是重整了一番思绪似地开口说道:   “……不管怎么说,雏咲学姐的委托我已经接下了,考虑到可能出现的危险性,如果想要退出的话,我也不会阻拦。”   “哼。”   三浦不动声色地斜眼瞄了跟座泰山似的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真白一眼,话锋一转,又用相当勉强的口吻说道:   “不管怎么说,我也算是这间社团教室的一员,正常进行社团活动的话我也会好好参加的,只要不是总碰到这种奇怪事情的话就行。”   “……”   一直沉默地飘在旁边的立花相当无言地瞅着三浦,她的视线在屋里所有人的身上转悠了一圈,心里疯狂吐槽着:这屋里的人一个比一个古怪,丝毫不比她这个幽灵差,怪异是会吸引怪异的,尤其是这么一屋子灵力四溢的地方,简直就像是个大号磁铁,会把周围的灵异事件全都吸引过来。   不过看到三浦现在的这个样子,立花要是把这件冲击性的事实说出来的话,肯定要被这个家伙气急败坏地敲头——现在她们一个个都开始跟真白学习修道的法术,进度最快的由比滨都可以做到触碰到立花的幽灵身体了,这一现象导致立花的地位岌岌可危,她可是被真白的手刀敲怕了,要是再多三个能随意揉捏自己的人,她真的只有以泪洗面了。   “今天的活动就到这里为止,因为这次委托的特殊性,我也不会强求你们做什么,查找资料这种事情我比较拿手,我自己来就行。”   雪之下疲惫地叹一口气,她话虽是这么说,不过看真白的样子她似乎也并不打算就此放弃,说不定心里面还盘算着要怎么去学习影见之术呢。   而如此一来,就算可能发生什么危险的情况,她也只能奉陪到底了。   ——为什么会摊上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家伙,她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   (③42967465)   ps.感谢紫妹。酱打赏的胖次和狗粮~~=3=~~,雪喵酱打赏的辣条~~ 第14章 你们都已经忘了我是谁!   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雪之下似乎成天都埋首在资料库中,她就连午休时间都会跑去校图书馆的电脑上查阅资料,似乎也去了市立图书馆借了一大堆日本各地的民俗研究书籍,每天在放学后的侍奉部教室里,都能看到她抱着座位旁堆放着的那厚厚一摞砖头似的硬皮精装书啃。   虽然雪之下之前主动包揽了帮助深羽调查有关隐世线索的工作,不过每天都看她这么废寝忘食地查找资料,由比滨和三浦也没办法视而不见地在社团教室里闲坐着,最后也跟着雪之下一起加入到了在茫茫书海中搜寻可疑线索的行径中去了,只是她们两个人的效率加起来还没有雪之下一半高,基本上能够有十几分钟专心翻阅文书就已经实属难得了。   本来寻找隐世的事情去找冷子这个无事可做的大妖怪帮忙的话,应该要轻松很多,不过在真白回去告诉她,她们要找的隐世还是跟黄泉之门有关的时候,冷子竟然一反常态地拒绝了真白的请求,甚至于她脸上的表情都显变得些惊慌起来。   “什么!?你们还要找黄泉之门?”   冷子惊愕地说不出话来,嘴巴张得像是能一口吞下一吨海水的鲸鱼。   “……是不是这几天我吸灵力吸得有点太多了?造成这家伙脑组织受损了吗?”   她小声地嘀咕着,带着不安的目光在真白面无表情的脸上来回游移。   “……”   就算冷子说得再小声,当着她的面说这种话自然也没法逃过真白的顺风耳,她那双橙色的瞳孔直视着冷子有些心虚的表情,语调冷飕飕的。   “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们真是什么都不知道还敢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无知过头都变成大蠢蛋了。”   冷子就像是精神值已经耗尽似地叹了口气,接着像是企图把误入歧途加入了某个邪教组织的亲戚给劝诫回来似地说明道:   “如果只是普通隐世的话,凭借你能够把毗沙门给赶跑的实力那当然是不在话下,可是黄泉不同,你知道黄泉是什么地方吗?那可是死之国!而统治着死之国的可是黄泉津大神——伊耶那美啊!那绝对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去的地方,每一座黄泉之门都是由特定的封印封锁住的,除了一些由守护当地的大家族负责镇守以外,大部分黄泉之门都是由实力强劲的神明亲自看守,就连毗沙门那样的武神都绝不会轻易跑去黄泉,这样说你理解了吗?你们想要去找黄泉之门,真的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   冷子的话让真白吃了一惊,之前在听到黄泉之门的时候,她并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那里大不了就是会有许多幽灵鬼怪而已,然而看冷子现在的模样,她脸上的焦急表情可不像是装出来的。而要是如她所说,每一座黄泉之门甚至都还有强大如毗沙门这样的神明亲自看守的话,那事情的严重程度就真的是远超出她们所想。   “可是,雏咲深羽的母亲她——”   “普通人类要是误闯了进去,十条命都不够用,绝对已经死翘翘了。你们去跟这个雏咲深羽讲清楚,让她放弃吧。”   “……”   真白沉默下来,她可不认为那个追母达人会就此放弃,就算她把冷子的话原方不动地转告深羽,估计也只有她亲眼见到了,才会相信自己所说的话,而就算相信了,她大概也是不为所动吧。   不过冷子说的这些话,真白还是告知了雪之下她们,雪之下脸色惨白,由比滨和三浦也是吓得说不出话,不过她们看上去倒是没有特别吃惊的样子,相互对视的目光中似乎透露着一种“果然如此”的意味。   “其实,根本不需要查阅资料,光是从小听到大的神话故事里,关于黄泉的传说就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雪之下把标签贴在从市立图书馆里借来的写有《日本当代风俗全录》书名的厚重精装书页上,然后合上已经贴了许多备忘录的书,又从长桌上堆放着的书山中抽出另外一本砖头厚的书翻看起来,她一边浏览着目录一边说道:   “既然连毗沙门神和二尾猫又都是真实存在的,那么神话故事里出现的那些神明,有很大概率他们也存在于这个世上,掌管着黄泉国的伊耶那美神自然也不在话下。”   由比滨两眼昏花地从她面前摊开的堆满了密密麻麻文字的书页上抬起头来,她在翻开这本书的一分钟之内失去了脸上的笑容,三分钟后开始愁眉苦脸地用手背撑着下巴,十分钟后彻底放弃在上面寻找有用的线索,开始睁着眼睛神游天外,至于她旁边的三浦,早就已经拿出手机开始无聊地滑动起来了。   真白坐在长桌的另一头,因为这个月一种忙东忙西,她的漫画原稿到现在才画了四分之一不到,往常的这个时候她都已经把初稿分镜给编辑饭田小姐发送过了,昨天收到了饭田小姐打来的电话,真白现在才开始赶稿——她都已经快要忘记自己来日本的本来目的了,每天沉迷在打妖怪除幽灵的生活中不可自拔。   “雏咲学姐她,应该也知道这些传说的吧?”   由比滨哗啦啦地翻看着自己手上的书,心不在焉地嘟囔着。   “不清楚。”   雪之下又在书上加了一个标签,头也不抬地说道:   “我们是因为见识到了真正的神明,所以才能大胆地猜测伊耶那美这样的神明也是真实存在的。不过雏咲学姐的灵视能力到底达到了什么样的程度,我们完全一无所知,唯一能确认的就是她确实可以见到幽灵这一点。”   雪之下翻过一页书,目光追逐着纸上的文字,停顿了几秒种之后,她才继续说道:   “或许雏咲学姐也只是凭借着自己的认知和猜测想象着黄泉之门的样子,若是她曾经只见过幽灵的话,或许会把那个地方当成是幽灵的聚集地,从而错误的估计了黄泉之门的可怕程度。”   她抬起头,疲惫又有些担忧的目光在由比滨和三浦的身上一扫而过,最后在奋笔疾书埋头苦画的真白身上停留了两秒钟,随后再次低下头去。   “毕竟我们谁都没有亲眼见识过黄泉之门的存在,要不是冷子小姐提供了宝贵的信息的话,我们甚至都不知道在黄泉之门原来还会有神明负责镇守的事情。”   一提到神明,由比滨就忍不住回想起那个时候的毗沙门神。   毗沙门带给由比滨的震撼实在是太过强烈了,心中留下的阴影简直挥之不去,一想到竟然还有跟毗沙门类似的神明都要去镇守黄泉之门的封印,而她们现在还不知死活地想要把这些地方找出来,由比滨的小心脏就忍不住开始发憷。   “神明啊……”   她神色复杂地叹出一口气,接着又不知道向谁问道:   “不过……神明应该不会轻易伤害普通人的吧?上次毗沙门神对我们怀有敌意,是因为冷子姐的缘故吧?要是雏咲学姐的母亲误闯进了有神明镇守的隐世,是不是能够平安无事呢?”   “……不知道。”   雪之下接过话头,不过她紧接着回想起当时毗沙门在面对她们的时候,可没有因为她和由比滨是普通人就心慈手软,照样对着她们一顿痛打,要不是在真白的神奇力量和由比滨的嘴炮攻势下让毗沙门改了主意,她们现在估计已经称为滋养那片公园杂草的肥料堆了。   “总之,还是做好最坏的打算为好。”   雪之下淡淡地往下说。   “而且听冷子小姐的说法,负责封印镇守黄泉之门的除了神明以外,还有一些当地的大家族。我们之前找到的关于雏咲学姐母亲陷入第一次神隐事件的冰室邸,或许就是这样一个家族。”   立花这个时候终于找到机会插嘴:   “可是那里不是已经变成传说中的鬼宅了吗?如果他们是负责封印那里的黄泉之门的大家族的话,那冰室家族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这也正是压在雪之下心头的疑惑之处,除非冰室家负责封印的黄泉之门出了什么变故,否则不可能传说这样的恐怖传闻,而雏咲深红和她的哥哥真冬都在这个地方陷入神隐更是石锤一般的铁证——证明了有着黄泉之门存在的地方,绝对是穷凶极恶之地。   ——要是找到了这样的地方,雏咲学姐真的要一个人前往吗?   似乎是想到了同一件事,教室里的气氛又一次变得凝重起来,除了雪之下偶尔的翻书声和真白的钢笔沙沙声,教室里只有她们像是害怕惊动到某处墓穴中的幽灵似的轻微呼吸声。   至于要不要把关于黄泉之门的事情告诉雏咲深羽,在深思了一番后, 雪之下还是决定对她和盘托出。毕竟这可是一不留神就会送命的地方,要是深羽什么都不清楚就这么莽撞地闯进去,说不定她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午休的时候,雪之下又是匆匆往嘴里塞了几口三明治,就抱着一摞书向图书馆的方向走去,真白帮不上什么忙,她一看到那文字海一样的东西就头皮发麻两眼发昏,所以明智地没有上去添乱,只是她想再从冷子嘴里问出什么关于黄泉的具体消息,却变得异常困难。   自从知道了她们还没有放弃仍然在寻找封印着黄泉之门的隐世时,冷子这几天看真白的眼神就像是突然发现邻居家的天真萝莉竟然是邪教头子那样,而不管真白怎么询问她黄泉之门的情报,冷子也都是闭口不谈,甚至真白用自己身上的灵力作为诱饵,冷子都忍痛拒绝了,她这几天晚上果然也都没有再来真白的房间夜袭,倒是让真白郁闷不已。   唯一知道线索的人不肯配合,真白也不能把冷子抓起来打一顿逼她开口,思来想去,真白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如果你成为了我的式神,是不是我问什么你都要告诉我?”   “…………”   要是放在平常,冷子听到真白主动说出这样的话,她肯定得开心得飞起来,不过现在……   “嗯~~~~”   冷子紧紧闭着眼睛,像是忍受毒瘾发作一般全身颤抖个不停,过了好半晌,她才浑身虚脱似地瘫软下来,对惊讶的真白露出一个无力的苦笑,她说:   “抱歉,真白。黄泉之门不管是神明还是比我强上数倍的大妖怪们,都属于绝对不会轻易接近的禁地。你说得没错,如果我成为了你的式神,你的问话我当然会如实回答。不过要是我真的说了,你肯定会偷跑过去,要是害你送了命……抱歉,这一次,就请容许我拒绝吧。”   看着冷子欲哭无泪的表情,真白也无法再继续逼迫她开口了。   天知道自己竟然拒绝了真白的收式神请求,冷子的心中该是怎样的滴血,像真白这样的性格要想等到她下一次主动开口,估计连千年的铁树都已经开过两轮左右的花了。   冷子决定暂时不去见真白了,因为一看到她冷子就会想到自己拒绝真白时候的场景,被真白的灵力所诱惑的她可能会后悔得当场满地打滚。   不过正因为如此,她才不能让真白以身犯险,附近的那些小妖小怪她可以帮真白驱除,可要是真白去挑衅那些远远超过她实力的恐怖大神,凭借自己这只小猫怪可绝对护不住她,冷子只好退而求次,什么也不告诉她,这样真白就不会主动招惹到那些力量属于顶级的存在,自然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算盘打得噼啪响的冷子说是要去做一场伤心之旅,把照顾真白日常生活的工作交托给由比滨之后,就在两人目瞪口呆的注目礼中迎着夕阳远去了。   回忆结束,没有了冷子这个灵异百科给她们指点迷津,雪之下她们搜寻起隐世的工作进展慢到有如用手拿着挖沙的小铲去挖掘关越隧道一样缓慢。   就在真白取出雏咲深红的那张照片查看的时候,许久未出过场的英梨梨忽然凑近过来。   “椎名,你们侍奉部最近是在忙什么啊?” 第15章 副本已经决定了   “你们最近在忙些什么啊?”   许久未见的英梨梨一出场就好奇地看着真白说道。   “我昨天在图书馆碰到雪之下,她借的书起码有两摞砖头那么厚诶,好像还都是民俗历史类的书籍。你们最近是在干嘛?无聊到开始研究日本历史了吗?”   “没有。”   真白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英梨梨似乎在美术部待得十分安逸,上一次因为迷之生物所引起的意外事故造成的阴影,似乎终于从美术部的部员们身上消退了,起码他们在走廊上碰到真白的时候也可以对她露出毫无芥蒂的真心笑容。   “啊……,又是接了什么奇怪的委托吗?”   作为侍奉部的第一任委托人,英梨梨很快就明白了最近雪之下她们的奇怪举动是在做什么,她看到真白桌上还没有收起来的照片,下意识地扫了一眼。   “诶?”   英梨梨的眉毛疑惑地挑了起来,为了看得更加清楚,她从课桌对面绕过来,站在真白旁边低头看去,结果发出更大的惊讶声音。   “怎么会,这个人不是……?!”   英梨梨的反应让真白警觉起来,她抬起头,水晶一般的瞳孔紧盯在英梨梨身上不放。   “你见过她?”   英梨梨把照片拿在手上,反复看着上面的人,表情就像是在考试的时候碰到自己明明背过结果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答案的考生一样,“嗯…嗯…”的冥思苦想着,半晌,她才确定似地说道:   “我见过……不过,是在其他的照片上面。”   “其他的照片?”   看着真白迷惑地歪起头,英梨梨轻笑着解释道:   “啊,是因为我父亲啦,他最近也开始热衷于日本的传统文化民俗,说是来日本这么久了对于这个民族却还是不怎么了解,所以最近书房里多出了许多关于日本民俗学的书籍。”   ——原来是因为这样她才马上注意到雪之下每天在图书馆借阅关于民俗学方面的书啊。   只听英梨梨继续说道:   “昨天又有人来给我父亲送来一些旧书,我在帮忙整理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一张从里面掉落出来的旧照片,那张照片上的人似乎跟你手里这张上的人很像——不,从服饰打扮来看,应该就是同一个人。”   真白蹭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她一把按住英梨梨的肩膀,用不苟言笑又异常严肃的语气说:   “那张照片,能借给我看看吗?”   被真白的反应完全弄得愣住的英梨梨只能下意识地点头。   “呃,可以啊,不过照片我又没有带在身上,放学的时候我拿去你家里吧?”   “嗯,拜托了。”   真白放开英梨梨的肩膀,从她还呆愣地捏在手上的雏咲深红的照片一把抽走,然后大步流星地向着教室外面走去,离开之前,她回头对跟一只呆头鹅一样张大着嘴巴站在她座位旁的英梨梨微微一笑。   “多谢了,英梨梨。”   “……啊?”   撇下彻底被她给弄得莫名其妙的英梨梨,真白一步并做两步地向着图书馆的方向走去。   自从上次真白在图书馆里参加雪之下的地狱式补习、并且还弄塌了一排书架、结果传出了图书馆发生了“煤气爆炸”的可笑传闻之后,她就再也没要踏进过图书馆的大门,现在看着一切已经恢复如初的校图书馆,她心里免不得又发出些感慨。   真白站在门口处,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长桌角落里的雪之下。   午休时候的图书馆几乎没有什么人,连图书委员都坐在位子上昏昏欲睡地打着哈欠,整间图书室像是被雪之下包场了一样,她的面前堆放着厚厚一摞书,许多书的书页里还夹杂着各色标签,不知道她平日里是不是也是以这样的劲头学习,所以每一次考试才都稳居年级第一的宝座。   听到有脚步声径直地向着自己这个方向走来,并且最后还在自己面前站定,被打扰到了的雪之下有些不悦地抬起头,结果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竟然是真白,顿时意外地睁大了眼睛。   “……你在这里干嘛?”   认识真白这么久了,她才不相信真白是那种会来图书馆学习的人,连平冢老师都已经放弃让自己帮真白补习的念头了,可见书本这种东西跟真白无缘——她就像是绝不导电的橡胶,任凭书海怎么向她发射知识电子,都会被她天生绝缘一般的体质无情弹开。   “找你。”   真白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地说道:   “英梨梨那里似乎有雏咲深红的线索。”   “你说什么?”   雪之下惊愕地抬头看着她,她在图书馆和网络上查找了这么多天的资料,虽然确实找到了一些拥有奇怪习俗的文献说明,不过大多比较隐晦不明,甚至就连具体的地点也模糊不清,让她查找得异常痛苦。怎么这个每天闲闲没事做的家伙不声不响地就给她来了这么一个大爆料,雪之下震惊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泽村同学?她有雏咲学姐母亲的线索?”   “她本人是这么说的。”   雪之下就像一条金鱼一样吃惊得合不拢嘴,她们两个人的交谈声音在空荡荡的图书馆内异常引人注目,连刚才还在椅子上昏昏欲睡的图书委员都被惊醒了,正像着制造出过大音量的那两人投以不满的目光。   雪之下瞥了一眼图书委员的方向,整理好心情压低声音说道:   “等下具体给我说明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接着两人匆匆整理好雪之下的书,离开了安静的图书馆,在走廊上的时候,真白把刚才英梨梨告诉她的东西一并转告给了雪之下。   雪之下手里抱着自己的一摞书,听完后眉头微微蹙起,沉吟道:   “她是在一些旧书中,见到了一张雏咲学姐母亲的照片是吗?那么这本书里,或许也能找到一些重要的线索才对……”   她们一路走向一年J组的教室,午休时间已经快要结束了,学生们也都三三两两地返回教室之中。   “我试试看能不能请泽村同学把那本书也一起借过来,放学的时候直接去你家里集合吧,麻烦你去通知一下由比滨同学她们。”   在教室门口的走廊上雪之下对真白交代完,接着自己走进教室向着英梨梨走去,真白只好扭头去由比滨和三浦所在的F班,通知那两人今天的社团活动放在自己家里举行……   ——等等,什么时候自己的家变成了侍奉部的第二集合场所啊?   放学后,英梨梨要先回一趟自己家去拿书和照片,所以真白她们先行一步回去等她,由比滨和三浦两人已经收拾好书包站在J班的教室外等着她们了。   因为冷子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做她的“伤心之旅”的缘故,没有这只大猫妖笑面虎似地盯着她们看,雪之下等人难得一身轻松地呆在真白家里。明明冷子在身份暴露之前还一直维持着温柔大姐姐的人设,谁知道现在好像彻底恢复了护食猫咪的本性,冷子在的时候,雪之下她们总是会觉得亚历山大。   她们坐在真白家里一边讨论最近调查的进展,一边等着英梨梨过来,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左右,手里提着一个袋子的英梨梨终于姗姗来迟。   “咦?呃,你们都在啊……”   本来还以为只有真白和雪之下两个人,结果一开门,连由比滨和跟她不对盘的那个三浦也在,让英梨梨小小地吃了一惊。   “英梨梨,书带来了吗?”   “你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客气,在这呢,要小心使用哦,听父亲说,这可是从民俗学者手里收到的珍贵原本呢。”   “多谢。”   真白接过英梨梨递来的袋子,低头一看,里面只有一本看上去似乎有些年头的旧书。   她把书取出来放在桌上,英梨梨也跟着在真白旁边坐下,她满脸好奇地看着神情严肃地围坐在桌边的雪之下她们,感觉自己像是误闯进了即将举行什么神秘仪式的现场一样,心里忍不住升起一丝古怪的感觉。   书的封面上写着《死之山——日上山》这个光听就让人的脖子后面起鸡皮疙瘩的书名,雪之下小心地翻开书页,看到了夹在里面的一张旧照片。   不知道这时什么时候留下的照片,虽然旧,但是离现在也没有太过久远的样子——照片的背景一座山,里面有一个穿着打扮与深羽给她们的那张雏咲深红的照片看上去有九分相似的女性正在向着山中前行的背影,拍照的时间应该是在黄昏,不过占据了照片最大篇幅的山,却在温暖的橘色夕阳下显色有些死气沉沉。   “这个——真的是雏咲学姐的母亲啊!”   一看到照片上的人,由比滨就惊讶地叫出声。   虽然只有个背影,不过那怎么看也跟深红的另外那张照片看上去是同一个人——那就是雏咲深红本人没错!   雪之下把照片取出来放在一边,然后翻开了这本死什么山的书,用朗读课文般的平静语调念着书上的内容。   简单来说,这本书里记录的东西大概是说有一座名为【日上山】的灵山,自古以来就是被当地人所畏惧的存在。据传,这座山是生死界限十分模糊的地方,每到黄昏时分,死者便会在这座山中徘徊而出,当地人甚至连眺望沉入山腹的夕阳,都被当作会被死亡所迷惑而被禁止。   传言到了现在,甚至还衍变出【求死之人会被夕阳引诱到山中】的说法,人们在山中遭遇神隐的事件也从未断绝。据说,无数个在山中消失的人们,至今仍然保持着当初的模样,沉在日上山山顶的彼岸湖中。   曾经有一段时间,为了让这些诡异的传言消失,当地政府曾把那里改造成观光胜地,然而,成为了观光胜地的日上山却频繁出现事故、发生自然灾害,导致传言愈演愈烈,仿佛变成诅咒一般烙印在每个人的心中。如今的日上山,更是成为了著名的【自杀圣地】而被人们所畏惧。   “这、这是什么可怕的地方……太诡异了吧?”   听完了雪之下的讲述,就连面色平静如水的真白也觉得手臂上的寒毛竖起,由比滨更是在听到一半的时候就后仰着身子远离了如同恐怖说书人似的雪之下,紧紧抱住了旁边三浦的手臂。   英梨梨对于鬼怪之类的东西倒是不怎们害怕,其他人的反应反而更让她觉得好奇——怎么感觉由比滨她们都把这书上写的东西当真了一样啊?   总结完书中的内容,大气都没有喘一下的雪之下阖上书,半天都沉默不语。   “那个……你们怎么是这个反应?”   在每个人的脸上看了一圈,英梨梨忍不住开口道。   “这书里写的东西一看就是夸大其词的说法嘛,只是出现了几个在那里自杀的人,就会被传得神乎其神,日本那些个【自杀圣地】不都是这么来的嘛,你们的胆子也太小了!”   真白无言地看了英梨梨一眼,她那一脸的天真傻样让真白都忍不住羡慕起来,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跟她一样,对于世界上发生的灵异现象都能一笑置之。再看现在,真是一言难尽……   英梨梨的说法并没有起到任何安慰作用,因为在场的人中,除了她都已经接触到了这个世界神秘莫测的那一部分,这书上关于日上山的描述,怎么看都是跟带有黄泉之门的隐世脱不了干系!   从未断绝的神隐事件、从山中徘徊而出的死者、引诱生者在山中自绝——这提示简直就像是监考老师把正确答案写在自己的脸上那样明晃晃得让人都觉得刺眼起来。   雪之下无声地叹了口气,对英梨梨说道:   “泽村同学,今天真的很感谢你。这书上的内容还有这张照片,我可以留存一份吗?”   收到雪之下郑重其事的感谢,英梨梨惊讶得几乎都要伸手摸一摸雪之下的额头,看看她是不是发烧烧到脑子糊涂了。带着如此的惊讶之情,英梨梨只能“嗯、唔……”地支吾了两声当作回答。   “多谢。”   雪之下再次道谢后,拿出手机开始拍摄这本死之山的书和那张雏咲深红进入山中的照片。   真白看着桌上的照片沉默不语。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一张雏咲深红的照片夹杂其中,不过若是真白没有猜错的话,深红所进入的这座山,或许就是日上山没错了。 第16章 英梨梨:我想入群!   雏咲深红当初离开深羽的时候留下了类似遗书的留言,跟【求死之人会被夕阳引诱到山中】的日上山传说不谋而合,如此一来,也就更加印证了真白等人的推测。   “现在怎么办?……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学姐吗?”   由比滨惊慌失措地看着雪之下,雪之下则看着真白,脸上的表情带着苦恼,三浦面色凝重地不停用食指轻点着桌面。英梨梨莫名其妙地望着这几个人,她已经越来越搞不懂侍奉部接的这个委托内容到底是什么了。   这可怎么办才好……   没想到她们还真的撞大运找到了雏咲深红可能失踪的山,而且光是凭借传闻资料,就能知道这个地方该有多么凶险,甚至就连没有灵视能力的普通人都能够在山中看到亡者徘徊的迹象。   冷子不是说过所有的黄泉之门都是处于封印状态的吗?怎么到了日上山这里,亡灵们就像在自家客厅里散步一样随便出来溜达,而且还有那么多的生者被引诱进山中赴死——这样的一座死之山,深羽的母亲进入其中的话真的还有生还的希望吗?   而且一旦知道了自己母亲的下落,深羽铁定二话不说就会马上动身前往,成为下一个扑火的飞蛾。   ……应该告诉她吗?   这样的顾虑让侍奉部的众人心事重重。   虽然在接下委托的时候,雪之下等人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没想到当事实摆在眼前,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远超出所想,就连冷子都为了不告诉她们相关的内容而选择离家出走,她们应该更早一点就意识到才对……   雪之下看着手机上拍摄下来的各种证据,手指放在发送键上犹豫不定——这样做,是不是跟亲手把雏咲深羽推进火坑送死没什么两样?   脑海里一闪而过的这个想法,像是触电一样让她手指的动作定格,最后,带着满脸纠结的表情,雪之下轻轻叹出一口气,合上手机。   “暂时……先不要告诉雏咲学姐吧。关于日上山,我们应该再调查得更详细一些才行。”   同样觉得事情的危机程度已经超出了警报线、刺耳的鸣笛声正在脑内嗡鸣呼啸的由比滨也跟着点头附和。   “嗯……我也觉得这样就好……”   “等等啊,我真是越来越听不明白了。雏咲学姐——是那个刚刚转来的学姐吗?啊,你们是接了她的委托?要找这个日上山??”   感觉自己跟现场的对话气氛格格不入的英梨梨,有些焦躁地想要插入话题,只是这几个人的表情就仿佛在电视节目里忽然看到了插播进去的世界末日预言一样,让她心里冒出一丝说不出的古怪感觉。   ——怎么好像她们几个正在背地里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这种奇怪的感觉到底是从何而来啊?   而冷不丁听到英梨梨插话进来,雪之下她们才想起来屋里还有这么一个外人在呢,关于灵异世界的事情除了侍奉部的几个人,也只有被麻雀妖怪附过身的关谷夕菜学姐知道了,不过关谷学姐似乎只想回归到平静的日常生活中去,所以看上去也不太想再和这些怪事情扯上什么关系的样子。   真白也不想再平白无故增添被卷进灵异事件中的普通知情人了,毕竟每一次都会出新的乱子,要不是之前有冷子暗中帮忙的话,事情的发展才不会像现在这样一帆风顺。   “没什么,只是一些普通的调查事件而已。”   雪之下神色恢复成如往常一样平静,看着英梨梨说道。   “调查【自杀圣地】??”   英梨梨显然不相信,她瞪大了眼睛,一副“你们休想骗我!”的神情。不过雪之下显然不会把事情的真相就这么和盘托出,明明是从来不会说谎的雪之下,拜真白所赐,现在她说起谎话来已经称得上是得心应手了。   “雏咲学姐非常喜欢民俗学的东西,不过她因为工作的关系经常在外面跑动,还要兼顾学业,平时没什么机会去搜集这些文献,所以才委托我们帮她寻找一些关于古老民俗的传说故事。”   “那这张照片又是怎么回事??”   “那个是……”   雪之下愣了一下,这么短的功夫想要瞎编个理由出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雪之下的大脑拼命转动,想要从里面挤出一个能够令人信服的理由出来——没想到英梨梨的观察力这么敏锐,要是换成由比滨的话,刚才那一番说辞就足以让她打消疑虑了。   就在雪之下表面上平静如水,心里却急得团团转的空当里,三浦忽然开口了,只听她用自己那一贯很不耐烦的口吻说道:   “你干嘛这么问东问西?说到底这都是我们侍奉部的事情,委托的内容没道理要告诉你这个外人吧?”   三浦的话就像一颗深水鱼雷突然从水面下进攻英梨梨的舢板小船,打得她一个措手不及。英梨梨甩着金色的双马尾,差点气到跳脚。   “你说什么?你这个不良少女!”   三浦也被这一句“不良少女”气得怒火中烧,她既不抽烟也不喝酒更不纹身也没有在全身打满金属拉环,哪里像不良少女了!   “哈?说什么呢,你这个金发小矮子!明明这就是我们社团的事情,不需要你在这里多插嘴!”   突然间急转直下的情势让其他人惊得哑口无言,由比滨看着这两个从座位上蹦起来就像是准备打一架的独角仙那样针锋相对起来,连忙伸直了胳膊夹在两人之间,脸上露着苦笑试图充当救火员。   “那个……好啦好啦,优美子,小英梨,你们两个都冷静一点啦~”   眼前的场景换回了真白的记忆,曾几何时似乎发生过跟现在相似的场景,英梨梨和三浦似乎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相当不对盘,不过最近英梨梨很少来真白家里,也没什么机会跟三浦再碰面,结果这久违的重逢还是免不了要点燃战火的硝烟。   “别闹了。”   眼看着由比滨也阻止不了那两个连额头都快要撞在一起的人,夹在她们之间就像是一只惊慌失措的兔子,真白连忙伸手拽了一下三浦的衣摆。   正跟英梨梨互相较劲的三浦被人打扰,愤怒地一扭头。   “干嘛?!”   然而当她对上真白那双古井无波的橙色双瞳时,浑身炸起的气焰顿时矮了一截。   “…………”   “哼,什么?本来就是那个小矮子不对,又不是我的错!”   嘴里虽然愤愤不平地嘀咕着,不过三浦还是把探出去的身子给收了回来,抱着双臂,满脸都是大写的不服气。   而英梨梨也转过头来瞪着真白。   “椎名!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真白发现自己忽然成了被瞄准的枪靶,她何其无辜。   “你也是,别闹了。”   于是真白同样伸出手,拽着像是要找人对打的土拨鼠一样的英梨梨的衣袖,把她也给拉了下来。   “哼。”   “哼!”   像是在表演小品似的三浦和英梨梨终于在真白的调停下重新坐了下来,虽然她们两个人还是相互看不顺眼,不过战事已经从一触即发转变成了冷战期,倒也让内心疲惫不堪的由比滨舒了口气。   雪之下就像是在全场爆笑的电影院里冷眼旁观的观众那样注视着这一场闹剧,之前每天要查阅那么多资料她都没有觉得累,现在却感觉脑壳有些疼。   如同三浦所说,英梨梨确实不知道她们侍奉部里的事情,不过这一次的关键线索也是她提供的,她会觉得好奇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是雪之下她们却没法作出合理的解释而已。   “抱歉,泽村同学,这次事情的原因很复杂,所以……希望你能够谅解。”   听到雪之下这么说,英梨梨剩下的话也都被堵回到肚子里去了,她又看了看真白,发现真白还是那么一副对什么事情都显得漠不关心的无表情态度,坐在那里如同一尊地藏佛,看样子似乎也不像是会出来跟自己解释的样子,英梨梨心里顿时涌出委屈的潮水——明明她跟真白是最先认识的,也是最先成为朋友的,怎么现在自己反而成了离她最远的那一个?   心里抱着一肚子委屈的英梨梨只觉得房间里的空气都凝重到快要无法呼吸,如果再待下去,她估计会忍不住泪水从眼眶中流淌出来。   不想在这里当众失态,英梨梨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起身,嘴里还发出刻意的声音:   “啊啊,既然没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那我也就不留在这里打扰你们开·会·了,告辞。”   英梨梨把自己带来的资料书装好,看也没看这几个人一眼,转身就离开了真白的房间。直到门被用力关上,真白才面露不解的神情向旁边的人询问道:   “……她到底是在生什么气啊?”   “…………”   雪之下看真白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白痴一样,由比滨也低下头端起茶杯掩饰性地喝了起来,三浦更是抱着双臂愤懑地把脸扭向一边。   “?”   看着这几个人的奇怪反应,真白更觉疑惑地偏了偏脑袋。   “咳,我们还是先商量一下雏咲学姐的这件事接下来该怎么处理才好吧。”   随着雪之下的话音落下,话题再度被带回了原本的轨迹上,只是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不和谐的气氛仍然像是仙人掌身上的尖刺一样戳动着众人的神经。   那天之后,英梨梨似乎连带着对真白也生起了闷气,见到她的时候“哼”地一声仰着脸就向一旁走去,弄得真白一头雾水。   以她的脑袋瓜就算是想破头也想不出英梨梨干嘛要跟自己闹别扭,如果想找人吵架的话她大可以跟自己的冤家对头三浦去吵才对啊,跟自己发火是不是弄错了对象?   真白不明所以,最后只好放着她不管了,估计过一段时间之后英梨梨也该恢复正常了。   现在她们手头上最要紧的事情还是雏咲深羽的这起寻人委托,那天在真白家里她们除了决定暂时不告诉深羽自己的发现之外,并没有商量出什么有用的应对方法,因为不管做什么,都无法改变日上山是个非常非常危险的地方的事实。现在她们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在深羽发现之前,更多的收集一些跟日上山相关的资料,起码也要对这个地方有更为详尽的了解才行。   如果能调查到那里为什么会出现亡灵四处游荡的现象、以及那个地方的黄泉之门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起码也能让她们准备一个应对的方法。   于是雪之下她们继续泡在图书馆和网络上查找资料,而真白还对于之前听到的【影见】能力念念不忘,虽然现在她们已经知道了深红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是被神隐进了日上山之中,不需要再进行特别的影见能力去寻找深红的下落了,不过真白还是对于这种可以寻找丢失东西的方便能力产生了兴趣。   冷子现在不见踪影,网上也搜索不到关于影见的传说,真白只好跑去找雏咲深羽。   毕竟深羽曾经说过,她委托过拥有影见能力的人来寻找自己的母亲,虽然对方的搜寻行动是以失败告终,不过至少那个人也是会影见之术的,真白想从深羽的口中问出这个人的相关信息,或许自己以后有机会了可以去找对方试试看能不能学到这项即将失传的技术。   当真白找到深羽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之后,深羽那张可以跟真白相媲美的扑克脸上也出现了一丝惊讶的神情。   “你……要找那个拥有影见能力的人,学习影见之术?”   深羽愕然地看着真白。   她当然知道真白这个人不一般,天生拥有灵异体质的她对于灵力这类的东西从小就非常敏感,那天在海边拍摄的时候,只是远远地看到真白一眼,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灵气就吸引了深羽的注意。   而且在那之后,更让深羽确信了真白不是一般的灵能力者的原因,还在于她在学校跟真白的第二次碰面上。   深羽除了拥有能看到灵体的能力之外,她还拥有另一项不为人知的特殊能力,也正是因为这个能力,才让她现在的性格变得如此冷漠、对包括自己在内的任何人和事物都漠不关心——   她能够通过触碰,看到对方的记忆与内心深处隐藏的秘密。   (③42967465)   ps.感谢我永远喜欢翔鹤酱打赏的咸鱼突刺和辣条~~~ 第17章 主线:寻人   深羽可以通过触摸看到对方的记忆以及内心深处所隐藏起来的情感,所以人们用来隐藏自己的一切虚伪外表都在她的火眼金睛下无所遁形。   因为从小就能读懂别人内心的想法,能够看穿一切谎言,怀着对这个世界的失望之情,深羽把自己变成了一具空壳,因为只有这样,她才可以对每个人的谎言都视而不见,不至于让自己的心灵扭曲。   只是这一切在真白的身上却被打破了。   因为在她的身上感受到了从未见过的灵力波动,所以那天在学校的时候,深羽故意触碰了真白,想要读取她的记忆。   然而深羽从来都百试百灵的天赋绝招,在真白身上却完全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她不光没有读出真白的记忆和心里的想法,甚至在她想要读取的那一瞬间,真白身上平稳的灵力突然就像是受到进犯的刺猬一样猛地炸其,用力刺了她的手心一下。虽然深羽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不过心中还是狠狠地惊讶了一把。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抱着这样的疑虑,深羽稍微调查了一下真白的事情,得到的结果更是让她惊讶得眼睛都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谁能想到这么一个沉默寡言身却怀强大灵力的女孩子,竟然还是世界上有名的画家??   不过除了这么一层身份之外,深羽还查到了真白现在加入了一个帮助学生解决各种困难的社团,心中这才有了去这个所谓的侍奉部委托的念头。只是稍微跟她想象中的有些不同的是,椎名真白这个人似乎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阴阳师之类的人,她除了灵力强大以外,对于那个世界的知识几乎是一片空白,以至于深羽对于想通过真白找到母亲下落的想法也不再抱有特别大的希望。   整整一个多星期没有什么动静,没想到今天真白居然会主动来找自己,而且一开口就是询问她关于以前她委托过的那个拥有影见能力的人的消息,让她既惊讶又好奇。   “你……想要学习影见之术?”   深羽的眉毛微微扬起,声音里透露着一丝讶异。   “是的。”   真白头也不点一下地回答道。   “我可以给你那个人的地址和电话,不过她肯不肯教你,这我就保证不了了。”   “没关系。”   “……我知道你很不一般,不过你为什么要去学影见之术?”   真白似乎是在思考该如何回答,过了两秒钟后,她说道:   “有了这个能力的话,如果再接到找东西的委托,会很方便。”   “……”   嗯,这个理由可真是无懈可击。   不过真白打算做什么那也是她自己的事情,深羽看不到真白的内心,也不清楚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跟自己无关的事情她也没必要过多关心,于是就把那个拥有影见之术的人的联系方式告诉了真白。   乍一下听到这个地名的时候,真白只觉得有些耳熟,好像最近在什么地方听到过相同的名字,不过她并没有过多在意,记下了深羽留下的地址和电话后,就转身离开了。   深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真白离去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间的拐角处,深羽才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往回走去。   “啊!”   一回身,深羽就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对方手里抱着的一摞书全砸在她脚背上,疼得她差点叫出声。   “啊,抱、抱歉。”   撞到深羽的这个金色双马尾女生直接摔了个屁蹲,晕头转向地从地上爬起来,慌里慌张地收拾起散落一地的书籍。   从这个金发双马尾领结的颜色来看,她应该跟真白一样都是一年级的学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一年级生会跑到二年级的走廊,不过深羽还是蹲下身帮她一起捡起地上的书。   深羽注意到,砸得她的脚背到现在还隐隐作痛的那本书是一本关于民俗学历史类的厚重书籍,混在旁边的一堆美术用书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而当她伸手去捡书的时候,无意中碰到了同样伸手过来的那个女生的手背,深羽的动作立刻停了下来,宛若定格动画里的木偶那样全身僵硬地愣在原地。   “……对不起,学姐,我在赶时间。”   金色双马尾的女生没有注意到深羽的不对,她匆匆接过书,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之后又向着深羽微微躬身道歉,接着便像是在追赶着真白的脚步似地脚底生风般向着走廊的另一头赶去,只留下深羽一个人像是被伽马射线击中的袋鼠一样呆立在原地。   “怎么会……”   看着那个女生离去的方向,满脸惊愕的深羽喃喃自语似地吐出这几个字。   而当真白她们得到雏咲深羽失踪的消息,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周五放学后,平冢老师面色凝重地来到侍奉部的社团教室,她依然是没有敲门就径直拉开了侍奉部的教室大门,雪之下本来正要如往常一样面带不满地对平冢老师发出“老师,进来的时候请敲门”的例行吐槽,不过当她从书山里一抬头,看到平冢老师阴云密布的那张脸时,脱口而出的话就变成了:“……老师,怎么了?”   平冢老师在侍奉部的活动室里环视了一圈,当看到长桌上几乎被各种书籍给堆满了的时候,眉头微不可查地轻皱了一下。由比滨和三浦也满脸疑惑地看着平冢老师,就连真白也停下了正在进行勾线作业的画笔。   平冢老师就像是来找家属下达病危通知书的医生那样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雏咲深羽最近有跟你们联系过吗?”   “雏咲学姐?”   雪之下有些吃惊地眨了眨眼,作为侍奉部的顾问老师,她知道深羽来找侍奉部进行委托的事情也并不奇怪,只是她问出的这句话却让几个人心中都蒙上了一层不祥的阴云。   “……并没有,学姐她怎么了?”   平冢老师深吸了一口气,说:   “她不见了。”   “不见了?!”   这下不光是雪之下愣住了,由比滨也震惊地叫出声。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离家出走、独自出门旅行、或是被人诱拐,这些都有可能。”   平冢老师烦躁地皱着眉头,她伸手往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摸了一下,也不管这里是在教室里,直接掏出一盒七星烟,吧嗒一下点燃,放在嘴唇边重重的吸了一口,看得出来她已经被这件事请折腾得快要抓狂了。   “这三天雏咲深羽根本就没有来学校上课,因为她在转学过来的时候已经说过自己身兼演员的副职,可能会在拍摄期间向学校请假,她没来上课的时候学校的老师也没有在意,不过连请假电话也没有打来一个就有些过分了。直到今天上午,雏咲的经纪公司打电话来学校,问我们这几天她人是不是在学校里,这才让人发现她已经失踪了……”   听完平冢老师的说明,雪之下飞快地看了真白一眼,真白也缓缓地把目光移动到雪之下脸上,两人都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震惊的神色,雪之下佯装镇定的表情里甚至还有些惊慌失措。   “雏咲在转学过来之后基本上没有什么朋友,我知道这段时间她只有跟你们走得很近。虽然觉得有些不可能,不过我还是姑且过问一下吧——你们知道雏咲可能去哪里的线索吗?或者她之前有没有什么反常的表现?”   似乎是才刚刚从平冢老师带来的爆炸信息中回过神来,由比滨张大嘴,发出“啊!”的一声惊呼。   “雏咲学姐她、她怎么会失踪呢?”   “这我也想知道。”   平冢老师非常无奈地叹了口气。   “雏咲同学的经纪公司已经报警了,虽然她转学过来只有很短的时间,不过警察说不定也会来找你们了解一下情况,如果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一定要记得说出来。”   说着,她的目光又在说上的那一堆书上扫了一眼,纳闷地问道:   “我还没有问你们,雏咲她到底是委托了你们什么事情?可能跟她失踪有关吗?”   三浦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由比滨不知所措地视线在真白和雪之下之间来回打转,雪之下悄悄地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直视着平冢老师探究般的眼神,说道:   “只是普通的调查事件而已,我想,应该跟学姐的失踪并没有什么关系。”   平冢老师紧盯着雪之下的眼睛,雪之下也毫不畏惧地跟她对视,几秒钟之后,平冢老师把手中的香烟在便携式烟灰盒里面掐熄。   “……最好是这样,你们可不要再给我惹上什么麻烦啊。”   说完,平冢老师就离开了教室。   在老师离开后,侍奉部的这件社团教室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片刻之后,雪之下“嘭”地一声将她正在翻看着的一本名为《陆奥传说集》给重重阖上,同时也重新激活了房间里的谈话按钮。   “啊……”由比滨发出一声虚脱的惊呼。   “那个,请问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立花战战兢兢地从教室后面飘过来,不安地看着浑身上下散发着浓重低气压的几个人。   “雏咲学姐失踪了?怎么会……”   由比滨的神色哀戚又震惊,她两手抱着已经冷掉的茶杯,明明喝的是加了过多糖的红茶,她却觉得舌头底下不自觉地散发着苦楚的味道。   “很奇怪,难道她是一个人去找她的母亲了?”   三浦从手机里抬起头,皱着眉头发表自己的看法。   “可是……她不是不知道日上山的事情吗?我们也还没有告诉她呀……”   由比滨用飘忽的眼神看着她,疑惑的情绪化成烟雾从她的脑袋顶上腾腾升起,最后在她的头顶上空形成一整片疑云。   雪之下目光深邃地看着自己合上的那本书的书皮,缓缓道:   “说不定雏咲学姐她也是从其他的途径得知了自己母亲的下落。既然我们可以从泽村同学那里发现她母亲的照片,雏咲学姐也可能在无意中得到了什么线索。”   “可是如果是那样的话,她为什么不来跟我们联系一下呢?哪有人一言不合就失踪,这也太奇怪了吧?”   “……确实,而且我们也不知道雏咲学姐得到的信息是不是跟日上山有关,现在连她去了哪里也无从猜测。”   真白以不苟言笑的眼神看着长桌上堆放着的那一大堆书籍资料,就在大家垂头丧气的时候,真白缓缓抬起头来。   “这样的话,我们去找吧。”   “你说啥??”   三浦愕然地扭过头,看着真白的眼神就好像在看着患了兔秃毛症的猫咪一样。   “这种事情交给警察就行了吧,平冢老师不是说她们已经报警了吗?”   真白平静地看了她一眼,说:   “可是她失踪的缘由,我们都心知肚明,而且也没有办法把事情的真实情况告诉警察,如果深羽学姐也被【神隐】了,那些人永远也找不到她。”   听着真白的这番言论,雪之下和由比滨都沉默不语,三浦挑高了一边眉毛。   “可是……也不能就认定她就是陷入了隐世呀,说不定只是不想上学,在哪个地方躲起来了呢。”   雪之下无语地望了三浦一眼,用老婆婆教训不听话的孙女一般的口吻说道:   “三浦同学,请不要把所有人都按照跟你一样的等级来划分可以吗?”   在三浦瞪起眼睛喷射出愤怒的火焰之前,雪之下接着说道:   “雏咲学姐不可能无缘无故失踪,这周我在走廊上碰到她的时候,她还问了我们调查的进展,看上去也没有什么情绪不对的地方。在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之前,我们也不好妄自猜测。”   说完,雪之下如棋子般漆黑的双瞳直视着真白,真白也抬头看着她,半晌——   “……我知道了。”   真白机械化地点了点头,接着,她停顿了两三秒钟,用比冬日的湖面还要平静的声音说道:   “不过,要是确定了深羽学姐也陷入了神隐之中,我要去找她。”   (③42967465)   ps.感谢紫妹。酱打赏的一个咸鱼突刺~~~ 第18章 东北两日游开团了   “……”   听到真白这么说,雪之下一时说不出话来,明明对于深羽的安危她们也都非常担忧,可是在听到真白的话后,心里还是止不住地冒出不知从何而来的酸意。   “雏咲学姐失踪了,如果她的失踪是和隐世有什么关系的话,确实只有我们能够找她……只是……”   ——只是,这绝对是一次最危险的寻人之旅,只凭她们几个,真的能毫发无伤地找到雏咲深羽吗?   “等一下,如果雏咲她是去日上山找她母亲的话,那不就跟我们当初约定的一样,只要给她提供线索,她自己一个人会去找的吗?椎名你还真的要去淌这趟浑水?”   三浦有些激动地说道,她们调查了这么多天关于日上山的信息,真是越看越心惊,那里已经完全从观光圣地变成了著名的心灵场所,现在就连恐怖电影里的鬼屋都不敢这么随便设定了。   真白默默看了三浦一眼,说道:   “可是我们调查到的东西还没有告诉她,要是雏咲深羽连一丝准备都没有就贸然跑过去,一定会出事的。”   “你……!”   见真白似乎是铁了心要去找雏咲深羽,三浦顿时一阵气结,她怒气冲冲地抱着双臂干脆地一扭头。   “哼,好心当成驴肝肺,我管你去死!”   “优美子……”   由比滨轻轻拽了拽三浦,目光暗含担忧地看着真白一眼,见她还是那幅面无表情猜不透心思的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   看着她们几个在这里吵闹不休,雪之下取出手机,尝试着拨打深羽留下来的电话号码,在“嘟——”的一声后,电话里传来的机械女声说着“该号码不在服务区”,让雪之下的眉心都皱成了川字型。   ——不在服务区……这可真是恐怖电影里的老套桥段啊,只是放在侍奉部里大家可没有闲情逸致去吐槽这种老掉牙的套路,反而让每个人的心情变得更为沉重。   果然如平冢老师所说,当天放学后,就有警察来找真白她们了解情况了,大概也是知道雏咲深羽转学来这里也不过只有短短的两个星期不到,所以对于她们只是做了一些简单的例行询问,而深羽除了在侍奉部里委托她们的时候露过两次面,平常时间真白她们几乎都没有跟深羽接触的机会。   所以对于警察询问的那些诸如:“她平时放学后都干些什么?”、“在学校里有没有受到欺负?”、“有没有接触过什么可疑的人?”之类的问题基本上是一问三不知。   负责做调查的警察叔叔看上去也很头痛,在询问侍奉部之前他们其实也已经在深羽的班级里调查过了一圈,得到的情报甚至比和尚头顶上的发丝还要稀少。   少年少女的失踪报案对于警察局来说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正处于叛逆期,离家出走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只是有的人会迷途知返回到家人朋友身边改过自新,有的则是再也找不到行踪就此下落不明。   寻人这种事,就算是拥有丰富的社会资源,也不是一件可以轻易做到的事情。   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警察叔叔们相当失望地回去了,只是他们可以回到警察局之后再让上司们感到头痛,真白她们则是已经像是集体偏头痛发作一般,整个在头顶笼罩起一片愁云惨雾。   在跟警察叔叔相互周旋的时候,雪之下同样也从对方嘴里得到了关键信息——   就在三天前的傍晚,通过监控和信息取证,确定了雏咲深羽搭乘上了前往本州岛青森县的列车。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对于不感兴趣的东西的记忆储存区大概只有3.5英寸软盘那么大的真白,也禁不住心头一跳。   这个地方,就是日上山的所在之地啊!   而且——深羽告诉她的那位拥有影见能力的人,似乎也是位于青森县……这是巧合吗?   “果然……她是去了日上山……”   雪之下用指节抵着下巴,沉吟地念叨出声。由比滨和三浦的脸色也都算不上好。不知道深羽从哪里得知了日上山的消息,只是她连找真白她们商量一下都不愿意,什么也没说的就这么跑过去,还演变成了失踪事件引起轩然大波,实在是太操之过急了。   真白仍然不发一语,夕阳般的橙色瞳孔在几个人的脸上轻轻环视了一圈。明明不过只是过了五六秒钟的时间,她却像是考虑了很久。   “……明天,我会去一趟日上山。”   在其他人开口之前,真白用她那毫无抑扬顿挫的平坦嗓音继续说道:   “这是我自己决定的事,那里或许会很危险,你们就留在这里。”   由比滨和三浦的脸色就像是在学园祭的鬼屋里撞见了真正的妖怪那样一下变得苍白无比,三浦焦躁地叫出声:   “等等!你这个决定下得也太突然——”   “……我明白了。”   打断三浦话的是从刚才起就一直沉吟不语的雪之下,她抬起头,黑糖般的瞳孔里闪烁着某种坚定的亮光,顿了一顿,她看着真白如此说道:   “我也去。”   当然,三浦也一定会发出震惊的吐槽。   “喂!你们一个两个真的都是疯了吗?非要主动跑到那种危险的地方?”   真白拥有着连神明都不敢小觑的神奇力量,在隐世的黄泉中或许还有一战之力,但是雪之下她们可没有这么强大的能力!虽然在上次的关谷学姐事件之后,侍奉部里的几个人都开始跟着真白学习法术了,但是她们修习的时间太短,到现在为止,只有由比滨可以比较顺畅地运行起身体里真白留下的那一股灵力,雪之下勉强只能运行一圈,而三浦磕磕绊绊地连自主控制那一股灵力都还显得十分吃力。   她们这几个连 战五渣都算不上的杂鱼,跑到那种地方去简直跟送死没什么两样!   “雏咲学姐是我们的委托人,而我们甚至连相关的调查结果都很没来得及告诉她,她就已经失踪了,无论如何也让人放心不下。而且……雏咲学姐失踪了三天,如果她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也只有我们可以帮到她了。”   雪之下一口气说完,又转头看向真白。   “……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真白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日上山有多危险负责调查和收集资料的雪之下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要跟着自己一起去?   而这个时候,由比滨也弱弱地举起手。   “那个……我、我也跟你们一起去。”   “结衣?!”   由比滨脸上的表情虽然还是有些害怕,不过她的眼神里并没有退缩,跟雪之下对视了一眼后,由比滨马上把目光移开,嗫嚅地说道:   “嗯……我也很担心深羽学姐,而且……只有你们两个人的话还是太危险了,我也去帮忙。”   “…………”   三浦愕然地看着这几个人,好像一个误入了精神病院的正常人那样大张着嘴巴,一副吃惊不已的模样。   “正好明天是周末,两天的时间应该足够找到雏咲学姐了,当然,如果警察能比我们先找到她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虽然我对此不抱多大希望。”   “啊,那样的话我们是不是要露宿在外面啊?要准备什么东西吗?”   “日上山那里毕竟以前曾作为旅游观光地开发过,山下还是有普通的居住区的,由比滨同学,你想得太多了。”   “那我就准备一些路上吃的便当吧!”   “……这个……还是务必让我来准备。”   看着那两个人已经做好了安排,甚至还开启了野营模式,开始讨论起如果在山里迷路的话该怎么办?需要准备多少便当?是不是还需要准备登山设备?诸如此类的问题,真白和三浦两个人一时间呆若木鸡。   其实真白很想说,你们两个一遇到危险还要我去救的弱鸡还是老实呆在这里等着她回来就好,不过当那两个人同时转过来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   “……这是第一次去这样的地方,也不知道做这些准备合不合适,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小真白,你的东西我会提前给你收拾好的~有什么忘记的要记得提醒我啊~”   “…………”   面对忽然强势起来的雪之下和由比滨,真白甚至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喉咙里那个“不”字怎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在形式的驱使下,她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点头同意了。   向来雷厉风行的雪之下立刻开始行动起来,她把桌上的那一大堆贴满了标签的书籍收拾好,由比滨也提起书包站了起来。   “现在就回去做出行前的准备吧,预计要进行两天一夜的搜寻工作,所以由比滨劳烦请提前跟家里打好招呼,别跟着传出‘离家出走’的乌龙事件。”   “放心吧小雪乃,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的啊~”   两人拉着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真白向教室外走去,三浦对着空气伸了一下手,眼睛就像是刚刚被主人遗弃的小狗似地瞪圆了。   “……”   “……”   立花在旁边跟三浦无言地对视,三秒钟后——   “等、给我等一下!你们这几个家伙不要擅自做决定!可恶!我也是侍奉部的一员,我没说不去啊!结衣,给我等等!听到没有啊~~!”   看着追着真白她们离开的三浦飞奔而去,立花半个身子穿过墙壁对她们挥手:   “一路走好~”   喀啷——   “咦咦咦?!”   在隔壁的空教室里忽然传出了什么东西摔倒的声音,立花猛然间被吓了一跳,真白她们此时已经拐进了楼梯间,立花只能硬着头皮小心地探了半个脑袋进到隔壁教室的墙壁里。   只见一张椅子摔倒在地上,而教室门也像是没有关严一样露了一条缝隙,有一道金色的身影从门缝间一闪而过,立花慢悠悠地把整个身子都从墙壁里拔了出来,看着门外那道向着相反方向的走廊飞奔逃走的娇小身影,露出分外疑惑的眼神。   “那个不是……?”   第二天一早,被由比滨拉起来的真白就跟着穿了一身登山服一样打扮的由比滨一起前往公园前的车站,雪之下已经整装待发的在那里等着她们了,大概十分钟之后,脸上还有些愤愤不满的三浦也姗姗来迟,这几个人都背着大包,一副全副武装的样子,看她们的样子就像是要去雪山顶上搜救遇难的队友一样,脸上也都带着上战场前的紧张神情。   几人买了去青森的新干线车票,路上要坐差不多5个小时左右,对于普通的高中生来说也算是一趟不短的旅程了。当然,对于独自一人漂洋过海来日本上学的真白来说,这点旅程根本算不了什么,只是她此刻的心境比起那个时候却有这翻天覆地的变化。   四个人买到了两两相对的座位,为了消磨路上的时光,以及为了之后的寻人工作做好完全的准备,雪之下把她收集到的跟日上山有关的资料整理成了小册子,并且已经影印好了四份,分发给众人。   真白翻开发到自己手上的打印纸,看得出来雪之下的收集整理工作做得有多么用心,不管是跟日上山上有关的传说、还是当时发展观光产业时政府宣传用的资料,她把能收集到的东西全部都整理好了。如果这次寻找深羽的行动能够顺利进行的话,真白都想给雪之下颁发一座杰出贡献奖了。   之前在她们查找资料的时候,真白几乎都没有参与,现在还是她除了见到当时雪之下从英梨梨那里借到的《死之山——日上山》以外,第一次看到有关日上山上的其他详细资料。   按照雪之下收集到的资料来看,当时政府在修建途径日上山的温泉旅馆和缆车站的那条隧道时,山上发生了大规模的山体坍塌,山上的环境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不但快要竣工的隧道发生坍塌,通往山上的参道也被中断,那间供游客和参拜客休息的旅馆【水笼温泉一缕庄】更是整个都被泥沙掩埋,死伤无数。   这之后不知道又因为什么原因,政府派出的搜救队在几天之后也无故停止搜救工作,工程永久停工,日上山也被下达了【禁止入内】的命令。   真白抬头看向车窗外,疾驰而去的列车前方,似乎有一片阴云正在缓缓下坠,仿佛正在等待她们的到来。   (③42967465)   ps.感谢紫妹。酱打赏的肥皂~~~帝国标准计量单位酱打赏的辣条~~~ 第19章 山鸣   到达青森车站的时候,已经是下午1点左右了,真白她们的午饭是用雪之下准备的简易三明治解决的,非常庆幸由比滨没有下厨,要不然真白她们别说去找雏咲深羽,这两天的时间估计都要在医院中度过了。   到达青森站后,她们还要继续转车前往日上山地区,不知道是不是真白的错觉,连通往日上山的这班车连行人都少了很多,整整一节车厢中除了她们四个人以外,就只有一对老夫妻。   “嗯?”   刚在座位上坐下,从窗外一闪而过的一个人影让真白疑惑地扭过头去,探着头贴在窗户上向外面张望。   “怎么了?”   坐在她对面作为的雪之下奇怪地问,也跟着扭头向窗外看去,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   “……没什么,可能是我看错了。”   真白默默地将目光收回来,刚才她似乎看到一个颇为熟悉的身影,不过也有可能是她眼花了,似乎一来到这个地方她就有些神经紧张。   雪之下瞄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地继续拿出她之前收集到的日上山资料看了起来。比起身怀强大灵力的真白,以及另外那两个似乎是出来旅游、还不时的拿着手机拍照的人来说,雪之下才是对探索日上山最认真的那个人。   她手上抱着的是一本不知道从那里找来的《日本旧时民间风俗详解》,直到了这里她都还没有忘记继续查找日上山的相关资料。   列车摇摇晃晃地向远处前行,所经过的地方比起大城市来说也越来越偏僻,在车上摇晃了大半天,由比滨她们也累了,歪着脑袋靠在椅背上打起了瞌睡,等她们终于在目的地车站下车,下午也已经过半。   “呼啊~~”   一下车,由比滨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睡眼朦胧的眼角也挤出了几滴泪花。   “总算是到了。”   三浦跟在她后面下车,一边活动着被硬邦邦的座椅硌得有些酸痛的肩背,一边打量着周围的坏境,语带嫌弃地说道。   “这地方也太寒酸了吧?车站都这么小。”   真白踏上这个几乎只有一个露天站台的小车站,环顾四周,发现确实跟城市里的大车站不能相比,只是个简陋到不行的乡下小站,一眼望去,周围尽是葱郁的群山,要不是隐隐约约能看到车站的小路通向了一座小镇,真白还以为她们这是到了什么荒原山林中呢。   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下车,真白就觉得这里的空气里似乎带着一种与众不同的压迫感,就好像是暴雨前的空气一样分外黏稠,让她觉得光是呼吸都有些费劲,就连身体里那无时无刻都在流转的星空气息也有些凝滞不畅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真白很不舒服,似乎有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在时时刻刻压迫着自己一样。   再看那三个人,雪之下皱着眉头看着不远处的群山,由比滨的哈欠一个接着一个,似乎怎么也睡不醒的样子,三浦倒是还挺精神,只是看起来对这个简陋的乡下地方显得不怎么满意。   “你们几个,是从外面来的人吧?”   就在真白她们从列车上下来,暂时在车站的棚子里歇脚的时候,跟她们一同下列车的那一对老夫妻忽然走过来向她们打起招呼来。   “呃……是的。”   突然听到一个老婆婆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刚刚打完一个哈欠的由比滨被吓得差点跳起来,当她看到原来说话的是跟她们同一趟列车的老人家时,才赶忙慌里慌张地回答。   那一对老夫妻用浑浊不清的目光盯着她们看了好久,久到连雪之下都开始感觉心里发毛的时候,老婆婆才幽幽地开口说道:   “你们来这里的目的,该不会也是为了日上山吧?”   由比滨怔了一下,惊讶地睁大双眼。   “咦?婆婆您是怎么知道的?”   谁知道由比滨这话才一说出口,那两位老人便慢悠悠地相互对视了一眼,接着又像是感到遗憾似地摇了摇头。   “哎……又是这样的人啊……”   说完,也不等由比滨作何反应,两位老人就一边摇头叹息,一边向着车站外的小路走去。   “等、等一下啊!婆婆您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呀?您见过其他人也来日上山了吗?那、那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呆愣了一下之后,由比滨马上惊醒过来,开始手忙脚乱地翻开手机相册,想要让这两位似乎知道很多内情的老人家看一眼雏咲深羽的照片。不过就算是听到了由比滨的呼喊声,那两个人也没有停下脚步的打算。   只听从老婆婆背影的方向飘来一句像是要融化在空气里的微弱声音:   “……放弃吧,不管你们找的是什么人,只要进了山中就再也不会回来。要是随意的靠近,就连你们也都会被引诱进山中……要是见到巫女的眼睛,就再也无法逃脱……”   “……巫女?”   由比滨和三浦就像是两只被不明光线射中的企鹅一样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位老人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车站小路的尽头。雪之下捏着资料书的手指不自觉收紧了,真白则是又抬头看向了离车站不远处的山麓,从那个方向传来的古怪压迫气息最为浓郁,几乎搅动得她如冰湖般平静的心情都快要躁动不安起来了。   “那个……她说的巫女又是什么意思?”   被这两位老人弄得一头雾水的由比滨转过头来,向雪基百科投以充满疑问的目光。   雪之下神情严肃地扬起手里的那本什么什么民俗学的厚重书籍,有些伤脑筋地说道:   “……这是我刚刚才发现的,本来还打算先找个说话的地方再告诉你们的,不过——算了,这本书里有记载,传说日上山上流传着被称为【濡鸦之巫女】的传承,据说只要被【濡鸦之巫女】的眼睛给看到的话,就会被死亡所迷惑而前往山中自杀。”   虽然不知道日本的民俗学是不是都是这么恐怖的玩意,不过听了雪之下的讲述,就连真白都觉得脖子后面莫名冒出一丝凉意,只见雪之下将手中的书翻开到做着标记的一页,继续说道:   “除此之外,这座山里还流传着【逝者反复死亡】的传说——那些没能以正确的方式死亡的人将会化作不断重复着死亡瞬间的亡灵,在日上山及周边地区已经有过多起目击到亡灵以及巫女的传言,而那些暂时保住性命的人,也会在不久之后以目击到的死亡方式相同的方式自杀……”   雪之下阖上书,总结似地说了一句:   “由巫女所引起的死亡连锁事件,才是日上山成为著名的自杀圣地的原因。”   “哇……”   由比滨发出一声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感慨的声音,明明10月份的天气还没有转凉,她却像是觉得冷似地不断地摩擦着自己的手臂。   三浦皱了皱眉,不高兴地嘟起嘴说道:   “你到底都是从什么地方找到的这些资料啊?怎么听着更像是骗人的传说故事一样……”   “图书馆借来的书,三浦同学你平时要是也能看一些书的话,还能发现比我刚才说得更有意思的传说呢。”   真白也很想附和三浦的想法,不过从空气里传来的那几乎一刻不停的压迫氛围,还是让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应对。不管这个【濡鸦之巫女】的传说到底是不是骗人的产物,日上山地区的古怪程度真白已经先一步领教到了。   不管怎么说,既然她们已经来到了这里,那就是龙潭虎穴都要进去闯一闯了。   离开车站,真白她们先去了跟车站想通的那座小镇,这里的简直还保持着古典的和风,街道两边的店铺建筑大多都是纯木制的,这种房屋的特点就是抗震,但是怕火,若是那个地方失火,稍有不慎就会造成一大片的连锁反应。   镇上的行人也不是很多,明明今天是周六,出来逛街的人跟城市里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不知道是不是这里太过偏僻的原因,真白她们的手机导航都无法使用,就连查看个地图也提示道路信息需要更新,结果她们除了向路人问路以外别无他法。   然而奇怪的是,一听到真白她们打听日上山怎么走的时候,那些行人就纷纷脸色大变,一边仓皇说着“不知道”,一边对她们唯恐避之不及,由比滨一连问了好几个路人,都没有人愿意为她们指路。   “伤脑筋……大家怎么都是这样的反应?”   由比滨看着这几个匆匆而去的路人,吐出了真心话:   “这个地方根本就是禁地嘛!”   确实,在查看了这么多的文献资料,了解了当地人对于日上山的反应,就算是由比滨这样的笨蛋,也明白了她们即将要去的的地方可不是光用文字说明就能深入了解其恐怖之处的禁地。   日上山上发生的自然灾害还是其次,关键是里面传出的亡灵呀、夺命巫女呀、隐世呀这一类神神秘秘的传言,让这个地方染上的恐怖色彩越来越严重,现在几乎到了当地人谈之色变的程度。   “真是的,问个路都没有人愿意说,这样下去要怎么找人啊?”   三浦嘟囔的声音从旁边飘过来。   “刚才那几个人看我们的眼神简直就像是在看死人,真是气死我了!”   “呜呜……优美子,你不要再说了,好可怕喔~”   由比滨又被她的话给吓了一跳。现在到了镇上,她们仅有的那一点旅游的心情也已经如同冰山上的火种般荡然无存。或许是因为她们先入为主的观念在作祟,总觉得这里整个地方都由内而外地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灵异感。   就在真白她们打算去路边的店铺里碰碰运气的时候,空气中突然传来了一阵仿佛连空气中的氧分子都在颤动的嗡鸣声。这股嗡鸣声虽然不大,但是却异常清晰,似乎直接穿透了耳膜到达骨髓一般,连整个胸腔都在跟着回响。   “呜哇!怎么了?”   由比滨和三浦直接用两手捂住耳朵,雪之下一手还抱着书,只好用一只手按住耳朵,同时惊诧地抬头查看情况——街上的人似乎也都听到了这阵奇怪的响声,不过比起没有任何头绪的侍奉部四人组,那些当地人在短暂的呆愣过后,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瞬间惊慌起来,一个个露出了仿佛发现世界末日提前了一年降临的基督教徒般的表情看着不远处的山,随后瞬间做鸟兽散。   那些正在店铺中的人纷纷关门落锁,走在街上的行人也脸色大变地匆匆向家的方向赶去,剩下还呆站在街边的人也几乎都是跟真白她们一样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奇怪的声音。   当这种笼罩在整座小镇的嗡鸣声响起的时候,真白只觉得胸口一阵气闷,身体里运转不息的星空气息也仿佛变成了泥潭中搅起的漩涡一样,带着重重阻碍,让真白喘不过气来。   站在真白身边的雪之下似乎注意到了真白表情上的细微变化,她一手把书扔在了地上,抓住真白单薄的肩膀扶住她的身体。   突如其来的,这阵嗡鸣声又马上消失不见,只有还残留在耳道深处的震颤还在提醒她们刚才发生的一切并不是幻觉。堵在真白胸口的那一股难受的感觉也瞬间恢复清明,真白一连眨了好几下眼,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街道上从一片死寂化作带有不安的窃窃私语生,那些没有逃走的行人惊魂未定地向旁人打听着刚才那是什么,雪之下注意到,那些关了门的店铺,并没有因为嗡鸣声的停止而重新开门营业。   由比滨顶着一张愕然的痴呆脸孔跟真白和雪之下大眼瞪小眼,过了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嗫嚅地问道:   “……那个声音是什么?什么地方打雷了吗?”   并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那并不是打雷的声音,现在天气正好,在她们头顶上甚至连一片乌云都没有。   就在她们几人面面相觑的时候,从旁边的街道上飘来了焦急的婆婆在训斥不听话的外孙般的细微声音:   “……快回家去……这是【山鸣】……日上山的山鸣!”   (③42967465)   ps。没检查…… 第20章 你们可真是小机灵鬼呢   “山鸣?”   听到声音的真白她们一齐回头,只看到匆匆离开的行人背影,不过当她们再次转过头来的时候,便在街上看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可怕景象——   一大群跟立花非常相似的半透明人影正从山的方向飘飘忽忽地向着街道走来!只是跟立花除了变得透明身上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怪异之处不同,这些跟电影里的僵尸一样走起路来跌跌撞撞的幽灵们,身上满是黑红色的血污,甚至就连面孔都快要分辨不出来了。跟它们一比,立花简直比治愈动物区的垂耳兔还要纯良无害。   “哇啊!!”   被眼前这超灵异的一幕吓到尖叫起来的三浦一下扑到旁边的由比滨身上,脸色吓得比漂白过的纸浆还要苍白。   跟无害的立花比起来,这些幽灵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重的怨气,看起来也不像是可以对话的类型,简直就像是凭借着本能的驱使想要夺人性命的恐怖怨灵而已。   “喂喂……这个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吗?”   被三浦抱住的由比滨后退了半步,哆哆嗦嗦地念叨着。   这样的阵势别说是雪之下和由比滨了,就连真白也被吓到了,就算是见到了那么多的妖怪,她也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的幽灵一齐出动的场景。   真白愣了一下之后,立刻伸出手指摆出攻击的姿势,只不过此时又有一阵山鸣响起,让她身体里的星空气息再次产生了剧烈的震动,刚想要打出咒符的动作也被瞬间打断。   “唔……”   从刚刚凝聚起来的灵力被打散,就算是真白也觉得不怎么好受,闷哼一声之后轻轻捂住了胸口。   “椎名?你没事吧?”   雪之下立刻紧张地扶住真白的手臂。   这一阵山鸣声比起刚才来说短促许多,真白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她再次抬起手,对着明显像是冲着她们几个过来的怨灵大军的先头部队打出了一发咒符——   “【镇】!”   咒符爆炸的地方发出了一声类似放鞭炮般的轻响,那几个飘在一起的怨灵被这一发攻击打得仓惶后退,接着沾满黑色污血的身体扭曲晃荡,在发出一声声像是从老旧收音机里传出的空洞惨叫声过后,那些怨灵发出耀眼的白色亮光融化进了空气中。   离她们最近的那一圈怨灵被打散,跟在街道后面的几只马上隐去了身形,不过它们并没有就此离去,真白的皮肤还是能感觉到如同刚刚打开冰箱门时骤然接触到从里面流出来的冷空气般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而且耳边仍然还有那些时断时续的痛苦呻 吟声。   不知道那些怨灵躲藏到哪里去了,不过看起来没有再继续向她们发动攻击的意思,真白看到有一只脖子几乎折断成90度的女性怨灵在旁边的一家店铺前现身,那家店铺的主人在第一次山鸣声响起的时候就已经匆匆关上房门、挂出了关店的木牌。女性幽灵似乎想要走进去,不过当她触碰到木质房门的时候,就像是被看不见的电网给阻拦住了一般,整个灵都被弹了出来。   真白心中一动,也不知道那家店的店主到底的做了什么防护,效果如此立竿见影。那只怨灵发现自己进不去之后也没有多做停留,又飘向了旁边的店铺。   “它们这是……?”   似乎是发现了这些怨灵并不是全冲着她们几个人来的,反而像是在寻找什么一样开始在街道四散开来的时候,三浦也从刚才心脏都快要爆炸的紧张感中解脱出来,不过脸上的表情仍然非常震惊。   “……”   同样面色苍白紧盯着那些时隐时现的怨灵看的雪之下说:   “不管怎么样,我们现在知道了日上山该怎么走。”   “你疯啦?”   听出雪之下话里的意思,三浦顿时瞪大了眼睛。   “出现这种情况,恐怕是更加没有人愿意谈论日上山了,要是还要去问路估计会发费不少时间,而且……我也很担心雏咲学姐的安危。”   如果雏咲深羽现在已经在日上山中的话,出现这样的山鸣,山里的情况恐怕比她们所在的小镇更加危险。   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不过让三浦顺着这些怨灵来时的方向逆向寻找源头,她看起来还是不怎么乐意的样子。   不过真白已经一句话不说地带头向前走去,就算是再不高兴,三浦也只能匆忙跟上,谁让人家是大腿,到了这里她也只能紧紧抱住免得自己被这些怨灵给生撕了。   真白她们现在才注意到,当山鸣声响起的时候,天色也不知不觉变成了奶油般的黄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乡下小镇的空气质量特别好的缘故,这里的夕阳比她们在千叶的时候看到的夕阳要更加耀眼,橘黄色的太阳散发出连整座小镇都染成橘色的光芒,像是坠落到了山里一般缓缓向西倾斜而下。   有些时不时一闪而过的怨灵指路,真白她们在镇上的街道七拐八拐,在打散了第三波不长眼睛想要攻她们的怨灵之后,真白她们终于站在了一个入山的道路上。   抬头便是长满了枝繁叶茂大树的山麓,夕阳的光线一点一点被山林吞没,在原理城镇的山脚下,黑暗来得异常迅速。习惯了大城市里的夜景,即使在没有人的道路上也有勤勤恳恳通宵工作的路灯为驱散夜晚的黑暗作出了一份贡献,可是这里别说路灯了,连居民房屋里的亮光也如同天边的星辰般离她们很远很远。   借着还没有完全昏暗下去的天色,真白她们在路旁看到了应当是开发观光景点的时候留下的宣传路牌。   这里就是日上山了。   路牌上还有一副画着山上景点以及入山路线的简易地图,这个发现可是帮了她们大忙。   她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唯一进山的路的入口处,在半山腰的位置还有一条连接着公路的隧道,那里应该就是资料中发生了山体滑坡被迫停工的日上隧道,山上似乎还有神社,景点的名字也都非常符合日上山的灵异气氛,一个个都像是从恐怖片里精挑细选出来的一样。   什么【幽宫】、【忌谷】、【彼岸湖】,光听名字就非常不吉利,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愿意来参拜这样的地方。   “啊!那边还有缆车!”   盯着地图看的由比滨发出了惊喜的叫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地图的边缘地带找到了标示着缆车的位置。   虽然缆车没有直接到达山顶,在离山顶处还有三分之一左右的距离就已经是终点站了,不过乘坐缆车的话,应该就可以穿过地图上标示着的那一大片名为【不知之森】的山林了。   在夜晚的山中迷路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更何况还是这么一座遍布着怨灵、甚至还连通着黄泉的死之山。   “小真白,我们坐这个缆车上去吧?直接从山里走的话,感觉有些可怕……”   虽然不知道深羽现在在日上山的什么地方,不过要是她也看到了这份地图的话,或许也会选择乘坐缆车上山的路线。   “嗯。”   真白点了点头,就连雪之下也在她旁边偷偷地松了口气。于是全员目标一致地向着日上山缆车的方向进发,临走的时候,每个人都用手机拍下了看牌上的地图。   进山的路只有一条,在神社的鸟居前才会分出几条不同的上山路线。一踏入山中,道路两边的参天大树就马上将最后的那一丝亮光也给遮蔽了,好在雪之下她们准备的登山用品中也有手电筒,有了人造光源的支撑,心中害怕的情绪仿佛也被冲散了一些。   山里的温度比起镇上还要低上不少,现在勉强还在雪之下她们的忍受范围之内,不过当天空突然开始飘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来的时候,她们每个人都咬紧了嘴唇不让自己抱怨出声,就连最爱挑刺的三浦也默默地跟在真白后面没有吭声。   或许是因为出现了自然灾害日上山被封锁的缘故,这里的道路也没有人继续负责维护,她们本来就已经一手拿着手电筒走路了,要是另一只手还要负责打伞,脚底下的路似乎就显得更加难走。所以几个人只好默默忍受着被雨水淋湿、冷飕飕的湿衣服紧贴在皮肤上的难受感觉,专心赶路。   日上山上的水源似乎格外多,刚一进山横在她们眼前的便是一片宽广的湖泊,只有横跨湖面的一座木桥可以容许她们继续前行。   当真白第一个踏上嘎吱嘎吱响的木桥时,她似乎在水面上看到了什么散发着乳白色磷光的东西一闪而过,而当她把目光移动过去的时候,那些磷光又纷纷沉入水底不见了。   这个地方不宜久留。   明白了这一点的真白加快步伐,从嘴里呼出一口掺杂着山中雨水的冷空气,一口气通过湖上的木桥,顺利到达正式入山的十字路口处。   根据地图上的指示,她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就是鸟居前的那个分叉路口,正前方是徒步登山的参道,左边通往为了发展旅游业才建起来的水笼温泉一缕庄,右边一道长长的路是前往缆车站的必经之路。   “呜呜……好冷喔!”   身上完全被雨水淋透了的由比滨抱着胳膊打了个喷嚏,她头上的团子也没什么精神地耸塌了下来,三浦紧挨着由比滨取暖,一边举着手电筒向着旁边晃来晃去,警惕着周围可能冒出来的恐怖东西,只是手电光的穿透力实在有限,她们仅能看见离得最近的树木旁的景象,再远处便只有影影幢幢的树影,看着更为可怖。   雪之下仰着脸,深色凝重地望着前方的参道,那个在地图上标注出来的鸟居已经完全面目全非,似乎是受到了之前山体滑坡的影响,鸟居整个倒塌了下来,红色的柱子从中间折断,交叠横在参道上,估计要是想从这里进去的话,得趴着身子从柱子间的缝隙处爬进去才行。   “怎么了小雪乃?我们不是要坐缆车上山吗?”   哆哆嗦嗦的由比滨语带颤抖地问。   “……不,我们还要考虑要是缆车不能用的话,得要徒步上山的可能性……”   雪之下仍然用观察着史前化石一般的眼神打量着倒下的鸟居,头也不回地回答道。   “什么?要是缆车不能用的话,我才不要从这样的路上山呢!”   三浦顿时发出抓狂般的抗议声。   雪之下回头瞄了她一眼,非常淡漠地说道:   “喔,要是那样的话你自己一个人下山到镇上去等我们吧。”   然后拉着真白的胳膊向着通往缆车站的放下走去。   “等等我啊,小雪乃!”   由比滨受惊似地赶忙也跟了上去。   三浦用手电晃了一下身后,她们来时的那座湖上桥仿佛就像是从中途截断了一般,延伸进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如同通向黄泉的奈何桥,三浦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口干舌燥,心里发毛,连忙小跑着追上雪之下她们的步伐。   “等一等!我、我也只是那么一说!我才不要一个人回去呢!”   沿着道路走了二十分钟左右,她们才找到了地图上标注的缆车站,这里的电源似乎还没有被切断,车站上的老式照明灯仍然还在运作,不过灯泡的寿命似乎快要到达极限了,发出的亮光跟真白她们手上的手电强度几乎相差无几。   不过即便是这样,看到久违的人造亮光出现,也让人的心情轻松了不少。   不过还没等她们安心下来,由比滨一看向车站的等候区,顿时脸色铁青。   “啊!怎么没有缆车厢?这里已经停用了吗?”   听到由比滨的话,三浦的脸色也刷地一下变了,她可不想从那么恐怖危险的参道爬上山啊!   雪之下并没有跟着由比滨一起惊慌失措起来,相反,在看到缆车厢不在的时候,她反而还露出松了一口气似的笑容。   “不,恰恰相反,我们运气很好。”   “你说什么?”三浦愕然地瞪着她。   “这里既然还通着电,说明缆车还能运行,而车厢不在这里,不是正说明在我们之前,有人搭乘着缆车先一步进到山里了吗?”   雪之下的分析非常有道理,由比滨和三浦都愣了一下,不过三浦还是有些不甘心,继续追问:   “你要怎么确定是有人刚刚上山的?说不定他们是很久以前就上去了呢!”   “……那样的话,只能上去亲自调查一下了。”   沉吟了几秒钟后,雪之下抬头看向隐没在雨中的日上山山顶,漆黑的瞳孔中闪烁着深邃的光芒。 第21章 这时候都会有个看门的杂鱼   雪之下她们在旁边的配电室里找到了缆车的启动开关,发现这里确实还能用,几个人的心里也是暂时舒了一口气。   按下开关后缆车的轨道发出了戈隆戈隆的声音,在等待的这段时间中,无所事事的几个人开始打量起这间小小的缆车站。   作为一个不怎么出名的小景点,这座缆车站也修建的小巧玲珑,斑驳的墙壁上还张贴着一些当年的宣传海报,不过因为长久无人打理的关系,画面也显得非常老旧,配合着眼下阴森森的环境,让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好在这间缆车站的顶棚也为她们暂时提供了避雨的场所,在山里走的那一段路把几个人都淋成了落汤鸡,再被山风一吹,便让人忍不住瑟瑟发抖。   由比滨从她自己背着的包包里取出一个暖水壶,里面是她从家里带来的热茶,暖水壶的保温效果非常好,到现在也还是温热的状态。她把壶盖翻过来当作茶杯,向里面注入还冒着热气的茶水,给坐在等候椅上的真白她们递过去。   “先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吧,原来夜晚的山里会这么冷,我都不知道……明明上次在千叶村的时候还没有像现在这样的。”   雪之下道了一声谢接过茶杯慢慢地啜饮起来,没有吐槽她去千叶村的时候还是在暑假,现在都已经秋天了,两者的温度怎么可能放在一起相提并论。比起这些事情,更让雪之下在意的是真白的状态。   似乎从进入到山下的小镇那时起,真白就有些不对劲,虽然她什么也没说,表情也跟平时没有什么两样,不过雪之下还是注意到了她脸上的呆滞程度比平时更加严重,甚至就连现在端着由比滨递过来的茶杯的时候,两只无神的橙色瞳孔也连转动都没有转动一下,只是木讷地小口小口喝着茶水。   这样的真白让雪之下感到有些心浮气躁,内心深处的担忧之情也像是坩埚里的魔药一样咕嘟咕嘟地翻滚冒泡。   由比滨和三浦还在沿着缆车轨道张望着上方的黑暗,焦急地等待着那辆随着“戈隆”声缓缓而下的车厢出现。   雪之下皱起眉头,凑在真白耳边小声问她: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真白动作缓慢地抬起头,贴在脸颊上的淡金色发梢还在向下滴水,那双夜行动物似的橙色眼眸转向雪之下。   “这座山让我觉得很压抑。”   真白同样也以轻微的声音回应道,接着她又把目光转向眼前的黑暗森林深处,陷入深思般地,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飘忽下落的雨丝。   “压抑……?”   雪之下也跟着她的目光看向眼前黑漆漆的森林,确实,在这样的地方,几乎十个人里有九个半都会感到压抑吧?更别说她们在进入日上山下的小镇时,还像是中了大乐透的头等奖一样恰好碰上了山鸣,见识到了一出只有幽灵参加的百鬼夜行,要是有人还能在这样的情形下欢欣起舞,那绝对不是幕后黑手就是脑子有问题。   不过……   她又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真白的脸色,还是跟平时那个一语不发专注地坐在侍奉部角落里的爱画人不太一样啊……即使真白掩饰得再好,她还是像冬天还没有结束就从错误的时间里醒来的熊仔那样显得没什么精神。   “啊!”   就在雪之下蹙眉观察着真白状态的同时,跟个望夫石一样翘首期盼的由比滨忽然发出一声大叫,声音里充满了惊喜。   “缆车来了!”   随着“戈隆戈隆”的声音越来越响,缆车轨道的上方有两个小小的亮光刺破了黑暗,向着她们徐徐靠近。   当只有一节车厢的缆车在站台处停稳的时候,她们才注意到这节缆车的外车箱上也已经是锈迹斑斑,不过它看起来还能运行,里面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存在,没有其他选择的雪之下等人也只有硬着头皮走了上去。   车厢里都是类似老式公交车那样的两人座椅,由比滨她们也无心打扫,直接就在灰尘满布的朱红色座椅上瘫坐下来。   雪之下走到缆车的驾驶位置,因为有轨道安排好了行进路线,所以并不需要掌握方向的司机,雪之下按下车头处的红色启动按钮,车厢顶端的喇叭顿时响起了提醒乘客发车的响亮铃声。   缆车开始缓缓启动,载着她们四个向山顶的方向徐徐爬升。   远离了让人快要吓出心脏病来的恐怖森林,坐在半封闭的车厢里,由比滨和三浦她们也都感到安心似地大叹口气,只是缆车一路向上,离山顶越近就越让人紧张地心脏噗噗噗跳。   雪之下看着手机上拍摄下来的日上山地图,发现缆车在到达最后的幽宫前站前,还会停靠在森林密布的不知之森前站,而在不知之森的中央,应该就是这座山的神社——【形代神社】,虽然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在这张地图上的神社旁,会画着好几个日本人偶一样的娃娃形象,不过直觉还是告诉雪之下,那个地方最好还是不要轻易靠近的为妙。   所以当缆车即将要停靠在不知之森站的时候,雪之下径直按下启动键,让缆车继续前行,带着她们一路前往幽宫。   喀当——   缆车在日上山最后一个车站处停稳,发出刺耳的铁锈摩擦声,由比滨她们带着壮士断腕般的决心从车厢里跳出去。这间山顶的缆车站跟位于山脚下的那一间没什么两样,都是简陋迷你的水泥车站,同时带着让人难以呼吸的压抑感。   “雏咲学姐会在这里吗……?”   看着通往树林中的小路,由比滨犹豫地说道。   “我们一路上连个人影都没看见,谁知道那家伙跑到哪里去了,找到她之后,我肯定要给她一记飞踢才解气!”   三浦在由比滨旁边气呼呼地说道。   “走吧。”   看了一眼眼前的山路,雪之下托了托背后的登山包,略微有些担心地看了如同与母亲走失的小鸭子般跟在她们身后的真白一眼,奋勇地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为她们开道。   经过了一天的行程每个人都很疲惫,不过在恐惧的驱使下,没有人提出来先在这里小憩一会儿再进山的要求。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们这已经是主动踏入了隐世的所在地,说不定传说中的黄泉之门就在她们脚下,谁知道会从哪里钻出一些要人命的鬼东西,与其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地方停下休息,还不如早去早回,跟那些妖魔鬼怪打一个闪电战,赶紧把雏咲深羽给找出来带走来得实在。   而且真白的身体状况也实在让雪之下放心不下,早点离开日上山,才是在她心里闪过的最多的念头。   离开车站进到山里的路只有一条,而刚一走出小路,前方竟然出现了除了她们带来的手电以外的其他亮光。   “那是什么?”   由比滨捋了捋顺着发梢从额头上流下来的水珠,惊疑不定地凝望着不远处的亮光。跟她们手上冰冷的人造光不同,前面的火光闪烁不定,在黑暗的山中排成一列,仿佛在风雨中摇曳的一排火烛。   ——在这样的地方怎么会出现火光?   这样的疑问徘徊在每个人的心头,如果不是她们几个没有在这里看到任何透明的幽灵身影,还会以为那是就传说中的鬼火现身。   两旁并没有其他的道路可以走,雪之下她们只能硬着头皮向亮光的地方走去。   刚一走到近处,她们就发现这里原来是一条铺设着石板路、笔直又宽敞的大路,那些闪烁不定的光源是从石路两旁整齐摆放着的石龛中发出的火光。   不知道在这弄不清有多久没有人来过的古老参道上为什么还要有燃着火的石龛,不过这些火光散发出的亮光将整条道路都照得通亮,远不是真白她们手上的手电筒能够比拟的,倒也给她们省了不少事。   “那里哪里!那里有什么东西!”   三浦就像是见了鬼一样伸手指着道路的尽头,还在查看着这些长明石龛的雪之下等人一同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结果在火光的映照下,看到了仿佛如同古代建筑一般的巨大阴影。   “那个是……”   雪之下第一时间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地图,找到了她们的所在地。   “我们现在应该就是在幽宫前的这条路上,这栋建筑——或许就是幽宫。”   几个人来到幽宫的陡峭台阶下,仰望着这栋从名字到样子都写着“诡异”两个字的、如同刚刚从恐怖片的片场中迁移过来客串的阴森建筑。不知怎么,雪之下就想到了当时她在千叶村的深山里找到真白和赤鬼时的那件广目天王庙,不过幽宫的大门上方并没有挂着任何牌匾,只是在廊檐下挂着一条已经发黑的注连绳。   还没有踏上台阶,真白备受压迫的心脏再次重重地砸动了一下肋骨,从她的脑袋后面传来了一阵如同收音信号错乱时产生的电磁波般的噪音,同时周身的空气马上下降了好几摄氏度。   这样的情形从她们在山下的小镇上到日上山的途中已经经历了好几回,真白的大脑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一步行动起来——   “【镇】!”   她在回头的那一瞬间就抬起手指打出一发【镇】字符,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躲在她们身后的怨灵被打了个正着。   不过跟那些一碰到真白的符咒就烟消云散的怨灵不同,这只怨灵在发出一声空洞的惨叫之后,竟然单膝下跪倒在了地上,它的身形发出了剧烈的动荡,不过并没有就此消失。   这个时候雪之下她们也反应过来,连忙举起手电照射过来,这才发现这只突然袭击过来的怨灵似乎跟之前那些真白动动手指就能敲散了的幽灵不太一样——   它身上穿着如同阴阳师所穿的狩衣,脸上用一整张白布遮挡着脸孔,手里还拿着一根顶端熊熊燃烧的火把似的长棍。   被真白攻击到跪下的这位狩衣怨灵撑着长棍半天没有起身,而就在真白打算再给它一发咒符补刀的时候,刺耳的电磁声音中忽然就夹杂起了带有铃铛的禅杖敲击地面似的清脆声响。   真白的胸口一阵发闷,动作也迟缓了两秒钟。   而就在此时,由比滨发出一声惊叫——   “小雪乃!当心!”   她一把扑向愣在石阶上的雪之下,手心发出微弱的蓝色亮光,同时雪之下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后面刮起一阵阴风,在由比滨扑过来的同时,她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惨叫。   “哼……”   由比滨闷哼了一声,直接连带着雪之下一起摔倒在石阶上,而雪之下也从自己颠倒的视界中,看到了紧贴在她身后的那个跟被真白打到的狩衣幽灵打扮相同的另一只怨灵,周身刹那间升起一片不知道是冷汗还是雨水的凉意。   由比滨的攻击手段显然远远及不上真白,她调动身体灵气所发动的那一次攻击仅仅只是将这第二只狩衣灵给击得后退了几步。   三浦手忙脚乱地拉着在地上滚成一团的两个人想要起身,那只被由比滨给震退了几步的怨灵身形模糊了一下,接着便以匪夷所思的能力瞬间移动到三浦身后,举起手里的火杖就向着她们劈头砸下——   “【守】!”   空气中传来真白的一声轻叱,散发出温暖金光的半透明光罩在三个人的头上展开,把她们包裹其中,狩衣灵的火杖砸在光罩上,就如同拿着木棍用力敲打寺庙里的大钟一样,发出“咣当”一声鸣响,然后那只灵被整个弹飞出去,穿过了后面的粗大树干,也被弹得跪倒在地奄奄一息。   “【镇】!”   保护住了雪之下她们三人,真白强忍住被电磁声和禅杖敲击声搞得头疼不已的不适感,对着已经缓过劲来的第一只怨灵补上一刀,将它打成了疑团融化的烟雾,当然,树后面的另外一只也步上了她同伴的后尘,在一声千回百转的凄厉叫声中灰飞烟灭。   (③42967465)   ps.感谢喵星球上喵星人酱打赏的两个咸鱼突刺~~ 第22章 开门杀是固定情节啊   “咳咳……”   两个狩衣灵一消失,真白就像是犯了咳疾的病人一样弯下腰捂住自己的胸口。   “小真白!”   从跟雪之下纠扯不清的状态中解脱出来的由比滨立刻向她跑过去,担忧地扶住真白的肩膀,担忧地问:   “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我没事。”   真白轻轻挣脱开由比滨的搀扶,直起身子,心里却也是迷雾重重——明明她平时用【镇】字符都几乎没有什么消耗灵力的感觉,怎么在这个日上山里,却让她有一种超负荷运转般的错觉……真的是太奇怪了。   看了一眼那两个灵消失的地方,真白即便没有在脸上摆出任何表情也能让人看出她的神情之凝重——   “这里的幽灵……感觉有些不同。”   从石台阶上爬起身的雪之下和被刚才差点被当头一棒敲得七晕八素的三浦同时对视了一眼,就算从来没有真刀真枪地和幽灵干过仗,她们也能看得出来这座山里的幽灵跟寄居在她们的社团教室中的那只地缚灵不太一样。   “……是因为这里封印着黄泉之门的缘故吗?”   大眼瞪小眼了老半晌,由比滨才哆哆嗦嗦地猜测道。   “或许有这个原因吧,其他的我们也不得而知。椎名,真的没问题吗?不然……我们等白天的时候再来找?”   雪之下张口呼出一口冷空气,向从一开始就表现出身体不舒服征兆的真白投去探寻的目光。   不过真白抬头望了一眼幽宫紧闭的大门,缓缓摇了摇头。   “我没事,现在不是耽误时间的时候,我们尽快找到深羽学姐吧。”   似乎是对真白这么坚持己见的话颇有些微词,三浦挑了挑眉,不过反对的话还没有说出口,真白就已经走上前来,对着幽宫的大门用力一推。   门轴发出了能让人耳朵长茧的恐怖嘎吱声,仿佛几百年前的棺材板被人突然开启一样的声音,让人的心跳也跟着门缝的缓缓开启而逐渐加速。   随着真白推开大门,在她身后的几个人也探头探脑地跟了进去。   里面是一个独立的小院,在她们的前方,还有一栋比这扇前门还要更大上一层的主体建筑,门上的匾额已经看不清字迹了,巨大的房檐下还挂着一排仍然亮着橘色火光的灯笼,旁边还有如同寺庙里才会见到的大钟,钟上也已经是锈迹斑斑,不知道基本年没有被人敲响过了。   在这样的人工建筑中,真白她们理应感觉到一些安心感才对,可是这里的实际气氛却是比外面的树林还要令人毛骨悚然。   雪之下不动声色地悄悄走上前来,感到不安地用手指勾住真白的背包带子。   几个人如同第一次来到景点参观的观光客一样转着脑袋四下查看着,只是她们的心情却远不像是观光客那样轻松。   这间院子很小,前进的路只有一条。   “要……进去吗?”   由比滨望着层层大门,只觉得舌根发紧、心情黯然。   “……”   真白没有说话,继续一马当先地走上前去。到了这里,她甚至可以感觉到连空气中的氧分子都比外面要沉重许多,她就像是突然罹患了呼吸道疾病的海豹一样开始出现呼吸困难的症状,在这样的环境下,让雪之下她们几个打头阵显然是不明智的选择。   “啊——”   由比滨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真白已经把两手放在了木门上。   不过还没有等她使力推开,从门里就飘出一只乳白色的半透明幽灵,直接从她的身体里穿过。   “唔!”   那一瞬间,真白体验到了在隆冬腊月的季节里只穿着一件内衣就跳到冰湖里的感觉,她周身的体温几乎都快要被带走了,这跟她偶尔被立花穿过身体时感受到的些微凉意简直有如天壤之别,甚至视野的边缘都出现了朦胧的黑色阴影。   “椎名!”   身后传来由比滨她们的惊呼声,不过真白的两只耳朵里都被嗡鸣声给填满了,根本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真白努力控制着自己冰凉凉的胳膊,抬指对着身边最为冰凉的那一块空气打去。   “【镇】!”   又是一声千回百转的惨叫,不过跟在门口遇到的那两个狩衣灵不同,这次发出惨叫声的是个女鬼。雪之下她们都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只顾着满眼震惊地盯着被真白一指击飞的女幽灵。   “……什么?”   而当真白回过头来一看,心情也瞬间跌入谷底。   这个幽灵身上穿的衣服无论怎么看都像是巫女服,而且在她的脸上不知道什么原因还用黑色的面具遮住了眼睛,此刻被真白的咒符打得身形摇摆不定。   当这只巫女幽灵重新直起身子,踩着虚无的步伐向着真白她们步步逼近的时候,环绕着她们的空气中隐约还传来了念诵经文的声音,谁知道超度亡灵的经文怎么会称为幽灵现身的背景音乐,不过现在可不是给真白她们去吐槽这件事的时候。   真白的【镇】字符在巫女灵的身上起了作用,她的每一个步伐都无比缓慢,不过仍然坚定地向着她们步步前行,那惨白的肌肤几乎都要贴到她们眼前,由比滨甚至都能看到从她的半透明巫女服上滴落的水珠。   “【镇】!”   虽然持续的低温让真白冷得直打哆嗦,不过她并没有留给那只灵下一个攻击机会,再次使用一发咒符彻底带走了她。   而当巫女灵痛苦地惨叫一声,融化为白色的烟雾消失之时,空中还回荡着如同从另一个世界中传来的悲哀回声:   “绝对……无法活着下山……”   ——日上山的传说——【濡鸦之巫女】传说——   当时在山下的时候雪之下跟她们讲述的这个故事还让人记忆犹新,“要是在山中被巫女的眼睛看到了,就绝对无法活着下山”,这样骇人听闻的传说相信没有几个人在听过之后的几个小时里就把它抛之脑后,现在真白她们真的亲眼见到了一个身穿巫女服的幽灵,甚至从她的嘴里还飘出了什么“无法活着下山”的恐怖话语,让人不得不把她跟传说里的那个【濡鸦之巫女】联系到一起去。   “怎、怎么办?传说里的幽灵真的出现了耶!”   三浦慌了神,要是出现的是那些无名小鬼她倒是没有表现得特别害怕,不过受到了三番五次的惊吓之后,还没有学会什么自保能力的她觉得自己在这里多待一秒都会受到致命威胁。真不知道三浦当初到底是为什么要跟过来的。   在击退了这个给她来了一次开门杀的巫女怨灵之后,真白心里难受的感觉才总算是消退了一些,被带走的体温也像是温泉流水一样重新回到她的身体里,让真白的精神也为之一振。   “……”   她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幽宫木门,从一开始这里的怨灵就在给她下马威,真白泥菩萨的火气也被撩了上来,她可是脚踩过赤鬼拳打过毗沙门的人啊!怎么可能在这里被区区几只幽灵给打退了!   还没等雪之下她们从巫女的惊吓中缓过神来,真白已经上前一步,一把将刚才没有推开的木门给嘎吱推开。   “哇……”   这下不光是由比滨瞪大了双眼发出一声虚弱的感叹,雪之下和三浦也震惊得老半天说不出话来。   只见门内灯火通明,正前方不知道是供奉的什么东西,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金色流苏把这里弄得像是高档酒店里的装饰一样金碧辉煌,而最让她们合不拢的嘴的,还是在左右两边的木架上整齐摆放着的几十盏长明灯,橘色的火光照亮了她们的脸。   跟幽宫外面的参道上那些石龛里的火烛一样,即使是风雨也没有把里面的蜡烛吹熄,而幽宫里的长明灯,更是从天花般铺设到几乎所有的栅栏隔间,每一盏木质的长明灯都散发着仿佛亘古不变的烛光,给这件用以供奉的大殿染上了一层神秘又庄严的色彩。   真白她们乍一下从黑暗的雨夜进入到这么灯火通明的古老房间里,眼睛甚至都还没来得及适应光纤的骤然变化,她们几个站在门口处,身上往下滴着水,紧张得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这个地方好诡异啊……小真白,怎么办?”   由比滨说了一句每个人心里都冒出来的废话,谁知道这个地方到底荒废了多久,怎么可能这里的灯光像是添加了核能燃料一样还能永亮不熄?瞎子都能看到这里从内到外散发着一股不正常的气息,更何况是她们几个大活人。   几个人就像是来参拜的时候发现走错了寺庙的释迦摩尼信徒一样,呆愣在幽宫正殿的大门口好一会儿,才终于回过神来。   她们谨慎地四下里查看了一下,因为在进门的那一瞬间受到了疑似传说中的巫女的袭击,所以即使是在检查房间的时候那三个人也像是围着母鸭的小鸭一样紧跟在真白身边。   大殿里除了意义不明的供奉物以外,只有一个巨大的赛钱箱,剩下的空间则是被堆满了长明灯的木质架子给摆得满满当当,除此之外,真白她们并没有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长明灯架子如同屏风隔断一样把大殿的空间分隔出几条小小的走廊,分别通向两扇木门。   之前被巫女怨灵的开门杀吓得几乎留下心理阴影的由比滨见到这样的古朴木门就有些紧张地绷直了身子,生怕从门后面再跳出来一个怨灵。   因为不知道深羽到底在日上山的哪里,真白她们也只能碰运气似地到处乱找,而像这样在房间里进行搜索的工作若是由几个人分头行动的话很快就能探索完,只是就算是没怎么看过恐怖电影的真白也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要是让雪之下她们几个单独进去找的话,恐怕自己最后要找的人就不光是雏咲深羽一个人了。   “我说……雏咲学姐她真的有跑来这样的地方吗?”   由比滨看起来疲惫得想要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过站在她旁边的真白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衣服,又把她给拎了起来。   “……小真白,我真的好累喔……”   似乎是之前在门口对着狩衣灵用了一招电光掌的缘故,由比滨的精神显得非常萎靡,不过真白把她拎起来之后,并没有看向她的脸孔,反而把目光投向了地面。   顺着真白手电的灯光,雪之下她们清晰地看到积了厚厚一层灰的木质地板上有一串湿淋淋的脚印一直通向了右侧的木门内。   “这是……?”   她们是在刚进山的时候遇到了下雨,算上在树林里耽误的时间以及当时被人提前一步开动的缆车,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先她们一步前来的那个人就在这间屋内!   ……说不定就是雏咲深羽——   雪之下她们的心脏都快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了,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几个人终于要把那个一句话也不说就玩失踪的任性学姐给找到了,激动和气愤的心情一瞬间压过了日上山给她们带来的恐惧。   “啊,优美子!”   没有理会由比滨的叫声,三浦急迫地匆匆上前,用力打开这扇木门。   只是令人失望的是内门并没有见到雏咲深羽的影子,那里又是另外一个走廊,在走廊的尽头甚至还是一个露天的庭院。真白她们踱步到尽头的栏杆处,望着底下黑漆漆一片的庭院以及对面有两三层高的回廊式建筑,几乎无话可说——   这座幽宫到底有多大啊!   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会大到这样的程度!   已经对细长的走廊和千篇一律的木门感到绝望的雪之下放弃了去记忆路线,要说每个人都有不擅长的事情,事事完美的雪之下在认路的等级上大概跟真白的数学等级相差无几,所以她只能把注意力放在寻找那些跟她们一样同属于外来者的湿脚印上。   “在这里!”   在她们几个人踩得乱七八糟的走廊上,雪之下发现了一道通往另一扇拉门的脚印,于是几个人没有再继续观察外面的庭廊,顺着雪之下的发现开始了如同迷宫探险一般的寻路之旅。 第23章 是时候让你们见识一下犀利的操作了   当然,用脚印这样的线索当做寻人的指示还是有极限的,当她们穿过第三道木门的时候,地上遗留的脚印几乎都已经干涸了,而前面的走廊还有好几扇似曾相识的木门未曾开启。   “这该往哪个方向走才好啊?”   看着左右两边几乎跟走廊融为一体的木质门扉,由比滨头痛地呢喃着。   就算没有路痴属性的由比滨和三浦也要被这种迷宫似的房间格局给弄晕头了,更别说完全没有方向感的雪之下和一向懒得记忆路线的真白,要是她们在这间闹鬼的房屋里面迷路的话,估计也没有人会来救她们,估计她们的下场跟那些怨气冲天的怨灵们也没有什么两样。   就在真白她们纠结要往哪扇门里走的时候,从她们头顶的天花板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同时几个人还听到了拉门被人重重关上的声音。   在这间空寂的幽宫里忽然冒出除了她们之外的声响,雪之下她们都被吓了一跳,三浦还“哇!”地一声叫出声来。真白抬头仰望了一眼黑漆漆的天花板,听到那一串脚步声似乎在她们头顶的方向逐渐远离,当即立下地说道:   “那边。找楼梯上去!”   此时她们已经跟随着脚印七拐八拐地来到了庭院另一侧的回廊上,头上传来的声音应该是位于幽宫最高的那一层,在真白她们进入日上山这么久以来,还没有碰到过怨灵移动的时候很会发出脚步声的情况,所以只是愣了一下之后,真白马上的反应过来,发出这个声音的或许就是她们一直追踪的脚印的主人!   “走这边!”   雪之下发现了通往楼上的狭窄楼梯,连忙招呼众人一起上去。   楼上的格局跟下面也没有什么两样,都是相同的木质走廊和门扉,不过不同的是其中有几间木门是被拉开的状态,看得出来开门的人非常匆忙,甚至连门旁不知道做什么用的杂物都被撞倒在地。   其中离真白她们最近的那扇门正在诡异的力量下缓缓闭合,发出“嘎吱”一声又严丝合缝地关了起来。   这屋里的门似乎都带有自动关闭的功能,她们在楼下的时候进入幽宫的大门就无风自动地悄悄关上,要不是感觉不到从外面吹进来的冷风,专心探索大殿的几个人还都没有注意到。   不过房门闭合以后并没有如同恐怖电影里演的那样就此锁死,所以当发现那些门还是可以正常开启之后,真白她们也就不再去过多在意这一点了,毕竟她们经历过的灵异事件要是整理成册的话也已经足够拿去出书了,这么一点小事也不足以让她们大惊小怪。   当走廊前面的这扇木门在她们眼皮子地下关闭后,真白立刻三步并作两步地窜了过去,一把将门拉开,正好看到另一扇即将关闭的木门。   “快跟上!”   真白招呼了一声,一马当先地跟着高级自动开合的木门路径拔足而去。   前面的脚步声更近了,那似乎像是被什么东西追赶的咚咚咚声几乎就跟紧随其后的真白相隔了一堵薄薄的木墙。   “唔……!”   空气中再次出现了电磁干扰一样的杂音,之前已经被真白给忽略的胸口不适感又一次如潮水般袭来,看来又是有怨灵出现了,不过这一次怨灵似乎并不是冲着真白她们来的,让人脖子后面能够升起一片白毛的电磁声在向着离她们远去的方位移动。   ——糟糕!   这些灵不是来攻击自己的,那它们是冲着谁去的,简直一目了然!   真白强忍着头疼胸闷的不适感觉,冲上前去,一连拉开两道门,连雪之下在背后叫自己的声音也抛在脑后,她捏起手指,【镇】字诀在指尖蓄势待发,接着真白直接打开了隔绝着声音的最后一道木门——   喀嚓——!   “呀啊!”   “……!!”   眼前突然有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真白手上的字符也没来得及丢出去,连忙用手遮住被闪花了的眼睛,同时在离她的鼻子不到十公分的距离处,一只乳白色的幽灵正伴随着如九泉下传来的凄厉惨叫声,融化为了袅袅青烟。   “椎名!”   跟在真白屁股后面的雪之下等人一齐冲了进来,接着她们几个就跟真白一起愣在原地。   “……”   “……”   原本以为恶作剧的对象是自己的熟人,结果直到最后一刻才发现原来她们恶搞的对象竟然是个陌生人的时候,那种尴尬与震惊的空气应该跟她们此时所感受到的气氛相差无几吧?   站在侍奉部几人对面的人并不是她们此巡要找的雏咲深羽,而是个跟她们同样一脸惊愕,瞪着诧异的双眼向她们望过来的陌生少女。   这个少女的年龄看上去比真白她们稍大一些,身上的露肩连衣裙也已经湿透了,染成茶色的半长发也一缕一缕地黏在皮肤上,更加衬托出她肌肤的惨白。而令人困惑的是,她就像是个参拜神社的观光客一样,手里还举着一台看上去颇有些古董意味的相机……   ——这是哪个不作不死的灵异爱好者来这个自杀圣地玩探险游戏吗?   怀抱着这样的想法,在经过一沉令人难耐的沉默之后,还是侍奉部的部长雪之下主动挑起与对方沟通的大梁。   “请问……你是谁?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对面的少女也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眼睛里愕然的神色还没有褪去,看到她们每个人背上都背着一个登山包,语气有些急切地说道:   “你们才是,这座山可不是登山客可以随便进来的!这里很危险,请马上离开!”   雪之下和由比滨对视了一眼,她们当然知道这座山有不少问题,而眼前的这位陌生少女,似乎也很清楚这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对于她为什么会独自在此,侍奉部的众人也是更加疑惑起来。   而真白的注意力都在少女手里拿着的那台相机上,刚才她在进来的那一瞬间,少女正是用那台相机对着她猛拍——不对,是对着她面前的那只灵猛拍,最后那一张真白也被一同拍摄到,对于灵力非常敏感的她,瞬间就觉察到一股被压缩的强大灵力就如同子 弹一样从那台相机中发射出来,所以才能够把这里的怨灵给击退。   ——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不过还没等真白开口,从房间的另一侧墙壁中又飘出一只女性怨灵,她胸口的衣襟大敞,全身都呈现出一种被水濡湿的状态,张开惨白的双臂从空中向着她们俯冲而来。   “小真白!”   “咔嚓咔嚓咔嚓——!”   被吓得跳起来的由比滨才刚刚发出一声惊呼,迷之少女就迅速地举起相机,对着那只怨灵来了一个光速连拍。雪之下震惊之余疯狂在心里吐槽着——都什么时候了这个灵异爱好者怎么还不忘先拍几张灵异照片,结果当她在相机的刺目闪光灯闪过之后,惊愕地发现那只怨灵就像是被无形的光波打到一般,一边发出痛呼一边连连后退,最后甚至直接跌倒进了她飞进来的那扇墙壁对面,化为一股轻烟飞速领了便当。   “——!”   这实在是太令人惊讶了。   雪之下她们看向少女的目光都变得不一样起来,没想到她竟然也是一个拥有打鬼能力的通灵少女!虽然没有真白那样逼格满满地空手画符文、一招秒天下的魄力,不过光凭着她能够切实地击退这里凶恶无比的怨灵来说,这种本事就不是才刚学法术不久的雪之下等人能比得上的。   难怪她敢一个人在深更半夜跑到日上山里,竟然还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大概也是注意到现在幽宫里到处都是怨灵的事实,少女放下相机,没有再催促着让真白她们现在就掉头回去,面对着好几双惊讶的眼神,少女收敛了一下心神,开口说道:   “抱歉,等一下请你们跟我一起下山吧,现在我正在找人,只要再一会……”   说完,也不等真白她们回话少女就又转过身去,她看起来确实挺着急的,确认再没有怨灵冒出来了之后,就开始在这间屋子里寻找什么似的一样开始到处转悠起来。   这个时候真白几人也才注意到,她们一路跑上来的这间房间,跟楼下幽宫的大殿非常相似,同样是灯火通明,甚至就连天花板上都镶嵌着满满的长明灯笼,房屋的正中间有一个迷你祭坛一样的东西,那位不知名少女此刻正在祭坛的旁边摸索查看着。   真白走上前去,目光还一直放在她的相机上,离得近了之后她才注意到,这台相机的镜头旁印刻着一圈符文一样的东西,乍一看之下,跟真白发出的完整符咒旁边出现的那一圈浮动的小字还有几分相似之处。   “这个相机可以攻击到幽灵吗?”   少女正一心一意地查看着空祭坛,完全没注意到真白悄无声息地就靠近过来,被她突然开口出声小小地吓了一跳。   当看到真白的目光所在时,少女也跟着低下头望着手中的相机。   “没错,这是一种可以拍摄到灵体的特殊相机。”   说完,她又抬头看向真白,眼睛里闪过一丝意义不明的亮光。   “你……你也可以看到那些东西吗?”   “嗯。”   真白此时的注意力还都在少女的相机上,也没有注意到她看着自己的眼光好像有什么不同。   “这里什么都没有……到底是找什么人啊?”   在她们身后,三浦和由比滨正在查看着格栅上的长明灯笼,由比滨对于这些不知道燃烧了多少年都没有消耗殆尽的蜡烛表现出又是害怕又是好奇的态度,三浦则是嘟着嘴,有些不耐烦地站在一旁嘀咕着。   少女在听到后也像是才想起来自己在干嘛一样,重新把注意力移回到之前的事情上。   她观察着空荡荡的祭坛,在祭坛的后面有一个黑色箱盖一样的东西,不过箱盖被牢牢封锁着,尝试着打开也毫无反应,看大小也不像是能藏得下一个人。   少女绕着祭坛走了一圈,雪之下她们也都充满好奇地看着这个迷样少女到底在做什么。   只见她绕了一圈又回到祭坛的正前方,忽然举起手中的相机对着空祭坛拍摄了一张照片。   见识过少女用相机打幽灵的由比滨她们都有些心惊肉跳,以为又有幽灵从祭坛里冲出来攻击她们。不过等了几秒钟后,并没有任何事情发生,真白也没有作出遭遇袭击时候的反应,提起来的心又重新落了回去。   不知道那个女少在相机里看到了什么,她的身形顿了一下之后,便转身向着出口的大门走去,开门之前,她又回过头来,对着正用看着从医院里跑出来的重度传染病患者一般的眼神看着自己的雪之下几人说道:   “……请跟紧我,在这个地方单独行动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接着她便推开木门,站在门口处等着屋里的人出来。   雪之下回头望了真白一眼,在接收到雪之下充满怀疑的目光之后,真白动作迟缓地上下摇动了一下脑袋,先一步跟着那个迷之少女走了出去,雪之下三人紧跟在她们之后。   “你到底是谁?”   跟着少女向下移动的途中,真白又问了一句。   “我叫不来方夕莉,在镇上的古董咖啡店打工。你们……应该不是本地人吧?”   名为不来方夕莉的少女一边拿手电照着脚下的路,一边微微偏过头来看了真白一眼。   “嗯,我们是来找人的。”   “又是……寻人吗?”   不知道什么原因,听到真白回答的夕莉无声地叹了口气,神情也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遗憾和寂寞。   “又是?来这里寻人的人有很多吗?”   注意到夕莉话里的关键词,由比滨歪着脑袋提问。   “日山上,是死之山。不断有寻死之人会选择来到这里终结性命,也有人被夕阳引诱进山中神隐,最近,这类事情发生的越加频繁,寻人的委托也多了起来。”   听夕莉的说明,似乎她正在打工的那家古董咖啡店还经营着寻人寻物的委托,而那家咖啡店的主人也在几天前无故失踪,所以夕莉才会到日上山上来寻找。   (③42967465)   ps。又到了月底,你们懂得o( =?ω?= )m 第24章 大变活人   而接下来的发展更加惊掉了真白她们的下巴,也不知道夕莉当时在祭坛的时候看到了什么,她就像不是第一次来幽宫一样,带着真白她们兜兜转转,拿着那个可以拍摄到灵体的古董相机四处拍照,而每当她拍摄一张照片,真白就能感觉到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撼动一样发出轻微的震动感觉。   经过夕莉带着她们四处趴趴走,真白也算是大致了解了一下幽宫的结构,她们从山道那里进来的大殿其实是幽宫的第二层,除了发现夕莉的第三层以外,幽宫的下层都浸泡在了可以淹没小腿的水中,而一开始她们以为是庭院的那个地方,则根本是一小片湖水,庭院的中央停放着一条小船,面对着一扇矗立在水中的牢牢封闭的大门。   “这里真的好诡异喔……”   当她们经过一间浸满了水、并且还陈放着数不清的棺木的房间时,由比滨一边甩着鞋子里的水,一边发出被这种诡异气氛给吓到的感慨。   “呜哇哇……为什么要把棺材放在这里?”   “日上山的水是被当作御神体来祭祀的,这里的水是灵魂之源,相传,人死去之后,生命会回归于水中,在这座山的世界观中,有着对死亡的憧憬。所以这些棺木被浸泡在水里,也是因为这一信仰的关系吧?”   不来方夕莉对于日上山的了解比光凭着查找有限的资料来增长见闻的雪之下几人要丰富得多,现在有了这个难得的机会,对于日上山仍然充满了迷惑的雪之下继续向她发问:   “关于这里【濡鸦之巫女】的传说,也是跟水有关的吗?为什么被巫女的眼睛看到,就再也无法离开这座山?”   夕莉回头看了她一眼,解释道:   “日上山曾经是被当作灵山来供奉的,这座幽宫,还有山中的神社,一边把山中的水当作御神体来供奉,一边似乎也在履行着什么职责,而为了保持心灵与身体的澄澈,巫女会用山中的水浸湿身体来驱除邪秽,所以才会被称为【濡鸦之巫女】。”   听了夕莉的解释,由比滨和三浦都是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而雪之下则是用指节抵着下巴,露出一副沉思的表情,两秒钟后,她又问了一个从刚才起就一直困扰着她的问题:   “……其实之前我们在幽宫门口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攻击我们的巫女怨灵……我记得,她当时好像说了什么‘绝对无法活着下山’的话。而且在我之前调查过的文献中也看到过‘被巫女的眼睛看到的话,就会死在山中’的传说……不来方小姐,您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传闻吗?”   不知道雪之下的问题是不是有哪里让夕莉感到有些为难,她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痛苦之情,不过马上她便转过头去看着前方被水浸没的走廊。   “……日上山的巫女拥有一种叫做【看取】的特殊能力,能够看到人们隐藏在心底的思念、痛苦、与罪孽,并且将之继承下来。当时只有寻死之人才会被允许进入山中,并且在入山的时候要经过严格的管理,他们在死前由巫女看取最后的情感,才得以无牵无挂的回归于水中。”   真白听到走在她后面的由比滨倒抽了一口冷气的声音,她呼出的气都喷到了自己湿漉漉的脖子上。   “哇……虽然不是很明白,不过这些巫女似乎在做什么很厉害的事情啊……”   先不说日上山的这种看起来就像是在鼓励寻死之人去山中自杀一样的习俗是否有待商榷,不过一想到那些濒死之人在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还有个巫女面无表情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的景象,怎么也不像是能安然投胎的样子啊……   转念一想,这些巫女如今变成了怨灵,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承受了这些将死之人的情感的缘故,或者是跟那起大规模的山体滑坡有关。毕竟要是按照夕莉所说,日上山原本应该是有神社和巫女来镇守这里的黄泉之门的,为什么现如今却变成了这么一副死寂的样子,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变故。   “咦?那是什么?”   此时她们已经来到了停放着小舟的庭院,幽宫后侧的廊形建筑几乎都是建立在这一片湖泊之上,而在夕莉举起相机对着孤零零的小舟拍摄完照片之后,由比滨眼尖地发现小舟上好像有亮光一闪而过,与此同时,真白也感觉到空气再次发出震动,并且比之前哪一次都要强烈。   “这是……镜子?”   夕莉勇敢地靠近过去,弯腰从小舟里取出了一面镶嵌着火焰般外框的圆镜子,而且镜子的材质也不是通常见到的玻璃,而是打磨光滑的石头。明明这里除了角落里的几盏长明灯以外连一丝亮光也没有,这面石制镜子中却散发着如同夕阳般的神秘亮光,仿佛只要注视着这面镜子的同时,灵魂就要被它吸进去了。   真白从那面镜子上感觉到了轻微的灵力,似乎在这里的东西总是会带上一些不同寻常之处。   明明夕莉也是来这里寻人的,可是她从刚才到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带着真白她们在各个房间里转悠,同时用手里那台灵异相机四处拍照而已,现在拿到了这面散发着诡异气息的镜子,夕莉又是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领着真白再次回到当时她们碰面的那个房间里。   “请问,你到底是在做什么啊?”   由比滨一头雾水地看着夕莉抱着镜子,把它安放在空祭坛上,不过不用夕莉回答,房间里发生的变化就已经代替她作出解答了。   只听嘎吱一声,原本在祭坛后面的那个黑色箱盖像是触动了开关一样,自动向外弹开,吓了由比滨她们一大跳,真白也马上摆出防御的姿势。   不过里面并没有什么妖魔鬼怪飞出来,从箱盖的底下,传出一些细微的流水声。   离祭坛最近的夕莉探头向箱盖下忘了一眼,脸上像是安心似地放松了下来。   “太好了,果然是这样没错……”   “……到底是什么东西?”   三浦对她这种神神秘秘的反应弄得有些不耐烦,于是几个人一起凑过去一看,才发现原来这扇箱盖就像是开在地板上的窗口一样,从她们所在的位置能看到下面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室一样的房间,离她们的距离大概有四五米深,里面同样满是积水,一个质地跟箱盖差不多的黑箱正安放在开口正下方的平台上,从她们头上的长明灯中散发出的光芒投射到底下的黑箱上,箱子上的金属纹路反射出熠熠光辉。   “那里面就是我要找的人。”   看到雪之下她们惊疑不定的目光,夕莉解释道,同时又补上一句:   “这里应该是最后一处目的地了,等找到人之后我就带你们下山。”   “那个箱子里面装的是人?!”   由比滨大惊失色。   “是的,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   夕莉自言自语似地嘟囔了一声,当看到由比滨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要再追问什么,夕莉也显得有几分焦急。   “时间紧急,接下来有什么话等下山之后再说吧,现在快去救人。”   听到夕莉这么说,由比滨也只好闭上了嘴,只是看着夕莉的眼神更加诡异了一些。   真白沉默不语地盯着下面的黑箱,从那上面真白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灵力,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这股灵力显得有几分暴躁扭曲,同时还不断地向外溢散着……   “椎名。”   跟着夕莉走到门口的雪之下回头叫了她一声,真白这才把目光收回来,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   不来方夕莉对于路线的记忆大概是所有人中最强的,真白和雪之下早已被这里迷宫一样的走廊和木门绕得晕头转向,由比滨和三浦也已经放弃了记忆路线,夕莉带着她们却连一次岔路也没有遇到,顺利地来到了位于幽宫底层最大的那扇双开木门前。   确认了没有人掉队,夕莉在其他人严肃的注视下用力推开了大门。   仿佛千年的古墓被开启一样,那个沐浴在从上层照射下来的光束中的黑箱,就像是装载着法老尸身的棺椁一样,孤零零地躺在被水环绕的平台上。   “……”   真白的心脏忽然像是预感到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一般加速跳动起来。   “小心!”   她伸出手,想要拉住已经涉水向黑箱走去的夕莉,不过突然回荡在空中的摇铃声却一下子掩盖了真白的声音。   ——又来!   头痛症再一次发作,真白没有拿着手电的那只用手掌按住自己的太阳穴。   她看向空中,仿佛从水中钻出来的女性怨灵似乎把她周围的空气全都变成了水,游荡在空气里的姿势仿佛就像是漂浮在水中一样。   “已经……结束了……”   怨灵空洞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如同潮水一般把真白她们吞没了进去。   “山中之水染上污秽……永久花即将枯萎……夜泉泛滥……一切都结束了……”   幽灵的声音太过扭曲,真白废了老大劲才听清楚她说的是什么。   ——永久花?夜泉?   连听都没有听说过的词汇从她嘴里冒出来,根本不知道她到底在讲些什么。   怨灵的一头黑发在水一样的空气里散开,嘴里发出似哭似笑的怪声,对着真白她们就冲了过来。   夕莉首先举起相机,只是她拍照的速度显然没有怨灵移动的速度快,连续咔嚓几张连她的群脚都没有拍到,而这只怨灵的等级显然也比她们之前遇到的那些要高级得多,在注意到夕莉手中的相机之后,怨灵便一溜烟飘进了旁边的墙板后面,躲藏在镜头之外。   夕莉的神色紧张起来,快速装填完胶卷之后,便在原地踱着步子,四处寻找着那只怨灵的踪影。   真白不需要夕莉那么麻烦,还要用眼睛去寻找才能发现怨灵的影子,她能够明显得感觉到在自己左边的墙壁中有一块不断游走的灵力异常阴冷,等到脑袋里的刺痛减轻一些之后,真白抬起手指,在怨灵刚刚露头的一瞬间,一发【镇】字符就对着她迎面砸了过去——   咣当一声,那只可怜的怨灵便被砸飞出去,符咒中的蓝色灵力如同粘鼠板上的强力胶一样把她牢牢地定在了墙板上,抓到机会的夕莉拿起相机对着她一通猛拍,这次怨灵连句遗言也没有留下来,就在雪之下、由比滨她们的目瞪口呆中化成了乳白色的轻烟。   而在怨灵彻底消失之前,夕莉快步上前,伸手在烟雾中抓了一把。   在真白她们的视角中,夕莉仿佛浑身凝固住了一样,保持着伸手捞空气的动作停顿了有六七秒钟,直到真白淌水过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夕莉才全身一震,猛然惊醒了过来。   “你在干嘛?”   真白抬头望着她忽然变得惨白的脸。   夕莉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她一连眨了好几次眼,有些迷茫地嗫嚅着:   “我刚才看见……啊!”   忽然发出的一声大叫,把真白的手都吓得缩了回去。   “怎么……?”   夕莉像是才想起来一样,匆匆向着台上的黑箱走去,对于被关在箱子里的人感到格外好奇的雪之下她们在相互对视一眼之后,也划着水向那边走去。   夕莉爬到黑箱前,深呼吸了一口气,用力打开了紧闭的箱门。   箱子里装满了如同墨汁一样漆黑的水,而一看到那个屈起膝盖浸泡在黑水中、只有脑袋露出水面、双目紧闭的人时,不光是真白瞪大了双眼,雪之下、由比滨、三浦更是异口同声地惊叫起来:   “雏咲学姐!?”   “???”   夕莉满脸愕然地扭头看着她们几个,张口结舌地问:   “你们、你们找的人也是雏咲小姐?”   没想到在这个地方发现了失踪已久的雏咲深羽,侍奉部的众人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当回味到夕莉刚才说的那句话中的含义后,已经是片刻之后的事情了。   “……‘也是’?不来方小姐你找的人也是雏咲深羽?”   (③42967465)   ps.感谢提尔比茨号战舰的辣条打赏~~~ 第25章 什么?竟然还有我打不过的敌人?   不管夕莉找到人到底是谁,能在这里发现雏咲深羽对于真白她们来说倒也是个意外之喜。   “雏咲学姐!”   雪之下和由比滨帮着夕莉一起把深羽从装满黑水的箱子里捞了起来。   ——还好,身体还是温热的……   触碰到深羽的肌肤时,从上面传来的温热触感让心脏提到嗓子眼的雪之下暗自松了口气,不知道深羽被关在这里面过了多久,吃饭和喝水又是怎么解决的也不得而知,不过万幸的是她现在还活着……   “深羽小姐?”   把瘫软的深羽从水里捞出来,夕莉用力摇晃着她的肩膀,不过深羽仍然紧闭着眼睛,一个劲地往下滑。   真白把手指贴在深羽的皮肤上,轻轻地输送了一点儿灵力进去,受到刺激的深羽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什么……?”   深羽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一睁开眼就看到这么多人包围着自己,让她有些懵逼。而当她看清围着自己的人中竟然还有真白她们的时候,深羽打了个激灵,手一松又跌回到箱子里,溅起一片黑水。   “你们……怎么会?”   她呆呆地望着真白几人,不可思议地嘟囔着。   “雏咲小姐,先离开这里!”   深知此处凶险的夕莉可没有美国时间看着她们在这个地方叙旧,连忙又把深羽给拉了起来。   才注意到自己此刻的处境,深羽呆愣了一下之后,乖乖地从箱子里爬了出来,只是震惊的目光仍然没有从侍奉部的这几个人身上移开,当她的视线扫到夕莉身上的时候,又是一愣。   “你是谁……?”   “快走吧,之后再解释!”   夕莉急迫地回答,在真白她们来之前她就应该一个人在幽宫里转悠了好一会了,连真白都感觉身体不适,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停留,夕莉想要赶紧离开的心情也不是不能理解。   “雏咲学姐,我们先离开这里。”   雪之下也如此说道,深羽用略显无神的眼睛看了她一眼,又看看真白木然的表情,点了点头。   “明明是去救母亲的,可是我什么也做不了……”   被由比滨搀扶着向外走去的时候,深羽用只能用耳语来形容的微弱声音自言自语着。   “不快点去的话,她就要消失了……”   “深羽学姐,你在说什么?啊,身体没问题吗?可以走吗?”   由比滨关切地看着她,结果却被深羽轻轻推开她搀扶着自己的手。   “……我没事。”   看着深羽的神情又恢复成那幅抗拒着外界的冷漠态度,刚才那一瞬间的虚弱似乎只是昙花一现,由比滨虽然担忧,不过也没有再强求,只是用眼角的余光关注着深羽的动向。   “走吧。”   大概是不习惯被这么多人关心,深羽的语气显得硬邦邦的,若无其事地跟上打头阵的夕莉的步伐。   然而事情发生的是那么突然,不知潜伏在幽宫的何方神圣到底是从哪里偷窥到真白一行人的动向,或是她们救出深羽的举动打破了这栋鬼屋的底线,当几人刚刚走出关押着深羽的房间,还没有拐到去往上层的楼梯时,空气中的氛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首先从对面的走廊拐角处有积水漫延了过来,而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她们快速涌来的积水中,如同海藻一样铺开的黑色长发就像是灵活的水蛇一样覆盖在水面上,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些黑色发丝就像是紫菜汤中的紫菜一样融化在水中,变成如石油般黑漆漆的液体。   “唔啊……!”   真白猛地捂住胸口弯下腰,从对面走廊上汹涌而来的妖气如同一只大手般猛地攥住了她的心脏,这种从未体验的恐怖感觉让真白忍不住发出由内而外的颤栗,连手里的手电都掉在地上,咕噜咕噜滚向了一边。   “椎名!”   雪之下的惊叫声从她旁边响起,只是现在的真白根本无心去看其他人的反映,她身体里循环往复的星空气息如陷泥潭,真白似乎还感觉到了潜藏在那片星空之下的小蓝人也受到了震动。   这真的让她大惊失色。   即使面对着武神毗沙门的时候,真白也没有遇到过像现在这样的情况,当走廊上出现黑色污水的时候,她甚至到感觉到小蓝人受到了某种牵引,连带着让她的五脏六腑都扭曲起来。   “喂……喂喂,这、这是什么玩意?”   三浦惊恐地看着离她们越来越近的黑水,沉重的空气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走廊里开始响起又让人头昏脑涨的电磁声,这次不光是真白可以听到,雪之下和由比滨她们也都听到了,一个个满脸惊慌地看向走廊的尽头。   当一双赤脚踩在水面上从走廊的拐角处现身的时候,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那双脚的主人全身披着如同被墨汁染黑的漆黑华服,根本看不出衣服原本的样式,黑色的斗篷直接遮住了头部,只露出沾满了黑色污渍、连皮肤都像是已经融化了的下半张脸。   这是一位女性的怨灵。   并且强大到可怕。   即使是没有任何灵力的普通人,在这一刻大概也能觉察到手臂上连成一片的鸡皮疙瘩吧。   她在面对着真白等人的走廊上停下脚步,缓缓抬起头,盛开在头侧的紫色花朵散发着邪气十足的光芒,而那双隐藏在兜帽和乱发下的暗红瞳孔,更是让人只看一眼便心底发凉、脚下发软。   “一起……坠落吧……”   幽怨而冷清的声音从她的嘴里缓缓吐出,仿佛是来自黄泉的低语声,要把人拉进无尽的深渊。   “啊!”   夕莉和深羽也被吓得动弹不得,这种光看造型就是大BOSS一样的怨灵散发出来的可怕灵力压根让人连反抗的心思也提不起来。   怨灵又开始缓缓向前移动,夕莉慌忙之下举起相机,可是她一连拍摄了好几张照片,却如同拿石子投向大海般,连一朵小水花也没有溅起来,别说击退这只怨灵了,就连让她的脚步慢上半拍也无法做到。   “快走!”   着急到额头都滚下汗珠的夕莉冲几人大叫,带头向旁边的楼梯冲去。这条走廊并不算长,如果她们再磨磨蹭蹭的话,恐怕会被这位怨灵大姐姐堵进死路!   觉察到几个人想要逃跑的怨灵不易觉察地移动了一下眼珠,她周围的空气就像是突然开启了滤镜功能一样,全都染上了跟她头上的花朵一样的诡异紫色。   “呜哇!”   被紫色的空气当头包裹住全身的由比滨发出一声惊叫,她只感觉自己像是突然跳进了沼泽地的中心地带,不光是呼吸困难,连想要移动一下脚步都要耗费九牛二虎之力,大惊之下让她脚底一滑,直接坐倒在地上。   “唔……【镇】!”   关键时刻,真白咬着牙直起身,抬手对着一步一步坚定地向着她们逼近的怨灵打出一发符咒。   “——!”   漆黑怨灵的脚步被阻止了,真白的攻击让她抬起一只袖子挡住脸,脚下不断蔓延而来的黑水也像是受到阻碍一般变得凝滞不前。   “结衣!”   三浦冲上前去一把将由比滨从地板上拽起来,然后拉着她向楼梯跑去。   觉察到真白情况不是很好的雪之下也伸手抓住她的胳膊,趁着怨灵还没有恢复行动力的空当连拉带拽地和真白一起跑上了楼梯。   紫色的空气再次开始移动,从楼梯的下层弥漫上来,真白一回首,虽然有些虚弱不过仍然散发着磨亮的利箭般光芒的视线笔直地看向出现在楼梯下的怨灵,橙色的瞳孔和暗红色的瞳孔相互触碰,那一瞬间——   “【守】!”   真白先一步发出金色符文,薄薄的光膜在楼梯口张开,阻挡住了不停蔓延的紫色空气,也把那只大BOSS怨灵暂时封在了楼梯下。只是这里的怨灵都掌握了瞬间移动的技巧,要是她们以为光凭借这样的手段就能高枕无忧的话,恐怕几秒钟之后就会被穿墙而出的怨灵姐姐一巴掌拍死。   “快快快、快跑!”   在三浦催命咒一般的催促声中,几个人的脚底下就像是安装了风火轮,连才从箱子里被她们救出来的深羽都一刻不敢停留地甩动着双腿,逃跑期间她们又碰到了一些不长眼的小幽灵,只是这次根本没有人去搭理它们,带头的夕莉连相机都没有举,运用着自己娴熟的走位技巧直接从这些拦路灵的身边蹭了过去,惊险地将她们甩在身后,而那些甩不掉的灵,则会被在队伍末尾压阵的真白一指头点飞。   等到了幽宫的大门,五个人就像是倒地葫芦一般、几乎用摔倒的自己跌出门外。   雪之下回过神,动作敏捷地一把拉上大门。   随着“咣当”一声巨响,一直紧追在她们身后不放的黑衣大怨灵才终于停下了追赶的脚步。   紫色的空气和刺耳的电磁声都被隔绝在大门后面,给人以自欺欺人式的短暂安慰。   “呼……呼……我们、我们逃掉了吗?”   两手撑地大口喘气的由比滨断断续续地问道。   “似乎、似乎是这样的。”   回头看了一眼如同刚刚被挖掘出来、还没有被开启过的古墓一样的幽宫大门,三浦把跑散了的金色卷发拢了拢,心有余悸地说道。   当门关上的时候,真白身上不舒服的症状也得到了缓解,只是小蓝人似乎受到震动的现象依然存在,让她无法专心运气,似乎是觉察到了她身上不同于常人的强大灵力所在,笼罩着日上山上的诡异妖气开始一直在真白身边徘徊不去,而她也想不出一个隔绝这些妖气的好办法,只能尽快下山才行。   好在她们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雏咲深羽已经被救了出来,接下来只要把她完好无损地带回千叶去就可以了……   当然,事情可不会如真白所想的这么顺利,这也只不过是她自己的猜想而已,深羽知道被救出来的那一刻心里还在惦记自己的母亲深红,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估计深红也是被关在日上山上的某处,不过有着这么一个深不可测的大BOSS怨灵在,也不知道她的母亲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这么想着的真白向深羽看了一眼,逃出幽宫似乎让她最后的体力都耗尽了,现在正紧闭着双眼栽倒在夕莉怀里,看上去就连站起来都有些费力,不过即便是如此,从她微微开启的嘴唇里也如同梦呓一般不停地轻声念叨着:“妈妈……妈妈……”的话,真是全天下的母控加起来也没有深羽这么执着。   “走吧,从这边坐缆车,很快就能下山了。”   夕莉扶着深羽从地上爬起来,她看了一眼之前真白几人过来时经过的深山道,回过头说道。   天上还在下着雨,从她们在幽宫里转悠了这么一圈之后,雨势也丝毫不见小,本来在幽宫里快要风干的衣服很快又被淋湿了,这么一冷一热的交替下来,估计几个人回去之后都要感冒了。不过现在也没有人在意这些小事,由比滨帮着夕莉搀扶着虚弱无比的深羽,雪之下拉着真白的胳膊殿后,惊魂未定的三浦走在队伍的中间,由手持相机神器的夕莉开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着缆车站的方向走去。   ——漫长的一天总算要结束了……   当其他人心里这么想的时候,真白忽然停下了脚步,连带着牵着她胳膊的雪之下也被迫停了下来。   “椎名,怎么了?”   她疑惑地看向真白,结果发现真白侧着头,视线笔直地盯着幽宫前方铺着石板路和长明石龛的正下方,那里是她们未曾走过的正路,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条路应该是通往地图中央画着好几个日本人偶的【形代神社】后方。   雪之下也向那个方向张望着,结果除了黑漆漆的树林和山道之外,并没有看到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她拉了真白一下,结果发现真白的脚下就根生了钉子一样纹丝不动,心底涌出一丝不详的预感。   “小真白?”   走在前面的由比滨她们也停下来诧异地看着真白。   而这个时候,真白才回过头来,慢悠悠地开口说道:   “……我刚才,好像看到了英梨梨。” 第26章 You jump,I jump   “你说什么?”   雪之下震惊地望着真白,不可置信地再次看向那片黑暗。   “你看见了谁?英梨梨同学??”   由比滨的嘴巴就像是表演人偶剧的人偶那样大大地张开着。   “不可能吧?英梨梨同学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小真白你是不是看错了。”   真白感到迷茫似地歪着头,刚才那一瞬间,她确实看到了英梨梨消失在前面道路上的身影,现在想起来,那个身影似乎跟她在来时的新干线上看到的那个身影非常相似。   ——难道说,英梨梨一直从千叶跟着她们来到了日上山吗?   这个想法一出来,真白就觉得非常有可能。   因为自从那天三浦把英梨梨给呛走之后,英梨梨在学校里的时候似乎总是气呼呼地盯着自己,而且有时候真白还会发现这个小黄毛老是偷偷摸摸地跟着自己,不知道是在干嘛。   现在看来,她可能从那个时候起就一直想要知道真白她们到底在搞什么鬼,怎么一会调查古代民俗、一会调查都市传说的,而且在侍奉部这一次的委托人雏咲深羽无故失踪后,英梨梨心里的怀疑也就跟着水涨船高,所以才会干出尾随她们来到日上山的惊人举动出来。   一想到这种可能,真白的脑壳就再次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之前在山下的时候发生了山鸣,在山里还冒出这么多孤魂野鬼,谁知道那个屁麻不懂的英梨梨跑的山里来会出什么事情?   麻烦事情一桩接一桩,真白觉得自己的牙龈都痛了起来。虽然只是有这种可能,不过真白还是不能就这么视而不见,万一她们千辛万苦救出了深羽,结果又搭进去一个英梨梨,就结果而言那还是什么都没有改变嘛。而且英梨梨不像是深羽一样天生拥有傲人的灵力,万一也被塞到箱子里去,估计都撑不到真白她们去救她就已经领了便当了。   所以即使心里一万个不愿意,真白也只能揉着太阳穴头疼地说道:   “……刚才那个很可能就是英梨梨,她或许是跟着我们偷偷跑过来的。我得过去看一眼。”   “可是你的身体……”   雪之下立刻皱起眉头。   这座山似乎给真白带来了非同一般的负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山里存在着黄泉之门的缘故,明眼人都能注意到真白此时的状态只有平时的一半不到。   雪之下又扫了一眼身后的这些人,夕莉这个意外偶遇到的强力人士先不提,深羽现在还是一副站不稳的模样,能够平安回到山下都是值得庆幸的事情,肯定无法跟着她们继续跑到山里去寻找人影不见的英梨梨,而由比滨和三浦看上去也已经快要到极限了,疲惫和惊吓的双重打击让那两个人看上去几乎都要瘫坐在地上,要她们也跟着真白一起去也太过勉强。   沉吟了一下之后, 雪之下对真白说道:   “我跟你一起去,不来方小姐可以先把由比滨同学和三浦同学带下山吗?”   “诶?小雪乃你和小真白要两个人去?”   似乎对雪之下这样的安排感到格外吃惊,由比滨的两只眼睛瞪得就像是刚睁开眼的小鹿。   “嗯,雏咲学姐的状态不适宜在这里久留,你们先跟不来方小姐一起下山,我跟椎名去前面查看一下就跟上来。”   只让真白一个人去的话雪之下实在放心不下,而交托给由比滨或者三浦她都觉得不靠谱,思来想去还是自己跟真白一起去最合适,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她们两个对于认路这一项技能都掌握的不怎么娴熟,不过从山下的地图来看,从幽宫通往形代神社的路线只有一条,只要她们不随便往旁边的森林里钻,应该不会这么倒霉迷路。   “可是……”   由比滨看上去还想说什么,不过真白已经点头同意了,她之前的手电筒掉到了幽宫里没有带出来,手上拿的还是由比滨自己的,不等她们再说多写什么,真白先一步向着前面的大路走去。   “啊……”   由比滨向前跟了两步,不过马上被三浦给拉了回来。   “别去添乱了,你都已经跑不动了吧?少带两个拖油瓶,估计椎名行动得还更加轻松呢。”   对于自己的定位非常有自知之明的三浦嘟着嘴不高兴地说道,于是由比滨也只好停下脚步满脸担忧地看着真白和雪之下离去的身影。   直到她们两个消失在另一条路的黑暗中,夕莉才说:   “这座山会把普通人给引诱进来,如果你们的朋友真的进入了山中,还是早点把她带出来才好,不然的话……”   不知道她是不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也变得黯淡下来。   “不管怎么样,我们先下山去,如果椎名小姐和雪之下小姐还没有出来的话,我会再来找她们。”   夕莉在幽宫里的表现让由比滨和三浦对她非常有信心,她手里的那台相机造成的除灵效果简直不比真白的咒符差,虽然对于最后出现的那个黑衣怨灵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不过对付其他那些鬼魂妖怪,都是一拍一个准,堪比现代热兵器。   得到夕莉的保证之后,由比滨两人也放心了不少。   只有被夕莉搀扶着的深羽仍然抬头望着真白和雪之下消失的地方,目光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话说这一边,真白和雪之下两个人顺着幽宫正门前的石板路一路往下,很快脚下的石路就变成了山路,被雨水浸过的土地有些湿滑,再加上两边都是夜深人静的树林,两个人走起路来都有些小心翼翼。   当她们透过手电筒的光看到道路的尽头出现的神社一角时,疑似英梨梨的身影正好从神社的拐角处一闪而过。   这次雪之下也看见了,证明并不是真白一时眼花或是见到了幽灵,虽然没有看到那个人的正面,不过从身形和体态来看,确实跟英梨梨十分相似,而且她的背上也背着一个小登山包,一副远道而来的样子更是证明的雪之下的猜想。   “泽村同学!”   英梨梨匆匆忙忙地拐进的神社后面,真白和雪之下跟她相距也不过二三十米,雪之下大声呼喊英梨梨的名字,不过并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怎么回事?”   “……”   雪之下自认为自己的叫喊声已经不小了,放在这寂静无人的深夜树林中不亚于是拉响警报的声音,要是有什么东西都会被惊动才是,可是前面那个大活人却能充耳不闻,尤其是若是那个人真的是英梨梨的话,听到自己熟悉的同学声音为什么会连一点儿回应也没有?   不安的疑云开始在雪之下的心中隆隆作响。   两个人连忙向神社的方向赶去,临近了才发现,这间形代神社的规模跟幽宫完全不能相比,大概连幽宫的三分之一都不到,不过它散发出来的阴森气氛倒是同样能让人的脖子后面寒毛倒竖,雪之下又紧了紧握住真白的那只手。   “……泽村同学?你在这里吗?”   受到气氛影响,雪之下的音量也不自觉的减弱了下去,轻飘飘的声音混入淅淅沥沥下落的雨水声,仿佛是在呼唤幽灵一样。不过回应她的仍然只有空洞的风雨声。   “雪乃,你看这里!”   真白忽然拉了一下雪之下的手腕,雪之下转过头,发现真白正抬头看着旁边的树林,定睛一看之后,雪之下也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只见树枝上、树根处,到处都是瞪大了双眼、面无表情的日本人偶。   有一些以上吊的姿势被吊在树枝上,一些则是如同稻草人一般被 插在树棍上,还有一些则是随意地堆放在地上,个头也是从手掌般大小到半人高应有尽有。这些人偶就像是等待默剧表演开场的观众一样,静静地在这里围观着真白和雪之下,不知道是不是雪之下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些人偶无神的目光都在望向自己。   讨厌的感觉从小腿爬上脊背,雪之下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平时并不像有些人那么讨厌日本人偶,不过见到眼前这番情景,也都要出现心理阴影了。   “……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人偶?”   她打量着这些人偶,诧异地嘟囔着。   “…………”   真白的视线默默地在这些人偶身上转了一圈,跟在幽宫里一样,她在这个地方同样也能感觉到笼罩在空气中的些微灵力,心里有些不安起来,万一要是形代神社中同样也隐藏着一个力量强大的大BOSS,那英梨梨撞到它的话估计只有死路一条。真是的,也不知道这个家伙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她们在神社的这一侧并没有发现英梨梨的身影。   “泽村同学该不会是进到神社里面去了吧?”   雪之下目光凝重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古旧神社,紧张地捏了一下真白的手臂。   “……不知道。”   真白摇了摇头,打量着这间被称为形代神社的老旧神社——   她们现在在神社的侧面,有一个小楼梯通向神社的大殿,不过在外面的走廊上,同样堆放着数量惊人的大小人偶,所有的日本人偶都面朝着她们的方向站立,眼神空洞而死寂。   像英梨梨那样的胆小鬼,估计光是追着她们在夜里上山就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了,哪里有胆量进到这么一个从里到外都散发着诡异气息的人偶神社中,对她的性格已经了解了不少的真白,愿意用十个年轮蛋糕来赌英梨梨打死都不会进到这样的屋子里去。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真白还是试着上前去拉了一下神社侧面的拉门。   木门纹丝不动,外面也没有门锁之类的东西,似乎是被人从里面反锁上了一样。真白望着已经生出苔藓的木门,实在是难以想象在这样的地方还会有人打理。   “看来英梨梨似乎没有进这里……雪乃!”   真白在回头的一瞬间,就看到在雪之下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飘忽不定的乳白色身影——那是个小孩子的灵,紧贴在雪之下的身后,身高差不多只到达她的腰部。   而收到真白的提醒,雪之下也感觉到自己身后的空气突然变冷,心里猛地一惊。   这只灵离雪之下的距离太近了,即使是真白也没有那么快的反应速度及时发动攻击,那个小孩子的灵已经张开双臂像是要抱住雪之下的大腿一样扑了上去。   被怨灵触碰到肌肤时的冰冷体验让雪之下的体温被瞬间带走,差点双腿一软就跪倒在地上。在日上山这个诡异的地方,即使是小孩子的灵也比其他地方的灵具有更大的危害性。   “唔……”   在这种危急时刻,雪之下回想起之前在幽宫门口的时候,由比滨推开怨灵的动作,脑筋一转,也学着她的样子拼命调动起在身体里旋转的灵气。本来雪之下的修习进展是没有由比滨快的,不过在危险的驱使下,她身体里的潜能也被激发了出来,那些原本还有些不听话的灵气这次空前一致地服从了雪之下的指挥,就像是被糖浆吸引的蚂蚁一样飞速集结到雪之下的手心处。   “咿呀——!!”   被雪之下发出微弱光芒的手掌触碰到,那只抱住雪之下大腿不撒手的小孩灵立刻发出了一声尖声尖气的喊叫,被她弹开到一旁。   “雪乃,没事吧!”   真白两步上前,扶住快要跌倒的雪之下,抬手对着那只灵打出一发【镇】字符。   被真白的字符一发入魂,那个小孩子的灵马上化为了融化的白烟,而空气中寒冷的温度并没有回升,真白觉察到在她们周围还有两小股细微的灵气如同捉迷藏一样绕着她们乱窜,同时耳边也开始听到孩童嬉闹的声音。   冷得浑身直打哆嗦的雪之下依靠着真白的手臂站直身体,眼角的余光瞥到一旁的树后面还有一个小孩子的灵正探出头向着她们窥探着,心脏顿时如打鼓般咚咚咚撞击着她的肋骨。   “椎名……快走!”   雪之下想起之前在图书馆看到的资料,有传闻说,在日本的一些古老地方流传着供养人偶的习俗,人们会将死去孩子的头发、牙齿、骨头等东西藏在人偶的身上,让人偶成为替代死去孩子的【人形见】接受供奉,似乎这样就可以让孩子们的灵魂得到寄托,能够安然前往彼世。   从这座形代神社拥有的大量人偶和出现在这里的小孩子的灵来看,这里很有可能就是传说中供奉【人形见】的地方!不过已经化为死之山、变成了著名灵异场所的日上山到底还能不能保佑这些夭折的孩子们平安到达彼世,雪之下就持有保留意见了。   从这里供奉的人偶数量来看,不知道这座形代神社中到底还潜藏有多少化为怨灵的小孩子灵魂,既然确定英梨梨不在这里的话,她们也绝对不能在这里久留!   握着真白的手腕,雪之下拉着她顺着前方的道路小跑起来,跑动的时候,还能听到孩子们欢笑的声音和细小的脚步声追在她们身后。   一口气跑了五分钟左右,身后的声音才彻底消失不见,似乎这里的灵也像立花一样不能离开束缚着它们的那块地方,这倒是方便了逃跑的两个人,体力不支的雪之下已经先一步扶着树干大口喘起气来。   在体力方面远胜过雪之下不少的真白仍然在用手电筒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刚才她们急匆匆的跑了这么久,已经彻底跑出了形代神社的范围,现在两个人正处于一片森林之中。   虽说是森林,不过道路像是经过人工修葺似地非常宽阔,途中她们还经过了一小片湖泊,只是上面搭建的木桥已经因为年久失修垮塌了,两个人只能绕着旁边的路跑到了湖泊的另一侧。   就在雪之下喘息的空当里,真白的手电筒扫到了一个人影,吓得她差点没跳起来。   “——!在那里!”   那果然是英梨梨。   她好像也在躲避什么东西一样在树林里辗转腾挪,灵活的动作充分地把她较小的身材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   “英梨梨——!”   真白冲她大声喊道。   只是英梨梨似乎并没有注意到真白的喊声,她正一脸惊恐地在树木间抱头鼠窜,同时拼命挥舞着手臂像是在驱赶蚊虫一样。   “泽村同学!!”   发觉到事态不对的雪之下也慌忙喊道,真白已经迈着步子向英梨梨的方向飞奔而去。   “哇啊——!别过来啊!!”   仍然在挥舞着手臂的英梨梨根本没有看自己脚下的路,几乎是哪里有缝隙就往哪里钻,而这个时候,跟在她后面的真白也发现了,一个浑身穿着染满血迹的和服的女性怨灵正紧紧追在英梨梨身后,她飘动的姿势很奇怪,脑袋好像折断了一般以诡异的姿势歪倒在一边,苍白的手臂伸得笔直,几乎差一件就要触碰到英梨梨的后背了。   “【镇】!”   跟在后面的真白对着她打出咒符,可是因为跑动中不好瞄准的关系,这一发咒符擦着怨灵的身体打到了旁边的树干上,没有对怨灵造成伤害,反而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暂停下追逐英梨梨的脚步,缓缓转过身来,充满血污的眼睛笔直地注视着跑得气喘吁吁的真白。   “椎名!小心!”   雪之下焦急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真白的精神一恍惚,脚腕处就被一只从地上爬过来的怨灵给牢牢抓住了。那一瞬间,真白只觉得视线的周围都被黑暗侵蚀了,耳朵里也发出嗡嗡的鸣响。   前面追赶着英梨梨的那只歪脖子怨灵也开始向着真白飞冲过来,真白闷哼一声,一脚踹开抓着她脚腕的那只死人手,抬手一发【镇】字符直接将对着她飞来的那只怨灵打飞了出去。   “哇啊啊啊啊!”   被吓坏了的英梨梨根本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在被树枝绊了一跤之后,她爬起来就埋头往前冲。   “英梨梨!”   连续被两只怨灵弄得头晕眼花的真白怎么叫都是无济于事,只能追在英梨梨身后继续跑,慢了一步的雪之下也用尽全力跟在真白屁股后面。   大概又跑了二三十米左右,眼前的景色忽然从茂密的树林变成一片开阔之地,暗淡的月光抛洒下来,映照出远方的山脉轮廓,湍急的瀑布声也轰隆隆地冲击着耳膜,她们前方竟然有一座断崖!   这断崖几乎就在树林的边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山体滑坡造成的地貌改变,旁边竟然连警示物和护栏也没有!   仓皇从森林里冲出来的英梨梨几乎到了悬崖边上才注意到眼前的环境,连忙踩刹车,只是脚下的岩石被雨水冲刷得非常光滑,英梨梨怎么刹也刹不住,几乎是用滚得向着悬崖下冲去。   “啊啊啊啊啊!!”   被吓得魂飞魄散的英梨梨发出绝望的喊声,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掉下悬崖摔得粉身碎骨的时候,突然一股大力猛地从背后拽住了她的双肩包,英梨梨在最后一刻停住了向前俯冲的力道。几乎已经有半只脚掌落在了悬崖之外,几颗石子被她踢了下去,跌入脚下如同万丈深渊般的瀑布之下。   “呼……呼……”   真白一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水的透明水珠顺着她白皙的脸庞流淌下来,她紧紧抓着英梨梨的双肩包袋子,手指都在发抖,胸闷和耳鸣弄得她眼前一阵阵发黑,小蓝人几乎要从她的身体里跳出来似地震动个不停。   就在她以为已经安全救下比熊孩子还能乱跑的英梨梨时,身后的空气骤然下降——   那个真白以为已经被自己打成灰灰的断脖子怨灵,此时正站立在她们身后。   “椎名……真白!!”   雪之下的喊叫声像是从什么遥远的地方传来一样,带着空洞的回声,不过真白已经无从分辨了,从身后伸出来的鬼手猛地向她着的背后一推,已经站在悬崖边的真白和英梨梨就以无法逆转的姿势倒向了悬崖外——   “真白!!”   伸出的手只差一步就能触碰到真白背影的雪之下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个人倒向了悬崖之外,脑袋里完全是一片空白。   连心脏的跳动都几乎感觉不到了,雪之下的脚下没有丝毫停顿,义无反顾地向着悬崖飞身而下……   (③42967465)   ps.最后一天,六千字大章奉上,快把票票和刀片交出来吧~~~ 第27章 太好了,真白的第二次也是我的了!   真白感觉自己在下坠的那一瞬间,似乎并不像是身处空中,而是如同漂浮在海上的浮游,无力地随波逐流。   她就像是泡在福尔马林液里的尸体一样,全身都使不出一丝力气,心中异常平静,不管是恐惧还是担忧,这些多余的感情就像是海中的泡沫,随着水波荡漾连一丝痕迹也没有留下。   ——好奇怪……   ——我这是在干嘛?   睁开眼,可是看到的并不是在视界中飞速倒退的群山,真白发现自己竟然又一次身处于那片神奇的星空之下。   只是每次见面不是用舞蹈相迎就是专心打坐的小蓝人此时看上去,却跟平时的样子不太一样。   它的身体仍然散发着蓝色的磷光,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有轻薄的雾气一样的东西不停地从它的身体中渗透出来,把它周边的黑暗都染上了一层蓝色。   “——!”   就在真白还在困惑为什么自己的意识会忽然间来到这片星空的时候,小蓝人的身上再次发生剧变。   即使是没有发出声音,在真白的脑中却自动脑补出了“噼啪”或是“咔嚓”的音效声——只见在小蓝人的身体上,仿佛有岩浆即将从内部爆发而出的蛋壳一般陡然出现了一丝闪电状的裂痕!   裂痕中冒出了比小蓝人本身发出的光还要强烈十倍左右的耀眼蓝光,因为光芒实在太过明亮,看上去就像是白色的雷光一样。   而这样的裂痕,一口气出现了六七条,几乎遍布小蓝人的全身。   真白被这样的变故震惊得无以复加,只是她心中的慌乱才刚刚升起,意识却像是浸入墨水盒的笔头那样迅速下沉,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真白只来得及思考一句:“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这个问题的答案,却没有人能够替她解答。   …………   不知道过了多久,真白听到似乎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声音就像是从隧道的另一头传来那样带着虚无缥缈的空洞感,时而清晰、时而朦胧。   ——真白……   这声音听起来很耳熟。   ——喂…真白……   声音又近了一些……   这好像雪之下的声音,不过她从来不会这么叫自己……啊,说起来,似乎她也从悬崖上掉下来了,是那只怨灵做的吗?   “——椎名真白!!”   雪之下清晰的声音在真白耳边炸响,真的就好像是点燃了引线但是还来不及逃跑就被提前爆炸的炸弹声震得两耳嗡嗡响的一战工兵那样,真白的耳道和更深处的脑仁都剧烈地疼痛起来。   她感觉到脸颊上有冰凉的雨丝落下,嘴唇上也感受到软软凉凉的触碰,于是动了动睫毛,眼皮费力地向上抬起一条缝,然后——   “…………!”   有人猛地扑在了她的身上,脑袋埋进了她的脖子里。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我还以为你……”   雪之下听起来有些闷闷的声音贴着真白的耳朵传了进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脑筋只是稍微思考了一下,锥刺般的痛疼就如洪水般袭来,让真白的意识又一次下沉入漆黑的水面。   “真白……?真白!”   感觉到真白又没有了动静,雪之下惊慌地抬起头,发现她的双眼再次紧闭,眉头紧锁成了“川”字型,似乎睡得很不安稳的样子,差点儿又慌了手脚。   雪之下把手指轻轻贴在真白冰凉的脖颈侧面,直到感受到皮肤下微微跳动的脉搏时,心里的大石才轰然落地——就在刚才,真白可是连呼吸和心跳都没有了……   雪之下不是没有想过她们经常跟这些妖魔鬼怪打交道,说不定会受伤的事,可是她却是从来不敢想,如果有一天真白会就此丢掉性命的话,自己又会怎么样。   当时追着真白和英梨梨从山崖下跳下去的时候,雪之下什么都没有想,几乎是不用等到大脑发号施令,身体就已经自作主张地行动起来。   说实话,现在她都还在后怕,抱着真白的手臂一刻都停不下来颤抖,恐惧、担忧、害怕……心里翻涌不止的情绪可以说是五味陈杂,可是她独独没有后悔,要是再让她选择一次的话,她恐怕还是会毫不犹豫地跳下来。   看着又一次陷入昏迷中的真白,雪之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们此刻正在瀑布潭水旁的岩石上,同样昏迷不醒的英梨梨正躺在她们旁边,从瀑布上飞溅下来的水花不时落在几人身上,可是雪之下把这两个人从潭水里拖上岸就已经几乎把体力全部耗尽,实在没有余力再把她们搬到远离瀑布的地方。   雪之下抬头看了一眼她们跌下来的瀑布顶端,落差几乎有百米左右,而她们能够在这样的高度下幸存下来,全都是因为真白。   紧追着真白跌落下来的雪之下看得一清二楚,原本以为她们会就此一同丧生于这座瀑布之下,可是当跌落了差不多一般的距离左右,真白身上突然爆发出猛烈的蓝光,一道如同科幻电影中的能量罩似的圆圈从她身上迸发出来,蓝色的光圈以真白为圆心,把英梨梨和雪之下都笼罩了进去,接着,她们三人就以自由落体的速度砸在堪比水泥地面的瀑布潭水中。   真白身上的光罩吸收了几乎全部的冲力,雪之下的落水的时候别说是伤害了,她连冲击都没有感受到,就像是扎进了棉花海洋之中一样。只是真白的蓝色光罩也应声碎裂,她本人也陷入了呼吸和心跳双双终止的可怕情况之中。   把两个人拖上岸后,雪之下紧紧抱着真白湿透的身子,身心第一次被失去的害怕情绪所掩埋。而当真白的眼皮动了动,心脏重新恢复跳动的时候,雪之下的脑海中几乎同时炸响了几百枚锦冠烟花,心跳快得几乎都隐隐作痛起来。   直到欣喜的情绪逐渐冷却,理智重新占领高地的时候,雪之下才有功夫皱眉观察着她们身处的环境。   她们好像并不是跌落在什么不为人知的山野密林中,这座瀑布虽高,但是下面的水潭并不是特别大,在水潭中央的部分,有三块围着注连绳被当作灵石供奉的岩石排列成了三角形的形状,而且在瀑布正对着的水潭远处,似乎还竖立着一个鸟居。   在这里发现人工建筑的痕迹,不过雪之下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在日上山的这短短几个小时里,发生的各种灵异事件已经比她之前见到的灵异事件加起来都要多了,不管是神社还是别的什么地方,已经变得不像是在供奉神灵,更像是在滋养这些孤魂野鬼。眼下这个瀑布潭也绝对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似乎是为了印证雪之下的猜想,不停发出轰轰流水声的瀑布中忽然传出了几声重物落水的噗通声,让神经紧绷的雪之下吓得肩膀一抖。   紧了紧被她抱住的真白,雪之下紧张地扭过头去,结果在瀑布底下看到了好几个白色布袋一样的东西缓缓从水下浮上来。   ——那是一堆女性怨灵。   那白色布袋一样的东西是她们身上穿着的巫女服,这些灵跟她们之前在幽宫遇到的那只巫女灵几乎一模一样!   被瀑布冲下来的这些巫女灵就像浮尸一样向着雪之下她们所在的岩石飘动起来,而在水潭对面的鸟居处,也冒出几个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全身都被黑色的污水染得乱七八糟的怨灵出来。   似乎是被这里的活人气息给吸引了一样,那些灵也一边发出令人牙酸的空洞声音,一边向着她们围了上来。   英梨梨和真白都在昏迷中,唯一清醒的雪之下也已经精疲力竭,现在别说是让她带着两个同龄人逃跑,就算是让她自己一个人从这些怨灵的包围下跑出去,都是不可能成功的事情。   ——结果,还是要在这个地方结束了吗?   无处可逃的雪之下绝望地想着,心里刚刚才燃起的希望之火转瞬即灭,让她无比沮丧。   ——不过,如果是跟这个人在一起的话……   从水中飘来的巫女灵们已经漂到了岩石旁边,她们开始向着雪之下伸出惨白的手臂,想要把这三个人拉进水里。   雪之下抱紧真白的肩膀,然后闭上眼——   “喵呀——!!”   突然,从旁边的树林中炸响了一声饱含着愤怒情绪的猫叫声。   雪之下猛地睁开眼睛,就见一只颇有些眼熟的大型猫科动物嗖地一下从树林里窜出来,两只金黄色的大眼睛在夜幕下反射出渗人的光芒。这只比豹子还大一圈的黑猫身形优雅地两步就蹦到了水潭边的岩石上,先是一爪子拍飞了两只从鸟居那边飘过来的怨灵,然后两条后腿又一蹬,身体高高跃起,脚步轻盈地落在了雪之下和真白她们所在的那块岩石上。   是冷子!!   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冷子瞥了被雪之下抱住的真白,觉察到她身上的微弱气息,猫头都要气炸了,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作为一只活了上百年的大妖,从她身上发出来的震慑力让这些怨灵陡然怔住,即使是那些从来没有见过妖怪的普通怨灵,也被盛怒中的冷子身上爆发出来的妖气给吓退了。   离真白她们最近、并且已经对她们伸出咸猪手的这几个巫女灵首当其冲成了冷子发泄怒火的对象,她一猫爪下去,包含着妖力的利爪直接把离得最近的那只灵给撕了了粉碎,甚至比夕莉的照相机还要管用,直接就将她当成扯成了乳白色的烟气。   旁边的几只巫女灵还想要反击,不过或许是这些灵的等级还不够的关系,她们能够穿透人体的攻击手段似乎对于身为要妖怪的冷子完全不起作用,她身上光滑的皮毛直接阻挡住了这些怨灵的攻击,然后一爪一个全都被她给拍得烟消云散。   “冷子小姐……”   劫后余生的雪之下愕然地看着忽然出现又大杀四方的冷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您怎么会在这里的?”   “这些事情等下再说!真白怎么了?”   赶跑了周围的怨灵之后,冷子马上关切地凑到真白身边,看着浑身湿透、面色比漂白纸还要苍白、双眼紧闭的真白,焦急得团团转。   她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晚来了一会,那么厉害的真白竟然会变成这么一副虚弱的模样,心里简直又惊又怕。   早就提醒过她存在着黄泉之门的隐世是绝对不能随便踏足的禁地,这几个人竟然还这么不知死活的跑来。日上山这个地方即使在妖怪界中也是相当有名的存在,而这次过来冷子又震惊的发现,现在的日上山竟然比传闻中还要更加可怕,那么明显的黄泉气息外泄,摆明着封印着黄泉之门的结界已经到达崩溃的边缘,这里随时可能发生可以称之为大屠杀级别的恐怖情况。   “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觉察到真白身上的灵力都变得混乱无比,冷子痛彻心扉地哀嚎了一声。   “……说来话长,冷子小姐,现在最好还是先把她带下山去,从进入这里之后真白的状况就一直很不好。”   “啊啊~不用你说我也知道!真是的气死我了!赶紧把她放到我背上,我带你们下去!”   冷子匍匐在地上,催促着雪之下赶紧把昏迷不醒的真白挪到她身上。在冷子的帮助下,雪之下费力地把她横搭在冷子背上,顺带着也把同样昏迷到现在的英梨梨也搁到冷子背上,幸亏冷子的妖怪体型比较庞大,像驮麻袋一样地驮着两个大活人也并不显得吃力。   不过雪之下就没有这么高档的VIP坐席了,她只能拖着自己疲惫发软的双腿,跟在冷子身边下山。不过好在有冷子这个大妖怪带路,那些比夏季夜里的蚊子还要烦人的怨灵们一个也没有再出现。   冷子带着她们从地图上那条因为山体滑坡而阻隔了道路的参道下山,山陡路滑,雪之下一边走还要一边提防着自己滚下山去,她们的手电早在瀑布那边就已经遗失不见了,现在下山全靠朦朦胧胧的月光,这么一小段路就几乎花费了她们上山时用掉的两倍时间。 又到了每月的这个时候……   感冒了,头疼得码不出字来,请假一天(#`-_ゝ-)   我觉得你们差不多也该习惯月初请假的传统了吧……   ====================================================== 第28章 母女双双把家还   真白不知道自己的意识在黑暗中漂浮了多久,直到她的意识接近苏醒边缘,之前发生的那一系列仿佛如同梦境一般的情景才像是电影片段一样在她的脑海中闪现。   “……”   真白缓缓睁开眼睛,又因为有些刺眼的灯光让眼睛不适应而快速眨动了两下,这才清醒过来。   恍然间,真白还以为自己仍然停留在阴冷潮湿的日上山中,等她发现自己正躺在温暖的床铺上的时候,已经是片刻之后的事情了。   她呆呆地望着头顶,天花板是非常复古的木质风格,上面的吊灯正散发出温暖的黄色光芒。   ——她这是在哪里?   当脑海里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就想是有人对她施展了读心术一般,立刻有一个声音从旁边解答道:   “小真白,你醒了?太好了!这里是夕莉小姐打工的那家咖啡店,你可以放心在这里休息。”   真白躺在床上扭过头去,看到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的由比滨正坐在她的床头边,一脸关切地望着她。   “小真白?身上还难受吗?”   看着真白一副呆滞的模样,由比滨生怕她出现什么后遗症似的,连忙慌张地伸手握住真白的胳膊。   “……我没事。”   真白感觉自己就像是大病初愈的癌症病人一样全身都有些软绵绵的,在陷入昏迷前的那些画面一股脑全部涌入脑海中,真白这才想起来查看一下小蓝人的状态。   只见小蓝人果然跟她记忆中的一样,全身裂开了好几道发出强光的裂痕,不过它并没有像在幽宫里时的那样继续震颤,而是非常安静地站在那片星空之下。真白从来无法操纵小蓝人的举动,也不知道它有没有自己的思想,不过她的那些字符、还有运气的能力,都是来自于小蓝人的传授,现在看到它变成了这个样子,真白心中也是乱成一片,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英梨梨和雪乃呢?”   想到自己跌落悬崖的原因,真白又向由比滨问道。   “她们两个也都没事,小英梨还在昏迷中,不过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碍。”   “……是吗。”   或许造成小蓝人受此重创的原因,就是因为它在那样危急的情况下还救下了真白她们三人,按照正常人的标准,从山中的瀑布顶端飞身而下,再轻也会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而就算是已经不能用正常人来形容的真白她们,也没有超人那样可以飞天遁地的神技,若是从三四米高的地方落下,估计也会摔断腿,更不用提这种百米飞瀑了。   “…………”   真白木然地凝视着盖在自己身上的白色毛毯,心情十分沉重。   哪怕是此行的目的已经超额完成,不但找到了雏咲深羽,还喜加一似地又救下了英梨梨,但是小蓝人受创这个沉重的代价,也不是真白愿意支付的。   “小真白……?”   真白比平时更加沉默的态度让由比滨显得有些不安,她当然已经听雪之下说过了之前的事件经过,虽然不知道在真白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从她那边传过来的低气压还是让由比滨敏锐地觉察到了。   “我睡了多久?”   真白并没有让自己长时间的陷入这种悲观情绪,与其说她非常擅长调节自身的情绪,不如说她的性子就是这样,所以有时候也会给人一种她对画画以外的所有事情都漠不关心的假象。而一旦对真白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便会发现其实在她的内心深处同样也燃烧着一团炙热无比的火焰。   “已经有四个多小时了。”   ——有这么久吗?明明她感觉才过了一瞬间而已。   “其他人在哪里?”   真白躺在这间不知道是谁的卧室里,周围只有由比滨一个人。   “啊,英梨梨躺起另外的房间休息,小雪乃应该是在照看夕莉小姐,优美子去烧水了,应该很快就会过来的。”   “夕莉小姐……?她怎么了?”   真白的眼睛眨动了一下,莫非是在下山的时候由比滨那边也出了什么事吗?   “其实是——”   听由比滨的讲述,她、雪之下,还有昏迷的英梨梨,是被明明已经离家出走、却不知道是以什么理由出现在这里的冷子给从日上山里救出来。而先行一步跟不来方夕莉下山的由比滨她们一直在山下倒塌的鸟居那里等着她们,似乎冷子这只猫又的出现把夕莉和深羽给吓得够呛,不过发现她们几个人都是一副跌进水里的落汤鸡模样、还有昏迷不醒的真白和英梨梨二人之后,知道情况紧急的夕莉也没功夫去追究冷子的来历,带着她们赶紧回去了她打工的那家古董咖啡店。   而夕莉上山的主要目的是去寻找已经失踪的古董店主人,所以在安顿好从山里捡来的侍奉部一票人之后,她又一个人去了山上。只是这次夕莉无功而返,并且在回来之后也马上陷入了昏迷中。   “那个时候又发生了【山鸣】,有好多怨灵跑到这间古董屋里来……”   想起了不久前这里发生的恐怖经历,由比滨的脸色有些苍白。   “冷子不是也在这里吗?只是一些怨灵的话,她可以轻松击退的吧?”   “你对我这么有信心我确实很高兴啦,不过,受到黄泉影响的怨灵可跟那些在外面游荡的小鬼有很多不同啊,小真白。”   推门进来的人正是许久不见的冷子,她此时已经变回了人形,神色看上去却有一些萎靡不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好几天没有吸过真白的原因,一进来她就两眼放光的盯着真白不放,那视线强烈到坐在真白床边的由比滨都连忙后仰身子,怕被冷子的视线给射穿。   “这些灵被黄泉里泄漏出来的妖气给污染了,又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及时引渡到彼岸去,所以连力量也被加强了。不但变得失去理智攻击性强、还会被没有灵感的普通人目击到,甚至连将生者引诱到隐世去的这种事也变得轻而易举。要是被这样的怨灵围攻,就算是我这样的大妖怪也会受到黄泉之气的影响。”   “冷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真白从床上坐起身,目光平静地望向看着自己就像是在看一条咸鱼一样连口水都快要留下来的冷子,结果冷子被问得浑身一僵,瞬间从毒瘾发作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有些尴尬地用手指挠着脸颊,目光也向旁边的空气中游移。   “那个……呃,那是因为——算了这些都不重要!重点是你的身体怎么样了啊?我感觉你身上的灵气很不稳定诶!”   冷子就算脸皮再厚也不能把自己离家出走之后还是放心不下真白,每天变成猫形躲在墙头偷偷观察着真白动静的事情说出来,所以只能迅速转移话题,让真白把关注点转移到别处去。   “……我也不太清楚。”   果然,一提到真白的身体状况,她就把脑袋低了回去,表情又是无辜又是迷茫,看得冷子心里一阵阵地泛疼。   “深羽学姐呢?”   沉默了两秒钟,真白忽然抬头转向由比滨。   “啊,深羽学姐她……”   不知道为什么,一提到雏咲深羽,由比滨的表情就变得有些不自然,仔细一看,还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一丝慌乱。   “怎么了?”   这次不光头痛,连胃部都开始隐隐作痛的真白追问道。   “那个小丫头说是要找妈妈,不听劝阻一个人又跑到日上山去了。”   看着由比滨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结果还是冷子在一旁开口回答。   “……什么?”   真白一瞬间只觉得无言以对,真有一种煮熟的鸭子展翅高飞的错觉。她们费劲了千辛万苦冒着生命危险才把雏咲深羽给带下来,结果她又自己一个人跑上去作死了??母控真是可怕!   “啊,不过深羽学姐把夕莉小姐的照相机——呃,那个是叫做射影机的吧?她把夕莉小姐的射影机给借走了,说是有这个的话山里的怨灵就都不用怕了……”   由比滨像是在为深羽这种任性做法开脱似地说道,不过被真白波澜不惊的目光一扫,解释的声音就变得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不见。   “要我说你们这场冒险之旅也已经足够了吧?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对于那个小丫头来说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既然她自己执意要到山里去寻找母亲,干脆也就由她去吧,需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她自己心里应该也明白。”   冷子两手抱胸靠在木墙边,非常冷淡地说道。   对于这个让真白身陷险境的丫头,她心里是一点好感也没有,甚至还想把她抓起来亲手打一顿才解气。   “…………”   真白又扭过头去看身上的毛毯,没有说话。   又过了一会,三浦也进来了,她手上端着刚泡好的咖啡,也不知道有没有得到店主人的允许她就自己泡来喝了。而在三浦的身后,还跟着另外一个人。   那是个真白没有见过的人——明明是个女性、却不知道为什么要做一副男性打扮的妹子。   这个迷之少女跟在三浦身后进入房间,当看到真白已经醒来并且坐起身的时候,她稍微愣了一下。   “椎名小姐,你醒了?”   “……”   真白无言地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陌生人,夕莉嘴里的古董店店主应该还处于下落不明的状态中,而看这个人的样子似乎对真白她们的事情都心知肚明一样,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冷子仍然靠着墙壁没有作出什么反应,由比滨倒是从凳子上站起来,对着她有些拘谨地打招呼。   “啊,累小姐。那个……身体没事了吗?”   看真白盯着自己沉默不语的样子,女扮男装的少女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高兴的模样,而面对由比滨的询问,她也只是轻轻摇头。   “不要紧的。椎名小姐没什么大碍就好,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请跟我说。”   接着,这位男装丽人又对着真白微微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了。   看到真白还一直盯着门口的方向看,由比滨解释道:   “这位是镜宫累小姐,是夕莉小姐的朋友,似乎是为了日上山的事情现在正跟她的作家老师一起留在这里,刚把昏迷的你们几个送来的时候,受了他们不少照顾呢。”   “不过你们还真的把那个金发小矮子给找到了啊?那家伙怎么也会在这里?”   端着咖啡悠哉地一口一口啜饮的三浦这个时候也开口问道。   “她似乎是跟着我们过来的,不过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   “啧,就会给人添麻烦。”   三浦不满地撇了一下嘴。   这个时候,古董店有客人进门时的铃铛声在门外响了起来,看来这家店的装修风格都保持着古色古香的味道。   因为由比滨她们只是暂留在这里的客人,所以也没有出去看,真白听到门外传来刚才见过的镜宫累的声音“来了来了,请问……——啊!!”   她忽然发出一声大叫,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这一晚上过得已经够让人一惊一乍了,听到这一声尖叫,就连真白也从床上一蹦而起,跟着冷子和由比滨冲到门外。   “累小姐,怎么了——?”   担心又有怨灵进入到古董屋里,由比滨对着楼梯下大喊。   真白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她刚才躺着的这间房间是在古董店的二楼,在她们出来的同时,旁边拐角处的房间门也砰地一声弹开,满脸惊诧的雪之下出现在门口,而在最里面的那个房间里,则是跑出了一个看上去三十岁左右、脸上带着一副禁欲系黑框眼镜、长得好像个小说家一样的男性。“累!没事吧?!”   这个似乎就是刚才由比滨提到的作家老师?不过真白现在对认识陌生人可没有什么兴趣,跟雪之下对视了一眼之后,她们两个也一前一后跑下楼梯。   结果当两人来到一楼的待客区,却发现镜宫累、冷子、和由比滨三个人都像是中了石化魔法一样,呆若木鸡地看着门口的方向——   进来的人正是雏咲深羽。   她的手边还搀扶着一个人。   即使真白只看过她的照片,也绝对不会把眼前的这个人给认错。   ——那是雏咲深红。   深羽一直苦苦追寻的母亲。   (③42967465)   ps.状态还不是很好,写得不是很满意= = 第29章 你们全都是祭品!   “深羽学姐……?还有……”   看到雏咲深羽竟然真的把她的母亲从日上山上救了出来,由比滨她们呆愣在原地简直不敢置信。   之前她们才从那里逃出来,自然知道日上山的可怕,虽然深羽借走了夕莉那台神奇的射影机,不过她能够找到深红这一点才是最令人合不拢嘴的。   “你是怎么……?”   “抱歉,我妈妈现在需要休息。”   现在的深羽满眼满脑都是她的母亲深红,对于由比滨她们的问题完全没有想要回答的心思。而看到她们两个全身也都像是刚刚才从东京湾里游过来的一样浑身湿透,堵在门口的几个人便连忙解除石化状态,给她们两人让开路。   看到一个人搀扶着虚弱的深红显得有些费力的深羽,善解人意的由比滨连忙上前去帮忙,累小姐在反应过来之后,也连忙在前面引路。   “雏咲小姐,你们先去洗个澡吧,接下来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嗯……”   深羽带着她的母亲深红一起跟着累爬上楼梯,真白用像是看着本该去世的好友忽然出现在她面前一样的眼神注视着深羽她们爬上楼梯的背影,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她似乎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而站在门边的冷子,看着深红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她的嘴唇轻轻颤动了一下,不过又马上闭紧了,似乎想说什么又有些难以启齿样子,而此时其他人得目光也全都被深羽一行人给吸引走了,没有人注意到她有些不自然的神情。   “真白。”   雪之下忽然凑过来压低声音说道:   “你有没有觉得雏咲学姐的母亲好像有些特别之处?”   真白不动声色地瞄了她一眼。   “你不觉得雏咲深红跟那张照片上的形象……完全重合吗?”   雪之下的声音里隐藏着一丝不安,而真白的眉头则是直接皱了起来。   刚才那一丝不和谐的地方就想是笼罩在海面上的浓雾被台风一扫而空一样,接着在真白的脑海深处打了个响雷。   没错。   深羽拿给她们的那张照片明明是十几年前的照片,可是现在这个跟着深羽回来的深红,不但身上的服装跟照片上的一模一样,就连相貌也没有一丝改变的地方!她跟深羽站在一起的时候年轻到根本不像是母女,反而更接近姐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白转头去看冷子,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些解答,然而接收到真白目光的冷子只是像个戏剧演员那样摊开手,脸上还做出一言难尽的表情轻轻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   当真白她们也跟着来到二楼之后,发现之前另外一扇原本关着的门打开了,已经苏醒过来的不来方夕莉正站在门口,疲惫的脸上面带惊讶地看着走廊上这一大票人。   “夕莉小姐!”   已经跟着镜宫累安顿完雏咲母女两的由比滨一看到夕莉,就立刻向她打招呼。   “你睡醒了?啊,这个是刚才深羽学姐让我交给你的。”   她把手里拿着的射影机递给夕莉,这是深羽在上山的时候借走的夕莉的射影机,看来这台神奇机器帮了她不少忙,才会让她顺顺利利就能救出自己的母亲。   而睡了一觉刚刚醒来的夕莉,在手握住自己的射影机之后,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了下来,只是眉宇间那股淡淡的哀愁却一直也无法消退。大概在这间古董店的真正主人被救回来之前,她都没有办法展露出真正的笑容吧。   “……”   呆愣地看了手里的相机一会,就听见夕莉忽然抬起头,神情严肃地看着通往外面的走廊说道:   “谢谢。我……我要再去一次山上。”   “什么?”   由比滨愕然。   “夕莉小姐,这实在是太危险了!就算要去的话……起码、起码也等到天亮了之后吧?”   她们来来回回地跑来跑去已经折腾了大半夜,而且天上还时不时地往下飘着小雨,即使是没有那些怨灵出没,在这样的夜里登山也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更何况刚才还又发生了一次山鸣,此刻日上山中的情况肯定非常严峻。   “不行,如果不快点的话,密花小姐她就要……”   然而这样的劝阻对于夕莉来说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不知道她和深羽是不是拥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特殊能力,似乎能觉察到跟自己亲近的人陷入了日山上的隐世之后的身心状态。当时刚刚把深羽从幽宫中救出来的时候,她的嘴里也念叨着如果再不快点,自己的母亲就会怎样怎样的话来,真的是非常神奇。   “可是——”   由比滨愁眉苦脸地向着一楼的橱窗外张望了一下,外面此时还是一片漆黑,接着她又转过头来担忧地看着真白,似乎是想让她也帮忙阻止夕莉的冲动之举。   只是真白自己仍然被那股无力的感觉包裹着全身。自从她醒过来之后,隐隐能感受到从日上山的方向传来一股奇怪的吸引力,想要诱惑她再次进入山中。现在别说是让她劝阻夕莉了,说不定真白脑子一热还会跟她一起进入日上山。   “……”   受到这种怪异的情绪影响,真白并没有回应由比滨的期待,只是沉默地站在一边,表情也比平时显得更加木然一些。   这个时候,雪之下忽然开口道:   “那样的话,要不要去询问一下雏咲学姐?”   看到其他人都把目光投向自己,雪之下镇定地解释说:   “毕竟雏咲学姐成功把已经遭到神隐的母亲从日上山里带了出来,或许她的母亲深红也是跟学姐当时一样、被关押在了日山上的某个地方,而失踪的店长也可能是遇到了同样的遭遇,雏咲学姐她或许有一些发现也说不定。”   “根本不用这么麻烦……”   忽然从旁插话的人是一直靠着墙壁而站的冷子,她仍然两手抱在胸前,目光中流露出一股类似于无奈的神情。她紧盯着夕莉手里的相机看了两秒钟,接着又抬头跟夕莉探寻的目光相对。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口中的那个店长,身上是不是也拥有远强于一般人的灵力?”   夕莉愣了一下,对于这个带着真白她们下山、并且还能变成巨大的黑猫的妖怪,她本能地抱有些畏惧的心理。当时在发生山鸣时,冷子驱赶扑杀那些冲着真白而去的怨灵的身影实在是令人印象深刻,不过看到由比滨她们都跟这位名叫冷子的猫妖和平相处,夕莉对于冷子的戒心便也渐渐放了下来。   “……是的。”   她点了点头,接着又有些怀念似地轻轻抚摸了一下手中的相机。   “就连这台相机也是密花姐教我学习影见之术的时候交给我使用的……”   “‘影见’?”   从夕莉口中听到这个词,雪之下和由比滨异口同声地重复了一遍,连在一旁努力跟背景融为一体的真白也默默地把脑袋抬了起来,一动不动地看着夕莉。   难道说当时在幽宫里的时候,夕莉似乎非常清楚深羽被关押在地下的黑箱之中这件事,还带着真白她们像是逛自家庭院一样东奔西走,就是因为使用了能够追踪人们遗留下来的残影的【影见】能力的缘故吗?   就连冷子在听到夕莉这么说的时候都忍不住惊讶地瞪大眼睛,来回打量着这个二十岁不到的小丫头。   一般能学会影见的人都是些从小就天赋异禀的人,只是最近几十年来天生拥有超凡灵力的人类变得越来越少,影见的能力也几乎快要失传。看来她还是有些小看了这个小丫头,而那个教会她使用影见之术的店长,似乎也不是只有一些通灵术的泛泛之人。   ——不过这样一来,一切也都能说得通了……   “冷子小姐……您刚才说的‘不用麻烦了’,是指什么呢?”   看到冷子忽然用手指点着自己的下巴沉吟起来,夕莉有些犹豫地问道。   冷子回过神,神情凝重地对她们说:   “日上山里封印着黄泉之门这件事,你们应该都知道吧?如果不是由神明镇守的黄泉之门,通常都是由灵力强大的人类族群负责,而在日上山里,负责封印黄泉之门的不出所料就是那些山中的巫女了。”   “等、请等一下!黄泉之门……神明?您在说什么?那些不都是传说里的东西吗?”   一下子接收到如此爆炸的信息,夕莉一时之间脑筋还没有转过弯来。   “……你都已经能看到来自彼世的幽灵了,还拥有影见之力,难道还会把这些都当作是传说来看待吗?”   似乎对于夕莉这种肤浅的想法非常无语,冷子对着她皱了皱眉头。   “黄泉之门的存在形式会因为其开口的方式有所不同,通常都是以在极深的地下连通着黄泉的洞窟形式存在,不过有时候也会有展现出其他的形式。”   说着,冷子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边缘部分磨损得十分厉害的叠起来的纸,打开后,真白她们才发现,这原来也是一张日上山的观光导览图,跟她们在山下的立牌上看到的那幅一模一样,似乎是当时在做宣传的时候遗留下来的东西。   “而日山上的黄泉之门,就在这里——”   冷子向着地图一指。   “……在水里?”   雪之下看着冷子手指的地方,疑惑地歪起头。   那里正是日上山的山顶处,按照观光地图的标示,在山顶的地方有一大片湖泊,名为彼岸湖。山中的水以及那些飞溅而下的瀑布,似乎都是起源于这里。   “我也是亲自过来之后才知道这里的黄泉之门正好是在湖底,湖中的水被巫女们奉为御神体,自古以来都是用湖水保持着黄泉之门的洁净。”   “可是……这跟密花姐的失踪有什么关系吗?”   听冷子说了这么多关于日上山中黄泉之门的传说,却丝毫掌握不住重点的夕莉如此问道。   冷子轻轻摆了摆手指,接着说道:   “我才要说到关键之处呢。要是单凭供奉着湖水就以为能封印住黄泉之门,几乎是异想天开,就连那些写出烂俗恐怖片剧本的编剧的不敢这么写。人类没有神明那样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永恒的寿命,也没有那么强大的灵力,所以就需要以各种特殊的仪式来增强负责封印黄泉之门的人的力量,并且封印之人也不会只有一人,而当封印的力量衰退之后,就需要新的负责封印的人完成接替的仪式。”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向着日山上的方向瞥了一眼。   “……而这座日上山的封印,几乎快要彻底崩溃了。不管是之前发生的【山鸣】还是不断有人被引诱进山中陷入神隐的事件,都是因为封印即将破除,为了不让黄泉之气外泄,还在苦苦支撑着封印的人开始用普通人的性命来填补封印上的漏洞,同时引诱灵力强大的人类去山中完成封印仪式的接替——不管是里面那个小丫头和她的母亲,还是你那位会影见之术的店长,都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被困在日上山里的——”   冷子总结了一句:   “她们被选为了封印黄泉之门的接替者。”   真白听到耳边传来两声细微的抽气声,而她自己也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冷子会对她们要寻找黄泉之门这件事这么反对。   这座山已经彻底沦为了一座死之山,山中的神社废弃,负责镇守黄泉之门的巫女们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一个个都化为了怨灵,而仍然在支撑着封印黄泉之门的那位负责封印之人,也已经濒临崩溃开始想方设法寻找接替自己的人了……   真白悄悄地抬起手抚摸着自己的心脏部位。   她一踏进这座山中,那股十分压抑的感觉就无时无刻地缠绕在她身边,是不是就是因为感受到了自己身上的灵力,所以她也被选为了封印仪式的替代人?   直到现在真白还能感觉到那股隐隐把自己牵扯向山中的力量,发生剧变的小蓝人似乎比她本人更加敏感,难道因为它是灵魂碎片的缘故,所以更加容易受到黄泉之气的影响吗?   “……那么说的话,密花姐她……”   夕莉彻底陷入了震惊。   她在寻找店长黑泽密花的时候也查找过不少关于日上山的资料,虽然了解了一些日上山上的神秘习俗的事情,不过对于其他事情知道的并不透彻,关于黄泉之门和封印的事情,她还是现在才从冷子口中得知,心里对于密花安危的担忧之情几乎达到顶峰。   “不行,我必须马上去找她!” 第30章 给你个存档补丁快吃了吧   这次夕莉不等有人阻拦,直接拿着相机就冲了出去。   “啊……”   由比滨伸了一下手,结果还没来得及说话夕莉就已经跑下楼推开了古董屋的大门,连个背影也没有给她们留下就跑进了夜幕中。   “跑掉了……”   由比滨悻悻地缩回手,转头看向真白。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其实她们此行的目的几乎已经算是超额完成了,甚至深羽还真的单枪匹马地一个人把她的母亲给救了出来,这应该是皆大欢喜的大团圆结局才对啊,可是为什么真白却连一丝喜悦的情绪也感受不到?   真白注视着门口处还在轻轻摇晃的铃铛,忽然听到耳朵里传来一声如同哀鸣似的鸣叫声……那是——来自日上山的鸣叫。   真白看了眼其他人,似乎只有自己听到了这次的山鸣声,周围也没有怨灵冒出来袭击她们,似乎这一声山鸣只是为了引诱她进入山中的呼唤而已。   全身已经出现裂痕的小蓝人也再次发生了震动,似乎想要从那片星空之下逃离一样蠢蠢欲动着。   山正在呼唤她——   必须要去……   真白的心底产生了强烈的冲动,必须还要再去一次日上山才行——不管是为了帮助不来方夕莉,还是为了让这次事件彻底了解,她都非去不可。   “我也要去。”   做下了这个决定的真白用冰河时期的坚冰一样的声音说道,而除了发出不可置信声音的三浦和由比滨,雪之下和冷子两人倒没有表现得有多惊讶的样子,而是看着真白露出了一副“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无奈神情。   “知道了知道了,哎……”   冷子无力地摆了摆手,接着又非常不满地在那边小声嘀咕着:   “真是的……我怎么就赖上了这么一个人啊……这次事件之后,我绝对要加倍吸回来才行!”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冷子的嘀咕声,雪之下的眉毛抖动了一下,她望向真白,说道:   “还是按山里那样分组吧,由比滨同学和三浦同学留下来照看泽村同学,我还有冷子小姐跟真白一起去追不来方小姐。”   “等等啊,怎么什么时候都是你跟在椎名身边?”   一到了这种相对安全的环境中,三浦爱跳脚的毛病就会冒出头来,她竖起眉毛瞪着雪之下,似乎对于之前在山上分开之后,真白那一行人中只有雪之下一个人屁事没有感到非常不爽。虽然三浦对那个直到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的小矮子更加不爽,不过雪之下她也是怎么看都不顺眼,好像真白坠崖昏迷都是她的错一样。而现在在这种关键时候,雪之下竟然又想着把她和由比滨抛开,自己跟着真白行动,三浦简直想把自己冲冠的怒发糊到雪之下脸上。   然而听到了三浦的质疑,雪之下用指节抵着下巴,脸上带着深深不信任的为难表情看着三浦。   “可是……让你跟真白一起去的话,更加让人放心不下啊……”   对于自己的拖油瓶身份还算有自知之明的三浦立刻被她的话给噎住了,瞪视着雪之下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射出火焰。   “什、什么啊?你自己还不是一样什么作用都起不到!根本没资格说我!……还有,什么时候你开始‘真白真白’叫得这么亲热了?不把我放在眼里吗?”   “我想叫就叫了,不需要征得你的同意吧?”   “你说什么?!”   “……”   真白不明所以地看了针锋相对的那两人一眼,不明白她们干嘛要对叫名字这种事情那么在意,名字起出来不就是让人叫的嘛,她真是被日本这种繁琐的礼仪文化搞得头大。   “好了好了,优美子,小雪乃,这种时候你们两个就不要再吵了嘛~~”   已经快要转职成职业救火员的由比滨连忙插在两人中间,免得还未上战场呢,自己人就先斗个两败俱伤。   “唔……怎么了?这里是哪儿?发生了什么……?”   就在由比滨横在雪之下和三浦之间阻住两个人继续吵架的时候,走廊边的一扇门被人拉门,刚刚苏醒过来还显得睡意朦胧的英梨梨揉着眼睛出现在门口。   不过很快她就像是回忆起来之前发生的一切一样浑身僵硬起来,揉眼睛的动作也瞬间僵掉,脸上就像是喝了太多小麦汁一样变得面有菜色。   而当她注意到走廊外的真白众人之后,整个人都愣了一下,接着就像是还没有醒酒的醉汉那样整个人哇哇大叫地向她们飞奔过来,首当其冲的真白被她用撞的方式抱了个满怀,要不是后面还有由比滨和雪之下挡着,真白非得被这一下撞得直接翻到在地上不可。   “哇啊啊啊啊!!”   而英梨梨就像是个被吓坏的孩子一样抱着真白不撒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还全都蹭到了真白身上,声音大得把负责安顿雏咲母女的镜宫累和她那个沉默寡言、面对着这么一大群女生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的作家老师也给吓了出来。   “发生了什么?不要紧吧……呃,泽村小姐已经醒了吗?身体没什么大碍吧?”   看到在门外引起骚动的英梨梨抱着真白嚎啕大哭的模样,匆忙跑出来的镜宫累也是愣住了。   “没什么,让你费心了。”   冷子一脸嫌弃地看着抱着她家真白哭成泪人的英梨梨,然后冲着累敷衍地笑了一下。   “唔……呃,那么有什么需要请再叫我……”   注意到这里的气氛有些尴尬地累又重新钻回了房间,而那位作家老师早就已经嘟囔着“我去那边看一下监控……”的话溜之大吉了。   “我说小矮子,你差不多一点就行了吧?”   看着真白的身子被英梨梨哭得一抖一抖,被雪之下给弄出一肚子火的三浦额头上都要蹦出十字来了,她丝毫不知道客气为何物,直接揪着英梨梨的后衣领把她从真白身上给扯了下来。   “你干嘛!”   一旦脱离了树袋熊状态,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的英梨梨顿时就像是泡在开水里的紫菜一样恢复了生气,对着还抓着她衣领的三浦怒目而视。   “这是我该问的才对,你在这干嘛?”   而在雪之下那边矮下一头的三浦,面对着英梨梨这样的对手可完全没有再次失败的理由。她仰着鼻子,趾高气昂地冲英梨梨一挑眉,这句问话就如同是射中了阿喀琉斯脚踝的毒箭一样,一下子戳中了她的软肋。   “唔……那个是、那是……那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   刚才还气焰冲天的英梨梨就像是被施了张口结舌魔法一样变得支支吾吾起来,眼睛也开始随意乱瞄就是不敢跟真白她们对视。不过尴尬归尴尬,之前英梨梨被日上山上的鬼魂们吓得屁滚尿流也是不争的事实,直到现在她还没有缓过神来,恐惧很好地冲散了其他感情,让英梨梨挣脱开三浦的手又一次抱住真白的胳膊,似乎她现在不抓着点什么就坐立难安一样。   “那种事情无关紧要啦!现在重要是那座山上都是些什么鬼东西啊?为什么会有一个飘在空中的女人一直在后面追我!?这是什么整人手段吗?我差点就被吓死了!”   确实是差点被吓死了,还连带着真白和雪之下也差点一起陪葬,本来还担心英梨梨会因为这次的事情留下什么后遗症之类的东西,不过看她一醒来就这么精神的样子,真白倒也是松了口气。   “啧,跟你这个外人说这些你也不会信,赶紧忘掉这里的事情回千叶去吧。”   三浦不爽地撇了撇嘴,对于给她们平添了许多麻烦的英梨梨始终没什么好脸色,而两只眼睛哭得红红的英梨梨听到这句话之后就像是生气的兔子一样,差点儿没扑上去咬她。   “你说什么!”   “小英梨,好了啦~~还有优美子也是~~”   疲于灭火的由比滨才刚刚平熄了前一撮火焰,现在又要阻挡另外一起熊熊燃烧的火势,简直心力交瘁。   “你们的闹剧演完了没有?要是再不快点追上去的话,刚才那个小丫头跑到哪里去了都没人知道了喔。”   冷子对于她们吵吵闹闹的样子已经表现得很不耐烦了,抱着双臂的手指头不停地点啊点。而其他人的注意力终于被冷子给吸引过来的时候,她又用盖棺定论的语气说道:   “我和真白两个人上山就可以了,你们其他人都留在这里等消息。”   这句话一出,刚才就被雪之下给排除在外的由比滨和三浦嘴角更加不乐意的下垂,雪之下也是对着冷子皱起眉头。   “……我不同意这样的决定。”   “嗯?为什么要用你同意啊?这明明是最有效率的决定不是吗?”   按照冷子的说法,真白带着这些个拖油瓶上山才是自讨苦吃,本来她现在身体状况就有些不对劲,还要分出余力来照顾雪之下她们,怎么看都不是明智之举。而有冷子这个大妖怪跟着的话,发生什么紧急的事情都能够及时应对,也不会出现之前在山里追英梨梨还让自己陷入陷阱的窘事。   冷子的这一番话确实在情在理,之前是因为她不在,所以雪之下担心真白一个人有危险才选择分组行动,而现在有了冷子的话,再用这样的理由就有些牵强了,因为按实际情况来说,雪之下的战斗力也只能把她放在拖油瓶的队伍里去。   “……走吧。”   并未有对冷子的提议表现出任何异议的真白抬头看了她一眼,接着便率先向着楼下走去。   “…………”   雪之下捏了捏拳头,不过并没有跟上去,猜不透在想什么的平静目光一直追随着两个人推门而出的身影。   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英梨梨直到真白和冷子离开了古董屋才回过神来。   “等等,她们两个这是还打算去那座山上吗?”   她惊愕地向由比滨询问道。   “嗯……算是吧。”   “不是吧!?那两个人是脑壳坏了吗?大半夜的还要跑到那座闹鬼的山上去找死?你们干嘛不拦着她们啊!”   英梨梨没想到她自己也是大半夜地往山上跑去送死的事实,只顾着表达对真白和冷子不知死活还敢直闯龙潭虎穴的震惊之情,不过马上,她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你们为什么一点都不觉得惊讶呢?”   直到现在她才注意到这异常奇怪的一点,看由比滨她们几个的样子,似乎对于山里闹鬼这件事完全不觉得吃惊,甚至还表现得非常淡然。而且如果她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自己在陷入昏迷之前看到的最后画面应该就是从百尺飞瀑上直坠而下才对——她是怎么在这种情况下毫发无伤地生还下来的?   “你们到底……?”   脑袋里似乎开始出现电线短路的噼啪声,代表真相的线头毫无章法地在她的脑海里四处乱飞。好像抓到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了解……“一片混乱”这个词,或许最能代表英梨梨此刻的思维状态。   雪之下仍然盯着门口的方向没有动静,由比滨和三浦交换了一个眼神,看着徘徊在真相边缘云里雾里的英梨梨,由比滨无声地叹了口气。   接下来光是向英梨梨简短地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就花去了老半天,几个人已经移座到之前英梨梨睡觉的那间卧房,当讲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由比滨都已经说得口干舌燥了,她端起桌上的凉茶一饮而尽,这才发出一声惬意的叹息。   至于英梨梨,则是从一开始就石化当场,脑袋里面简直像是住进了一个百人规模的交响乐团一样吵得她一个头两个大。   ——什什什什什么?   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有神明鬼怪??   侍奉部里接到的委托都跟灵异事件有关??   那个天才画家真白竟然还是个阴阳师???   雪之下、由比滨、甚至连那个三浦都开始跟着真白学习打怪的法术了???   WHAT?WHY?WHEN?   英梨梨的脑袋顶上冒出了无数的问号——在她享受愉快的高中生活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要不是亲自在日上山上体验了一把被鬼追的感觉的话,英梨梨恐怕在听到由比滨的自白后只会以为她们是在耍自己而哈哈大笑,最后不置可否。   然而现在,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因为就连那个全校第一一本正经的雪之下,都满脸严肃地凝视着虚空,从她们身上丝毫感受不到一丝开玩笑的气氛。   ——所以,这一切都是真的? 今天又要请一天假了……   原因:相亲……   →)╥﹏╥)   ======================================================================================== 第31章 是时候开王者局了   真白和冷子两个人又一次前往日上山,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她们在古董屋里耽误了太久的关系,一直到日上山缆车站的时候都没有发现夕莉的身影。   而越是靠近日上山,真白身体里所感受到的那股牵引之力就越是明显。   或许是黄泉之门的封印已经濒临崩溃,山里的灵也比她们第一次上去的时候变得更加活跃,甚至是在缆车站的时候都有几个不长眼的怨灵跑出来攻击她们。只是这里的活动空间显然比古董屋了的小房间要宽阔得多,变成本体猫又的冷子非常轻松地就拍散了这几个家伙。   “那个小丫头已经先一步上去了。”   冷子昂头看着空荡荡的缆车轨道。   “她有影见技能可以追着那个店长的残影去追,你要怎么找?”   “你能闻出夕莉小姐的味道吗?”   盯着冷子的猫眼看了几秒,真白如此问道,结果她完全没有一丝玩笑成分的问话只换来了冷子的一头黑线。   “我是猫妖,又不是真的猫,更不是狗!……不过我倒是可以尝试着追踪一下那个丫头身上的灵力,当时我也是这么找到你的。只是我对于普通人身上的灵力已经没什么兴趣了,这山里的灵又比秋天的蝗虫还说,说不定会找错的喔。”   这个时候空缆车从前面的轨道上缓缓开了回来,一人一猫上了缆车,继续向着幽宫的方向进发。虽然位于半山腰的形代神社也非常可疑,不过既然冷子已经查清楚了日上山的黄泉之门位于山顶的彼岸湖下,那么既拥有影见之术、灵力也比普通人强大很多的古董店店长很有可能就是被引诱到山顶上去,在那里成为封印黄泉之门的新的替代品。   在幽宫前站下了缆车的两个人马上又遇到了身着巫女服饰的怨灵攻击,似乎为了让她们成为让封印继续维持的祭品,这些灵已经完全不顾冷子这只猫妖的威胁了,甚至连她也成为了被攻击的目标。   “这个黄泉之门的封印规模可真是大啊……”   在脸上带着面罩的巫女灵与如同漂浮在水中的巫女灵双双哀嚎着化为青烟之后,冷子舔了舔爪子,有些感慨地叹息道。   “……什么意思?”   “在我之前听闻过的黄泉之门的故事里,通常只需要一个神明来镇守即可,而就算是由人类来负责镇守的黄泉之门由于封印之人寿命有限的缘故需要永不停歇地代代更替,但也不会一次性需要如此多的人命去填补。”   两人穿过通向幽宫的石板路,冷子猜测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每次封印者换代都需要这么多的牺牲者,才会导致了日上山神社的没落,毕竟要找出这么多身怀灵力的人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负责封印黄泉之门的关键人物,灵力还要比其他人更为强大才行,否则根本就承受不住黄泉中瘴气的侵蚀。”   她们站在了幽宫的木门外,真白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紧闭的大门,似乎从门缝里传来了肉眼可见的恐怖气息。真白还没有忘记在前半夜的时候她们一行人被一个强大到深不可测的怨灵追着跑的经历。就连一个灵体都拥有这么可怕的灵力,那她活着的时候该有多强啊……只是真白除了深羽和夕莉以外,并没有见过其他拥有灵力的人类,根本也无法做出比较,只能从当时在走廊里对那个全身漆黑的怨灵的惊鸿一瞥中凭空猜测而已。   嗯?等等——   真白忽然联想到刚才冷子所说的话,脑海中如同流星过境般闪过了一丝明悟。   ——难道说……那个怨灵就是负责封印黄泉之门的巫女?   一想到这个可能,真白就感到脖子后面猛地蹿上一股凉意,如果负责封印的巫女已经变成了怨灵的话,那么黄泉之门现在又是什么样的状态……?   “地图上显示从旁边这里有条路可以绕到山顶的彼岸湖。嗯……啊,在那里!真白,快来!”   冷子拿着手电照着她不知道从哪里搞到的那张日上山观光导览图,随后在幽宫前面的石板路旁发现了一条开辟在森林中的羊肠小道。   “真白?你在干嘛?”   冷子站在小路的入口处,发现真白还没有跟上来,一回头,看到她竟然还站在幽宫门口发呆。   “……没什么。”   真白平静地看了幽宫阴森森的木门最后一眼,跟着冷子一起走向了旁边的那条小路。   地图上显示的这条路绕过了幽宫,经过【忌谷】和【大祸境】这两个听名字就是不祥之地的地方,最后直达位于山顶的彼岸湖。   而所谓的【忌谷】,原来是一大片墓地。   似乎跟日上山的地理环境和这里人们对于水的信仰,忌谷的墓碑全部立于水中,一簇一簇地像是从地底下生长出来的石笋。这还是真白第一次见到日本的传统墓地,跟西方很不一样,而像这样每一块细长狭小的墓碑都紧密地簇拥在一起、甚至因为之前那场山体滑坡到底许多墓碑直接横道在水中的场景,着实有些渗人。   这里几乎都是齐腰深的水,而且道路也都被水所淹没了,要想从这里通过的话必须要涉水穿过由墓碑组成的水上迷宫才行。   冷子这个时候非常机智地把自己缩小成了一只小猫的体型,四肢一蹦就跳到了一簇墓碑丛的顶端,她站在高处像前方眺望,很快就确认了穿过忌谷的正确道路。   “真白,跟我的指示走!”   冷子站在墓碑顶端发号施令,如炬的目光扫视着周围可能出现的一切敌人。真白这时候倒是很羡慕冷子的这种变身技能,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想爬上这些墓碑山,泡在这汪不知道沉淀了几个世纪的墓地黑水里,她的下半身几乎都要冷得没有知觉了。   现在她不光要担心从这些连刻在上面的墓志铭都要磨损的老旧墓碑里钻出怨灵来,还要担心在移动的时候被水里的各种障碍物给绊倒。怨灵的话还要冷子可以帮忙解决,但是这些倒在水下的石碑就只能靠真白自己来规避了。不过转了几个弯的功夫,她就已经踢到了三块碎石碑,差点没一头栽倒到水里去。   结果真白一抬头,就看到在她面前的那块墓碑上有一个一脸寂寞的半透明小孩子正抱膝坐在那里,一张哀怨的脸距离她大概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   “……”   “……”   “喂!”   眼尖地发现这个隐藏起来的灵,冷子忽地一下从真白的头顶上方跳了过来,正好落在那个小孩子幽灵所在石碑上,一爪子就把它给按成了空气里的尘埃。   “连这种毛都没有长齐的小鬼也敢来打真白的主意?真是做鬼做得不耐烦了!”   冷子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在石碑顶端蹭了蹭爪子。   “真白,我们快点从这里出去,周围像这样的小鬼已经开始聚集过来了。”   真白抬起头向旁边看了一眼,果然从墓碑后、树枝上、甚至是水里,都有一些小孩子的灵开始向着她的方向窥探。不过比起这些小怨灵让人脊背发凉的视线,那种连灵魂都被压制的古怪感觉才是最让真白觉得不舒服的地方。   相比起跟侍奉部一起上山的那时候,身上多了好几道裂痕的小蓝人似乎表现得更加激动,更加……不受控制!   小蓝人想要从那片神秘星空中逃离——   这还是自从真白觉醒了前世的记忆以来,她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感觉。   而一切的源头,都在这座日上山上。   从自我意识中回过神来的真白,跟着在墓碑上跳来跳去驱赶怨灵的冷子,终于走出了这片积满了水的山中墓地,把那些像是地缚灵一样眼巴巴地望着她们背影的孤魂野鬼们抛在身后,走算是来到了一片坚实的土地上。   与山下那大片的郁郁葱葱的森林相比,从忌谷出来之后的这片土地就显得荒凉了许多,不但寸草不生,就连周围的岩石也变得好像是火山上的玄武岩那样,带着一种诡异的肃杀气息。   “再往前走就是大祸境了……嗯?这里也有神社吗?”   重新变回人形的冷子对照着地图看起来,当看到在上面还画着一个神社样子的图案时,眉头微微挑了起来。   跟山腰处的形代神社比起来,这间不知名神社的卡通标会似乎要小上一圈,不过自从知道了山里的巫女全都是为了封印黄泉之门而留存在这里、并且之后又因为不知名原因全部死亡——甚至都没有留下传承的衣钵!——之后,不管是冷子还是真白都对这座山中的神社抱着异常警惕的心理。   那个形代神社真白和雪之下都还没有进去,就已经被聚集在那里的怨灵好好招待了一番。这间离彼岸湖最近的小神社也不知道给她们准备了什么样的“惊喜”呢!   “我感觉到那个小丫头的气息了——”   两个人才顺着坡道向上走了没一会儿,冷子就忽然面朝着一个方向看了过去,似乎在感受着风里的水分子那样仰着头。   “不过这一点灵气……似乎不像是她才来过这里时留下的。气味好淡,都被水给冲散掉了。”   真白看向冷子意有所指的方向,那里正好是位于前面一个坡道的分岔口,不管怎么说,先过去看看有没有其他什么线索可寻也是一个办法。   这个地方不愧敢取【大祸境】这样的名字。   荒凉程度在真白所见到过的各种景色中几乎是独占鳌头。在连颗树也不长的山道上,插满了谜一样的风车,这些风车随着全年无休的山风不停地做着圆周运动,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在这个荒凉又寂静的地方平添了一份孤单的气氛。而且除了大大小小的风车,道路旁边也摆着几十座地藏菩萨,它们除了偶尔有几个单独散放,其他地藏都被整齐地排成一排,如同观众席上的客人一样默不作声地注视着真白她们的一举一动。   在道路的另一条分岔口上,真白隐约能看到木质建筑物的一角,那里似乎就是地图上标示的小神社了。   要是放在平时,真白可能还会因为兴趣使然而跑过去查看,不过现在她还在集中精神对抗那种来自灵魂深处被吸走的感觉,满脑子都是日上山的黄泉之门、以及黄泉之门对于小蓝人有什么影响,根本无心再去考虑要不要开启一下分支剧情这种事。所以对于那边的神社建筑她只是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接着就跟着冷子一起走上通往另一条的道路。   没想到只是转了个弯,在前面的空旷场地中竟然出现了堆积成山的黑色箱棺!   这些像是被随意丢弃在这里的箱棺跟之前她们在幽宫的地下室里找到深羽时的那个箱棺格外相似,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关押深羽的那个箱棺看大小起码还能装得下一个成年人,而堆积在这里的一大堆箱棺,全都是长宽高相同的立方体样式。   若是这些正方形的箱棺跟关押深羽的那种箱棺都是起相同作用的话,那被塞进这种盒子里的人……   真白想起来她们在幽宫跟着不来方夕莉到处跑来跑去的那时候,遇到过一个全身的四肢都被折断,整个人就像是生前曾经遭受过极大痛苦的女性怨灵,似乎在她出现的地方,就摆放着几个跟这座黑箱山中的箱棺一模一样的箱子,只是那个时候的真白还完全不知道这些事情,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她直到这个时候才回忆起来。   “这里好像是举行什么仪式的地方……”   冷子皱着眉头看着这些几乎能把她们团团包围的黑箱,低沉着声音说道:   “这里的怨气强烈到即使有人告诉我这里就是黄泉我也会深信不疑。这真是……不可思议。”   大概是从来没有在外面见识过拥有如此强烈怨气的地方,就连见多识广的冷子也震惊了。不过震惊鬼震惊,她还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   “那个小丫头来过这里——”   冷子偏着头感受着残留在这里的夕莉的气息,两秒钟后,她又说道:   “不对,好像又是从更远的地方传来的!”   (③42967465)   ps.喜闻乐见的相亲失败23333 第32章 解封进度:70%   追踪着夕莉灵气的冷子,大步流星地穿过这一片疑似举行过什么入棺仪式的荒芜空地,而当她们跨过那一片小小的岩壁之后,便再次被眼前的景色所震撼——   那里是一片宁静到死寂的湖。   几乎连一丝波澜也没有的湖泊与灰暗的火山岩之间由一片纯白的沙滩连接。   “这里就是彼岸湖了。”   冷子神色凝重地看着眼前陷入死寂的湖泊。   “…………”   真白没有说话,一踏入这片沙滩,她便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吸取她灵魂的力道就是来自于前方的湖水中。而小蓝人的震动也变得更加明显起来。   “啊,那个小丫头的灵气似乎是从湖那面传过来的。”   冷子伸手指着湖中心的位置,只是这片湖上雾气缭绕,甚至就连圆月都被遮蔽住了,真白除了雾气以外根本没有在湖面上看到任何东西。而在这片沙滩上,也没有其他可以搭乘的工具。   “黄泉之门这种地方可真是讨厌啊……”   冷子烦躁地盯着被浓雾笼罩的湖面,这里散发出来的诡异气息似乎也对她造成了影响。虽然真白猜测着之前在幽宫里见到的那个厉害怨灵可能就是封印着黄泉之门的巫女,不过现在这片湖面还没有她想象中那样被从黄泉中流淌出来的彼世气息所污染。   结界虽然濒临崩溃,不过依然在发挥着作用。   “……”   真白眺望着彼岸湖,心中却不再平静。   而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中也出现在异变——   在她们头顶上聚集起来的雾气忽然间烟消云散,而随着冰凉的空气一起降下来的,还有来自夕颜的余晖。   “咦?怎么回事?”   明明真白和冷子出门的时候还是半夜,这个时候怎么可能有夕阳跑出来?   “喂,真白,好像有些不妙啊……”   冷子马上摆出警惕的姿势,眼睛就像是监控探头一样对着周围乱瞪。   “……小心。”   真白当然也感觉到了,除去这个诡异的夕阳,彼岸湖的湖水也发生了震颤,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破水而出一样在平静的湖面上顶起了一个突起,而如同乱糟糟的海藻一样的黑色发丝也从突起的中心向着旁边的水面扩散开来。   “真、真白……”   冷子说话的舌头都有些打结,这还是真白在遭遇毗沙门的那次事件以来,第一次看到冷子表现出害怕的神情。   而日上山上能让冷子都感到害怕的存在,想来也只有那一位了……   果然,从头到尾都被染成黑色的华服遮罩住、没有被服饰掩盖的肌肤也被黑水给腐蚀得融化的女性怨灵,就如同一株从水中升起的睡莲一样缓缓出现在水柱中央,她完全无视万有引力定律地光脚站在湖面上,黑色的发丝以她为中心在水中盛开成了一朵恐怖而美丽的花朵。   “一起……堕落吧……”   如同诅咒般的话语再一次从她的口中飘出,空气里再次弥漫起紫色的瘴气,那对被兜帽遮蔽住的暗红色眼珠动也不动地凝视着真白的身影。   “危险!真白,不要跟这个家伙硬碰硬!”   冷子在见到这个从湖水里冒出来的怨灵时,头皮几乎都要炸起来了。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让冷子规避危险的本能反应马上启动,从她身上溢散而出的强大灵力以及那几乎被黄泉之气完全腐蚀、但是灵魂仍然完好保存的状态来看,她绝对就是日上山上负责封印黄泉之门的首席巫女!   能够以一己之力封印住黄泉之门的人类,其身上灵气的强大之处绝对不亚于一个神明!不过想要以非神之躯达到神之领域,对于人类来说也是要付出不可逆转的代价,通常这个代价就会是寿命被压缩到极限,而残留下来的灵体,就会带着可以与强大神明之力相媲的力量来封印住黄泉之门,直到灵魂中的能量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消散,再由下一位接替者延续下去。   虽然眼前这个家伙的灵已经被黄泉之气腐蚀得不成样子了,不过被黄泉里涌出的瘴气污染了之后,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灵力也显得格外夸张起来。   “真白!避开她!”   注意到这只灵的目光似乎一直放在真白身上,并且脚下也开始向着她们的方向缓缓挪动,冷子连忙大声提醒真白。   已经在幽宫的时候就见识过这位不知名巫女厉害的真白当然第一时间就选择了退让,弥漫在周围的瘴气对她身体的影响格外强烈,小蓝人身上的裂痕甚至又扩大了一圈,似乎随时随地都要从内部爆炸开来似地发出忽明忽暗的光芒。小蓝人的状态反应在真白身上,也让她出现头晕眼花的不适感,甚至于小蓝人为了填补身体上的伤痕,还反过来从真白的身上抽取灵力,之前一直为真白补充着星空气息的那片星空,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逆转开来,如同在黑暗的夜空中开启了一个黑洞一样,开始把输送出去的灵力往回倒吸。   这种被从内部抽取出灵力的感觉让真白非常难受,就连胃里也开始翻腾起来。   “真白!”   注意到真白身上灵力发生了突如其来的骤变,冷子简直大惊失色,额头上的冷汗都像是夏日里汗腺发达的怪大叔那样喷涌而出。   她一把抓住真白的胳膊,想要拉着她撤回到她们来时的那条路上去,结果一回头,就发现在前面那个堆满了黑箱的祭坛一样的地方,忽然冒出来一个身着黑衣头发花白的老婆婆,在她的怀中还抱着一面镜子,真白只看了一眼就发现了,那面镜子跟她们在救深羽时找到的那面由石头制成的镜子几乎一模一样!边缘处也同样雕刻着火焰状的花纹!   “……人柱要崩溃了,夜泉又要溢出……你要成为下一任人柱才行……”   老婆婆发出老树根一样的沧桑声音,对着她们举起手中的镜子。   一瞬间,从背后投射而来的夕阳照射到她手中的镜子上,镜面顿时反射出让人的眼睛刺痛到流泪的橘色光芒,如同探照灯一样笔直地把真白和冷子笼罩其中。   “哼……!”   真白感觉自己的大脑就像是被被铁锤狠狠地砸了一下、接着又以大头朝下的姿势撞在坚硬的水泥地面上一样,瞬间眼前发黑,同时小蓝人发出剧烈的震动,身上又“劈咔”一声多出了一条裂纹。真白感觉自己的鼻子里流出了两道热流,整个脑袋都晕乎乎的,与此同时,在她的耳边出现了一个飘忽不定的声音:“快来吧…下一任人柱……进入箱中……”   “……真白——!”   真白感觉自己的脸上被人用力拍了一下,眼前朦朦胧胧的景象立刻消失不见,而她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向着祭坛旁一口竖着的黑箱走去!一摸鼻子,她还流鼻血了!   抱着镜子的黑衣婆婆以可以看到残影的速度瞬移到两人身后,而她这次还没来得及举起镜子,就被愤怒的冷子一脚踹了回去。   “你都干了什么好事呀!这个臭老太婆!”   冷子气得眉毛都倒竖了起来,不过从背后的湖面传来的压迫感让她马上又找回了理智。   “真白,能走吗?”   “…………”   真白橙色的眼眸一如往常般沉静,不过从中闪过的一丝恍惚还是被慧眼如炬的冷子敏锐地捕捉到了。   冷子当机立断,立刻变成黑色的二尾猫又原型,同时身体涨大成豹子般大小。她连询问的过程的省去了,直接撞了一下真白的腿,让她趴在了自己背上,同时说道:   “抓紧我!”   真白还从来没有过跟这么大的猫科动物近距离接触过,当然,平时冷子变成的小猫她倒是已经很熟悉了,可是一个身长很没有她的小腿长的猫,和一只能让她骑在背上驮着她走的大猫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真白相当不适应地伏地身子,紧紧贴在冷子的背上,手抓着她身上的毛发害怕自己被甩下去。   冷子带着真白灵活地躲开了已经来到她们背后的那个黑色巫女灵伸过来的胳膊,同时又一爪子拍飞了抱着镜子向她们直冲过来的老婆婆,直接跳到了满是黑箱的那块空地中央。   而然就在冷子对着离开的道路直冲过去的同时,一排佝偻着身子,背上背着那种正方形黑箱的怨灵挡在了她们身前。在这些怨灵的身上——不对,应该说是在他们背着的黑色箱子里,真白同样感受到了从那个黑衣巫女身上所感受到的强烈不祥之气。   还没等冷子从他们旁边绕过去,那几只灵背上的箱盖同时打开,如同墨汁一样黑色的水从箱子里喷涌而出,直接把这条由火山岩构成的山道浸成了墨色的海洋。   这还没完,那些黑水像是没有尽头一样不断地涌出,冷子的爪背上不过是被溅到了一点,就好像是被硫酸泼到了一样发出刺鼻的味道、同时伴随着皮毛被烧焦的滋滋声。   “好痛!这是黄泉里的水!?”   冷子惊呼一声,差不多一蹦三尺高,她一边抖着脚一边马上带着真白向后退,只是从她们身后不紧不慢地走过来的黑衣巫女也几乎要将她们逼到了角落,再加上前面还有涌来的黑水封路,真白和冷子已经陷入了被前后夹击的困境中。   趴在冷子背上的真白转头看了一眼彼岸湖的方向,她尽力无视了步步逼近的巫女已经她周身如同空间被扭曲似地产生的暗紫色空气,在诡异夕阳的映照下,她隐约看到了在湖的深处,似乎矗立着一个朱红色的鸟居,在那更后面的地方,还有建筑物的轮廓!   “……冷子,往湖里跑……”   趴在冷子脖子后面的真白对着她毛绒绒的耳朵说道。   冷子愣了一下,才惊愕地吼回来:   “你疯啦?!”   “在那边可能有出路。”   真白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离她们还有2米不到的黑衣巫女,她那双暗红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注视着真白。   真白可没空跟她完谁先眨眼就输了的游戏,抬手对着她的方向沉心静气地念道: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镇】!”   从手找间旋转飞出的蓝色咒符如同冲着靶心笔直飞出的长箭一样砸在黑衣巫女的身上,完整版的咒符威力比她之前吃过的那一发简直符咒强大了好几倍,从咒符的中心射出的蓝色光绳牢牢地捆住了巫女的关节四肢,将她钉在了原地。   趁着这个机会,冷子直接与她擦身而过,嗖地一下就跳到了她身后的位置,接着连一丝停顿也没有,背着真白向着湖水飞奔而去。   靠近沙滩边的湖水都已经被黑色的发丝染黑,冷子的脚掌落在黑水里的时候又发出了被灼烧的滋滋声,于是真白又对着冷子来了一发【守】字符,贴着她的身体覆盖上的金色光膜果然阻隔了黑水对于冷子的伤害,免除了后顾之忧的冷子也使出自己的手段——在她的脚底下似乎出现了细微的旋风,托着她的四个脚掌可以在水面上前行。   就如同黑衣巫女出场时的特效一样,冷子也踏着湖面,向着彼岸湖的深处狂奔而去。她当然也看到了那个诡异的红色鸟居,于是前进的方向笔直地对准了鸟居。   快到湖心的位置时,从水面下又冒出了数量几乎是山中十几倍之多的普通巫女怨灵,茫茫多的怨灵仿佛成了在夏季的夜晚被孤独的路灯所吸引来的飞蛾一样,前赴后继地向着在湖面上狂奔的冷子和真白俯冲下来。   好在真白之前施放的【守】字符还在发挥着功效,成功地抵挡住了一波波怨灵的攻击。等到她们终于快要冲出怨灵包围网的时候,金色光罩的亮度也已经弱到快要接近透明了。   此时鸟居也已经近在咫尺,两人可以清晰地看到鸟居之后的那座如同建立在水面上的庞大神社——   没有在观光地图上标注出来的、如同奇迹一般的湖中神社——水上宫。 第33章 相机或成本片最大赢家   “这里是?”   不光是真白,就连冷子都愕然地看着这座建立在湖面上的水上神社,有好几秒钟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这可……真的是不得了啊……”   虽然不知道湖水有多深,不过能够在埋葬着黄泉之门的湖面上建立起一座这么大的宫殿,肯定不是用寻常的方法就能够做到的。这里或许就是封印的中心地带。   不同的大殿之间,是由像是浮在水面上的木桥连接的,不过其中的一些木桥不知道是因为年久失修还是因为之前日上山上发生的那一起异变的缘故,已经从中断裂开来,沉入了湖中。   之前在远处的时候看不太真切,到了跟前真白她们才发现,不光是木桥,连大殿的本体也已经呈现出木头被水长时间侵蚀时特有的那种腐败感。朱红的漆褪去,变成了难看的木头棕色,苔藓和其他乱七八糟的微生物占据着建筑的底端,并且一步一步地向着房顶蔓延,曾经宏伟的神社建筑如今只剩下苍凉与破败的恐怖感觉。   看来就连这里也没有幸免,跟幽宫和形代神社等建筑一样,成为了日上山没落的牺牲品之一。   “喂,真白!你看那里——!”   在穿过鸟居接近离她们最近的木桥之前,冷子忽然竖起了耳朵,提高声音叫道:   “那里有一艘船!”   骑在她背上的真白抬眼望去,果然在左前方的木桥边发现了一只空无一人的小船。如果真白没有记错的话,这艘船应该是当时停留在幽宫中庭处的水中的那一艘,或许夕莉正是乘着它来到水上宫这里的,所以她们一路上也没有发现夕莉的踪影,而且在彼岸湖边的时候,冷子所感受到的夕莉身上的灵气也才会出现在湖中心的位置。只是这里除了这一艘孤零零的小船以外,她们并没有看到夕莉的身影。   带着真白踏上木桥之后,冷子才算是松了口气。   此时真白施放在她身上的【守】字符也已经失去了作用,好在进入鸟居的范围后,那些从湖里冒出来的茫茫多怨灵并没有再继续追上来,那只最为厉害的黑衣巫女灵在被真白钉在岸边后也失去了踪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又会冒出来吓她们一跳。冷子只希望这东西永远都不要再出现的好,在如此接近黄泉的地方她身上的妖力也被压制得非常厉害,对于从黄泉中溢散出来的瘴气,她远比那些人类感受到的更为强烈。   真白看向天空,发现天空仍然被大得不正常的夕阳霸占着,此刻正散发着带有某种诡异诱惑力的暖色光芒。   光是看着夕阳散发出来的光芒,就有一种连灵魂都要被吸走的错觉。   真白觉察到这个夕阳的诡异之处,连忙甩了甩脑袋,让自己的注意力重新集中。现在在她的身体里,星空气息仍然在不停歇地倒流而去,在这种情况下,她还强行使用了两发符咒,结果当然是让自己更加难受。   “【祸津阳】……”   冷子也面向着夕阳,轻声说出了一个令人不安的词语。   “那是什么意思?”   真白从她的背上滑下来,问道。   “当灾厄发生的时候,总是会有一些明显的异变发生,明明应当是深夜的时间却出现了日落的光景,这就跟【山鸣】一样也是极为不详的征兆……我们快走吧。”   冷子说完扬起鼻子,就像是在潮湿的空气中感受着水分子的触碰一样停顿了几秒钟,然后说道:   “那个小丫头的气息是从那边传来的——”   说完,猫爪已经指向了其中的一座大殿,果不其然,冷子所指的地方正是最中间最大、也是腐坏得最明显的那座大殿建筑。   事不宜迟,一人一猫立刻向着那个方向赶去,冷子担心真白的身体想让她继续坐在自己背上,不过现在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其他的怨灵追过来了,真白执意要自己行走,冷子也拿她没有办法。好在【祸津阳】形成的夕阳光辉将这座水上宫里的路线照得一清二楚,对于哪座木桥从中断裂或者哪一块木板因为腐朽出现坑洞真白都看得明明白白,只要她不是那种蠢到家能够随时上演平地摔的人,躲开这种小坑洞简直是易如反掌。   当她们在水上宫的走廊上七拐八拐了两下之后,很快就来到了通往中间大殿的那条走廊上。   而到了这里,不用冷子继续指示,真白也听到了从大殿里面传来的冰冷怨灵气息、以及当怨灵发动攻击的时候周围的空气中所发出的那种特有的电磁波声——   不来方夕莉就在里面!   而且她正在面对怨灵的攻击!   跟那个黑衣巫女灵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相比,大殿里的这只灵显然要比她差上了不止一个档次,不过就算是这样,也已经是真白在日上山上碰到的除了黑衣巫女之外最为强劲的角色了,不知道夕莉的神奇射影机能不能从这些高级怨灵手中保住她的小命。   “就在这里!真白,你小心一点,如果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马上往外跑,我会紧跟在你身边的。”   冷子语气真挚地说道,真白扭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冷子正目不转睛地抬头望着自己,停顿了两秒钟之后,真白对着她点了一下脑袋。   通向大殿的路无比顺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夕莉在进去的时间已经提前把这里清理了一遍,所以真白她们一路过来连一只无害的地缚灵也没有遇到过。   不过两人在推开最后这座大殿的大门的时候,还是表现得相当谨慎,没有像是滑铁卢战役失败之后仓皇逃跑的拿破仑军队忘记在马掌上安装防滑的冰钉、以至于法军部队在冰河上纷纷跌倒,大败于追击而来的俄军手中那样粗心大意,在最后关头翻车。   “喝呀!”   当感觉门口附近并没有传来怨灵贴近的气息时,冷子趁机一把踹开大殿的木门,因为力量过大以及门板腐朽的关系,冷子这一脚直接将木门从门框上给踹了下去,在发出咣当一声巨响之后,露出了大殿里的本来面貌。   只见大中空空如也,硕大的建筑内部除了支撑的立柱以外,只在中间摆放着一口黑箱——正是在幽宫里深羽被关起来的那种大型黑箱!此时黑箱的盖子已经被打开,从里面弥漫出的瘴气扩散在大殿的每一个角落之中。   不来方夕莉脸色苍白地举着相机,神经紧绷地站在大殿中间,长着大嘴一脸菜色地望着门口的方向,看起来被吓得不轻。   当门板突然砸下来的时候好在她没有站在门后的位置,不然冷子那一下估计直接就会将夕莉给拍在木门下面。这种用来做神社大门的木门自然是相当沉重,即使是已经经过了上百年的湖水侵蚀,门板也已经变得腐朽不堪,但是它的威力仍然能把一个人活生生地给砸晕过去,要是运气不好的话,当场沉眠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被吓了一跳的夕莉本能地举起相机就要拍,不过她马上注意到了踢开水上宫神社大门风风火火闯进来的人竟然是一只大得吓人的二尾黑猫、以及不管从哪个方面看都不像是普通人的登山客椎名真白,顿时大大地松了口气。不过下一秒,她这口才吐到一半的气就又硬生生地让她给憋了回去,脸色也是瞬息万变——   空气里的电磁声突然变得异常刺耳,接触到皮肤的空气温度骤降这种事,也让已经对于怨灵的攻击颇有一些心得的真白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虽然这里带给她身体的负荷并不比其他地方小多少,不过也正是因为真白在日上山中随时随地都体验着灵力被压制的感觉,已经让她开始变得习惯起来,躲避怨灵的偷袭攻击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更何况还有冷子在。   当这个刚才还跟夕莉缠斗不休的怨灵调转目标开始攻击破门而入的冷子和真白时,冷子狠狠地抽 动了一下尾巴,身体灵活得就像是一个在空中扭曲起来的橡皮管子一样突然来了一个180°大转身,闪着点点寒光的爪子猛地向着她们背后的空气里一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立刻钻进在场所有人的耳膜之中。   “咿啊啊啊啊——!!”   “等一等!不要伤害她!”   怨灵的惨叫声和夕莉焦急的喊声二重奏一同在大殿中回响,让一击得手的冷子还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听,怎么她刚才好像听到了那个小丫头让她不要伤害这只怨灵?   “喂,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看来这并不是冷子的幻听,因为真白也同样是已一种分外困惑的神情看着夕莉,而夕莉的表情则是焦急万分,似乎有心解释可是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的样子。时间紧迫,她只得再一次举起相机,寻找着被冷子的攻击击中之后立刻退走的那只怨灵的身影。   “拜托两位,请让我独自对付她!不用这台相机的话不行……!”   夕莉急得脸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她似乎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从她的表情看,这个怨灵身上似乎有什么很复杂的隐情。   真白和冷子对望了一眼,接着一人一猫便进入大殿来到了夕莉身边,跟她一起警惕着周围的灵力变化。   “你欠我一个解释!”   冷子一边用金色的猫眼四处扫视,一边冲身旁的夕莉说道。   “我知道……不过原因很复杂——那个灵……她是密花小姐!”   “密花小姐?那是谁?”   “就是我打工的那间古董屋里的店长——黑泽密花!”   听到夕莉的话,真白忍不住扭过头去看她,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丝开玩笑的神情。   不过夕莉脸上的焦急神色不似作假,若这只是她的玩笑话,那这种演技绝对可以角逐一下下一届金球奖的最佳女演员,花落谁家还不一定呢,而真白肯定会投夕莉一票。   “什么?你没有看错吧?”   冷子也显得相当意外,她瞪大眼睛直言不讳地问道:   “你要找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夕莉脸上的惨白又加剧了一分,她仍然神情专注地寻找着那个怨灵的身影。   “不、密花姐没有死!”   ——没有死的人怎么会变成怨灵?   相同的问号在真白和冷子两人的脑海中一齐窜出,从刚才的惊鸿一瞥中,真白分明看到那只灵就跟她们之前在救深羽的时候遇到的那只从黑箱中冒出的巫女灵非常相似!那种如同漂浮在水里的身姿、四散开来的黑色长发、仿佛有水泡在她游走的时候在旁边的空气中冒起——   怎么看这都是跟那种被关在黑箱中所形成的怨灵一模一样!   真白愣了一下,她猛地看向房间中那口已经被打开的黑箱。从这个角度看不到里面装着的东西,不过在黑箱的边缘处确实能看到被那种异常的黑水流淌过的痕迹……   难道说——   真白没有继续往下联想,被冷子一爪子抓伤的怨灵此时终于又回来报复她们了。   她从大殿侧面的墙壁外穿过来,从上而下地对着她们俯冲过来,那张遍布着怨恨的惨白鬼脸蓦地在她们的视野中放大,完全无法想象这个人就是夕莉一直在寻找的古董店店主。   遵照了跟夕莉的约定,冷子和真白谁都没有率先出手,只见夕莉快速举起相机,动作敏捷地捕捉到密花袭来的轨迹,连停顿都没有的五连拍就砸在她脸上。   真白注意到,当密花的灵被相机给打得连连后退的同时,从她的身上还掉落出如同灵魂碎片一样的诡异物质。而每当这些灵片掉落出一块,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怨灵气息就减少了一分。   这个发现当然也让冷子张大了下巴。   很显然,若是密花身上的怨灵灵片全都被清除干净的话,说不定她还能有一线生机!   这种事情对于冷子来说真的是闻所未闻,能把已经死去的人从另一个世界拉回到生者的世界,就算是神明也绝对无法轻易做到,夕莉这么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小丫头怎么可能办得到?!   然而摆在她们眼前的事实确是——在夕莉接连不断的拍摄下,从密花身上掉落出来的怨灵碎片越来越多,在喀嚓喀嚓的相机拍摄背景音下,真白和冷子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身上的怨灵气息逐步减少,最后终于在夕莉的一张贴脸拍摄下,黑泽密花的怨灵仰天发出一声惨叫,接着便化成了一股漂泊不定的白雾,消失在了空气里。   (③42967465)   ps。作息已死…… 第34章 人齐了,开团吧   当这只怨灵被夕莉的射影机拍成一缕青烟之后,夕莉二话不说,立刻跑向大殿中的那口黑箱处。感觉到事情越发不一般的真白和冷子也跟了上去,结果就见夕莉弯腰从箱子里捞出一个人来——   “喂!那个不是——?”   冷子一看到夕莉从箱子里费劲地抱出来的人,顿时惊讶地张大嘴巴。   不用她多做提醒,真白也看到了,那个跟深羽一样被浸泡在黑水里的长发女人,她的脸跟刚才那个跟夕莉你来我往相互缠斗了大半天的怨灵几乎一模一样!   不过显而易见的是,这个箱子里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幽灵,夕莉抱着她的样子的不像是抱着一坨人形空气。甚至于真白还不放心地上手去摸了一下,发现虽然这个人的肌肤被黑水浸泡得非常冰冷,不过她身上的体温仍然是个正常人类的温度,要不是如此的话,她此刻的样子简直跟被杀人犯藏尸于此的尸体没有什么两样。   “密花小姐!”   在冷子和真白的帮助下,夕莉紧张地把黑泽密花从黑箱里拉到外面。   然而触碰着密花肩膀的夕莉忽然全身一僵,真白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丝轻微的灵力波动,那丝灵力如同细微蜘蛛丝一样延伸到密花的身上,紧接着她们两人之间就像是产生了某种共鸣一样,就连灵力也相互融合在一起。   过了2秒钟左右,黑泽密花原本紧闭的双眼缓缓张开了一道缝隙。   看到出现在眼前的夕莉,密花的嘴唇颤抖了一下,接着才从两片惨白的唇瓣间吐出了如同烟雾一样虚无缥缈的声音:   “……夕莉…原本我还以为能代替你……代替你成为人柱,这样你就可以不用去死了……”   真白和冷子听不懂她到底在说什么,不过已经从僵硬中恢复过来的夕莉似乎是明白了密花的心意,一把抱住她,用几乎快要哭出来的声音说道:   “不行……这一次,轮到我来救你了!”   “我说,不管你们两个谁救谁,现在赶紧离开这里吧?”   觉察到大殿外面的灵力开始变得有些混乱的冷子打断了这两个人突然上演起来的温情节目,连忙催促道。   此时真白也听到了怨灵们在空中移动时发出的刺耳电波声。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她们在湖中心的时候甩掉的那一群怨灵又一次卷土重来,不过不管是哪样,对于现在真白状态不佳的情况下,这已经是相当不妙的情形。   “密花姐,可以走吗?”   夕莉扶着黑泽密花站了起来,不知道密花到底在这个狭小的箱子里呆了几天,箱子里除了黑水以外什么吃的东西也没有,而且这水就算是再怎么勉强的恭维也算不上是干净的饮用水。现在的密花看上去格外虚弱,在夕莉的搀扶下也是走两步歇一步,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已经开始有巫女的怨灵穿过墙壁向她们袭击过来了,夕莉两手搀扶着密花,根本腾不出手来用相机攻击,而真白也在之前强行释放了两个咒符之后让身体里的星空气息倒流得更加厉害,现在的她也没有余力来继续使用咒符攻击。好在还有冷子在,这个名不符其实的大妖怪在面对BOSS级别的强大敌人时没什么鸟用,但是面对这些能让夕莉她们焦头烂额的怨灵围攻时,她还是能发挥出巨大的作用。   “你们这些杂鱼!全都给我滚回去!”   没有了那个黑衣巫女BOSS撑场面,这些单独出来送死的巫女灵们就成了冷子大发神威左冲右突的虐菜对象。   消灭了这一波巫女灵之后,真白四人也离开了水上宫中央处的这座大殿,结果一出来,她们就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夕阳映照下的橘色天空为背景下,起码漂浮着三四十个左右的巫女怨灵!   所有的怨灵都目标明确地面向着真白她们的方向,而站在水面上一身BOSS样打扮的黑衣巫女就像是众星捧月的大明星似地站立在她们中间,紫色的空气以她为中心向周围扩散着不知名的染色分子,很快就带着一股令空间都为之震动的强大波动向真白她们几个横扫过来。   “【守】!”   这已经不是在意灵气逆转会不会给身体带来危害的时候了,面对着冲击波一样直扫过来紫色波浪,真白果断施放了【守】字诀,将她们几人笼罩其中。巫女发出的致命光波从她们身上直推过去,触碰到她们的部分则是被半透明的金色光罩给挡了下来,而真白的鼻腔里再一次涌出热血,两只耳朵几乎不是自己的一样响起吵死人的嗡鸣声,小蓝人身上的裂纹数已经从七八条增加到了十几条,似乎随时随地都会从内部爆裂似地发出不稳定的亮光。   ——她现在的样子可真是凄惨啊……   到了这个时候,真白的脑袋里竟然还有功夫冒出这种无关紧要的想法。   现在可是连那个黑衣巫女BOSS都已经追击了过来,而她们除了尚有一战之力的夕莉以外,还多了个虚弱到走路都喘气的黑泽密花拖油瓶,就算是冷子,以她的体型也不可能载得下她们三个人。   “船!我来的时候坐的那艘小船可以载我们离开这里!”   夕莉提醒似地大叫。   黑衣巫女即使跟她们相隔的还有一段距离,也如同长了一对顺风耳一样用如同从黄泉中传出来声音幽幽地念叨着:   “……你们无法离开这里……来吧,跟我一起……”   她缓缓摊开手,仿佛做出了一个等待拥抱的姿势。与此同时,真白施放的【守】字诀像是被看不见的子 弹击中了一样、金色的光幕如同玻璃般碎裂,紫色的瘴气瞬间将她们包裹其中。   “快走!别被那个疯子抓到!”   冷子尾巴上的毛都一根根倒竖了起来,她撞了一下真白的膝盖,如同施展出高级擒拿技法的格斗家一样在真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一瞬间就让她倒在了自己的后背上,接着她又用尾巴击打了一下被夕莉搀扶的黑泽密花,虚弱的密花被她这冷不丁的一下也抽得两脚一软,跟在真白旁边扑倒在冷子背上。   觉察到她用意的夕莉马上手脚并用地把密花扶好,免得她一个没抓稳从冷子的身上滑落下来。   随后,驮着两个人就如同驮着两捆麻袋似的冷子马上掉头就跑,没有骑乘高级VIP坐骑资格的夕莉紧紧地跟在她的尾巴后面,一同向着她从幽宫划来的那条小船飞奔而去。   大BOSS黑衣姐姐自然不会看着真白她们就这么白白溜走,如果再让她们从幽宫逃走的话,恐怕再想引诱她们过来就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了。她镇压着黄泉之门的灵魂马上就要崩溃,如果不想让日上山上的水流经过的地区都称为生灵涂炭的死地的话,她必须要马上找到能够与自己一同封印黄泉之门的最合适的灵魂。   而恰好,她眼前有两个合适的人选,其中一人的灵气强大到甚至可以代替自己以一己之力就能封印住黄泉之门数百年之久、不——甚至是直到永远!   她绝对不能把这个人放走!   “跟我一起沉入夜泉……坠落吧……!!”   黑衣巫女挥了挥衣袖,头头上的那朵已经被染成黑色的百合花仿佛发出了黑紫色的光芒,因为震动而出现扭曲的空气波向着奔跑的冷子和夕莉直冲而去。   浑身的预警细胞就像是监测到特大海啸即将登录的警报一样,拼命尖叫着让她去远处避难,真白猛地掐了一下冷子身上的肉,害她打了个激灵,动作诡异地蹦了一下。   “你干嘛——?”   抱怨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那道空气波就已经擦着她的尾巴尖砸到了她们脚下的木桥上。在“轰隆”一声巨响的背景音乐下,只听木桥又发出“嘎吱”的音效声,接着便瞬间断成了两截。   要不是刚才真白掐她的那一下,冷子已经被这道冲击波砸了个正着。   她的两条后腿险之又险地落在断桥边缘的位置,而跟在她后面的夕莉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她直接脚下一空,跟断桥的残垣一起落进了冰冷的湖水里。湖水很深,几乎触不到底,惊慌之下的夕莉拼命胡乱挥着手想要抓住什么,结果她的手抓住了一个如同绳子一般软软的东西,便用尽全身的力气拉紧它。   结果只听见耳边回荡着一声凄厉的猫叫——   “喵呀!!”   接着夕莉就感觉自己成了被鱼竿钓起来的鲷鱼一样,直接被手里的这截“绳子”给甩出了水面,落在了旁边还完好无损的桥面上。   “死丫头!别抓老娘的尾巴!”   夕莉听到冷子怒气冲冲的声音,这才意识到原来被自己当成救命稻草的“绳子”原来就是冷子的尾巴。猫被人拉住尾巴都不会有多开心,而对于冷子这样的猫妖来说,似乎也把这样的弱点给保留了下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冷子在从猫进化到猫又的过程中,要舍弃掉灵敏的嗅觉而留下尾巴上的弱点,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想这些有的没的的事情,从彼岸湖中心踱着步子一路跟过来的黑衣巫女姐姐已经是步步逼近,她们再不离开的话不知道对方又会使出什么样的攻击。   夕莉飞快地爬起身,她除了浑身湿透以外并没有受什么伤,于是再次跟着冷子向小船跑去。   这一次飘浮在夕阳下的几十个巫女灵一同发出诡异的声音、对着在木桥上狂奔的冷子她们俯冲而下。   夕莉举起相机,一边脚下不停地向前奔跑,一边回头对着密密麻麻如同小虫子们胡乱飞舞的巫女怨灵们“咔嚓咔嚓”拍个不停——也不知道她这台相机到底还有多少神奇的功能,竟然泡过水了也还能正常使用——真白突然很想知道那台相机如果拍的是普通人的话会洗出怎样的照片出来。   “到了!”   为了转移脑袋像是要炸开一样的痛疼而胡思乱想的真白,忽然被冷子的这一声叫喊拉回了思绪。她定睛一看,果然前面就是夕莉来时乘坐的那条小船。这些怨灵虽然灵力强大,对付起普通人来说就如同砍瓜切菜一样轻松得不得了,可是对于现实中的物体,她们似乎也变得无计可施,不然提前一步把船破坏掉,就能轻易把真白她们困在这座水上宫殿了。   冷子托着真白和密花步伐轻盈地跳进小船中,紧随其后的夕莉也赶紧爬了进来。这艘小船似乎也被施加过相当奇怪的力量,吃下了三人一猫的重量,船身也没有沉入到更深的地方,吃水的深度还跟载着夕莉一个人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船上只有一只船桨,重新变成人形的冷子抓着船桨用力划水,小船就像是安装了电动马达一样飞速前行,在湖面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水痕。   前面那几十只怨灵被夕莉的射影机拍死了一半左右,剩下来的巫女灵们继续追着这艘飞速前行的小舟不放,她们尝试着从各个方向发起进攻,可是神勇无比的夕莉举着相机就如同一座精准制导的拦截器一样,不管是从哪个方向飞过来的怨灵,都会被她准确地纳入镜头中,然后“咔嚓”一声将她打飞出去好几米。   不知道是不是终于意识到胶卷已经不够用了,夕莉没有像之前那样对着一个灵猛拍不放、直到把她们拍成青烟为止,而是只把她们向后弹开,阻挠住她们的进攻步伐就换另外一个目标。   没有阻碍的小船在湖面上行驶得飞快,很快她们就在被夕阳染红的雾中看到了陆地的轮廓。   “太好了,我们马上就到了!”   把船桨抡成了风火轮的冷子语气中带着压抑的兴奋,看来这一次的日上山之行着实让她累得够呛,她已经开始幻想等回去之后要怎么从真白身上把这一次的报酬给吸回来了。只是兴奋了还没两秒钟,冷子的脸色就是一变,连手中舞个不停的船桨也停了下来,她愕然地看着前方的陆地,然后又回头看向船上的另外三人,发现她们也是一副呆若木鸡的模样——   她们怎么……又回到了与大祸境相连的那片沙滩上?   ——而且那些傻站在岸边的几个人,怎么看都是本该在山下的古董店里等着她们回去的雪之下她们啊! 第35章 真白兽!超进化!   “为什么这几个蠢货会在这里!?”   看到雪之下她们竟然不知死活地跑上来,冷子几乎气得破口大骂。这都什么时候了,她们怎么连一点自知之明也没有,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跑来当猪队友?   不过很快,冷子就发现事情似乎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因为不管是雪之下还是由比滨,她们几个人的神情看上去都有些恍惚,似乎意识不是十分清醒的样子。而对于坐着小船出现的真白几人,雪之下她们也像是完全没有看到一般,只是呆呆地看着像是要融化在水中的夕阳,然后一步一步地迈进湖水中。   “喂……这几个人,好像有些不对劲……”   注意到了雪之下她们的失常之处,就不得不让人联想到是不是那个黑衣巫女大姐姐搞得鬼了。尤其是真白所感受到的那股灵魂深处受到山引诱的感觉,而从这个大得几乎要把整个彼岸湖吞没下去的夕阳中散发出来的引诱之力,要比山强烈得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雪之下她们也跟随真白学习过一些道法的皮毛,身上总归比寻常人多出一些不同的地方,所以才更加容易被夕阳引诱过来,但是身为普通人的英梨梨也在这里,而同在古董店里等待的深羽和深红母女两则不在雪之下这一行人之中。坐在小舟里的真白只能凭借着自己的推断来猜测,然而不管真相是怎样,雪之下她们的到来无疑是让真白等人的处境雪上加霜。   试问她们要怎么才能在真白被削弱得这么惨的情况下,只凭借着冷子和夕莉两个人的战斗力把剩下的战五渣和病弱人员安全带下日上山?   就在冷子几人还处于惊奇之中的时候,在夕阳的背景下踩着湖面一步一个黑脚印款款走来的黑衣巫女更是让她们如临大敌。   到底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祸津阳】甚至把在山下古董店里的人也都吸引来了山顶上,真白她们的小舟也不是向着幽宫的方向划去,这一切难道都是这位黑衣巫女做的吗?   然而现在留给她们思考的时间不多了,黑衣巫女带着一票飘浮在空中的普通巫女灵朝她们步步逼近,同时她脚下的黑水也几乎快要扩散到真白她们乘坐的这艘小船之下了。而一步一步深入湖中的雪之下几人更是对冷子和夕莉的叫喊声充耳未闻,很快她们已经走到了齐腰深的湖水中。   “啧,可恶!”   冷子暗啐了一声,接着便快速抡其船桨调转船头,把小舟向着扑进湖里的雪之下她们划去。   不知道她们几个是中了幻觉还是别的什么,连小船划到了她们脸上都没有任何反应。冷子才不管这些,又急又气的她直接抓着离得一脸呆滞的英梨梨的衣领,把她从湖里抓到了小船上。夕莉和仍然十分虚弱的黑泽密花一同把由比滨和三浦也拉上船,现在这艘原本只能乘坐两人的小船一下子装进了七个人,让她们几乎都没有落脚的地方。   “……什么?发生了什么?呜哇——我的头……真是痛死了!”   被拉上船的几个人像是终于摆脱了海妖歌声迷惑的倒霉船员那样,摇头晃脑地扶着额头清醒了过来。不过当她们发现自己竟然浑身湿透、还莫名其妙地挤在这么一艘小船上的时候,惊讶得几乎又要栽进水里去。   “怎么回事?我们不是在店里吗?这个夕阳……啊,冷子小姐!还有夕莉小姐!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由比滨大张的嘴里几乎可以塞进一个鸡蛋,而身下晃动的船身让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一脸惊慌地紧紧抓住船沿,一双小鹿似的大眼睛震惊地四下张望着,当她在水面上看到了当初在幽宫是地下把她们吓得屁滚尿流的黑衣巫女时,眼睛差点没从眼眶里掉出来。   “那那那那那个人她、她过来了……”   虽然还搞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不过对于恐惧的本能记忆得还是非常清晰的三浦也是满脸惊慌失措地伸手指着黑衣巫女的方向。   “我当然看到了,抓紧!”   负责划桨掌握方向的冷子站在船尾的位置,她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黑衣巫女的位置,一边迅速向着还泡在湖水里的最后一人划去。   腰部浸泡的水中的雪之下还在义无反顾地向着夕阳前进,对于离她不到三米距离的那艘严重超载的小船连看都不看一眼——而从黑衣巫女那里弥漫过来的黑水已经快要触碰到了她的身体!   被挤到船头位置的真白离雪之下最近,她一手撑着船头,努力向前伸手抓住了雪之下的胳膊,然后猛地把她拽回到船上。只是船上的空间本来就小,寄了七个人上去以后已经变得像是塞满了沙丁鱼的罐头一样,再加个雪之下上来,船头的那点位置就已经让真白转不过身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被黑水腐蚀得连皮肤都渗透进黑色的手猛地从水面下伸了出来,一把拉住了真白的手腕。   那一瞬间,真白只觉得自己的手就像是卡在了冰山中一样,寒冷的气息穿过皮肤渗透进血液里,眨眼间就在她的全身蔓延开来。   “——真白!”   真白听到船上有人叫她,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分辨出那是谁的声音,就已经被这只手的主人一把拖进了水里。   “……和我一起……坠落吧……”   当真白被水淹没的那一瞬间,那个黑衣巫女的声音轻柔地在她的耳边响起,同时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拉进了一个如同冰柜一样的怀抱里,拉住她手腕的那只手也已经松开,改为轻柔地环住她的身子。   透过水面的光亮逐渐远去,小蓝人疯了似地震动个不停,从真白的鼻孔中流出的鲜血被水流冲淡,最后连一丝痕迹也没有留下。她的意识也随着自己的身体被黑衣巫女抱着沉入水底……   “真白!!”   亲眼见到真白被拖下水的冷子拼命对着水面大喊,然而墨汁一般的黑水早已经弥漫过了船底,如同漂浮在海面上的石油一样阻隔住了一切视线,冷子根本不知道水面下是个什么情况,而且那些黑水也把整个彼岸湖的灵力搅得一团糟,让她更加无法确定真白的位置。   冷子正打算跳到水里去找真白的影子,然而一秒钟的时间都没有用到,湖中再一次发生异变——   在湖中心的位置出现的了一个深不见底的空洞,所有的湖水都向着那个空洞涌去,并且空洞的大小也如同正在充气的气球一样用惊人的速度向周围扩张开来。   挤满了人的这艘小船也开始随波逐流地向着空洞的所在漂去,大概用不了几秒钟,连船带人就会一头扎进这个黑洞一样的大坑里去。   在场的人中除了完全没有灵力的英梨梨以外,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从那个空洞中喷涌而出的可怕瘴气——简直就像是黄泉之门大开,来自黄泉的邪气从里面冒出来一般,让人痛苦得无法呼吸。冷子她们眼前的一切都像是褪去了颜色的黑白照片一样,被如同黑雾一样的烟尘所遮蔽,耳边也甚至能听到黄泉中的怨灵们发出的痛苦哀嚎声。   此时的真白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只知道她被环抱住自己的这双胳膊拉得越来越深、越来越深……甚至让她产生了一种再这样坠落下去、说不定会直接坠入地心中央的错觉。   恍恍惚惚间,她似乎看到了许多不属于自己记忆的画面——   有她还是一个小女孩的时候在一场大水灾中幸存下来的画面,有她被选为巫女在山中进行严苛修行的画面,有她成为下一任的人柱、周围的巫女都围着自己哭泣、而自己反而去安慰她们的画面,还有她身穿着洁白的花嫁服饰、孤独的等待着别人为她拍摄照片的画面。   而最后的一幕,则是她自己走进黑箱中、却莫名“看到”无数的巫女被人杀死时的残忍景象,以及箱盖在关闭的那一刻,数不尽的黑水从箱中涌出,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从山上倾泻而下,从而引发了巨大的山体滑坡的画面。至于她自己,则是跟破碎的黑箱一起,沉入了深不见底的夜泉当中,永远承受着痛苦与孤独……   那一瞬间,无数的情感涌进真白的内心深处——   这些画面中那位被选为人柱镇压黄泉之门却失败的巫女的情感,以及所有她“看到”的那些莫名被杀害的巫女们的情感,悲伤、恐惧、怨恨、喜悦、倾慕、怀念统统交织在一起——所有的情感全都一股脑涌向真白的胸腔,对于一直以来都是以相当淡漠的情感面对人生的真白来说,这些无比强烈的感情叠加在一起,就如同是往一片宁静的湖水中投下一颗能摧毁一整座城市的原子 弹,让真白根本无法承受。   小蓝人身上的裂痕已经如同蜘蛛网一般密密麻麻、遍布它的全身,在接收到所有的情感冲击之后,它再也支撑不住,从它的内部爆发出无比强烈的白色光芒,0.5秒之后,小蓝人就在一个无声的爆炸中化为了如同太阳般耀眼的蓝白色光球,接着光球迅速衰减,形成了如同星辰碎屑一般的闪闪发光的粉末。在没有任何空气流动的星空中,这些闪光粉末飘向了夜空,将那些原本黯淡的星辰一一点亮……   轰——!!   湖中的空洞深处传来一声能把人耳膜震破的巨响。   正在冷子的拼命划水下与吸入空洞中的水流力量维持着微妙平衡的超载小船,被爆炸掀起的气浪吹得翻向空中。船里的人都被甩了出来,如同石子一般跌落进湖里,一个个都被摔得七晕八素。   好在她们被甩在了离大祸境的沙滩很近的水中,就连直到现在游泳水平也跟个旱鸭子没什么两样的英梨梨都毫发无伤。   “咳咳咳!呸呸——!”   像落水狗一样甩着脑袋吐着水的英梨梨刚一从水里站起来,就看到落在她身边不远处的冷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前面的天空,肩膀微微抖动,嘴里还用万分不可置信的语气轻声念叨着:   “……怎么可能……?”   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能把见过大场面的冷子也给吓成这样,惊魂未定的英梨梨连忙扭头向那边看去,结果就见到了令她终身难忘的那一幕——   在那个已经停止扩张的巨大空洞的正上方,一个令她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缓缓地向着上空飘浮,天上似乎有月光一样的朦胧亮光如同轻纱一样笼罩在她的身上。   月光跟那个不正常的夕阳散发出来的橘色光芒碰撞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分外诡异的对抗画面。   英梨梨发现,不管从那个夕阳中散发出来的光线有多么强烈,都无法撼动笼罩着真白全身的月光分毫。真白俨然成为了大海中的礁石,任凭风吹雨打我自屹立不动。   不光是冷子和英梨梨,其他人也都呆若木鸡地注视着从湖中心的空洞中飞出来的真白。   从洞口喷涌出来的瘴气已经完全消失了,她缓缓地降落在被爆炸的冲击波吹得翻倒在湖面上的那艘小船上,其他人只能看到真白的背影,却没有一个人敢开口叫她。   此刻的真白,给人的感觉实在的太过陌生。   而对她身上的灵力相当熟悉的冷子忽然发现,原本出现了一些波动的真白的灵力,现在就像是在太阳内部不停进行着核融合的未来世界反应炉一样,散发出让人无法直视的强烈光芒,面对着这种无可匹敌的强大灵力,冷子的身体都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   真白没有回头看自己的同伴们一眼,她就像是没有重量的幽灵一样笔直地矗立在船腹上,望着前方不断吞噬着漆黑湖水的巨大空洞若有所思。   她缓缓抬起了手掌。   下一秒,真白空无一物的手上突然有无数星光涌动,那些亮光逐渐形成了一把展开的折扇形状。当光芒散去的时候,真白手里已经多出了一把折扇。   在雪之下她们惊愕的注视下,扇面的图案变成了仿佛连通着宇宙星空一般的窗口。英梨梨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扇面上的宇宙星空,跟真白第一次在美术部里画出的那幅星空图几乎是一模一样!   而在其他人看不到的扇子的另一面,则像是星辰之间在进行连线游戏一样,在一颗颗闪耀的星星间,冒出了相连的蓝色光线,最后组成了仿佛不知名的野兽一般的图案。 第36章 大概这就是大佬吧?   “真、真白……?”   因为太过惊讶,由比滨她们全都呆立在水中望着背对着她们站在船腹上的真白,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很平静,但是平静得过了头,就如同是飓风前的海平面,甚至让由比滨暴露在外的肌肤都起了一层颤栗之感。   ——好陌生……   这个人……真的是真白吗?   当由比滨心中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真白轻轻地向着这边偏了一下头,她只能看到真白的侧脸,然而真白的眼神中如同雾气一样弥漫着的蓝色光华,却是由比滨从来没有看到过的,美丽得让人心惊。   “你们不要留在湖里,这里很危险。”   表情异常淡漠的真白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话来,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有动作,所有人都跟由比滨一样看傻了眼,甚至连一句声音也发布出来。当中最为震惊的人正是玉井冷子——原本她还以为自己对真白的事情已经了解了不少,然而现在她才知道,自己大概连真白的皮毛都还没有接触到。雪之下她们修行的程度很低可能还感觉不到,不过冷子的灵力雷达已经如同防空警报一样哔哔哔地响个不停,差不多马上就要爆表了!   她还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个人或是神明身上感觉到如此强大的力量,如果这次毗沙门天出现在真白的面前的话,恐怕连她的一根手指头都碰不到就会被压制得死死的了。   这样的真白——已经远远超过神明应有的力量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人是英梨梨,作为一个没有任何特殊能力的普通人,她看不到真白身上如有实质般迸发出来的灵气光华,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受到的冲击也自然比其他人要小得多,只是震撼了几秒钟就惊醒过来,听到真白说“湖里很危险”之后就赶忙涉水向湖边走去。   不过没走两步,她就发现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还如同忌谷里的墓碑一样矗立在水中一动不动,震惊的目光简直无法从真白身上挪开。   英梨梨连忙拽了一下离自己最近的由比滨的衣服,把她从魔怔一样的状态中叫醒了过来。   “还发什么呆啊!赶紧去沙滩那边!”   似乎因为她在来的时候已经被日上山上出没的各种怨灵打过了预防针,所以即使英梨梨才刚刚知道真白在侍奉部里的一系列的丰功伟绩,她也在短暂的震惊过后很快就接受了这一事实。   只是唯一让英梨梨感到懊恼的就是她认识了真白这么久,竟然对于这段日子以来发生的这些事一点也不知情,明明真白第一次画出的星空图引起骚动的那时候,还有第一次委托侍奉部教自己游泳的那时候,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了灵异事件,她却浑然不知。想起以前真白似乎还对自己说过有妖怪什么的东西,结果被自己给当成了玩笑话无视掉了,英梨梨真想穿越到那个时候狠狠地给自己来一个德国式桥背摔,然后再拎着自己的衣领大喊:“相信她啊!这家伙说的都是真的啊!!”   不过现在知道了真白的秘密也不算晚,英梨梨镇定下心神,拉着还没有从震惊状态中回过神来的由比滨往岸边的放行拖,同时冲着其他还傻乎乎呆站在水中的人大喊大叫起来。   “你们几个还要在那里站几年啊?给我醒一醒啦!”   变得似乎有些陌生的真白并没有看着雪之下她们一一离开,在用平静非常的语气作出提醒之后她就再次把脸转了过去。   看不到从她的眼睛中迸发出来的闪耀光华,其他人的心神从终于恢复了一些清明,像是刚刚学会走路的婴儿一样身体也终于能够动了起来。   真白平静到看不到一丝波澜的双眸静静地望着眼前湖面上的那个巨大的坑洞,彼岸湖里的水都像是被吸进去一样飞速流入大坑,只是以真白前方一米左右的距离为界限,那股吸力就像是碰到了看不见的壁障一样被凭空阻隔住了,于是整个彼岸湖上形成了一个非常诡异的画面。   以巨大的夕阳为背景,那些紧追不舍的巫女灵们漂浮在空中,而刚才拖着真白沉入水中的黑衣巫女也缓缓地从空洞中央浮了上来,虽然她被夜泉污染的面孔被兜帽遮挡着看不太真切,不过真白还是从她的脸上读到了浓浓的哀伤神色。   “连你……也不行吗……”   “……”   真白望着她,没有说话。   刚才在水面下的短暂接触中,真白不知道为什么读到了她的记忆,知道了在她心里一直期待和挂怀的事情,可是真白也知道自己并不是她等待的那个人,所以她无法做出任何回应。   真白盯着她看了两秒钟,然后又把目光投向她脚下的空洞。   ——那里就是黄泉之门。   如今封印已经打开,在吸入了大量湖水之后,开始有墨汁一样的夜泉从空洞中倒涌出来,黑色的水翻涌跳跃,让彼岸湖变得好像一个即将喷发的火山口一样极其不稳定。   在夜泉涌出的那一刻,天空和脚下的山同时响起了凄凉的山鸣,漂浮在夜泉上空不远处的黑衣巫女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更加哀伤,她似乎感到非常痛苦似地蜷起了身子。   日上山开始震动了——   而已经平安上岸的那一挂人在见到这天地变色的场景时纷纷倒抽了一口凉气。那些没见过世面的普通人就不提了,冷子已经记不得这是自己一天之内第几次感到无比震惊了,然而跟真白好像突然之间连续转职了两级变得强大到可怕这件事比起来,黄泉之水冲破枷锁流淌到现世的事情似乎也算不了什么了。   真白淡淡地注视着夜泉之水开始染黑整个湖面,接着她缓慢地抬起手中那把由星光组成的折扇,把它高高举过头顶,接着用虽然不大但是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平坦嗓音一字一句地念道:   “逆阴阳,转乾坤,平六合,定八荒——万物诛灭!”   扇面上的星辰一颗颗亮了起来,星空的气息开始从扇子中向外流淌。   “【混沌】!!”   扇子被用力挥下——如同一道由星空气息组成的龙卷风随着真白的一声令下猛地从扇子中吹了起来,强大的气息将她周围得湖面搅得就像是被十二级的台风肆虐的海平面一样,就连站在岸边的雪之下她们都不得不胳膊挡住脸来抵挡如同刀子般被吹过来的湖风,同时还要稳稳地把自己固定在沙塘上,免得被风给吹走。   当湖面上终于风止云歇,岸上的众人才把护着脸的手臂拿下来。   “……啊——?”   冷子一屁股跌坐在潮湿的沙滩上,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似地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半张的嘴里发出了白痴一样的声音。   在真白的面前,凭空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   “那、那到底是什么?”   由比滨颤抖的询问声飘了过来,不过并没有人回答她这个问题。   那个伴随着烟雾和雷鸣声出现的东西是所有人见所未见的,光从体型来看,它就已经比那建立在湖面上的水上宫本殿还要大上一圈了,而它的形象更是骇人,乍一看那就像是一个粉嘟嘟的巨型婴儿四肢着地趴在地上,不过再一看,它又像是一个患了肥胖症的河马长着一个畸形的婴儿头颅似的。   它那颗圆滚滚的脑袋上并没有眼睛,如同爬行动物一般裂开到下颚的大嘴里长满了鲨鱼牙状的利齿,通过没有闭合的牙齿缝隙,能够看到从它的嘴巴里喷射出来的带有浓浓迷幻色彩的蓝色光焰,而在它光滑无毛的皮肤上,还不时闪过蜈蚣似的闪电。   比神社还要庞大的身躯出现在彼岸湖里,甚至让湖面都上升了不少。然而已经被吓到脚软的一众人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湖水没过沙滩,她们却连想要起身躲避的意思都没有,空气里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无可匹敌。   光是看到这个庞然大物出现的那一瞬间,冷子脑海中就冒出了这四个大字。   这个不知名生物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感让她这只对妖气极其敏感的猫又本能地想要跪地臣服,如果这个东西想要杀死自己的话,估计她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不会升起吧?不难想象面对着它的那些怨灵们又是怎样一张张魂飞魄散的脸孔,冷子几乎都要同情起她们来了。   这就是绝对的实力差距。   光是远远地看着它,冷子就已经明白了双方的差距所在,根本没有可比性!   ——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样的东西?为什么这种存在她连听说都没有听说过?   抱着这样的疑问,冷子瞠目结舌地看着那只古怪的生物像狗一样甩了甩脑袋,然后它低下头,对着真白的方向发出一声如同低音炮一般的吼叫声。   它大概是想对真白表达的亲昵之情,不过仅仅是这么一声撒娇的叫声,也如同发射出了一枚声波导弹一样,把周围的湖水都震起了一圈圈涟漪,雪之下她们更是不得不用力把耳朵捂住。直到这只怪兽的叫声停止的时候,她们的耳道里似乎还在回响着嗡嗡嗡的嘈杂声音。   真白面无表情地伸出手,那只长着婴儿脑袋的河马巨兽也适时地把脑袋低垂了下来,一脸满足地让真白在自己的皮肤上摸了摸。   “混沌……”   真白叫出了疑似是这只巨兽名字的单词,伸出手指向着湖心处如同油井一样还在向外涌动着夜泉的坑洞指了一下,淡淡地说道:   “踏平它。”   “嘤嗷——!!!”   名为混沌的巨兽仰起头,张开大嘴对着天空发出一声比山鸣声还要响亮的咆哮,蓝色的光焰从它的口中喷出,缠绕在它身上的闪电也噼噼啪啪地闪烁起来。   冷子怀疑人生似地抱着头,由比滨和三浦、英梨梨她们被吓得哇哇叫着闭上眼睛,而雪之下则是一边护着头,一边努力睁开眼睛看着真白的方向,似乎想要把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一切都深深地印刻在脑海中。   只见对着天空吼了一嗓子的混沌重新低下头来,骇人的大嘴伸入湖中开始大口吸入黑色的夜泉,简直就像是一百只鲸鱼一起喝着湖里的水一样,面积并不算小的彼岸湖几乎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干涸。   还不到泡一盏茶的时间,湖面就已经缩小到了原来的十分之一左右,湖底的淤泥都显露了出来,露出曾经沉入其中的大大小小的黑箱,有的箱盖已经打开,露出里面沉积的黑水和几乎被侵蚀成黑色木乃伊般的历代巫女尸体。但从箱子的数量上来看,差不多有上百个之多,简直是触目惊心!   日上山上的巫女们为了保护山下的人们不受夜泉侵蚀,拼尽全力镇压着湖底下的黄泉之门,做出的牺牲远远不止她们现在所看到的这么多。虽然到了现在山中的巫女似乎是因为一场可怕的事件而被屠戮殆尽,没有了接替仪式传承的下一任巫女,不过即便是这样,在负责镇守黄泉之门的巫女灵魂即将崩溃之时,她们仍然想尽办法维持着封印,甚至不惜将身怀灵力的普通人引诱到山中来,让她们贡献出自己的灵力来维持黄泉之门的封印。   一切的源头——都在黄泉之门上。   了解到这一点的真白决定永绝后患,她冷眼看着混沌如同迷失在撒哈拉沙漠中心的探险家发现了绿洲一样大口大口喝下湖水。黄泉之门的空洞里涌现出夜泉的速度远远及不上混沌吸入湖水的速度,最后,它终于将整个彼岸湖里的水吸了个干净,只剩下燃烧殆尽似的空洞挣扎着向外散发着瘴气。   喝完了湖水的混沌打了个饱嗝,接着它的前两条腿高高抬起,整个身子几乎都竖立了起来,然后——   “轰隆隆隆——!!”   日上山几乎从顶端裂开的巨大响声刹那间响彻了整片天空。   那一刻,天摇地动。   (③42967465)   ps.作者姬昨天发烧了所以没有更新= = 第37章 移山填海不过如此   “呀啊啊——!”   有那么一瞬间,由比滨还以为日上山发生了大地震,似乎下一秒钟脚下的山就会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大裂缝将她一口吞掉。   宛若哥斯拉攻打地球一般的地动山摇过后,众人才有机会看清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见原本被吸干湖水后的彼岸湖又如同遭遇了陨石袭击一般,整个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陨石坑,原本那个通往黄泉之门的坑洞此刻已经被混沌雷霆一般的巨大力量生生给破坏填满了,不过也因为它完全不知道如何克制力量的缘故,原来建立的湖面上的朱红鸟居和庞大的水上宫此时也成了一堆废墟碎片,七零八落地散落在陨石坑的底部。   被湖底的碎石填满的黄泉之门还在断断续续地通过缝隙向外散溢着黑雾一样的瘴气,长得像河马一样的混沌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嘴里的蓝色火光顿时暴涨,紧接着它对准被掩埋住的黄泉之门猛地喷出一大口电浆球似的蓝色火焰,火焰一接触到石块的表面就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和刺耳的滋滋声,一眨眼的功夫,那一片坍塌的石碓和淤泥就融化成了沥青一样的粘稠物质,将被毁坏的黄泉之门的坑洞缝隙全部填满。   石块融化时蒸腾出了大量云雾一样的白烟,足以遮挡住人们视线的烟雾升腾而上,在彼岸湖废墟的顶端形成了大片的不停翻涌的云气。   混沌又朝着天上的云气吐了一口蓝火,那片云就像是打开了开关的莲蓬头一样噼里啪啦地落下雨水。这雨势大到让人不禁怀疑起天上是不是漏了一个洞,转眼间就将呆立在沙滩上的一众人等淋成了落汤鸡。很快,干涸的湖底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雨水重新湿润、填满,被掩埋住的黄泉之门也不再挣扎着冒出瘴气,甚至连一丝黄泉中的气息也散溢不出来了。   浑身湿透跌坐在彼岸湖沙滩上的雪之下和其他人一起呆呆地注视着真白的背影,不管刚才发生了多么地动山摇的事情,她仍然屹然不动地站立在那艘小船上,在雨幕中的单薄脊背挺得笔直,带着一种超脱于世界的空寂感。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独自一人站在前方的娇小身影,雪之下心里涌上一股心悸般的刺痛,让她不自觉捏紧了停不住颤抖的双手。   真白默默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大雨泼洒而下,在朦胧的夕阳下反射着珍珠一样的璀璨光辉,让黄泉之门的可怖场景变得好像童话故事里的梦幻画面一般,日上山中所有令人感到阴冷不安的气氛全部消失,真白体验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   直到雨水重新将干涸的彼岸湖填满,笼罩在湖面上空的云雾才逐渐散开。   真白再次抬起手,轻轻转动了一下手腕,只见她手中的折扇上星光闪烁,体型跟一座小山似的混沌巨兽在发出一声震耳的叫声后便化作点点星光,重新涌入到真白的扇子中。   “……结束了。”   对着仿佛要融化在湖水中的夕阳,真白喃喃自语着。   她“啪”地一声合起手中的折扇,这把曾经是她前世的法器、如今又再次回归到她手中的扇子便化为了虚无的星空气息,流淌进她的身体里。   真白闭上眼睛,她身体里原本存在着小蓝人的那片星空下已经空无一物,之前受到黄泉气息的影响而濒临暴走的星空也再次归于平静,甚至那其中流淌着的如同光幕一般的能量带也更加耀眼夺目。刚才她从折扇里召唤出来的混沌的星图此刻正在这片星空中闪闪发光,而在它的旁边,还有数个等待被点亮的星辰图案。觉察到真白的意识来到这片星空中时,不管是已经练成图案的混沌星图还是那些黯淡无光的不知名星图,全都微微颤动闪烁了起来,似乎在跟这片星空的主人打招呼。   真白重新睁开眼,心中有一些失落,又有一些被莫名情绪重新填满的喜悦。   她并没有觉醒前世的记忆,只是拿回了属于自己的力量而已,不管她前世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的她仍然只是椎名真白,仍然是那个深爱着绘画的少女。   只是之前她接触到那个黑衣巫女的时候,从她身上穿过来的各种情感实在是过于强烈,让从来没有体会到这些情绪的真白直到现在还有一些难以平复,即使是力量觉醒带来的全新冲击也没有缓解她感受到的这些陌生情绪。   闭着眼睛过了好一会,真白才把自己的情绪从那些复杂的感情中挣脱出来。   此时在她眼前的彼岸湖已经全然没有了一开始见到那时候的肃杀感觉,湖上的雾气已经全部散去,她能清晰地看到被混沌一脚踩扁的水上宫残骸在新形成的湖面上露出了头,而那些漂浮在半空中的巫女灵也同样消失无踪。   只有那个莫名出现的夕阳仍然在湖水的上空散发着橘色的光芒,将一切都染成糖浆的颜色。   “真白……”   由比滨非常恍惚地叫了一声真白的名字,她似乎是想重新走入水中到达真白的身边,不过三浦却从旁伸出一只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由比滨回过头来,看到三浦对着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夕莉也扶着黑泽密花站起身,她们两人受到的冲击完全不比侍奉部的众人小多少,或许曾经她们还以为像自己这样身怀灵力能够看到死去亡灵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是多么的特殊,不过在这一刻,看到真白使出了几乎能让人信仰崩塌的强大力量,就算她们不是冷子,现在也有些怀疑人生。   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事情已经尘埃落定的时候,英梨梨突然大叫一声,把其他人都吓了一大跳。   “小英梨,你干嘛叫这么大声?”   由比滨一手捂着胸口,看来被她给吓得够呛。   而英梨梨则是一脸呆滞地伸手指向湖面,眼睛睁得都要比斗大了。   “你、你们看——!”   顺着英梨梨所指的方向,雪之下她们也才注意到,在湖面上忽然出现了一个个朦胧的人影,这些人影或是单独眺望、或是两两相依,所有人都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巨大的夕阳,仿佛在对这个世界做无声的告别。   (③42967465)   ps.最近身体不行了,打算调养一下,这个月还是日更,不过字数减少了,下月开始爆发 第38章 别人都是大团圆,就你BE   那些都是迷失在日上山中的亡灵,在黄泉之门被封印了之后,它们也要以自己的方式重新回归于亡者的世界中去了。   真白在其中看到了一些曾经在山上的时候袭击过她们的灵,那几个在忌谷和形代神社中出现过的孩子灵也同样在这些幽灵之中。此时面对着夕阳的灵们脸上不再有无尽的怨恨,望着夕阳的目光就像是迷路的旅人终于找到了归路一样,平静中带着一丝希冀。   摆脱了日上山上无尽的诅咒之后,他们也终于迎来了属于自己的终结。   而在这些灵中,唯有一人是背对着夕阳而望着真白。   那是个身穿纯白色花嫁的女性。   即使身上衣服的颜色不一样、而且她的皮肤也不再是被夜泉侵蚀过度而呈现出的乌黑融化的模样,真白还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灵力认出了这就是那个给她造成不小麻烦的黑衣巫女灵。   现在的巫女已经恢复了自己本来的样子,豪不夸大恭维地说,那真的是位非常美丽的女性,被净化后那全身散发着洁净灵力的模样跟之前她被夜泉染黑的样子大相径庭。巫女面对着真白,露出非常温柔的笑容,眼里闪过从无尽的痛苦中终得解脱的感激神情。   “谢谢你……”   她说。   “还有,对不起……”   一边笑,眼泪一边从她的脸颊上滑过,让这笑容染上了一层带着遗憾的寂寞意味。   不知道她是在对伤害了真白她们而道歉,还是对于自己没有尽到一个人柱的责任封印住黄泉之门、导致夜泉外溢给日上山附近的人们造成了无可弥补的伤害而道歉。不过不管是为了什么,这一切都已经在今天被终结了。   “……”   真白静静地看着巫女和她身边那些即将前往彼岸的灵,微不可查地对她点了点头——   “嗯。”   其实真要说起来的话,真白能够完全掌握住自己前世的力量,还都是拜这个巫女所赐。黄泉之门对于她身体里那一块灵魂碎片产生了非常大的影响,甚至还让真白身体里的灵力流动出现了逆转反噬的迹象,而在彼岸湖下的时候,真白从巫女那里接收到了无数强烈情感的冲击,则是直接让她冲破了小蓝人的枷锁,彻底将这一块灵魂碎片吸收。   不得不说,这次日上山之行对于真白来说算得上是因祸得福。   要是不遇到了这样的转折,真白想要把小蓝人的力量完全吸收不知道还得用上多少年的时间。不过像这么暴力的吸收方法也不是对她一点影响都没有造成的,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些从其他人那里传来的各种情感,这些陌生的情绪萦绕在真白心头,让她困惑不已。   在日上山的传说中,巫女通过【看取】来继承人们临死之前的情感,然而每个人能够承受的情感是有限的,尤其是灵力不足的巫女,继承的情感过多,会让她们的心灵逐渐崩溃。而这位负责封印着黄泉之门的巫女所看取到的人们的情感大概也跟她的灵力强度成正比,甚至直接让真白前世的灵魂碎片当场炸裂。她承受着如此之多的情感,还要被关在黑箱里一边抵挡着夜泉的侵蚀,一边镇压着黄泉之门不让夜泉外溢,能坚持到现在才崩溃已经算得上是奇迹了。   在向真白表达过自己的感激之情后,巫女转身望着夕阳,眼神中闪烁着宁静的光芒,跟周围其他的灵一起慢慢地融化在橘色的阳光中。   被困在日上山的幽灵们一个个前往了彼岸,而与此同时,真白她们却在这即将消散的夕阳下听到了一个悲戚的恸哭声。   原本以为事情已经平稳落幕的由比滨她们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哭声吓了一跳,这并不是她们中的任何一人发出的声音,而且声音传来的方向也是之前那些幽灵所在的湖面处。   “骗子……骗子!——唔啊啊啊……!”   那个声音一边放声大哭一边断断续续地叫嚷着什么,或许就连刚刚不小心遗失了一份中了一亿日元大奖彩票的彩民都没有她现在哭得伤心。   这是雏咲深羽的哭声。   当雪之下她们发现她的时候,深羽正孤零零地站在湖水中面对着夕阳嚎啕大哭,之前她的身边站满了即将前往彼岸的幽灵,而现在那些灵已经随着夕阳的光一起融化在了空气中,身为活人的深羽就被一个人留了下来。   “深羽学姐!”   反应过来的由比滨连忙向湖中的雏咲深羽跑去,她们几个被引诱到日上山来的时候深羽和她的母亲深红正在古董店里沉睡着,然而为什么深羽会突然一个人出现在这里,这让由比滨她们诧异不已。   而冷子在经过短暂的讶异之后就露出了然的神情,从一开始深羽带着深红回到古董屋里的时候她就已经发现了蹊跷之处——被她带回来的深红并不是活人,但是她存在的方式也跟普通幽灵不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深红应该也是被关入黑箱浸泡在夜泉之中成为封印黄泉之门的一部分力量,经过了十几年的时光,她不可能还能继续存活下来。深羽救回来的深红,其实只是个残留在现世的思念体而已,所以她的容貌还保留在入箱的那时候。凭借着日上山上散溢出来的黄泉之气,被深羽救出来之后深红才得以在现世有着短暂的停留。   而现在,黄泉之门被真白彻底破坏,深红也只能跟其他的灵一起去往彼岸。   大概……刚才在深羽身边站着的人就是深红吧,只是这一次,她再也没有办法让母亲回到自己身边了。   “深羽学姐……”   由比滨轻轻扶住深羽颤抖的肩膀,不清楚事情原委的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深羽,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而在这个时候,夕莉也来到了深羽身边,拥有看取能力的她比起其他人更能明白深羽心里的想法,夕莉成功救回了黑泽密花,而深羽却不得不承受着再一次失去的痛苦,觉察到这一点的夕莉一把抱住深羽的肩膀。   “不要走……”   深羽哽咽地对着夕阳说道。   “嗯,哪里都不会走。”   知道这是深羽对着已经消失在夕阳中的深红的呼唤,夕莉如此说道。   “唔啊啊啊啊——”   在跌坐在湖水中的深羽的嚎啕大哭声中,不合时宜出现在天上的巨大夕阳终于如同海市蜃楼一样逐渐消失,真正的阳光刺破夜幕出现在远处的山头。   日上山中最为漫长的一夜,终于迎来了黎明。   (③42967465)   ps,感谢fgvjv酱打赏的狗粮、075546酱打赏的辣条~~~ 第39章 冷子:我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带着遗憾、释然、以及其他各种不可言明的情绪,真白等人离开了日上山。   在搭乘缆车下山的途中,她们又意外碰见了同样被引诱到山上来的镜宫累和那位作家老师,不过跟直接被吸引到彼岸湖的雪之下她们不同,这两人似乎是去了日上山中的另外一个隐秘的地方,见到他们的时候,两个人都显得很疲惫。   这里实在是太过神秘,而在隐世的加成作用下也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不过黄泉之门已经被彻底封印,日上山摆脱【死之山】这个称号的那一天应该也不会让人等得太久。   于是一行人搭乘着黎明中的缆车下山回到了密花的古董店,才刚一进门,真白就毫无征兆地向前栽倒下去,幸好旁边的雪之下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真白才不至于一个不慎把脸摔平。   其他人都被真白进门就倒的状况给吓了一大跳,生怕她是因为之前在山上那暴种似的战斗力提升而有什么后遗症,直到发现真白不过是睡着了的之后,雪之下等人才松了一口气,连忙把她安置到之前她休息过的那间房间的床上。   经过了一整天的奔波和一夜的担惊受怕,每个人都疲惫到只要给一张床就能倒头睡着的地步,不过似乎谁的消耗程度都没有真白大——在日上山之行中,真白的体力和精神力都无时无刻经受着超高难度的考验,小蓝人的自爆确实让她吸收了那一块灵魂碎片的力量,不过这对于真白本身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负荷,要等她能够完全熟练地运用这股力量,估计还要好一段时间的适应才行。   在最后的时刻,深羽因为母亲深红最终还是去向了彼岸而受到了巨大打击,她如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一结果,明明她苦苦追寻了几十年,也成功地将母亲带了回来,然而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她在下山的缆车上时就因为疲惫和伤心过度而直接昏睡了过去,最后还是冷子勉为其难地变回原形把她带了下来。   回到了温暖安全的古董屋,除去已经睡死的真白和陷入痛苦昏迷的深羽以外,其他人都轮流去泡了个澡,然后在古董屋里并不十分富余的房间里拥挤地补了一觉。   现在大概就算是有人拿枪顶着侍奉部众人的脑袋让她们把这一晚上经历过的事情一一复述出来,她们恐怕也会直接无视倒头就睡。   拜托了——封印黄泉之门什么的……这种事情以后还是让别人去做吧。   只休息了半天的时间,雪之下她们就不得不出发踏上回千叶的旅程,毕竟她们几个还是高中生,趁着周末的时间出来旅行也是给家里人明面上找的借口,要是没有什么合适的理由到了上学的日子还不回去,她们家人会摆出什么脸色,真是让人想都不敢想。   真白还没有苏醒,冷子悄悄探查过她身上的灵力波动,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浑厚的灵力简直比日本国民每年要缴纳的消费税一样平稳。并且因为在彼岸湖的时候,真白使用出了让她现在还觉得不可思议的强大力量,她身上的灵力似乎比起之前来也有了一丝轻微的改变。   唯一不变的就是她身上的灵力还是对冷子产生了不得了的吸引力,让她只不过是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想要扑上去吸两口,然而这一次真白身上的灵力可没有像以前那样让人畅通无阻了,冷子能感受到她的身体里多了一层壁障一样的东西,她只不过是刚一接触,就收到了从那层壁障上传来的浓浓警告气息——   这股气息跟真白当时召唤出来的那个名为【混沌】的生物身上的气息几乎一模一样,强大的威压差点让冷子当场脚软。   混沌的真身并不在这里,只是从它身上泄漏出来的一点气息充当着真白的守护神角色,阻挡一切胆敢来犯的宵小窥探。好在身为真白召唤物的混沌应该是知道冷子并不是她的敌人,所以面对冷子鲁莽的查探只是小小的警告一下而已,而要是换做其他什么人敢这样做,估计接下来受到的反噬就够他喝上一壶的了。   受到惊吓的冷子不敢再随意查探真白身上的灵力,只是她的妖生中又多了一件令她后悔得捶胸顿足的事情——早知道真白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就不该离家出走那几天啊!她少吸了多少顿灵力呀!而且照现在的情况看,她在今后的日子里还想要偷吸真白的灵力,几乎已经是彻底不可能的事情了!!   她后悔呀……后悔得心都在滴血……   当初就应该不择手段地让真白收了自己做式神的才对,不管是下药也好、诱骗也好,如果老早就把生米煮成熟饭的话,她现在也不用这么惴惴不安了。   知道真白拥有着自己拍马也及不上的强大生物当式神,冷子的心一下就凉了半截——   有一个能把黄泉之门一脚踩塌的厉害失神,真白哪里还需要自己这只小猫又去凭空分享她身上的灵力,不说是真白了,就连冷子自己也想把【毫无自知之明】这几个大字贴在自己脸上,简直丢人。   不过……   要是真的能成为这种神级阴阳师手底下的式神,对于冷子来说不亚于是一次质的飞跃,堪比从没有固定收入的临时工一下子飞升到工作稳定薪资高昂福利多多的大企业管理层人士一样。   有了这一层诱惑,冷子面对着真白时候的感觉就更另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好。   只是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侍奉部的众人就即将告别不来方夕莉她们,重新搭乘新干线回到千叶去了。冷子干脆放弃了思考,等回去之后再慢慢打算。   临走的时候,雏咲深羽也还没有苏醒,而雪之下她们此行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寻找深羽,虽然她的身体并没有因为浸泡过也夜泉而产生什么副作用,不过精神上受到的创伤也不是雪之下她们一时半会能平复得了的。   于是在跟夕莉她们商量过后,雪之下几人决定在深羽醒来之前让她暂时先留在古董屋里,之后她有什么打算,等她苏醒之后再从长计议。   雪之下跟夕莉她们交换了联系方式,之后由冷子背着还在睡梦中的真白、侍奉部的众人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③42967465)   ps。感谢十萬萬萬先生酱打赏的咸鱼突刺~~ 第40章 哦豁   周一上学的那一天,连完美好学生雪之下都频频在课堂上打起了瞌睡,真白在被由比滨硬拉着来学校之后,更是连课间时间都没有浪费地趴在课桌上睡到天昏地暗,而英梨梨则是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时不时地还把探究的目光往雪之下和真白那里瞟去,弄得平冢老师一头雾水。   她其实很怀疑侍奉部这几个人是不是去找雏咲深羽的下落了,不过她在旁敲侧击地询问过雪之下之后,并没有从她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而在今天上午的时候,学校也接到了雏咲深羽本人打来的道歉电话,她说自己是出去旅行了,“没有提前跟学校请假就作出了这么任性的事情真的是非常抱歉,经济公司那里我也已经联系过了,还请老师们原谅。”   在经过确认之后,平冢老师得知深羽确实已经跟她的经纪公司取得了联系,被臭骂一顿自然是少不了的,不过她本人平安无事才是最重要的。   深羽似乎没有说明她打算什么时候回来上学,学校也提醒过她,要是出席率不够的话会被要求留级或是退学,不过深羽似乎并不怎么在意的样子。   在交代完自己平安无事之后,她就挂断了电话。   平冢老师凭借着自己当了多年生活指导教师的直觉,猜测这次的事情肯定跟雪之下她们有关,不过要是那几个人都不肯开口的话,她这个表面上的社团顾问老师也找不到什么决定性的证据,于是她只能暗自提高了对侍奉部的关注程度——或许……也该对平时她们接受的委托多加留意一些了。   “深羽学姐说她暂时不打算回来了?”   放学后在侍奉部的活动教室里,由比滨在听到雪之下的说明之后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为什么?”   “她说要在黑泽小姐的古董屋里打一段时间工,至于原因,她并没有在邮件里并没有详细说明,不过我想大概是跟她的母亲深红有关吧,毕竟……”   说到一半的地方,雪之下就沉默了下来,由比滨和三浦也面面相觑,心里对深羽的想法有了一些大概的猜测。   她应该还是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吧?   “这个人可真是……上学和演员的工作全都放下了,去那间乡下古董屋里打什么工啊?”   三浦还在旁边嘀嘀咕咕,不过雪之下却是对深羽这样的选择表示理解。她只是想在离母亲最近的地方等待而已,在寻找了十几年之后,日上山是她知道的深红一直被困着的地方,也是深红最后消失的地方,即使她找到的深红只是残留在人间的思念体,不过仍然给她干涸的内心带来了短暂的滋润。   至于她在那里等待着什么——或许要等到她能把心中的思念放下为止吧?   “这是雏咲学姐自己的选择,而且不来方小姐和黑泽小姐也会好好照顾她的。”   雪之下非常冷静地端起茶杯啜饮了一口热茶,侍奉部里之前她带来的红茶已经喝完了,于是今天她尝试着泡了日本绿茶,喝起来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嗯……就像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   雪之下隔着茶杯,不动声色地目光移向了不声不响坐在角落里的那个人。   真白异常安静地呆坐在椅子上,看上去比平时还要呆滞不少,甚至来到侍奉部里以后,她连画漫画用的拷贝台都没有拿出来,只是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桌上的茶杯。   其实不光是雪之下,由比滨和三浦也注意到了真白的不同之处。在发生了彼岸湖上的那一幕之后,她们发现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了解过真白,现在跟她同坐在一个教室之中, 甚至都有点不知道该拿什么样的态度面对她才好。   而对于伙伴们对自己小心翼翼的态度,真白还完全没有察觉。   昨天真白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时分了,她的记忆还停留在从日上山下来进入都密花的古董店里的那一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千叶的出租公寓内的,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换上了睡衣被塞进棉被里,就连睡在床上这个令她非常不习惯的地方也是她呆愣了片刻之后才觉察到的。   冷子并不在她的房间里,只有夜里的秋风时不时吹动着她的窗户,发出寂静的咔哒声。   “哈……”   真白用手背遮住眼睛,疲惫地叹出一口气。   这一次她没有在睡梦中再进入那片小蓝人已经不在了的星空,她在梦中的时候,看到的全都是之前在彼岸湖下从那个巫女那里看到的一大堆人的记忆。似乎只有最为强烈的记忆与情感才会被巫女看取,而这些记忆也毫无保留地传到了真白这里,一次又一次地体验着陌生人的记忆,让真白疲惫不堪。   在这些记忆与情感中,除了人们临死时的恐惧与愤怒,还有另外一种极为强烈的情感不停出冲击着真白的大脑皮层。   她睁开眼睛,在黑暗中看着自己的手。   “‘喜欢’……是什么呢?”   这份让真白分外陌生的“喜欢”的情绪,来自于镇压黄泉之门的人柱巫女本人,所以真白感受到的这份情感也是最为强烈与清晰的。   巫女喜欢着某个人的情感、思念着某个人的情感、带着遗憾独自一人进入黑箱中的情感,全都一成不变地传达到真白这里,连她的思绪也跟着被搅得一团乱。   真白从来没有体验过这些情绪,这种陌生的“喜欢”,让她觉得很困惑,可是再那种“喜欢”中巫女所感受到的欢喜情绪,又令真白非常着迷。   欢喜、悲伤、思念、心痛……这些所有的情绪融合成了名为“喜欢”的感情。   对于真白来说,这就像是一个全新的领域,让她在感到疑惑的同时又忍不住地想要去探寻。   于是不管真白是在教室里睡觉的时候,还是在侍奉部中发呆的时候,她都一直在思考着到底什么是“喜欢”。   “真白酱,你在发什么呆呢?”   比起其他人小心翼翼地观察,只有对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的地缚灵立花勇敢地穿过长桌飘到真白面前,歪头看着真白。   教室里一时间安静下来,就连雪之下喝茶的动作都停滞住了。   “……”   真白像是从自己的世界中回过神来的松鼠那样抬起头来,思考了几秒钟后,她才用湖水一样清澈的声音说道:   “……什么是‘喜欢’?”   (③42967465)   ps。周年庆了,感谢大佬们的各种打赏???=3= 第41章 修罗场指日可待了   “什么是‘喜欢’?”   听到真白冷不丁问出的这个问题,所有人都愣住了。   由比滨的嘴巴张得好像下巴坏掉的木偶那么开,三浦滑动手机的手指也停下了动作,雪之下手里的茶杯甚至没有拿稳咔嗒一下碰撞在杯碟上,还是只有大无畏的立花对于真白的问题做出了惊讶又八卦的反应——   “诶诶诶??——‘喜欢’?真白酱你有了喜欢的人吗?是谁是谁?!是我认识的人吗?”   侍奉部的教室里又因为这句话忽然弥漫起一股奇怪的紧张气氛,除了真白以外的每个人表面上似乎都表现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不过实际上她们心里的动摇和掩盖不住的在意情绪化为一股股看不见的斗气出现在每个人身后,让经过日上山事件后开始对各种情绪都变得格外敏感的真白马上就觉察到了这种怪异的不和谐音符。   “…………”   这股恶寒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   “不, 我只是问——”   “打扰了……唔喔喔喔喔!!这什么鬼!?”   真白的话还没说到一半就被一声穿透力极强的惊叫声给打断了。   在打开了一半的教室门口处,泽村英梨梨一手拉着门把,一脸见了鬼一样的表情,脸色发青地瞪着身子嵌在长桌里的立花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   而跟英梨梨惊愕的目光相对的立花也愣住了。   “不是吧……怎么感觉学校里的人都能看到我了啊?”   似乎对于自己在成为地缚灵之后的那五十年里连一个能看到自己的学生都没有遇到,而在认识了真白之后,就像是开了金手指以后开始接二连三地遇到闪光精灵的训练师一样,能够看到自己的人雨后春笋一般一个又一个地冒了出来这件事,感觉有些怀疑人生。   “……”   雪之下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她只是往呆愣在门口的英梨梨那里瞥了一眼,心里已经就开始有了明悟,似乎正是因为她们平时都跟真白混在一起的原因,所以那些古灵精怪的事情也开始对她们产生了影响,现在连带着让英梨梨也变成了能够看到幽灵的体质,这让雪之下感到有些头疼。   ——是不是今后所有跟她接触过多的人都会被卷进这个灵异的世界中?   还有刚才她的那个问题……   雪之下不知道自己正在烦恼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听到真白说出“喜欢”那个词的时候,心里会突然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焦躁,而在英梨梨出现、并且确实连她也能似乎有一只脚踏入到了灵异世界中的时候,这股焦躁感逐渐达到顶峰。   这种情绪对她来说同样也是陌生的,无法排解心中焦虑的雪之下只好端起茶杯,将杯子里的茶水一口气喝干,不过这样做也并没有多少效果。   “……我们学校里也有幽灵吗??”   “有。”   “你们还认识?”   “嗯。”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她一直都在侍奉部吗?我第一次来的那时候她也在这?”   “立花是上学期的时候过来的……”   已经在日上山接受过洗礼的英梨梨,对于幽灵的接受度已经远超于常人了,所以在经过短暂的惊讶话就开始了连炮珠似的询问,而真白也有简短到几个字的解释说明完之后,英梨梨马上就冷静下来,开始饶有兴趣地观察起立花这只地缚灵。   像立花这样还保留着神智没有一点攻击性的幽灵她也是第一次见,她在日上山里遇到的都是保留着死前面貌、想尽办法要夺人性命的怨灵,而在立花身上,她就感受不到那种渗人的怨气,甚至于也是在侍奉部里待久了的关系,也受到了真白身上灵气的影响,让立花身上属于幽灵的那部分阴冷气息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你到这里来干嘛?”   冷眼看着忽然跑进来的英梨梨这一通大呼小叫,与她相当不对付的三浦把双臂抱在胸前,非常不耐烦地问道。   刚才要不是这个小矮子突然闯进来,她还能听到真白继续说那个关于“喜欢”的话题呢!结果现在也找不到机会继续问她了,这个矮子也真是会挑时候,真的是烦死人啊啊啊!   “我、我没事情不能过来吗?怎么说我也是跟你们一起在日上山上遇到了那些事情的同伴诶!”   面对三浦的质问,英梨梨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哈?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偷偷摸摸跟着我们才会遇到这种事的吧?不要说得好像是我们强迫你怎么样了。”   三浦同样不甘示弱地反击道,在这件事情上本来就是连声招呼也不打就跟在她们后面跑到日上山的英梨梨理亏,平时三浦在跟雪之下的拌嘴中从来没有占到过上风,现在她好不容易抓到了怼英梨梨的机会,肯定是要好好地重振一下自己“炎之女王”的雄风,不能让这几个家伙把自己给看扁了。   “呜……”   一听三浦提到这一点,英梨梨的气焰一下就被打压了下来,她自然也知道是因为她的愚蠢行为才让自己陷入险境的,而且还连累了真白和雪之下一起掉下瀑布,要不是真白突然暴种的关系,她们几个估计早就已经葬身水底了。不过英梨梨仍然还在嘴硬,只是说话的语气变得就像是罪行被曝光以后还在公众面前抵死否认的黑心商家一样底气不足。   “还、还不是因为你们什么也不说……而且做事情也神神秘秘的,那个……我、我是以为你们在偷着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才会跟踪你们的啦!”   “哼,说这种话谁会相信啊?”   三浦冷笑了一声。   “诶呀你们两个,好啦好啦,都少说几句吧~小英梨这次也是经历了一场灾难呢~”   时刻为了社团和谐积极做出贡献的专业调停人员由比滨打断了这两个人的争执,然后为了转移话题连忙向脸都涨红了的英梨梨问道:   “不过小英梨这次来是有什么事情呀?又有新的委托吗?”   (③42967465)   ps.感谢大佬们的打赏~~准备存稿暴更! 第42章 恭喜侍奉部喜提败犬   “不,其实……”   英梨梨对着手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是想请你们跟我讲一下关于‘那个世界’的事情……”   听完英梨梨扭扭捏捏的说明,原来她也跟雪之下等人一样,在初次接触到关于灵异世界的事情之后,不知所措地来找真白求助,对此雪之下她们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遇到这样的事情不是所有人都能表现得云淡风轻。   只是英梨梨没想到她认识了这么久的真白她们居然一个个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而她竟然一无所知,这让英梨梨感到自己就像是被人抛弃的局外人一样,所以在回来后的第一天她就按耐不住地跑来找真白她们了。   “……我知道了。”   知道了英梨梨的来意,真白轻轻点了点头,她也已经开始习惯身边的人被卷入灵异事件这种结局了,有了雪之下等人的经验,真白的简要说明也变的得心应手起来。   只是真白也开始思索,要是以后自己身边的所有人最终都会被卷入到这样的事情中去,那她岂不是光是解释就要解释到累死。   而在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英梨梨也是一副像是目睹了海岛沉没在太平洋上的渔民那样震惊。   虽然在黑泽密花的咖啡馆里的时候,她已经听由比滨她们讲述了一下事情的大概,不过现在从当事人真白这里听到了更加完整的版本以后,她才知道原来在她的周围已经发生了这么多神奇的事情,不过除去那些令人感到恐惧的元素以后,英梨梨只觉得这个世界上简直没有比这些更加刺激的事情了。   “原来你画的那些漫画都是真的啊……”   片刻之后,英梨梨才像是刚刚醒来的梦游患者一样后知后觉地说道。   对于一个漫画作者来说,这些奇异的事情简直就是取之不尽的天然素材库!而英梨梨作为知名同人画师,马上就明白了这一点,她看着真白的眼神也变得不一样了起来——难怪这个平时只画风景油画的家伙在转行当漫画家以后画出来东西都变成了灵异故事,原来这都是她的亲身经历啊!更过分的是偏偏她还要把这些故事放到少女漫画的分类里!简直有毒!   不管怎么样,在经历了日上山事件之后,英梨梨也算是上了真白的这艘贼船了,自从睡了一觉起来之后,她也像是突然被打开了天眼一般变得能够看到那些混迹在人类社会中的迷之生物,而比起三浦和关谷学姐她们,英梨梨显然对于这个全新的世界是抱有非常感兴趣的态度的。   或许她也想从中搜集一些用来画同人志的灵感,所以她今天来侍奉部很有另外一个目的——   “还有一件事……”   她从书包里掏出一张折叠起来的A4纸,在扫了一圈教室里的几个人之后,把手里的A4纸递给了坐在窗边位置上的雪之下。   雪之下心有所感地打开一看,果然见到那是一张已经填好的入部申请书。   “……我已经退出了美术部,希望能够加入侍奉部。”   英梨梨大气也不喘一下地说道。   “啧。”   三浦在英梨梨拿出那张纸的时候就猜到了接下来她要说什么话,而在英梨梨话音刚落,三浦就抱着双臂一脸不爽地扭过脸去。   虽然她加入进来的目的从一开始就相当明显了,不过看到社团里接二连三进来的都是自己讨厌的人,三浦就算知道英梨梨会这么做的原因,她还是觉得相当不爽,心里窜起一股令人憋闷的邪气却又无从发泄,最后只能狠狠地剜了作为罪魁祸首的真白一个眼刀——都是这个家伙到处沾花惹草惹的祸啊!   “……?”   莫名其妙收到三浦一个大白眼的真白一脸莫名其妙,即使她现在已经接收到了从巫女那里传来的各种情感,可是要完全消耗这些情感所表达的含义对于她来说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所以三浦的这个饱含着幽怨的眼神真白还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相比三浦明显的抗拒,由比滨只是露出了一个颇显无奈的笑容,她很清楚的明白这间社团教室里的变得人越来越多是她无法逆转的事实,而且除了社团以外,在学校外面还有冷子这样的妖怪一直缠在真白身边,她也只能把自己的心思藏在心底不表露出来。更何况在这件教室里还有……   由比滨把暗含着复杂的目光投向静静地看着手里那张入社申请书的雪之下,嘴角的笑容显得有些苦涩。   “我知道了。”   雪之下收下了英梨梨的申请书,面色如常地对她说:   “虽然你加入进来的目的可能并不是冲着侍奉部本身来的,不过我还是要声明一下,侍奉部的活动还是以正常的校园委托为主,泽村同学你选择入社的话,也就是侍奉部的一员,平时的委托活动没有特殊原因的话也是需要参加的。”   “正常的校园委托?”   面对雪之下额外强调的内容,英梨梨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睛。   “可是按照你们说的,这个侍奉部接到的委托全都是跟‘那个世界’有关系的呀,就连我一开始拜托你们教我游泳的时候也遇到了灵异事件吧?”   “…………”   英梨梨的话似乎是戳到了雪之下的痛处,她凌厉的眉毛一下就竖了起来。   原本雪之下建立侍奉部的时候压根就没想过会跟这些古怪的事情扯上关系,结果因为真白的加入,让原本正常的委托事件一个一个都变成了灵异相关的异常事件,这对于身为侍奉部部长的雪之下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奈何她又不能拿将她们全员都领进另一个世界中的真白怎么样,甚至连自己都开始真心想要帮助真白在这样的世界中平安生活,她现在就连反驳英梨梨的理由也找不出来一个。   沉默了几秒钟后,雪之下冷着脸说道:   “……不管怎么样,活动都要按时参加!”   “那是当然的啦, 我对这些事情还是很有兴趣的呢!”   全完把自己在日上山上被怨灵吓得屁滚尿流的事情抛诸脑后的英梨梨,彻底陷入了打开新世界大门的兴奋中,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就有灵异委托人上门。   然而包括真白在内的侍奉部其他成员都已经被这一连串的事情弄得精疲力竭了,她们巴不得今后的日子能够一直和平下去,如果拜神有用的话,估计今年之后她们就会把千叶市所有的神社和寺庙挨个拜个遍。 第43章 又到了调戏静静的时候了   在英梨梨加入侍奉部的一个星期里,学校都平静得像是罹患了懒癌晚期的警卫队员正在防护的游戏主城一样,连一丝波澜也没有掀起。   而英梨梨也差不多适应了侍奉部里的活动,说是活动,其实在没有委托的日子里,她们每个人基本只是呆在这间教室里做自己的事情而已。   真白为了赶截稿期把其他的事情都抛在脑后,专心画画,雪之下除了看书和泡红茶以外,似乎对于像是日上山这种带有浓厚风俗传说的地方产生了兴趣,看书的类型也从一般的文库本变成了文献资料一类让人难懂的东西。   除了雪之下以外,由比滨和三浦也发生了改变,不知道是不是这次经历刺激到了她们,这两个人开始对于修行上心了起来,虽然她们在社团活动上还是手机综合症的重度患者,不过作为她们之后修行进度进展最快的由比滨,经常会在晚上的时候接到三浦偷偷发来的询问邮件,两个人会你来我往地探讨关于运气之类的小问题。   而在所有人之中,只有冷子发生的变化最大。   不光是在真白她们回来之后,冷子就没有再变成本体的猫又形态去夜袭真白,似乎上一次真白召唤出来的那个仿佛是传说中的生物一般的混沌对她的冲击非常之大,平时她在对待真白的态度上也变得更为恭敬了,这让已经习惯了冷子骚扰的真白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她那种对待自己小心翼翼的态度怎么看都让人有几分不爽。   真白感觉到自从小蓝人消失之后,在她身体里的那片星空里就如同是解锁了新技能的RPG游戏一般,出现了好几股微弱到让人一不注意就会被忽略掉的陌生气息。其中最为明显和活跃的气息是属于她召唤过一次的混沌,而其他那些还处于暗影中的气息似乎也都是强度不亚于混沌的大家伙,已经开始有生活常识的真白可不敢随随便便就把它们也召唤出来,万一一不小心造成了骚动,最后处理麻烦的人还是她自己。   而刚刚才加入侍奉部的英梨梨显然还没有完全适应这里的气氛,她最为期待的灵异事件连一丝要发生的迹象都没有,每天唯一能看到的灵异事物就只有寄居在侍奉部教室里的幽灵立花,不过立花也不是整天都待在这里,平时她最喜欢的地方还是楼下的家政教室,而且观察一只喜欢做菜的幽灵也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英梨梨很快就对追着立花跑这件事感到腻了。   “好无聊啊……为什么都没有委托来的?”   像一条融化的海参一样无所事事地趴在长桌上的英梨梨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这跟她想象中的灵异部完全不一样嘛!   别说是委托人了,就连个普通的客人都不存在,现在这张长桌除了留给委托人的那一面放着一把空椅以外,另一边加了个英梨梨以后已经显得有些拥挤了。   除了坐在长桌两头的真白和雪之下以外,英梨梨、三浦、由比滨三个人并排挤在长桌的另一侧。英梨梨就像一只刚刚睡醒的竹鼠一样眯着眼睛环顾着教室里的几个人。   三浦和由比滨如同跟手机粘在了一起似地手指完全不离按键,雪之下的手边堆着字典那么厚的民俗文学资料,而真白整个人都趴在原稿纸上奋笔疾书着。   在场的活人都没谁搭理英梨梨的问题,只有飘在教室后面那一堆备用桌椅上面的立花晃着小腿敷衍似地接了英梨梨的话:   “嗯……这里平时大部分都是现在这个样子的啊,学校里哪有那么多被灵异问题困扰着的学生啊?”   “……哈——”   英梨梨活像是在呼出冷空气似地又长叹了一口气。   她又瞄了正聚精会神拿着勾线笔画图的真白一眼,心里嘀咕着自己是不是也该找点事情做才好,没有退出美术部的时候,她除了画自己的同人志稿子以外,还要参加美术部的活动,可以说是课余生活健康又丰富,结果加入了侍奉部以后她简直闲得都要发霉了。   就在这个时候,教室的大门被人一把拉开。   这种熟悉的没有敲门就打开拉门的举动,在真白认识的人中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做,并且还屡教不改。   穿上了那身标志性的白风衣的平冢老师就像个急惊风似地出现在门口。   “……老师,进来的时候请敲门。”   头也不抬的雪之下这句开场白几乎是为平冢老师量身订做一般,甚至连台词都不带改一下,而平冢老师也永远都是那么我行我素。   “这次又有什么事了?”   这么问着的雪之下终于把头从书中抬起来,顺手合上了那本写着一大堆艰涩难懂的汉字的厚重书籍。   “你说这种话好像很不欢迎我一样啊,好歹我可是你们的顾问老师,表达一下对我的尊敬对你们又没有坏处,说不定还会好处多多喔?”   “嗯……那——”   雪之下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她眉头轻蹙,似乎正在脑海里思索该用什么表达尊敬的字眼,半晌,她才说道:   “……祝您这周末的相亲顺利?”   “………………”   平冢老师脸上的得意神情一瞬间就凝固住了,0.5秒钟后,又被突然被散弹枪击中胸口一样的震惊神色替代。   “你、你是怎么知道我周末要相亲的?”   “……我去教职员室交班级日志的时候看到老师您正对着相亲对象的照片发牢骚,而且一副怨念颇深的样子完全没有注意到我进来……唔。”   雪之下看到平冢老师好像被空气砖头砸中了额头一样整个人踉跄了一下,连忙识趣地没有继续往下说。   “……所以,老师您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头上流下一滴冷汗的英梨梨僵硬地笑着问道。   “啊,哈哈哈……因、因为这个东西寄到了学校里,我特地给你们送了过来,嗯……我接下来还有事,那就——”   整个人看上去仿佛一瞬间变得灰暗起来的平冢老师干笑着把她手中的一个包裹放在长桌上,然后在雪之下她们同情的目光下脚步虚浮地走出了教室。   平冢老师的这副模样看上去实在是太可怜了,赶紧来个人娶了她吧……   “这是什么?”   由比滨用盯着炸弹一样的眼神盯着这个棕色小包,上面还贴着快递地址,似乎是从哪里寄过来的邮件包裹。   (③42967465)   ps.祝大家中秋快乐~~~~ 第44章 深羽:给你们送一本通关小结   “这是……?”   由比滨好奇地俯身看着包裹上面的地址,像小鸟一样“啊”地轻叫了一声。   “咦?这个是从密花小姐的古董屋那里寄来的!”   包裹上面写着的寄信地址,正是来自日上山山麓的古董咖啡店。   “是什么东西?”   英梨梨也把脑袋凑了过来。   “应该是……雏咲学姐寄过来的东西。”   犹豫了两秒钟,雪之下才说道。   “前几天我收到过她传来的信息,似乎是她在那边发现了一些什么,这个应该就是她找到的东西吧?”   “啊?这种事情你不该提前说明一下的吗?”   三浦又对着她瞪起了眼。   而雪之下则是非常平淡地看着那两个人找剪刀拆包。   “我也没有想到雏咲学姐会直接把包裹寄到了学校里。”   由比滨和英梨梨两个人七手八脚地把包裹拆开之后,发现深羽寄过来的东西是一本黑色封皮看上去有些年头的厚重相册,另外还有一本手写的笔记本。   “深羽学姐寄这个过来做什么啊?”   由比滨一边发出疑惑地感叹,一边随手翻开那本黑色封皮的老旧相册。而在她打开相册的那一刹那,真白敏锐地觉察到了从那本相册里面泄露出来的阴森气息——   正是她在日上山的时候,从那些怨灵身上感受到的气息!   注意到这一点的真白连忙放下手中的勾线笔,离开座位绕到长桌边看向被由比滨摊开在桌上的黑色相册。   只见上面的照片都是黑白双色的古旧照片,而这些照片的内容似乎与平时她见到的那些照片都有些不同,虽然都是人物照,不过这些黑白照片上的人都带着一股死气深深的感觉,正本相册好像沾染上了黄泉之中的气息一样,让人脊背发麻。   真白向后翻了几页,手指忽然定住了。   在这一页上出现了一张令人非常眼熟的人物的照片,那是个身穿纯白色花嫁服,头上戴着一朵百合花,令人沉迷的目光望着镜头流露出一丝寂寞的神情。   虽然这样的样貌真白她们那时候不过是惊鸿一瞥,不过因为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令人深刻,所以真白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位照片上的女子就是在日上山上的时候让她们大吃苦头的黑衣巫女BOSS!   “咦咦咦??”   不光是真白,由比滨她们也认出了这位巫女的本来面貌,顿时惊愕得眼睛都瞪圆了。   “这不是日上山的那个——?”   真白眨了两下眼睛,继续往后面翻页,结果又在里面发现了几个似曾相识的人物,这些人都是日上山上的怨灵,不过显然这些相片拍摄的都是他们还活着时候的样子。   在一旁皱眉看着的雪之下伸手把另外那本笔记本拉了过去,翻开后,她看到里面写的都是日上山相关的内容,并且关于这本相册的谜题也全都解开了。   雪之下开始用朗诵课文一样的平坦嗓音念着笔记上的文字:   从笔记上的记载来看,深羽给她们寄过来的这本相册可以说是日上山结界崩溃的源头——   因为自古以来日上山都是以死著称的自杀圣地,所以那一带关于死亡相关的文化也跟其他地方有所不同。   在相机与照相技术刚刚从西方流入日本的时候,在日本各地也兴起了为去世之人拍摄【遗照】的风俗, 用相片留下过世家人的身姿聊以慰藉遗族,不过在日上山,这种习俗却又有着不同的含义。   相传当时有一位名为麻生邦彦的著名灵异科学家,他成功制造出了可以拍摄到“不可见之物”的相机,也就是不来方夕莉在日上山上大开杀戒的那台神奇相机——射影机,而因为他制造的相机可以把人的灵魂拍摄其中,使无形之物化为有形,所以把死亡看做是一件神圣事情的日上山神社便邀请麻生邦彦博士带着他的射影机来山上拍摄遗照。   而他所拍摄的对象,就是那些即将为了封印黄泉之门而成为人柱被封进黑箱中的巫女们。   在日上山,遗照的作用不光是为了缅怀逝去之人,它还有另外一个非重要的作用——那就是为了给独自浸泡在夜泉中的巫女们结冥婚时当作绘马用的相片。   独自一人被关在箱中、被黄泉之水污染的巫女们,即使心灵再纯洁、灵力再强大,可以支撑的时日也是有限的,于是神社为了能让称为人柱的巫女们坚持更久的时日,就用结冥婚这种形式来慰藉巫女们的心灵。那些被选入山中的冥婚对象挑选巫女的依照就是这些在她们入箱之前拍摄的【遗照】了。   如果冥婚成功,那些冥婚对象就会跟巫女一起关进同一个黑箱沉入彼岸湖中,若是不成功,则这些倒霉的冥婚对象会被折断四肢塞进那些方形的小箱中,沉入日上山中的瀑布泉水中,为巩固日上山的结界贡献出自己微薄的力量。   按照深羽的这本调查笔记上的内容来看,那位苦苦支撑到现在的人柱巫女是有史以来在日上山中灵力最为强大的巫女,她的名字叫黑泽逢世,是一个被天灾毁灭的小村庄中唯一幸存下来的人,因为她曾经无比接近过死亡的缘故,导致体内的灵力觉醒,之后她就被接入日上山神社里开始巫女的修行。   然而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深羽的笔记上没有说明),黑泽逢世被选为人柱后经历过的冥婚仪式全部都失败了,直到她进入黑箱中的那一刻,逢世都是独自一人。而与此同时,在日上山的神社中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屠杀事件——一位入山寻死之人在被巫女看取到了内心深处隐藏的秘密后,突然狂性大发,为了不让自己的秘密暴露于世而选择杀掉山里所有的巫女。   而那一天,正是逢世进入黑箱被沉入夜泉的日子。   山中巫女遭到屠杀,所有人临死时是强烈情感全部都涌入到看取之力最强的逢世这里,她的心灵因为思念着某个人以及大量巫女被杀时的情感汇聚而瞬间满溢,导致逢世还没有来得及完成封印仪式就当场崩溃,黄泉之门大开,夜泉从湖底倒灌而出,淹没了整个日上山,才造成了那次连地貌都被改变的严重山体滑坡事故。   虽然之后逢世凭借着自己残余的力量拼命封印住了黄泉之门,可是这一次事故也导致了日上山上再也没有可以继承她的巫女存在,山中怨灵四处游荡,日上山也变成了名副其实的死之山。也正是因为如此,逢世才会四处引诱那些具有灵力的女子上山充当填充封印之力的牺牲品。   而这一切,直到真白她们的到来才终于结束了。 第45章 又是你   看完了深羽寄来的相册和笔记,雪之下几人都流露出了颇为感慨的神色。   “原来那个巫女也是个可怜人呢……”   由比滨一脸惆怅地坐在椅子上,托着脸颊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说到底,还是因为那个黄泉之门的存在才会造成这么多的悲剧吧?椎名这次把那个黄泉之门给弄塌了,也算是给日上山那一带做了一件大好事。”   英梨梨叹气似的在一旁补充道。   不过不管怎样,这件事情到现在为止也算是彻底解决了。深羽学姐似乎还没有从失去母亲的打击中走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到学校,不过在那里有密花和夕莉在,日上山上的威胁也都已经解除了,深羽的安危倒是不用担心了。   现在的和平时光不知道又会持续多久,已经经历了好几次危机的三浦和雪之下看上去都不怎么希望再有委托来的样子,由比滨还是那副懵懵懂懂的傻样子,只有英梨梨是一副意犹未尽兴奋过头的模样,她拿着着那本相册和笔记翻来覆去地看,还时不时地唉声叹气,似乎很想再去日上山来一次一日游的样子。   不过当真白发现事情并没有按她所想就这么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放学之后了。   站在自家公寓楼下的时候,真白就感觉到从二楼的房间中飘散出一股令她有几分熟悉的气息,气息中带着些许凌厉和焦躁,隐隐散发着敌意。   真白停下脚步,抬头望着二楼的方向。   冷子没有出来。   “小真白?怎么了?”   在她旁边的由比滨疑惑地问道。   修行时日尚短的由比滨还没有真白这样能隔着老远就觉察到陌生人气息的能力,即使她现在的修行速度按照冷子的话来说,也算得上是难得的人才了,不过按照她现在学习的程度来说,也不过是入门级别的菜鸟而已。   “……没事,再见。”   直截了当说了告辞的真白没有留给她说话的机会,径直往楼上走去,留下一头雾水的由比滨站在下面像个刚刚被师傅扫地出门的小和尚一样歪头张望着。   而来到二楼走廊的真白,则是觉察到从自己家的公寓门口处散发出来的凌厉气息更加明显了,似乎对方也是完全没有打算隐藏行踪的意思,在发觉真白的到来时,挑衅似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   在这一团毫不掩饰的张扬气息下,真白找到了冷子缩成一小团的妖气。   ——嗯,还活着。   这么想着的真白脚下不停地来到自家公寓门前,直接伸手拧开门锁,而一直潜藏在她体内星空中的混沌也已经苏醒了过来,随时准备给这位不速之客来一个泰山压顶,不过有了日上山的前车之鉴、不让自己住的这一片街区变成废墟,真白还是打算能够和平解决的话还是不要随便出手为好。   推开房门,果然在她家的客厅里挺直脊背正襟危坐的人是她曾经见过的人——   似乎对军装有着格外偏爱的毗沙门神又换了一身跟她们第一次见面时不同款式的军服坐在那里,隔着桌子强撑着坐在她对面的人正是玉井冷子。   当听到真白开门的声音时,冷子简直比被敌军围困了三天三夜后终于见到了援军的希腊部队还要激动。   她还没有忘记上一次毗沙门出现的目的就是为了干掉自己,面对一个上位武神散发出来的凌厉威压,她这只只活了几百年的小猫妖只有仓皇逃命的份,而在撒下“当了真白式神”这样的谎之后,她现在连撒腿就跑也做不到,那只非常擅长追捕工作的神器狮子囷巴正在毗沙门的身后冷冷地盯着她看呢。   “……”   “……”   真白站在玄关的位置没有进来,橙色的瞳孔与毗沙门仿佛凌厉的武士刀一样的目光相对,在冷子坐立不安冷汗直冒的衬托下,一时间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   虽然毗沙门看上去很是一副睥睨着众生的武神模样,眼神依旧犀利,不过她现在远没有第一次见面时那么杀气腾腾,除了趴在她身后占据了真白家客厅三分之二位置的囷巴以外,她身上其他的武器都被解除了下来。   似乎不是来找真白打架的样子……   而在真白打量着毗沙门的时候,毗沙门也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真白,心里头的震惊完全没有从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显露出来——   这家伙身上的气息又发生变化了!   如果说第一次见到真白的时候,毗沙门还把她错认成是那个初出茅庐的阴阳师,那么现在站在她面前的真白就已经是在气势上都能跟她平起平坐的强大神明了!   这样的发现让毗沙门的眼皮都忍不住微微跳动了一下。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类会散发出能匹敌神明的气息波动?   虽然上一次真白一发【破】字符能够让她的神器负伤就已经足够惊掉别人大牙了,然而跟现在她身上发生的变化相比,那种事情根本不值一提。   “……你到底——?!”   身为神明神器的狮子囷巴自然也对于这样的气息十分敏感,乍一下感觉到从真白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时,囷巴紧张得直接从地板上爬了起来,瞬间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而它的举动也吓得坐在桌子对面的冷子差点儿变回原形。   毗沙门轻轻动了一下脖子,警告般的眼神直接让囷巴停下动作闭上嘴,她还没有忘记自己过来的目的,现在可不是跟这个古怪的人类起冲突的时候。   “……这个气息……果然是你没错了……”   她凝视着真白,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你在说什么?”   真白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地问道,语气平淡到似乎对于自己家里忽然出现一个传说中的神明一点儿也不觉得惊讶似的。   “到了这种时候就没有装傻的必要了。我问你,日上山的那件事是你做的吧?”   “日上山……?”   这个有些出乎真白意料的问题让她像刚刚睡醒的麻雀那样偏了一下头。   她还以为毗沙门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是发现了冷子当时说了谎,结果她提到的却是日上山,那个被诅咒的地方跟神明有什么关系吗?   然而毗沙门并没有给她回忆的时间,穿着暴露脾气也同样火爆的御姐武神直接拍案而起,紫色的双眸里向外喷射着怒焰。   “日上山的黄泉之门!把那里给破坏掉的人就是你吧!!” 第46章 我,似鸽漫画家,莫得感情   真白召唤出巨兽把日上山的黄泉之门给破坏掉这件事,基本上除了当时在场的那几个人以外不用有其他人知道才对,然而听毗沙门说话的口气,似乎已经认定这件事就是她做的一样。   “黄泉之门……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真白疑惑地问道。   “听你这么说,看来是已经承认了啊……”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在确认了确实是真白破坏掉那里的黄泉之门后,毗沙门反而做出了一个浑身虚脱一样的古怪反应。   “……竟然,真的被一个人类给……”   叹了口气之后,毗沙门用非常复杂的神色看着真白。   “先不提你是用了什么手段做到这件事的,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   “……帮助了日上山的人们摆脱了诅咒。”   连思考也不需要,真白脱口而出道。   然而听到她的这个回答后,不光是毗沙门,连狮子囷巴都露出了如同将领在斥责看不清战争形势的副官一样的表情。   “这种肤浅的想法,只有你们这些人类才会这样认为。”   毗沙门目光凌厉地盯着真白,说道:   “黄泉之门是在世界被建立的那一天起就存在之物,作为连通现世与彼世的大门,它的存在是必要的,绝对不能因为这种无所谓的理由就被毁坏掉!”   “‘无所谓的理由’……作为从人类的信仰中诞生的神明,作出这样的发言真的没关系吗?”   之前在毗沙门的威压中瑟瑟发抖的冷子,这个时候也对她的说法做出了质疑。   虽然她也是不同于人类的妖怪种族,可是在长久的妖生中冷子都是作为人类阴阳师的式神存在的,所以比起那些只把人类当作粮食的其他妖怪来说,她在感情上还是偏向于与人类和平共处这一点的。面对着日上山上那样仿佛永无止境的轮回一样的悲剧,连她这只猫又都看不下去。   “你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毗沙门目光冷淡地瞥了一眼冷子,不过真白的到来似乎让她产生了一些底气,让冷子没有被毗沙门这毫无感情的一瞥给吓趴下。   “确实黄泉之门会造成彼世的瘴气泄露到现世中来,不过每一座黄泉之门高天原都已经派下了专人看守,同时也有传承千年的强大人类族群负责协助封印。黄泉国承载着无数逝者的亡魂,不止是人类,妖怪、甚至是一些陨落的神明,其灵魂也都徘徊在彼世。如果没有黄泉之门作为引渡的桥梁,那些亡者的魂魄就会留存在不属于它们所在的现实,逐渐模糊现实与彼世的界限,这会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的!”   毗沙门的解释的时候语气也开始变得严厉起来。   在发现有一座黄泉之门竟然遭受到彻底的毁坏时,别说是她了,就连高天原的那些上神们都乱作一团,这可是有史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严重事件!因为不光是黄泉之门本身就属于不可被破坏、只能防止彼世的瘴气泄露而加以封印的存在,更是因为及时有心破坏掉黄泉之门,也没有谁拥有那么强大的力量——移山填海这种事情并非没有神做不到,难的是不光要封堵住连通着现世的这一部分,同时还要把黄泉之门对面通往黄泉国的另外一部分同时破坏掉才行!   而这在现在的众神中,是非常难以达成的目标。   最大的原因在于——现在统治着黄泉国的那位大人,可不是高天原上的哪一位神单靠着自己的力量就能够抗衡的存在。   在觉察到有一座黄泉之门失去了作用之后,高天原简直上下震动,除了毗沙门这位第一武神以外,上面还派下了另外几位跟她同等级的神明前往日上山探查情况。   也就是在那里,毗沙门发觉到了在整个山貌已经被完全改变了的彼岸湖旁、残留着一丝她曾经在哪里见到过的灵力残骸。   ——而就是这丝灵力,在她的神器上留下了一个直到现在也没有愈合的伤口。   注意到这一点的毗沙门,心里的震惊简直不亚于当听到有一座黄泉之门被毁坏时候的消息。   不过除了这一丝残留的灵力之外,在这座山顶还遗留着大量强大而陌生的气息。比起灵力来说,这些古怪的气息更像是某种魔兽散发出来的妖气……不、用妖气形容也不太合适。   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这种不知名魔兽残留下来的气息,完全不亚于她曾经在八岐大蛇身上所感受到过的压迫感。   在跟另外几位一同前来日上山调查的神明交换过意见之后,他们一致认同这件事情的严重程度已经远超当时所猜测的最糟状况,这只不知名魔兽的存在很有可能威胁到高天原的安全,必须马上返回汇报情况。   然而在毗沙门的心中,另一个疑惑正以十二级飓风的威力掀起滔天巨浪。   一个光是想想都让她觉得自己是中了魔障的想法正在她的脑海中逐渐成型——   这件事……跟那个人类阴阳师小丫头有什么关系?!   也就是抱着这样的疑惑,在毗沙门他们回到高天原汇报完情况之后,趁着上面的那些神紧急探讨起对策的空挡里,她立刻赶来真白这里,想要证实自己的想法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没想到结果还真的就是如此……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举动会造成什么影响!”   看着就像是面部神经失灵一样连一丝表情波动都没有的真白,毗沙门捏紧了拳头怒气冲冲地向她发动着瞪视攻击。   “现在不止是高天原,就连黄泉国肯定也已经注意到在日上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我把你的事情汇报上去,你知道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后果吗?”   听到毗沙门暗含威胁的话,冷子紧张得立刻把目光转向了真白那里,囷巴也伏地身子警惕着可能出现的冲突事件,然而真白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她就像是在听别人的事情那样,非常平淡地说了一声:   “是吗。”   “喂,真、真白……”   ——这可不是在开玩笑的啊!   冷子的担忧之情简直要化为实质的皮球从她的心里跳出来直接砸在真白脸上,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这么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啊!!   真白缓缓地眨了眨眼睛,下一秒,从她身上迸发出的强烈气息却几乎将屋里的所有人都吹飞出去。毗沙门只感觉自己像是原本在小溪中戏水,结果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座万丈瀑布一样,头上的冷汗就像是没有拧紧的自来水管一样涌了出来。   “……我最讨厌麻烦的事情了,所以,你应该不会做什么多余的事情对吧?”   在耳边如同真正的瀑布奔流声中,毗沙门听到真白富有迷之穿透力的声音直接传进了自己的耳膜。 第47章 以后说不定就是伪三无了   “……你!”   被真白身上散发出来的惊人气息给吓到,毗沙门整个人都陷入了混乱状态中。   这个孩子——   真的是人类吗?   然而从真白身上迸发出来的强大气息只持续了两秒钟不到就偃旗息鼓了,要不是冷子和囷巴此刻都已经被吹到房间的角落里,甚至让人产生了一种刚才那一切都不过是错觉一样的想法。   毗沙门的额头上滚下几滴冷汗,她盯着真白平静如古井一样的白皙面孔,惊愕地发现自己的手臂竟然在微微颤抖。   这在她这位身经百战的武神身上,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反应。   “——”   她张了张口,结果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刚才真白那声暗含着威胁的话语还残留在她的海马体中,如果这个家伙真的拥有能够破坏掉黄泉之门的能力,那么……   一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一个人类小丫头给威胁,毗沙门一时间甚至觉得这一切都说不出的荒谬。   作为七福神之一,她从来都是享受着世人供奉的存在,什么时候竟然沦落到要被一个人类丫头威胁的地步?这话要是放到高天原上,恐怕她会被直接认定为精神状态受损而强制退位换代吧?   不过看着眼前的真白,毗沙门可以肯定的是,她刚才绝对没有在开玩笑。   如果自己真的把真白的行踪回报上去,恐怕那时候就真的会给整个高天原带来一场大灾难。   毗沙门虽说是一言不合就用暴力解决问题的武神,不过这并不代表她的头脑里也全都塞满了肌肉。在刚才真白昙花一现的灵力爆发下,毗沙门非常清楚地认识到,如果真白刚才打算偷袭自己的话,她绝对没有还手的时机就会被对方打倒。   现在的真白,跟她第一次遇见对方时候的灵力几乎是天壤之别。   不但灵力的强度完全是呈现出几何式的增长模式,就连性质也发生了微妙的改变,简直就像是被束缚住的暴躁野兽一样……   “大小姐,您没事吧!?”   回过神来的囷巴连忙蹿到毗沙门脚边,在成为神器之后,这也是囷巴头一次在别人身上感受到如此强烈的灵力,说句违心的话,它从这个人类小丫头身上感受到的力量强度丝毫不必它的主人毗沙门差!这种超出它常识的诡异现象,令囷巴在被吹飞砸到对面的墙上之后,呆愣了好几秒钟才让自己从全身僵硬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   毗沙门没有接话,她还在用震惊到不可置信的目光凝视着真白。从发现日上山的黄泉之门被破坏之后,她的精神状态就像是乘坐着失控的过山车用远超出安全车速的速度疯狂地上下穿梭一样,直到了真白这里,才与自己的世界观一起撞毁在名为“现实”的壁障上。   她所看到的“现实”,足以击溃所有高天原上神们所生活的幻想中。   其实到了现在这一步,就算她把真白的事情上报了上去,估计也没有谁会相信她所说的话——自古以来就一直存在的黄泉之门,是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黄毛小丫头给破坏掉的?真是笑掉别人的大牙了。   如果自己真的这么说了,大概还会被上面的人责罚说自己是敷衍了事不想认真调查事件的经过吧?   而她来这里的目的,也不过是想证实一下自己的想法而已。   真白没有理会站在原地思考人生的毗沙门,刚才冷子似乎也被她那一下给吓得不轻,现在还整个人趴在被吹得乱七八糟的地板上半天爬不起来。   “……没事吧?”   她慢吞吞地踱到趴在地上装死的冷子身边,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冷子的身子。   虽然冷子现在还是人类的形态,不过那一瞬间,真白还是看到了她全身的毛都炸起来的样子。   她没起来,还在装死。   “……”   真白有些无语地盯着冷子的后脑勺,似乎在日上山之旅回来之后,冷子就一直有些躲着她的样子,真白每天除了放学回来之后会看到家里已经摆好了饭菜之外,几乎就见不到冷子的影子。要不是她还能感觉到冷子的气息就在自己的隔壁房间中,还以为这只猫又一次离家出走了呢。   而现在她更是变本加厉,宁愿趴在地上装死也不敢起来,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等到把这个不请自来的神送走以后,真白打算好好问问她到底是要干嘛?   而看着真白竟然这么明目张胆的无视自己,毗沙门身为武神的骄傲让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就算知道打不过对方,但是气势上也是不能输的!   ——早知道就应该把家里的神器都带来才对……   开始后悔只带着囷巴就来找真白的毗沙门怒视着她,用相当不服输的语气说道:   “……就算我不把这件事说出去,不过你在日上山留下了太多的痕迹,迟早都会暴露的。”   “无所谓。”   真白连看也没看她一眼,事不关己似地回答。   “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   毗沙门被真白的反应气得不行,不过人家这个当事人都不在意了,她除了把话放在这里以外,其他什么也做不了。   真白把自己的书包随手丢在一边,棋子一样的瞳孔笔直地盯着毗沙门,“你怎么还不走”的话语就差直接写在她的脸上了。她的肚子早就已经饿得打起鼓来了,平时这个时候一回到家就有饭吃,结果因为毗沙门的到来,负责给她做饭的冷子也变成了她房间里会呼吸的装饰物,这让真白的不快指数就像是国民的消费税一样节节攀升。   “……好自为之。”   打不过人家,留在这里除了自讨没趣以外什么都做不了的毗沙门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一步跨上囷巴的后背,在真白默默无语的注视下,直接从她的窗口跃了出去,两跳三跳就消失在了真白的视野中。   “……”   而在毗沙门消失之后,真白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手掌微微握拳又松开。   似乎在小蓝人消失之后,她的心境连带着也发出了变化,要是以前的自己的话,估计并不会对毗沙门作出那样的反应。   然而在刚才的那一瞬间,她却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从自己心中涌现出的名为“愤怒”的情感。 第48章 冷子或成本集最大赢家   自从上一次从黑泽逢世那里接收到了各种复杂的情绪之后,真白就觉得自己的心境似乎跟着发生了某种改变。她似乎一夜之间学会了各种各样的感情,对于这样的转变,真白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件好事。   刚才听到毗沙门的话时,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散发出自己的怒气,说实话,不但把毗沙门和冷子吓了一跳,就连她自己在回过神来之后也吃了一惊。   不过事已至此,真白光凭自己在那里想象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即使她已经能够理解各种各样的感情,怕麻烦这一点倒还是没有变,遇到想不通的事情,她便果断不再去浪费脑细胞,很快就把这个问题抛诸脑后。因为比起这种事情来说,毗沙门带来的这个情报显然才是更加值得关注的。   “……你不用呼吸吗?”   看着面朝下仍然在跟她家的地板做亲密接触的冷子,真白的表情就像是一边听着天气预报员在那里元气地播报着当天一整天都是大晴天的好天气、一边看着把街上的行人都淋得抱头鼠窜的瓢泼大雨一样。   “……”   毗沙门已经走了,听到真白的声音,就算是冷子也没有办法继续保持着装死的状态。   “嗯……啊,那个……”   见自己的行为早就已经被真白给拆穿了,冷子尴尬地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抓了抓自己变得有些杂乱的长发。   说实话,刚才在那样的气氛中,冷子除了装死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   本来在日上山之行后,发现了真白竟然深藏不露地拥有那么厉害的妖兽做式神,就已经让一直以真白的式神为目标而努力攻陷她的冷子变得自惭形秽起来,回到千叶之后,冷子心里也是纠结到不行,本来她还以为自己好歹也是个存活了几百年的大妖怪,努力一下的话很快就能被真白收入麾下,然而在那个不知名的能轻易做到移山填海一脚就能把黄泉之门给踩踏了的强大“前辈”面前,她这点力量在人家面前根本就是个笑话,就连身为七福神的毗沙门也被从真白身上泄露出来的大佬气息给吓得动弹不得,她这只小猫咪还是不要去触这个霉头的好。   结果冷子认真的思考了一下,似乎自己除了每天给真白喂食打扫房间以外,也不过是帮她清扫了一些连阿猫阿狗都算不上的小妖怪而已,甚至于之前她救助真白的那几次说不定还是人家大佬没有出手呢。   ——哎……   在心里深深叹气的冷子还是第一感到自己竟然这么无力。   ……照现在这样的发展来看,她还能继续待在真白身边吗?   “……”   看着冷子爬起来之后又开始坐在那里唉声叹气,真白就像小鸟般微倾着头,深思的视线笔直地落到冷子身上。   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理解了冷子在想什么,不过接下来真白说的话差点让冷子以为自己得了幻听、或是真白终于觉醒了能够倾听到其他人心声的特殊能力,一时之间让她只觉得自己还没有从刚才的冲击中回过神来。   只听真白用泉水一样清澈的声音说道:   “你要当我的式神吗?”   “……你说什么?”   冷子愕然地抬起头,眼睛因为惊讶而睁得老大。   ——你要当我的式神吗?   这句几乎是她曾经最想要听到、但是现在已经不敢奢望的话,从真白的口中缓缓飘出,又如同雷霆一般直接刺中冷子的心房。   “你不是说想要做我的式神吗?”   而看到冷子的反应,真白却好像会错了意,看她这副震惊的样子似乎自己说出了什么奇怪的话一样。   “……是我弄错了吗?”   “噗——!咳咳咳咳咳!!!”   大概是太过激动的关系,冷子一开口就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一手撑着地板拼命砸向自己的胸口。几秒钟后,在真白漠然的注视中,冷子脚下像是安装了弹簧一样,从地板上一跃而起,脸上的表情也从惊愕变成了惊喜,她一巴掌按在真白小巧的肩膀上,激动得舌头都开始打结了。   “什什什什什什么??你、你说真的?”   冷子似乎是害怕自己刚才耳背听错了,但是又压抑不住从内心深处涌向四肢百骸的喜悦一样咧着嘴角露出一个要笑不笑的可笑表情,结果如此反常的模样还把真白给吓得后退了一步。   “真的?你要收我当式神吗??”   “啊……嗯……我是这么说。”   ——不过现在有点后悔。   这下冷子脸上的笑容可是再怎么隐藏也隐藏不住了,嘴角扭曲了两下之后,便绽成一个灿烂到几乎让人想要打喷嚏的大大笑脸,她什么想要假装矜持、保持住自己大妖怪的端庄稳重的想法全部都抛到索马里海沟的另一头去了。   这种时候她没有笑到满地打滚就已经是最大的矜持了!   如果毗沙门现在还在这里的话,冷子几乎都愿意对着她拜上一拜了,现在就算是中了一亿日元大奖的彩民都不会比她感受到的快乐更甚。   她真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在这个时候会出现如此峰回路转的好事。   冷子的鼻子有些酸,这应该不是刚才脸朝下趴在地板上的时间太长的缘故。   “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看到真白就像是在看着一只猫瘟发作的病猫一样盯着她看的眼神,冷子这才从天上掉下来一打馅饼的喜悦中回复了几分神智,生怕真白反悔般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凑到她面前说:   “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开始仪式吧!”   “什么仪式?”   “你在说什么呀?当然是确认新式神的仪式啊!好歹我也是一个大妖怪,做式神的必要仪式还是要有的呀。”   “……那是什么?”   “啥……??”   注意到真白并不是在装傻,而是真的一问三不知,冷子仿佛像是被急冻光线击中的神奇宝贝一样当场凝固。她长着大嘴望着真白,半晌——   “等一下,你不是已经有了那只叫‘混沌’的式神吗?怎么会连收付式神的仪式都不知道??”   结果真白更加疑惑地眨了眨眼。   “它是直接出现在我这里的,我并不知道还有什么仪式。”   “………………”   愕然之中,冷子仿佛看到了那只身形如同一座小山一般的雷霆巨兽,对着她不屑地喷出一口鼻息般的幻觉场景。   ——大佬,佛了。 第49章 冷子:还能再来十次!   “所以要举行什么样的仪式?”   真白问道。   “唔……收服式神的时候,需要让主人的灵力在式神身上留下一个明显的标记,同时式神也需要把自己的一部分灵力留在主人那里,让主人可以通过使用和召唤式神来增强自身的力量……真是的,这种事情你起码也应该了解一下吧?真想知道你到底是从哪里学的召唤术,竟然连这种最基本的知识都不知道。”   冷子对于真白的无知程度表示非常吃惊,明明她身上拥有的力量几乎是一般人一辈子也难以企及的,要是把那些阴阳师大家族的人知道真白这么个奇葩的存在,估计都能气到当场吐血而亡。   “……我没学过召唤术。”   “哈哈哈你当我是傻子吗?这种时候就不要继续隐瞒啦。”   “嗯……”   ——为啥她说真话的时候总是没有人相信呢?   就在真白陷入迷之沉思的时候,冷子把被真白刚才那一股霸气侧漏的威力给弄得一团乱的房间快速整理了一下,在她们所在的周围腾出一小块空地。   “我把步骤告诉你,直接举行仪式吧。”   急着成为真白的猫的冷子拉过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下了一连串真白看不懂的文字,比起日语来更像是某种咒文,密密麻麻看得人头晕。这些咒文按照特定的顺序排列,组成了像是图案一样的花纹。   “嗯……我记得这里是这样……还有这里也……”   大概是很久都没有用到过这样的咒文,冷子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让成为式神的自己来负责描绘仪式用的咒语,她时不时地咬咬笔头,迷思苦想着快要从她的脑海中被遗忘掉的咒文。   十分钟后,冷子拿着写满了一整张纸的复杂咒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应该就是这样没错了。”   她把纸递给真白,说道:   “你照着这张纸上的内容,在墨水里混入自己的血液,然后誊写到我身上就行了。啊,记得写的时候要往笔迹里注入灵力才行。”   “……做这种事情有什么意义吗?”   真白看着这一整张像是考试试卷一样让她一个头两个大的咒文,颇为不解地问道。她还以为收服式神这种事只要“当我的式神吧?”“好啊!”就算是完成了,没想到居然这么麻烦。   “当然啦!按照我说的做!”   冷子从真白面无表情的脸上读出了“真是麻烦”的意思,额头上蹦出一个十字。这可是她这个大妖怪屈尊当别人式神的重要时刻,怎么可以敷衍了事!要不是她怕真白反悔,她还打算好好布置一下仪式的房间,再戒斋沐浴个三天再举行仪式呢!   “好吧。”   像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真白拿着那张纸在冷子面前坐下。   而在真白坐下的那一瞬间,冷子竟然破天荒地觉得有些紧张——真、真是的,又不是第一次进行成为式神的仪式,有什么好紧张的?   不过就算是如此这么安慰着自己,不过冷子在真白清澈的目光投射过来的时候,还是禁不住挺直了腰板,连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真白看了看手上的纸,又抬头看了看冷子正襟危坐的脸,终于开口道:   “这个东西……要画在哪里?”   冷子觉得更加紧张了,就连额头都开始往外冒汗。   “因为要不受阻碍地传递灵力,所以……皮、皮肤上。”   “唔……”   真白盯着她看了两秒钟,这才起身去把自己画漫画用的墨水和勾线笔拿来,顺便又去厨房取了一把菜刀和OK绷。   “用这些没问题吧?”   她把手里拿的那一堆东西给冷子看,墨水只是媒介,重要的是血液,所以什么样的墨水都没有关系,真白拿来的这种勾线笔的笔头是像毛笔那样的软笔头,在皮肤上画图当然也不会造成什么伤害,所以冷子自然没有什么异议,她紧张地点了点头。   “没问题,开、开始吧。”   得到冷子首肯的真白把墨汁倒在碟子里,又小心地又用刀子在手指上割了一道伤口,挤出几滴血混在墨水里,然后把OK绷包在伤口上。不过当她拿起勾线笔之后,并没有立刻动手,只是用探究的目光在冷子身上转了一圈,看得冷子浑身发毛。   “……还有什么问题?”   “你是让我画你前面?感觉不太好下手的样子。”   “——!!”   冷子一个激灵,连忙手脚并用地背对着真白坐好。她今天在真白面前真是各种丢人,羞耻心都快要爆表了,幸好真白这个三无几乎不会对此作出任何嘲笑的反应,否则冷子说不定就要去哪里找一根上吊绳来了。   “这样可以了吧?快点动手!”   冷子为了掩盖羞耻心气急败坏似地大声嚷嚷着。   “衣服脱掉。”   “喔……”   气场瞬间又被压制了下来。   冷子非常自觉地脱下上衣,为了方便真白在她身上刻画咒文把内衣也解了下来,把光滑洁白的后背整个暴露在真白面前。   像她这样的妖怪除非是遇到了非常极端的天气,否则一般是不会受到气温的影响,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冷子的后背在感觉到真白移动手臂时产生的微弱气流时,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因为背对着真白,所以冷子的全部感官几乎都集中在后背上,当湿漉漉凉飕飕的笔尖蜻蜓点水一般触碰在她后背上的皮肤时,冷子背上的鸡皮疙瘩都浮现了出来,心跳也莫名其妙地开始加速跳动。   按照冷子之前的经验,只要等待阴阳师绘制完咒文之后,仪式基本就算完成了。在绘制的过程中阴阳师身上的灵力会通过咒文传递过来,同时自己的灵力也交换过去,式神就约定就达成了。   原本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才对……   不过下一秒钟,冷子却差点惊叫出声——   从真白的笔尖那里传递过来的灵力,跟她以前所感受到的灵力完全是天壤之别!   ——这这这这到底是什么??   ……舒服到想骂人!   如果说冷子以前从真白那里吸取灵力时的感受就像是吸了太多的木天蓼一样,那现在涌进冷子体内的灵力就像是伏特加+木天蓼、再把它们乘以十倍那样强烈!   “唔啊!等……太、太多了,真白……!”   被真白的灵力冲击到差点全身瘫软的冷子再也忍不住叫出声,在她的大脑被电到一片空白之前,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这样的念头——   自我发电和别人动手帮忙解决的差别……大概就是如此吧……? 第1章 新的篇章已经开启   冷子成了真白的式神,或许她还不知道的是,她是真白第一个明确意义上的式神。   进行仪式的时候真白在她的后备上镌刻下的咒文此刻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留在的她的锁骨旁一个代表着式神印记的暗红色符号。每一个阴阳师在式神身上留下的符号都是不相同的,不但可以用来区分式神的身份,同时这些符号也代表了阴阳师所在的派系。   不过冷子仔细观察了一下自己身上新的印记,却并没有在脑海里寻找到任何跟这个符号有关的信息,硬要说起来的话,这个符号跟真白平时使用的那些咒符法术上面的字样颇为相似。   ——真白或许是哪个几乎没有出过世的古老世家的继承人……   联想到真白拥有的庞大灵力、以及连黄泉之门都能轻易破坏掉的“前辈”混沌大佬,冷子突然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非常有可能——不过她既然已经成了真白的式神,那么这些真白的小秘密早晚都会被自己知道的。怀抱着这样的念头,冷子便也不再去纠结这些小事了。   成功达成了最大目标的她整个人都变得容光焕发起来了,而且在之后雪之下她们来真白家里继续修习法术的时候,冷子还故意炫耀似地当众宣告了这一结果,让雪之下、由比滨、还有三浦当场石化。她们看冷子纠缠了真白这么久都没有成功达成目的,结果才从日上山上回来几天,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只死猫居然已经成为了真白的式神??   而默默拿着笔在原稿纸上涂涂抹抹的真白也完全没有反对的意思,所以说——这是真的?   “不过是一个式神而已,你们干嘛那么吃惊?”   临近截稿期,在旁边帮着真白画背景的英梨梨对雪之下她们几个的过度反应很是不解。   “……这种事情说了你也不会懂。”   由比滨深深地叹了口气,像是浑身失去了力量一样瘫倒在桌子上。   跟冷子比起来她什么都赢不了对方,现在冷子又成了真白的式神,就算由比滨并不是很了解式神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模式,不过也看过不少跟阴阳师相关的电视,所以还是明白式神跟身为主人的阴阳师是非常亲密的关系。   “什么啊?”   英梨梨不满地嘟囔了一声,也没有再去理会这两个奇奇怪怪的人,继续埋头苦画,同时还不忘记抱怨几句:“我说你怎么差了多么多内容?背景几乎都没有画啊!这周就是截稿期了诶,你到底在干嘛啊?”   真白画线的手停也不停,快到几乎快要出现残影了,不过对于英梨梨的抱怨,她自己也感到很无奈。   这个月她几乎都在打妖怪,还是饭田小姐打来询问进度的电话的时候她才注意到原来已经快到截稿期了!   按理来说一般的连载漫画家通常都会配备一两个助手做画背景贴网点之类的活,不过真白成为漫画家的时间才不过几个月,而且她以前画油画的时候也从来都是亲力亲为,完全没有找助手这样的想法。只是这一次她拖后的进度实在是太多了,就算是通宵达旦地画了两天两夜,甚至连学校都翘掉了一整天的课程,还是剩下大片的背景图没有完成。   而这个时候向真白伸出援手的人就是同人界的知名画师泽村英梨梨了。   经常陷入截稿地狱的她对于应对这样的事情几乎算得上是得心应手了,所以现在她和真白两个人分工合作,漫画的进度条就像是吃了增长剂的魔法藤蔓一样飞速上涨,只要再画完今天的份,这个月的稿子就算是完成了。   “不过你还真的是把自己的亲身经历都画到了漫画里啊……”   英梨梨一边给新画好的一张漫画贴网点,一边吐槽着。   “嗯,毕竟都是素材。”   真白头也不抬地回道。   “啊……素材啊……”   原来她们陷入各种被妖魔鬼怪追杀的惨况中的情景在真白眼里都不过是漫画的素材,真让人火大。   “不过,比起这种事,我更关注的还是毗沙门神的事情……”   从僵硬状态中回复过来的雪之下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这是冷子泡的茶,似乎是成为了真白的式神以后,她就更加以真白的照顾者身份自居了,现在真白的家里有很多东西都是冷子从自家公寓里带过来的,比如全套的泡茶用具、料理厨具、打扫用具、甚至还有装有她自己衣服的收纳盒,简直是把真白家当成了自己家!让每一次进入真白家之后都能看到新添置的冷子的东西就眼皮一跳。   雪之下她们已经听真白说过毗沙门又来她家里造访的事情,今天除了是来继续修行之外,她们也是来讨论毗沙门的这件事情的。   “这也是一个让人头痛的事情啊啊啊……”   由比滨把脸埋在桌子上,一副灵魂都已经破体而出的无力模样。   “那个毗沙门就是七福神里面的吧?我家附近就有一座毗沙门神的神社,不过,她有你们说的那么厉害吗?”   三浦在上一次的事件中并没有出场,所以也没有见过真实世界里的毗沙门,对于她的印象完全只能靠想象。不过在见识了真白在日上山上大放异彩的举动之后,她对于真白的战斗力评价又再次更上一层楼,而且听由比滨她们说在上一次的冲突中,毗沙门并没有从真白这里讨到什么好处,以至于让三浦大大低估了毗沙门的实力。   然而真白完全是属于规格外的人物,她就像是在网络游戏中开了外挂的作弊者似的,把所有的BOSS都一拳挑翻,所以才让三浦这样的云玩家产生了错误的认识,还以为作为游戏中后期的守关BOSS也“不过如此”的误解。   不过见识过毗沙门的另外几个人显然没有三浦这么天真,毕竟按照毗沙门的说法,真白这次在日上山闹出的动静,已经引起了整个高天原的注意,那也就意味着日本所有的神明都已经注意到了那边发生的事情,并且还拉响了警报。而既然有毗沙门一神知道了真白的真实身份,保不准就会冒出来第二个、第三个……   “哎……”   由比滨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像她们这样的普通高中生,会突然跟神话体系扯上关系啊?   (③42967465)   ps.国庆快乐~~十月要爆更了、、、 第2章 我也要当你的式(chong)神(wu)   时间步入11月,气温也终于不再是热到让人怀疑今年的季节是不是缺少了秋天,要直接从夏天跳跃到冬天般那么夸张。   自从上一次毗沙门突然到真白家里拜访、还留下了一大堆警告性质的话语后,雪之下她们几个人都有些人心惶惶,生怕传说中的高天原众神会一股脑地杀过来,不过一周过去之后,她们的生活还是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仍然是风平浪静到让人忍不住想要打一个大大的哈欠的地步。   “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嘛,你们就是爱夸大其词。”   在侍奉部的活动教室里,三浦无聊地玩着手机。   不过对于她的吐槽,雪之下并没有作出反驳,她只是随手翻过一页书页,一边在笔记上记录着什么东西,一边头也不抬地回道:   “不管是不是夸大其词,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而且,什么也没有发生总比发生了什么好,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哼。”   不知道是不是被雪之下的话给说服了,三浦哼了一声之后重新又把注意力放回到手机上。   而作为事件当事人的真白则是表现出一副没什么所谓的态度,仿佛被神明们威胁的对象根本不是她而是哪里来的其他人一样。   “不过……总觉得像现在这样和平的日子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一样啊,明明才过了几天而已。”   坐在一旁的由比滨也用两手托着下巴发出感慨。   不光是她,其他人也都有相同的感受,尤其是开始跟着真白修行之后,她们更是从内到外都似乎迈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这样的转变根本让人想不到几个月之前她们还只是普通的高中生而已。   “希望这样悠闲的日子能够一直持续下去呀……”   由比滨用这样一句感叹作为总结,不过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会所有的事情都那么称心如意。   时间是十一月的某天,作为这个月唯一能从无聊的课业中解脱出来的全校活动——运动会——运动系社团的学生们早在一个月以前就开始跃跃欲试摩拳擦掌。   不过作为跟运动无缘的文学系学生来说,这只是一场吵吵闹闹、充满了喧嚣与汗水、美其名曰“青春”的恼人活动而已。   很显然,侍奉部的这几人都是属于后者。   作为在学校里相当低调的古怪社团,雪之下自然也没有报名参加社团对抗接力赛,别说是这个了,她连班级需要报名的比赛项目也一个都没有参加,最后还是在平冢老师的坚持下,身为1年J组班长的雪之下才不情不愿地报名了网球赛。   说起来,一间普普通通的市立高中举办的运动会不像其他学校那样办个路上竞技大会就行了,非要标新立异弄出各种各样的比赛项目,大概除了那些运动社团以外没有人会真心实意的为种类如此丰富的竞技项目感到高兴吧?说真的,有必要那么大张旗鼓吗?这又不是要去参加全国高中运动会,可以想象得到这次运动会会让多少执行委员累到趴,不过,那都跟真白没什么关系,因为直到现在为止学校还是禁止她参加各种体育项目,对于真白来说倒也乐得轻松。   不过不参加并不意味着她可以彻底翘掉这次活动,于是真白理所当然的成为了负责摇旗呐喊的拉拉中的一员,这对于真白来说同样也是头一遭,听说身为拉拉队员的她们还要排练舞步口号,真白的表情都完全僵住了。   不过跟明明没什么运动细胞,结果还莫名其妙报了800米的由比滨相比,她也没有什么不满的了。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要去参加800米跑啊?”   英梨梨愕然地看着由比滨。   “呜……因为选到800米的时候只有我一个项目也没有参加,所以硬被抓去顶包了。好羡慕小真白什么也不用参加啊,哎……”   由比滨整个人欲哭无泪,如果在之前随便报个什么项目就好了,长跑她可是完全不行的呀。   “哼,你也报了网球赛?这一次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乖乖当我的手下败将吧!”   另一边,听闻雪之下也报名参加了网球项目的三浦,也露出一脸得意的笑容向她发出邀战函。   雪之下眉毛一挑,“哦?那还真是求之不得,到时候你不要输了哭鼻子就好。”   这两个人又开始了。   其他人已经对她们的行为见怪不怪,就连由比滨都懒得再去当调停员,反正她们也不会真的打起来。   “运动会啊……感觉已经是离我很遥远的事情了,现在的孩子们看起来都很有活力,我也想去给你们打气加油~”   校庆结束以后,紧接着就是运动会,对于只能在特别大楼四处趴趴走的立花来说,运动会她只能通过窗口在远处眺望,毕竟校庆的时候特别大楼中的社团还是在正常使用,立花还能感受到校庆的氛围,而运动会就跟她无缘了,现在看着这几个人在社团教室里也在讨论运动会的事情,立花真是又寂寞又羡慕。   本来真白她们在校外发生的那些事就没有自己参与的份,平时光是听她们聊天的内容就足够让这只地缚灵两眼放光了,结果现在连学校里的活动也没法跟她们一起活动,立花除了叹息就只能拿汪汪泪眼望着真白。   “真白酱,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跟你们一起参加运动会呢?”   “说什么傻话,你不是地缚灵吗?”   没等真白回答,英梨梨就用一脸看着白痴一样的表情看着她。   “可是……可是真白她不是很厉害的阴阳师吗?这种事情应该也是可以办到的吧?”   立花仍然不死心的发问。   “……我不是阴阳师。”   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把她当成阴阳师来看,真白就算是说破嘴皮子也没人相信。   “不管是什么,你快想想办法啦~~”   立花看来是非常想要脱离这栋大楼的束缚去外面溜达,甚至不怕真白用发光的手刀敲她的脑袋,紧紧地抱住真白的大腿,让她冷得打了一个哆嗦。   以前立花是压根没有机会,所以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如果能摆脱地缚灵的束缚会怎样,不过现在在见识(听说)过真白的强大之处后,她开始禁不住产生这个诱人的念头。   “干脆你也收我做式神吧!”   (③42967465)   ps。咳咳。刚说了暴更就咕了一天,昨天国庆嘛,出去玩了一天……   早上应该还有一章 第3章 我的小秘密都要被你知道了吗?   “干脆你也收我做式神吧!”   立花两眼放光,双手握拳放在下巴底下满脸期待地看着真白。   “不要。”   没想到真白想也不想地直接拒绝了。   在把冷子收为式神以后,本来她还想着这只猫能变得安分一些,不成想这家伙反而变本加厉的缠着自己,或许她煮饭婆和家政阿姨的工作是做得很好不错啦,不过每天的空闲时间她都死死地粘着真白,这就让真白有些吃不消了——毕竟就算她画画的时候有多专心,一个满脸堆着恶心笑容的家伙在离她不过五十公分的位置上死盯着自己看,也总是会让人忍不住分心的。   有了冷子这个前车之鉴,真白暂时是不想再收什么式神了。   “咦咦咦?为什么啊!我也想从这栋大楼里走出去啊!”   立花泪眼汪汪地哀嚎起来。   “那就想其他的办法,总之式神我不要……”   真白丝毫没有动摇地看着她。   “呜……可是、我也没有什么办法啊。”要是有的话她还至于在这个地方困上五十年吗?   立花无比幽怨地看着真白。   “那个……”   在旁边默默围观的由比滨犹豫地举起一只手。   “电视里不是经常会演吗?就是那种、幽灵附身什么来的……”   “结衣你居然还相信这种骗人的东西啊?不过倒是很有你的风格。”   大概三浦说的是由比滨身上那种傻乎乎的气质,这一点其他人也无比认同。   “不是啦!你看、既然幽灵都已经是真实存在的,那附身别人也有可能是真的呀~”   由比滨手舞足蹈地说明着,脸颊都涨红了。   “可是我们在日上山的时候见到了那么多的幽灵,但也没遇到被幽灵附身的人啊?”   英梨梨仍然保持着怀疑的态度。   “我们在日上山的时候除了不来方小姐她们并没有遇到多少活人,还不能确定那些死去的人有没有受到幽灵的影响。”   重新起身给茶杯里舔热水的雪之下如此说道。   “现在不是正好就有机会吗?试一试就知道了。”   “咦?可是,要怎么试……”   不知道为什么,由比滨忽然涌现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你在说什么啊?当然是让立花试着附身我们了,总不能随便找个人来试验吧。”   雪之下用看笨蛋一样的眼神看着由比滨。   而立花听到雪之下的意见,也像是突然开了窍一样锤了一下自己的掌心,恍然大悟地叫了一声:   “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你这个幽灵当得也太不敬业了点……”   英梨梨无语地吐槽道。   “那样的话,我要附身结衣酱~~”   立花愉快地说着,顺便用旋风一样的速度飘到由比滨身边,把由比滨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远离她。   “等、等等!为什么要选我?”   不好的预感成真,由比滨拼命摆着手拒绝。虽然这个建议是她提出来的,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就愿意当实验小白鼠随便让别人附身啊!万一、万一要是立花真的附身到她身上知道了她一直隐藏在心里的小秘密可怎么得了??事情真的是大条啦!   “不要不要!你去选别人!”   由比滨像是在防止痴汉袭击似地双手紧紧护住胸口,绕着桌子躲避立花的透明手臂攻击。   “真是的……这明明是你提出来的意见啊,你怎么这个反应?”   雪之下惊讶似地瞪大了眼睛。   而立花还在不依不饶地追着由比滨跑。   “诶呀,其实人家是想选真白酱的~可是……从刚才起她身上就散发出一阵好恐怖的气息欸。所以我只好退而求次选你啦,结衣酱~~你身上的灵感也很强呢,很有资质喔!来吧,乖乖站好让我附身,别反抗了~”   立花露出有如恶灵一样的恐怖笑容,像是要捕食人类的吸血鬼那样伸着两只爪子对由比滨步步逼近。   “哇!哇!等、等一下!小真白!”   由比滨被逼至角落,惊慌失措地向真白求救,不过真白只是非常冷淡地瞥了她一眼,就又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了面前的原稿纸上——只要这只幽灵不来烦着她当什么式神,其他什么都无所谓了吧……?   而另一边似乎觉得事情开始向着意外有趣的方向发展的三浦和英梨梨,则是第一次放下对彼此的成见,齐心协力把想要逃出社团教室的由比滨给抓住。   “你就认命吧结衣,顺便也让我们看一看附身的结果啊!”   三浦坏笑着拉住她的一条胳膊。   “要是这么想知道的话干脆你们去献身啦!”   被两个人抓住的由比滨还在做垂死挣扎,不过立花也已经逼近了过来。   “结衣酱,来吧~~”   “哇、哇、哇!”   立花张开双臂直接从哇哇大叫的由比滨身体中穿了过去。   “……”   “好冷!”   “嗯?成功了吗?”   不光是还拉着由比滨的三浦和英梨梨,就连在旁边看戏的雪之下和真白也抬起头来望着那边。   不管是由比滨还是立花,似乎都没有发生什么改变。立花也只是单纯地从她的身体里穿过去而已,说起来,她根本不知道附身的方法是什么吧?   “那个……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耶,优美子,小英梨,能放开我了吗?”   由比滨虚弱地说道。   “什么嘛真是没劲,果然附身什么的都是骗人的玩意。”   三浦觉得无趣地松开由比滨的胳膊,然而才由比滨不过向前迈出了一步,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住了一般,整个人摔了个大马趴。   “好痛!”   胸 部很好地做了缓冲垫的由比滨从地上爬起来,莫名其妙地回头去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拽住了自己。   结果就跟紧紧贴在她背后的立花大眼瞪小眼起来。   “……咦?立花刚才是在这里吗?我怎么好像看到她也摔倒了的样子?”   英梨梨愕然地看着如同连体婴一样滚成一团的那两人。   似乎刚才拽住由比滨的那股力量就是来自立花,不过似乎立花本人也非常吃惊的样子,因为她刚才竟然被由比滨摔倒的惯性给牵扯到了!这对于没有形体的幽灵来说根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啊!   “等等,我好像……附身成功了!”   试着从由比滨身上脱离出来却没有成功的立花盯着自己半透明的手掌看了两秒,终于说出如此惊人之语。 第4章 我踏出的一小步,是幽灵的一大步   “咦、咦咦咦?你说什么?”   听到立花的惊人之语,由比滨整个人都僵住了。   除了因为立花从她的身体里穿过时带来的冷意以外,她并没有感觉到身上发生什么其他的变化啊!而且也没有无法支配身体的情况发生,她到底是怎么附身的……   抱着这样的疑问,由比滨尝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完全没有任何阻碍。   不过——   “为什么你要一直黏在我的背上啊!”   由比滨受不了似地回头冲着还贴在她身后给她源源不断送来冷气的半透明地缚灵喊道。   “因为……这毕竟还是附身状态呀。”   立花也一脸惊讶地解释道。   似乎这样的附身状态就连她本人也是没有想到的,原本立花还以为自己能够真的像影视剧里演的那样可以随意的操纵被附身对象的身体,不过事实跟她所想的好像有不少出入的样子,现在她除了黏附在由比滨的身上以外,并没有获得什么特殊的能力,甚至刚才由比滨跌倒的时候还连带着把她也给扯了下去。   “什么啊?这么简单就能附身?可是结衣还保持着清醒、并没有被你给控制的样子欸。”   三浦一派狐疑地盯着化身为连体婴的这两人。   “我也是第一次附身,你问我我也想知道答案。”   因为跟想象中的附身不一样,立花的积极性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垂头丧气地说道。   “嗯……我们也确实没有见到过真实的附身是什么样子,毕竟电视节目不靠谱,说不定这个状态才是正确的。”   英梨梨也带着一副观察实验对象的疯狂科学家一样的神情装模作样地发表意见。   “既然已经确认过了,那就赶紧把这个状态解除掉吧,我很冷诶!”   由比滨被这两人看小白鼠一样的眼神看得冷汗直冒,生怕她们再出什么馊主意,连忙对背后的立花说道。   “等等啊——”   然而还没有等立花开口,三浦就连忙拦下了由比滨的话头。   “实验还没有完呢!不确认一下立花是不是可以在现在这样的状态下脱离特别大楼的束缚不行啊,这才是主要目的吧!”   “对喔。”   ——什么对喔!这两个家伙根本就是想再多玩一会而已!   由比滨一瞬间就看穿了三浦和英梨梨的目的,因为那两个人压根就没有把脸上那副看好戏似的笑容收敛起来,似乎由比滨和立花现在的样子让她们感觉意外有趣。   不过三浦的话倒是提醒了立花,刚才沉迷在抓由比滨尝试附身技能之中,她都差点忘记了自己的本来目的是为了摆脱身为地缚灵的束缚!   “目标是离开特别大楼!GO——!”   立花就像是第一次来到游乐园的小学生一样兴奋地趴在由比滨背上大呼小叫,甚至还把胳膊伸得笔直充当起指使由比滨前进的指挥棒。   “唔哇哇,不要推我呀,优美子~”   笨手笨脚平地摔倒在地的由比滨被三浦拉起来之后,又被她催促地推着后背离开社团教室。当然已经成功附身在由比滨身上的立花就像是从她的背后长出来了半截身子一样也跟着由比滨被推了出去,不过看她笑得脸上都要开出花的样子来看,她似乎是开心得不得了,跟哭丧着脸的由比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英梨梨也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就连真白也放下笔,一声不吭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出了教室门。   “……”   活动室里只剩下雪之下一个人愕然地盯着洞开的大门,停顿了几秒钟后,雪之下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也放下茶杯跟着前面那一大票人离开了社团教室。   已经放弃抵抗的由比滨垂头丧气地走在前面,三浦和英梨梨似乎怕她逃跑似地把她夹在中间,真白和雪之下跟在队伍的末尾,侍奉部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爬下四层楼梯,来到了特别大楼的一楼位置。   再往前一点就到达了立花能够活动的临界线位置,通常到了那道看不到的临界线时,立花就会像是撞倒了游戏中的空气墙一样,怎么都无法通过。   站在空气墙面前,俨然成了由比滨的背后灵一样的立花也收起了兴奋过头的神色,换上了一副紧张不已的神情。   毕竟真白不愿意收她做式神的话,附身就成了她唯一摆脱地缚灵束缚的方法,这对于已经被困在这里长达五十年之久的立花来说,绝对比落榜三次的应考生第四次站在考试录取通知单前时还要再紧张个十分。   如果这个方法不奏效的话,她大概要失落很久……   而被立花附身的由比滨似乎也觉察到了背后灵的紧张,她不禁挺直了脊背,表情也变得如同首次上战场的菜鸟士兵一样严肃起来。真白她们则像是在举行什么仪式一样把这一人一灵团团包围,惹得过路的同学不停投来刺目的视线。   立花害怕看到结果似地闭上眼睛,明明已经死掉的她还做出了一个深呼吸的动作,接着立花怀抱着如同即将慷慨就义的勇士似的心情大喊出声:   “我准备好了!结衣酱,上吧!”   听到立花下令的小白鼠·结衣酱于是开始谨慎地向前迈步。   “…………”   闭着眼睛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那股不可抗拒的无形束缚力将自己给拉回去的立花,过了好几秒种才缓缓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   由比滨已经停下来脚步,她此时正一脸惊讶地回头看着立花——不对,是透过立花看向她刚才走过的位置——那里确确实实就是学校主楼连接着特别大楼的分界线。   感觉到什么的立花猛睁大双眼,她顺着由比滨的视线扭过头去,当发现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正是五十年来的时光里她只能隔着空气墙在另一侧眼巴巴眺望的主楼走廊时,一下子用双手捂住了嘴巴。   ——成功了!!   激动得心脏差点重新跳动起来的立花一瞬间得意忘形,她猛地张开双手做出了一个拥抱太阳似的姿势,而从她和由比滨之间传来了一声小小的“啪”的断裂声,接着立花就感到从特别大楼的方向传来了一股不可抗力,0.5秒之后,立花就像是被用最大弹力弹出去的弹弓子 弹那样,“嗖”地一声弹射进了特别大楼那一侧的走廊里。 第5章 我立花今天就是当定你的背后灵了!   “唔噗哦!!”   被弹飞出去的立花发出一声像是被卡车碾到老鼠一般的声音,然后径直穿过了拐角处的墙壁,过了好一会才晃晃悠悠地爬出来。   而在立花被弹飞出去的那一瞬间,由比滨也踉跄了一下,要不是旁边三浦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由比滨差点儿被立花拉扯出去的力道摔倒在地。   “咦?诶?怎么了?”   她就像只呆头呆脑的鹅一样转动着脖子,想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在立花从她的身上分离开来之后,那股幽灵带来的冷意也随之离去,这让由比滨大舒了一口长气,虽然有些对不起立花,不过在背上背这一个幽灵可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所以这算是失败了吗?”   英梨梨看着重新又被走廊中央的空气墙给拦住的立花,疑声问道。   “不不不!我刚才明明已经成功了!”   趴在空气墙上的立花冲她们大声喊道。   “只不过是我太过高兴,一不小心解除了附身状态而已啦!”   “……你这话一点信服力也没有。”   看着立花现在这副惨兮兮的模样,怎么看都像是被身为地缚灵的命运给牵绊住了一样,或许就算是她能够成功附身也无法离开这栋大楼也说不定。不过立花还是不死心,在那里大声嚷嚷着要重新再试验一遍,同时还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打包票:   “这次我一定会保持住附身状态的!”   大概是她们这个古怪的团体横隔在通往特别大楼的走廊中央,还时不时地对着空无一人的空地说话的奇怪景象实在是太过于引人注目的一些,那些来往的同学都忍不住望向她们,而在发现里面还有真白和雪之下这两个学校里的名人之后,投射过来的视线就变得更加刺眼了一些。   虽然关注度最高的这两个人都对于被人这样围观的反应显得习以为常,不过这并不代表着另外那三个人就愿意沐浴在路人诡异的目光下。   迫不及待想要从现在这样的状况中逃开的由比滨只好答应纠缠不休的立花,同意让她再试一次附身。   “太好了!”立花高兴地握起拳头。   于是由比滨只好再次返回到困住立花的另一侧走廊,怕冷似地缩了缩脖子,等立花再给她来一次像是拥抱冷气机似的不舒服体验。   立花用嘴巴配音了一个深呼吸的声音,然后猛地钻向由比滨的身体。下一秒,她就成功出现在了由比滨的身上,再次呈现出像是从她的背上长出来一样的怪异状态。   “成功了!”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立花对于附身的技巧也开始熟练起来,由比滨明显感觉到这次立花黏在她背上的力道似乎比刚才要强烈一些。   “呜……这个感觉真的是没法习惯呢……算我拜托你,下次你还是去找别人附身吧。”   由比滨摸了摸脖子后面竖起来的寒毛,手心的温度总算是让她被带走的体温重新回暖,不过看着在前面的走廊上微笑看着自己的好友们,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为什么被坑的总是自己?下次说什么她也不会再去接这样的苦差事。   而且——也不知道立花附身在自己身上之后,到底有没有读到她心里的想法……?不过从她的反应来看,似乎她只是把自己当作可以方便移动的媒介而已,并没有影视剧中那种作弊似的读心技能。想到这里,由比滨才安下心。   “快点快点!结衣酱,再试一次!”   趴在由比滨背上的立花就像是小孩子一样兴奋,这一次她可是牟足了劲,一点要成功跨过那条看不见的线!重新获得自由!   被当作人形坐骑的由比滨无奈的叹了口气,再次迈动脚步向着真白她们的位置走去。   这一次,提前做好了准备的立花屏息凝神,几乎已经使出了最大的力量黏附在由比滨的后背上,而空气墙果然也没有在阻拦她,立花终于成功地跟随着由比滨的脚步来到了她一直无法踏足的走廊另一边。   在真白和雪之下淡定的目光、以及三浦和英梨梨惊愕的注视下,立花这一次经受住了考验,没有再从由比滨的身上被弹下来吸回去。她牢牢地依附在由比滨背上,简直比退潮后的岩石上附着的贝类还要顽强。   “成……成功了!”   立花满脸惊喜地看着周围,蠢蠢欲动的手臂又想摆出赞美太阳一样的姿势,不过一想到前一次她就是太过得意忘形才会在最后关头卸了力,所以她的胳膊只是动了动就又重新放下,牢牢守住附身的最后一道保险丝。   “这样就可以了吗?不会再被弹回去吧?”   由比滨对于这么简单就完成任务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原本她还以为立花作为地缚灵想要摆脱地域给她的限制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呢,没想到只是这么简单地走了两圈,事情就已经解决了?   “啊……为了保险起见,结衣酱你多在学校里走动一下吧。”   看来立花跟由比滨抱有相同的疑问,已经吃了一次亏的立花还想要多掌握一些情报,万一她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特别大楼给吸回去,也好作出一些应对的方法。   “那样的话,由比滨同学你就在操场那里转一圈吧,反正运动会也是在那边开。”   旁观了一整场闹剧的雪之下终于开口发号施令道,在见识了立花的新本领之后,她也终于不再是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而是两眼放光地表现出一丝感兴趣的样子。   似乎在经过日上山之旅后,雪之下就开始对各种各样的超自然事件上了心,而立花这只地缚灵成功通过附身摆脱地缚灵身份限制的这件事,也开始让雪之下产生出要想好好研究一下的念头。   “好吧……”   似乎认定自己今天是逃不掉这些苦差事的由比滨,就像对被任性的主人感到无可奈何的小狗那样唉声叹气地点头同意了。   然而她们还没有走出几步,就听到身后的教学楼玻璃门之后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啊,由比滨同学,椎名同学,你们好。”   (③42967465)   ps。早上前还有一章 第6章 许久不见的总武高小天使   “几位好啊。”   出现在真白她们身后,脸上带着天使一般笑容的人正是曾经委托过侍奉部帮他解决过情书事件的户冢彩加。   “小彩,你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户冢跟由比滨和三浦同是1年F班的同班同学,所以这几人倒是低头不见抬头见。   “好久不见,户冢同学。”   记忆力超群的雪之下对于曾经的委托人自然不会忘记,倒是真白面无表情地看着户冢的天使笑脸好几秒,最后还是跟个健忘的知更鸟一样歪起头,茫然地问:   “你是谁?”   “啊哈哈……”   户冢的笑容立刻转变为苦笑,不过对于真白这样的反应大家倒是早就习以为常了,纷纷对一脸无辜的真白露出无奈的神情。   “真是的,你忘了吗小真白,以前小彩不是委托过我们去调查过他收到的和歌的事情嘛。我记得那个时候还是你……啊——”   由比滨说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像只金丝雀一样轻轻“啊”了一声,当时她还没有注意到事情的奇怪之处,也没有觉醒能够看到妖怪的体质,不过现在想来,那时候真白借走了户冢从老家找到的关键手札,而且还在学校呆了一晚上,第二天就告诉她们事情已经解决了,这明显就是她运用自己超能力一样的作弊力量解决的一起灵异事件啊!   说起来,真白现在连载的漫画,似乎就画的是这起事件的内容来着……   由比滨捂着嘴飞快地瞅了一眼在旁边的户冢彩加,太好了,他看上去还是一头雾水的模样!   ——真是的小真白!你把事件原封不动地画进漫画里,要是让当事人看到了该怎么办啊??   注意到这关键一点的由比滨幽怨地瞥了一眼真白,看她还是这幅懵懵懂懂的模样,顿时感觉浑身无力。亏她明明才感觉到从日上山回来之后,真白似乎变得哪里有些不一样了呢,结果都是自己的错觉吗?   “喔,”经过由比滨的提醒,真白看着男女莫辨的户冢小天使,才恍然大悟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情来着,轻轻敲了一下手心说:“我想起来了。”   “哈哈哈……因为我平时就很不起眼,很难被人一下子记住啦。”   户冢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   而由比滨等人听了他的话之后则是更加无语地望着他——这里又有一个对于自己在其他人眼里的认知完全没有把握的人诶。   “其实我参加了这次的运动会的网球赛,现在正要去网球场练习。”   户冢回答了刚才由比滨问他的问题。   “咦?我记得小彩你就是网球部的呀,怎么这个时候还要单独练习?”   由比滨更加疑惑地歪起头。现在正是放学前进行社团活动的时间才对,怎么身为网球部一员的户冢没有参加社团活动,到了这个时间才一个人去网球场练习?   而向着网球场的方向张望了一下由比滨才注意到,那里根本就没有人在参加社团活动诶……网球部的人都跑到哪里去了?   看到由比滨望着网球场的疑惑神情后,户冢无奈地做了简要说明。   原来是网球部中突然发生了流行性感冒,似乎是有人在参加完社团的例行活动之后,又去室内网球场打了一晚上的球,结果第二天不出意外感冒了,结果为了不耽误训练没有老老实实在家里养病,又跑来网球部参加活动,造成除了户冢以外其他人都染上了感冒的严重事件。   因为他们社团的很多人并不止是报名参加了运动会的网球项目,除此以外同时还兼顾着好几个项目,而运动会即将在一周之后举行,可以说是迫在眉睫,即便是总武高弱小的网球部,对于他们这些运动社团的人来说,运动会也是一个相当重要活动——因为说不定有人看到他们在球场上的表现之后,说不定会产生入部的念头,这可是一个吸收新鲜血液招新人入部的好机会啊!   所以为了能在运动会之前保持住身体的最佳状态,生病的网球部部员们在身体康复之前都被暂停了社团活动,回家好好休息。所以只剩下一个人的户冢除了跟墙壁练习以外,也没有办法好好打网球了。   “这可真是一场灾难呢……”   听完户冢的说明,由比滨除了苦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所以户冢同学你现在就是要去一个人练习吗?”   雪之下看了一眼他手上拿着的网球拍问道。   “是啊,就算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人,该做的练习还是要做的,就是比起平时有些不方便而已……”   “真是的小彩,这种时候可以来找我们帮忙啊!”   感到不满的由比滨用力拍了拍户冢的肩膀,害得他小巧的身影一阵晃动。   “可是……那样不是太麻烦你们了吗?由比滨同学你们也是要自己做练习的吧?”   “呃、嗯……没、没什么关系的啦!反正我们报的项目也是网球啦!”   由比滨有些慌张地连连摆手。   “你报的项目明明是800米长跑才对吧,由比滨同学?”   雪之下毫不犹豫地拆穿她,看来由比滨是真的很讨厌跑步,在被雪之下拆穿之后,她的整个肩膀都僵硬住了。不过雪之下在盯着户冢看了几秒钟后继续说道:   “……不过我和椎名也是报了网球赛,户冢同学,就让我们陪你练习可以吗?”   “咦?可、可以吗?”   户冢用非常可爱的姿势紧了紧怀里抱着的网球拍,惊喜地叫出声。看来他对于网球部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参加活动这件事真的感到很为难,所以就是说啦,直接来委托侍奉部帮忙就好了,别看她表面上没怎么样、其实雪之下心里对于侍奉部成立之后接下的全是灵异委托这件事相当在意呢,要是能有一件普通的学生委托的话,她估计会很高兴。   果然,对于户冢的疑问雪之下轻描淡写地点了点头。   “可以。”   然后她对愣在一边的三浦和英梨梨一甩秀发。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吧。要先去换一下运动服才行,户冢同学,就请你先去网球场那里等我们吧。”   一口气说完之后,连大气都不喘一下的雪之下带头往特别大楼的方向走去,留下在她身后目瞪口呆的一群人。   立花不知道什么又从附身状态中解除了出来,此时正在空气墙的那一边大张着嘴看着雪之下的背影——   喂!等、等一等啊!不是说好了要来帮她练习脱离地缚灵束缚的方法的吗?? 第7章 立花:……MMP   似乎是立花强烈的意志起了作用,直到雪之下她们换好了运动服,和户冢一起来到网球场,她也牢牢地黏附在由比滨背上。   “哇哈哈——!!”   死后第一次成功摆脱了特别大楼的限制,到达她一直只能通过窗口远远眺望的运动场上,立花整个人都开心得要飘起来了,就连第一次登上空间站的宇航员大概都没有达到她此刻高兴值的一半。   “这样一来我终于可以在学校里畅通无阻的移动啦!”   立花高举起双手欢呼起来。   “等等,你该不会是想一直附身在我身上吧?”   由比滨大吃一惊。   “咦?不可以吗?”   相反,立花竟然比由比滨显得还吃惊。   “当然不可以啦!”   由比滨才不想一到学校里的时候就被幽灵给缠上呢,更别说还要背着一个幽灵让她附身到底跑,这种苦差事还是去找别人吧,恕她告辞!   “呜……不可以吗……”   立花一下就失落起来,同时也终于从这种兴奋过头的情绪中回过神来,毕竟她现在还是个没有形体的幽灵,现在想要脱离地域的束缚还得靠其他人的帮助和自己不成熟的附身能力而已,如果别人不愿意的话,她也总不能做出强行附身他人的事情出来。   “那个,由比滨同学在自言自语什么呢?”   早早就在网球场上做完了热身运动的户冢犹疑地向雪之下发问,好像从刚才起由比滨就在队伍后面一个人念叨着什么,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在跟旁边的三浦和英梨梨对话,而除他以外的其他人似乎对这样的情形也是见怪不怪的模样,让户冢更加疑惑。   “嗯?她大概是在给自己打气吧。”   雪之下相当淡定地瞥了一眼看上去气愤填膺的由比滨和一脸失落趴在她背后的立花,轻描淡写地对户冢说道。   “啊,原来是这样,我在参加比赛前也经常会自己给自己打气呢,看来由比滨同学真是干劲十足啊。”   轻易接受了雪之下说辞的户冢对由比滨投去“我懂我懂”的笑容,结果被由比滨看到后,又惹得她一头雾水。   因为网球部的部员都身体抱恙回家修养的关系,偌大的网球场除了她们几个以外再没有别人来练习了,看来在运动会上报名参加网球项目的人也没几个的样子。   因为要陪户冢练习,而雪之下和三浦两个人也都参加了网球项目的缘故,由比滨也换上了运动服,凑成四个人分两组练习。   对于网球没有什么兴趣的英梨梨和对所有体育运动都完全没兴趣的真白则是在一旁围观。她们两个甚至连衣服也没有换,比起在场外当拉拉队的真白,身上还有几个不痛不痒项目的英梨梨压根没有赛前练习的打算,反正她报的这几个项目也不过是在班会课上被平冢老师硬塞过来的,权当是滥竽充数用的。   “我们开始吧~那个,小雪乃,我陪你练习吗?”   即使穿着运动T恤也难以掩盖住胸前宏伟的由比滨手里拿着从网球部借来的球拍,看了看场内的人员分配之后对雪之下如此说道。   身为三浦好友的她当然知道三浦对于网球可以说是十分拿手的,让她来陪网球部的户冢练习应该是效果最好的组合才对。然而由比滨话音刚落,就被三浦一口回绝。   “你在说什么啊,结衣,这种时候果然还是直接用双打来练习效率最高吧?哼哼哼,来吧,雪之下,我早就看不惯你这副自大模样了,今天我们就决一雌雄!”   三浦举起手中的球拍直指雪之下,嘴角露出挑衅的笑容,看得由比滨一愣一愣。   ——等等,不是说好了她们是来陪小彩练习的吗?怎么这两个人好像成了体育漫主角?你们这么斗志昂扬到底是闹哪样?   不等由比滨回神,雪之下伸手一撩耳边的发丝,在刚才换衣服的时候,她就已经把一头乌黑靓丽的长发扎成了方便活动的马尾,看起来比平时更显得英姿飒爽。雪之下的双眸闪过一丝亮光,对于三浦的挑衅丝毫不惧。   “好啊,你这么迫不及待想要求败的话,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哼,你的大话也就只能说到这了!”   三浦绕到球场的另一侧,然后又对跟户冢两个人如呆头鹅一样呆愣在原地的由比滨大声说道:   “真是的,结衣,你还要在那里站几年啊?过来,我们两个人一起把这个大话狂打得满地找牙吧!”   “咦?啊?但是……”   被三浦的叫声给惊醒的由比滨苦恼地在雪之下和三浦间来回移动着目光,从这两人身上传来的压迫性气息还真是恐怖,诶?这该不会是她的错觉吧?   “快点啊,结衣!你还在那干嘛?”三浦在网子的另一边大吼大叫。   而雪之下那“你到底帮那边?”的恐怖视线也让人冷汗直冒,由比滨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就连还附身在她身上的立花也被这种令人难安的气氛下禁声不语。   “那几个人在干嘛啊?笨蛋吗?”   在场边充当观众的英梨梨望着球场中央,对这几个人小孩子一样的幼稚行为无语至极。   而在她旁边的真白压根就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对此英梨梨除了叹气也没有其他事情好做。   “由比滨同学,这里交给我和雪之下同学就好,你到三浦同学那边去吧?”   关键时刻还是户冢出来微笑着对由比滨解围,真不愧是总武高的小天使!由比滨感动不已,下一次竞选班委的时候她绝对会投户冢一票的!   于是最后的练习分组就成了雪之下+户冢vs三浦+由比滨。   原本这应该是陪户冢练习的和谐网球友谊赛而已,不过等到一开打,三浦和雪之下那夸张到如同狂风暴雨一样的网球雨则是一下就让这场练习赛的等级提升了不止两级。   别说是在场边的英梨梨看得目瞪口呆,就连身在场内的由比滨和户冢也是一副不小心吞了洗衣粉一样的神情。   球场上完全就是三浦和雪之下两个人在对打,而且出人意料的是,她们的水平也都相当不错,看起来对于网球就是一副胸有成竹模样的三浦就不用说了,可是连没什么体力的雪之下网球也打得这么好倒是超出了其他人的预料。   虽然雪之下的学习成绩在学校里可是说是无人能出其右,不过她的体力之差同样也是学校里人尽皆知的事情,这对于雪之下来说可以说的最大的弱点吧,或许就是因为这点户冢才要求和雪之下组队,以此来平衡两边队伍的实力。然而等到真正开打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根本就错得离谱——   从雪之下用得是高抛式发球、动作敏捷地拦网、随手就能打出强力扣杀的行为来看,她哪里有体力不行的样子啊!   三浦同样也很惊讶,网球可以说是她的拿手好戏,没想到这个讨人厌的女人竟然可以跟她打得旗鼓相当,真是令人气愤!   “可以嘛,那来试试这招吧!”   不想处处都被雪之下压一头的三浦发动起更加猛烈的进攻,而雪之下也一个不落地予以还击,结果让场上的另外那两人就像是在近距离看戏的路人一样,连插手的余地也没有,只能哑口无言地看着这两个人表演。英梨梨更是在旁边发出了小声的惊叹声“哇……”。   附身在由比滨背后的立花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别人打网球,以前她都是只能远远地在特别大楼的窗口里观望,细节也看不清楚。而现在高速袭来的网球几乎就贴着她在她的身边飞舞,重新兴奋起来的立花也开始觉得热血沸腾起来了,甚至就连自己已经五十年没有跳动过的心脏都要被这样的气氛感染得蹦跶几下。   “左边左边!啊,那边!优美子快快快!”   两手握着空气跟着三浦的动作胡乱挥舞的立花,兴奋得就像是在玩赛车游戏的小学生一样,全身心地投入其中,甚至自己也想上去帮着三浦打两拍子,奈何在场上由比滨压根没有任何用武之地,所有袭来的球都被三浦给打了回去,让想在由比滨身体里体验一把打网球乐趣的立花失望不已。   “什么——!?”   就在这时,一直实打实向三浦打来强力扣杀的雪之下突然变换了打法,网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向着三浦的死角击来,三浦这下子鞭长莫及,而立花惊喜地发现,这一球正好在由比滨的击球范围内。   “喂!结衣酱!快接住啊!”   由比滨还没有从刚才那一阵暴风骤雨中回过神来,球对着自己飞来,不过她的身体还没有作出反应。   “真是的你在干什么呀!嘿——!!”   “哇啊!”   “咦?等——呀!”   在一连串的惊叫声中,众人只见立花突然做出挥舞球拍的动作,而被她附身的由比滨竟然也跟着做出了相同的动作,球拍狠狠地抽击在袭来的网球上,在“嘭”的一声后,网球化为一道镭射光回弹回去,径直撞在中间的拦网上,强大的冲击力甚至让网球在网上旋转了好一会才落地。   而在疑似控制着由比滨的身体打出这一击大爆球的立花,就像是从红酒瓶上被拔下来的软木塞一样,“啪”地一声从由比滨身上分离出来,一脸懵逼的由比滨也被这股力道拉得摔了个大马趴,至于立花——   “什么?咦咦咦——不要、啊啊啊啊啊~~~”   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接着从特别大楼那边传来的吸力就像是黑洞吸进尘埃那样,把立花“嗖”地吸了回去,雪之下她们甚至都每看清发生了什么,空气里就只剩了立花极速远去的惨叫声。   “……”   “……”   “由比滨同学!你没事吧?”   除了关心着突然平地摔的由比滨的户冢,包括真白在内的其他人都望着立花被吸走的方向,心里闪过同一个念头——暂时就不要管这家伙好了……   头晕脑胀地被三浦拉起来的由比滨一手捂着额头,嘴里发出“唔啊啊”的呻 吟声。   刚才那一瞬间她只觉得自己身体里涌进一股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同时她的手脚也像是不受自己控制了一般突然就自己动了起来,不过她还没来得及感到害怕,从真白那里学来的一直在她体内循环不息的那丝气流就把这股突然闯入进来的不速之客给赶了出去。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感到紧贴在她背后的立花被弹开,自己也重新获得了身体的支配权。   ——所以刚才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一脸迷濛的由比滨抬头去看其他人的反应,希望她们能给自己答案,然而不管是三浦还是雪之下,似乎都跟自己一样吃惊,接着她下意识地把视线转向场边的真白,发现她正一脸若有所思地望着特别大楼的方向。   “结衣,没事吧?”   听到三浦关心的声音,由比滨才猛地眨了眨眼。   “我没事……诶?立花呢?”   觉察到一直笼罩在她身上的冰凉气息消失不见,由比滨才注意到立花已经解开了对她的附身状态——嗯?难道说,刚才那股奇怪的反应,是立花控制了自己的身体吗??   由比滨惊慌失措地扭头查看四周,并没有发现立花的影子,回想起在走廊上发生的那一幕,估计立花在脱离了附身状态之后又被地缚灵的规则限制、重新被特别大楼给吸了回去吧?   不过——由比滨打了个哆嗦——没想到附身真的可以控制别人的身体……虽然有些对不起她,不过看来今后更加不能随随便便地让立花附身了。   “立花是谁啊?我们中有叫这个名字的人吗?”   小跑过来的户冢听到由比滨嘴里冒出的这个人名,疑惑地向旁边看了看。   ——糟糕!   由比滨的脸整个僵住了,她完全忘记这里还有个不相干的户冢在,得赶紧像个办法瞒过去!而扶着由比滨的三浦也愣了一下,仿佛没料到她们竟然会在这样的地方露了马脚。   听到她们对话的雪之下皱着眉头想要过来解围,不过在此之前,由比滨已经急中生智地大声喊道:   “啊……立花呢、立、立花是我给那个网球起的名字啦!啊哈哈!”   户冢愕然:“……啥?”   (③42967465)   ps.恢复成一更四千字咯~~ 第8章 你谁!?   看着户冢一脸惊呆了表情,由比滨头冒冷汗地强行解释说:   “我、我就是喜欢给物品起名字,难道不行吗?”   “唔……没什么关系啊,我还知道有人也喜欢给乐器起名字呢,不用太在意了,由比滨同学。”   户冢非常善解人意地笑道,也没有继续追问什么,在确认过由比滨没有什么大碍之后,就重新回到了自己的那半边场地。   “那个,请继续练习吧。”   ——这家伙还真是一个好人!   由比滨几乎对他感激涕零。   立花的插曲过去之后,练习赛再开,不过似乎是知道了她们刚才的行为有些做过火,不管是三浦还是雪之下都没有再像刚才那样剑拔弩张地互相对峙了,她们就像是才想起来现在还是在陪户冢练习的样子,击球没有再只盯着对方来打,终于有点像是在进行正常的网球练习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一次总算是可以平安无事地将训练进行到最后的时候,又发生了一件足以颠覆她们所想的怪事,不过对于这件事造成的影响,真白也是许久之后才终于明白过来。   就在她们重新恢复双打练习不久,才网球场旁边忽然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嘈杂声,仔细去听的话,不难发现这些嘈杂声是由女孩子们各种各样的尖叫声组成的。   “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这么吵?”   额头上冒了一层薄汗的三浦停下手里发球的动作,皱着眉头不满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结果就见一大群人像是簇拥着哪里来的偶像明星似地缓缓向着网球场的方向移动。   而见到被女生们围在人群的正中央,如同众星捧月般被簇拥着的中心人物时,三浦的表情又是微微一愣。   只见叶山隼人脸上带着刚刚从歌剧表演中下台的王子般的笑容,在围绕着自己的女生们时不时发出的诸如“呀——”“隼人好帅~~”之类的花痴声音环绕下向三浦她们走来。   “……隼人?你怎么会来这里?”   看着他周围似乎比平时还要夸张不少的人网包围,三浦的眉头皱成了“川”字形。   ——并不是她对于叶山如此受欢迎的状态感到不满,毕竟从认识他的第一天起叶山几乎都处于这样的受欢迎状态中,而是她对于此时叶山的态度感到有些微妙的异样。硬要她形容的话,就好比是录放机中播放出的声音中夹杂的那么一丝轻微的不和谐音一样。   正因为不久之前三浦还一直缠着叶山的关系,所以她马上就从此刻的叶山身上发现了这一丝不和谐音。   怎么说呢,不管是他脸上挂着的死板笑容,还是他举手投足之间的动作,似乎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感,也正是这些轻微的不和谐音,让三浦一看到叶山就忍不住皱起眉头。   “啊,隼人同学你也来网球场练习吗?”   同样发现叶山到来的由比滨跟往常一样和叶山打起招呼。   虽然由比滨平时看上去那个样子,脑袋也不怎么灵光的样子,不过在1年F组里,她好歹也是和三浦一起属于“叶山集团”这样的顶级现充集团中的一员。毕竟就算是脑袋不好使,由比滨的脸蛋长得倒是挺可爱的,再加上平时就算是穿着学校制服的时候,她也总是会在制服的小地方制造出所谓的“时尚感”——比如衣领的扣子多解开一颗啦、裙摆的长度多向上收个两厘米左右啦诸如此类的——告诉你们,由比滨她其实是个现充!   因为被叶山突如其来的闯入,陪户冢练习的网球赛自然也被迫终止,站在球场另一侧的雪之下和户冢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以看着闯入露营地的黑熊一样的眼神看着叶山和他自带的啦啦队们。   “隼人,我记得你好像没有报网球项目,现在不应该是足球社的练习时间吗?你怎么会来这里?”   相比起由比滨毫无心机的招呼,三浦走上前去,凭借着自己同样身为顶级现充的强大气场,围绕着叶山的女生群们自动给她让开一条路。三浦站在叶山的面前,更加明显地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一丝不和谐音,漂亮的眉毛微微一挑。   要说以前的话,她从来不会对叶山提出这样的疑问,不过自从她的心境和感情都发生了改变之后,三浦对待叶山的态度也发生了微妙的改变。就好比是现在,要是换做以前的她,别说是拦在叶山面前对他发问了,估计她就跟围绕在叶山身边的这些花痴女一样,只会两眼放光地给他打call,嘴里还喊着“666”了。   “虽然是足球社的联系时间,不过也没有规定说我就不可以来打网球吧?”   对于三浦的疑问,叶山露出雪白的牙齿微微一笑。   ——嗯?   他就像是在表演舞台剧的演员一样夸张地摊开两只手,那张就算放在时尚杂志的封面也不会觉得有丝毫不自然的帅气脸庞又惹得他身边的啦啦队们跳脚尖叫起来,“呀!”“好帅好帅!!”的刺耳声音回荡在网球场上空,惹得远在操场上为运动会做准备练习的田径社成员们也向着她们这边频频侧目。   不过更夸张的还是叶山接下来说出的话:   “因为小猫咪们想要见识一下我打网球的英姿,所以我只好抛下了足球社的训练,跑来这里稍微露个两手再回去。就是这样而已,优美子,可以把你的獠牙收回去了吗?对于美丽的女孩子来说,这样的行为可称不上是淑女喔。当然,如果你是特意向我表现出不同往常的一面,我也是欣然接受的。”   说完,叶山还潇洒地拨了一下额前的刘海,冲一脸愕然的三浦挤了挤眼睛。   ——这什么鬼?   认识叶山这么久,三浦还是第一次因为他的言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甚至还被吓得倒退了半步。不光是三浦,就连由比滨也张开了嘴巴满脸迷惘地呆立在原地,雪之下和户冢更是目瞪口呆到说不出话来。   “小猫咪们”??叶山就是这样称呼这些簇拥在他身边的花痴女吗?他是这样性格的人吗?   三浦惊愕到对于叶山的夸张回答哑口无言的地步。   这家伙到底是中了什么邪?就算是出门的时候叶山不小心脑袋撞倒门上造成意识不清醒的状态,他也不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吧?还是说,就连平时一直跟叶山混在一起的他的好友们,也都没有发现原来叶山还隐藏着这样的一面?说起来,户部和海老名她们也都不在的样子呢……   “喂喂——上次见到这家伙的时候,他是这样性格的人吗?”   愕然看着事态越来越向奇怪的地方发展的英梨梨对身边的真白咬耳朵道。   虽然觉得耳朵被英梨梨的呼吸吹得有些痒痒的,不过不动如真白倒没有躲开她。此时真白的目光也放在被人群包围的叶山和三浦身上,像是思索英梨梨的问题一般歪着头沉思了几秒钟,随后说道:   “不记得了。”   “……我就不该对你的记性抱有什么期待。”   英梨梨带着问错人一样的表情对着她翻了个天大的白眼,随后也跟着把目光转投向叽叽喳喳个不停的人群。   她对于叶山的记忆还停留在几个月以前她第一次委托侍奉部教自己游泳的那个时候上,当时除了侍奉部和自己以外,出现在市立游泳池里的组合就是叶山集团。因为当时叶山他们还在游泳池里救下了一个差点溺水的小孩,所以英梨梨对于这几个人的印象还是非常深刻的,虽然直到不久前她才知道,原来那次游泳池里的意外事故竟然是因为她们一不小心卷入了一起妖怪吃人的事件当中才引发的事情。   而那起事件的罪魁祸首,应该就是自从认识了她起身边就不停发生着各种灵异事件的天才美少女画家/兼现任新人少女漫画(?)家——椎名真白了吧?   不过不管怎么说,当时的主角虽然是真白,不过叶山等人还是给英梨梨留下了比较深刻的印象,也只有真白这个除了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外对于其他都完全无视的怪人才会连对方的事情一点印象也没有。或许她直到现在还连别人的名字也没有记住呢。   不过不管怎么样,突然出现的叶山一群人还是给她们的练习计划带来了变数。   在这么一大群叶山的“小猫咪们”几乎能发射出足以融化岩石的高温般的目光中、以及整齐划一震破天空的“隼人加油!”“隼人真帅!”的口号声下,还能旁若无人静心练习的人,大概就连雪之下也做不到吧。   而网球场上的情况就是——等到被叶山给雷到的三浦和由比滨回过神来时候,叶山已经在啦啦队们的欢呼声中,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球拍站上了球场。   “你们还愣在那里做什么?现在是足以记录下我打球英姿的网球时间喔!优美子,结衣,想要欣赏我的帅气面庞也请等到这场热身赛结束之后再进行吧?现在,我的对手席上还是空白的状态喔!”   明明现在天气还没有变得很冷,不过不管是三浦还是由比滨都恍然觉得自己突然被从西伯利亚吹来的冷气团给当场击中一样脊背发寒。   “哦豁,这不是雪之下嘛。怎么?你也被我帅气迷人的一面给迷住了吗?怎么整个人都凝固在那里?”   像是突然发现站在球场这一边的雪之下和户冢,叶山用没拿拍子的那只手自以为帅气地摸了摸下巴,对着雪之下扬唇一笑。或许在不知情的人看来,这有点中二的姿势确实挺帅,不过对于正面接受到叶山“帅气攻击”的雪之下来说,她就像是见到了被大魔王附体的儿时玩伴那样,整个人都完全僵硬住了。   别说是雪之下了,就连跟他同班但是并不怎么熟悉的户冢也整个一副被寺庙里的大钟撞到额头、完全说不出一个字来的样子。   过了好半天,雪之下的嘴唇才微微颤动了一下。   “你……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了,倒是你们,还没有准备好做我的对手吗?就算我打网球的技术同样非常高超,可以想要一个人打得很漂亮也是件难题呢。”   雪之下的言下之意应该是想问叶山的脑筋有没有问题,不过他似乎会错了意,还是在用他这副夸张过头的演技一般的举止应对着,看得出来,雪之下似乎也相当动摇起来。   “呃,那个,叶山同学,其实雪之下同学她们是在帮我练习……”   “那不是正好吗?彩加小猫咪,想找练习对象的话还是要水平更高的人来当对手比较好吧?决定了,那么就由我来——”   “等一下!”   就在户冢被叶山的那一声“彩加小猫咪”给震到全身灰白的时候,三浦清亮的声音直接打断了叶山的话。   “户冢你去跟雪之下练习吧,隼人,我来跟你打。”   “……诶?优美子?”   由比滨惊诧地叫出声。   看来终于从石化状态中解脱出来的三浦对于这样的叶山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不知道他到底是故意的还是干嘛,不过作为曾经对他暗生过好感的三浦来说,实在是不能接受叶山的性格突然转变成让人鸡皮疙瘩直冒的油腻自恋狂。   或许这只是叶山故意给她们开的一个玩笑,说不定是因为她和由比滨最近一段时间沉迷于侍奉部的社团活动而疏忽了自己的好友们,所以他们才故意策划让叶山来搞这么一出戏。   不过——   三浦轻轻瞄了一眼站在球场外围观区的那个较小身影一眼,接着又重新把目光放回到还在摆着帅气Poss的叶山身上,眼睛里迸发出一簇火苗。   不管怎么说,她现在就是想给叶山好看!   要是让那家伙以为自己以前也是跟这些不带脑子的花痴女们一样围在这样的叶山身边团团转,那画面简直让人无法直视!   不行!必须好好煞煞他的风头!   “我来当你的对手。”   在由比滨和户冢惊诧不已的眼神中,三浦绕到叶山对面的半场上,神情严肃地面对着他。   “哦哦,这样的表情也很不错呢!你生气的样子也很可爱喔~优美子!”   叶山又眨了眨眼,夸张过头地说出以前的他绝对不可能说出口的话,在他的啦啦队们兴奋的尖叫声中,没有注意到三浦额头上蹦出来的那个十字。   “废话少说!开始吧!”   “呵,那就如你所愿。”   一瞬间,气愤填膺的三浦突然产生了一股被毒蛇盯住的青蛙似的恶寒。而同一时间,真白猛地抬起头,看向了球场的方向——   (③42967465)   ps.修仙使我快乐(黑眼圈) 第9章 这时候就要学杀人网球   “怎么……?”   从叶山身上突然冒出来的那一股令人感到浑身阴凉的气息让三浦一瞬间呆愣住了,不过等她再一定睛去看,叶山那张帅气的脸上却除了微笑的表情以外什么也没有。   ——是我的错觉吗?   三浦迷惑地皱起眉头。   虽然今天叶山给人的感觉有些奇怪,不过从他身上竟然会出现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应该不太可能吧?   不过心里猛然咯噔一下的三浦并不是第一遇到这中种奇怪事情的菜鸟了,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担忧,她把目光移向在场的那位专家身上——然而跟她所设想的不一样的是,真白并没有什么动作,然后她直尺一样的视线也笔直地落在叶山身上,不过她那张让人安心的脸庞上并没有出现什么惊慌失措的神情。   要是叶山真的是被什么脏东西给附身了的话,真白应该不会什么表现也没有的吧?毕竟她可是能召唤出那种一脚把山头都能轻易踏平的巨兽的人啊。   因为真白并没有做出遇到危险的反应,于是三浦也安下心了,只要是不是发生了最让她担心的事情就好,接下来只要在之后的网球赛中把叶山给锤爆,然后再拿着网球用力拍戳着他的脑袋瓜问清楚他今天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吧?   “准备开始了,优美子。可不要分神喔~”   叶山一派轻松地站在球场上,用非常帅气的姿势单手拿着球拍,冲着三浦露齿一笑,惹得站在他那半边球场的铁丝网后的啦啦队们又是一阵波浪般的尖叫。只是他的帅气攻势对于三浦而言已经完全不起作用了,站在叶山对手位上的三浦只想给他这张帅脸狠狠来上一拳。   “废话少说,来吧!”   三浦拧起眉毛狠瞪了他一眼。   “真可怕真可怕。”   一点也没觉得可怕的叶山轻笑着念叨着,下一秒这场被人横插一脚的网球练习赛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开始了——   没有提前寒暄、也没有裁判的吹哨,只见叶山把手中的网球高高抛起,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来了一记高抛发球。不知道球拍击打出来的网球球速到底有几公里,不过当球只在围观群众的视网膜中留下了一道残影砸在角落的白线内,然后又弹跳到后面的护栏上,撞得铁网一阵晃动,就知道球速绝对比她们想象的还要更快。   “!!”   早就摆好接球姿势站在叶山对面的三浦在球飞过去的时候连动也没动一下,直到网球从护栏网上弹落下来,她才后知后觉地扭过头去。   “……什么——?”   三浦不可置信般地瞪大了眼睛。她不是第一次看叶山打网球,虽然早就知道叶山除了足球以外,网球打得其实也很不赖,不过他的水平应该还不到这种程度吧?要说实力的话,他们两个人应该不相伯仲才对,可是刚才那颗球几乎已经都打出了职业水平了,怎么说这也太夸张了一些吧?   直到一阵秋风吹过来,让三浦打了个寒颤,她这次注意到自己竟然因为叶山的一个发球起了一额头的冷汗。   不光是三浦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已经退到球场边休息的雪之下和户冢也是跟她差不多的反应,比起真白这给对于网球的规则都不知道的小白来说,对于网球非常熟悉的这两人自然知道叶山这一球的实力。看户冢两眼放光一脸惋惜盯着叶山的模样,就知道他现在肯定对于能打出这样发球的叶山竟然是足球部中的一员这件事感到非常不甘心,说不定他现在想的就是要怎么从能把叶山给挖到网球部来。   自然而然地,叶山这一记气势如虹的发球也让他身后的女生们叫得几乎要掀翻地皮。   只是对于站在他对手位的三浦她们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值得欢呼的开局就是了。   接下来的比赛几乎呈现出一面倒的局势,让真白她们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刚才还和雪之下打得你来我往的三浦在叶山手底下几乎连一个回合都坚持不下来,亏她赛前还放出那样的豪言壮语,现在看来她才是完全被打爆的那一方。   “可恶!”   又一次跟叶山的高速球擦拍而过的三浦气得想要摔拍子,到现在为止她还一分也没有得,这种结果对于自尊心有些强过头的三浦来说根本是她不能接受的!   ——为什么这家伙会强成这样?!   明明距离他们上一次一起打网球还不到两个月而已,可是叶山的实力却像是参加了两年的封闭式魔鬼训练一样坐着火箭上升,这可不像是高中生能打出的球!   而且站在叶山对面的三浦,每一次去接他打过来的球的时候,也同样会感觉到那股奇怪的违和感。那到底是——   “等等!隼人你什么时候开始用左手打球了?”   当自己的发球又一次被对方轻松接住的时候,三浦猛然注意到了自己从刚才起就一直觉得奇怪的地方,叶山竟然一直在拿左手打球!   他可是个十足十的右撇子,这一点跟他相当熟悉的三浦是绝对不会弄错的,当然,叶山也不是那种两只手都能使得风生水起的类型,可是从刚才起他就一直在拿自己并不擅长的左手打网球,那种超高速的球都是他用左手打过来的??   注意到这一点的三浦同时也发现了,似乎叶山连发型也换了一边梳,这难道就是他一出现的时候三浦从他身上感受到的违和感吗?   当熟悉的人突然换了发型的时候,确实会让人感到有些新奇,不过似乎叶山身上的改变还并不止是这些……   “哼……”   就在三浦愣神的功夫里,她没有看到做出发球姿势的叶山垂头盯着自己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冷冰冰的亮光,同时他的嘴角也扯出了一个轻蔑的笑容。   “优美子!”   “白痴!小心!”   耳边传来来自球场外面的惊呼声,当三浦瞪大眼睛的时候,旋转着撕开空气的球已经近在眼前——   砰——!   “你在发什么愣啊!!”   不过短短的一秒钟就惊出一身冷汗的三浦,愕然地看着突然在自己眼前横出一拍挡住那颗笔直朝着自己的脸上飞来的网球的雪之下,茫然地从半张着的唇瓣里发出了一个愚蠢的声音“……啊?”   雪之下的眉头皱了起来,刚才那一瞬间,她似乎从自己的身体里感觉到了一种奇妙的危机感,好在从场上下来之后她就一直拿着拍子站在场边,所以才能及时冲上去把三浦从破相的边缘把她救下来。   这颗球飞来的力量还真是大……她的手腕到现在还被震得有些发麻。不敢想象要是三浦的脸被这颗网球正面击中的话会是怎样一副场景。   雪之下把带着冷意的目光投向了站在球场另一边摆出一副相当无辜姿势的叶山身上。   “哎呀哎呀,刚才可真是危险呢。”   这家伙竟然还把脸颊扭成微笑的表情,如果雪之下没有看错的话,他刚才这一球根本就是故意瞄准三浦打的!   “不愧是小雪乃……真遗憾呀……”   叶山仍然带着微笑,不过那笑容里怎么看都像是隐藏着某种危险的信息。   不知道这个叶山说的遗憾到底是指什么,不过雪之下似乎根本就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就连说话也没有看着他。   “到此为止了吧。”   “哦?”   “等……雪之下!你在说什么鬼话?比赛还没有完呢!”   还处在震惊中的三浦冷不丁听到雪之下说到话,猛然回过神来,不过马上她就成了像是被踩住尾巴的麻雀一样,整个暴跳如雷起来。   “打成这样,比不比都没有什么意义了吧?还是说,你接下来想在保健室的床上醒过来?”   “你——!”   三浦一瞬间哑口无言,虽然她很不愿意承认,不过要是自己真的被刚才那颗球打到的话,脑震荡都算是轻的了。   叶山这个家伙,从一开始就没有手下留情。   自己接了他的几个球,手腕到现在都还在发抖,要是被这样的球打到脑袋……   三浦打了个哆嗦,接着她看向叶山,接收到她目光的叶山对她露出一个会引起小女生尖叫、不过却引起了她一阵恶寒的爽朗笑容。   “还要继续吗?优美子?”   叶山看着她说:   “我随时奉陪喔~”   “这家伙……”   三浦顿时咬牙切齿起来。   “我以前怎么发现他还有这么讨人厌的一面?如果是装的话这也太过分了!”   “装的吗……?”   听到三浦气愤难平的话语,雪之下呢喃似地轻声嘟囔了一句: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就好了……”   “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   雪之下摇了摇头,她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跟英梨梨和由比滨她们一起走过来的真白一眼,跟之前三浦看到的一样,真白虽然表情看起来有些生气,不过并没有作出其他反应,于是雪之下又把目光收了回去,终于放在正带着一脸玩味神情看着她们的叶山身上,轻声说:   “现在,还没办法确定……”   “……”   就站在雪之下身边的三浦当然注意到了她的眼神,对于雪之下在想什么她也有自己的计较。   “优美子!你没事吧?”   一直站在外场的由比滨她们也都跑了过来,对于叶山竟然直接对着三浦攻击过来由比滨到现在还觉得不可置信,刚才那个球难道是失误?其实在叶山出现之后,他这些奇奇怪怪的举动就已经让由比滨吓得说不出话来了,现在更是变本加厉,要不是这个人不管是长相还是声音都跟叶山一模一样,由比滨甚至还以为他是别人假扮的呢!不过不管怎么说,刚才那一球也太危险了一点!怎么可以对着别人的脸直打过去呢!?   由比滨正想对叶山说什么,然而当她一抬头,看到叶山竟然背对着她们挥了挥手,径直向着球场外走去。   “无聊的比赛就进行到这里吧,我打球的英姿想必已经深深的印刻在你们小脑袋瓜深处了。这场胜利就当做是我送给你们的礼物吧,用来当作彩加的训练参考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说着谜一般的胜利宣言,奇怪到让人以为是假人的叶山带着他的啦啦队们离开了,简直就像是龙卷风过境一般,风卷残云般地留下了一众呆若木鸡的侍奉部成员。   “呃……叶山同学他是不是有点奇怪啊?”   像只受惊的小松鼠似地抱着球拍站在一边的户冢,惊魂未定地望着叶山离开的方向,像是生怕他又杀回头一样。   “这不是奇怪,是已经奇怪到怪异了!”   两手抱胸的英梨梨不满地插嘴道。   “现在哪有人会那样说话呀?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家伙到底是来干嘛的?”   英梨梨的这个问题也是其他人想问的,不过看大家不是若有所思就是面面相觑的样子,大概是没有人会举手回答了。   虽然叶山的举动很奇怪,不过真白并没有从他身上感觉到任何不对的气息。开场前那一瞬间从他身上散发出来阴冷气息就像是在开玩笑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简直比难以琢磨的秋风还要恼人。   叶山身上并没有沾染到什么“脏东西”的气息,他是个彻头彻尾的人类,这一点是真白一直观察到他离场所作出的结论。只是这样一来,为什么叶山的性格会突然发生这样大的转变就显得更加古怪了。   有了这么一出插曲,雪之下等人对于继续练习网球也没有什么兴致了,就连网球部的户冢也没有提出来继续练习的提议。他看上去同样非常疲惫,或许比起肉体上的疲劳,精神上受到冲击还要更加强烈一些。   虽然现在还没有到离校时间,不过户冢似乎打算提前回家。   他叹了口气,对侍奉部众人扯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   “不好意思雪之下同学,我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难得你们来帮我练习,不过今天还是就到此为止吧?”   “我知道了。”   雪之下点了点头,就在她们回去换好衣服之后,雪之下也宣布今天的社团活动已经可以结束了。   一换好衣服,绷着脸的三浦就大踏步夺门而出,看她这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似乎对今天发生的事情还觉得气愤难平,也不知道她气呼呼的跑这么快是要去干嘛。   (③42967465)   ps.最近我好像懈怠了,emmmmmm 第10章 上去就是送!   真白她们都不知道的是,就在她们各自回家的空当里,气愤填膺先一步跑出来的三浦则是拦在了正打算回家的叶山面前。   “隼人,你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浦抱着双臂靠在墙边,这里正好是学校旁边的一条小巷,当看到三浦给他的示意之后,叶山就非常识相地跟着三浦拐到这里来,平时这条小巷里没什么学生走动,正好适合谈话。   “你是指什么?”   此时被三浦狠瞪着的叶山还是保持着一脸微笑的无害表情。   “你还问什么?当然是刚才在网球场上发生的事情啊!不管怎么说,你也跟平时表现得相差太多了吧!?”   “喔?我平时是什么样的?”   “你在说什么胡话呢,你平时不是……”   正要戳着叶山的鼻子臭骂他一顿的三浦,忽然觉得眼前自己的好友有些不太对劲,不详的预感就像是滚滚而来的乌云一样从她的心中蓦然升起。   “你——”   “我觉得自己现在这样挺好的,平时的我也太过无趣了一点,你认为呢?”   叶山脸上的笑容开始带上了一丝诡异的气息,不过这个时候的三浦因为太过惊讶还没有注意到,而等她觉察到的时候全然不知危险已经临近。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不过这样实在令人很不舒服。”   “是吗?不过这并不是你能够控制得了的吧。”   笑得露出一口白牙的叶山开始向着三浦步步逼近,三浦皱起眉头拉开了跟叶山的距离,不过马上,她就感觉到自己的后背撞到了一个人。   “……什么?你怎么会在这?”   悄无声息出现在她身后的那个人竟然是平时跟在叶山身边的跟屁虫1号——户部。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为什么连脚步声都没有?   就在三浦还在想着这件事的时候,她突然注意到就连户部的表情似乎也跟平时的他完全不一样。比起平时那个咋咋呼呼说活声音震天响的户部来说,眼前这个人阴沉得简直就像是刚刚从未来穿越过来的终结者一样,户部连头也没有底下,只有眼睛向下睨视着三浦,表情看上去异常可怕。   “你们?”   危机意识开始在三浦的大脑中央拉向警报,不过似乎太晚了一些。   “抱歉,本来我还想重新再找个机会去接近你们,不过你既然自己送上门来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叶山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只是三浦还没有来得及回头,就感觉自己的脖子一阵剧痛,接着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   而在眼前的视界彻底陷入黑暗之前,她的脑海中还诧异地飘过一句“怎么可能”?!   至于三浦这边发生的事情,已经踏上回家路的真白一行人自然是全然不知,虽然因为叶山的出现让户冢的练习计划泡了汤,不过因为立花终于掌握了附身的技巧而一直缠着她们想要再试验一次,吵闹得让人短时间内没有功夫去思考叶山当时的奇怪举动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明天让我试试看可不可以跟你们一起去教室里上课嘛!”   离开特别大楼之前立花的叫嚷声几乎响得连校门口那里的人都能听见,而一直到离开了学校,由比滨身上残留下来的被立花附身过后的阴凉感觉还一直挥之不去,让她一路上都在抱怨。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立花似乎很中意由比滨当她的附身对象,看来今后的一段日子里,她还是要继续受苦下去。   等到所有人发现三浦不见了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午休时间了。   平日里雪之下总是会跑到社团教室里吃便当,而自从冷子承包了真白的所有家务后,她也从学校食堂里解脱出来,开始跟雪之下一起在社团教室解决午饭,英梨梨加入之后,她们三个就成了午休时候社团教室的常驻客。不过因为三浦和由比滨在自己的班上也有朋友的关系,午休时候并不会跟她们一起行动。   不过今天,真白才打开自己的便当吃了两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从走廊上由远及近。还没等她把脑袋从便当盒上抬起来,气喘吁吁的由比滨就已经哐当一声拉开房门,冲着里面焦急地喊道:   “优美子不见了!”   “……”   “你说啥?”   被吓了一跳的英梨梨直接甩掉了手里的筷子,一脸愕然地看着一手扶着门框呼哧喘气的由比滨。   “怎么回事?”   放下便当盒的雪之下眉头紧蹙地看了过来。   “……今天一早上优美子都没有来上课,打她的手机也是无法接通的状态,而且我听到老师说,她从昨天晚上就好像没有回家的样子。”   “什么?”   一听到三浦一整晚没有回家,就连真白也开始觉得事情似乎有些大条了。   “那个金发女看上去就像是会夜不归宿的类型,会不会是跑去哪里玩了啊?”   英梨梨把掉了的筷子捡起来,她对于三浦还一直保留着相当糟糕的印象,像她这样的不良辣妹,就算是翘课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的嘛。   “才不会呢!而且就算是她去哪里玩的话,也不至于连电话都不接啊?而且连上课都没有来,不觉得很奇怪吗?”   “总觉得前不久好像才发生了类似的事件呢……那家伙不会是想学雏咲学姐玩什么离家出走吧?”   英梨梨一边往嘴里塞着米饭,一边含含糊糊地嘟囔着。   “可是,优美子并没有什么要离家出走的理由吧?”   “说不定是因为昨天她输给了那个叶山,所以才会赌气不来上学呢。”   “现在就连小学生都不会做这么幼稚的事情了吧!再说了……”   话说到一半的时候,由比滨却忽然闭口不语,她就像是等吃到嘴里了以后才想起来食物已经过期的笨蛋女仆一样轻轻“啊”了一声。   “怎么了?”   雪之下问道。   “嗯……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刚才提到隼人同学的时候我才想起来,他今天看上去也跟昨天在球场的时候一样怪,而且不止是他,就连户部同学他们看起来也有些怪怪的……”   “怪怪的?”   “怎么说呢,他平时是个听话多的人,不过今天却几乎一个字都没有讲过,整个人安静得就像是隼人同学的背后灵。不过,这应该跟优美子的事情没什么关系吧?”   “……性格反转吗……?”   雪之下用指节抵着下巴,脸上露出日有所思的神情。   “继续联络三浦同学,我们现在去找可能知道线索的人。”   说完,雪之下就两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把刚刚打开的便当盒重新盖上就往门口走去。   “等等!你要去找谁?”   愣在当场的英梨梨连忙叫住她。   “叶山。”   在门口处停顿了一下的雪之下回过头,唇瓣微动吐出了这个人的名字。   虽然不知道雪之下是怎么认定叶山会知道三浦的线索的,不过当她们赶去1年F组的时候,却扑了个空——平时都聚集在教室里非常引人注目的叶山集团整个不知所踪,由比滨问了班上的同学,似乎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哇……现在的教室跟我们那个时候变得这么不一样了啊~”   就在其他人焦急寻找着失踪同伴下落的时候,还有功夫在一旁悠闲发出观光客一般的叹息的人正是非要跟着她们一起过来的地缚灵立花。   刚才在她们离开社团教室之前,立花死缠烂打地一定要跟着她们过来,甚至还搬出了“找人的话有她这个幽灵帮忙会更加方便”的说辞,总算是说服了由比滨让她同意自己附在她身上。昨天在最关键的时候因为她一时大意,结果又不小心放松了警惕,从由比滨身上脱离了出来,只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她就被地缚灵这该死的规则限制吸回到了特别大楼里面,那个吸力大得差点让她这只已经死掉的幽灵都要再死一次了,真是不堪回首的记忆。   为了保证像昨天的事情不要再次重演,立花从自己身上分出来一丝气息系在由比滨身上,虽然这样可能让身为活人的由比滨感到有些不太舒适,不过为了不让自己一不小心再从她身上被弹出来,立花也只想得出这样的办法。毕竟在场的人中,除了真白以外,只有由比滨的体质能够跟身为幽灵的自己更加契合,而又因为由比滨的身体里有真白留下来那一道循环气息,她作为外来者没办法更加深入的附身上去,随时都有可能从由比滨的身上脱离出来,系上自己的幽灵气息之后,也等于是立花在她身上给自己上了一道保险。   然而一从特别大楼的束缚中解放出来,立花就瞬间放飞自我了。   她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出来的目的是为了帮雪之下她们找人,整个人都沉浸在在学校里探险的气氛中。到了1年F组的教室中的时候,立花整个人更是兴奋得不行,不时地指着由比滨她们早就习以为常的东西大呼小叫,让由比滨非常后悔把这只呱噪幽灵带出来的决定。   这家伙除了给她们添麻烦以外,根本起不了屁点作用!   最后直到真白默默地亮起手刀,后脑勺开始隐隐作痛的立花这才安静下来,开始发挥起自己穿墙的本事帮她们寻找叶山的身影。似乎因为她把自己的一部分系在了由比滨身上的关系,现在的立花可以做到在两三米的距离范围内脱离一直黏在由比滨背上的状态,变成从她的身上飘出来的一个人形气球一样在附近游走的状态。   只是因为有着距离限制的关系,有没有立花帮忙,对于雪之下她们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影响。不过就这么赶她回去又有些太可怜了,所以由比滨只好继续把这只幽灵带在身上。在经过了昨天的试验之后,由比滨似乎也开始习惯被立花附身的感觉了,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样,立花并不能直接控制她的身体读取她的思想,除非立花用尽所有的力量才有可能作出像昨天那样在极短的时间内暂时操纵她动作的事情,不过这么做的后遗症,就是立花会立刻从由比滨的身上脱离出来,那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想必不用说大家也都知道了。   结果一整个午休的时间过去了,她们也没有等到叶山回来。   留下由比滨和立花在1年F组的教室里,真白三人只好先回到自己的班级,直到老师踩着第五节课的铃声踏进教室的时候,真白才想起来自己的午饭还留在了社团教室里没有吃完呢。   好不容易熬到了班会课结束,在平冢老师莫名其妙的眼神中,真白和英梨梨一溜烟就窜出了教室,雪之下因为要提交报告而晚她们一步,那两人先来到了由比滨她们班外的走廊上,全身半透明的立花正从墙壁里探出半个身子向她们挥着手。   “你们要找的那个叶山同学一下午都没有出现喔!”   在真白开口问她之前,立花就先一步回答道。   “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你们还要去继续找吗?还是说先去找小三浦?”   “唔……优美子她一直都没有回我信息耶。”   由比滨这时候也从教室里走了出来,她低头看着手机屏幕,愁眉苦脸地向真白和英梨梨走来。   “隼人同学也是,我给他发了邮件,不过也没有收到回复。小雪乃呢?”   “她让我们先来,还说如果叶山不在的话,就在学校门口集合。”   同样午饭没有吃饭的英梨梨脸上写的都是不爽两个大字。   “真是的,那个金发女要是因为赌气不来上课的话,被我抓到我一定要让她尝尝我在漫画里用到的刑罚!”   “那个,我们还是快点过去吧,说不定隼人同学他们也正准备回去呢。”   没有理会英梨梨咬牙切齿念叨着的刑罚是什么东东,心系着三浦安危的由比滨拉着真白的胳膊就向着楼梯的方向走去。   “等等我啊!你们两个!”被落在后面的英梨梨气急败坏地跟了上来,而就在她们没有注意到的走廊拐角处,有一道从刚才起就一直偷偷盯着她们的目光转眼间就消失在墙壁后面了。 第11章 想不到你们竟然是如此禽兽!   立花因为实在不想还没有玩够就回到特别大楼的束缚中去,所以硬缠着由比滨让她一直带着自己来到学校门口。   不过就算她们几个在学校门口守株待兔地傻站了十几分钟,也没有看到叶山的影子。   “那家伙竟然逃掉了一下午的课吗?”   对于这样的结果英梨梨表示惊讶异常。   “优美子的电话还是打不通……”   由比滨把嘟嘟响着忙音的手机从耳边拿开,神情看上去更加担忧了。虽然平时三浦看上去就像是个不良少女一样盛气凌人的,不过就算是不喜欢上课,她本质上也是个从来不会翘课的乖学生。对于失联一整天这种事,放在平时几乎手机从不离身的三浦身上根本是无法想象的。   “小雪乃也还没来吗?”   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来的由比滨就像只觉察到暴雨将至的草原土拨鼠那样伸着脖子向着教学楼的大厅处焦急张望,不知道为什么,她看上去忽然有些坐立难安的样子,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微妙的不自然起来。   “呜……为什么一紧张的时候我就好想要去洗手间啊……”   由比滨相当不好意思地用手指捏着制服的衣角,英梨梨一头黑线,真白无动于衷。   “抱歉,我去去就来。”   三急一来挡也挡不住的由比滨对着真白和英梨梨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拖着还附身在她身上一脸懵逼的立花就向教学楼的方向跑去。   当然,由比滨去洗手间的时候可没有那么心大地让立花在自己身后全程围观。于是好不容易能从特别大楼中跑出来的立花还没有来得及好好回顾一下自己母校的风采,就被迫先当了一回女厕所的守门人。对此她除了苦着脸接受以外,也别无他法。毕竟现在她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寄生在由比滨身上一样,要想离开那个在自己死后就一直困着她的地方,也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的。不过跟那些影视剧中的“前辈”们比起来,人家都是轻轻松松直接把对方的身体夺取过来,自己却只能守厕所门口,这活生生的差距已经明确地告诉了她,电影里的东西都是骗人的。   而就在立花百无聊赖地穿过墙壁飘在洗手间门口的走廊上当人形气球的时候,眼角却忽然瞥到在旁边的拐角处有一个奇怪的身影——   那人似乎正在躲避什么东西的追赶一样,一边焦急地四处张望、一边脚下不停地在走廊上狂奔。   由比滨来的这间洗手间位于教学主楼的一层拐角处,几乎算得上是在走廊尽头的角落里,穿过洗手间旁边的拐角,就是一个通往教学楼外面的侧门,不过因为平时大家换了鞋之后都会直接走前面的正门,这里的侧门很少会有人走动。   这个设计在立花还活着的时候就一直存在了,所以当立花看到那个匆匆忙忙的人影慌不择路似地跑进洗手间旁边的走廊时,不由得多向那边飘动了几步。   结果当她看到那个跑得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还时不时回头看向身后的女学生的脸时,更是直接吓了一跳——她不就是跟由比滨和三浦属于同一个班级小团体中的眼镜妹吗?   在由比滨的教室里呆了一下午的立花,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在走廊上夺路狂奔的女生疑似正是由比滨在班上的朋友,似乎是叫海老名什么的……   不过让立花疑惑不解的是,为什么这位海老名同学脸上的表情就像是遇到了什么非常可怕的事情一样,堪比在恐怖片里遇到鬼的配角即将被袭击时候的表情,连带着让已经死掉很久的立花也被她的这种情绪所感染,跟着海老名惊慌失措的目光,把脑袋转向走廊的另一边。   “唔哇!”   立花吓了一大跳,因为一个满脸阴沉的金发男生正气势汹汹目露凶光地跟她擦身而过,紧追着跑在前面的女学生不放。   “等等!户部!你到底在干什么?这样一点也不好玩,快住手!”   跑在前面的海老名回头冲着他大喊,不过昔日的同学却充耳未闻,像是根本没有听见她说话一样阴沉沉地继续向她逼近。这根本不像是什么恶作剧现场,因为那个名为户部的金发男生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海老名还没有从被班上同学的袭击中回过神来,今天除了由比滨以外,他们这个位于1年F组等级顶端的小团体中处于领导位置的三浦和叶山都不知所踪,就连平时叶山的那两个跟班也不在。自从由比滨参加社团以来放学后她都要去参加社团活动,结果团体中只剩下自己一人的海老名也打算提前回家,结果到了一楼的时候却被忽然出现的户部叫住,对方说是有话要跟她说,于是把她拉到了一楼走廊的拐角处。   谁知道一到了周围都没什么人的这里,户部二话不说就上来袭击她,虽然被吓了一大跳,不过海老名还是反应非常迅速地转身就跑。户部似乎早就提防着对方会逃跑一样提前占据着他们过来时的那条路,于是海老名只好向反方向逃跑,一边观察路线的同时一边暗自祈祷有人出现。   其实直到现在海老名也想不通为什么户部会袭击她,可是才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来看,这根本不像是什么无聊的整人游戏,他是真的打算在满是学生和老师的学校里攻击自己!   事件发生得太过突然,让人觉得太不真实了。   海老名向着还有几步之遥的侧门跑去,只要跑到外面,那里就都是准备回家的学生们,她就安全了!   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只是从侧门外面突然走进来的一个人却猛然拦住了她的逃跑路线,遇到救星的惊喜感还没来得及升起,海老名就在看到进来人的脸时,惊骇得踩下急刹车,还一不小心吞下了一大口空气。   “叶、叶山!?”   “……吓?”   站在侧门的人正是逃掉一下午课程的叶山隼人。除了海老名发出一声惊叫以外,满脸懵逼看着那两人你追我赶戏码的立花也被突然冒出来的叶山吓得差点儿从半空中滑下来。   搞半天她们一直在找的叶山竟然就藏在学校里?   不过,这两个人到底在干嘛?   “叶山!你来得正好!户部他看上去有点不对劲!”   虽然心里对于叶山的逃课行踪也有些疑虑,不过跟被同学袭击这件事比起来,那也算不上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惊讶过后,海老名便立刻向叶山求助,同时心里的恐慌情绪也终于得到了一丝平复。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却出乎了所有人预料。   “喔?是什么样的不对劲?”   叶山脸上的笑容就像是贴在他脸上的面具一样,连一微米的浮动都没有,似乎对于面色阴沉丝毫没有因为叶山的出现而动摇脚步的户部感到有什么奇怪之处似的。   神经紧绷的海老名心中涌现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猛地后退了一步,拉开跟叶山的距离,不过这样一来,在她身后追击过来的户部离她也只有一步一摇了!   “叶山?你在说什么?户部他一直在追着我啊!你没有看到吗?奇怪……你、你是不是也有些不对劲?”   “是吗?你是说,这样?”   带着一脸和煦笑容的叶山从容地向前跨出一步,同时像是把手伸向无辜路人的僵尸那样张开手臂,把惊愕得愣在原地的海老名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   “什么……?你们?”   海老名怎么也想不到竟然连叶山也中了不对劲光波,现在她的处境非常不利,在这个无人的走廊上被自己的同窗好友前后夹击,前所未有的恐慌如同乌云一样笼罩在她的心中。   “呜哇哇……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校园霸凌?”   全程围观的立花惊讶得捂住嘴巴,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看到了这样一幕,可是身为一个弱鸡幽灵的立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把那个女生从叶山和户部的包围下救出来。而从背后袭来的户部已经一言不发地猛地拿手肘勒住海老名的脖子,这下子惊恐的海老名更加发不出呼救的声音,只能不住地挣扎,可是她一个女生的力气怎么比得过人高马大的男同学,而且对面还是两个人!   “遭了遭了!该怎么办才好?”   同样慌了神的立花急得团团转,完全忘记了自己现在还处于附身的状态,整个灵向着户部的后背就扑了过去。   就在此时,她身后墙壁里的洗手间终于传来了由比滨的声音:   “抱歉,等很久了吧?我们……诶?人呢?”   上完洗手间的由比滨出来才发现,原本让她等在门口的立花竟然不见了,可是立花附身在她身上的那股阴凉感觉还切实存在着,她应该还在自己身边才对啊?   而下一秒,由比滨就感到自己前方的空气猛地传来一股拉力——就像昨天在网球场上的那个时候一样——立花系在由比滨身上的那条作为连接存在的无形丝线变成了纤夫的拉绳,一下就把毫无准备的由比滨拽得扑倒在地上。   “哇啊!好痛!”   下巴磕到地上的由比滨眼泪一下就从眼眶里涌了出来,而始作俑者立花也受到由比滨那边的反作用力,整个从半空中栽了下来,不过她前扑的半截身体还是从户部的身上穿了过去,被幽灵穿身而过的寒冷让户部猛地打了个哆嗦,手上的力道一松,拼命挣扎的海老名终于从他的钳制中逃脱出来。   在旁边抱胸微笑着看好戏的叶山没料到还有这么一出,海老名一逃脱他就动手去抓对方,不过还是被她躲过。听到了旁边由比滨的声音,海老名当机立断向那个方向跑去,结果又被回过神来的户部伸脚一绊,整个人也摔倒在地上。那“咣当”一声响似乎是海老名的膝盖砸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光听着就很痛。   “唔!”   海老名似乎是受伤了,疼得她的额上立刻飙出冷汗,想爬起来也没有成功,又被赶过来的户部一把按住。   “什么情况……?啊!”   忍住眼泪的由比滨捂着下巴从冰凉的地上爬起来,结果还没等她从突然被空气拽倒的窘境中回过神来,就听见旁边的拐角处传来一连串乒铃乓啷的声响,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什么人的呼痛声。   而立花这个时候也猛地从墙壁中钻过来,挥舞着胳膊焦急大喊道:   “不好了结衣!叶山他们正在袭击你的朋友!”   “你说啥?”   由比滨愣住,怀疑自己得了幻听。刚才摔倒她只是磕到了下巴和胸,应该没有撞到脑袋吧?   不过她的脚下还是止不住地向着拐角处挪动。   “等等!他们有两个人,你一个人怎么打得过对面?快去叫人来!”   立花看由比滨傻乎乎地就要过去,连忙扑到她耳朵边大叫,不过这个时候,同样也注意到这边动静的叶山已经一闪身从拐角里跨了出来,跟由比滨打了个照面。   “喔,结衣啊,原来是你。”   由比滨惊愕地看着笑得就像是时尚杂志封面模特一样的叶山,以及正在他脚边的地上挣扎着的惊慌海老名和把她的一条胳膊反压在身后钳制着她动作的阴沉户部,整个人就像是被雷劈到的绵羊一样呆愣在原地。   “结、结衣!快跑!快……唔!”   以非常别扭的姿势抬头看到由比滨的海老名连忙向她大喊,不过马上她的嘴巴就被户部用另一只手捂住了。   由比滨的脚下就像灌了铅的水泥柱一样一动都动不了,眼前发生的一些简直让人不敢相信,她此时受到的冲击不比第一次被真白打开新世界的大门时少多少。   ——这什么情况?她的好友正在自己眼前袭击另外的好友?   吓呆了的由比滨张了张嘴,结果只发出了“啊”的一声轻叫,似乎大脑还没有理解到底出了什么事。   笑面虎叶山已经开始一步一步地向她逼近。   “结衣!你在发什么呆啊?还不快跑!”   跟由比滨同体不一心的立花急得猛敲她的脑袋,虽然没有实体的拳头不可能给由比滨带来疼痛的刺激,不过那冷水浇头一样的感受还是带来了相同的效果——   由比滨打了个激灵,终于回过神来。   (③42967465)   ps。咳咳。先补上昨天的 第12章 由比滨:我的师傅可是真白哒!   “结衣!快跑!”   立花焦急万分地催促着,不过直到叶山的手掌离由比滨的脸差不多只剩下不过一个拳头左右的距离了,她还是跟个扎根在地上的树干一样动也不动。   “喂!你还傻站着干嘛!?”   要不是立花没有实体,她早就已经抓着由比滨的衣领狠狠地前后晃动,好把她这颗脑袋里多余的水分都给晃出来。   而就在由比滨要被叶山给抓住的时候,她身后的走廊上却突然传来了一声厉声呵斥:   “你们在做什么!?”   是雪之下。   她应该是刚刚才从教职员办公室里出来准备去学校门口和真白她们汇合,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发现在一楼角落里的由比滨的,不过雪之下的声音成功让叶山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而由比滨也终于不再继续当走廊里的人形摆设,她伸手猛地推了叶山一下,同时脑海里立刻蹦出了平时在真白那里训练时候的场景,几乎是下意识地竖起掌心,调动起在她的体内运转不息的无形气流。   “【镇】!”   跟真白使用出来能把冷子从客厅中央拍到对面墙壁上的【镇】字符不一样,这是由比滨第一次在练习以外使用出【镇】字符,而且直接就用在了自己那个脑筋似乎变得有些奇奇怪怪的好友身上,威力自然不能跟真白的相提并论,不过从她的掌心中发出的蓝色光芒还是结结实实地拍在了叶山身上。   咣当——!   愕然的叶山怎么也没有想到由比滨这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孩子竟然突然奋起反击,还使出了一招如来神掌般的奇异力量,把他整个人都拍得翻到了过去,后背重重砸在坚硬的地面上。而更让他震惊的是,从由比滨打在他身上的地方钻进了一股比冷库里的冰柱还要寒冷的凉气,像是在开垦土壤的蚯蚓一样开始向他的身体深处流窜。   “怎么可能?!”   脸上的微笑表情再也无法维持的叶山一翻身从地上爬起来,那张帅气的脸孔扭曲成饱含愤怒的惊愕面容,而在更远处的大厅里,也开始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似乎是他们在这边闹出的动静终于引起了学校里其他人的注意。   雪之下已经二话不说地向着由比滨她们的方向飞奔而来,她脸上的表情严肃得可怕。   而一记【镇】字符差点把叶山打出内伤的由比滨则是一脸呆滞地看着自己的手,附身在她身上的立花在刚才那一瞬间也差点从她的身上弹飞出去,要不是平时她经常被真白用饱含灵气的手刀敲头,差不多已经适应了真白的灵力波动,刚才她就已经被特别大楼给吸回去了。要是这一次好不容易得来的附身机会被浪费了的话,她可是哭都没有地方哭去了。   走廊尽头的大厅中已经有几个学生被这里的动静吸引住了,叶山一瞥那几个向着这边移动的人影,当机立断把还按在海老名身上压制着她动作的户部拉起来,两个人连眼神都没有交换,就一同心知肚明地拔腿就跑。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这两个人就已经从侧面那个小门里跳了出去。   追过来的雪之下看到除了疑似被袭击的由比滨还在原地傻站着以外,在拐角处的地上还趴着似乎受伤无法起身的海老名,眉毛微微抽 动了一下。   她没有停留,直接从海老名的身上跨了过去,追到侧门口的时候,就看见叶山和户冢向着学校围栏狂奔的背影。这两个没有选择从大门口逃跑,看来他们也知道事情暴露的话,学校里的保安肯定也会跑来抓他们,而且正门的人太多,所以这两个人直接选择翻墙出逃。   这个距离雪之下是绝对追不上的,而且后面还倒着一个伤员,她凝视着已经跑到围墙下身手敏捷三下两下就爬上墙头的那两个人,深色的双眸看上去更加幽暗了。   “你没事吧?”   重新折返回来的雪之下查看着倒在地上的海老名的伤势。   海老名除了惊吓过度以外,就只有被绊倒在地的时候膝盖受伤,除此之外她身上并没有受到其他的伤害,倒是让人松了一口气。   不过由比滨直到这个时候还望着自己的手掌呆立不动,雪之下也不由得皱起眉头看着她。   “……由比滨同学,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雪乃……”   由比滨抬起一张写满了茫然的脸,似乎还没有从刚才受到的冲击中回过神来。只听她用梦呓似的声音疑惑地呢喃着:   “为什么我刚才那一下会打到隼人同学呢?”   即使不用看,都知道雪之下现在看着由比滨的眼神就像看到脑筋被门挤了的人一样失礼。   “你在说什么傻话……”   在雪之下的角度只看到叶山像是被由比滨给推出去了似地摔倒在地上,对于由比滨怎么会问出这么白痴的问题,她除了认为对方是因为刚才突然受到好友袭击而被吓得脑筋不清楚以外,暂时也找不到其他的理由。   “可是,我刚才用的小真白教给我们的那一招啊……”   由比滨几乎用快要哭出来的声音说道。   而一听到她这么说,雪之下也愣住了。   大概是因为天赋的原因,在她们几个人之中,由比滨修习的进度是最快的,现阶段为止也只有她成功使用出来过一次真白曾经用过的招式。而她还记得当时真白说过:“【镇】字符只会在那些非常识的东西上起作用。”   在冷子小姐的补充解释下,她们才明白似乎真白的攻击招式只是对那些正常人无法接触和看到的事物起作用,就比如妖怪和神明之类的,对于破除幻术结界也是相当有力的武器,不过放在普通人身上就不会造成任何影响。冷子把这个解释为阴阳师的咒符,虽然离真相差了不是一点半点,不过在效果上也可以这么解释。   而由比滨说她刚才用【镇】字符攻击到了叶山,那也就是说明……   雪之下突然感到从自己的脚底窜上了一股凉意。   “由比滨同学!你留在这里照顾她!”   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下一秒,丢下这句话的雪之下拔腿就往侧门冲去。   “等等!小雪乃!你要去哪?”   由比滨的叫声从背后传来,不过雪之下已经跑出了教学楼。她没有追着叶山和户部离开的方向而去,而是径直向着校门口的方向跑去,同时一边跑还一边拿出手机按下最上面的号码。   “……”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了起来,听着那头熟悉的无声回应,雪之下连忙把刚刚组织好的语言一口气说出:   “真白!叶山他们好像中邪了!不管是附身也好还是被替换掉了也好,现在的那两个人都已经不是正常人了!”   “……我知道了。”   真白的声音还是如同刚才雪之下所说的似乎只是“明天的天气是什么”这样的话题一样平静如冬天的湖水,然而接下来她说的那句话却让雪之下的心脏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两个就在这里。”   “什么?!”   “学校左边的小巷。”   说完这句话之后,真白就挂断了电话。   “等等——”   雪之下还想再说什么,不过电话那头只剩下了嘟嘟的忙音。   “……可恶。”   真白说那两个人就在这里是什么意思?她们跟叶山和户部碰到了?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让她们在校门口等着吗?   脑袋里问号就像是草原上的狐獴一样一个一个冒了出来,雪之下根本来不及多想,只能向着学校旁的小巷赶去。   在经过校门口的时候,她果然没有在这里发现真白和英梨梨的影子,雪之下同样也没有注意到周围回家的同学都在用一种相当微妙的眼神盯着自己看。脚下几乎没有停留, 雪之下立刻掉转方向往旁边那条小巷跑去。   这里因为相当偏僻的原因,几乎没有什么人会过来,为什么她们会跑到这个地方来?   雪之下心里越来越不安,而当她终于跑到小巷的入口处,一眼就看到了正好端端站在里面的真白和英梨梨两人,悬起来的心重新落回到了肚子里,不过再一看,在那两个娇小的身影脚下,还躺着另外两个不省人事的人,雪之下的心脏又来了一次过山车式跳动。   觉察到雪之下过来,真白转过头去看她,脸上的表情平静到似乎在她脚下躺倒的并不是人,而只是两截木桩而已。   “……这是怎么回事?”   望着一动不动趴到在地上的叶山和户部,雪之下的目光在真白石像一样无动于衷的脸上和英梨梨大张着嘴一副惊愕到哑口无言的脸上来回移动着。   而英梨梨看着雪之下的眼神不比盯着被真白敲晕过去的这两个人时平静多少,她饱含着惊讶的目光在雪之下跑得凌乱的发丝和她脚下还没有换掉的室内鞋上扫了一眼,接着才脸色发青地说:   “我也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叶山和这个人突然从学校外面冒出来的时候我还被他们吓了一跳呢!结果叶山说要告诉我们那个金发女的线索,把我们拉来这里……”   “你们就这么随便跟别人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英梨梨的错觉,那一瞬间才雪之下身上似乎传来了一种非常可怕的气息,大概在金字塔里进行挖掘工作的考古人员忽然被旁边打开的棺杶中的木乃伊盯着时的感受,就跟她现在被雪之下盯着时的感受一样吧?   好在雪之下很快把这种让人脊背发凉的视线从自己身上转移到了旁边的真白那里,英梨梨才重新感受到阳光的温暖。   “……”   被雪之下这么看着的真白连眼睫毛都没有动一下,她只是平静地跟雪之下对视,然后又垂下目光看着晕倒在地上的那两个人,表情难得看上去多了一丝疑惑,只听真白如此说道:   “我是用灵力打晕他们的,不过我并没有从他们身上感觉到任何异常的气息。”   雪之下用了两秒钟才明白她说到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突然觉得脑袋有点痛。   “什么叫‘没有任何异常的气息’?要是普通人的话,你的灵力是不会起作用的吧?”   “……没错。”   似乎正是对这一点感到迷惑,真白就像只小鸟那样偏了偏头。   “我刚才在学校走廊里碰到由比滨同学了,她也遭到了叶山的袭击,而且她们班上的同学还受了伤。”   “不会吧?”   英梨梨惊诧地瞪大了眼睛。   “从昨天起叶山就表现得很不对劲,不管他现在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不过三浦同学的失踪肯定跟他脱不了干系。”   “那样的话,报警……”   “等等。”   英梨梨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又被雪之下给打断。   “如果只是普通的绑架事件的话,报警当然没有问题。不过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叶山他们变成这样是不是跟‘另一个世界’有什么关系,要是真的如此的话,反而还不能再把其他普通人给牵扯进来。”   雪之下扶着额头,她以及不是第一次为这样的事情感到头疼了,不过自从自己下定决心今后要不遗余力地帮助真白之后,她也开始在尝试着让自己尽快适应这一切。   “可是……椎名不是说从他们身上看不出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吗?”   英梨梨泛青的脸诉说着她现在比雪之下还要头痛。   “现在还不能轻易断定,真白在有些地方知道的并不比我们多。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还是需要请教一下专家的意见。”   英梨梨当然知道雪之下口中的“专家”是指谁,不过她又犯愁地望着晕倒在地上的这两个男生,虽然学校旁边的这条小巷算得上是容易吸引不良少年们聚集的僻静之地,不过再怎么僻静,也不是可以放着两个昏迷不醒的人还不会引来任何人怀疑的风水宝地。而且刚才雪之下还说这两个家伙在学校里攻击了其他人,恐怕学校老师和保安马上就会倾巢而出,她们这个地方很快就会暴露的吧? 第13章 主线任务get   “喂喂,我说,我们就在这里说这些是不是不太妙啊?”   英梨梨惦着脚尖,视线越过雪之下的肩头看着她身后的方向,生怕那里忽然闯进来一大堆人直接把她们当场抓包。   “唔……”   同样想到这一点的雪之下犯愁地低头看着这两个人事不省的人。凭她们三个人的力量想要把这两个大男生拖离这条狭长的小巷似乎也是不怎么现实的事情。总不能叫真白把她那只能一脚踩踏山头的召唤兽给叫出来当搬运工吧?那样的话她们也都不用掩盖什么了,学校大概都要保不住了。   “我有办法。”   一直默不作声看着雪之下和英梨梨两个人讨论的真白忽然开口道。   担心真白可能真的会把混沌给叫出来的雪之下脸色发白,按照真白的没常识程度来说,她很有可能真的做出这种不经大脑的事情出来。不过还没有等她上前阻止,真白就已经举起两根手指竖在身前,嘴里飞快地念叨了一句什么,雪之下并没有听清她念了句什么咒语,就见真白的脚底下突然凭空出现了一个发光的五芒星魔法阵——简直就跟她小时候看过的魔法少女动画里的魔法阵没什么两样,不过放在现实中她除了震惊以外完全没有想要吐槽的意思。   从真白的周围出现的如同风压一样的气流,吹得她的制服裙摆上下翻飞,与此同时,她脚下的那个五芒星法阵开始发出刺眼的光芒,雪之下和英梨梨都用手背遮住眼睛,下一秒,只听狭窄的空气中出现了一声热气球被针尖扎破般的声音,在她们眼前的空地上,出现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影。   “呜哇!”   “……”   “……”   就像突然间进行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时空旅行的普通人一样惊叫出声的人,正是被真白的新法术给召唤过来的妖怪“专家”——二尾猫又玉井冷子。   不过冷子会发出这么凄惨的叫声似乎并不是因为她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真白给叫过来这个原因,在周围围观的这三个人满头黑线地目光注视下,冷子全身湿漉漉地什么也没穿应该才是症结所在,她手里攥着一条像是最后关头一把抓下来的浴巾遮挡着身前的关键部位,满眼愕然地看着周围。   这个召唤法术自然是冷子教给真白的,在成功当上真白的式神之后,对于召唤式神的法术冷子第一时间就倾囊相授,这个法术可以非常方便地让阴阳师在远距离召唤自己的式神,不过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办法提前给式神作出提醒。于是冷子怎么也没有想到真白第一次召唤自己,竟然就是在她舒舒服服地躺在浴缸里泡澡的时候,当她发现自己躺着的浴缸里忽然出现真白施放的召唤法阵时,已经来不及让她跑出来穿上衣服了,能及时抓过一条毛巾不至于全 裸被召唤过去就已经是她的羞耻心超常发挥了。   当冷子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出现在一条狭窄阴暗的小巷里,边上除了一脸漠然的真白和两脸懵逼的雪之下英梨梨以外,她脚底下竟然还有趴在地上的男生时,几乎是瞬间炸毛。雪之下她们眼前一花,就见冷子已经变成了本体的猫又形态,两条湿漉漉的尾巴如同被雷劈中的天线一样笔直地竖向天空,整只猫都弹跳起来,直接跳上了一旁的墙头。   “这是怎么回事啊!”   第一次被召唤就是以如此丢脸的形式出现在真白面前,冷子整个人都不好了,她觉得自己大妖怪的形象以及彻底在这几个人面前毁于一旦了,不过为了维持自己那可怜的大妖怪尊严,冷子还是强装镇定地昂着头,没有注意到自己入水后湿漉漉的皮毛都紧贴身体的滑稽模样,向下面早就看呆了的那几个人问道: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还要让真白把我召唤到这里来啊?”   平时她想方设法让真白运用一下召唤术都没有成功,结果现在她却突然被真白召唤过来,自己丢脸的一面全都被她给看到了,恼羞成怒的冷子直接就把矛头对准了愕然呆立的雪之下和英梨梨身上,直接向着她们就扑了过去。   不过才跳到半空中,她就被真白一把抓在手里,真白的两只手穿过腋下抓住冷子,场面一时间变得异常安静。   “别闹了,帮我看看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   完全无视冷子哀怨的眼神,真白把这只自从当了自己的式神之后好像又胖了一圈的二尾黑猫放到地上,琥珀似的橙色瞳孔凝视着黑猫的头顶。   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自己还是浑身湿透状态的冷子先是用了不知道什么妖术让自己重新变得蓬松干燥起来,随后她抬头望着真白,万分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才把注意力放在这两个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男生身上。刚才被冷子似乎想要杀人灭口的目光给盯着的雪之下和英梨梨两人这才偷偷松了口气。   起初冷子也没有发现他们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不过当她询问了一下具体情况,雪之下把从昨天起叶山身上就表现出来的不对劲的地方,以及三浦失踪,这两个人开始无故袭击其他人的事情和盘托出之后,冷子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不会吧……难道说……”   她用脚掌戳着叶山一动不动的后脑勺,又低头仔细地在他和户部身上嗅了几下,这才抬起头用非常担忧的语气念叨着:   “不可能,那家伙竟然还活着吗……?”   “那家伙是谁?”   英梨梨一头雾水。   “一个相当难缠的家伙……”   冷子把戳完叶山的爪子抬起来,真白她们都看到从她的爪尖上牵扯出了一条黑色黏液般的恶心东西。在接触到空气之后,这条黏液便迅速风干,变成了沙子般的细小结晶状颗粒,被风一吹就消散在了空气中。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三浦很有可能就是被那个家伙给抓走了。在这之前你们要先做好心理准备,据我所知,凡是被那家伙抓走的人,从来没有谁能活着回来的。”   “……你说什么?”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令人震惊,雪之下她们听到之后一时间甚至难以消化。   “喂——你说没人能活着回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因为太过惊讶,英梨梨甚至都忘了刚刚她才被冷子给威胁过,直接伸手过去似乎也想像真白那样把她给抓起来,结果当然是被冷子轻松躲过,顺便还一爪子在她的手背上留下三道红痕。   “当然是字面意思!我以前对付过这个家伙,当时它可是让一整个镇子的人都死翘翘了,就连那些大阴阳师也没有办法把这些人救回来,所以我才让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啊!不光是三浦那个小丫头,这两个人也是凶多吉少……啧,那东西竟然还没有死吗?”   ——不光是三浦,就连叶山和户部也同样有危险?   真白凝视着脚下的那两个人一动不动,没有任何感情的双眸里闪过一丝让人猜不透想法的亮光。   “你说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惊愕过后,雪之下眉头紧锁地问道。   “镜面妖。”   “镜面妖?那是……?”   冷子叹了口气,即使她现在是猫咪的形态,也依然能从她那张猫脸上看出异常严肃的神色。   “我活了这么长的时间,大小妖怪各路神明也见识过不少,不过镜面妖我只遇到过一次,对于妖怪来说它可能算不上什么,但是对于普通人类来说,镜面妖的危害可是比那些厉害的大妖还要更让人头痛。我刚才也说过了吧,我之前遇到过的那只镜面妖,可是让一整个镇子上的几百人全都死掉了。”   听到冷子的话,真白比平时频率更快地眨了眨眼,雪之下的眉头皱得更紧,英梨梨更是脸色发青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就在冷子正打算做进一步的说明时,巷子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似乎是学校里的老师终于开始到附近找人了,注意到那边传来的动静,真白当机立断地对冷子说:   “先带我们离开这里,别被人发现了。”   “知道了,抓紧我。”   冷子一眨眼的功夫就把自己膨胀得如同一只黑豹般的体型,随后示意几人爬上她的后背。   真白先一步笨拙地爬上冷子皮毛光滑的后背,雪之下和英梨梨也非常别扭地跟在真白身后,连马都没有骑过的她们俩一上来就要骑大猫,难度实在是太高了一些。   好歹她们三个挤上了冷子的后背,冷子又颇为嫌弃地瞄了一眼还晕倒在地上的叶山和户部,虽然心里十分不想把这两个家伙也给带上,不过对于真白的话她还是不能不听的,不过冷子实在是不想下嘴去咬这两个家伙,只好用爪子勾住他们的衣服,轻轻松松地就把这两个人给拎了起来。   带着五个人的冷子纵身一跃,在被那些找过来的老师们发现之前直接从小巷另一侧的墙头翻了过去,三下两下就把她们几个给带到了一个四下无人的空旷场地。   也不知道冷子是怎么找到的这个好地方,简直跟电视剧里那些反派们的地下交易场所有得一拼,再加上她们脚下还丢着两个不省人事的大活人,让整个场景看上去更像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单纯的真白或许没怎么多想,不过雪之下目光复杂地看着冷子,心里暗暗嘀咕着这家伙是不是平时都在这附近偷窥她们学校?不然她怎么会立刻就找到这样适合绑架行凶的好地方的?还偏偏就在她们学校附近,从那条小巷出来还用不到三十秒左右的路程。实在是非常可疑。   不过现在并不是问冷子这件事的时候,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寻找到失踪的三浦,以及让叶山和户部恢复正常,而冷子刚才在小巷里那个没有说完的故事也很是让人在意。   接着之前的说明,冷子跟真白她们详细讲述了她曾经遇到过的那只镜面妖的事情。   原来在冷子还是另一位阴阳师的式神的时候,遇到了一起非常奇怪的求助事件,似乎某一个地方的居民突然间都变得性格反转,而且不光是性格,就连生活习惯、甚至是面貌打扮都变得跟之前彻底翻转了过来,就连一些人身上的伤疤、脸上的痣也跑到了对称的位置上去。   如果光是这样的话对于生活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可是这些“反转”了的人无一例外都开始袭击身边的亲人朋友,而在不久之后,那些被他们袭击的人也都会变成跟他们一样的对称人。更因为这些奇怪的人在行动的时候都很隐秘,以至于当镇上其他的人发觉到事情不对劲的时候,情势已经变得完全不可控制了。   镇上幸存下来的人一边逃避彻底暴露出狰狞面目四处袭击他们的镇民,一边找附近的阴阳师求救,冷子的前主人恰好就是他们求助的对象之一。   一开始这些阴阳师还以为只是哪里跑出来的山野精怪作祟,不过等他们到了那个镇上的时候,才发现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通常若是被邪祟附体的人,在进行驱邪仪式、把侵入人体的邪祟驱赶出来之后,那个人一般都会得救。可是这个疑似被很严重的邪祟污染了的小镇上,所有那些“反转”了的人,身上完全没有一丝一毫被邪祟侵蚀过的痕迹。在这些大感惊讶的阴阳师们使用了各种方法验证之后,确定这些人都只是普通的人类而已,驱邪仪式也没有在他们身上发挥出任何作用,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而悄无声息的袭击事件仍然在发生,以至于前一天还在向这些阴阳师们求助的镇民,第二天出现的时候已经变成了那些“反转”人的同类。当最后一个镇民都没有逃脱被反转的魔咒之后,那些外来的阴阳师就成了镇民们的下一个袭击目标。   大伤脑筋的阴阳师们这才万不得已的决定把这些人都抓起来,当时这件事还惊动了位于京都的关西咒术协会总部的关注,协会派遣了当时非常著名的阴阳师来协助调查,用了差不多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他们才发现造成这一切诡异事件的元凶——   竟然是一面从西洋流传过来的镜子。 第14章 名侦探雪乃   “镜子?”   虽然刚才从冷子那里听到这次事件的主谋是一只镜面妖的时候,雪之下就已经猜到它的本体可能就是一面镜子了,不过当她切实地从冷子嘴里听到那两个字的时候,还是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因为就算是镜子变成了妖怪,也不可能做到把一整个镇子的人都给杀死这件事吧?更别说还让包括冷子的前主人在内的阴阳师们都束手无策,这情景实在是有些令人难以想象。   即使在经历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之后,这个世界上还是会有更多的奇异事件会让人觉得大吃一惊。   当然,如果能给她们带来更多的惊喜而不是惊吓的话,她们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怨言了。   “直到现在我们也无从得知,那只镜面妖是从外面跑过来的还是日本本土的妖怪,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是,那些被它所侵蚀了的人类,身上没有留下半点妖气,这也是让我们当时的追捕进度异常缓慢的主要原因。若是连线索都没有的话,也根本追踪不到源头啊。”   重新恢复成人形的冷子一脸厌恶地低头看着仍然没有丝毫苏醒迹象的叶山和户部,不过按照冷子的说法,现在躺在地上的这两个人究竟还是不是他们本人已经是一件非常值得商榷的事情了。   真白还没有忘记刚才冷子从叶山他们身上拉扯出来的那一道黑色的黏液,当那道黏液被从他们身上扯出来的时候,真白才觉察到暴露在空气中的陌生妖气,在此之前,她的妖气雷达就像是受到莫名电波的干扰一样什么都没有监测到。   所以真白此时盯着这两个人的眼神,就像是看着心脏本来已经停止跳动的小白鼠突然变得活蹦乱跳起来的研究人员一样,一眨也不眨。   看到真白的视线,冷子似乎猜到她正在想什么一样解释说:   “因为这些被镜面妖反转过的人真的只是普通的人类而已,所以寻常人是觉察不出他们身上发生的异变的。当时我们也是在那只镜面妖因为吃光了一整个镇子的人,被迫露出本体去其他地方捕食的那一刻,才找到它隐藏的位置的。”   “你说‘吃光’?”   英梨梨捂住嘴巴,明明什么也没吃,不过看着地上的这两个人,她却有一种胃部翻腾的恶心感觉。   即使是在日上山的时候,那些怨灵攻击其他人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转移自身枉死的怨气而杀死对方而已,现在乍一下听到现在冒出来的这个莫名妖怪为了吃人杀光了一整个镇子的人,不管是从生理还是心里上,她都没法接受。看看人家冷子,虽然她也是只大妖怪,可是最多也只是从别人身上吸取一点灵气而已,从来不会伤害无辜人的性命啊!   ——原来传说里那些妖怪会吃人的事情真的不是骗人的!   “当然,为了获取生存的能量,大部分妖怪都会直接吞食人类,毕竟这是最方便易得的方法了。”   对于英梨梨的疑问,冷子反而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明明跟着真白她们混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了,怎么还有这么天真的人?   “不过毕竟时代已经不一样了,现在人类的科技发展得太快,反而是妖怪们的生存空间被压缩到所剩无几,除非是像我这样一直隐藏在人类社会之中,平时也不需要靠吃人生活,不然要么就是落得消亡的下场,要么就是陷入长久的沉眠,等待可能再也无法到来的另一个妖魔盛世,不过这些家伙最后的下场都会是灵力耗尽而死。这么一想的话,身为妖怪的我也无法轻松起来呢……”   冷子叹息似地吐出一口气,接着说道:   “不管怎么说,现在还是要先把这个家伙找出来才行,虽然不知道这只镜面妖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不过放着它不管的话,会造成越来越严重的危害,到时候再引来什么麻烦家伙的话,可就真让人头痛了。”   “等一下!冷子小姐,你刚才说那些被镜面妖控制的人,最后是都被它给吃掉了吗?那三浦和叶山他们……?”   心头还抱着这样的疑虑,英梨梨非常不安地问道。   “……你知道我们当时找到那只袭击镇子的镜面妖后,发生了什么吗?”   冷子用非常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已经被“反转”了的叶山和户部两人,回忆似地说道:   “在镜面妖被消灭的一瞬间,所有那些被它侵蚀过的人类全都化成了一滩黑水,无一幸免。”   “你说什么?”   雪之下和英梨梨只感觉自己像是在冬天赤身裸体跳进冰湖里一样全身冰凉,甚至连呼出来的气息都要被冻结了一样。   “所有被它捕食的人类,都是直接被它吸进了身体里,那些所谓的‘反转’人,不过是被它吃进去的人类的投影而已。而且不光是身形样貌被投影出来,连内心和性格也全部反转,一边为了避免事情暴露维持着‘本体’在社会中应有的活动,一边沦为镜面妖的爪牙,成为帮它继续捕食其他人类的道具。所以当镜面妖的本体被击破后,那些被它投影出来的人也会彻底消失。”   空气被沉寂的乌云笼罩,让人喘不过气。   “……那些被它吃进去的人,没有办法救回来吗?”   真白盯着脚下这两个如同死去般的人,沉默了两秒后,抬头看向冷子。   而让她失望的是,冷子只是遗憾地摇了摇头。   “我们没有找到任何办法,那些被吃掉的人,即使没有立刻死亡,大概也永远迷失在了镜子中的另一个世界中。不,我们甚至连他们到底是死是活也不清楚,不过再也无法回到现实的人,其实跟死了也没有什么两样吧?”   “……”   “……”   雪之下和英梨梨已经彻底无话可说,她们刚才听到的那一切实在是没有任何真实感。什么情况?是说失踪的三浦和这两个像是突然得了失心疯的同学其实从一开始就已经被宣判了死刑吗?   这让人怎么接受!   “椎名!一定还有方法救他们出来的吧?”   明明平时跟三浦天天斗嘴、跟她势如水火的英梨梨,在听到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时,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幸灾乐祸的心情,她一把抓住真白的胳膊,微微颤抖的手心透过制服衬衫传递到真白的皮肤上。   真白之前从黑泽逢世那里接收到的各种情绪又一次在她的内心深处翻腾起来,名为愤怒的情绪再次不受控制地想要涌出心湖,不过在她体内的那片夜空中亮起的一片星光微微闪烁了一下,这些突然翻腾上来的情绪又重新沉寂了下去。   “……”   真白缓缓抬头看向冷子,语气平静得让人听不出她此刻的心情。   “可以找到那只镜面妖的所在地吗?”   冷子仰起头,像是在轻嗅着空气中残留的妖气一样皱了皱鼻子,三秒钟后,她晃了晃脑袋。   “不行,它应该是把所有的妖气都封闭在了镜子中的世界里,除非等到它下一次捕食,不然没办法找到它的行踪。”   “那样的话,不是又会增加新的受害者吗!?”   英梨梨急躁地叫出声。   “你不是号称是活了好几百年的大妖怪吗?连这种事情都做不到?”   冷子眯着眼睛瞥了她一眼,要不是这个小丫头是真白的朋友,她肯定会让对方知道随便对比自己强的人出言不逊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不过现在是非常时刻,像她这样心胸比信浓川还宽广的人也就不跟这个小丫头片子斤斤计较了。   “这种妖怪隐藏气息的本事非比寻常,别说是我了,真白不是也没有觉察到吗?要不是我以前碰到过这样的事情,你们现在估计连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还不清楚呢。”   “那、那样的话,毗沙门呢?那个神明不是专门四处讨伐妖怪的吗?找妖怪是她的专长吧!”   英梨梨仿佛完全没有接收到冷子刚才威胁满满的眼神,继续不死心地问道。   对于毗沙门这个吓了她两三次的暴露狂神明,冷子自然是光听到她的名字就浑身不爽,更别说她们这些妖怪和高高在上的神明大人那就是天生的死对头,找谁帮忙也不可能去找毗沙门啊。   “哼,那些家伙一个个日理万机,怎么可能随便一点小妖小怪就能劳烦他们跑来。”   冷子抱着双臂冷笑了两声。   而且毗沙门上次在真白这里碰了一鼻子灰,不带着整个高天原来找她们麻烦就已经是烧高香的事情了,现在还去找她过来帮忙?相信对方的脑筋没有坏掉的话,肯定二话不说抄着她的武器库就先把自己给胖揍一顿了。   “那样的话……”   英梨梨咬着嘴唇,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可行的方法,像她这样才接触到灵异世界不久的普通人,甚至连已经初步踏入这个世界的雪之下和由比滨她们都不如,现在除了脸色泛青地向真白她们投来求助的目光以外,也没什么可做的事情了。   不过真白和冷子也同样沉寂下来,她们引以为傲的灵感雷达在镜面妖这里起不到任何作用,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混沌看上去似乎是规格外的强者,对于镜面妖这种妖怪或许有找到它行踪的方法,不过也正是因为它强过头了,真白就连想放它出来问问情报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如果轻易放那个家伙出来的话,不亚于在密集的城市中丢下一只哥斯拉巨兽一样,它造成的破坏大概就连一百只镜面妖也比不上的吧?到那个时候,不需要被她下了封口令的毗沙门去偷偷告密,真白就等于把自己涂满了荧光剂暴露在敌方炮火覆盖范围内的夜幕中一样招摇了。   跟已经化成星空下的尘埃的小蓝人一样,寄居在她体内那片星空中的混沌也无法直接跟它交流——不如说,就算真白召唤它出来,能不能好好跟它交流都还是个未知数,所以召唤混沌出来救场这一计划只能被真白遗憾雪藏。   就在所有人都束手无策的时候,一直安静听着她们激烈讨论的雪之下突然开口说:   “……有一个地方,我觉得可以试一试。”   “什么?你说的试一试,是指那只镜面妖的藏身处?”   “是的。”   雪之下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看她的样子,说是“试一试”,不过怎么看她都像是第一个交卷走出考场还认为自己绝对能得全年级第一的超级优等生那般胸有成竹——虽然事实也确实如此。   不过再怎么优等,雪之下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人类高中生而已,对于活了上百年阅历是雪之下好几倍的冷子来说,连她都没有什么办法找到的镜面妖,雪之下她竟然有把握可以找到对方?别开玩笑了!   “你倒是说说,你怎么知道那家伙藏在哪儿的?”   “还不能确定,不过应该也八九不离十,总之,过去看一看再下结论吧。”   “你说到地方到底是哪里啊?”   雪之下停顿了一下,低头看了跟户部哥两好地双双昏迷在地的叶山一眼,张口说道:   “叶山隼人的家里。”   “……诶?”   英梨梨发出一声愚蠢的声音,呆愣地看着雪之下。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昨天在网球练习赛结束后,三浦应该是去找叶山理论才会被他袭击,而带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大活人在街上乱晃的话肯定会非常引人注目才是,再加上今天早上的时候叶山和户部也都正常来到学校上课,他们不可能带着三浦去非常远的地方。如果不是他们有什么特殊方法可以直接让镜面妖现身吃掉三浦,就一定会把她带到镜面妖真身的藏身处才对。”   “……确实……我们在找到那只镜面妖的时候,它确实是无法移动的,所以才会控制那么多的‘反转’人帮助它捕食……”   冷子摩挲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那么住家离学校不远的叶山家就是一个很好的藏身处,而更重要的一点,是我听说他的父亲最近迷上了收藏古董镜子,在这个关头,这件事怎么看都显得不太自然。”   “…………”   ——这可真是非常有理的证据,冷子的下巴都像是快要坏掉的木偶那样掉了下来。 第15章 三浦:真白苟苟我!   当三浦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浑身酸痛,脖子就像是被生锈的铁锯砍过一样痛。   “嘶……什么?怎么回事?”   她一边揉着自己的脖子,一边从地上爬起来环顾四周,结果发现周围一片漆黑,简直就像是在关灯的房间里头上还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被一样什么也看不见,甚至就连一丝亮光也没有。   在现在这个科技化的社会中,已经几乎很少能遇到这么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环境了,就连在远离城镇的深山上,也不至于像是被黑洞吸走了全部光源一般这么黑才是。   “我这是……在哪?”   脖子上的酸痛渐渐过去之后,三浦的大脑重新恢复了思考功能。   她愕然地瞪大双眼,睁眼瞎一般地站在原地向周围张望。   她还记得现在应该是刚刚放学的时间才对啊,怎么可能一眨眼之间天色就突然黑成这样——   “对了!隼人……!”   突然间回忆起来自己在莫名其妙昏迷过去之前还在跟叶山说话,三浦整个人打了个激灵。她还没有忘记那个时候叶山说了一些非常奇怪的话,而且,除了叶山以外还有户部,他们两个……   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一阵阴风,三浦只觉得连带着自己的内心都被吹得凉飕飕的。她环抱着自己的手臂,缩起肩膀,警惕地看着周围的黑暗。   就算再怎么白痴的人,到了这个地步也会想到做出这种疑似绑架行为的事情的人到底是谁了,只是三浦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叶山和户部会突然袭击自己,而且还把自己丢到这么个除了漆黑以外空无一物的鬼地方。   ——那两个混蛋到底在搞什么?!   一想到叶山竟然会出手袭击她,三浦就气不打一处来。不过转念一想,这件事里不对劲的地方简直比白蚁窝上的窟窿还要多,三浦很快就重新冷静下来。   这不是普通的绑架事件——   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灵异事件的三浦很快就反应过来,不管是叶山还是户部,他们肯定也都碰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不然这两个人的性格怎么可能突然发生这么巨大的转变?   “不过最重要的事情是……我现在到底是在哪里啊?”   本来以为经过一段时间后眼睛起码能适应这片黑暗,结果这里真的是连最微弱的光源都没有,不管三浦怎么睁眼眨眼,都无法看到任何东西。   “喂——这里有人在吗?”   她朝着黑暗深处大声喊道,理所当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未知”是印刻在人类基因深处对于恐惧的来源,最初的怨愤过去之后,三浦开始对于自身的处境感到害怕起来。   她还记得上一次自己感受到这种令让颤栗的恐惧感的时候,还是在那一次无意中和真白一起被封入了那条名为迷津町的妖怪街的时候,那是她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到完全超脱于常识的异世界,三观崩塌不说,还被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妖怪们追得满街跑,不过那个时候她的身边还有真白在,有拥有各种不亚于那些妖怪的神奇法术的真白做后盾,即使是身处被吃人妖怪们团团包围的境地中,也没有现在她只身一人被困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更令人害怕。   “椎名——!”   心里开始瑟瑟发抖的三浦大声叫着真白的名字,不过这个古怪的地方甚至连回音都没有,已经完全失去时间和空间感的三浦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尝试自行寻找出路。   不管叶山他们是使用了什么方法把自己给弄到这里来的,既然他们能把自己给关进来,那就一定会有出口。   她摸索了一下身上的制服,惊喜地发现口袋里的手机还在。   只是解锁之后,顶端那个大大的【圈外】标志还是浇灭了她心里仅存的那一丝侥幸火苗。   不过就算手机现在不能打电话,好歹发出的亮光还是让三浦在这样一个一片漆黑的环境中鼓起了一丝勇气。毕竟就算她想要找逃出去的路,要是没有光源的话,也只能是一只无头苍蝇般四处碰壁而已。   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有限的光线虽然无法刺破墨汁一般的黑暗看到远处的环境,不过好歹给她的脚下照出了一条通路。   只是她周围并没有任何可以当作参照物的东西用来辨别方向,三浦犹豫了一下之后,凭借着直觉随便选了一个方向就开始谨慎地挪动起脚步。   走了大概十分钟左右,三浦才意识到这个地方实在是太过古怪了一些。   因为不管她向什么方向走,都如同走在一个永远没有尽头的黑暗走廊上一样,就连她脚下踩着的地面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铺设而成的,周围阴冷的空气似乎完全没有流动过,安静得除了她的脚步声以外世界就像被按下了静音键一样诡异。   别说是真白和雪之下她们了,就连把自己绑来这里的罪魁祸首叶山和户部也不知所踪。   这种如同被全世界抛弃一般的孤独感席卷了三浦的全身,如果她就这样被困在这里永远也无法离开的话会怎么样?其他人发现她失踪了吗?会不会有人来救自己?   人一旦失去了冷静,恐慌的情绪就会像防护力薄弱的古董电脑遇到了最新型的蠕虫病毒一般疯狂蔓延。   三浦此时就遇到了这样的情况。   “等等……事情应该还没有到最糟的地步……我现在还好好地在这里,肯定能撑到别人来救我出去……”   因为害怕而停下脚步蹲在地上的三浦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一般自言自语地呢喃着。   只是这个黑暗的环境实在是太令人压抑不安,就算她不停地自我催眠式给自己打气,害怕的情绪还是没有丝毫减少的迹象,反而像是底下有一个火盆源源不断地提供热力的热气球一般在她的胸口渐渐膨胀起来。   “可恶……椎名!你这家伙不是说好了会来保护我的吗?这种时候你到底是死到哪里去了啊?!”   被恐惧和气愤施以组合拳攻击的三浦自暴自弃般地抬头大喊。   现在她明显是落入了超脱常识的境况中,按理来说不管从哪个当面来看都不是正常人的真白应该也发现了这件事才对,就算真白没有注意到,那只一直缠在她身边的猫妖也应该觉察到才对,毕竟这家伙不是自诩为真白的式神吗?平时对于周围出现的任何有可能威胁到真白的异常情况都关注有加。那么困住自己的这个异空间一样的地方,也一定会引起她们的注意才是。   她们应该……会来救自己的对吧?   毕竟那家伙可是亲口做出过承诺的,连雏咲深羽这个不相干的人她都可以不远万里跑到日上山去把对方给救出来,自己现在遇到了危险,她们一定也会来救自己的吧?   一想到这一点,三浦本来已经失去的勇气又重新流淌回来,如同一道温暖的水流让她僵硬到快要无法动弹的身体重新恢复了知觉——   不对,她的身体里是真的有暖流在流动!   愣了一下的三浦后知后觉地觉察到,那正是真白第一次教给她们那种神奇法术的时候,一直盘旋在她身体里的那股气流啊!   本来一开始的时候身体里多出了一团不属于自己身体的东西还让人非常不习惯,但是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沉淀,那股气流几乎已经跟她的身体融为一体,再加上比起似乎在阴阳术上颇有天赋的由比滨和头脑一流疑似开始向着民俗学者进发的雪之下,三浦对于修炼这种事情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兴趣,导致她差不多完全忘记这回事了。   而现在在自己突然间被打入绝境的这一刻,那股潜藏在她身体里的气流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适时地彰显了一下存在感,提醒她“你现在也是会特异功能的人”了。   只是三浦从来没有认真正视过自己从真白那里得到的礼物,从头到尾她都是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态对待修行这件事的,反正遇到各种各样的灵异事件的时候,都有真白在前面顶着,她连传说中的神明都可以吓跑,连连通着彼世的黄泉之门都能破坏得渣渣都不剩,还会需要自己这个普通人做什么吗?   原以为自己只要跟在真白身边,就可以再也不为这样的事情担忧,可是没想到她现在竟然被单独困在了这个如同异世界一样的地方。   要是真白她们一直找不到自己的话,她该怎么办?   这个念头就像是崩塌的巨石般在三浦的心湖里溅起巨型水花,害她拼命甩了甩脑袋,好把这个不吉利的念头从自己的脑海中甩出去。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哀叹般地吐出一口气,三浦就像是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那样晃晃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   ……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   她连这个鬼地方是哪里都搞不清楚,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困死在这里的话,也实在是太可笑了,要是让雪之下和英梨梨那两个家伙知道自己竟然是以这种憋屈的方式挂掉的话,她都能想象得到对方会在自己的葬礼上笑成什么样。   用力拍了拍脸颊,三浦重新振作起来。   周围的黑暗空气似乎有一种能不停地让人身体里的热量流失的诡异力量,不过三浦的身体里还有真白留下的那一道暖流作为屏障,她身上的寒意被驱除,消沉的意志也像是砂上的阁楼般迅速瓦解。   还未尝试就先行放弃,这可不是她的风格。   再次仔细打量着身处的环境,三浦怀疑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或许跟上一次她被困住的迷津町有些相似。   毕竟在迷津町的时候,她也是突然间就迷失了方向,不管怎么走都像是在原地踏步一样,完全进入了另外一个空间之中,按照冷子的说法,比起日上山那样的隐世,那里似乎更类似于妖怪们布下的结界。   听说关谷学姐被入内雀附身的时候,也曾经把由比滨困入到自己布下的结界中,一般人要是被困住的话,根本无法找到离开的方法,除非是有灵力高强的人从外部进行破坏,不然结界很难被破除。   不过要是能从内部找到结界薄弱的地方的话,破出一个可以逃离的缺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当时她们被困在迷津町的时候,真白就感受到了引起灵气泄露的那一处结界最为稀薄的地方,所以她们才能从中顺利脱身。   ——自己或许也可以尝试一下用真白的方法,毕竟现在她也不是什么都不会的普通人,要是引导着椎名留下的这一股暖流的话……   想到就做的三浦闭上眼睛,其实以这里的黑暗程度来说的话,闭不闭眼精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是为了让自己的精神更加集中,三浦还是闭上眼睛开始尝试引导身体里的那一股暖流。   当控制着暖流在身体里循环的时候,她对于灵气的敏感程度也开始得到加强,似乎在她周围的空气中,确实存在着一些不同寻常的特殊气息——那是一种如同被稀释过的胶水一般的黏稠气息——就像丝带飘过一般在她周围的空气中流动着。   只是三浦很快是失望地注意到,这些怪异的黏稠气息正在以一种毫无规律可循的路线随意移动着,并没有出现它们向着某一处方向流淌的迹象。   这也就是说明,在她所在的这一片区域中,并不存在所谓的结界上的“漏洞”。   只是失望的情绪还没来得及在她的胸口处弥漫,三浦背后的那些黏稠气息却像是突然受到什么东西的震动一般,迅速抽 动了一下,下一秒,这些气息就好像是泼洒在桌面上的液体被人用吸管吸走一样猛地汇集到她的身后——   几乎是来自身体的本能反应,三浦在回身的那一瞬间低了一下脑袋,一道利刃划过留下的光痕就在她脖子刚才停留的位置上一闪而过,空气被撕裂发出的锐利声音摩擦着她的耳膜,三浦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满脸呆滞地望着这个悄无声息出现在她背后的袭击者——   “怎、怎么可能?!你怎么会……?”   (③42967465)   ps。即使更新不给力也依然还是要Py——   《我,两仪式,冠位刺客》   emmmm,老作者新书 第16章 居然是你小子!   “你怎么可能……!?”   三浦一脸愕然地呆望着出现在她身后的袭击者,瞪得老大的双瞳中清楚地写着“这不可能”四个大字——   因为那个带着一脸和煦笑容从黑暗中缓缓现身的人,分明就是另外一个三浦优美子!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三浦”不管是在样貌上还是在衣着服饰上面,都跟已经完全吓傻在地的三浦一模一样——不对,从她的发型和制服配饰上的小细节来看,或许该说这个“三浦”根本就是从镜子里走出来的她一样!完全跟真正的三浦是对称的存在!   如果说之前三浦还一直没有注意到的话,那么当这个“自己的复制人”出现的时候,她才猛然想起来之前她在叶山身上感觉到的那么多不和谐因素是源自哪里——那个在网球场上狠虐了自己一顿的叶山,分明也像是从镜子里走出来的复制人一样啊!   有那么一瞬间,三浦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不然她怎么会觉得脑袋比刚才从这片黑暗中醒来的时候都还要更晕一些。   “呵呵……”   这个巧笑倩兮的“三浦”就算是让她本人见了也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不如说,三浦此时真的觉得自己的手臂上已经爬满了鸡皮疙瘩,头发都像是要从她的头皮上挣脱出去一样根根竖立,她张口结舌了半天,却发现自己竟然连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好半天,她才挣扎地吐出了几个字:   “你是谁?”   这个问题实在是有够白痴,不管是谁在这里看到了肯定都会说“那就是你自己”!不过三浦觉得自己要是不问出来的话,肯定就会被眼前的这诡异的一幕打击到身心俱疲。   那个“三浦”并没有说话,她只是对着坐倒在地上的三浦笑了笑,随后慢悠悠地抬起手,三浦光顾着看她的脸,完全没有发现她手里还拿着一把匕首。刚才差点把自己的脖子给一切为二的东西原来是这个东西。   一步步逼近的“自己”甚至比叶山还可怕,脑袋里的齿轮几乎快要生锈的三浦,终于在关键时刻才找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在“三浦”挥舞着匕首向自己捅过来的瞬间,她以非常狼狈的姿势滚向一边,接着连一刻也不敢停留,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拔腿就向前跑去。   刚才摔倒的时候三浦不小心把手机掉到了地上,逃跑的时候又太过匆忙,没有捡起来就慌张地逃开。结果离开了那一片小小的光源,视线马上就陷入了一片漆黑。   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向着哪个方向跑,因为之前走了那么久连一个可以称之为障碍物的东西都没有碰到过,所以三浦逃跑的时候也根本不需要当下脚下,身体几乎是凭借着本能的驱动行动着。   在她身后,另一个“三浦”紧追而来的脚步声比她所看过的所有恐怖电影中的音效声还要可怕百倍,皮鞋敲击在地面上发出的喀哒声就像是催命符似地一下一下砸向三浦的心房,让她不敢做出丝毫停留,只能埋头向前冲。   那个“三浦”好像完全不受黑暗的影响,就连在黑暗中通行无阻的蝙蝠也不比她的动作更灵活,三浦甚至觉得自己身上是不是被装上了什么追踪器,怎么这个家伙一直死缠着自己不放。   开始后悔平时上体育课的时候都是敷衍了事的三浦深觉自己体力不支的缺点,跑了才不知道几百米,她就已经开始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只是身后那个紧贴着她不到两米的“三浦”让她不敢有丝毫松懈,就算跑断气也要先把这个家伙给甩开才行。   不知道在这样赌上性命的追逐赛中,三浦是不是激发了身体里的潜力,原本她已经遗忘到脑后几乎跟她的身体融为一体的那股真白留下来的气流再次开始活跃起来,刚才不过是帮助她驱散了黑暗带了的寒冷,现在却在三浦几乎体力耗尽的时候,从无止境的循环中脱离出来游走在她身体的各个角落里,重新给她的线粒体中注入满满的能量。   就连世上最强效的兴奋剂都没有这股气息所带来的能量给力,几乎是瞬间就起作用的真白牌兴奋剂让三浦的逃跑速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高了一个档次。   紧追着三浦的那个镜面人愣了一下,她作为三浦的镜像,所有的一切都是直接从三浦的本体上复制出来的,不管是样貌也好记忆也好,当然体质也是跟她本人一模一样。可是现在三浦使用出来的力量明显不是她自身所拥有的,镜面人三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本体从自己眼前溜走,而她受到本体身体素质的限制,追到现在差不多也已经到极限了。   拼命逃跑的三浦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远,快要撞破肋骨从她的胸腔中跳出来的心脏也终于开始渐渐平稳下来,直到身后连最轻微的声音都消失不见之后,三浦才慢下脚步,拼命喘气。   肺部就像是发出抗议般地痛得她额头上冷汗直冒,耳朵里除了嗡嗡响她什么也听不到。   停下来好一会儿,三浦望着身后的黑暗,再没有长得跟自己一模一样的杀人狂冒出来,她才终于弯下腰撑着膝盖长长地松了口气。   直到这个时候,三浦才终于有空去想这个问题:   ——那家伙……到底是什么?   自己现在到底是陷入了什么境地?   没有了手机照明,旁边还隐藏着随时想要自己性命的怪人,恐惧的乌云再一次笼罩在三浦的心湖之上。   而就在这个时候,从旁边的黑暗中猛然伸过来一双手,从背后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同时一股向后拉扯的力道从那双手上传来,三浦连惊叫声都没有发出就被这双手给一把拖了过去。   “嘘——”   在三浦反应过来挣扎之前,一个熟悉的声音紧贴着她的脑袋传了过来。   三浦怔住了,挣扎的动作也猛然停住。   即使只是非常轻微的声音,她还是认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就是不久前才袭击了自己,把自己给带来这个鬼地方的罪魁祸首——叶山隼人!   叶山在“嘘”了一声之后就不再说话,三浦马上就知道了缘由。   在她把眼睛瞪到了极限也什么都看不到的前方,有一个非常细微的脚步声,皮鞋摩擦着地面发出的嗤啦声,让三浦的心脏重新开始剧烈的跳动,她甚至都害怕自己的心跳声太大,被前面那个不知名的东西给听到。   同样的,三浦也能感觉到捂住自己嘴的叶山的手在微微颤抖着。   他的害怕之情传递到三浦这里,让三浦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叶山,似乎才是跟她朝夕相处了大半年的同班同学。   那个拖着脚步的声音离开之后又过了一分钟左右,叶山才猛地松开捂着三浦嘴巴的手,同时整个人颓丧地双手撑着地面开始大口喘息。   “隼、隼人?是你吗?”   虽然视线看不清楚,不过三浦还是觉察到了叶山的不对劲。   “你没事吧?这是哪里?你是怎么到这个地方的?刚才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连炮珠似的发问从三浦嘴里吐出来,因为害怕刚才的那个东西发现他们的行踪折返回来,三浦不敢大声说话,几乎是用耳语似的轻细声音问道。   而叶山在喘匀了气后,也小小声地回答了三浦的问题,他的声音还带着颤抖,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在这样的绝地中遇到了熟人而产生的兴奋之情,三浦所认识的叶山一直都是非常冷静、带着能把周围人都号召在自己身边的自信与幽默,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绪出现在叶山身上。   只听叶山七夕不匀地如此说道:   “是、是我。优美子,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难道说,你也是被那个镜子给吃掉了?”   “镜子?什么镜子?”   “什么?那你是怎么到进入这个地方的?”   “我是放学以后就被你给打晕了,醒来之后就到这个地方来的。说到底,这里到底是那里啊?”   “你说什么?”   三浦和叶山都对对方的话感到讶异非常,不过很快,叶山似乎就理出了头绪。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你一个人在嘀咕些什么?快给我解释清楚!”   如果是放在平时,三浦是绝对不会用这种语气跟叶山说话的,不过她现在对叶山的感情很久以前就已经转变成了对班上优秀同学的欣赏之情,再加上昨天还被那个假叶山给毫不留情地修理了一番,以至于她现在对这里的叶山带着一股深深的怨气。   没有把他当作绑架犯狠狠揣上两脚就已经算是她够为克制自己的了,怎么可能还会好言好语地跟他说话。   黑暗中,叶山把自己的经历和盘托出。   其实他对于发生了什么也是一头雾水,或许说是叶山这个普通人突然遭遇到了可以称之为灵异事件的经历后,不管是三观还是思想都一时间没办法转变过来,在跟三浦解释的时候语气犹疑得连他自己都像是不相信一般。   据他所说,自己是在家里被一面镜子给吸了进去,他们现在所处的世界,应该就是那个镜子中的世界。   “……你说啥?”   比起自己是被困在了哪个妖怪布下的结界中,被困在了镜子中显然更让三浦无法接受。她瞪着酸痛的眼睛努力望向叶山声音传来的方向,试图在没有一丝光亮的黑暗中辨认出叶山的影子,好看看他脸上是不是一副正在说胡话的表情。   “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不过事实就是如此,而且我在被困在这里的期间,还碰到了很多让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那样的事,就算是有人跟我说其实我是豪猪转世,我也会深信不疑的吧。”   “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刚才不是也碰到了吗?”   黑暗中,眉头紧皱的三浦听到叶山发出的苦笑声,心里咯噔一下。   “你是说……那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还拿着一把刀要杀了我的人?”   “是的。”   “那是什么东西?”   “大概,那就是我们自己。”   在三浦的质问脱口而出之前,叶山发出一声几近无声叹息。   “这里是镜子里的世界,那些人当然也就是镜子中的我们。”   三浦的眉头皱起又松开,似乎是在思索着叶山话里的意思,联想到那个外貌微妙、性格跟平时的叶山完全不同的笑里藏刀般“叶山”,三浦的心头重重跳动了一下。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大概是害怕他们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会被三浦的镜中人发现,叶山一把抓住三浦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三浦皱了一下眉头,不过还是没有甩开。   当她被叶山拉着走了大概半分钟左右,三浦又发现了一个古怪的地方。   “……你能看到路?”   别说是叶山此刻大步流星地在黑暗中拉着自己前行了,刚才他还能准确地发现自己的位置做出什么捂嘴啊拉胳膊啊之类的动作,三浦心里那个怀疑的气球又开始渐渐鼓起。   而听到三浦疑惑的叶山脚下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后继续拉着她前进。   就在觉得不妙的三浦下一秒就要甩开叶山的手逃跑时,叶山的声音就像是夹杂着西伯利亚冷气团的秋风一般轻飘飘地传了过来:   “我能看到……或者说,是我‘变得’能看到了。”   “……什么意思?”   大概又沉默了五秒钟左右,叶山才解释说:   “刚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我也跟你一样什么都看不见,可是在这个地方等待的时间越长,我的身体似乎也开始适应起这里的环境。就比如现在的我,能够看到你、看到那些‘我们’一样。”   “…………”   三浦的喉咙就像是被掐住了似地发不出声音,就连身体里有真白的灵气不断循环滋养,似乎也无法阻止她的体温再次被叶山的话给带走。   三浦已经明白了叶山的意思,在这个镜子里的世界待得时间越长,他们的身体就会被这里同化!   所以——那些代替了他们来到现实世界中的镜中人,最终也会彻底取代他们,成为“真正的自己”吗? 第17章 接下来就是老娘的回合了   叶山说的话实在是太出乎三浦的预料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此时的处境竟然已经糟糕到如此地步。   虽然叶山并没有明说,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他不应该也没有理由说谎话,就算三浦在黑暗中看不见他,无法从外形上分辨叶山所说的“同化成镜中世界的人”这句话的真假。   不过三浦怎么说也遇到了许多起光用听的都会觉得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叶山所说的这件事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不如说,正是因为三浦此刻也陷入了和他相同的境地中,她所感受到的那种诡异气氛反而比叶山还要更加强烈。   “你是说——不光是你,就连我也……?”   在黑暗中瞪大的双眼的三浦轻声嗫嚅着说。   “或许吧。”   叶山苦笑了一下。   三浦在认识叶山以来,还是第一次从他的声音中听到了浓浓的颓丧感。平时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能够想办法度过的那个叶山好像已经不复存在了一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把所有的细节全部告诉我。还有户部,他也变得非常奇怪,他也被吸到了这个世界里面吗?”   “户部他……你跟我来就明白了。”   黑暗好像真的对叶山已经起不到一点阻碍作用了,他拉着三浦毫不停歇地继续往前走。就在三浦快要走到不耐烦的时候,在前面带路的叶山忽然停了下来。   冷不丁撞到叶山后背的三浦皱着眉头,一边揉着被撞得酸痛的鼻梁,一边问道:   “怎么了?”   “到了。”   即使眼睛看不见,三浦还是能感觉到叶山转过头来对着自己说话。   “……什么到了?这里——”   脚下轻轻一动,结果却意外地踢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吓得三浦差点儿跳起来。   “什么东——?”   “嘘——”   叶山几乎在用鼻子说话的紧张提醒和从远处传来的鞋跟踩地板的声音同时响起。   脑袋中猛然闪过那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镜面人,三浦条件反射般地用两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对于她刚才踢到了什么东西的诧异已经抛到了九霄云外,被“自己”追杀的恐惧轻而易举地就占据了她的整片心湖。   叶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抓住了三浦的胳膊,把她拉得蹲坐在地上。   远处的脚步声一开始目的非常明确地向着他们的方向走来,现在又如同突然丢失了目标的侦察兵一样原地徘徊了起来。   三浦耳边除了自己过快的心跳声以外,只有那个脚步声犹疑地在前方来回踱步的声音,过了良久,那个充满了疑惑的脚步声才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浦放下手,用几乎连自己也听不到的轻细声音向旁边的叶山发射疑问。   “放心,我现在已经掌握了可以有效躲避他们的方法。”   叶山也没有刚才那么紧张,只是他的手还是牢牢地抓在三浦的胳膊上,觉察到三浦不自然的挣脱动作时,叶山压低声音略显急切地说:   “等等,要是我放手的话那东西很快又会找回来!”   三浦皱眉,“什么意思?”   “似乎是因为我的身体渐渐开始向镜子中的世界同化的缘故,他们或许把我当成同类了也说不定,我触碰到的东西同样也会被这种气息所笼罩,用来伪装是再方便不过的。”   “这种事情你怎么会知道?”   三浦会觉得奇怪并不是不无道理的,从他非常确信地抓住自己就可以躲避开那些镜面人的追捕这件事来看,自己或许不是叶山第一个用这种方式救下来的人。   想到自己刚才踢到的那个软软的东西,三浦感觉嗓子有些发干。   “这个是——?”   “如你所见,这就是户部。”   黑暗中的叶山虚弱地叹了口气。   三浦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也能猜到现在叶山肯定是面色惨白,自己估计也是跟他半斤八两。   “户部他在这里?他怎么不说话?是不是……”   ——是不是死了?   这句话三浦实在是问不出口,其实在发现叶山跟她一样被困在这个诡异的地方时,三浦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些不好的预感。当时在学校旁的小巷里袭击自己的人可不是只有“叶山”一个,同样变得阴沉得完全跟平时那个吵吵闹闹的户部截然不同的人,显然也不会这么好运得独自幸免。   自己刚才踢到的好像是户部的肚子,如果的平时的话这家伙肯定老早就跳起来了,怎么会跟个毫无生机的橡皮管子一样动也不动。   莫非这个笨蛋已经遭了那些家伙的毒手了?   就算平日里三浦只把户部那几个人当作叶山的跟班来看,但是眼见他们就这么在自己眼前挂掉,心里再怎么样也不会觉得有多好受。   “怎么会这样?这家伙没有像你一样进化出那种能躲避那些杀人狂的技能吗?就这么死掉也太逊了吧?”   叶山愣了一下,连忙说道:   “他还没死呢!”   “……没死干嘛在这里装死?赶紧给我起来啊!”   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些人还有闲情开玩笑,三浦气得差点再给他来上一脚。   “他虽然还活着,不过……”   这对于两人来说应该是个好消息才对,不过叶山的声音听上去并没有多轻松,相反,他的声音低沉得就像是在念悼文一样。   因为三浦看不到,所以她并没有发现像具尸体般平躺在地上的户部,已经有半个身子变得像是被黑色油漆刷过了一般整个变得乌漆墨黑的,而叶山没有抓住她的另一只手,也从指间的部分开始变得跟户部身上的黑色一样。如果真白她们在这里的话,不难发现这两个人身上出现的这种黑色,跟冷子从那两个冒牌货身上拉扯出来的黑色黏丝完全就是相同的物质。   无法通过眼睛来确认现在情况的三浦,光是通过叶山的语气,就能分辨出现在肯定是大事不妙了。   跟个被困在玻璃后面的无头苍蝇一样团团乱转的三浦烦躁不安地抓了抓自己精心烫过的长卷发,如果真白她们在这里的话根本轮不到她来操这个心啊,现在别说是帮助叶山和户部从这里逃出去了,她自己都自身难保。   如果真白在这里的话……她会怎么做?   就连在考场上的时候都没有这么认真思考过问题的三浦,第一次绞尽脑汁地拼命转动着脑筋。   光凭着叶山遮蔽气息的方法躲在这个地方苟延残喘根本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继续这么下去的话,早晚她也会跟叶山一样被这个世界所同化,虽然不知道户部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不过三浦猜测他现在这样应该就是被进一步同化后的状态,如果等自己也到了这个地步,那时候就算真白她们赶来救他们,估计也已经无力回天了。   自己要这样——一直永无止境的等待下去吗?   除了等待可能的救援以外,就只剩下无能为力吗?   …………   “隼人。”   沉思了许久的三浦忽然抬头,回过头的叶山注意到她的双眸里闪烁着一种自己从未见过的光芒。   “你有在这里找到疑似出口的地方吗?”   顿了一下后,叶山才摇头说道:“没有。”   “即使你现在能看清这里的环境,不会被那些镜面人追踪,也没有办法找到线索吗?”   “……没有,当时我发现你的时候就是正在四处寻找离开的方法。这个地方非常诡异,简直就是像是个没有尽头、周围的空间无限向外延伸的平面。在这里别说是出口了,我连任何一个像门的东西都没有发现。”   听到叶山的解释,三浦沉吟了半晌,不过她并没有死心地继续问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你是从哪一个地方被吸进镜子里的呢?我当时陷入了昏迷所以完全没有任何印象,但是你是在清醒的状态下被那个镜子给吃进来的吧?总该有一个开口把我们放进来才对。”   三浦回想起来冷子跟她们说过的关于结界的一些内容,似乎不管是隐世还是结界,在有东西进入或离开的时候,都会留下一个非常明显的漏洞,就连亡灵进入彼世的时候都要通过黄泉之门这个通道才行,没道理他们现在被困的这个镜子中的世界就那么特殊,这里又不是所谓的平行世界,一定跟他们生活的地方有相交的地方。   而叶山所说的把他吞进去的那面镜子,或许就是离开这里的出口。   听到三浦的话,叶山也抿着嘴唇冥思苦想起来——他乍一下被丢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惊慌程度不比患有严重恐高症还站在竜神大吊桥上玩蹦极的人低多少,而且那个时候他也跟三浦一样还完全没有办法在这样的漆黑之中视物,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怎么可能记得住当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等等——”   就是那么突然,叶山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亮光,所谓的灵光一闪说的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那些镜面人!我好像见到过他们从这个地方离开时候的情况!”   “就是这个!快说详细情况!”   过于激动,三浦一把揪住叶山的衣领,几乎要把他从地上给提起来。   “虽然只有一瞬间,不过我应该没有看错才对。那个……优美子,你先放开……”   三浦松开叶山的衣领,即使看不见他人在哪,那双几乎要喷出火焰来的眼睛仍然死命地盯着他脸的位置。   三浦身体里的那股气息就像是写错了程式的机器人一样飞速奔腾起来,叶山第一次从她身上感受到一股非比寻常的压迫力,额头上甚至都渗出了汗珠。   “唔,呃,那个应该是户部的镜面人,我当时碰巧看到他正在追击户部。顺带一提,我跟户部并不是一起被镜子吸进来的,所以当时碰到熟人的时候还挺高兴,不过当我看到那个家伙直接把跑在前面的户部给——”明明三浦看不见他的动作,不过叶山还是做出了用手刀劈柴一样的姿势,“这样打倒了以后,我就明白那是个什么东西了。所幸我当时已经被困在这个地方有一段时间了,那个‘户部’并没有注意到我,就像是用手指划开空气那样凭空拉出了一道裂缝。等我发现的时候,他和那道裂缝都消失不见了。”   “用手划开空气?然后呢?他是打开了一道门还是什么?”   “不知道。”   “啥?”   “……忘了告诉你,我那个时候也正在躲避‘自己’的追杀,所以只是一分心,那个‘户部’就不知所踪了,到底他是怎么出去的,我并不能确定。”   叶山苦笑地摊了摊手。   “嗯……”出乎叶山所想的是,三浦并没有露出失望的神情,相反,她托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眼睛里星辰似的光芒也在一闪一闪。   “这或许就是我们离开这里的关键所在,隼人,真是帮了大忙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妙招,一扫之前的焦虑担忧,她对着叶山的方向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叶山又愣了一下,似乎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眼前这个人也已经变得跟他所认识的那个三浦有些不同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对了,就是自从她和由比滨一起加入侍奉部的时候起——   “优美子,你……”   叶山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突然斗志高昂的三浦给一下打断了。   “有什么话等出去了再说,现在先制订作战计划!”   “……你要做什么?”   等三浦说出自己的计划时,叶山脸上的表情已经不是用震惊就可以形容得了的了,他看着三浦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当街行凶的精神病人一样。叶山努力想从三浦的脸上寻找出任何开玩笑的迹象,不过除了异常认真的神情以外,他没有找到任何说笑的成分。   “你说真的?”   呆愣了好半晌,三浦也没有要改口的意思,叶山只能费力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   “没错,只有这一个办法。”   三浦在把自己的计划告诉叶山的时候,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想象中那么害怕。相反,在她的胸腔中甚至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气向上翻腾。   她轻轻抚上自己的胸口。   ——原来,这个就是热血沸腾的感觉吗? 我咕咕回来了……   咳咳咳,沉迷玩游戏没有码字……终于爬回来好好码字,更新大概要过零点,恩……   ================================================================ 第18章 原来这是土豪的活动啊   雪之下带着真白她们前往叶山家里。   看来虽然平日里雪之下和叶山两个人就算是碰到了也像是陌生人一样完全没有互动,其实这两个人竟然还是熟识——毕竟连身为叶山和三浦现充团体中一员大将的由比滨都不知道叶山家在哪里,雪之下却能一口道出,已经暴露出了不少信息。   不过此时侍奉部的成员们注意力都放在了镜面妖和被它抓走的三浦和叶山、户部身上,唯一跟叶山他们熟悉的由比滨还在学校里脱不开身,这种小事完全没有引起真白她们的注意。   坐在电车上的时候,一行人还没有从刚才所受的冲击中跳脱出来。   因为没有办法带着“叶山”和“户部”一起去,所以她们离开的时候把那两个镜面人留在了冷子带着她们躲藏的地方,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被发现才对,而且为了以防他们中途醒来,冷子又在他们两人身上做了点手脚,保证他们一个晚上都都不会醒来,只是睡眠质量就无法保证了。   好在天气才刚刚入秋,还没有完全都夏季的炎热之中脱离出去,就算是夜里也不会冷到把人冻死的地步,而且那两人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真正的人类,所以她们几个把人家就那么丢在那里也没有什么心里负担。   在挤满放学学生的电车上晃了好一会,满脸呆滞的英梨梨才像是刚刚惊醒过了一样盯着站在她旁边的冷子。   “……你什么时候穿了衣服?”   这句话实在是太有歧义,顿时引起了周围乘客们的奇妙视线。就连真白她们也后知后觉地注意到,赤身裸体被召唤过来的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上多出了一套衣服。跟她平日里穿的居家风衣服不同,这一身从头黑到脚的打扮就好像是从哪个修道院走出来的传教士一样。   “咳、你说的什么蠢话。”   不愧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百年猫又,冷子被各种刺痛的目光盯着也想个没事人一样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不过她马上又压低声音,用只有周围她们几个能听到的音量解释说:   “这个是我身上的皮毛变化出来的啦……因为不能改变样式,我自己也很烦恼,还是人类做出来的衣服比较漂亮。哎……”   说完,又无声地叹了口气,颇具怨念的目光向真白那边飘去,谁让她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把自己给召唤了过去,害她洗澡洗到一半不说,还狠狠丢了一把脸。   “……”   真白一手抓着吊环,仿佛对冷子投过来的视线全无所觉。她脸上的表情跟平时一样沉静得像一块腌菜石,不过已经对她相当熟识的雪之下等人还是能从她的脸上分辨出一丝半点的轻微情绪,看来镜面妖的事情、还有被它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抓走的三浦她们,着实让真白相当烦恼。   就连冷子那个时代的阴阳师们都没有办法救下被镜面妖抓走的无辜人,她要用什么方法去救三浦和叶山他们?   带着这样的沉重想法,她们在列车上摇晃了几站之后,雪之下抬头看着车上的到站提示,沉声说道:“到了。”   下了列车之后又跟着雪之下七拐八拐了好一会,最后她们在一家一看就是有钱人住的高级独栋别墅前停了下来。要是别人的话指不准会大呼小叫的惊叹一番,不过在场的几人除了轻飘飘地看一眼门口的名牌后,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真白家里就不用说了,雪之下可以说是当地名门家的小女儿,英梨梨的父亲又是外交官,平时她本子画不出来的时候还会去家里的其他别墅缓缓脑子,而冷子作为百年前的大阴阳师手下的前式神,吃过的盐比她们三个加起来吃过的米还要多,什么没有见识过,这时候更是直接进入正题。   “……你确定在这里?我怎么什么也没有感觉到?”   从围墙的另一边绕过来的时候,冷子就一直紧盯着这栋豪华建筑的白色外墙不放,目光炙热得像是要把墙壁给烧穿了一般。只是绕了一圈下来,别说是妖气了,她就连那些最低等的迷之生物都没有见到一只。   雪之下没有回答,她看向真白,发现真白也跟冷子一样摆出了一副迷惑不解的神情。当发现雪之下的视线后,真白冲她左右晃了晃脑袋,像是在说“我也什么都没有发现”。   “不管怎么说,来都来了,进去调查一下吧。叶山变成那个样子之后在家里也过了一晚上吧?多少也会留下点线索。”   抱着胳膊一副如临大敌模样的英梨梨对着带围墙的大门如此说道。   “而且雪之下不是说了叶山的父亲迷上了收集古董镜子吗?就算是冲着这点也要好好调查一下叶山家了!”   不用英梨梨提醒,她们也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是什么。镜面妖隐藏的妖气的本事冷子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领教过了,而现在真白的妖气雷达也在它这里失灵的话,她们想要找到对方的所在不亚于是大海捞针,所有为了找到对方本体的所在,所有值得探索的地方都要摸索个透彻才行,绝对不能像上次那样放任它祸害上一整个城镇的人!   非常明白这一点的雪之下不等其他人说话,径直上前按响了叶山家的门铃。   可是直到第五遍门铃声响过之后,叶山家里也不像是有人出来应门的样子。雪之下皱着眉头瞄了一眼他们家的邮箱,发现里面大概塞了有两天份的报纸,心底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没人?怎么办?要等叶山的父母回来吗?”   英梨梨踮着脚尖往栅栏门后面窥探,语气也显得有些焦急。   “到了那个时候人都已经凉透了吧?”   冷子二话不说地把英梨梨挤开,直接伸手握上了门锁的位置,也不知道她具体做了什么,只见当她重新把手掌移开的时候,门锁便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咔嗒”声,接着她伸手在栏杆上轻轻一推,沉重的金属栅栏门就应声而开,看得英梨梨和雪之下目瞪口呆。   “……”   真白也无声地冲着大步迈进别人家里的冷子深深地望了一眼——难道说这个家伙每次半夜跑到她家里就是用的这一招?   “你们还愣着干嘛?进来了。不知道那个镜面妖到底在不在这里,你们最好跟紧我,要是被抓了我可不管你们。”   冷子如法炮制地打开叶山家房门之后,看到那几个人还站在洞开的栅栏门后面,不满地冲她们招了招手。   真白马上跟着她进入叶山家里,回过神来的雪之下和英梨梨也急忙跟上,为了不引起邻居们的注意,走在最后的雪之下还细心地把金属门重新关上——门锁竟然还能正常起作用,这一点着实令人敬佩。   “有人吗?那个,我们进来了喔!”   站在宽敞的玄关处,英梨梨冲着毫无生气的房间内大声喊道。   “喂——!”   没有任何回应。   真白注意到,即使是在玄关的位置,两边的墙上就已经挂着好几面镜子,镜面上清楚地倒映着她们几个人的身影,莫名给人一种相当诡异的感觉。   同时,从踏进玄关之后,真白的灵异雷达似乎就受到了某种轻微的触动——那是比漂浮在大街小巷的迷之生物们身上散发出来的妖气还要更为微弱的妖气反应——只是这种气息带给真白的感觉非常不同,所以她才在这些乱七八糟的干扰中准确地一把抓住。   “……这里好奇怪哦,雪之下,你以前来过吗?有没有什么线索?”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屋里古怪气氛的感染,就连没什么灵感的英梨梨都觉得浑身发毛,怕冷似地上下搓着自己的手臂,像只刚刚从窝里探出头来的土拨鼠一样四下张望着。   雪之下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在回答英梨梨的哪一个问题,不过从她紧蹙的眉头来看,此时的情况也有些超脱了她的想象。   因为不管她们怎么叫都没有任何人出来应声,所以真白她们在冷子的带领下穿过叶山家的玄关,进入了里面的主厅里。结果才刚拐过隔开玄关的墙壁拐角,几个人就不约而同的愣住了。   在她们身处的这间客厅中,所有的墙面上都密密麻麻挂满了镜子!   不管是日式镜子还是西洋镜子、现代风格还是颇具年代感的古朴风格,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镜子几乎要挂到天花板上去了。   “这、这是什么?!”   愕然呆立长大嘴巴的众人简直就像是第一次见到龙宫的浦岛太郎,惊讶得下巴都要从脸上掉下来了。   “——我说啊,就算是再怎么沉迷收集镜子,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可以用有病来形容了吧?”   过了好一会,眼睛都快要被镜子给晃花了的英梨梨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只是她的大脑还没有完全从受到冲击的状态恢复到可以冷静思考的程度。   “……”   别说是没有见识过镜面妖手段的真白三人组,就连已经跟这种妖怪打过交道的冷子也惊愕不已。   不过转瞬一想她就明白了,警惕地盯着环绕住她们的镜子包围网,大声提醒道:   “小心!这个家伙绝对就在这里!”   “你怎么知道啊?镜面妖不是不会散发出妖气的吗?”   被冷子给吓了一跳的英梨梨一脸紧张地四下乱看。   “因为镜面妖的本体没有什么战斗力,所以它更倾向于隐藏和自我保护,控制住那些被它捕获的人类隐藏身份帮它觅食也正是因为如此。”   看着每一面镜子上映出的各种角度的自己一行人,冷子觉得自己回去之后要是得了镜面焦虑症,一定都是这些东西的锅!   “而且比起镜子还是奢侈品的古代,现在这个时代它要想找个隐蔽的藏身处简直不要太方便了!”   现在才想到这一茬的冷子眉心都皱成了川字。   这个时候,被满屋的镜子震慑到的雪之下也缓缓开口道:   “……据我所知,叶山的父亲并没有这种夸张程度的镜子收集癖。说不定这间房间会变成这样,都是那只镜面妖搞的鬼。它藏身在这里的可能性,差不多有百分之七十五了。”   真白不想知道剩下的百分之二十五在哪里,不过就算是那只妖怪躲在这里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二十五,她也少不了要把这里翻上个底朝天。   “不管可能性有多少,我们马上开始行动吧,再拖下去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冷子小姐,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马上就要进行她的第一次除妖行动,英梨梨的声音有些压抑不住的激动。这次可是跟在日上山上的那次不同,那个时候她完全是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追着真白她们误入险境,结果被吓了个屁滚尿流不说,差点连小命都丢掉了。而现在有真白和冷子两大高手护航,她甚至可以体验一把亲自动手捉妖的奇妙体验,比起跟在她们身后摇旗呐喊疯狂打电话,还是亲自动手更令人激动——虽说有些对不起现在还不知所踪的三浦他们就是了……   “这还不简单吗?这种时候要做的事情相当一目了然吧?”   冷子的目光在一直堆到她们脑袋顶的镜子上面徘徊了一下,撸起袖子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样子。   “那个……我也只是这么一说而已,你们该不会是想把这里所有的镜子都打掉吧……?”   英梨梨愣了一下,嘴角有些抽搐地说道。   “放心,那家伙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打碎的。所以我们只要排除掉这些碍事的假货,留下的自然就是真品。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说的就是这么回事吧?”   ——那个成语是这样用的吗?   英梨梨望着满满当当一屋子的镜子,有些说不出话。就算她不是什么识货的大师,这些镜子里不乏一些真正的古董珍品她还是认得出来的。   当然,对于冷子来说,所谓的“真品”大概仅限于妖怪和非妖怪的区别,可是在她这个刚刚踏入奇异世界的萌新眼里,这一个个砸下去的东西可都是大把的钞票啊!   开始想到奇怪地方去的英梨梨忍不住忘了一脸淡然的真白一眼——这年头,相当阴阳师没点家底的话连个镜子都砸不起了吗?   (③42967465)   ps.果然几天不码字手都开始生了= = 第19章 终于轮到我进化了!   “优美子,你真的要这么做?”   跟着三浦隐藏在暗处的叶山心惊胆战地向他旁边这个看上去明明很紧张但是却强自镇定的友人看去,当三浦提出这个大胆的计划的时候,他甚至都怀疑眼前这个人是不是镜面人派来的卧底了。   “我还是觉得太危险了,慎重起见,或许我们应该重新考虑一下其他的方法……”   “如果有其他方法的话隼人你和户部不是早就能出去了吗?现在这种时候也只能拼一把了,而且,你们这个样子也撑不了多久了吧?”   “……你说的没错。”   三浦的话让叶山轻扯嘴角苦笑了一下,他自己的身体情况自己当然非常清楚,虽然因为侥幸逃过了自己那个镜面人的袭击,没有变成户部此刻的惨状,不过他的身体正在一点一滴的被这个诡异的空间所同化,即使是没有经历过什么灵异事件的叶山也是能够非常清晰的感觉得到的。   然而即便是这样,三浦提出的计划也同样让他忧心忡忡,如果不是现在他们几个人几乎已经陷入了名为绝境的地步,恐怕他是不会同意跟三浦一起进行这个计划的。黑暗中,叶山疲惫地叹了口气,真是疯了。   “上吧。”三浦压低声音发号施令。   “知道了。”叶山无奈点头应答。   这一刻,他们两个人的立场好像跟平时反了过来,擅长在前方充当领导人物的叶山成了三浦的跟屁虫,让他心里升起一丝非常古怪的感觉。   ——原来他自以为了解的人,其实在那一层好懂的表象下是如同地幔层般让他无法看透的内在。   不止是三浦,由比滨也是如此。   而她们的转变,是因为……   不知道叶山想到了什么,黑暗中他盯着三浦的后脑勺,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不过现在没有时间让他继续在这里思考人生了,走在前面的三浦忽然停下了脚步,走神的叶山一时不察直接撞在了她的背上,三浦身上的清香味道直接钻进叶山的鼻孔,让他吓了一跳。   “抱歉。”   连忙跟三浦拉开距离的叶山向后退了一步,脑袋里还在想一些不相干的事情——奇怪,优美子平时用的是这个味道的香水吗?   “这里就差不多了吧?”   三浦没在意那么多,因为看不清楚,所以她凭着感觉随便走到这个地方,远离了已经变成半个黑人人事不省的户部,免得接下来他们要做的事情把他再给牵扯进去,那样的话等不到他们跑出去,这个倒霉鬼怕是就要当场死翘翘了。   “唔、嗯。”   叶山甩走心头涌起的那一丝怪异的感觉,环顾了一下四周,点头说道:“可以了。”   “那就准备吧。”   三浦的声音重新紧张起来,叶山的心跳也开始向即将撞破肋骨冲出来的趋势加速跳动。   “你当心。”   说完这句提醒的话之后,叶山放开了为了遮蔽三浦身上的人类气息而一直抓着她胳膊的手,接着猫着身子退到了离她几米远的地方隐藏起来,紧张不已的目光就像是正在觅食的田鼠一样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三浦一个人就像是被石蜡固定住的雕像一般矗立的黑暗中,周围安静的空气和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让她不自觉捏住了自己的衣角下摆,虽然她知道叶山就隐藏在不远的地方,不过这一刻她还是产生了只有自己独自一人在对抗黑暗般的错觉。   要不是实在迫不得已,以身做饵这种事打死她都不会去做的。   ——可恶,要是真白在这里的话……   又开始不由自主去想真白的三浦就像是落水狗那样甩了甩脑袋,把这些令人烦恼的思绪甩出自己的脑袋,然后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脸颊,重新振作起精神。   不行不行,自己不努力的话不行,在这种时候,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了,而且——   她用手抚了一下胸口,那里真白留下的气息正在不停翻涌着,带来无比炙热的温度。   ——她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啊。   三浦站在原地傻等了还不到二十秒左右,她和叶山就听到了从离她们稍远处的地方传来了丝毫不加掩饰的“嗒嗒”脚步声,轻松愉快的鞋跟摩擦地面的声音似乎昭示着脚步声的主人并不是在追杀三浦,而是正在多瑙河边散步的游客一样悠闲自得。   笑面虎三浦又一次粉墨登场。   她手里拿着短刀轻轻用刀背敲着肩膀,对于等待在这里的三浦没有表现出半点惊讶的表情。不如说,他们这些“镜面人”即使是人类在镜子中的化身,本质上根本不是真正的人类,所以除了用于伪装而表演出来的本体的性格举动以外,他们根本就没有人类该有的感情,一切的一切都是以将他们拉入现实世界的镜面妖为主。   简单来说,这些家伙就是被镜面妖操控的人形傀儡而已。   三浦看不见向着自己款款走来的镜面人,只能凭借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来判断镜面人离自己的距离,同时全身肌肉紧绷,做好了随时逃走的准备。   镜面人三浦完全不担心自己的本体再次逃走,在这个镜中世界,他们俨然就像是这里的主人,不管这些人逃到哪里也逃不开自己的掌心,最后的下场一定都是成为镜面妖大人的养料,所以她完全不心急,相反,她还非常享受这种猫捉老鼠一样的感觉。在这些镜面人之中,她也算是个挺另类的存在。   “笨蛋,来追我啊!”   三浦对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镜面人露出挑衅的笑容,接着毫不犹豫转身就跑。   似乎早就料到她的动作,镜面人三浦在她转身的那一刻身体就动了起来,拎着手里的匕首猛地向她蹿了过去,不过三浦虽然眼睛看不见,身体的反应还是非常灵活,似乎知道自己要是直线逃跑的话很容易就会被镜面人给追上刺中,所以她才跑出一步就迅速转变方向,让背后破空袭来的尖刀落了个空。   镜面人三浦一击落空,完全没有流露出任何气馁的神情,甚至脸上的笑容都没有一微米的动摇,她看着三浦背影的眼神就像在看着逃走老鼠的猫头鹰一样。   收刀、转身、出刀。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要不是三浦的速度快了那么一丢丢,背后怕是已经被这一下给戳出一个洞来。   背后的皮肤几乎能感觉到刀尖上传来的冰冷气息,三浦的头皮都快要炸开了。   “隼人!你在干嘛啊!!”   就在她拼命从肺里挤出空气大吼出来的时候,一直悄无声息埋伏在旁边的叶山终于蹿了出来。   “嘿!”他以一种向前扑倒般的可笑动作飞出来,准确地一把抱住镜面人三浦的两条小腿,正在追击三浦的镜面人猛然被叶山给绊住,整个人都向前摔了出去,脸朝下重重地砸在地上,听到声响的三浦脑海中自动浮现了自己摔倒在地的画面,只感觉就连自己的鼻梁也都在痛。   “干得好!”   看到叶山一击奏效,三浦立刻停下脚步,转身向着倒在地上正准备爬起来的镜面人扑过去。   而叶山这时候还死死地抱着镜面人三浦的腿,回过神来的镜面人发现自己一时之间没办法挣脱出来,直接反手握着匕首,向着叶山的太阳穴刺了下去。   叶山迟了半拍才偏过头去,虽然避免了被匕首一刀穿头的悲剧,不过额角还是被锐利的刀锋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唔啊!”   突然受伤的叶山钳制住镜面人的手条件反射地放松了一下,结果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空隙,就被镜面人抓住挣脱了出来,叶山一手捂着额头上的伤口,一边还想再重新抓住跳脱的镜面人,结果被她一脚正中眉心,整个人都翻倒了过去。   “隼人!”   “唔……我、我没事。优美子!小心!!”   叶山一爬起来就看到镜面人已经提着刀向迎面而来的三浦冲了过去。比起他这个不相干的人,镜面人还是钟情于自己的本体,不管发生什么一定都是死追着三浦不放,也多亏如此,要是镜面人再补上一刀的话,叶山估计现在就要领便当下台了。   不过镜面人三浦也不是完全弃叶山于不顾,大概是怕他又过来妨碍自己,从镜面人的脚下忽然涌出一股如同有生命力一般蠕动着的黑色黏液。   “呜哇!这些东西是什么?”   这些黏液一从她的脚底下钻出来就直接扑向叶山,把他整个人牢牢地黏在了地上。叶山惊恐的发现,这些接触到自己皮肤的黑色黏液竟然加速了自己被这片空间同化的程度!要是被这些东西覆盖住全身的话,估计转眼间他就会被彻底吞噬掉!   电光石火间,镜面人挥舞起手里锋利的匕首对着三浦的肚子就刺了过去。   看不到发生了什么的三浦几乎是凭借着直觉觉察到事情的不对,下一瞬间,她就感觉到了迎面而来的刀风。   “!!”   当大脑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行动不了了。   或许是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三浦甚至都没有来得及觉得害怕,她只感到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住了一样,就连叶山大喊出来的“当心啊!”这几个字,都如同像是被拉长的音符那样呈现出慢放状态,让人有一种不真实感。   咚——咚——   三浦还是第一次这么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下一个瞬间,完全没有任何犹豫,三浦向前伸出自己的手掌,大喊出那句她已经听到过好几次的话语:   “——【镇】!!”   =====================   在叶山家的客厅里,真白她们正在为满屋子的镜子犯愁。   并不是冷子的提议遭人反对,真正让她们受到阻碍的正是屋里这些几乎要堆到天花板的镜子们。   当冷子提出用打破镜子来寻找镜面妖的真身这项提议时,真白一言不发地就走到离她最近的墙边,从墙上摘下了一面大小适中、镜框上雕刻着非常精细花纹的古董镜,忘了一眼镜面里映照出来的脸上没有丝毫感情的自己的脸庞之后,真白没有丝毫犹豫地举起镜子将它狠狠摔在地上。   “啊……”   英梨梨大张着嘴,还没有来得及阻住,她脸上的表情就已经从惊吓变成了惊恐,甚至就连声音也变得有些失真:   “这、这个就是镜面妖!?”   英梨梨会这么大惊小怪并不是没有缘由的,真白摔下去的那面镜子在地板上弹跳了一下后,哐啷哐啷地躺倒在地板上,只是受到这么大的冲击力,镜面上竟然连一丝裂痕也没有!   ——不会吧!一发就中??   英梨梨瞪着镜子的眼珠子都要跳出来了,整个人都蹦了起来,一步远离了那面躺倒在真白脚下的镜子,生怕从里面冒出什么吃人的东西出来。   不光是英梨梨反应强烈,雪之下也被吓了一跳,她甚至还以为是真白的妖气雷达又重新恢复了作用,所以才一下就找到了她们苦苦寻找的镜面妖本体。   然而真白脸上的表情却并不是她们想象的那样,她看上去反而有些疑惑,定定地盯着脚下的镜子三秒钟后,真白蹲下身拿手指戳了戳毫无生气的镜面。   “…………”   什么也没有发生。   看到这样的情况冷子也蹙起眉头,她径直走向客厅另一边的墙壁旁,随手从上面摘下来一面圆镜,也往地板上用力一摔——镜面竟然同样安然无恙。   看到这样一幕,英梨梨“咦?”了一声,使劲眨了好几下眼。   “等等,不会吧……?”   雪之下自言自语似的呢喃一声,也跟着从真白刚才摘下的那面镜子旁取下了一面巴掌大小的迷你镜,她没有学着那两个人就这么把镜子往木地板上摔,而是直接把镜面用力排在了墙上。受到这样的正面冲击,普通的镜子上肯定已经产生了蜘蛛网般的裂痕,可是当雪之下把镜子翻过来的时候,大家都一起沉默了。   跟它的两个前辈一样,这面迷你镜上面同样光滑如初,别说是裂痕了,甚至就连灰尘也没有留下。   “……这、这其实是钢化玻璃吧?”   愕然了半晌,英梨梨才抬头,一脸呆滞地望着其他人。   (③42967465)   ps.恢复日更。嗯。 第20章 大概要撑死   就连冷子也没有想到,那只镜面妖竟然把这里所有的镜子都做成了自己的保护装置!   “啧,真是给人添麻烦。”   冷子非常不爽地撇了撇嘴,然后把那面她扔在地上却没有摔碎的镜子捡了起来,轻蔑地看了它一眼。   “不过是对付普通人类的小把戏而已,哼!”   话音刚落,也不知道她具体做了什么,冷子手里的镜子就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吧”声,镜面中无端出现了一道贯穿镜面的裂痕。真白她们清楚地看到,从裂缝中流出了石油一般的黑色黏液,跟那两个叶山和户部的镜面人身上流出来的黑色黏液如出一辙。   空气中开始有淡淡的妖气弥漫,真白把如同刚刚磨亮的黄宝石一般的双眸转向了客厅里的其他镜子上。   不用真白动手,冷子主动包揽了徒手捏镜子的任务,真白和另外那两人就像是木偶剧上没人操纵的木偶一样呆呆地站在一旁看她表演。   每当冷子捏碎一面镜子,从碎片中流淌出来的黑色黏液就挥发到空气中,给妖气逐渐浓厚的客厅空气中再增添一份浓度。还是个普通人的英梨梨没有任何感觉,可是雪之下却已经感觉自己快要被这种越来越强烈的妖气呛得喉咙发痒、呼吸不畅了。   不过就算是身体感觉到不适,雪之下也没有说出来,她只是皱了一下眉头,打算离开客厅去其他地方喘口气。然而刚刚向门口的方向移动了一步,手腕就被人握住了。   是真白。   雪之下扭过头,有些惊愕的目光跟真白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的视线相触,真白什么也没说,不过雪之下马上就感觉从被真白握住的手腕处蔓延过来一股暖流。   雪之下吓了一跳,以为真白又要用第一次给她传功时候的那一招,身体的记忆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出色,那种让人从里到外都酥酥麻麻的感觉像是印刻在了她的记忆细胞深处,几乎是一瞬间,不堪回首的记忆就已经翻滚上来,在大脑皮层处炸开。   等——   焦急得张了张嘴,一个“等一下”还没来得及冲出喉咙,从真白温热的手掌中传来的暖流就已经爬上了雪之下的手臂。   “…………”   好像……跟想象中有些不同。   这些暖流并没有像第一次那样莽莽撞撞地随便闯进她的身体里去,而是就在她的身体周边绕了一圈,刚才让她觉得憋闷非常的妖气立刻就被冲散了。跟第一次洪水过境般的喧嚣不同,雪之下只感觉自己像是在温泉里泡了一圈那样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简直比马拉松过后把酸痛的身体埋在懒人沙发里还要更惬意。   直到真白松开手,那股令人如沐春风的暖流重新退去,雪之下才猛然回过神来。   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事情的真白已经把目光放回了正在全心全意做镜面拆迁工的冷子身上,没有看到倏地扭过头去不再看她的雪之下,耳朵都染上了一层粉嫩的红色。   “这么多镜子,要一面一面砸吗?”   带着惊恐目光望着从镜子碎片里流淌而来的黑色黏液,英梨梨似乎被周围这些让人无所遁形的镜子给吓到了,紧紧地挨着真白和雪之下,不过她的问题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英梨梨一扭头,忽然诧异的瞪大了双眼。   “雪之下,你没事吧?脸怎么这么红?”   “……没有,是你看错了。”   雪之下非常淡定地回了她一句,不过仍然是在用后脑勺对着她们说话。   “咦?可是你明明……”   “你看错了。”   不知道是不是英梨梨的错觉,她仿佛从雪之下身上看到了一种比那些镜子里流出来黑色黏液还要更加恐怖的黑气从她的后脑勺上升了起来,英梨梨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把剩下了话全部咽了回去。   “呃……嗯……”   就在这个时候,正在乐此不疲砸着镜子的冷子忽然停了下来,真白也抬头看向天花板。   她们所在的房间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晃动起来。   “呜哇!怎么了?地震吗?”   被突如其来的震动吓了一跳的英梨梨一把捏住真白的胳膊,几乎都要把她的肉给掐下来。   “防灾警报怎么没有响啊!!”   不过两秒之后,她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并不是普通的地震,因为她们脚下的地面根本没有一丝晃动的迹象,那些剧烈震动个不停还发出杂乱大合唱一般的“喀啦喀啦”声音的,都是挂在墙壁上的那些镜子!   下一个瞬间,那些还没有遭到冷子毒手的镜子同一时间从镜面里涌出大量的黑色黏液,真白恍然有一种自己忽然置身于石油矿井中央的错觉。   “【守】!”   没有一丝犹豫,真白抬起一根食指高举过头顶,金色的光辉从她的指尖喷出,化为半透明的光罩把她们几个人笼罩了进去,那些急速蔓延流落下来的黑色石油才刚刚触碰到光罩的边缘就被蒸发殆尽,英梨梨和雪之下还没有来得及感到害怕就已经先一步被绝对无法突破的安全感给团团包围。   抱大腿的感觉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啊。   “呵,看来这家伙已经被惹急了,不过这种小把戏也只能对毫无防备的普通人起作用而已,放在这里根本是除了丢人现眼以外毫无用处啊!乖乖的束手就擒吧!”   冷子嗤笑了一声,指甲突然伸长变得如同真正的猫科动物一样锋利,她对着身边如同井口一样喷涌出黑色石油的镜子一挥,从她的指尖仿佛刮出了无形的指风,直接凌空将石油切断,攻击到了后面的镜子上,霎时将镜面一分为二。   于是安逸的躲在真白的防护罩下的冷子化身为千星战士,不停地用自己的指风击打在那些镜子上,竟比她徒手掰镜子的效率还要更高一些,转眼间,房间里超过半数的镜子就已经化为了只能进入垃圾堆的废弃物,七零八落地铺撒在叶山家的高级木地板上。   有真白的防护罩在,那些黑色黏液想要把房间当作注水的游泳池般填满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甚至随着冷子打破的镜子越来越多,黑水涌出的速度都赶不上金色光罩蒸发掉的速度了。   一面倒的局势一直持续到冷子将客厅中的最后一面圆形古典镜子一分为二,真白取消了【守】字符的防护效果,看着满地的碎镜子,她们心里竟然还浮现出一种异样的满足感。   冷子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尖锐的指甲尖也恢复了正常的模样,她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畅快的情绪几乎都要变成大字才她的脸上蹦出来。   ——真是好久没有这么扬眉吐气过了。   不过冷子的得意情绪还没有维持多久,身后就传来了英梨梨有些犹豫的声音:   “那个镜面妖被消灭掉了吗?”   冷子愣了一下,随即脸一黑。   “……没有。”   打破了所有的镜子她才发现,这里面压根没有镜面妖的本体,毕竟自己也算是跟它的“前辈”打过交道的,就算是妖力不怎么强大的镜面妖也不是这么容易就被自己一爪子挠死的存在。   搞了半天,她根本就是在做无用功啊!   霎时间,冷子春风得意的脸色就变得比锅底还要黑,心里对这只可恶的镜面妖的怒气值又上升了两个档次。   真白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了一片镜子碎片,扫描仪一样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它,碎镜子中只能映出真白的一只眼睛,淡漠的眼神同样凝视着自己。   明明冷子已经把房间里所有的镜子都给破坏掉了,可是真白还是从这些镜子碎片上觉察到了挥之不去的淡淡妖气,它们完全没有要消散的意思,反而在空气中蠢蠢欲动,似乎——   “真白!小心!”   雪之下的声音在真白耳边响起,几乎是同一时间,从镜子碎片中忽地伸出好几条由黑色黏液凝聚而成的触手,紧紧地缠在真白身上,一时大意被勒了好几圈的真白竟然动弹不得。   大脑还没有来得及下达指令,雪之下的身体就已经擅自行动起来,离真白最近的她想也不想地伸手去拉扯缠在真白身上的黑色触手,结果那种黏性物质反而直接把雪之下的手掌给吸了进去。   “喂!你这个笨蛋在干嘛?”   因为突如其来的形势变化而愣神了两秒钟的冷子气急败坏地叫出声,她的指尖重新变成野兽般的利爪,两步跨过来打算直接将缠在真白身上和包裹住雪之下双手的黑色触手给撕断。   不过就在冷子刚刚抬起手的一瞬间,铺满木地板的镜子碎片就像是感受到强大磁力的铁粉一样同时震动起来,在几个人惊愕的目光中,所有的镜子碎片凌空飞起,连0.5秒都没有用到,就拼合成了一面大小几乎跟墙壁一样大的超大型镜子。   镜子上拼合出来的蜘蛛网般的裂缝在重新渗透出来的黑色黏液的帮助下,简直比回炉重造还要不可思议、再强的修复粘合剂也达不到这样的效果,眨眼间就变得光洁如初。只是镜面上并没有映照出真白她们几个人的身影,这面超级大镜子上只有漩涡一样的黑色泥石流,仿佛是一个被困在镜子里的黑洞。   伸出触手困住真白和雪之下的那片镜子碎片是这面超级镜面上的最后一块拼图,在英梨梨被吓傻了的目光注视下,这面墙壁大小的镜子径直向她们拍了下来——   “呜哇!”   一阵天旋地转的失重感袭来,下一秒,所有的失衡感又如洪水般褪去,真白几人重新站到了坚硬的地面上。   冷子警惕地一手撑地半蹲着,英梨梨痛叫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雪之下抓着真白的胳膊几乎要跌倒,真白晃了晃身子,勉强站稳。   缠在真白身上的黑色触手已经消失不见,只是她却完全没有感到轻松多少。   因为她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根本不是叶山家的客厅!   比起那个明亮宽敞的房间,这里就像是哪个被遗忘的宇宙角落一般,不管是脚下还是头顶,完全是一片漆黑,只有不知道哪里来的微弱荧光让她们不至于连彼此的脸都看不到。   “痛痛痛……真是的,发生了什么?”   英梨梨揉着屁股爬起来,望着这个异空间一样的诡异地方,嘴巴张得比第一次遇到时空旅行者的山顶洞人还要大。   “这、这里是哪??”   冷子站起身,一脸严肃地四下打量了一番,这才说道:   “看来我们是被那个镜面妖给吃进去了……”   “什么?!我们被吃掉了?”   英梨梨吓得脸色惨白。   雪之下的脸色也有些不好,不过她瞥了一眼身旁的真白,看到她那张完全没有流露出任何惊慌神色的平静脸庞,心里竟然也奇妙地安定下来。垂眸深思了几秒钟后,雪之下镇定地说道:   “这也不算是坏事。”   “……雪之下,你脑袋秀逗了吗?”   没有理会英梨梨看白痴一样的惊恐眼神,雪之下继续分析道:   “如果这里就是镜面妖的内部,那我们找到三浦同学和叶山同学他们的几率就更大了一些。之前在叶山同学家里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也没有发现那几个人的身影,可以猜测三浦同学她也已经被镜面妖给吃掉了。而根据我们现在还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这里,说明那只妖怪吃人的方式跟传说中的其他妖怪不太相同,起码不是动物吃肉那样直接把人生吞活剥,所以那几个人生还的几率也许比我们想象中的几率还要更大。”   似乎是被雪之下的形容给恶心到了,英梨梨脸色不自然地撇了撇嘴,不过她马上又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脸色由白转青。   “你就不能选一些柔和的比喻吗……等等,是不是我们被镜面妖吃掉之后,在外面的世界里就会出来我们的镜面人去袭击其他人?”   “……我不知道,不过三浦同学失踪了一天一夜,我们还没有看到她的镜面人出现,或许镜面妖把镜子世界里的人拉出来也是需要时间的。”   “不一定,我以前碰到的那只镜面妖在吃掉村民之后,几乎很快就有他们的镜面人出来代替他们活动。说不定是因为体质的关系。”   “体质?”   冷子轻飘飘地瞄了自己那个一副置身事外的新主子一眼,说道:   “身上含有灵力的人,大概被消化掉的时间会更长一些吧?”   (③42967465)   ps,补上昨天的,今天还有 第21章 救不了救不了   “……如果你指的是我们,我先声明,我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绝对会被飞快地消化到渣也不剩的。”   英梨梨一头黑线地看着在那边表现得一脸安心的冷子。   “我说的当然是那个叫三浦的小丫头。”   冷子对于英梨梨这种乐于对号入座的行为表示也很无语。   “冷子,为什么我在这里也觉察不到镜面妖的妖气?”   看着那两个人耍完宝,真白也终于把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   这个地方跟所谓的隐世不同,似乎是完全独立于她们所生活的那个现实世界的存在,硬要说的话,反而跟真白在睡梦中来到的那片星空之下有些相似之处,只是这里跟充斥着满满星空能量的梦中夜空不同,完全没有一星半点超自然力量存在的痕迹。   明明她们是被那个奇怪的镜子给丢进来的,结果这里却宁静到不可思议的地步,怎么想都有些奇怪。   “嗯~~”   听到真白的疑问,冷子也摸着下巴皱起眉头。   “确实有些奇怪,我也没有感觉到有其他妖气的存在。这里……应该是我们被那面镜子给吃进去之后来到的地方吧?三浦和那几个倒霉小鬼会不会也在这里?”   “喂!你们看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   就在冷子皱眉思考的途中,英梨梨忽然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其他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之后,才发现这个如同宇宙边缘般空无一物的地方竟然出现了一些变化。有一些如同科幻电影中才会出现的奇怪光屏在离她们较远的黑暗空间里逐一展开,形成了一个两侧不停有大屏幕展开的科幻走廊一般的奇异场景。   “那些……是什么?”   雪之下自言自语似地在一旁轻声呢喃着。   这样的场景别说是她们这些菜鸟了,就连见多识广的冷子也是头一次遇到。   “咦?那里面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动!”   眼神异常灵敏的英梨梨又用力眨了眨眼睛,她指着那些在光屏上晃动的画面惊叫出声。   真白定睛一看,那上面哪儿是什么画面啊,竟然都是一些像是人类胳膊一样的东西从光屏里面伸了出来,跟在秋风中挥舞摇荡的树枝一样上下来回摆动着。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里有古怪,只是她们现在身处于这么一个除了自己几人之外空无一物的奇怪地方,除了壮着胆子过去一探究竟以外也没有其他好做的事情了。当确定再没有其他莫名其妙的东西冒出来之后,真白率先迈出脚步,第一个向着那片光屏走廊走了过去。   “等等啊椎名,不要擅自行动啊!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还没有习惯这种事情的英梨梨三步并作两步紧追了上去,而早已经跟着真白走在她另一边的雪之下则是头也不回地吐槽道:   “放心吧,我们之中会遇到危险的大概也只有你了,你还是多注意不要掉队才好,电影里面跟大部队脱节的角色通常都是第一个领便当的。”   “说得好过分!雪之下你明明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英梨梨一脸不满地大声嚷嚷着。   她们的声音回荡在空荡的黑暗空间中,又为此时的气氛平添了几分恐怖的色彩。   真白一行人来到那一片突然出现的光幕走廊跟前,离近之后,她们才清楚地看到屏幕里面那些挥舞着的胳膊一个个都在拼命地向外挣扎,似乎有人被困在里面正想要逃脱出束缚着他们的这个屏幕一样。   从这些胳膊的外形上来看困在里面的人有男有女,甚至里面还夹杂着老人和小孩的手臂,只是无一例外的是,这些手臂的表面都覆盖着一层像石油般不停流动的漆黑物质。跟真白她们在叶山和户部的镜面人身上发现的那些黑色物质相同,这些手臂上的黑色物质也不停地化为细小的颗粒向外挥发,甚至连同那些手臂本身也随着黑色颗粒的飘散而变得千疮百孔,最终完全化为无形的灰烬。   “这、这些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好可怕……”   看着这样诡异的场景,英梨梨又有了一种置身于日上山被怨灵包围时的恐怖错觉,她整个人都缩在真白身后,却又抑制不住好奇地从她的肩膀探出脑袋向屏幕上张望。   经历过好几次灵异事件的雪之下心脏神经已经被锻炼得相当强大了,见到这样的景象也只是扬了扬眉毛,并没有显得有多惊慌。比起她们在日上山上经历的种种灵异事件,镜面妖的吓人手段还算不上什么。   虽然并没有听到哀嚎声,不过从那些手臂挣扎的动作来看,被困在屏幕中的人或许正承受着巨大的痛楚,他们徒劳地伸长了胳膊想要破开光幕的限制,然而那些覆盖在皮肤上的黑色黏液却如同强力胶一样捞捞地拉扯着他们,最后只有落得化为黑色灰烬的下场。   手臂挥发出来的那些黑色颗粒粉尘悬浮在真白等人身边,随着她们的走动在动作被冲得七零八落,几秒之后又如同捕兽网般重新聚集过来。   冷子皱着眉头,目光犀利地盯着从她左手边的光幕中新伸出来的那条漆黑手臂。   仗着自己强大的妖怪体质,冷子毫无畏惧地伸出一只手,快速地握上了那条手臂的手腕。结果她还没有用力,只是轻轻接触到手腕上的皮肤时,就像是捏住了由尘土汇聚而成的手腕一般,轻而易举地把它的手腕给捏得粉碎。   断裂的手掌转眼间就飘散成更加细小的黑色颗粒,混入了她们周围那些越来越浓的黑烟中,被冷子捏剩下的那条断手胳膊也开始加速挥发,一瞬间就消失得只剩下了渣渣。   一脸懵逼的冷子还保持着伸手的姿势愣在原地,直到那些迎面扑来的黑灰害她打了个喷嚏,冷子这才回过神来。   “什么情况?我根本没有用力啊,这些真的是人类的胳膊吗?”   “……”   真白用观察外星人飞行器一般的目光凝视着漫无目的四处飘散的黑色烟雾,一直到它们飘向更深处的黑暗空间融化进那里的黑暗之中,让她们所处的这片空间变得更加漆黑无光之后,真白才把目光重新收回来,转而目不转睛地望着离她最近的那个光屏。   之前伸出来的那一堆手臂几乎已经全部消散完了,又有新的手臂要从光屏里钻出来,一些看不真切的黑色影子就像是迷失了方向的苍蝇一般在屏幕之后四处乱晃着。   “这些——难道是之前被镜面妖吃进去的那些人?”   默默观察着四周的雪之下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让冷子和英梨梨都愣了一下。停顿了半拍之后,英梨梨反驳道:   “你在说什么胡话?冷子小姐不是说了以前出现的那只镜面妖已经被他们给消灭掉了吗?哪里会冒出来这么多被吃掉的人?”   “我并没有说这只镜面妖就是之前冷子小姐他们制服的那一只,而且,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雪之下面色凝重地看着再次长出一堆手臂的光屏,沉声说道:   “说不定在被我们发现之前,这只镜面妖已经吃掉了很多人,不久前才辗转到了叶山父亲的手中,这些人,或许就是以前的受害者们……”   “不会吧……?他们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难道说,被吃掉的人一直都被困在这里面?”   “看来是这样没错了。”   “这么说的话,那个金发女他们也在这些光屏里??”   “……不知道。几率的话,是五五开左右吧……”   雪之下并没有正面回答,不过真白她们也知道,如果雪之下猜测的内容是正确的话,十有八九三浦和叶山户部他们也都被困在了这些古怪的屏幕中。一想到这种可能,几个人就感到头疼不已。因为从这些光幕里面伸出来的手臂来看,里面的人怎么也不像是毫发无损的样子。   不过比起一开始就被冷子给宣判了死刑的结局比起来,能够有这么一丢丢线索,对于真白她们来说也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可是……不管怎么说,我们也分辨不出来被困在那些光幕后面的人是谁啊?就算那个金发女真的在这些东西后面,也不可能找得到她呀!”   英梨梨看着数也数不清的屏幕,额头上留下了一滴冷汗。   如果三浦真的在这些光屏的后面,想要找到她不亚于是大海捞针,而且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她们有幸找到了被困的三浦和叶山他们,怎么把他们安然无恙地从里面救出来也是一个让人天大的难题。   这跟救出被困在隐世之中的雏咲深羽不同,三浦他们不知道是不是也变成了这些像是在油井中泡了三天三夜的人一样换身上下都覆盖了这种黑漆漆的不明黏液。刚才冷子去抓那条手臂时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要是好不容易找到了三浦他们,结果那几个人也变成了这些被风一吹就成灰灰的煤炭人的话,她们根本就不可能把这几个人给救出来。   这也是真白她们最大的担忧之处。   “除此之外,别忘了那只镜面妖还活着呢,小心它又在暗地里搞什么小动作。”   冷子还没有忘记把她们坑进这个黑暗世界中的罪魁祸首,虽然在把她们丢到这里来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感受到镜面妖的气息,不过有那么一个家伙在背后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们,还是让她非常不爽。   这可是冷子成为真白的式神以来,第一次正式协助她处理妖怪相关的事件,本来还想着能大显身手让真白对自己刮目相看,结果反而三番五次地被这只镜面妖偷袭,弄得她现在一肚子火没地方发。要是这个时候那只镜面妖还要跑出来搞事情的话,她肯定要让对方看看什么叫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   那边冷子两眼铮亮、摩拳擦掌地等着镜面妖自己送上门来,这边真白和雪之下正一脸沉思地望着这些不停有黑影闪过的光屏。   英梨梨也在光屏前托腮皱眉研究着把里面的人救出来的方法,不过对于她能想出什么好办法,大概其他人都没有什么期待。   当真白面前的光屏再一次闪过一个晦暗不明的影子的时候,她的瞳孔里亮起一道黯淡的蓝光,接着真白一把伸出手向着光屏里的影子抓了过去。她的整个手掌都亮起了蓝色的光芒——即使是散发着刺眼白光的屏幕也掩盖不住从她手上发出的亮光——光屏里的影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真白攥在了手心中,下一秒真白猛地用力,直接把被她拉住的那条手臂拽出了屏幕。   不过当胳膊的上臂也冲破屏幕的限制伸了出来之后,真白只觉得手上一沉,来自对面的力道猛然间增加了好几倍,害她一时不察差点就松开了手。   好在注意到她举动的雪之下和冷子连忙伸出援手,拉住真白帮她把那条胳膊连同胳膊的主人一口气从光屏里给拽了出来。那个人影如同一条刚刚从泥潭里捞出来的死鱼一样,“噗通”一声就摔倒在光幕下的漆黑地面上。   就像其他海草一样向外挣扎着的手臂一样,这个被真白硬拉出来的人全身上下也都被黑色黏液覆盖住了,甚至就连身体和脑袋也像是糊上了一层黑泥,就连他有没有穿衣服真白她们也分辨不出来。   显然被救出来的这个人的样子完全超出了在场几人的预料,再加上一落到地面之后,这个人影就像是被冲上海滩还在挣扎着往水里游去的泥鳅一样扭曲着身体,让围绕在他旁边的真白几人都不约而同后退了一步。   全身漆黑的人影费力地抬起头,他的眼睛似乎也被黑泥给覆盖住了,只剩下嘴巴还能颤抖地张开。“咯……啊……”从他的喉咙里冒出几个嘶哑的音符,听得英梨梨脖子上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喂,你没事吧……?”   冷子看着这个黑影的眼神就像是看到真白给她买了过期的猫罐头一样,在雪之下和英梨梨哑口无言的注视下,冷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嘶……伊啊……”   听到冷子的声音,黑影的脑袋向她的方向偏了偏,甚至还颤抖地伸出一只手,似乎是在向她求救。   比起他的全身都被黑泥给覆盖得严严实实,他伸出的这条手臂上倒是有一圈干净的地方。那里似乎就是被真白抓过的地方,皮肤上的黑色黏液褪去,露出了底下正常人该有的皮肤颜色。   发现到这一点的真白马上蹲下身,再次用自己发出蓝色亮光的手握住他的胳膊,触碰到的部分黑色黏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两头退去,只是雪之下她们还没有来得及激动起来,事情就已经急转直下——   “啊!”   英梨梨不可置信地捂住嘴巴。   只见人影的身体突然出现剧烈的抽搐,他的嘴巴几乎张到了极限,从喉咙里发出无声的嘶喊,下一秒,除了被真白握住的已经恢复成正常人肤色的那条手臂以外,仿佛从内部崩裂一般,整个人影“嘭”地一声炸成了无数的细小结晶,吹散了环绕在真白她们身边的黑色烟雾。   (③42967465)   ps.咕咕,咕咕咕 第22章 对不起,这是真传   “…………”   看着这个好不容易被拽出来的人不出几秒钟就在痛苦中烟消云散,本来还以为真白能够把覆盖在他身上的黑色黏液全部清除掉的雪之下等人一时间都如同呆头鹅般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明明那个人身上的黑色物质都已经开始退却了,竟然还是落得这样的下场,这下就连冷子都有些接受不了。   “等等,为什么会这样?真白的灵力不可能连这种妖气都净化不了!哪里出了问题?”   作为每天都要吸真白的灵力吸到饱的冷子,在有关她灵力的事情上是最有发言权的,而且不光是她,就连雪之下她们也体验过真白灵气的奇妙之处,按理来说,不可能是真白在灵力的使用上出了差错。而且当时这个人的手臂皮肤已经开始向正常的方向恢复了,这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难道说……这些人其实都已经没救了吗?我们根本就是在做无用功?那样的话……”   ——那样的话,三浦和叶山他们是不是也已经……   这句话英梨梨没有问出口,就算她平时再怎么喜欢跟三浦打嘴仗,也不会希望这个家伙以如此凄惨的方式死掉,不然的话她也不会巴巴地跟着真白她们跑过来救人。   “还不能就这么认定。”   刚才的经历似乎让雪之下受惊不小,她有些气息不稳地说道:   “也许真白救出来的这个人已经被镜面妖吃下去了很长一段时间,就算真白想要净化掉他身上的妖气,他的身体也已经承受不住这样的灵力了。不过三浦同学和叶山同学他们被镜面妖吃掉也不过两三天的时间,或许我们还有机会。”   雪之下的一席话让众人眼前一亮,真白站起身望着眼前数不清的光屏,随后又转过头看着雪之下的眼睛,缓缓开口道:   “你是说……就像是密花那样吗?”   “对。”   被真白用这样的眼神望着,雪之下只觉得心跳又开始有些不稳,说话都慢了半拍。   “当时黑泽小姐也是被关在黑箱中几天的时间,不过被及时救了出来,并没有像雏咲学姐的母亲那样彻底成为了另一个世界的亡灵。所以我认为——三浦同学他们应该也是如此,只要我们能及时找到他们的话,应该也有办法把他们给成功救出去的。”   “原来如此。”   冷子用指节摩挲着下巴,看着雪之下的双眸也闪了闪。   “你的说法也有几分道理,鉴于我们现在就在镜面妖的体内,尝试一下也无妨。只是现在唯一的问题是——”   冷子的目光转向那些向着远处的黑暗不停延伸的光屏,有些犯难地说道:   “——要怎么在这些东西里面准确地找到那几个笨蛋。我们总不能一个一个去试吧?”   “……”   真白无言地矗立在原地,对于如此浩大的工程也有些不知所措。   当然,雪之下她们对于怎么从这个地方脱困完全不觉得担心,有真白和冷子在,想要离开这里几乎是分分钟的事情,但是要从这里面找到她们要找的人,可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总不能让真白召唤出混沌把这个世界给一脚踩踏,那样就算三浦和叶山被镜面妖吃掉的时候还活着,等她们找到这几人的时候他们也变成两滩模糊不清的肉泥了。   更让人糟心的是,随着越来越多的黑手风化成围着她们萦绕不散的黑雾后,真白想要从这些屏幕中探寻到三浦的气息就变得更为艰难了。   她们沿着这条通往宇宙尽头的光幕走廊缓缓挪动脚步,真白和冷子试图在不停消散又涌出的手臂中找到三浦他们的踪迹。然而事实总是令人失望的,就算真白尝试着又从里面拖出了几个被困住的人,还来不及分辨出他们的容貌,这些人也如同他们的前辈那样不出几秒钟就化为了无形的黑烟,只留下让人愈发感到绝望的嘶哑呼喊。   冷子也学着真白的样子去拽那些从屏幕里面伸出来的手臂,只是她的手掌才刚刚握在手腕上,那些手臂就像是烟头上沉积的灰烬一样断裂了,害得她再不敢随便伸手。   一路上大家都沉默不语,就连时不时会被突然从自己脑袋边冒出来的手臂吓上一跳的英梨梨也不再发出惊叫声,只是摩擦着自己的手臂沉默地跟在大部队后面。雪之下的两条眉毛几乎都要皱到一起去了,她轻轻咬住下唇,表情凝重,似乎对于自己的猜想也变得越来越没有信心。   只有真白仍然没有丝毫停顿地迈步向前,坚定不移的脚步传达出她的决心。望着她单薄却挺得笔直的后背,雪之下用力地咬了咬嘴唇,明明真白一个字也没有说,雪之下却仿佛才她的背影中看到了她的信念,自己的身体里的那股暖流也像是找到了共鸣一般加速流转起来,让雪之下的胸腔中重新填充进名为“安心”的元素。   =========================   “——【镇】!!”   三浦带着一点颤抖的清脆声音响彻在空寂的黑暗之中。   没有任何亮光的空间里猛然冒出一个闪耀着淡蓝色光芒的亮点。本来已经开始习惯在这样纯黑的环境中的双眼陡然接触了亮光,一瞬间让人感觉到刺痛难耐。   三浦条件反射似地闭上了眼睛,不过又因为危险近在咫尺,又拼命地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在喊出那个【镇】字的同时,三浦只觉得身体像是被人用力拉扯了一下,那些真白留在她身体里的灵气一股脑全部涌向了她的指尖,霎时让她产生了一种全身的血液都在逃离身体般的错觉。   “优美子!小心!”   叶山的惊呼声这一刻才传进三浦的耳朵,不过此时三浦已经无暇去分辨他的声音了。   砰——!   一声像是空气炮打在砖头上的沉闷声音在她的身前响起。   紧接着那个手持尖刀面目狰狞地向着三浦捅来的“自己”还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就连她脸上的表情都没有时间变化——就被从她的指尖中喷出的蓝色亮光给撞击得倒飞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个大大的弧线后,脸朝下地跌落在三米开外的地面上。   光是听到那声清脆的“喀嚓”声,三浦就觉得自己的下巴也跟着脱臼了。   “……优、优美子?你怎么?”   惊讶得就像是见到化石复活一样连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的叶山,直愣愣地盯着还保持着伸手动作的三浦好几秒种,才结结巴巴地吐出几个字来。   而此时,三浦才觉得自己跳得快要爆炸一般的心脏终于开始缓和了下来,耳朵里虽然还有些嗡嗡作响,不过她已经回过神来,赶忙把像个傻瓜一样伸直的胳膊给放下,借着指尖还没有完全消散的微弱蓝光,紧张万分地盯着那个被自己一击打飞的镜面人。   假三浦面朝下趴在地上,手里还握着那把尖锐的匕首,就像是死了一般动也不动。   才震惊中恢复神智的叶山也把目光放在了镜面人三浦的身上,现在不是去探寻三浦发出的那个神秘光波到底是什么东东,他们的逃离计划可都在这个假货身上,而且计划中,这家伙必须得要活着才行。   乍一看镜面人三浦匍匐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已经停止了呼吸,让两个紧张到快要爆炸的人心里猛地一沉。   三浦愕然地垂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她不过是学着真白平时打妖怪时的那个样子尝试了一下而已,要不要有这么大的威力呀!?虽然最近一段时间她总是被由比滨拖着去向真白请教修炼的相关内容,不过她真的只是为了去陪由比滨而已,压根没有好好学习的打算!再加上真白讲的东西也都非常模棱两可,她基本上是左耳进右耳出,完全没有去钻研过这些东西,除了一开始真白在她的身体里留下的那一团灵气以外,她完全没有任何自己修炼的成果!   原本三浦还想着自己能让这个镜面人分一下心就好,利用身体里真白的灵气给她造成一些阻碍,然后和叶山两个人合力制服她,让镜面人的自己为了摆脱他们的攻击而主动打开离开这个空间的缝隙逃走,只是……结果怎么会是这样?   三浦完全低估了这个【镇】字符的威力,没想到只是赶鸭子上架般的那么一击,就把这个镜面人给直接干掉了!!   喂!——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如果这个家伙就这么死掉的话,他们要怎么凭自己的力量打开脱离这个空间的裂隙?难道要再等着那面妖怪镜子吃掉下一个受害者,冒出新的镜面人出来再重头来一遍吗?   估计到了那个时候,她和叶山早都已经变成黑漆漆的石油人,跟这个古怪世界合为一体了。   脑海里瞬间闪过千万种思绪的三浦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向着倒在地上的自己走了过去,叶山还在惊骇之中观察着那个倒地的镜面人,结果三浦已经向着她走了过去,叶山心里一惊,可是他现在还被那些从地底下冒出来的黑色物质牢牢地禁锢着,根本无法脱身,只能焦急地冲着三浦叫道:   “等等!优——”   连名字都还没有叫出来,老老实实趴在地上的镜面人三浦倏地睁开眼睛,身体底下像是装了弹簧一样以一种非常怪异的姿势弹了起来,一眨眼的功夫就跳到了三浦面前。   因为三浦向着她的方向走了几步的关系,镜面人三浦差不多已经跟她鼻子挨鼻子了,大脑一旁空白的三浦几乎都能看到,对面的自己那双跟她一模一样的眼睛里所倒映出来的自己被吓傻了的脸。   镜面人三浦的嘴角向上扬起一个没有丝毫感情的弧度,接着握在手中的匕首猛然向前一划——   “啊!!”   在空中残留下一片刀光的镜面人三浦,一刀砍在了自己本体的手指上。   本来她瞄准的地方的三浦毫无防备的柔软腹部,只是吃了一惊的三浦刚好抬了一下胳膊,打算再用真白的灵力打出一发【镇】字符,于是手背挡在的匕首前方的轨道上,这一下几乎把她的四根手指都切了下来,只是那一瞬间三浦的手上重新亮起了淡蓝的光芒,成功抵挡住了刀刃继续下划的危机。   不过即便是如此,镜面人的那一刀还是在三浦的手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刀痕,四根手指的骨头几乎都从翻开的伤口中裸露了出来,痛得三浦胳膊上的神经都快要麻痹了。   她的额头冒出大量的汗珠,整个人向后跌倒了下去,手指上的伤口让她连最轻微的动作都做不了,稍微一碰就是钻心的痛苦。   “优美子!”   见到突然急转直下的情况,叶山的脸都吓白了,他顾不上自己额角上还在向外飙血的伤口,奋力挣扎着从缠在他身上的黑色黏液中脱身。   镜面人三浦将自己的本体砍倒在地后,脸上又露出了那种让人心底发寒的笑容,正打算对着看上去毫无还手之力的三浦施以最后一击的时候,她的动作却忽然停顿了一下,眉头皱在一起,笑容也变得扭曲了起来。   三浦打在她身上的那一发【镇】字符并不是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的,她并没有被打死,不过受伤不轻。   作为三浦镜面人的她按理说除了跟本体彻底反转以外,不会有任何其他方面的差异才对,不管是记忆也好、学习能力也好、掌握的各项技术也好,几乎是完全复制下来的。   可是从三浦手心里打出来的那一发光球,却完全超乎了镜面人三浦的预料。   这是她完全无从所知的东西——那是什么?本体是怎么使用出来的?——这些问题她一概不知。   看着捂着血流不止的右手倒在地上疼得全身发抖的本体,镜面人三浦第一次感觉到事情脱离了掌控一般的惊慌感。   不行。   必须杀掉她。   不能再继续留给她时间了。   虽然大脑不断地发出指令,可是身体被三浦用发光的手指打到的地方却传来无法抑制的强烈痛楚,这种痛楚甚至让身为镜面人的她动弹不得。脸上扭曲的笑容变成了惊慌,镜面人三浦瞪视着自己本体的眼睛里也已经布满了血丝,她张了张嘴,嘴角立刻涌出黑色的黏液。   “混蛋……你到底……做了…什么……?” 第23章 才出狼窟又入虎穴   捂着流血受伤的右手倒在地上的三浦只感觉自己的整支手臂都失去了知觉,这还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受到如此严重的伤害,一时间整个人都是懵的。   不过比起被吓傻了的三浦,这个重创了她的镜面人看上去反而比本体还要惊慌失措。   “你到底……做了什么……?”   口中涌出泥浆一样的黑色黏液,镜面人三浦的身体摇晃了两下,几乎就要站立不稳。   这个时候叶山感觉到束缚着他身体的那些东西就像是失去弹性的橡皮圈一样松弛了起来,于是他奋力一挣,终于从这一摊黑乎乎的东西中挣脱了出来。   虽然情况并不是如预想中那样发展的,不过叶山还没有忘记一开始他们制定的计划是什么,正好现在那个镜面人三浦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呆立在那里没有继续追击受伤倒地的三浦,叶山抓住机会,就像是一头要把她拦腰撞断的人形炮弹一样猛冲了过去。   镜面人三浦当然注意到叶山这边的动静,可是不知道刚才自己的本体到底用了什么招式,导致她现在身体里面冒出来一股莫名其妙的灵气,带有极强破坏力的灵力丝毫不受控制地在她的体内横冲直撞。身体内部被攻陷所带来的伤害让镜面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叶山向着自己冲来,而她却连最简单的闪避动作也做不出来。   咚地一声闷响,镜面人被叶山用尽全身的力量给撞飞了出去,这一次她摔倒在地上,挣扎了半天也没有爬起身。   “优美子!你没事吧?”   叶山看着脸色煞白的三浦,从她捂着的指缝中流下了一大滩暗红色的血液,看上去受伤非常严重的样子。   而三铺这个时候也终于从大脑一片空白的窘境中回过神来,虽然手指上的剧痛让她真的很想就这么干脆地晕过去,不过现在并不是靠着逃避就能够解决问题的情况。   凭借着让她自己都感到惊讶的毅力,三浦捂着遭受重创的手指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从额头上滚落下来的汗珠把她花了大功夫精心打理过的刘海都给打湿了,脖子上的发丝也全都黏在皮肤上,不过这个时候三浦已经没精力去注意这些小事了。   现在没有了真白留下的真气给她充当照明设备,三浦的视界又重新回归于一片黑暗,不过凭借着强大的直觉,她钉子一样的目光还是牢牢地锁定在被叶山撞飞出去的镜面人身上,眼里几乎喷射出熊熊火焰。   必须要从这里逃离出去——   不然她受了这么重的伤意义何在啊!!   “隼人!”   倒抽着冷气叫了一声叶山的名字,对方立时会意。   那个镜面人并没有就这么挂掉,不过为了刚才三浦被突袭的意外事件不再重演,叶山上前一脚将镜面人被撞倒的时候脱手掉落的匕首给踢到了更远处的黑暗之中去了,然后他才紧张万分地靠近过去。   镜面人的口中还在时不时地向外吐出一小口黑泥,不过她似乎是真的难以动弹,除了用能杀死人的目光瞪视着靠近过来的叶山以外,就连抬起一根手指也显得格外吃力。   “咕……咳……”   她发出几声口齿不清的嘶哑声音,似乎为自己竟然会在这个由镜面妖大人所创造的镜中世界里,被两个只能用来当作食物的人类给弄成这个样子感到异常不甘心。   ——不行……镜面妖大人的计划绝对不能出现偏差!   ——这两个……该死的人类!   在叶山靠近过来的时候,镜面人三浦连自己的牙齿都快要咬碎了,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她奋力地移动起沾满了黑色黏液的手指在地上一划,握着手指冷汗直冒的三浦立刻就觉察到了在她身前的空间中出现了一股扭曲的妖气流。   三浦猛地瞪大了双眼,也顾不上从手指上传来的钻心剧痛了,急切地大喊道:   “隼人!她打开了一个缺口!”   “我看到了!”   别说是连呼带喘的叶山,就连在黑暗中失去视力的三浦这个时候也看到了——在自己的那个镜面人身前,空气像是受到了某种物质上的转变一般,凭空出现了一个如同空气漩涡一般的发光气团,下一秒,那团空气就咻地一声变成了一个显示屏一样的白色长方形。   刺目的亮光让已经在黑暗中待了不知道多久的三浦和叶山都有一种想要流眼泪的冲动,三浦还好一些,身体已经开始跟这个空间同化的叶山只能偏过头去,同时用胳膊遮挡住眼睛,这才避免从眼眶里立刻飙出眼泪。   “隼人!”   心脏几乎要急跳到爆炸的三浦完全忘记了手指上的伤口,她一个箭步窜上去,想要拖住打算从光屏里逃跑的镜面人。   叶山这个时候也赶过来帮忙,不过不知道那个镜面人是不是忽然间回光返照了,刚才还像是一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她突然间变得力大如牛,任凭三浦和叶山两个人扭胳膊的扭胳膊、拽大腿的拽大腿,也拿她没有丝毫办法。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从那个光屏中拖拽着镜面人,直接将她从那两个人的手中给强拽了出来,一眨眼的功夫就把她拖进了那个光屏中。   吸进了镜面人之后,这个奇怪的光屏又开始急速缩小,在叶山和三浦两个人还呆愣当场的时候,那个光屏就已经缩小到只有碗口那么大的大小了。   三浦肺里的空气几乎被她一口气吐了个干净,在光屏闭合前的最后一个瞬间,她猛地把自己受伤的那只手塞进了已经变得可怜兮兮的小光洞中。   虽然看上去那只是无害的亮光,不过当三浦的手指触碰到光屏的刹那,就像是触摸到坚韧的隔膜一样,给她的手带来了相当强劲的阻力。   已经被她所遗忘的疼痛再一次透过手指上的神经末梢传递到大脑深处,痛得三浦发出一声哀嚎。   即便如此,她也没有把手腕从光洞里抽出来。   因为她知道,这是他们离开这里最后的办法了,哪怕是她的几根手指全部折断了,她也绝对不能放手。   这个时候,三浦才体会到平时总是把她们护在身后的真白的感受,这一次轮到了自己,心里顿时涌上一股说不出什么滋味的情绪。   “唔啊啊……!”   三浦咬紧牙关用力把手掌向前伸,努力想要穿透阻挡住她的光幕。只是随着她的力道加重,反馈到她手上的阻力也变得更加强大。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三浦才把自己的一条小臂穿了过去,而她后背的衣服已经彻底被汗水给浸透了。   愣了一下的叶山也连忙上前帮忙,可是现在那个光洞完全就是被三浦的手臂给卡住的状态,根本没有一丝多余的空隙让叶山再伸进去一只手。他焦急地绕着三浦走了半圈,尝试上手把那个洞口给撑大一些,结果指尖才触碰到光洞边缘泄露出来的几点亮光,叶山就发出了一声像是被开水烫到一般的惨叫声。   正努力跟光幕对抗的三浦百忙之中扭头一看,惊讶地发现叶山的手上也已经被那些黑色黏液给覆盖住了,而触碰到光幕的瞬间,他手上的黑色黏液就连同下面的皮肤一同融化剥落了下来,露出下面暗红色的肌肉纤维,让人望而生畏。   “隼人!你!”   三浦惊骇得大叫出声。   痛苦地捂住伤口的叶山连忙安慰出声:“我没事。”   他后退了几步,重新把自己隐入黑暗之中,在三浦看不到的地方,叶山一脸沉重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背,那里剥落的皮肤已经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了出来,不过那些黑色的黏液也如同附骨之疽般再次黏附了上来。   那边三浦就算是再没脑子也猜到发生了什么,毕竟在这之前她就已经见识过了比叶山还要严重的户部的惨状,按照现的形势来看,叶山的情况也不容乐观。而她身体里似乎因为有真白留下来的灵气的存在,那些想要侵蚀她身体的妖气一直都没有办法突破这一层防护,所以她才能一直坚持到现在。   一想到这点,三浦的心情也变得更加沉重。   只是这个念头只在她的脑海中停留了2秒钟不到就被挤到一边去了,光幕那边带给她的压力已经让她无暇分心去思考其他的事情的,现在三浦只能集中自己百分之一百二的精神在眼前的事情上,她可以拿任何东西打赌,这绝对是她出生以来精神最为集中的一次,就连第一次和真白一起被困在迷津町的时候都没有现在这么令人紧张过。   在另一个黑暗空间的真白一行人,正在为怎么从这些让人眼花缭乱的光屏里找到三浦他们的身影伤脑筋。   就在她们一筹莫展的空当里,真白和冷子忽然感觉到空间似乎发生了某种轻微的扭曲。还没等她们警惕起来,从雪之下左手边新冒出来的那个光屏中,突然掉出来一个人!   “啊嘎!?”   正托着下巴冥思苦想的雪之下脚底下就像是安了弹簧似的蹦了起来,跟在她后面的英梨梨也被吓得不轻,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像是被踩到脖子的鸭子一样的声音。   冷子马上摆出了一副防备的姿势,不过当她们看清那个从光屏里面掉出来的人时,每个人都怔住了。   “金发女?!”   因为太过惊骇,英梨梨的声音都有些失真。   虽然只看到了她的后背,不过这个身上穿着总武高校服、留着一头华丽的金色长卷发的女生,怎么看都是已经失踪一天一夜的三浦优美子!   眼见她们还在为找人这件事头痛不已的时候,被找的对象就像是听到信徒召唤的神明所赐下的礼物一样出现在她们眼前的景象,所有人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就连真白的眼睛都瞪圆了,对于她来说,这可以算得上是非常惊讶的表情了。   不过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三浦似乎有些奇怪,她就像是得了重感冒还去参加了铁人三项、并且以第一名的英姿冲破终点线的病人那样跪趴在地上,全身抖个不停,而随着她的后背颤抖起伏,从她的身体下面渗出了石油一样的黑色黏液,跟漆黑的地面融为一体。   “喂,你没事吧?”   英梨梨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皱了皱鼻子,正要伸手去扶三浦的肩膀,突然被从旁伸过来的一只手拦了下来。   “等等!别碰她!”   一脸严肃的雪之下拉住英梨梨迅速远离了不断制造着石油的三浦,英梨梨还处于一头雾水中,对于雪之下莫名其妙的举动还有些不满。   “你干嘛?这家伙好像受伤了诶!”   “这家伙不是三浦那个小丫头!”   回答她的人是冷子,英梨梨一回头,才发现冷子的脸上几乎都能掉下冰渣来,她一步从雪之下和英梨梨身边垮了过去,没有一丝犹豫地弯腰掐住了三浦的脖子,直接把她从地上拎了起来。   “!!”   旁边传来两声倒吸冷气的声音,真白漠然地看着被冷子提起来的这个“三浦”。   从她嘴里流出来的黑色物质几乎将她的整个下巴都染黑了,不过更可怕的是,她脸上的五官就像是融化的塑料一样不停游移着,似乎是内部的基因发生了突变,导致她只能尝试着排列组合成全新的五官一样来回移动着。   这样的超现实风格让英梨梨差点没吐出来,雪之下的脸色也变得格外苍白,下意识拉住真白衣角的手指也紧了紧。   “…………”   真白用冰冻射线般的目光凝视着“三浦”,一言不发。   “出来一次两次也就算了,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想骗人,我说你这个镜面人也太不敬业了一点,起码先变得像个人吧?不好意思,除了送经验以外你们已经起不到半点作用了!”   冷子的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再也没有兴趣继续看这张还在融化的脸,指尖重新长出锋利的长指甲,掐着“三浦”脖子的手用力向下一抓,在英梨梨“啊!”的惊叫声中,“三浦”整个人几乎就被她撕成了两半。 第24章 是心动的感觉   预想中血肉横飞的景象并没有上演,在英梨梨的惊叫背景音下,被冷子一手撕成两半的“三浦”整个人就像是一个人形水袋一样整个从中间破裂的开来,喷洒出大量的黑色粘稠物质,将没有防备的冷子整个人都染成了黑色。   “呸呸呸!啊噗!”   冷子像是沾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嫌弃不已地直接将“三浦”给丢了出去,黑着一张脸拍打着身上的黏液。   被撕成两瓣的“三浦”碎片在空中扭曲抖动,随后又在其他人惊愕的目光下蒸发成了烟雾一样的细小结晶,与空气中已经十分浓厚的其他黑色烟尘汇聚到了一起。   到了这个时候,就算是英梨梨也不难看出来这个“三浦”应该跟她们在学校外面打昏的那两个“叶山”和“户部”一样,都是镜面妖制造出来的镜面人了。   只是让人疑惑的是,为什么这个三浦的镜面人会以这样出人意料的方式出现在他们面前?按照冷子的说法,这些被镜面妖制造出来的镜面人不是应该为了给它们的主子捕食更多的人类而混入现实世界中去才对吗?就像是她们遇到的那个“叶山”和“户部”一样。   而直到现在位置,这还是她们第一次见到三浦的镜面人出现,不是在现实世界里遇到的也就算了,突然跳出来的这个家伙甚至连脸上的五官的没有变成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还没有进化完全的样子,整个人也弱得不像话,被冷子动动手指头就给掐死了。   “既然三浦同学的镜面人出现在这里,也就意味着她本人也就在附近的哪个地方吧?”   雪之下看着已经融入到空气中的黑色厌恶,又回头盯着这个镜面人爬出来的那个光屏,若有所思地说道。   顺着她的视线,真白也把目光移向了光屏,结果就发现在那个光屏上又伸出来一只手——跟其他那些已经变得跟木炭没有什么区别的黑色手臂不同,这一只手怎么看都跟正常人一样——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这只手似乎受了很严重的伤,在四根手指的根部有一道整齐的切口,连指骨几乎都被切开了,鲜血淅淅沥沥淋了一地。   “呜哇!”   一看到这样惊悚的场面,英梨梨又发出大吃一惊的惊叫声。   只愣了0.5秒钟左右,真白就一步窜上前,伸手抓住了这只手的手腕。   就算是只凭着一只普通的手掌还看不出来什么,不过在这只手连接着的小臂上,露出来的沾满了斑驳血迹的校服袖口可是她们学校的制服啊!   看着真白的动作,雪之下的眉角抖动了一下,她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不过那些变化得跟本人几乎一模一样的镜面人可是连同身上的衣服也都作出了相应的改变,刚才那个被冷子一爪子劈成两半的“三浦”身上穿着的也是总武高的校服,有那么一瞬间,雪之下担心这次会不会又是另一个镜面人冒了出来。   而当真白抓住这只手的手腕后,立刻就发现了这就是她们一直在找的三浦本人!   从她的手上所传来的那股气息实在是熟到不能再熟了——那就是她第一次给由比滨和三浦她们进行开光工作的时候,遗留在她们身体里的自己的灵力啊!   意识到这一点的真白立刻开始发力,想要如法炮制地把真正的三浦从这个光屏里给拽出来,不过她马上发现,这次自己受到的阻碍比之前那几次都要更加强烈,仿佛就像是拽着一个被吸入了泥潭深处的人一样。   而在另一边的三浦,先是突然感觉到从身体的某处传来一阵无法言喻般的轻松感觉,随后她的手臂猛然一轻,从开始就不停阻碍着她的光幕被她一手捅穿。   还没有等三浦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握住了自己伸出去的那只手腕。   “呀!”   受到了各路惊吓,神经已经变得相当紧绷的三浦第一反应就是把手往回抽,只是看不到的对面也同样施力把她往光屏外的那一头拽,结果就是双方把她的手臂当成了绳子,开始进行拔河比赛。   发现三浦的脸色突然剧变,叶山也觉察到似乎出了什么状况,焦急地问:   “优美子,出了什么事?”   “唔……隼、隼人,快来帮忙!”   一头冷汗的三浦用尽全身的力气抵挡着另一侧传来的拉力,说起来还真是好笑,刚才她还想尽办法把自己的手往对面伸,结果才一会儿她就又要把自己给拽回来,真是风水轮流转。   这一次叶山小心地避开光芒照射到的范围,抓着三浦的胳膊跟她一起发力,努力把她的手臂从那个光洞里拉回来。   加上了一个人的力量,真白只觉得手里一滑,三浦的手臂倏地往回缩了好长一段,本来已经露出来半截的小臂又被光屏给吸了回去,连带着她的脚下都是一个踉跄。   “当心!”   还在她旁边拍打着身上那些恶心黏液的冷子现在也顾不上整理仪表了,连忙上去跟着真白一起拉住了三浦的手腕。因为她的手指上受了非常严重的伤,所以几个人都避开了直接握住她的手,可以抓的部分也就变得十分狭窄,冷子只好把自己的手叠在真白的手上,她摸着真白滑嫩嫩的手背,心情忽然就好了不少。   有了冷子这个大帮手,真白她们成功地再次掌握住主动权,三浦的手臂又一点一点地从那个屏幕中被拽了出来。   “断了断了断了!!啊啊啊啊啊!”   苦着脸的三浦一边呼痛,一边控制不住地向前滑动。   对面传来的拉力不是她和叶山两个人就能抵挡得住的,一转眼的功夫,她的整条手臂就已经被拽到了光洞的另一边。只是那个洞口并没有就此张开,仅仅是被撑大了一点就卡住了,堪堪容得下她的一条手臂。   虽然对于三浦来说这么形容有些抱歉,不过她现在的样子真的是格外滑稽——三浦的肩膀卡在了洞口边缘处,整个人还在努力对抗着来自外面的拉力,就像是动画片中的夸张姿势一样撅着屁股、身体都成了一张弓型,一副跟空气玩对抗赛的可笑样子。   “可恶……才不会让你得逞!”   不知道对面拉住她的到底是什么,不过她感觉到光洞已经开始有了一丝松动,似乎随时都要崩溃。三浦咬紧牙关,苦苦支撑。   就在她觉得自己手臂上的肌肉都要被拉得从骨头上分离出去的时候,从她被紧握着的手腕处忽然涌进一股暖流。   “!!??”   连一声招呼都没打,熟悉的酥麻感就已经顺着手臂钻进了她的体内。   ——这个是……!   三浦的脑海里炸起了一声轰鸣,那些突然闯进她的身体里的暖流跟之前真白遗留在她体内的灵力相汇合,翻起一朵朵愉快的浪花,也搅得她的身体躁动不安。   大脑空白了足足两秒钟,三浦陡然反应过来,对面那个拉住她手腕的人竟然就是真白!   “椎名!”   这实在是太过惊喜了!她现在的心情大概只有在太平洋深处遇到船难、刚刚下定决心来一场孤岛求生的时候就被救援人员拉上了直升机的幸存者可以相媲美了。   三浦这里的力道一松,叶山根本拉不住她,这下三浦的半个肩膀都被扯出了光洞外面,从洞口的边缘处传来了几声不堪负重的咔嚓声,有一些蜘蛛网似的发光裂纹凭空出现在了洞口的边缘处。估计撑不了多久,这个洞口就会彻底崩溃。   三浦的心忽然又悬了起来,如果这个光洞碎裂的话,像她这样卡在两个空间之中的人会怎么样?会不会自己所在的这个镜中世界也会随着传送裂隙的崩溃而一同坍塌?真白她们知道这一点吗?   不过再一想,如果真白在这里的话,那么那个自诩为真白式神的猫妖肯定也会一起跟来,虽然不想承认,不过那个家伙似乎懂的东西不少,像这种情况应该也在她的预料之内才对。这么一想的三浦总算是有了点心理安慰。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手被捏住的时间太长了,还是那些新进入她身体里的暖流开始发挥起作用,三浦只觉得自己手指上的剧痛减轻了不少,只剩下一种被施打了麻药一般的奇怪感觉。   “优美子!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憋红了脸的叶山一个人跟洞口那边的拉力较劲,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发现自己竟然忘记了叶山还在这里,三浦连忙说道:   “那边的人是椎名!她来救我们了!”   “椎、椎名?我们班有这个——”   大脑缺氧的叶山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三浦说的是谁,而当他终于想起来椎名是谁的时候,眼睛几乎都要瞪得比盘子还大了。   “你说椎名?她用什么方法救我们——?”   在叶山的印象里,真白大概就跟她在总武高其他同学心里的形象差不多,只是个沉默寡言的天才美少女画家而已,除此之外,叶山并没有觉得真白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而他们现在所经历的事情显然光是用“特殊”两个字来形容都还不足够,那个椎名怎么可能会救得了他们?   不过三浦脸上那种惊喜的表情可不像是作假,在他们现如今的处境下,能让三浦露出这样神情的人,难道真的可以扭转他们的绝境吗?   叶山有些不敢相信。   在他的三观再次受到冲击的时候,卡住三浦的光洞已经变得摇摇欲坠,蜘蛛网般的裂纹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碎裂声飞速向外扩张。在一阵诡异的寂静之后,三浦和叶山同时觉得脚下一震,接着洞口猛地炸开,支撑着光幕的黑色碎片就像是倒塌的多米诺骨牌一样飞速崩裂,刺目的亮光直接将他们两个人吞噬了进去。   在一阵天旋地转后——其实连一秒钟都还不到——三浦和叶山脚下一空,接着又突然接触到了坚硬的地面,毫无准备的两个人歪七扭八地摔倒在地上。   三浦的手腕还被人抓着,所以她落地的姿势算上较为稳当的,只是眼前光线的变化让她一时间有些头晕脑胀。   耳边传来几个人的惊呼声,并不是来自叶山,而是来自她在侍奉部中的同伴。   “三浦同学?”   “金发女?这次的是真的了吧?”   “呦,这家伙也在一起啊。”   身前有一团阴影遮住了亮光,把她笼罩其中。三浦用力眨了眨眼,抬头的时候视界还有些晃动不清。她面前的那张脸在经过多次对焦之后终于清晰的呈现了出来——   是真白。   果然是她。   从她身后映照过来的亮光如同在她身上披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辉,让人移不开眼。   巨大的轻松感在看清真白的脸之后就瞬间袭便全身,盯着真白那张面无表情但是却又令人无比安心的脸庞,三浦感觉自己就要控制不住地落下泪来。为了掩饰她此刻的情绪,三浦重新低垂下脑袋,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再也不愿意动弹一下。   “……”   手腕还被真白握在手里,这个时候三浦才感受到从那里传来的温热触感,虽然真白一个字都没有说,不过她还是觉得自己的胸口和手腕都像是着了火似的发烫。   过了不知道多久,三浦又听到一声惊呼。   “呜哇!这家伙是怎么回事?”   三浦一时间大窘,还以为自己心跳加速脸颊通红的事情被人给看穿了,不过当她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包括真白再内的其他人,目光都放在倒在她旁边的叶山身上的时候,才意识到是自己会错意了。   松了一口气的三浦连忙掩饰般地也把视线移了过去,结果这口气一下子憋在了她的喉咙里,上不来也下不去,呛得她咳嗽了好几声。   叶山倒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之前在那一片全黑的空间中三浦看不到,此时才发现叶山的身体已经有三分之一的部分被黑泥给覆盖住了。   他紧闭着双眼,神情似乎非常痛苦,如同溺水的人一般大口喘息着,那些亮光似乎对他的身体造成了非常严重的影响,大片黑泥连同着叶山身上的皮肤融化似地向下剥落,让所有人都震惊得目瞪口呆。 第25章 你大爷永远是你大爷   “喂喂……这个人没问题吗?”   叶山的样子实在是太过凄惨,他看起来就像是经历了严重烫伤的病人一样,躺在地上半死不活地喘着气。英梨梨只看了一眼就把头缩在真白的身后不敢再看。   本来看到三浦除了手指受伤以外身上并没有其他的伤痕,真白她们还以为另外被镜面妖吃下去的叶山和户部应该也跟她差不多才是,结果没想到叶山竟然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若是放在现实世界里,他应该被立马送进医院的重症病房才是,真不知道叶山是怎么支撑这么久还没有挂掉的。若是她们晚来一步的话,会不会连三浦也会变成这样的下场?   几个人就像是正在葬礼上围着被下葬的遗体默哀那样沉默地看着重伤的叶山,气氛格外沉重。   “户部同学在哪?”   雪之下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拧眉问道。   经她一提醒,大家才发现还有一个人不在这里,于是又纷纷把目光投向还跌坐在地上没有起身的三浦身上。   三浦这个时候也才想起来在她们逃离出来的那个空间里还有一个同伴!虽然她当时并没有看到户部的样子,不过按照叶山现在的状况来看的话,户部那家伙的情况肯定比他还要严重!   “他在里面!”   三浦伸手自己完好的那只手虚弱地指了指自己逃出来的那个空间。   其他人也把目光移动了过去,在真白强行把三浦给拽出来的时候,那个光屏就受到了不可逆转的破坏——在之前光屏的位置上只留下了一个如同流转着混沌不清的漩涡的空洞,如同碎玻璃一样参差不齐的边缘还忽明忽暗地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就好像玻璃墙破了一个大洞一样,只能看到洞口悬浮在空气中。   “我进去,你们留在这里等着。”   真白才刚刚站起身,就被冷子给拦住了。   她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惊魂未定的三浦和人事不省的叶山,接着不等真白回话就一步跳进了那团扭曲的漩涡中,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真白定睛望着冷子消失的地方,又低头看了看刚才被她们给救出来的那两人。不知道这两个人在那个光屏里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三浦现在还处于迷迷糊糊的懵懂状态。一开始还是真白抓着她的手腕,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换成了三浦一直拽着她的裙角,而这一举动似乎连她本人都没有注意到。   虽然三浦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不过她捏着真白衣角的手指不停地在颤抖,足以说明她现在的情绪。   真白她们过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准备,所以对于这两人身上的伤口都有些头痛。虽然没有叶山身上大面积剥落的皮肤看起来那么吓人,不过三浦的四根手指几乎就要被齐根切断的场面说实话也挺骇人的,好在在场的几人已经经历过了不少灵异事件,其中还不乏有各种枉死怨灵出没的日上山给她们提供了大量的经验值,现在侍奉部的几人心理素质比起普通人来说已经强大了不少,面对着这两个人身上的伤口并没有表现得有多动摇。   只是就这么放着三浦和叶山不管的话,他们身上的伤口肯定会持续恶化,更让人担忧的是即使刚才闹出了那么的动静,她们现在所处的这片空间也没有发生任何值得注意的动静,广袤无边际的黑暗空间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仍然散发着不详的寂静气息。   雪之下蹙起眉头,她们在被外面那面大镜子拍进这个空间里的时候随身带着的书包都不翼而飞,现在别说是手帕了,连张纸巾都掏不出来。雪之下略微犹豫了一下,便脱下自己身上的制服外套,把里面更为轻薄的学生衬衫下摆给撕扯了下来。   在英梨梨那看着殉教者似的眼神中,雪之下蹲下身,把布条包裹在三浦受伤的手指上。直到雪之下在最后的地方打了个结,伤口上传来的挤压般的刺痛才让三浦回过神来,她满脸惊愕地看着被缠得动弹不得的手指和雪之下那张可以跟真白媲美的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孔,张了张嘴:“你……!”   “不客气。”   “……”   给三浦包扎完之后,雪之下毫不在意地站起身,目光瞥向一旁的叶山,黑钻石一样的眼眸中霎时蒙上了一层阴影。他身上暴露在空气下的伤口面积实在是太大了,而且除了那些已经形成的创伤之外,他身上其他被黑色黏液覆盖着的地方也在缓缓融化,要不了多久,估计叶山三分之一的皮肤就都会变得跟已经干掉的面膜一样从他的身体上剥离出去。   不知道这个地方有没有细菌的存在,叶山现在的创伤实在是太过严重,要是再受到感染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三浦手上的割伤可以处理,可是叶山这个的情况怕是只能交给专业的护理人员才行,更别说她们现在连像样点的包扎工具都没有。   在给三浦处理完伤口后,雪之下把自己的制服外套重新穿上,一开始的时候还没有觉察到,不过似乎这会儿连她们身边的空气都开始变冷了,只穿着一件学生衬衫还是感觉凉丝丝的。   就在几个人对着叶山愁眉不展的时候,冷子带着户部回来了。   她从那个漩涡样的缺口中跳了出来,肩膀上架着几乎已经全完变成黑泥人的户部。   “那里面也黑得太离谱了吧?我可是猫诶!竟然什么都看不到!花了好多功夫才找到这个家伙。”   她一边嘟着嘴抱怨,一边把肩上的户部放下,让他跟叶山躺到一起。   从三浦遇到他的时候,户部就一直昏迷不醒,大概是没有受到光屏被破坏时候的光波冲击,户部并没有像叶山一样出现大面积的皮肤剥落情况,不过他身上被黑色黏液覆盖的现象却是最为严重的,如果不是从那些黑泥下依稀还能看出总武高的学生制服,她们几个人根本分辨不出来这个人就是户部。   “……现在怎么办?直接把他们带出去吗?”   看着地上的两名伤员,冷子抱起双臂一副伤脑筋的模样。   如果可以的话,当然是在这里把他们治好带出去最为妥当,不过在之前的尝试中,真白的灵力虽然可以清除掉这些黏附在别人身上的黑泥,然而那些人的身体似乎承受不住这样的冲击,叶山的情况还不太清楚,不过这个叫户部的绝对会在真白的灵力下灰飞烟灭。   “先不说怎么出去,出去之后送他们去医院的话,该怎么跟医生解释?”   英梨梨面如死灰地看着这两人一个比一个严重的情况,一脸“完蛋了”的表情。   确实,他们现在的模样跟本无法用常识来解释,那些医生当看到他们身上的伤口时脸上那副像是即将给猛犸象做活体解剖一样的神情已经活灵活现地浮现在几个人的脑海中,再加上叶山和户部身上的那些黑色黏液怎么看也不像是现实世界的产物,估计还会就此引发一场科学界的大暴动。   到了那个时候,真白身上的秘密大概也就保不住了。说不定连整个灵异世界都会暴露在现代人的眼皮子底下。   雪之下就像是被难题困住的名侦探一样抬手扶住额头,眉头紧锁在一起。   就连见多识广的冷子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虽然她妖力强大,不过那只是在进行破坏的方面比较强而已,对于治病救人什么的,她是真的没什么造诣。按她的看法,地上的这两个人已经没救了,能从镜面妖嘴里面救出一个三浦已经是开创了历史的事情了,再想着把这两个家伙也一起救出去,完全就是在自找麻烦。   不过冷子同样也知道,生活在现在这个时代的人类对于人与人之间的纽带看得非常重要,若是没有经过尝试的话,一般不会轻易抛弃同伴。当然,冷漠自私的人同样不少,甚至比以前妖怪活跃的时代还要更加冷酷,以至于到了神秘衰退的现代仍然不断有新的妖魔滋生出来。   不过——她现在的这个主人,似乎并不属于后面这一类人。   真白的嘴唇紧紧地抿在了一起,木然的表情就像是不会流露出任何情感的守墓人一样,她静静地垂眸凝视着地上躺着的这两人,澄澈的眼眸里透露着让人读不懂的亮光。   真白身上隐藏着多少秘密?就连身为她式神的冷子也不清楚,不过看到真白这样的眼神,冷子心里忽然颤动了一下——那是成为真白的式神以后跟她所产生的连接所传达来的信息——   从真白的身上忽然升起了一阵无形的灵力旋风,熟悉的感觉迎面涌来,那一瞬间,冷子仿佛又回到了在日上山的那个夜晚,只是这一次,她所感受到的东西要更为强烈,似乎连她的灵魂都要被击穿般的强烈。   “逆阴阳,转乾坤,平六合,定八荒——”   只听过一次就再也无法忘怀的话语从真白的口中缓缓吐出,清澈的嗓音每说出一个字,身体就忍不住震颤一下。   真白垂在身侧的手中凭空冒出一把折扇,勾起了在场几人永远无法磨灭的回忆。折扇上映照出来的是真正的星空,星光涌动间,闪耀着的光芒已经将其中的几点星光连接了起来。   真白身体里沉寂的灵力又一次发生了如同核弹大爆炸前夕般的涌动,她橙色的双眸中绽放出璀璨的蓝色亮光,在她身边的雪之下等人就像是站在大功率鼓风机的出口旁一样,不得不抬起手臂来抵挡迎面吹来的狂风。感受更为强烈的冷子更是被震得直接趴在了地上。   “万物诛灭——”   真白高举起扇子,接着猛力挥下。   “【饕餮】!”   随着她一声令下,由星光组成的龙卷风从扇子中奔腾而出,擦着几个人的头顶直窜而上,英梨梨已经抱着头蹲在了地上,吓得哇哇乱叫。   有那么一瞬间,冷子还以为真白是把她的大前辈混沌大佬给召唤了出来,心脏都差点从喉咙里飞了出来,在这样的未知空间里任由那只庞然大物肆虐的话,还不知道会出什么样的乱子呢!而当她意识到真白这次召唤的其实是另外一只式神的时候,已经是片刻之后的事情了。   饕餮——   又是一个完全没有听说过的名字。   不过这并不影响冷子她们对它的存在顶礼膜拜。   当风暴停歇,冷子她们才惊诧地抬头望向头顶上空,即使心里已经有了预感,然而在看到悬浮在她们上空的那个恐怖生物的时候,还是只觉得四肢发软,遗失了说话的能力。   跟混沌那样身形庞大如同一座山包一样的巨婴生物不同,名为饕餮的这个生物——或许称之为生物都不太合适——冷子就像是生锈的机器人一样傻乎乎地歪了歪脑袋,在心里搜索着可以描绘它的字眼。最后发现它看起来就像是一团可以把整栋楼都给吞进去的烟雾。只是唯一不同的是,在这团烟雾上,还长着两只热气球大小、燃烧着熊熊烈焰的凶恶眼睛,以及几乎占据了那团烟雾二分之一体积的锯齿形大嘴。那张弯成镰刀状的嘴巴实在是太大了,把两只眼睛都挤成了一团。而从齿缝后面半吐半灭的火焰更是让她的皮肤上都冒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团烟雾状的饕餮从真白的扇子中钻出来之后,愉快地在黑暗上空兜了好几个圈子,似乎被憋得太久,难得出来一趟让它格外开心,只是随着它的每一次移动,雪之下她们身边的温度和一切快乐源泉就像是被吸走了一样向着饕餮飘去,只让人下意识得瑟瑟发抖起来。   真白抬头看了一眼正在欢快撒泼的饕餮,那只咧着大嘴傻笑的饕餮就像是被急冻光线击中的麻雀一样定住了,然后它的整个身体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缩小,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一团篮球大小的烟雾,飘飘忽忽地落下来停在了真白的肩头附近。   比起那种遮天蔽日般的体型,饕餮现在的这个大小看上去还有些可爱——只要忽略掉它那张让人无比害怕的五官的话。不过就算是它现在变成了这种看似无害的娇小体型,那种让人生不出任何反抗意识的强大气势仍然没有任何掩饰从它的身上向外扩散。   “…………”   冷子已经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以什么样的眼光看着真白了,不过最好能有个人来扶她一把,因为她的脚到现在还像是软掉的橡皮泥一样,连动也动不了一下。 第26章 吞食天地   或许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震慑力太过惊人,现在的真白给人一种无法轻易接近的氛围。   雪之下她们被真白身上彭拜的灵力冲击得喘不过气来,光是保持身体的站立就已经是非常困难的事情了。看着眼睛里散发出璀璨华光、以一种超然世外的姿势挺立在黑暗中的真白,她们几个就像是亲眼见到女神下凡的信徒一样不敢轻易直视她的双眼。   即使是已经跟真白签订了契约成为了的式神,冷子仍然无法适应这种感觉,不过比起在日上山的那一次差点被混沌给吓尿裤子,现在只是脚软已经好了很多了。   ——原来真白不光是只有混沌一个式神啊……   因为太过于惊骇,导致在呆愣了半天以后,冷子的脑海里只蹦出这么一句没营养的话来。   一想到当时混沌一脚把山顶给踩踏的举动,已经彻底变成哑口人的雪之下她们,这才后知后觉地发出疑问:真白到底是要做什么?   几个人战战兢兢地偷看着漂浮在真白肩膀处的那只雾状生物,不知道这位大佬是不是也要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举动——一开始真白没有放混沌出来就是为了不引人注目,结果一转手她就换了一只,冷子已经开始幻想接下来她们要以怎样惊世骇俗的方式出现在外面的世界中了,额头上不禁滑下几滴冷汗。   不过出乎冷子以预料的是,真白并没有让饕餮发出什么超能力光波之类的东东,而是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那两个难兄难弟,对在自己肩膀上的饕餮发出指示:“把他们身体里的妖气清除掉。”   ——清除掉?   是要做什么?   在冷子她们就像是在看着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生物的目光注视下,变化成篮球大小的饕餮飘飘忽忽地飞到了叶山和户部两个人的脑袋顶上。   它那对闪耀着火光的邪恶眼睛在这两个人身上转了一圈,锯齿状的大嘴张开了一条缝。下一刻冷子还以为它要把那两个人都给撕成粉碎吞下肚,然而饕餮只是张开嘴一动不动地漂浮在他们的脑袋顶上。接下来就在几人目瞪口呆的注目礼下,一团团由细小的黑色结晶所组成的雾状粉尘就飘进了饕餮的嘴里,而随着它吸进去的黑色结晶越多,那些覆盖在叶山和户部身上的黑泥也开始潮水般褪去,甚至连叶山被腐蚀掉的皮肤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在他裸露的肌肉上生长了出来,若是被哪里的医生见到的话,恐怕会把他当作现代医学史上的奇迹吧?   还不到几秒钟的时间,叶山和户部身上的黑色黏液就消退得一干二净了,它们全都被饕餮吸到了嘴里——话说那家伙有胃吗?被它吸进去的黑雾都去了哪里啊?冷子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意识模糊了,因为她除了想些有的没的的问题以外,竟然还看到吸光了叶山和户部身上的黑气之后,饕餮露出了一脸不满足的神情。   “……唔……”   叶山的眼皮动了动,看起来已经恢复了意识。在他旁边的户部也发出一声呻 吟,之前他被黑泥覆盖了全身完全看不出本来面貌,现在看上去也跟平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表情看起来还有些呆滞。   “嘶——我的头痛死了!咦?出了什么事?”   精神恢复得比叶山还要好的户部一醒来就撑着额头从地上坐了起来,他现在的记忆还停留在叶山家附近的街道上,忽然周围变得这么暗,还有一些不明的光屏在发出微弱的光芒,让户部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到底身在何方。   当他的视线转到正缓慢地从自己旁边爬起身的叶山时,嘴里发出了一声惊叫:“隼人?你怎么也在这里?”接着又看到了手上缠着像是从哪里撕下来的被当作绷带用的布条、跌坐在一旁用一种梦呓般的神情盯着他的脑袋顶上的三浦,顿时瞪大了眼睛。最后轮到站在他们周围、用研究员观察变异小白鼠一样眼神注视着他们的雪之下一行人的时候,则是连下巴都要一起掉下来了。   “你们……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优美子,这到底是……?”   叶山也已经坐起身,惊诧的目光轮流在三浦几人身上来回游移。而当他看到自己和户部身上的黑泥已经完全褪去的时候,那幅夸张的吃惊表情简直就像是亲眼目睹了死神把自己的灵魂抽走了一样,两手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嘴巴也大张着半天都合不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连雪之下她们都出现在这里,不过现在根本不是纠结这些事情的时候,他们能够逃出生天已经该偷笑了,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过了好几十秒,叶山心里的狂喜情绪才逐渐退去,开始发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对面那几个人的神情从他醒来之后就一直有些怪怪的,而且她们目光也不像是在看自己和户部,到底是——   疑惑地顺着三浦她们的目光抬起头,然后叶山就怔住了。   就在离他们头顶不到十公分的距离,有一对向外喷射着火焰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自己,在那对眼睛下还有一张就像是幻想悬疑剧本里才会出现的反派大BOSS那样恐怖裂开的镰刀状嘴巴,锯齿样的尖牙和牙缝里冒出来的几点火星几乎就要落到他的脸上了!   “——”   叶山想要发出声音,结果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身体就像是被石蜡固定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神经大条的户部还一脸白痴地看着他,问道:   “我说隼人,你们怎么一句话都不说?我们现在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啊?”   叶山全身僵硬地伸出一根手指,静悄悄地比了个向上的动作,当户部跟着抬头看去的时候,饕餮正好张开了大嘴,近距离对着他们发出一声把他们的耳膜震得嗡嗡作响的巨大咆哮,叶山和户部的头发都被吹到了脑袋后面。   这一声响在把那两人震傻了的同时,也把雪之下她们几个给惊醒了,只是回过神来的雪之下几人脸色都不是很好看,似乎都被饕餮给吓到了。   冷子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已经恢复如初的叶山和户部,她还没有忘记之前在自己和真白手下灰飞烟灭的那些黑影,这些黑色妖气已经跟他们的身体合为一体了,也就是说这些人类已经处于彻底被妖化的状态,就算是神官来净化他们也不可能把他们身上的妖气清除出去,而若是强行进行净化仪式的话,那这些人的下场也会跟融合进他们身体里的妖气一样变成空气里的渣渣。   而饕餮只是轻描淡写地在叶山和户部身上吸了一口,竟然就把已经同化进他们体内的那些妖气全部吸了出来?而且还保证了这两个人的身体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甚至连叶山身上因为妖气受到冲击而受的伤口也一并愈合了。这、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冷子只觉得身上有些冷,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还在发抖。   而看雪之下和英梨梨那几个小丫头,虽然也被一副吓得不轻的样子,不过她们显然不清楚真白和她召唤出来的饕餮到底做出了什么样的事情,已经快要被打击到自闭的冷子突然有些羡慕起她们来了——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还真是幸福啊……   救出了三浦和叶山他们之后,侍奉部来这里的目的也就全部达成了,接下来就要想办法逃离出这个诡异的黑暗世界回到现实中去,如果能顺手再把那只引起一切骚动源头的镜面妖给消灭掉的话那更是再好不过了。   要是只有冷子一个人的话,估计她还要耗费一番功夫才能从找到从这里离开的方法,不过现在有真白在这里,所有的问题也都不是问题了。   真白轻轻招了一下手,吓唬了叶山和户部一下的饕餮满心欢喜地回到了真白身边。这次真白并没有做出任何指示,饕餮已经跟她心意互通一般清楚地了解了真白的意思。   只见饕餮猛地窜上天空,篮球大小的身体再一次开始膨胀起来,根本都不用数到三,饕餮的身体就已经变得比它一开始出来的时候还要再大上一圈了。这个体型的饕餮看上去格外可怕,雾状的身体让它看起来就像是天上长出了一张喷吐着火焰的邪神脸孔一般。   要说什么样的征兆预示着世界末日即将到来的话,这大概就是最合适的一种吧?   而身体暴涨得几乎要团下正片天空的饕餮,也真的开始吞食天地了——   不,这说的就是字面意思的吞食天地,饕餮把它的那张大嘴张开到超过了九十度,接着猛地吸了一口气,它周围的黑暗空间就像是碰到了黑洞的阳光一样被它吸进了嘴里。   先是雪之下她们头顶上方的黑暗,接下来是那些不知何时已经停止推陈出新的光屏,最后甚至连她们脚底下的黑暗地面也都无法抗拒饕餮那张大嘴里传来的吸力,这个空间里所有的一切都被拉成了长条状吸进了饕餮的嘴里。   身处于疑似迷幻空间一样不停变化着的诡异空间里,侍奉部的众人和身为幸存者的叶山与户部两人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发生,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他们也都只能束手无策。   然而就像是叶山和户部在被清除出身体里的妖气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一样,在整个空间被饕餮大口吞吃的时候,呆在这一片空间中的雪之下她们同样完好无损,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跟她们隔离了一样,变化成任何形态也跟她们没有半点关系。   这种好似脱离出整个时空独自成为一体的感觉实在是非常新奇,或许这辈子她们也只有幸体验这么一回了。   当所有的黑暗都被饕餮吃进了肚子里之后,世界只剩下一片纯白,就连声音也全部掉进了饕餮的嘴里那般寂静无声。就在冷子几人还在诧异她们现在在什么地方的时候,世界又一次发生了崩塌。   “哇啊啊!!”   头顶、四周、脚下,所有的白色背景都在一瞬间变成了镜子碎片,包括真白在内的所有人同时失去重心开始下坠,哗啦啦的声音伴随着英梨梨和户部的惊呼声从四面八方涌来,直让人耳道生疼。   下坠的过程持续了大概两三秒左右,她们的脚下再次传来坚硬的地面触感,下一刻,所有人都七扭八歪地跌成一团。   “哎呦!”   “谁踩到我的脸了!”   几声呼痛声过后,雪之下她们才终于发现,自己竟然又回到了叶山家的客厅中。   此时那面突然袭击将她们几个拍进了异空间的巨大镜子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地板上的一大堆镜子碎片,一些细小的黑色物质正从这堆碎片残骸中缓缓升起,仔细一听,似乎还能听到从这里面传来的极其细微的尖叫声。不过还没有等她们再多看两眼,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又一次变成篮球大小的饕餮突然蹿到了这堆镜子碎片旁边,张嘴一吸,那一点点漏网之鱼般的黑色烟尘就被它咻地吸了进去。   当把那整个空间都给吞掉了之后,饕餮才像是饱餐了一顿似地张张嘴打了个饱嗝,一小团烟雾从它的齿缝里喷了出来。   真白挥了挥手里那把神奇的折扇,大吃了一顿的饕餮重新化为点点星光飞进了真白的扇子里,再一挥,整个折扇就像是变魔术一样从真白的手里消失不见。   这个时候真白的瞳色也恢复成了正常的橙色,其他人还乱七八糟地摔倒在地上,呆头鹅一般看着她完全了这一系列操作,整个人都是懵的。   ——所以说,其实只要真白一个人来就可以了吧?救人、脱离、杀怪,一套操作行云流水一般,基本都是真白一个人完成的,而她们几个除了饱受惊吓和摇旗呐喊以外,根本没有起到半点作用啊!   看着从窗外投射进来的夕阳,三浦她们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只是在这之中掺杂了过多的惊吓,让喜悦的心情也打了不少折扣。   只是——   望着真白矗立在夕阳下的身影,三浦的心里又升起了一丝不可言说的复杂情绪,所以她也没有注意到正在看着自己侧脸的叶山同样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第27章 叶山:嗯???   在饕餮把那堆镜子残骸里面的黑烟吸走了之后,那些玻璃碎片也霎时间化为了风沙样的结晶,在叶山家的地板上摊成了一个小土堆。   即使是最为迟钝的户部也意识到自己经历了一场科幻电影级别的灵异事件,而看着周围的校友们,他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就在房间陷入令人难安的寂静中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忽然响起了一阵欢快的音乐声,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不过很快,雪之下就意识到那是自己的手机铃声。在被吸入那个镜子中的世界的时候,她的手机还放在书包里,并没有跟着她一起进入异世界。扫了一眼一片狼藉的地板,果然在角落里找到了自己的书包,真白她们的书包也都横七竖八地丢落在一旁。   雪之下走过去从自己的书包里取出那个吵闹不休的手机,刚刚拿起来的时候电话就挂断了,看了一眼屏幕上面的来电显示,竟然有8、9个未接来电,全部都是由比滨打来的。雪之下刚准备回拨过去,铃声就又一次响了起来。   “喂,由比滨同学?”   “呜哇哇!!小雪乃!你终于接电话了!你们到底在哪里啊?真白的电话我怎么也打不通??”   刚一接起来,由比滨带着哭腔的大叫声就从听筒那一头传了过来,被吵得耳朵疼的雪之下下意识地把手机远离了自己的耳朵,即使没有开扬声器,其他人也依然能听到由比滨的声音。   “你……”   “你们好过分喔!怎么可以把我一个人丢在学校里?你不知道为了应付老师我死了多少脑细胞!你们到底在干嘛?”   “我……”   “小真白家里没人,就连冷子姐也不在!你们是不是在一起?还有学校里的时候隼人同学他们——”   连炮珠似的问题朝着雪之下发射过来,每一次雪之下一开口就被那头的由比滨给打断了,雪之下扭头盯着自己的手机,一脸无奈。   看不下去的三浦走上前来,用自己没受伤的那只手一把把手机从雪之下的手中抢了过去。   “结衣——”   “呜哇!优美子!你没事吗?你跑到哪里去了?大家都很担心你啊!”   看来真白她们撇下由比滨独自行动的举动真的是刺激到她了,以前跟由比滨讲电话的时候从来没见她有过这么激动的时候。   “我没事,你可以不要这么大呼小叫的吗?”   对于由比滨的反应,三浦也是一头黑线,不过要说真白她们过来救自己的时候她心里没有一点点感动的话,那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虽然这种来自同伴的关怀还是让平时当女王当惯了的三浦有些不太习惯就是了。   “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们现在是在——呃,这是在哪里?”   三浦好整以暇地正要汇报自己的位置,结果才发现她们好像在谁家的客厅里。叶山苦笑着举起一只手,说道:   “这里是我家。”   “我们正在隼人家,你——”   话音还没有落下,电话那一头由比滨惊慌失措的惊呼声又一次传来:   “什么?你们在隼人同学家里?等等,他和户部同学不是变得很奇怪吗?你、你们不会是被他们给绑架了吧?”   这回倒是轮到三浦愣了一下,要说自己确实可以说是被叶山和户部给袭击绑架了,不过在进入镜中世界之后她就知道,当时袭击自己的那两个人其实是镜面妖制作出来的镜面人,真正的叶山和户部早就已经被镜面妖给吃进肚子里去了,不过由比滨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   三浦这个时候才忽然想起来,真白她们既然会来救自己的话,肯定是已经发现了事情的真相,或许在袭击了自己之后,叶山和户部的镜面人也去袭击了真白她们,所以才会把镜面妖给暴露出来。如果是这样的话,她是不是还得感谢一下对方才行?多谢它们主动把真白大救星给指引了过来。   说真的,她到底在那个世界里被关了多久啊?怎么好像自己失踪了很久的样子?   “解释起来很复杂,总之我们现在都没事了,要不要——嗯——”三浦瞄了一眼还处于震惊状态的户部以及脸上满是疲惫的苦笑的叶山,话音一转:“我们就在椎名家里集合吧,如果还有什么遗留问题的话最好一次性解决完。”   “那我就在小真白家门口等你们!要快点过来喔!”   约定好之后的行程后,三浦挂上电话,在把手机还给雪之下的时候,她撇着嘴嘟囔了一声什么。   雪之下听到之后还愣了半秒钟,三浦刚才跟她说“对不起”,似乎是为了二话不说就把手机从她的手里抢走这件事道歉,对于雪之下来说,平时三浦不跟自己互怼就已经是谢天谢地的事情了,竟然还有能听到她跟自己道歉的这一天,雪之下扭头看了一眼窗外,天上并没有下红雨呀。   解决了这里的事情之后,见叶山他们身上的伤也通通光速愈合,似乎是认定这里已经没有自己的事情了,真白直接过去拎起自己的书包就向外走去,冷子马上狗腿地跟了上去。   雪之下看了一眼叶山他们,叶山正好也抬起头跟她视线相对,两个人的目光都有些意味深长,不过比起雪之下来说,叶山的视线中更多了一丝惊疑的成分在里面,最后雪之下什么也没有说,迈步追着真白和冷子的身影而去。而比起这几个对于弄乱别人家客厅完全没有感到一丝半点不好意思的人来说,英梨梨显然犹豫了许多,不过叶山和户部对于她来说也是跟外人没有什么差别的,所以她的视线只是在这两人身上扫了一下,就跟着转身走向玄关。   在这几人之中,也只有跟那两人同为难兄难妹的三浦还愿意搭理他们一下,这样的待遇对于在班里是人气小王子的叶山来说可谓是天差地别。不过在经历过那种事情之后,这些都成为了无关紧要的小事,更何况在知道自己的同学竟然还隐藏着如此惊人的一面,叶山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她们。   说实话,真白和雪之下走的时候并没有来跟自己答话,还让叶山松了一口气。只是这样一来,他那几乎要撑破肚皮的疑问也就无人可以解答了。   “抱歉,隼人,把你们也给卷进这种事情里去了,不过如果可以的话,这里发生的事情希望你们不要传出去。”   三浦也打算跟着真白她们离开了,不过临走前她还没有忘记叮嘱这两个人一下,叶山确实很值得信赖,只是户部那个人本身就有点儿不靠谱,平时也总是咋咋呼呼,还有些大嘴巴。虽然他们经历的这些事情太过于离奇,就算是说出去可能也不会有人相信,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真的被有心人给注意到的话,说不定会给她们带来不小的麻烦。本来她们现在就已经被传说中的神明给盯上了,要是再来上一群妖魔鬼怪,就算真白吃得消她也吃不消了。   所以三浦的这些话其实是说给叶山听的,学校里的大家都知道户部不怎么靠谱,而若是有叶山帮忙掩饰的话,这些事情应该很快就会平息下来。   听到三浦的嘱咐,户部还是一脸做梦般的神情,叶山苦笑着点了点头。   “你放心吧,而且这里发生的事情就算是我们说是去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说完之后,叶山又把探询的目光投向了通往玄关的方向,有些犹豫地问道:   “还有一件事……”   “什么?”   “你们接下来是要去开这次事件的研讨会吗?可以让我和户部也参加吗?”   “啊?”   叶山的问题让三浦有些犯难,而且不光是三浦,就连叶山话题里携带着的户部也是一脸懵逼的模样。   三浦犹豫地看了叶山他们一眼,心里有几分了然,毕竟在自己身上发生了这么奇怪的事情,不想方设法弄清楚的话心里一定会非常惶恐的吧?作为过来人的三浦对于叶山的想法表示非常了解。只是在这种事情上面她也没有什么主导权,只好烦躁地抓了一下自己卷曲的发梢,撇着嘴说道:   “唔……那我去问一下椎名。”   说完三浦就追着已经换完鞋等在玄关的真白几人而去,结果刚迈出两步,就听到身后的叶山用像是在闲话家常般的语气说道:   “优美子,你好像变了呢。”   “什么?”   三浦停下脚步,回过头,叶山脸上正挂着一副若有所思的笑容。   “平时你要做什么事情的时候可是从来不会像这样去认真考虑其他人的想法呢。啊,我不是在说你的坏话。只是觉得……你好像没有以前那么洒脱了。”   “…………”   三浦瞪大了眼睛,像是被叶山开了一枪那样凝固不动,两秒钟后,她猛地一甩头,怒气冲冲地向着玄关的方向走去。   “要你管!”   当三浦的裙角飘到墙壁的拐角后面的时候,叶山脸上的表情才从若有所思变成了思不出个所以然来的微妙神情。   很快,拉着脸的三浦又走回到客厅,对叶山和户部说:   “你们也一起来吧。”   于是叶山拉上还没有弄清楚事情走向的户部两个人跟在侍奉部的大部队后面,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着真白家里进发。   走在路上的时候,英梨梨注意到三浦手指上用雪之下的衬衫碎布做成的临时绷带已经渗出了不少血,瞥了看上去有些心浮气躁的三浦一眼,问道:   “喂,我说你是不是应该先去医院?”   正在思考问题的三浦被英梨梨给打断了,心情变得更加糟糕。   “你说什么?”   英梨梨指了指她的右手。   三浦低头一看,这才想起来自己原来还受伤了,自从真白把饕餮给召唤出来的时候,她就因为太过震惊完全忘记了自己的手指上还有一道这么深的伤口,甚至直到英梨梨提醒她的时候,神经中枢也才重新向她的大脑发射出疼痛信号。   只是让三浦惊讶的是,这次的疼痛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剧烈,或者说,就连她跌上一跤所感受到的疼痛也比手指上的伤口传来的疼痛要更为清晰。   发现事情有蹊跷的三浦连忙把雪之下给她包扎好的绷带扯开,当她看到底下的伤口时,一时间瞠目以对。   她手指上的四道伤痕依然存在,只是已经没有在镜中世界的时候那样深可见骨了,在指根的部分只有一道像是被纸给划破的细小伤口,看上去很快就要结痂了。绷带上的那些血迹应该还是在镜中世界里、雪之下一开始给她包扎的时候沾上去的。   在她旁边的英梨梨和稍前一点的雪之下也都看到了三浦手指上伤口的奇妙变化,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不用说,这肯定也和饕餮脱不了关系。   连叶山和户部身上那么严重的伤都能被它给轻易治好,三浦手上的伤大概也是附加的福利吧?只是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它没有干脆把三浦的手伤给全部只好,还留下来一个小尾巴。   跟真白并排走在最前面的冷子注意到身后的动静,回过头来,瞄了一眼正对着自己的手指发呆的三浦和雪之下脸上那副疑惑的神情,马上就猜到她们正在想什么,轻笑一声说道:   “三浦小丫头,你手上的伤是被那个镜面人弄的吧?”   冷子指的是那只突然从光屏里蹦出来把她们几个人都给吓了一跳的三浦的镜面人,考虑到她们都待在同一个光屏中,不难猜到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三浦愣了一下,然后才“嗯”地一声点了点头。   “那就对了。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真白召唤出来的那只新式神应该是能够吞吃掉指定的妖气的,所以才会在不伤及到你们身体的情况下把那些入侵的妖气都给吸出来。你被那只镜面人给伤到了,伤口上肯定也沾到了不少妖气,而饕餮把那些妖气全部清除出去之后,被妖气弄出来的伤口自然也会恢复不少。”   三浦被冷子的一番长篇大论说得有些晕,她满腹疑问地盯着真白的后脑勺,疑声问道:   “……是这样吗?” 第28章 这个锅你们是背定了   对于冷子擅自揣摩的结果,真白并没有作出任何解释,并不是她不愿意解释,只是就连她自己也不比她们知道得更多。   自从在日上山上,因为黑泽逢世的关系,真白继承自前世的力量觉醒之后,她就一直处于一种不稳定的状态。这并不是说她出现了灵力暴走一样的情况,而是指精神层面有些不稳定。   不管怎么说,这一世她作为椎名真白生活了十六年,除了记忆觉醒的那段时间以外,她一直都是以一个普通人类的身份生活至今。   而在真白来到日本之后,又在短短的几个月里发生了用几十万字都描述不下的那么多事情,她心里的那根弦一直都绷得很紧。更不用说真白在日上山上力量觉醒,召唤出了能够移山填海的超强神兽,不但脚踢黄泉之门,还把天上的那一帮神仙都给招惹了。别看真白一副什么都没有放在心上的安然样子,其实她一直承受着要是放在普通人身上早就把人压垮了的巨大压力。   这个压力的源头,就是来自雪之下她们。   虽然真白一开始是被平冢老师老师给坑进的侍奉部,可是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现在侍奉部的成员早已是她十分珍重的伙伴,这对于从小几乎与世隔离满脑子只有画画的真白来说,是极其难得的事情。   真白很珍惜来自伙伴们的友谊,可是她也知道,在充斥着各种怪力乱神的这个世界当中,她们也是多么脆弱的存在,如果不是自己多次出手相救,恐怕这些人早就已经game over了。   所以一碰到这些伤及到侍奉部成员的灵异事件,真白就异常的神经紧张,情绪也变得更加难以平静,或许冲动之下,她还会做出一些完全不像是自己会做的事情出来。   除此之外,对于那些代替已经消失了的小蓝人入住到她的星空中那些神兽们,真白同样也感到很疑惑。   她只是继承了前世的力量,并没有获得前世的记忆,所以只知道那些神兽和那把扇子都是来自前世的自己所掌握的力量,对于这些召唤兽,她的了解仅限于名字,以及关于它们能力的一句话简介。   比如她对于混沌的了解就是——个头大,力气很大。   而对于饕餮的描述就只有——没有什么是不能吃的。   所以要让她说出这些家伙到底有什么本事,她是真的不清楚。对于冷子凑过来的那一脸得意的求证表情,真白只能选择无视。   其实若是放在以前的话,真白并不会这么冲动就把连她自己也不了解的召唤兽叫出来,毕竟有一个混沌作为先例,她可能随便召唤出什么都有可能造成无法弥补的巨大破坏。然而最近一段时间她的情绪一直都起起伏伏,因为黑泽逢世而带来的各种她从来不了解、也没有经历过的感情变化充斥在脑海中,让她总有种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感。   刚才在镜中世界的时候,其实真白本不需要以放出饕餮让它从内部吃光镜面妖的方式逃脱那里,叶山和户部他们受到的侵蚀也可以用【守】字符尝试净化一下,可是那时候因为怎么也找不到被吃掉的三浦他们,真白的情绪已经变得非常急躁了。   名为【愤怒】的情绪占据了她心中的半壁江山,让她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把饕餮给召唤了出来。   现在迎着夕阳走在平静的街道上的时候,真白才感到后怕。   她怕自己会突然失控,要是饕餮没有完美地按照她的指示只是吞掉那些妖气的话,说不定不光是叶山和户部,甚至就连雪之下冷子她们都有可能直接被饕餮给吃掉——如果真的发生了那样的事情,那么亲手杀掉自己同伴的——不就是自己吗?   街上忽然卷起一阵秋风,吹得真白有些冷。   她心不在焉地迈着步子,身后传来雪之下她们说话的声音。   “对了,叶山同学,令尊令堂不在家里吗?有没有也被卷进这件事情里?”   这还是雪之下第一次主动跟叶山搭话,让叶山有些受宠若惊。   “没有,他们上周去美国了,要下个礼拜才会回来,只是我父亲离开之前带回家一块镜子,还兴高采烈地跟我说这是他托朋友从国外淘回来的古董,只是没想到……”叶山苦笑了一下,鼻子里发出奇怪的呼呼声,“接下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这并不是具有收藏价值的中古镜,而是真正杀人于无形的妖怪镜。”   叶山主动说出“妖怪”这个词的时候就像是打破了什么魔咒一样,一直恍恍惚惚跟着他们走的户部全身抖动了一下,总算是找回了神智。   “喂喂,我说你们一个个都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遇到了这种事还那么淡定?不对,你们根本就不是普通人!难道是超级英雄?就是那种平时隐藏着自己的真实身份,关键时刻就会来个大变身那样的?”   户部脸色铁青地看着自己前面的那一票人,对于她们谈话的内容之离奇简直难以置信。更可怕的是其他几个怪人也就算了,怎么连叶山也融入到她们之中去了??难道真正奇怪的人其实是自己吗?   “……等我们到了再解释,我可不想在这里吃一嘴风。”   三浦一甩头,发丝糊了户部一脸。   于是一行人又坐上电车晃到真白家前面的那个公园车站,走到真白家的公寓楼下的时候,就看到了正等在二楼的走廊上、上半身趴在栏杆上对她们翘首企盼的棕色团子。当看到出现在街角的侍奉部一行人之后,由比滨飞快地向她们挥着手。   “呜哇!你们是跑去打仗了吗?”   当由比滨看到这群人的惨状后,顿时杏眼圆睁,而当她看到跟在队伍后面的叶山和户部的时候,更是吃惊得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先不说那两个人是怎么跟着一起来的,三浦和他们全部都是灰头土脸的,更别说三浦的手上还缠着渗血的绷带,看起来受伤不轻的样子。由比滨在发现三浦手上的伤时,连忙转向真白,担忧的目光几乎就要在她的身上钻出一个洞来。好在真白她们几个看起来都没什么大碍,只有雪之下制服外套下的衬衣似乎有些不合体,这对于平时非常注重自己仪表的雪之下来说也有些怪怪的,明明她们在学校分开的时候雪之下还不是这样的造型。   对于她们几个到底经历了什么,由比滨已经快要按耐不住自己爆棚的好奇心了。   真白打开自家大门,身后的那一票人跟着她鱼贯而入,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挤进真白家的客厅,每个人都有些转不开身子。真白租的这个公寓对于一个人生活来说已经算得上是非常宽敞的了,可是再怎么样一口气挤进八个人来说还是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最后除了围着桌子挤着坐下的六个人以外,英梨梨和冷子都坐到真白的床上去了。   对于进入同龄女孩子的房间、还跟一群女孩子挤成一团,那两个男生都显得有些不自在,叶山对于这样的场合还能维持住表面的笑容,而户部早就已经紧张得头冒冷汗如坐针毡了,即使是真白的房间丝毫没有寻常女孩子那么多花里胡哨的装饰物,他也不敢多看。   等大家都落座后,冷子非常自然地走进厨房去烧水泡茶,俨然一副她自己才是这间屋子的主人模样。   在等待水烧开的那段时间里,雪之下已经在由比滨喋喋不休的追问下把事情的经过大致讲述了一遍。当听到在学校里面袭击海老名的叶山和户部其实是由一只镜子妖怪制造出来的投影、而真正的叶山和户部早就被镜面妖给吃掉的时候,由比滨的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两个男生,惊讶道:   “你说真的?那在学校里面和我们上了一天课的隼人同学和户部同学都是妖怪变出来的假人??”   “当然是真的,就连我也被那两个假货给袭击了呢!”   三浦没好气地瞪了那两个人一眼,害得他们无辜地互相对视了一下。   “那还不是因为你昨天放学以后一个人跑去找叶山他们的麻烦,所以说这都是你活该。”   雪之下又在用冷言冷语戳三浦的心窝,让三浦一时间有些恍惚,在镜中世界那个帮自己包扎的人是不是其实也是雪之下的镜面人来着。   “你说什么?还不是因为隼人他差点用网球打伤我!要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不会去找他理论呢!”   怒上心头的三浦猛地拍着桌子站了起来,结果忘了手上的伤还没有全好,这一下又震得她手指生疼。   “其实是你自己不服输吧?”   雪之下毫不客气地还击,气得三浦火冒三丈,而更让她气结的还是隔着她和雪之下坐在中间的真白就像是避免被怒火烧到似地向后挪了挪身子,给她们腾出来火星四溅的空间。   至于以前总是充当她们两个争吵时候的灭火员的由比滨,也因为自从英梨梨来了之后她们之间斗嘴的频率呈直线上升的情况,已经对调停的任务感到身心俱疲,现在由比滨已经跟真白一起加入了围观群众的行列,反正放着不管的话她们也很快就会停止下来。   “那个,不好意思,不管是网球的事情还是袭击的事情,我都全然不知情,能拜托你们不要再继续指着我的鼻子控诉了吗?”   被无故扯进战火的叶山头冒冷汗地举起两只手,做出这些事情的是他的镜面人,真的不干他什么事啊。   不过显然他急于把自己扯出战场的举动并没有收获到多少成效,刚才还针锋相对的两个人这下全部都把矛头对向了叶山。   “就算隼人你不知情,可是做出这些事的人都是来自于你的镜面人啊!说到底,要不是你父亲弄来的那个什么莫名其妙的古董镜子,我们根本不会遇到这种倒霉事!冷子小姐都说了,镜面妖在很久以前就已经从日本的土地上灭绝了!结果你们又弄了一面过来!”   “虽然叶山同学你们确实什么也没做,可是当时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所有人都会以为是你们两个干的。就在今天放学的时候,你们两个的镜面人还在学校走廊里袭击了海老名同学,说不定马上学校的老师就要找你们谈话了,先想好解释的说辞再给自己开脱吧。”   雪之下和三浦两个人的话简直让叶山一个头两个大,大概就连他在镜中世界里面对着自己的镜面人袭击的时候,都没有现在这么压力山大过。而听雪之下的描述,他和户部两个人的镜面人还在学校里大闹了一场,而他也不可能跟学校里的老师解释说这一切都是妖怪做的,所以最后那些事情全部都要落到他们两个的头上,他现在的心情就像是突然接到一口从天而降的飞锅一样,用欲哭无泪都不足以形容。   旁边的户部也是跟他差不多的心情,他整个人都呆住了,不知所措地向叶山投来求救的目光,只是叶山除了苦笑之外也无法带给他任何安慰。   “关于这一点,结衣,海老名怎么样了?”   虽然之前由比滨在电话里面提到过,不过这还是三浦第一次具体听她描述事情经过。   “嗯……当时隼人、啊,我是说假的隼人同学和户部同学从侧门逃跑之后,海老名就晕了过去,我跟老师把她送到保健室没多久,她就醒过来了,不过她好像是受到的冲击太大了,把发生袭击的事情都给忘掉了。所以也不记得是隼人同学和户部同学袭击的她。”   由比滨的话让叶山和户部大松了一口气,毕竟海老名也是他们的朋友,要是因为这件不是自己做的事情让她产生误会的话,那就不好办了。   只是他们还没放下心多久,端着水壶和茶杯过来的冷子轻飘飘地补上了一句话,让几个人的心又重新提了起来:   “你们别高兴得太早了,被镜面人攻击过的人身上都会沾染到镜面妖的妖气,你们那个朋友说不定并不是因为受到刺激才想不起来发生过什么的。为了以防万一,我和真白还是过去看一下比较好。” 第29章 石锤了,原来你是百合男子   冷子的话让几个人都吃了一惊,不过转念一想,三浦她们身上都因为受到镜面人的攻击而沾染上了妖气——虽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们被镜面妖吃掉进入了镜中世界的缘故,不过冷子的这种说法也很有可能,为了避免再出现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她们还是去看一下海老名为好。   “结衣,海老名现在在哪?”   “因为她并没有受伤,所以在保健室里醒来之后不久就回去了。”   “那样的话,明天在学校里再处理这件事吧。老实说,我现在全身都疼,只想坐在这里当化石,可不想再去东跑西跑了。”   三浦说完就毫无形象地瘫倒在桌子上,其实后续的这件事根本轮不到她出场,不过作为海老名的闺中密友,三浦还是想亲自去确认一下她的安危。   对于三浦的建议,真白也是举双手赞成,召唤出饕餮那种级别的式神对于她的灵力消耗来说也是相当巨大的。上一次在日上山的时候召唤出混沌不久她就直接栽倒了下去,休息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恢复过来。   现在真白的灵力比起那时候已经巩固了不少,虽然不会再因为召唤出这种级别的式神而虚脱到晕倒,但是身体的疲劳就像是板上的钉子一样实打实存在着,可以的话,真白只想倒在床上睡到天昏地暗为止,在她醒过来之前,连指头都不想再动一下。   “那个,其实我还有很多问题想问……”   一直插不上嘴的叶山,直到由比滨听完了英梨梨绘声绘色描述的镜中世界冒险之旅之后,才终于找到开口的时机。   “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你们其实都不是普通人吧?”   “…………”   面对叶山的疑问,除了老神在在端着茶杯喝得有滋有味的冷子以外,其他人都沉默了下来。昏昏欲睡的真白完全没有要搭理叶山的意思,雪之下面无表情地在桌面上一下下点动着指尖,由比滨一脸“我难道不是普通人吗”的疑惑表情歪着头思索着,三浦则好像突然对真白家里的摆设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目不转睛地盯着欣赏起来。看着这几个人如此明显的反应,叶山脸上苦笑的意味也变得更加浓厚起来。   只有英梨梨明确地给出了叶山反馈,她摇头摆手,一脸笃定地说道:   “别看我,我真的只是普通人。”   “……”   最后叶山只能把目光转向了在场中唯一一个看起来一副高深莫测样子的冷子身上。   “不好意思,请问……您是椎名同学的姐姐吗?”   冷子这位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大姐姐存在感确实非常强,而且从镜中世界出来之后,叶山就注意到冷子似乎对真白的态度非常不一般,再加上冷子的外表也很具有欺骗性,所以当在自己的同窗们这里碰了一鼻子灰之后,叶山只好试着从冷子这里寻找突破口——至于那个更为高深莫测的真白,叶山老早就听说过她的性情,压根没有从她这里打听到答案的想法。   听到叶山的称呼,冷子顿时喜上眉梢,脸上绽开了如同正午时分的向日葵一般的灿烂笑容。心里对叶山的印象也从连脸都记不住的草履虫级别上升到挺有眼力见的弱鸡。   虽然心里美滋滋,不过冷子嘴上还是说着:   “讨厌,人家这么像真白酱的姐姐吗?其实当姐姐我也愿意啊,不过最好还是……咳咳。没有啦,我是真白酱的邻居,叫做玉井冷子,就住在隔壁。”   “您好,我是优美子和结衣的同班同学,叶山隼人。”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人忽然开始做起了自我介绍。不过看冷子跟她的名字不一样,是一个非常温和的人,叶山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衷心感谢各位出手相救,只是我对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是一头雾水,如果可以的话,劳烦请简单说明一下情况,不然我恐怕会一直害怕到睡不着觉的。”   在他身边拘谨坐着的户部也忙不迭跟着点头。   其实作为第一次被卷进灵异事件中,还差点儿就丢了小命的这两个人来说,叶山的反应已经算是非常平静的了,要是换成一般人的话,估计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的脑袋出了问题,就好比户部,要是不他的好友叶山和三浦他们几个都在这里,他早就跑去医院接受全方位的身体检查了。   冷子又喝了一口热茶,看其他人似乎都没有开口解释的打算,于是放下茶杯说道:   “简单说明一下啊,那好吧,你们被妖怪给吃掉了。”   叶山和户部同时用“……”和“啊?你说啥?”来回应冷子的说明,两个人都呆愣地看着冷子,像是在等待着她的后续解释。然而对方就像是省略掉所有的解题过程只在问题下面写出了正确答案的学生一样,一副已经解答完毕的样子又端起茶杯啜饮了一口。   “啥?妖怪?那个真的是妖怪?”   户部知道他和叶山遇到了奇怪的事,不过妖怪什么的,在他在字典里可从来都是综艺节目用来唬人的玩意——什么?他们遇到了真正的妖怪事件?   相较于户部大张着嘴备受打击的模样,叶山只经过了一瞬间的震惊,马上就恢复成了平时的稳重样子。他拧着眉头,目光在雪之下等人的脸上一一扫过,似乎是想要通过她们的表情找出任何开玩笑的成分,不过很快,他的这一如意算盘也宣告落空。因为就连最不擅长开玩笑的雪之下也没有对“妖怪”这个词做出反应,而据他对雪之下的了解,她一向是对这些神鬼传说嗤之以鼻的。   “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叶山点了点头,好像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一说法。他这种轻描淡写的态度倒是又把户部给吓了一跳。   “喂喂隼人!她们说的可是妖怪啊!”   “没错,虽然的确很难以置信,不过我想这应该就是事实的真相了。”   叶山状似无奈地耸了一下肩膀,那张即使沾了些灰尘仍然可以去当当地超市宣传册封面人物的帅脸上挤出一个无力的笑容,对一脸淡定的侍奉部成员们说道:   “而且看来我们知道的已经很晚了。容我冒昧地问一句,各位在这之前也遇到过类似的事情吗?”   三浦点了点头,像是不堪回首似地用手撑住额头。   “啊啊,遇到了各种各样的事情呢……”   “那还真是辛苦啊。”   “总之,我们这个世界并没有看上去那么风平浪静,就算遇到点儿事情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三浦并没有说太多,毕竟自己第一次被困进妖怪街里差点被吓得尿裤子可不是什么值得津津乐道的趣事。至于更加细节地方,其实大家的经历也都差不多,而在接受了这个设定之后,理解起他们所处的这个世界其实还有很多令人叹为观止的存在也就容易了许多,毕竟再离奇的情况他们也都已经亲身体验过了。   在离开真白家的时候,叶山和户部两个人的三观都已经焕然一新,彻底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最后叶山又非常隐晦地提出,如果以后他们再次遇到这种倒霉事情的时候,希望真白她们还能施以援手。叶山不是笨蛋,相反他还非常聪明,自然一早就觉察到其实真正秘密缠身、拥有神奇力量的人正是真白和冷子。就连三浦在镜中世界的时候打得镜面人措手不及那一招,也被他猜到是从真白这里学到的。   对于叶山的请求,真白轻轻晃动了一下脑袋算作回答,反正对她来说这些不过是举手之劳的小事而已。   侍奉部的其他成员也跟着叶山和户部两人一同告辞,反正她们开会的目的也不过是交换情报、商议对策而已,事情既然已经解决了,每个人也都累得要命,自然都想着赶紧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回复体力。只有倒霉的叶山回去之后还要收拾一客厅的烂摊子,学校的事情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就又要想出一套说辞去向自己的老爸解释为什么那面古董镜子会变成垃圾桶里的碎片。   三浦和叶山两个人都要去公园前的车站搭车回家,所以这一段路他们理所当然地走在一起。   路上叶山一直在拧着眉想事情,毕竟突然听到那么多只有在奇幻世界里才存在的故事,他还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光是三浦自己就花了好几个星期的时间去接受这个事实,要他一秒钟就适应这件事也是说易行难。   在车站等车的时候,沉默了一路的叶山忽然开口说道:   “优美子,你喜欢椎名同学吗?”   “……”   没想到叶山冷不丁丢过来这么一个劲爆的话题,害得三浦猛然吞进了一大口从他们面前疾驰而过的车辆喷出的尾气,眼泪都差点呛了出来。   叶山脸上带着微妙的笑容,等到三浦终于喘匀了气,才用一派无辜的语气问她:   “我说中了吗?”   三浦的脑袋空白了半拍,然后才非常心虚地反驳道:   “你在说什么蠢话?我对椎名才没有……”   “是吗?其实别看我这样,我对于周围人们之间的关系其实还挺敏感的。”   叶山看着马路上一辆辆行驶过去的汽车,像是自言自语似地继续说:   “虽然我说这些可能显得有些自我意识过剩,以前我还一直以为你对我有些好感。”   “……”   “不过现在看来确实是我想得太多。优美子,你没发现其实上了高中之后,你身上的变化挺大的吗?啊,当然,遇到那些奇怪的事情无论是谁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改变,要是谁能心平气和地接受这种事才让人害怕。不过我指的并不是这个,而是……”   说到这里,叶山突然就像是被妖怪瘙了胳肢窝那样咯咯地笑出声来。   “我就说了没有——”   三浦还在嘴硬地反驳,只是她的耳朵似乎开始往外冒烟了。   “抱歉,你就当作我是被镜面妖给吓到开始说胡话了吧,老实说,我的胃部到现在还有些痉挛。不过比起我的经历,你们似乎在一起经历过了更多事。优美子,如果想要获胜的话,你要主动进攻才行,因为对手可是比你想得还要更强呢。”   “什么对手呀?你到底在说什么?还有我从刚才起就一直在说——”   “啊,车来了,抱歉,我就先走一步了。”   三浦还想再说什么,停在他们前面的公交车已经先一步打断了她的话头。叶山迈进车门,在车门关闭前的那一刻他回过头来对着一副欲言又止的三浦露出一口白牙:   “那么就学校再见了。”   公交车载着叶山扬长而去,只留下傻眼的三浦独自一人对着公交车的尾灯发呆,半晌,她才像是跟空气说话似地嗫嚅地吐出几个字:   “就说了我没有……”   不过不管三浦嘴上怎么说,不可否认的是叶山的一席话不亚于一颗重量级炸弹投进了她的心湖中,炸得她整个人都动摇了起来。   三浦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即使是重新包裹了纱布的手指也能感觉到脸颊上滚烫的温度,细如蚊呐的声音轻飘飘地从指缝中飘出来:   “……怎么办?”   良久,直到停在她跟前的公交车司机不耐烦地按了按喇叭,三浦才终于把思绪从犹如金融风暴第二天的股票交易中心般混乱的脑海中拉扯出来。   ——【你要主动进攻才行】。   叶山的话余音绕梁般不停地在她的脑内循环播放,三浦望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轻轻握紧了手心。   “真是个……笨蛋……”   在总武高引起小范围骚动的镜面妖事件总算是平安落幕,和平的日子又一次到来,只是不知道这一次的宁静又会持续多久,三浦由衷的希望在今年剩下的最后一个月里,那些妖魔鬼怪们能给她们放一个长假。   ——还有,希望自己跟椎名的关系能变得比现在更好。   起码也要超过那个雪之下才行。 第1章 老娘的回合该干点啥?   进入十二月起来,气温就像是被突然袭来的西伯利亚冷气团卷走了一切温度那样急速下降,这意味着总武高的学生们除了每天迎着冻死人的海风上学以外,也预示着期末考试即将来临,而在期末考试之后的新年假期就成为了学生们最为翘首期盼的日子。   毕竟放假第一天就是圣诞节,心思单纯的青春期少年少女们早是提前了一两个月在那一天的日程表上画起了红心,就算是没有约会对象的人也免不了被这样的气氛感染,升起一股想要脱单的心思出来。   不过在到处散发着腻死人气息的日子到来之前,他们要先平安度过这一次的期末考试才行,不然恐怕参加假期补习班的日程会挤掉所剩无几的寒假日常。   距离上一次叶山和户部的镜面人在学校里闹出来的骚动已经过去了许久,或许是因为镜面妖已经被饕餮给吃掉的关系,海老名身上并没有残留下妖气,而她被自己的同班同学袭击的记忆似乎也永久地从她的记忆中枢被剔除了出去,直到现在她也想不起来那天她为什么会晕倒在学校的走廊上。   因为并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以及唯一目睹了事情经过的由比滨(立花:??)嘴下留情的缘故,叶山和户部两个人只是受到了学校的批评教育而已,并没有为此替镜面人们背上处分,对于这个的结果他们俩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至于写下5000字的检讨这种事,跟其他更加糟糕的结果比起来根本算不了什么。   在经过了这件事情之后,叶山表现得跟平时并没有什么两样,他依然充当着一年F组里“大家的叶山”,笑容开朗得犹如赤道上空的太阳。   不过在被镜面妖的妖气侵蚀过后,他和户部似乎也可以看到其他妖怪的存在了,三浦已经不止一次看到户部被慢悠悠在空中飘过去的迷之生物给吓得跳起来,户部神经兮兮的举动经常弄得他周围的同学也跟着一惊一乍起来,让人头疼不已。不过他们两个倒是很好地遵守了当初的约定,并没有把这件事添油加醋一番说给别人听。   要说唯一不同的话,大概就是叶山经常会对着三浦和由比滨她们露出颇有深意的笑容,弄得班上其他人都开始暗暗猜测是不是“大家的叶山”也终于情窦初开,准备在圣诞节前给自己的高中单身生活划下句点。   只有三浦明白叶山这种笑容里的意思,整个人都心浮气躁了起来。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叶山的感觉竟然这么敏锐,可是如果连叶山都看出来的话,那么其他人是不是也……不对不对,只是这个家伙跟别人不一样而已,况且她又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干嘛这么心虚……   然而三浦虽然拼命用这些话安慰自己,那天叶山跟她说的话却总是时不时就会在她的脑海里绕一圈,真是令人不快。   偷偷打开手机瞄了一眼日历,望着那个被她特别标注的日子,三浦暗自给自己打气,“好……”   “优美子,一起走吗?”   由比滨的声音忽然从旁边冒出来,三浦顿时做贼心虚地一把合上手机。   “嗯,走吧。”   三浦一甩头发,跟平时一样一脸傲气地站起身,提起书包和由比滨两个人向着特别大楼的方向走去。自从她也加入了侍奉部之后,放学后跟叶山他们的集体行动就变成了和由比滨两个人一起去参加社团活动,对于这样的转变海老名他们也早就习以为常了,只是身后叶山那如有实质的目光实在是令三浦感到有如芒刺在背,她脚底下的步伐也不禁加快了几分。   “优美子, 你刚才在看什么?”   由比滨刚才不小心瞥到了三浦的手机,似乎看到她在翻日历。   “没什么。”   三浦马上硬邦邦地回答道。结果由比滨在歪着头沉思了两秒钟之后,忽然笑靥如花地锤了一下手心。   “啊,我知道了。”   三浦一时间吓得心脏都差点停跳了。   “……你知道什么了?”   没成想由比滨只是调皮地冲她吐了吐舌头,脸上换上了一副了然于心的神情,信誓旦旦地说道:   “放心吧,我肯定会提前准备好的!”   “等等!你到底要准备什么?喂,结衣!”   “放心吧优美子,都交给我好了。”   “你到底是要我放心什么呀?”   三浦勾住由比滨的脖子正准备好好拷问她,结果就跟从拐角处冒出来的真白迎面碰上。   不知道怎么回事,叶山的那句“你要主动进攻才行”就像是病毒窗口一样毫无征兆地蹦了出来,发出“崩崩崩”的声音,过了片刻之后,三浦才发现这原来是自己陡然加快的心跳声,手心里顿时冒出一层汗。   “喔,好、好巧,你也往这边走啊。”   ——完蛋!竟然还紧张得吃螺丝了!   “……”   真白莫名其妙地抬头瞄了三浦一眼。   “要去参加社团活动。”   “嗯,说的是呢,我跟结衣也要过去。”   ——你白痴吗??能不能说点有营养的话!   “……?”   因为三浦的反应跟平时比实在有些古怪,不光是真白,就连还被她勒着脖子的由比滨都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优美子,你怎么了?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   “没有啊,我跟平时一样啊。结衣你才是,别再说这种奇怪的话了。”   三浦松开由比滨的脖子,视线飘向一旁,掩饰似地拉了拉自己的领口,转移话题道:   “你们不觉得有点热吗?”   “嗯?”   由比滨扭头望了一眼走廊上半开的窗户,冷风正裹挟着从海上飘来的咸腥味呼呼地吹进来,她默默地裹了裹脖子上的围巾,声音恍惚地说:   “不觉得啊……”   “啊,是吗?那我们赶紧走吧。”   三浦好像根本没有听由比滨在说什么,拉着她和真白就向前走去,虽然三浦装作毫不在意地拉着真白的手腕,不过当手指触碰到真白热乎乎的手腕时,还是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走在通往特别大楼的走廊上的时候,由比滨后知后觉地问道:   “小真白,小雪乃和小英梨呢?她们怎么没跟你一起?”   “雪乃被平冢老师老师叫过去了,英梨梨今天值日。”   “这样啊,对了你听我说,昨天的那个电视剧……”   由比滨开始滔滔不绝地说着昨天看过的电视节目里面的搞笑情节,真白只是沉默不语地听着,连个“哦”或“嗯”的反应也没有,因为她平日里就是这个样子,所以由比滨也没有在意,不过当她说了几分钟之后,发现平时最会接她这种话题的三浦竟然一个字也没有说,顿时担忧地伸手摸上了她的额头。   “优美子,不要紧吧?你今天真的很奇怪诶,不会是感冒了吧?咦?额头有点烫,要去保健室吗?”   三浦正沉浸在真白手腕上滑嫩嫩的触感的时候,忽然被由比滨这么一打岔,吓得赶紧松开真白的手腕,恼羞成怒地拨开由比滨放在她头上的爪子,竖起眉毛没好气地瞪了由比滨一眼。   “就跟你说了没事啊,我只是有点热而已!”   “咦?可是……”   由比滨被三浦的反常表现弄得眼睛忽闪忽闪眨个不停,实在搞不懂自己的好友这是中了什么邪。   此时她们已经来到了四楼的走廊上,立花忽地从她们旁边的墙壁里飞出来,愉快地绕着她们的头顶飞了一圈。   “你们干嘛这么慢啊,我等了好久诶!”   每天跟侍奉部的成员们在教室里聊天、看她们喝茶看书画画玩手机,几乎是一天之中立花最幸福的时刻了,虽然有时候会被真白拿手刀敲头,不过敲得次数多了,她反而越来越皮了,甚至立花还开始觉醒出什么不得了的兴趣。就像当初她拼死去尝由比滨做的料理的味道时那样,似乎越为强烈的感触能让她产生出活着的实感,最近一段时间立花甚至为了让真白敲自己的头还时不时地跑过去作死一番,弄得其他几个人看着她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不过现在比起这些事更让立花期待还是她刚刚掌握熟练的技能,绕着她们的头顶飞了一圈后,立花马上凑到由比滨身边,对着她不断抛秋波。   “结衣酱~~今天也跟我合体一下吧~~”   “你别用这么容易让人误会的说法啊!”   由比滨脸颊通红地冲立花大叫。   自从在由比滨身上成功实施了附身术之后,立花每天都要缠着由比滨让她同意自己附体一下,弄得由比滨每次见她都有些怕怕的。   要是放在真白身上的话,她肯定就二话不说直接拒绝立花的无理要求,可惜谁让由比滨是个不怎么会拒绝别人的老好人,立花一用可怜巴巴的目光望着她,由比滨就只能唉声叹气地同意让她附身。所以用雪之下的话来说,她这纯属自己活该。   不理会在那边上演的人鬼大战,真白径直拉开侍奉部的活动教室大门,最近真的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家里又多了那只几乎霸占了真白房间的猫妖,只有在这里真白才可以不去思考那些让人脑壳疼的事情,静下心来画画。   立花已经在特别大楼里面待了五十年,实在是已经呆腻了,所以她一附到由比滨身上之后,立刻拉着还在挣扎的由比滨兴奋地往外冲去。三浦无奈地看着由比滨可怜兮兮的背影消失在她们来时的走廊上,跟着走进教室,结果刚反手拉上拉门,她才注意到现在自己竟然是跟真白两个人久违的独处状态!   卧槽!!   整个人僵硬在门口的三浦在心里猛地爆了一声粗口,手指在拉门的把手上停顿了好几秒中才终于放了下来。   真白正在从自己的包里往外掏各种绘画用具,完全没有注意这边,让三浦又是放心又是失望地长吐出一口气。   三浦战战兢兢地走到长桌后面自己的位置上,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她感到格外紧张,就连被镜面妖吞进镜中世界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呼……没事没事,跟平时一样就好,跟平时一样——   三浦一边在心里念咒语似地嘟囔着,一边跟平时一样坐下拿出手机,结果才刚刚按亮手机屏幕,被她细心标注过的那个日期就蹦了出来,害得她一个没拿稳,手机砸到了桌子上,和她的心脏一起咣当一声。   三浦手忙脚乱地重新抓过手机,连忙捋了捋头发,她偷摸地往真白那边瞄了一眼,结果人家仍然两耳不闻窗外事地握着画笔奋笔疾书,让三浦心里失望的那一部分情绪立刻冒出头用力戳着她的心窝。   做事情一向没什么耐心的三浦真想直接冲上去把真白手里的笔丢出窗外,然后再抓住她的领子把她揪起来,冲她大吼“老娘重要还是你的破画重要!!”,不过估计三浦真要是这么做了的话,除了收获真白一枚“你算老几”的眼神以外,还会跟那只被她扔出去的笔一起做一个抛物线外接自由落体的高难度动作。   好吧,她现在除了闷闷不乐地使劲那手指怒戳手机以外,根本什么都做不了。真白又没有做什么,她总不能无缘无故地冲人家发火,不过也正是因为真白什么都没有做,三浦的心情才会像是在游乐场玩跳楼机那样急转直下。   ——【你要主动进攻才行】。   好吧,她该使出什么组合技?提前说明一下,她的格斗游戏经验几乎等于0,最好不要抱太大期待为好。   三浦握着手机,深呼吸了好几次,然后——   “那个……”   “叮铃铃铃铃——”   她酝酿了半天,刚刚鼓起勇气开口,结果真白的手机立刻响起一阵激昂的电音,把三浦后面的话全部怼回到肚子里去了。   三浦:“…………”MMP!   “喂?”   真白抓过手机挪到耳边按下接通键,眼睛仍然追逐着正在绘画动笔尖不放,不知道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什么, 真白忽然停下手上的动作,脊背也不禁挺直了。   “饭田小姐?” 第2章 赢不了,尽梨了   饭田绫乃是真白的漫画编辑,平时除了问她稿件进度的时候会打电话过来,只会偶尔给她发个邮件而已,这次不知道有什么紧急事情,还没有等到真白放学就给她打来了电话。   “真白酱!你的漫画已经决定可以出单行本了!”   电话一接通,饭田小姐兴奋的声音透过听筒传了过来。   “……”   “真白酱?”   “那是什么意思?”   真白停下笔头,疑惑地问道。电话那头沉默了好几秒钟,几乎可以想象得到电话那头饭田绫乃无奈地用手扶着额头的画面。   “对于漫画家来说,能出单行本对于漫画作品本身来说就是一种荣誉,也就是说你的漫画获得了读者们的认可,而对于新人漫画家来说,这更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真白酱,作为漫画家这种事情还是要多了解一下的呀。”   “我知道了,那么关于单行本我要做什么吗?”   “要画一些特典和书封,之后我会把具体的要求发到你的邮箱里,这个周末你有时间吗?关于单行本和之前说过的插画还有一些具体事项要跟你讨论,可以来编辑部一趟吗?”   “可以。”   “那好,周六上午十点我来接你,别睡过头了喔。”   通知完消息之后,饭田小姐就挂了电话。   看真白终于打完了电话,憋了半天的三浦才发现自己已经忘了刚才想说的是什么了,最后只能硬挤出一个话题来:   “是漫画的编辑给你打电话吗?”   “嗯。”   真白放下手机,又抓过画笔开始画画,一副很想把天聊死的模样。   “……喔,那……找你有什么事?”   “跟我说单行本的事情。”   “单行本?啊,是指漫画吗?”   “是的。”   三浦对于漫画之类的东西其实也不怎么了解,她从小到大可都是小伙伴眼里最令人羡慕的现充,几乎从来没有碰过这些所谓的“宅文化”,现在还是因为真白在画漫画的缘故才会去找她的漫画杂志看,所以让三浦找这个方面的话题也真是难为她了。   就在三浦冥思苦想接下来该用什么话题的时候,教室的拉门又一次被人拉开,姗姗来迟的雪之下和不知道被她在哪里抓到的由比滨出现在门口,由比滨看起来一副累得够呛的模样,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立花已经从她的身体中脱离了出来,正一脸满足地飘在一旁。   而看到好不容易才有的跟真白独处机会就这么被破坏了,三浦觉得要是眼神有杀伤力的话,那么雪之下和由比滨身上现在早已被自己射得千疮百孔。   一开门就收获到三浦咬牙切齿的瞪视攻击,迈步进来的雪之下也是一头雾水。不过她平时跟三浦就不怎么对付,被她敌视也是常有的事,只是不知道今天三浦吃了什么火药,似乎杀气格外沉重。   由比滨就像只错过了跟上大部队机会的小企鹅一样摇摇晃晃地走进来,屁股一沾到椅子就如同融化的软体动物一样瘫倒在了桌子上。   刚才立花控制着她的身体去操场上一口气急速冲刺了好几圈,把在旁边进行社团活动的田径社社员们看得目瞪口呆。立花说她生前的时候就是因为平时不注意锻炼导致身体素质低下,才会被一场小感冒要了性命,所以这次她发誓一定要多多注重锻炼身体。   由比滨气喘如牛说不出话来,累得连一句吐槽也吐不出来。   神清气爽地飘进教室的立花怎么也不会想到,因为这件事,再加上之前被她附身时由比滨所吃过的苦头,由比滨终于暗下决心,以后除非是特殊情况,否则她打死也不会再让立花附在自己身上的!当然,这些也都是后话了。   又过了一会,做完值日的英梨梨推门进来,一踏进教室,英梨梨就带着一脸复杂的神色对爬在桌上的由比滨说道:   “由比滨,你们班上那个叫户部的同学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吧?我刚才在走廊上看到他时不时地就要大叫一声,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你说那个啊,他应该是被那些小东西给吓到了吧?就是总是飘来飘去的那些……”   由比滨有气无力地回应道,同时指了一下从窗外飘过去的一只身体浑圆并且长满了鞭毛样触手的迷之生物。刚一靠近侍奉部教室的窗户玻璃,那只迷路的迷之生物就像是触电似地浑身滑稽地抖动了一下,嗖地一声打着转逃跑了。   自从真白觉醒了可以召唤出混沌和饕餮这种级别大佬的能力之后,那些在学校里面的迷之生物几乎已经在1年J组的教室和侍奉部的活动室附近绝迹了。按照冷子的说法,虽然这些东西都是一些不入流的杂鱼小怪,不过还是能够觉察到比它们强的生物所散发出来的威慑气息,所以在感觉到类似的气息时,它们通常都会迅速逃走,因为妖怪也是会吃妖怪的,像它们这些连神智都不健全的杂灵,遇到比它们强大的对手有很大几率会沦为对方的点心。   虽然真白平时都把自己的灵气小心收敛着,不过她身上仍然散发着某种独特的吸引力,以至于经常招来一些不怀好意的觑觎者。当然,它们中的小部分会凭借着强大的直觉觉察到真白隐藏起来的强劲实力而萌生退意,剩下的大部分不长眼家伙都会被冷子给料理了。   冷子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其他妖怪,作为真白的式神,她可不是吃干饭的。   在听到由比滨的解释后,英梨梨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惊奇地说道:   “什么?他竟然还怕那种东西吗?明明那么可爱!”   此话一出,除了真白以外,其他人都用一种混合着某种难以言喻色彩的复杂神情看向了英梨梨。   被大家的目光一盯,英梨梨打了个激灵,连忙改口说:   “不是,我是说、你们看——它们那个身体小小的,看上去不是有点可爱吗?还有那个眼睛,可爱里又带着点可怜,莫名有种萌点。其实我都已经想好了,下一部的主角就让它……唔……咳咳,就、就是这样啦!”   大家看向英梨梨的目光更加奇怪了。跟真白一样英梨梨也在画漫画,虽然在教室里的时候她还继续伪装成有涵养的大小姐形象,不过在侍奉部这里英梨梨早就丢掉了这些累人的包袱,对于自己死宅的身份也没有再多加掩盖,只是她画的漫画却说什么也没有给真白她们看过,一提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英梨梨就会非常生硬不自然地转移话题。   不知道英梨梨到底隐藏了什么小秘密,她有时候就会像现在这样露出非常古怪的笑容,偶尔还会伴随着目光呆滞、流口水傻笑的后遗症,让由比滨她们只得默默地搬着椅子远离她的方向。   这个时候,真白忽然从画稿里面抬起头,湖水一样清澈的眼眸里掺杂着一丝迷惑的神色,她看向英梨梨,问道:   “英梨梨,你知道单行本吗?”   “嗯?漫画的单行本?当然知道啊,怎么了?”   “绫乃说我的漫画已经可以出单行本了。”   “什么!??你说真的?”   英梨梨大吼出声,上半身猛地凑到真白面前,两只手砰地一声拍在长桌上,把真白放在一边的笔都震得跳动了一下。   “……刚才绫乃打电话过来说——”   “哇!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恭喜你出单行本了!”   “嗯……”   真白向后扬了扬身子,避免激动得活像是她的漫画出了单行本的英梨梨的口水喷到自己脸上。   “这个绝对要好好庆祝一下才行!可恶啊,真是羡慕死人了!你漫画连载才多久啊,居然就可以出单行本……这一定是卑鄙特权主义的黑幕……呜呜——真的好羡慕!”   英梨梨一边为真白的成就感到高兴,一边又对她的惊人天赋羡慕到流口水。明明这家伙只是个面瘫和生活白痴,拥有可以降鬼神的神奇力量也就算了,为什么连画漫画的天赋也这么好?根本不给像她这样的普通人留活路啊,老天真的是太不公平了!   只是不管英梨梨心里有多不平衡,都改变不了真白漫画连载没几个月就可以出单行本的事实,大概这就是天才和凡人的区别吧,所以人家能从生活中取材画出有趣的漫画,自己就只能画画本子——哼,算了,画本子她也很开心,大不了以后都拿她们来当本子主角好了。   英梨梨用相当微妙的方式平衡了自己小小的嫉妒心,一甩自己的金色双马尾,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如果要庆祝的话,还是去小真白家里吗?不过我们什么东西都没有准备呢……”   由比滨从桌子上直起身,抓起身边的手机看了一下时间,愁眉不展地说道:   “现在准备的话不知道来不来得急。”   “那样的话,就做个火锅吧?准备材料也很方便,可以边做边吃。”   雪之下把刚刚才在膝上摊开的辅导书阖上放回书包,用朗读课文般四平八稳的声音建议道:   “啊,这是个好主意!我现在就给冷子姐打电话!”   由比滨眼前一亮,刚才跑圈时消耗的体力似乎在听到火锅两个字的时候就全部回流到了身体里,她脸上带着即将去远足的小学生一般的兴奋神情给冷子打电话说明情况。而从刚才被破坏了和真白两个人独处的绝好情景后就一直摆着一张臭脸的三浦,则像是故意跟雪之下抬杠似地撇着嘴说道:   “啧,我昨天才刚刚做了头发,吃火锅会让头发和衣服上沾上各种味道的。”   雪之下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说:“你可以不去。”   三浦冷笑:“哼,你以为我——”   结果真白这个时候又抬起头对着正在跟冷子打电话的由比滨补上一句:   “我想吃螃蟹锅。”   “——以为我……不会去吗?我偏偏不如你的意!我也要吃螃蟹锅!”   “…………”   雪之下盯着三浦,目光就像是透过教室后窗窥探着班上情况的魔鬼教务主任一样晦暗不明,三浦毫无惧意地跟雪之下对视着,噼里啪啦的无形火光在两个人目光交汇的地上碰撞着,看得英梨梨目瞪口呆。   “庆祝火锅啊,我也好想去……呐,结衣酱,附身在你身上的话我也可以去真白酱家里吗?”   羡慕得直咬手绢的立花绕着由比滨兜起圈子。显然由比滨的记忆力还没有变得跟金鱼一样不靠谱,刚才她被立花操纵着身体在操场上跑圈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于是由比滨立刻两手护胸,活像个遭遇到痴汉袭击的小学生一样脸色惨白地望着跟个浮游灵一样在天花板上飘来荡去的立花,摇头拒绝道:   “不、不行!”   “诶诶?为什么不行!只有你们能去也太狡猾了!”   “因为你就算是附在我身上也出不了校门啊!”   “那样的话,只要多练习一下就可以了嘛~~结衣酱~不要这么残忍地拒绝我啊!我每次都被你们给扔下真的很寂寞啊!”   “就说了不行……欸?哇、哇、别硬往里面钻呀!立花……【镇】!”   被立花缠住的由比滨简直就像是恐怖电影里面正在被女鬼袭击的可怜女主角一样,最后立花甚至还想要直接附身在由比滨身上,结果被恼羞成怒的由比滨一发缩水的【镇】字符给打飞了出去。   虽然由比滨可以成功发出【镇】字符,只是威力跟真白比起来就像是杂草和百年巨树那样的区别,被打飞出去的立花幸运得没有直接前往三途川报道,不过也已经跟连续宿醉三天的苦逼上班族一样顶着两坨蚊香眼,暂时做不出任何骚扰行为了。   因为要临时庆祝真白的漫画成功出版单行本,所以今天的社团活动也就提前结束了,几个人收拾好东西离开了社团教室,只留下头昏脑涨的地缚灵一枚用以看家,其余的侍奉部成员们整团向着超市卖场移动,冷子小姐被拜托去买真白要吃的螃蟹和其他做火锅用的料理,真白她们去买了一大堆的零食饮料,打算好好的闹腾一番。 第3章 估计你这一卷也就这点戏份了   真白抱着怀里装满了年轮蛋糕的纸袋,嘴里还叼着一个啃得十分开心。雪之下她们手上则提着装满了各种零食和饮料的塑料袋跟在她后面。   “呀!”   真白的注意力全部都在自己嘴里的蛋糕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的环境,结果在路口转角的地方和迎面走来的路人撞了个满怀,怀里抱着的纸袋啪嗒一声掉到地上,年轮蛋糕滚了一地。   那一瞬间,真白切实体会到了什么是心痛的感觉。   她连嘴上叼着的那个蛋糕也顾不上了,连忙蹲下来把那些滚出来的蛋糕重新捡回去。   “啊,抱歉,我走路的时候没有注意。”   跟真白撞到一起的那个女孩一边道歉,一边七手八脚地帮真白捡蛋糕。   真白嘴里被蛋糕堵得严严实实,根本每功夫搭理她,自然没有注意到那个一直道着歉的女孩在抬起头看到真白的一瞬间,整个人都怔住了。   “小真白!没事吧?”   从后面赶来的由比滨把手上的塑料袋塞到英梨梨怀里,蹲下来帮真白一起捡蛋糕。   被由比滨一打岔,那个撞到真白的女孩也终于回过神来,她脸上的怔然马上变成了歉意的笑容,在帮真白捡完蛋糕后又连连鞠躬道歉“实在是不好意思”,这边由比滨就像是真白的监护人一样也跟着弯腰回礼:“哪里,我们这边也没有注意到。”   这个看上去跟真白她们差不多大的女孩笑了笑,露出一口整齐漂亮的白牙,接着她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样伸手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了个东西,递到真白面前。   “对了,这个送给你们,就当作是我的赔礼吧?”   真白瞄了一眼,发现她手上拿着的是一个招财猫的迷你挂件。   “这是我刚才在神社那里买的,听说十分灵验。”   真白提着钥匙圈,把这个白白胖胖的招财猫举到眼前,就像是在盯着坏掉的电动玩具一样定睛望着招财猫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的脸。   “……什么灵验?”   “嗯——听说是恋爱方面很灵验呢。”   招财猫什么时候跟恋爱运扯上了关系?   雪之下听得直挑眉毛,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这个脸上带着神秘笑容的女生,心里总觉得哪里有些古怪。遇到了太多奇怪的事情让雪之下的神经都变得过于敏感起来,下意识地开始思索这个莫名冒出来的女孩此番举动到底有何深意。   不过三浦在听到她说“恋爱方面很灵验”的时候,眼睛里顿时闪过一道亮晶晶的光芒,盯着真白手上挂坠的目光也变得分外炙热了起来。   “你说的是哪座神社?”   “就是那边的浅间神社,啊,需要我把地址告诉你吗?”   女孩指了指她来时的方向,又热情地对三浦说明着路线,似乎对于遇到跟自己兴趣相同的人感到非常开心。   “不好意思,那我就先告辞了。”   在给三浦留下了神社的地址之后,女孩又礼貌地对着她们微微欠了欠身,接着便踩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   “奇怪的人……”   三浦盯着女孩的背影嘟囔着,不过似乎因为知道了那座似乎在恋爱方面很灵验的神社的地址,她的心情看上去愉快了许多。   “优美子,你对这个感兴趣吗?”   真白晃了晃手上的招财猫挂件,明亮的橙色眼眸看向三浦,结果立刻就遭到了三浦的激烈反对:   “才、才没有呢!谁会对这种骗人的东西感兴趣啊?”   “诶?没有吗?可是你刚才还问了神社的地址……”   由比滨也非常惊讶地看着三浦,眼睛就像是刚出生的小鹿那样睁圆了。感受到从旁边刺过来的来自雪之下戏谑的目光,三浦怒气冲冲地哼了一声,把脑袋甩向一旁,强行解释说:   “因、因为还有一个月就是新年了嘛,我只是提前挑选一下想要参拜的神社而已,毕竟每年都是去相同的地方,我早就厌烦了,偶尔换换参拜的神明的也不错啊!”   “……信了你的鬼话。”   雪之下提着大包小包目不斜视地从她们身边走过去,三浦在雪之下与她擦身而过的时候听到她嘴里轻声蹦出这么一句话来,顿时气得鼻梁都要歪了。   这一个小小的插曲马上就被众人遗忘到了脑后,一行人又重新向着真白家里移动。   在她们身后不远处的街道角落里,刚才跟真白相撞的那个女孩正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们渐行渐远的身影,嘴角上扬,笑得别有深意。   今天这一顿螃蟹火锅吃得格外热闹,几个人挤在真白家的客厅里大吃大喝了一顿,那张真白平时用来画画的桌子如今堆满了切好的食材,冷子亲自动手煮了一锅好汤,即使真白在从超市回来的路上吃掉了两个年轮蛋糕,仍然又往肚皮里扫进了一大堆好料,她下筷如风嘴巴几乎就没有停止过咀嚼,胃口好得不像话。   自从真白的力量觉醒之后,似乎连带着食量也增大了不少,召唤混沌和饕餮可是相当耗费体力的事情,真白总感觉自己不管吃多少都还吃不够。别说是这么一桌子料理了,就算是冷子给她切上一头牛,估计她也能吃完。   几个人在真白家一直吃到日落西山,冷子买回来的那几只油蟹让她们好好的享受了一番,就连之前一直抱怨个不停的三浦也吃得很开心,就算是火锅的味道沾得到处都是也没有惹得她发脾气。真白其实对于吃这种需要剥壳的东西不怎么在行,看她笨手笨脚地半天也撬不开一只蟹脚,最后看不下去的由比滨主动帮她把蟹肉剔出来,真白只用负责张嘴吃就行了。   等到这一顿庆功火锅宴结束,又帮真白收拾完吃剩下的残骸,雪之下她们才起身告辞,闲下来的冷子这才注意到玄关旁的柜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只小巧的招财猫挂件。   “嗯?真白,这个是你买的吗?”   平时冷子并不会过多在意真白买的东西,只是她从这个招财猫的挂件上竟然觉察到了一股非常淡的灵气,于是才有些奇怪地询问真白。   其实在当时那个女生把挂件递给真白的时候,真白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不过听她说这是从神社里面买来的,并且上面沾染到的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妖气,而是干净的灵气,所以真白也就没有对这个挂件过多在意。毕竟见识过毗沙门现身的她已经知道日本的神明是真实存在的,那些神社里供奉着的神明偶尔会降下一些神力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所以当冷子问起来的时候,她也就如实告知了。   “原来如此,这个东西是从神社带来的啊?”   冷子拿起这个据说在恋爱方面非常灵验的招财猫挂饰兴致盎然地查看起来。   “浅间神社……我记得那里供奉的神体是木花咲耶姫来着,明明是安产神,结果卖的却是保佑生意兴隆的招财猫?那座神社里的巫女们没问题吧?”   没有发现这个小小的招财猫上面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于是冷子又把它放回了原处。   “说起来,圣诞节也要到了呢。我发现日本人到了现代后很喜欢过那些西洋人的节日,虽然我对这些是没有什么兴趣啦,不过偶尔参与一下好像也挺有趣的。真白酱,圣诞节那天我们去约会吧~~”   完全把招财猫的事情抛到了脑后,冷子就像只过于粘人的猫一样蹭到真白的身上。   “为什么要在圣诞节的时候约会?”   真白满腹疑问地转头看着她。   “因为大家都选在那一天约会啊~”   真白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大群人挤在一起的画面,光是想想都觉得麻烦得要死,于是斩钉截铁道:   “不去。”   “……你起码也考虑个两秒钟再拒绝吧!”冷子心碎泪卒。   对于自己这个缺乏常识的主人冷子已经不抱什么期望了,她放开真白,唉声叹气地去做自己平时负责的扫除工作去了。   对于过节这种事真白完全没有概念,虽然她在英国的时候圣诞节算是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了,只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真白的生活中只有画画这一件事,对于其他的东西完全没有关注过,她就连这些节日是为什么而过都不清楚。对于真白来说,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看着冷子那副失望不已的可怜模样,真白就像是刚刚睡醒的麻雀那样微微歪起脑袋。   只是很快,真白就没有功夫再去思考圣诞节的事情了,火锅宴结束不久,饭田小姐就已经把单行本的注意事项发到了她的邮箱里。虽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真白在日本的生活重心已经完全偏离了正常的道路,变成了围绕着各种灵异事件劳心伤神,然而就算如此,真白也还没忘记自己到这里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当一个伟大的漫画家。   按照饭田小姐的说法,她现在也算是迈出了向着成功漫画家前进的重要一步了,所以对于她的首次单行本发行,真白也比平时要上心许多。   周六一大早,没等冷子叫她起床,真白就提前一步睁开了眼睛。   或许是因为太过兴奋的关系,连她昨天夜里例行吸收星空气息的感觉都比平时要浮躁不少,最后只完成了平时任务的一半,真白就迫不及待地从那片星空中退了出去。   到了九点五十五分的时候,真白的手机响了起来。   “真白酱,准备好了吗?我来接你了喔~”   电话那头传来饭田小姐精神饱满的声音,真白把头探出窗口一看,饭田绫乃已经驾驶着她的那辆绿色马自达停在真白家的公寓楼下,看到真白探出头来,饭田小姐冲她挥了挥手。   饭田绫乃开车向着之前去过一次的编辑部大楼驶去,因为平时两个人都是通过手机联系,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了。饭田小姐看上去跟之前没什么两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漫画杂志销量上升的关系,她的气色似乎还比上次见面的时候还要更好一些。   “虽然已经说过了,不过还是当面跟说一声为好。恭喜了椎名老师,祝贺您首次漫画单行本发行!”   一边开着车,饭田小姐一边对真白道贺。   “哎呀,真是没想到这种带着一点灵异色彩的少女漫画会这么受欢迎!上个月的人气统计简直高到可怕,估计就连你看了也要吓一跳,所以主编也是立刻就决定马上出单行本,你不知道杂志发行当天就有好几家书店打电话过来要求补货呢,我估计主编晚上睡觉的时候都高兴得合不拢嘴呢。这都是拜你所赐啊,真白,多亏了你!”   “是吗?”   真白的反应就跟平时一样显得有些冷淡,不过饭田完全没有在意,跟她接触的时间长了,饭田也已经差不多摸透了真白的性格。   “对了,上次电话里的时候已经说过了,不死川Fantastic文库的编辑也会过来,关于上次提到过的轻小说插画这次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我知道了。”   等到了编辑部大楼,饭田又带着真白去了上一次去过的谈话室,这次有人已经先一步等在里面了。   饭田小姐打开门引着真白进去的时候,坐在桌子对面椅子上的不死川Fantastic文库编辑马上起身跟她握手。   “好久不见了,椎名老师。”   真白面无表情地被她抓着手上下摇晃了一下,对方说好久不见,只是她压根就不记得自己以前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霞之丘诗羽好整以暇地等在那里,等到自己的编辑跟对方打完招呼之后,她也跟真白握了握手。   “好久不见,椎名同学。”   在学校里的时候因为两个人不是同一年级,所以碰面的机会并不多,不过偶尔在走廊上遇到的时候霞之丘也会主动跟真白打招呼,虽然英梨梨似乎一跟她碰面两个人就要吵架,不过因为上一次侍奉部帮了她的朋友关谷夕菜不少忙,所以霞之丘跟侍奉部其他人的关系都挺不错的。   这还是她和真白两人第二次以工作的关系私下里见面,总感觉有些微妙。 第4章 不要作死啊学姐!   “听说你的漫画就要出单行本了,恭喜。”   霞之丘露出一脸早就知道如此的笑容,似乎对于真白这么快就取得了其他人梦寐以求的成绩丝毫不觉得惊讶。   真白轻描淡写地点了点头,随后和饭田绫乃在会议桌的另一侧入座。就算今天是周末,留在编辑部里加班的人就像是完全不知道休息日为何物一样,匆忙的脚步声不时在外面的走廊上响起。   几句简单的寒暄之后,饭田小姐和霞之丘的编辑町田苑子(直到现在真白也没有想起她的名字)已经迅速进入了工作状态,两个人从随身带着的资料夹里拿出一叠叠文件放在会议桌上。   “单行本里需要新增的内容都在这里面,你可以先看一下,然后我们再讨论需要留下哪些部分。另外为了配合单行本的宣传,下一期的月刊上希望能够两话连载。”   饭田推过来一份跟单行本发行相关的资料,真白翻开看了两眼,发现跟之前饭田小姐发给她的邮件内容差不多,只是她手里现在的这份还贴心的多出了一些参考范例,甚至就连哪些内容的效果比较好也提前做了标注,让真白能看得更明白一些。   “我知道了。”   真白合上手中的文件,转头向饭田绫乃问道:   “除了这些以外,下个月我还需要连载两话的内容吗?”   “主编已经在下一期的安排上给您增加了页面,连载两话的内容也是绰绰有余,当然,要是您觉得时间太紧的话,也可以延后到明年的一月刊。不过单行本已经决定在新年之前发行了,为了更好的预热,最好还是能在单行本发行的时候把连载的热度一同带上去。”   饭田绫乃一边说一边从包包里掏出了巧克力之类的甜食,动作熟练地撕开一个丢进嘴里,又顺手递给真白一块。   “要吃吗?”   “喂喂,现在不是还在工作中吗?我说你也太爱吃甜食了吧?在这里拜托你先克制一下自己啦!”   坐在她对面位子上的町田苑子看到饭田的举动后相当无奈地对着她翻了一下眼睛,她以前跟饭田绫乃去外面讨论工作的时候,这个家伙每次都是挑甜品店,而且在开始讨论前一定要吃上满满一桌光是看就能让人甜掉大牙的甜食才肯罢休。以至于她现在要是跟饭田见面商量事情都只能跑来她们编辑部。   不过就算是经过了町田苑子的提醒,真白家的这位编辑小姐也完全没有要收敛的意思,她吃掉一块高甜度巧克力之后又往嘴里丢了一颗水果糖,一边动着腮帮子还一边说起歪理:   “没办法,我动脑筋的时候一定要补充糖分才行,你们真的不来一颗吗?”   町田用嫌弃地目光看着她,果断选择了无视。在真白看完了手里的资料后,她又适时地推给真白一份新的文件。   “这个是关于霞诗子老师新作的内容,现阶段已经做完了校稿部分,接下来就要拜托椎名老师完成第一卷的封面和插画了。”   町田苑子推过来的文件明显比真白手里那份厚得多,里面似乎还装着霞之丘小说的原稿,这是要她动笔开画之前,还要花时间先把小说内容全部读一遍才行吗?   “抱歉,因为比预想中还要花了更多的时间才完成,所以插画的时间就比较紧迫了。另外如果有什么关于小说的问题,随时都可以问我~”   霞之丘说着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里面还掺杂着添加剂那么多的歉意成分。不过既然是超出预期时间才完成的小说,她一定是精益求精,对自己写的故事应该很满意才对吧?   “《触不到的恋情》发售日暂时定在圣诞节前,总共需要完成一张彩色封面、一张宣传海报和六张黑白插图,至于在哪些情节里安排插图,这个也是需要椎名老师读完了小说原稿之后跟霞诗子老师两个人商议一下。啊,因为还要预留下改稿和审定的时间,所以大概只剩下一周的工作时间。”   真白并不知道其他的插画家完成这些工作内容需要多长时间,不过对她来说这点东西根本算不了什么,之前她在给各个漫画大奖赛上投稿的时候,一天可是要画好几十张图出来。虽然最近一段时间真白被各种灵异事件纠缠得脱不开身,除了在临近月底的最后关头赶出来的一话原稿以外,她基本上都没怎么动过画笔,不过对于她这个史上最年轻的天才画家来说,只要认真起来就没有什么做不到的事情!   翻看了一下不死川那边的工作要求后,真白了然于胸地点了点头。   “没问题。”   说完,她又像是让对方安下心似地补上一句:   “这些量我一天就可以画完。”   “我相信您,椎名老师。”   霞之丘似乎对真白很有信心,压根没有半点不放心的样子。   在恋爱节拍器完结之后,她确实需要一部新的人气题材来打开自己的书路,对于这本新书,霞之丘可以说是倾注了自己的全部心血。而在有了恋爱节拍器的经验之后,她写这本书的时候也更加得心应手。当第一卷完成之后,她就有一种自己这本书一定会成功的预感,就连她的编辑町田小姐在读过了之后也是眼前一亮,对于它能取得怎样的成绩抱有相当大的期待。   而且现在真白的漫画人气也正在稳步上升中,甚至上升的速度比有所人想象得都要快,出道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从连载漫画家成了单行本漫画家,在业界也一度成为热门话题。当然也算她们运气好,赶在真白的单行本发行的时候发售新小说,连带着霞之丘在《恋爱节拍器》完结之后,新小说也有了不少热度。   在不死川Fantastic的官方主页上,关于霞之丘的新书《触不到的恋情》即将发售的消息已经放了出来,真白作为这本小说的插画担当,名字自然也列在上面,理所当然引起了读者们的注意。相当一部分的轻小说读者同样也是动漫发烧友,对于当下人气上升最旺的灵异少女漫画家新人椎名真白,自然也有很多人听过她的名字。   少女萌动杂志社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可以免费宣传的机会,在跟不死川那边商议之后,双方都认定借着这次联动他们可以相互给对方带动人气,对于促进漫画和小说的销量来说也能起到一部分作用,是一件双赢的好事。   所以在这一期发行的月刊上公布了真白的漫画《心跳恋爱物语》单行本发表决定之后,他们马不停蹄地放出了真白会给人气轻小说作者霞诗子的新书配图的消息,一时间网页论坛上的留言条目激增。不过因为真白从来都没有关注过网上的评论,所有这些消息都是编辑部帮她打理的。   在跟真白说明完工作的具体要求之后,町田苑子仍然用近距离观察大熊猫似的闪闪发光的眼睛盯着真白猛看,似乎对她格外感兴趣的样子。在她旁边的霞之丘从始至终都保持着她那副温文尔雅的大小姐式笑容,而她的目光也同样像是黏在了真白身上似地连挪动一下都显得浪费。   被这样两道丝毫不加掩饰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看,饶是对于这种事情一向感觉很迟钝的真白也不免抬起头来,神色如常地看着对面那两人,问道:   “怎么了?”   “没什么。”   霞之丘冲她笑了笑,解释道:   “只是总觉得椎名老师给人一种很独特的感觉,当然,工作方面也非常专业,很值得信赖。”   “……”   真白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自从冷子提醒过她一直以来她都散发着某种非常吸引妖魔的香甜味道后,真白就非常注意收敛自己的灵气了,毕竟她可不想三天两头都被那些麻烦事情缠住。原本真白还以为她已经做得滴水不漏了,怎么还被霞之丘发现了自己身上的奇特之处?   不过显然真白是误会了霞之丘的意思,对方跟她的接触实在有限,除了关谷夕菜的那一次事件以外,两个人几乎没有什么交集。在关谷学姐被入内雀附身的日子里,霞之丘也没有沾染上任何妖气,根本不知道那些异常生物的存在。而在经历过被妖怪附身、生吞活剥了各种小动物的可怕事件之后,关谷夕菜自然不会把这种事到处宣扬,就连她的好朋友霞之丘也全然不知情,真白身上隐藏着的神奇秘密当然也没有暴露给她知道。   不过真白不知道的是,虽然她已经尽力隐藏起自己身上的灵力,然而没有了小蓝人充当她的灵力保险丝、再加上在她的梦境星空中一口气多出了好几个神通广大的大佬,即使她再小心,还是有一些微不可查的灵力从她的身上泄露了出去。纵使是没有任何灵感的普通人,在接触到真白的时候,也会被这一小部分微弱的灵力所感染,不过他们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充其量也只是觉得真白身上有种非常吸引人的气质罢了。   至于经常待在真白身边的人,早就已经对这些灵气习以为常,根本就不会多加注意,或许吸多了还会觉得神清气爽,变得更加喜欢往真白身边凑。自己的房间变得越来越挤,对于喜欢独处的真白来说也是一件令她颇为头疼的事情。   “对了,在我的新书发售时还会举办一场小规模的签售会,椎名老师如果有兴趣的话,也可以来看看。”   似乎是老早就在等着抛出这个话题,话音还未落,霞之丘就把一早准备好的签售会门票递给真白。看来她们还真是准备齐全,在书都还没有印出来之前签售会的票都已经准备好了。   真白就像是第一次看到老鼠的猫一样盯着面前的门票,她还是头一次听说卖小说的时候还有签售会这种事,难道不是只要把书摆在书店里等着别人来买就好了吗?   其实不死川那边一开始并没有给霞之丘的新书举行签售会的打算,因为她作为一个轻小说作家,人气还不足以支撑她开一场签售会。然而在《恋爱节拍器》系列终于完结之后,霞之丘也算是积累了相当一部分的死忠粉,再加上和真白的这次联动,让她的新书还未发售就已经受到了不少关注,所以不死川也趁热打铁干脆直接办一场签售会,顺便也能在签售会现场给真白的漫画单行本做一波宣传。   当然,霞之丘并不是拉着真白让她去给自己当嘉宾,她纯粹是想找个机会跟真白好好聊聊。   在学校里的时候霞之丘很难找到跟真白搭话的机会,从小就一直很要强地跟自己争高低的英梨梨每次都会在自己想上去跟真白聊天的时候冲过来找她茬,导致她跟真白的交流一直停留在打招呼的层面上。   虽然夕菜什么都没有说,不过霞之丘还是从夕菜平时的一些表现上觉察到了什么。学园祭的时候夕菜身上发生的变化一直都让霞之丘感到非常不对劲。而在那一天她接到真白打来的电话不久,真白她们就把陷入昏迷的夕菜送了回来,并且在那之后,夕菜突然就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让她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直觉让霞之丘认定夕菜的突然改变一定跟真白她们有关系,只是夕菜一直都三缄其口,每次提到这个话题,夕菜都会非常不安地迅速转移话题。   霞之丘私底下也找过侍奉部的部长雪之下,那个孩子只是非常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就以一句“不知道”结束了对话。在失败了几次之后,霞之丘只好把目标放在了还跟她有业务往来的真白身上,虽然真白看上去比雪之下还要更难说话,不过跟她有过几次接触的霞之丘已经发现了,在真白那副对什么都不在意的冷漠外表下,其实还隐藏着一颗相当柔软的内心。   只要真白答应了在她的签售会那天过来,霞之丘就能想办法在签售会结束的时候留下真白,没有其他人打扰的话,她从真白嘴里问出夕菜身上到底出了什么事的几率也更大一些。   (③42967465)   ps.卡文真难受(╯﹏╰) 第5章 大概已经是晚期了   真白没有去过签售会之类的场合,不过她在英国的时候倒是经常被邀请去参加新画的展览仪式,心里估摸着这个签售会应该也是差不多的形式吧?   “我知道了。”   真白把霞之丘送过来的签售会门票收下,她已经很久没有参加过这样的活动了,虽然以前参加的时候她几乎只是站着让别人拍照,其他什么也不做,不过时间一长总觉得有些怀念。更何况自从来到日本以后真白天天都被灵异事件缠身,搞得她都快要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是什么了,或许参加一些以前的活动能让她调节一下现在的情绪也说不定。   “我会去的。”她对着霞之丘微不可查地点了一下脑袋。   而听到真白的回答后,霞之丘立马露出了一脸奸计得逞似的笑容:   “那真是太好了,真期待那一天快点到来!”   “……”   看着莫名兴奋起来的霞之丘,真白动作缓慢地眨了眨眼。   接下来的时间几个人又确认了一遍工作内容,确定没有什么遗漏之后,会议就到此结束了。霞之丘还有其他的事情,跟自己的编辑町田先一步离开,而在真白离开之前,少女萌动杂志社的主编突然跑过来拉着真白说了几句寒暄的话,以及一些肉麻兮兮的恭喜台词。真白只跟杂志社的主编见过一面而已,平时都是饭田绫乃跟她联系的,所以忽然被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的地中海大叔恭维了一通之后,真白整个人都莫名其妙起来。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饭田小姐才拉着真白从主编大叔那里脱身。   “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真白扭头问道。   “只是个油腻大叔而已,不用理会他啦。”   丝毫不留情面地吐槽着自己的顶头上司,饭田绫乃全然不在意地又往嘴里丢了一颗水果糖。她当然知道自家主编这么巴巴地跑来跟真白打招呼是什么原因,还不是因为他一开始并不是十分看好的真白摇身一变成了当下的话题新锐漫画家嘛。   他们这个杂志社说实话一点也不出名,在业界几乎是连名字都不会被人记住的小虾米,唯一拿得出手的杂志也只有一个月出一刊的少女漫画而已,讲真的,正一直支撑到现在已经让饭田绫乃感到非常不可思议了。   结果令人没想到的是,就是这么一间小小的杂志社忽然之间冒出了真白这么一号人物,一下子就给他们杂志社带来了巨大的转折。   其实一开始真白进行连载的时候,他们并没有拿真白的【天才美少女画家】这个头衔当噱头,一方面可能会被人抨击说这是在哗众取宠,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主编对于忽然从油画界转型来画漫画的真白,在内心深处还是有些不信任,他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给了真白一个版面。   结果当然是令人大跌眼镜,真白的灵异漫画竟然一下子收获到那么多好评!   其实让带着浓浓灵异风格的漫画在传统少女漫画杂志上连载是相当有风险的事情,然而真白还是成功了,她不但这么快就可以出单行本,连带着他们的杂志也新增了不少订阅量,知名度节节攀升,还有不少公司主动联系跟他们商量合作的事情。难怪主编会笑得合不拢嘴,周末还要特意跑来跟真白打声招呼。   “走吧,我现在正好没什么事,就送你回去吧,顺便帮你把那些寄到编辑部来的读者来信也给你带回去。”   这么说着的饭田小姐从杂乱的办公区搬出一个小纸箱,里面装着满满一箱信件。   “……这些是给我的?”   真白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这一箱读者来信,目光就像是在盯着装有爆炸物的惊奇盒一样。   “嗯,自从公布了你的漫画要出单行本的消息之后,读者来信多到爆炸,跟之前的一起积累起来就有这么多了,正好你一起带回去。”   “……”   真白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封后,发现收信人确实写着“椎名真白老师收”这样的字眼,然后才把困惑的目光投向饭田绫乃,问道:   “我又不认识他们,为什么这些人要给我写信?”   “…………啥?”   饭田小姐愣了一下,认真观察了一下真白的表情,发现她确实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意思,随后便感到脑壳一阵刺痛。   “呃,因为这些读者读了你的漫画觉得很喜欢,所以才会写信给你吧?说起来,我曾经也给喜欢的漫画家写过信呢。等一下,真白你从来都没有收到过粉丝来信吗?”   饭田绫乃狐疑地看着真白,她还以为像真白这样在油画界相当出名的人物,不可能连一封粉丝来信也没有收到过吧?怎么现在她会是这样的反应?   其实饭田猜得并没有错,只是之前真白一门心思全放在画画上,对于其他的事情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就连日常生活也都是由他人照料,更别说是那些寄给她的信件了,这些事情一向是由她的父母打理,以至于真白压根就不知道还有粉丝来信这种东西。   只有在日本独自生活了这么长时间之后,真白比起曾经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闭世画家,才变得更像是一个真正生活在现实世界中的人类,那些曾经被她忽略掉的东西也开始重新进入她的生活中。说起来也真是讽刺,只有觉醒了完全不属于普通人的力量后,真白才变得更像是一个普通人。   “这些信里写的是什么?”   “通常都是一些鼓励漫画家的话啦,或是对漫画的感想啦,不过有的读者也会说自己的事,都是些很可爱的内容,总之你自己看过就知道了。”   于是真白直接从箱子里随手拿出一封信——信封还是不知道从那本杂志里附送的可爱卡通图案,她盯着信封上的收件信息看了两秒钟,接着撕开封口把里面的信纸取出来默默地看着。   “怎么样?读者们写的信都很可爱吧?”   饭田小姐脸上的笑容就像是幼稚园里最受欢迎的保育员大姐姐正在给小朋友们发糖一样,不过当她听到真白毫无抑扬顿挫地念出来信内容时,笑容就像喝多了苦参一样瞬间凝固在脸上。   只听真白用平淡又没有感情的嗓音念道:   “为什么要把青春恋爱漫画画得这么恐怖?!这根本不是我想看的少女漫画!我上幼稚园的弟弟都画得比你好,拜托你别再画什么少女漫画了,赶快转行吧!”   “…………”   “这是鼓励我的话吗?”   “……我想大概不是。”   空气忽然变得有些尴尬,饭田把真白手里的那张信纸抓过来,随意瞥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干咳了两声说:   “这是正常现象啦,粉丝来信说的不光都是好听的话,有人喜欢你的漫画自然就有人不喜欢……偶尔会遇到这样的人来信,你别太在意里面的内容了。”   “我不在意。”   真白又拿起那张信封看了起来,她并没有因为信里不客气的措辞而生气,如同腌菜石一样平静的面孔上反而流露出几分好奇的神情来。   “我还是第一次收到别人给我的信。”   她说,接着抬头看向饭田小姐。   “感觉很有趣。”   “…………是吗?你喜欢就好。”   忽然感觉到身心俱疲的饭田绫乃开车把真白送回家,临走前又硬塞给她一大堆放在车里的糖果零食,然后才挥了挥手扬长而去。   真白抱着装有粉丝来信的纸箱,纸箱里除了信件以外还有堆到快要溢出来的零食小点心,臂弯里还挂着霞之丘的新书原稿,艰难地爬上楼梯,已经提前感知到她灵力波动的冷子恰到好处地打开房门,眼巴巴地望着楼梯口的方向。   “你回来啦~真白酱~”   真白一露头,冷子就赶紧凑过去帮她把怀里的一堆东西接过来。早上要不是真白不让她跟过去的话,冷子恨不得一天24小时都粘在真白身边。自从她上次又召唤出那个饕餮大佬之后,冷子晚上想多吸一口真白的灵气都成了奢望,每天夜里只能接着从大佬牙缝里露出来的那点灵气聊以度日,猫生简直就没有像现在这么悲惨过。   所以为了弥补自己晚上损失的灵气,冷子只能在白天的时候更加变本加厉地粘着真白。因为只有在真白醒着的时候,混沌和饕餮才不会露出半点威胁冷子的气息。   只是这样一来就让真白有些苦不堪言起来,原本冷子就已经粘她粘得很紧了,真白都不记得冷子有多少天没有回过自己的屋子,几乎是已经彻底打算搬到真白的家里常住了。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倒还没什么,不过最近冷子只想着怎么当真白的挂件,人形抱着真白的时候会打扰到她画画,于是冷子干脆变成二尾猫的形态,不是窝在她的大腿上、就是趴在她的背上,甚至就连真白去洗手间的时候也要挂在她的脖子上——就算真白画画的时候精神再怎么集中,也经常会被冷子的这些举动给引开注意力。   看着迈着欢快的小跳步抱着一堆东西回到真白家里的冷子,她忽然觉得自己得给冷子定一下规矩才行。   “冷子,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嗯?是什么?”   “最近一段时间我会很忙,所以以后喂你灵力的时间不会超过半个小时。”   真白清楚地看到,当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冷子的身影瞬间凝固了一下。她还没有来得及踏进房门,眼前就是一花,紧接着冷子那张哭诉着的脸就已经贴到了真白面前。   “我不要!为什么突然这样!?”   刚才她抱着的那堆东西已经被随手丢到了一边,冷子满脸惊恐地按住真白的肩膀,对于这个晴天霹雳般的噩耗感到格外震惊。   真白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地看着她,说道:   “理由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因为——”   “再怎么说只能吸半个小时也太残忍了吧?”   冷子现在的表情简直就像是有人硬生生地从她的嘴里把刚闻了一下问道、连尝都还没来得及尝一口的美食给一把夺走了似的,脸上那副沉痛的表情就像是在葬礼上目睹着好友下葬了一样。   “你忙的时候我不会打扰你啦!把时限去掉嘛!”   完全失去冷静的冷子抓着真白的肩膀前后摇晃起来,看样子如果真白不收回成命的话她就要以死相逼了。   大概是冷子悲恸的声音让不相干的人听了之后也要落泪,从公寓楼下走过的路人都被她们这边的动静给吸引住了,纷纷露出一脸诧异的表情向二楼张望起来。   要是放在平时的话,当冷子意识到自己的形象出现危机时,绝对会瞬间摆出一副端庄大气的假面,暗地里再对目击者施以能让人后背发凉的温柔笑意,以此维持自己的良好形象。只是在被真白限制了灵气吸取的这一时刻,冷子彻底抛弃了自己苦心经营的邻家大姐姐人设,就差没有当众抱住真白的大腿撒泼打滚般地哭诉了。   于是在路人窃窃私语的围观当中,冷子开始了有生以来最让她痛苦的讨价还价行动。   “两个小时!”   “不行。”   “一、一小时四十分钟!”   “不行。”   “……那……一个半小时?”   “不行。”   “不要啊真白~~一个小时!只要一个小时也不行吗?”   “……”   真白低头看着已经抱住自己的大腿害她动弹不得的冷子,发觉自己似乎有了一丝希望的冷子欣喜的抬起头跟真白对视,结果从真白口中缓缓吐出的那声“不行”彻底将她打击成了一团燃烧殆尽后的白灰。   “只有半个小时。”   撂下这一句话之后,真白从已经变得灰白的冷子手中挣脱出来,没有丝毫动摇地走进自家大门。把冷子之前随手丢在玄关附近的纸箱捡起来,真白看着满满一箱的读者来信,忽然又觉得一封一封读实在有些麻烦,犹豫了一下,她回过头对着像个被抛弃的可怜怨妇一样仍然跌坐在门外走廊上的冷子说道:   “如果你能帮我把这些信——”   “我愿意我愿意!让我做什么都行!!可以延长时间吗?”   话连一半都没有说完,瞬间复活的冷子就已经以光速冲了回来,两眼放光地盯着真白。   “…………”   大概为了吸一口灵气,现在就算让她去把毗沙门的神社给砸了,她也会二话不说抄起锤子就冲过去的吧……? 第6章 一不小心咕了几天   接下来的那段时间里,冷子果然没有再像之前那样频繁地粘在真白身边,主要原因还是真白任由她在那边哭唧唧地挠门脚也不放她进来,毕竟她现在不光要抓紧时间把之前落下的漫画进度给补上,还要把霞之丘小说的插画给尽快画出来才行。虽然那天真白放下了豪言壮语,不过因为平时她很少看全是文字的书的缘故,光是读完霞之丘的新小说就花了差不多两天左右的时间。   受了无妄之灾的冷子用给真白读那些读者来信的方式换回了每天吸两个小时灵气的权利,不过那些信虽然多,要读起来的话也是挺快的。所以为了能多延长一些吸取灵力的时间,冷子给她念每一封信的时候,都像是个大文豪一样一句一句地剖析信里的内容,还要给真白解读信里的中心思想,等念完了以后,还要再代替真白给人家写一封回信。虽然没有像之前那样直接缠上来打扰真白画画,不过现在冷子整天拿着各色信纸絮絮叨叨的神经病样子总感觉比之前还更烦人了。   好在经过镜面妖一事之后,真白的日常又恢复到了可以悠哉地在课堂上打瞌睡的安逸状态,没有再出现不长眼的小妖怪跑出来打扰真白画画。拜此之赐,她答应给霞之丘的插画在第三天就顺利完成,发送给饭田小姐再由她给对方编辑部交接之后,那边反馈过来的信息也相当OK,不需要真白再回去返工,现在她只需要画完自己手上的漫画就可以轻松一下了。   而除了真白的画稿以外,学校的期末考试也已经迫在眉睫,平时不怎么念书的同学们这个时候也开始纷纷临阵磨枪,每次真白在侍奉部的活动教室里赶稿的时候,都能见到由比滨她们也破天荒地开始埋头复习。不过显然她们只是想平安通过考试、在这半个月里跟教科书相互熟悉一下而已,跟雪之下那种誓要拿年级第一的学习状态完全不能比。   因为真白过目不忘的作弊级补考能力,她已经完全放飞自我,压根不用碰课本。一开始平冢老师还会想办法让她能在平时上课的时候学点东西,到了现在她差不多也放弃了,而包括雪之下在内的班上同学们也都已经习惯了真白在正式考试中稳定0分垫底,然后又在之后的补考中以满分杀出重围的奇葩举动,就连刚进入学校时所体会过的魔鬼教官雪之下的疯狂补习场景,也早已成为真白遥远记忆中的细小碎片,许久都不曾在她的脑海中闪过了。   所以在其他人皱着眉头咬笔杆的时候,真白还能一脸悠哉地坐在那里画漫画。   “唔啊啊……我不行了,已经到极限了……”   由比滨把笔扔到一边,整个人就像是淋干的水母一样瘫倒在长桌上,嘴里发出有气无力的声音。   “由比滨同学,你才念了不到十五分钟而已。”   在她旁边下笔如风解着方程式的雪之下蹙眉看了她一眼,说道:   “叫我过来一起复习数学的人是你吧,现在才刚刚开始呢。”   “可是……小雪乃……”   由比滨可怜兮兮地抬起眼睛望了她一眼,不过丝毫没有打动钢铁教官雪之下半分,她不为所动地把练习册推到由比滨鼻子底下,以宛如补习班的明星教师对前来咨询补习事宜的全校最差生谆谆教导般的语气说道:   “如果你打算放弃这次考试的话,那是你自己的事,我也不会多做干涉。不过既然你让我教你复习,那也该做好相应的觉悟,乖乖把这道题解出来,公式我刚才已经给你讲解过了。”   “呜……”   大概是雪之下那张冷冰冰的面庞看起来实在有够可怕,由比滨的肩膀颤抖了一下,哭丧着脸停直脊背,任命地拿起笔开始解题。   咬着笔头抓耳挠腮了十五分钟左右,她才终于解出来一道题。   “做、做出来了!”由比滨高举双手欢呼,脑细胞差不多已经全部阵亡。   已经写完一整页雪之下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用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说了两个字:“继续。”瞬间又将由比滨击倒在长桌上。   唉声叹气的由比滨忽然注意到坐在她旁边同样拿着笔记本复习的三浦似乎正在神游天外,她的本子上除了一开始的时候写下了两个字以外就只有一片空白,坐下没过多久三浦就似乎一直在发呆。   由比滨顺着三浦空虚的目光望过去,结果在那个方向只看到了趴在拷贝台上安静画画的真白,就连可能藏在墙壁里搞怪的立花此刻也正悠哉地趴在教室后面的备用课桌上打瞌睡,由比滨不由得好奇地歪了一下头。   “优美子,你在看什么?”   “啊?没、没什么!我在思考问题!”   三浦吓了一跳,猛地转过头来,装模作样地抓起笔低头看着比刚刚剃度过的小沙弥的头顶还要空空如也的笔记本,做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出来。   “……”   本来还在解着习题的雪之下不动声色地抬头看了三浦一眼,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亮光。由比滨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她的思绪就被很快数学大魔王给重新拉了回来,最近三浦总是时不时地发呆,由比滨问了她几次也都无疾而终,差不多也已经习惯好友偶尔的奇怪举动了。   而至于为什么三浦忽然变得这么心神不宁的原因,由比滨觉得自己似乎猜到了一二。   这天放学后,本来已经在学校门口处跟她们分手的雪之下和英梨梨,此刻正于真白和由比滨齐聚于公园前的车站咖啡店里——正是上次饭田小姐带着真白来的那家咖啡店。   “怎么了?有什么是不能在学校里面说的啊?”   英梨梨拿着小勺子随意搅动着水果茶,向召集她们前来的由比滨投以询问的视线。   不光是真白忙着自己的截稿期,离今年的冬Comi开始还有半个多月,英梨梨现在也已经快要被这一期的本子给搞疯了,而且除了漫展上的新刊发售以外,她还要抽出时间为期末考试复习——毕竟她可没有真白那种过目不忘的作弊技能来帮她顺利度过考试——拜此之赐,英梨梨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现在又在放学之后被由比滨的一通短信给叫出来,让她很是恼火。   “是优美子啦,你们没觉得她最近有点怪吗?”   由比滨就像只刚从冬眠的洞里钻出来的啮齿动物一样探头探脑地打量了一下周围,活像是怕被她们此刻谈论的对象抓包一样。   “她不是一直都怪怪的嘛。”   英梨梨对于三浦的印象一向不怎么样,一听到是跟她相关的话题就非常不感兴趣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非常敷衍地问了一句:“上次镜面妖事件留下了后遗症?”   “……出什么事了?”   坐在由比滨对面座位的雪之下动作优雅地端起热咖啡喝了一口,像是探询什么似地开口问道。   “其实还有几天就是优美子的生日了。”   听到由比滨的话,雪之下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不过马上,那一丝意外的神色就像是全然没有存在过一样从她的双眸里隐去了。   “是吗?”   “所以啊,我就在想,优美子最近这么心神不宁是不是因为生日快要到了的缘故?你看,马上就要到期末考试了,优美子会不会是认为大家都在忙着复习根本不知道她生日的事情,所以最近才老是发呆叹气……”   “…………”   雪之下用一种非常无语的表情望着由比滨,直到把她看得浑身发毛了,才无奈地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好吧,所以你召集我们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给三浦同学办一场庆生宴吗?”   “就是这样!”   由比滨锤了一下手心。   “有朋友帮忙庆生的话,应该会很开心的吧?说不定还能给她一个惊喜。”   “给那个金发女庆生,我怎么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英梨梨一口气把杯子里的橙汁喝光,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在说“麻烦死了”一样。   “啊哈哈……”   由比滨对于她们跟三浦之间日常上演的爱恨情仇也是非常无奈,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英梨梨跟三浦的性格似乎八字不合,就算她们是共同经历了好几场灵异事件的难友,关系却完全没有一丁点拉近的迹象,就连一开始同样能跟三浦见面就开怼的雪之下,现在跟她之间也没有那么火药味十足了。   不如说,以前的雪之下面对任何人的时候都能怼得对方咬牙切齿说不是半个字来,而在经过了两个学期之后,雪之下的性格已经变得圆滑了许多,起码没有刚入学时候那样锋芒毕露了。   想到这里,由比滨不由得看了一眼正坐在雪之下旁边位置上默默叼着吸管喝饮料的真白,感觉就像受到了酥饼的治愈一样,整颗心都要软得冒泡。   ——也正是因为侍奉部里有真白的存在,她、雪之下、三浦、英梨梨,才会有现在这样的改变吧?   其实在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之后,由比滨已经意识到要是没有真白的话,那些灵异事件或许落不到她们头上,自己或许会作为一个非常普通的人这么生活下去。可是对于结识真白这件事来说,由比滨从来没有感到过任何后悔的情绪,或许作为一个平凡人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但是对于现在的由比滨来说,没有什么是比跟真白在一起的日子更令她感到快乐的。   有真白在侍奉部,真的是太好了。   “……你干嘛笑得那么恶心啊?”   早就喝完了自己那份饮料的英梨梨用相当诡异的眼神扭头看着由比滨,这家伙忽然托着腮用一种笑眯眯的目光盯着真白,害得英梨梨打了个哆嗦。   “没什么啊~小真白,我们一起给优美子办庆生宴吧?”   真白放下玻璃杯,看了一眼带着夏日太阳花般笑容的由比滨,轻描淡写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由比滨笑得露出一排洁白的小牙,“那样的话,我来准备蛋糕吧?上次冷子姐教了我水果蛋糕的做法,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一想到由比滨那能让已经死过一次的立花都再起不能的恐怖料理,雪之下立刻无力地阻止她:   “由比滨同学,毕竟这次办的是庆生宴,蛋糕还是由我来准备好了。”   “诶??小雪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啦!”   虽然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特训以后,由比滨的杀人料理勉强进步到可以入口的地步,不过离美味还差得有如索马里海沟到东京湾那么远的距离呢,除非她是想把这次给三浦秘密准备的庆生宴变成一场恶作剧,那雪之下倒不介意让由比滨上场。   “真是麻烦……那样的话还要准备礼物才行,由比滨,那个金发女喜欢什么东西?”   虽然嘴上说着不乐意,脸上也是一脸嫌弃的表情,不过英梨梨还是用非常不爽的语气向由比滨打听三浦的喜好。   “嗯……可爱的东西她都挺喜欢的,不过不管是什么,能收到礼物优美子应该都会很高兴的吧?”   由比滨点着下巴思索起来,连她自己也很烦恼要送对方什么好,不过要是问真白的喜好的话,她倒是能一口气说出好几个来。   “喔,那我送她个惊吓盒当作生日礼物好了。”   英梨梨一脸坏笑地说着,惹得由比滨满头黑线。   “还有庆生会的地点选在哪里?就在社团教室里吗?”   雪之下脸上的神情完全不像是在讨论朋友的生日聚会,冷静得就像是在例行晨会上做着枯燥发言似地问道。   “跟平时一样在小真白家里怎么样?”   “……我没意见。”   看到其他人都看向自己,真白才说了来这里集会后除了点单以外的唯一一句话。反正她都已经习惯了这拨人有事没事就往自己家里跑,而且准备和收拾都不用她动手,又能有好吃的料理吃,就算把她家当做默认的聚会场所她也没什么意见。 第7章 你们已经被安排了   “选礼物?”   真白放下画笔,抬头向撑着胳膊趴在她家桌子对面笑得脸上像是开出了朵花似的由比滨问道。   “是啊~小真白,陪我一起去吧?你也还没有想好送什么对吧?”   今天是周五,难得第二天不需要早起上课,真白已经做好了通宵达旦赶稿的准备了,结果忽然由比滨跑来她家里要拉着她把明天的大好时光浪费掉。   由比滨是趁着带酥饼散步的时间跑过来的,此刻那只迷你腊肠犬正瑟瑟发抖地缩在主人脚边,因为一天两个小时的吸灵力时间已经过了,所以冷子被真白给无情地赶回了自己家,看着一条狗子居然都能堂而皇之地跑进真白家里,冷子气得直挠墙,怨念透过墙壁发射过来,吓得可怜的酥饼瞪着无辜的大眼睛抖成了筛子。   “……如果只是半天的话。”   真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其实要不是由比滨来找她的话,真白压根就已经忘记了还要给三浦生日选礼物这件事。   根据由比滨给出的情报,下周一就是三浦的生日,而考试周也紧随其后,也难怪三浦会唉声叹气,换成谁生日就在考试之前大概也没有心情来庆生吧?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由比滨就带着欢快的笑脸敲响了真白家的房门。   因为真白对于这种事情一向没有什么概念,所以由比滨也非常自觉地直接把真白领到了她们常去买年轮蛋糕的那家百货公司,要说什么地方是只要逛一次就可以选到需要的东西的话,那就非这里莫属了。   除了食品店和服装店以外,这里还有许多卖女孩子喜欢的可爱玩意的精品店,由比滨的主要目标就是在这些店铺里。   “小真白,你看那个好可爱啊!”   “这个也好漂亮!咦?好贵!”   “哇哇!居然这么快就推出新品了,我上次买的还没有用完啊……”   由比滨兴致高昂地拉着真白东跑西窜,似乎已经完全忘记她们的目的是来给三浦选礼物的,由比滨此时已经完全沉浸在跟真白两个人约……逛街的快乐之中了,自从冷子小姐成了真白家里的长住猫之后,由比滨已经忘了自己多久没有跟真白两个人独处过了。   不得不说,独占着真白的感觉,真是爽翻天。   高兴得一路上嘴里哼着歌的由比滨虽然忘记了她们过来得本来目的,真白还没有忘,不过对于其他人喜欢什么这个话题,她是全然不了解,只能在跟着由比滨闲晃的时候毫无目的地挑选商品。   就在两人路过商场内部的一家书店时,真白被围在展架前的一堆人给吸引住了。   “真的是金丸老师的亲笔签名啊!”   “可是为什么这是只做展示用的非卖品啊?我可是坐了两个小时的电车专门赶过来的诶!”   “果然在推特上看到消息的时候就应该先打电话过来询问一下吗?……啊啊,真是失策了!”   几个打扮得好像文学少女一样的女生正聚集在书店的展架前,听到她们唉声叹气的说话内容,真白有些好奇地凑了过去,发现那几个女生谈论的对象似乎是某个知名作家的亲笔签名样书。有时候为了宣传新作,或许书店会摆出为数不多的作家亲笔签名吸引粉丝前来购买,真白在英国的时候偶尔也会被要求在画作上签名,以当成画廊的收藏品+宣传道具。   当看到这本签名书的时候,真白忽然眼前一亮,转头问跟着她凑过来的由比滨:   “收到签名书会让人觉得高兴吗?”   “嗯……如果是有名作家签名的话,大概会觉得高兴吧?你想送书给优美子吗?”   由比滨露出一副沉思的表情,在她的印象中,还没有见过三浦对于课外阅读产生过什么兴趣,估计就算是那些知名作家排着队在书上签名,她也不认识。不过难得看到真白有这么两眼发光的时候,由比滨也不忍心打击她的积极性,脸上反而带着看到孩子第一次独自购物的慈母般的笑容。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书的内容并不重要,重点是签名吗?”   不知道真白理解到哪里去了,她一边暗暗嘀咕着,一边走进了书店里面。说起来,真白平时几乎也是从来不看书的人,不过比起书本,那些小饰品啊、可爱玩偶啊、护肤品啊之类一般女生喜欢的东西,对于她来说更是完全陌生的领域——对于一个在几个月以前连衣服都不能自己好好穿的人来说,让她一下子就给别人选这些东西当作礼物也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本来真白在刚来日本的时候,由比滨好不容易做到可以让她自己整理服饰的地步了,然而在后来居上的冷子干涉下,现在真白的生活又恢复成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样子,所有的服饰都是冷子给她搭配穿好,仪容整理也完全不用自己动手,刚有了一点长进的生活技能开始急速倒退,对于这一点由比滨也是相当头痛,不过偏偏冷子还乐此不疲,十分开心地当着真白的全职保姆。   真白决定给三浦随便买本书,然后再签上自己的名字当作礼物好了。虽然她自己没有什么实感,不过好歹【天才美少女画家】这个名头她也是从小听到大的,那么……她应该也算是个有名的人吧?   真白买好了给三浦的书,由比滨则是在旁边的精品店里给她选了一个猫形的挂坠。上次真白在路上碰到的那个奇怪女生送给她的招财猫挂坠引得三浦偷偷看了好几眼,由比滨于是也给她选了一个相似的小猫造型。   “其实像这样的东西最好还是自己亲自去神社里买才有效果吧?”   由比滨提着被细心包进包装袋里的猫咪挂件,有些犹豫不决地对真白说道。   “不知道。”   真白摇摇头,除了日上山上的那个被怨灵占据的神社以外,她根本就没有去过正常的神社,对于这种事情更是完全不了解。不过由比滨的话倒是提醒到了真白——按照跟她们不打不相识的毗沙门的说法,之前她在日上山上的行为已经引起了日本神明们的注意,虽然当时自己对着毗沙门放下了豪言壮语把她给吓跑了,不过要是哪一天真的被那些神明找上门来也会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真白觉得自己还是需要提前做一些准备比较好,起码也要比对潜在的对手一无所知强上一些。   ——干脆哪天去附近的神社里转转吧……? 第8章 我要上了!!   到了周一那天,三浦果然还是那副时不时就会发呆或唉声叹气的奇怪模样,由比滨等人信心满满地想要通过今天秘密准备的庆生会来让三浦重振精神。于是下午的班会课一结束,由比滨就拉着三浦离开了教室。   “要开会?在椎名家?”   三浦莫名其妙地望着由比滨的后脑勺,平时她们有事情都会在侍奉部里讨论,怎么会直接翘掉社团活动到真白家开会?再说了通常她们会在真白家讨论的内容可都是跟日常生活沾不上边的怪异事件啊,难道说——   “喂喂,不会又出了什么怪事吧?这才几天啊,那些家伙就不能安分守己一点吗?”   三浦非常不爽地皱起眉头,她现在还在为自己的心情烦恼呢,怎么那些妖魔鬼怪就这么会挑时间跑出来折腾人!上一次因为镜面妖的事情她可是大吃苦头,连手指都差点断了!一想到现在又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跑出来,三浦就一肚子火。   “啊……其实也没有啦……”   看到三浦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由比滨含糊不清地嘟哝着。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呀,结衣!”   由比滨这样含含糊糊的反应更加让三浦不快起来,她脸上的表情距离吹胡子瞪眼大概就差了几微米。   三浦生起气来的样子跟雪之下那种像是用冰棱在别人身上开洞一样感觉的不同,带着浓浓的火药味,就像是盛气凌人的女王要提剑砍掉敌人的脑袋一样,让人只能小心地避开她可以戳死人的锋芒。   不过当遇到收拾好书包跟雪之下和英梨梨一同向着校门口方向走去的真白的时候,三浦身上的怒火就像是遇到了干冰一样立时偃旗息鼓。   “喂……椎、椎名,开会是怎么回事?又出什么事了吗?”   听到三浦一下子弱气起来的声音,由比滨脸上写满了无辜地看了她一眼——明明问的是相同的内容,怎么反应就差了这么多啊!   “嗯。”   真白就跟平时一样不疾不徐地点了点头,让人根本没办法从她身上看出来任何紧迫感。倒是旁边的雪之下主动开口说道:   “是有点事情,在学校里没办法谈,所以今天的社团活动就改在校外进行了。”   “啊?”   三浦目光狐疑地在几个人的脸上巡视了一番,虽然有些疑惑,不过她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于是一行人难得没有如往常一样前往特别大楼,而是一同向着真白家的方向前行,空无一人的侍奉部教室里只剩下立花咬着手绢眼含泪花地趴在窗口看着她们几人抛下自己离开,吃足了苦头的由比滨不让她再拿自己练习附身,可怜的立花又变成了孤家寡人一个。   在路上的时候三浦还是没有问出来到底是什么事情非要在真白家里开会,不过看雪之下她们一脸严肃的模样,三浦的心情也不由得开始紧张起来,忍不住猜测起这次来找茬的对象是妖怪还是幽灵,亦或是像毗沙门那样传说中的神明——   所以当她们进入真白家里,发现哪里都没有敌人即将来袭的紧张气氛,客厅的桌子上还摆满了让人食指大动的美食的时候,三浦整个人都愣住了,那惊愕的目光明晃晃就是在说“你们管这样叫做开会??”   “生日快乐!优美子~”   跟在她后面进去的由比滨适时地拉响了早就准备好的简易拉炮,被五彩纸屑喷了一脸的三浦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异常微妙。   “这是……?”   “是给你准备的庆生会啦~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吗?啊,我们擅自给你准备的,没给你添麻烦吧?”   添麻烦倒是没有,不过确实让她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   “……等等,你之前说的提前准备的东西,难道就是指给我的庆生会?”   一脸懵然的三浦忽然想到不久前由比滨发现自己盯着日历看时的场景,连忙瞪大了双眼扭过头去看由比滨。   “咦?难道说你早就发现了吗?”   由比滨小小的吃了一惊,动作可爱地拿手指捂住嘴巴——如果自己的计划早就被三浦猜到的话,那惊喜的成分不就没有了嘛。   谁知道听到由比滨惊讶的反问后,三浦反而沉默了下来,看着由比滨的眼神中满满都是一言难尽。她要怎么解释自己当时看的其实是圣诞节的日期?更别说这段时间三浦一直都在烦恼要用什么理由在圣诞节的那天把真白给约出来的事,要不是由比滨跳出来说给自己准备了庆生会,她压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生日原来已经到了。   感受到从真白那里传来的探测器一般的视线,三浦忽然觉得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燥热起来。   “不是,那个、谢……谢谢你们……”   或许三浦还从来没有像这样真心实意地跟别人道谢过,尤其是这之中除了自己在意的人以外还有她的死对头,以至于这么一句简简单单道谢的话她越说越小声,最后那几个字轻到已经跟呼吸差不多的地步了,要不是雪之下和由比滨开始跟着真白学习最基本的道法的话,完全都听不见她说的是什么。   ——那个三浦竟然会满脸害羞地跟她们道谢??   正因为如此,她们看着三浦的眼神就像是见到了被施以迷幻咒从而性情大变的友人似的。而雪之下更是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她微不可查地蹙起眉头,目光淡淡地放在脸颊微红的三浦身上探寻起来——似乎之前让三浦心神不宁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这次生日的缘故……   三浦像现在这样傲娇又害羞的模样真的是难得一见,就连跟她不对盘的英梨梨也忍不住露出坏笑:   “你刚才说谢什么呀?我怎么没有听清呢?”   “…………”   三浦重新恢复冷静,对英梨梨她从来不会客气,没有理会英梨梨呼呼的怪笑,在赏了她一记白眼后,就直接跟着已经踢掉鞋子的真白走进屋里。   这次庆生会确实出乎三浦的预料,奇怪的是就算以前过生日的时候她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开心过,即使嘴里没有说出来,从她那止不住上扬的嘴角还是不难看出三浦此刻的心情不错。   大概是受到了这种快乐气氛的感染,连带着她的勇气也比以往充足了不少。三浦望着真白娇小的背影,暗暗捏了捏拳头,在内心深处给自己鼓劲。   ——加油,优美子!就是今天了!上吧! 第9章 已经可以看到结局了   三浦的庆生会还是由雪之下准备好的巧克力蛋糕作为开场,为了避免由比滨心血来潮做出什么杀人料理让好好的生日变忌日,她提前一天就把做好的蛋糕放在了真白家的冰箱里。   当知道给自己庆生的蛋糕是出自雪之下之手的时候,三浦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微妙,不过就算是如此,也没有影响到她此刻的好心情——不如说,已经下定决心的三浦现在大概除了紧张以外已经分辨不出心里那些多余的情绪到底是什么东东了。   等到庆生会结束之后就找机会跟真白说——带着这样的念头,三浦忐忑不安地在桌边落座。平时过生日的时候她通常都会邀请朋友出去聚会,基本上在小学之后她就没有像现在这样在家里举办过庆生会了,此刻在真白家里这个小型的庆生会竟然让她产生了一丝久违的怀念之情。   在差不多只有由比滨一个人伴奏的生日快乐歌背景下,三浦颇不自在地许完愿吹完蜡烛,之后其他人便纷纷递上了准备好的礼物。   “优美子,这个送你,生日快乐~”   由比滨带着一脸真诚笑意送上了周末那天她和真白一起去商场里给三浦买的那只猫咪挂坠。   “谢谢。”   当三浦看着那个造型跟招财猫有几分相似的挂坠时,还是忍不住用某种一言难尽的眼神望了一眼由比滨,不出预料只收获到由比滨一枚“我最懂你”的傻笑,让她颇有些无语。知道是那天自己的举动引起了由比滨的注意,不过三浦也没办法解释自己并不是对招财猫感兴趣,她关注的重点其实是那个对于恋情非常灵验的神社啊。   继由比滨之后,雪之下和英梨梨也把自己的礼物送了上来。不过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里,雪之下送给三浦的是一套砖头那么厚的课外辅导书,三浦在接过礼物的时候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一拆开包装封皮,她就忍不住眼角一抽,接着马上转头去看雪之下,偏偏雪之下还一脸正直地解释说:“因为不知道三浦同学喜欢什么,所以就选了比较实用的礼物,正好期末考试马上就开始了,做完这些题你的成绩应该能提高不少。”让三浦一阵气结。   而英梨梨则是送给三浦一瓶黑色染发剂,看她平时称呼三浦的时候都叫他“金发女”,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三浦的发色有这么大的怨念,明明她自己也是一头金毛来着。   “诶呀,黑色不是很好吗?又阴沉又黑暗,不是和你很配吗?”英梨梨十分开心地说道,笑容看起来就像是在中世纪抓到魔女的狂热宗教分子,即将对她施以火刑一样。   ——你是想讨打吗?   三浦忍了半天终于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她笑得十分僵硬,咬牙切齿地对这两人说了一声:   “谢……谢谢……”   三浦把这两个人的礼物丢到一边,衷心觉得她们其实是接着自己在庆生会上不好发作故意来找茬的,不过在收到真白送的礼物后,三浦那点别扭的小心思立刻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说不定就算真白送给她的是一箱刀片,三浦都会兴高采烈地当成宝贝给收藏起来。   幸好真白再没有常识也还不至于做到这种程度,有由比滨给她保驾护航,真白的礼物在几个人之中反而还算是相当正常的——她同样送给三浦了一本书,不过跟雪之下那套让人头皮发麻的辅导书不同,真白送的是一本小说,其中还附带着一张自己的签名版,不知情的人乍一看还以为这是她自己的出版书呢,不过三浦对于真白时不时表现出来的奇怪举动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甚至在打开了滤镜的加持作用下,曾经让她觉得各种古怪的真白这样看起来反而有一种小迷糊般的可爱。   其实对于不怎么看书的三浦来说,光是收到真白的签名版就足够了,不过毕竟这是真白给她选的礼物,就算是本用希伯来语撰写的死海古卷,她也会耐着性子翻完的。   于是三浦好心情地随手翻了翻这本她连名字都没有注意看的小说,当偶然翻开到一页两个女孩子抱在一起亲吻的插图的时候,差点儿没手一抖把这本书给直接扔出去。   她“砰”地一声大力把小说合上,脸上不可遏制地染上一层红晕,把由比滨吓了一跳。   “怎么了?优美子?”   三浦连忙摆手:“没事没事!”   ——没事个大头鬼啦!这、这是那种类型的小说??椎名为什么要把这种书送给我?难道她是在试探什么吗?嗯?嗯??   任凭脑内掀起狂风巨浪,三浦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动摇,动作飞快地瞥了真白一眼,结果对方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一桌子的美食上面,面无表情的脸上明显表露出“可以开吃了吗?”的神情,跟她这里心脏都要飞出来的纠结情绪大相径庭,让三浦差点儿就要跳到真白脸上,一边大声质问:“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一边抓着她的肩膀摇到地老天荒。   不过显然这只能当作她的脑内小剧场上演,在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三浦僵硬地笑着把真白送给她的那本书推到身后,与雪之下她们送来的礼物堆在一起。只有雪之下注意到三浦脸色的不自然,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那本书的封面,悄悄把书名记在了心底。   最后还是冷子小姐送上的特制布丁才重新让气氛莫名有些僵硬的庆生会重新活泛起来,作为寿星的三浦切了蛋糕,之后让真白期待已久的大吃大喝节目终于正式上演,美食可以驱散一切不开心的情绪,餐桌上顿时热闹非凡。   只是她们还不知道的是,这一美好的氛围马上就要一去不复返,成为在场众人只想从记忆深处挖出来销毁的黑历史回忆——   这全都是要从冷子小姐把自己珍藏了几十年的日本酒端上桌的那一刻开始——   (③42967465)   ps.节操一旦失去,就好难再回来QAQ 第10章 这个就叫做黑历史   在场人中除了冷子以外全部都是未成年人,已经完美融入到现代日本生活当中的冷子自然知道二十岁之前不能饮酒的这项规定,她一开始也没有要把酒精带上桌的打算。   不过在看到真白她们对着桌上的美食大快朵颐的时候,默默啃着生菜沙拉的冷子忽然想到最近这段时间她被真白限制了口粮这件事,每天吸的那点灵力只能让自己解解馋,再加上有大佬盯着看晚上也不能再去偷偷爬床,每次在吸完了定量的灵力之后她整个人就会陷入到比吸之前还要更加空虚的状态中,就差没有两眼乌黑、脸颊深陷、还要口是心非地说自己精神抖擞了。   一想到这点,冷子就忍不住悲从中来——为什么、为什么美好的生活突然之间就离她一去不复返了?!   唉声叹气的冷子只觉得自己跟庆生会上的热闹气氛格格不入,而从真白身上飘散过来的美味灵力又在不停地刺激着她的味蕾,害她机械地嚼着的生菜沙拉的感觉就如同是在嚼草。   看得到吃不到,伤心!!   悲伤过度的冷子决定自我麻痹忘记掉这些倒霉事,于是就把自己珍藏了许久、一直等着有机会悄咪 咪拿跟真白两个人喝的酒搬了出来,自斟自饮打算一醉方休。   不过她想要偷偷自己喝的打算很快就被英梨梨给发现了。   “啊,冷子小姐!你喝的这个是什么?”   按理说,高中生是不能喝酒的,不过除了严于律己的雪之下以外,其他人对于酒精还是有一丢丢的好奇心,尤其是在冷子自顾自地开始借酒消愁之后,更是不把这些界限放在眼里,在听到英梨梨的惊讶声之后,她满不在乎地把酒瓶给英梨梨递了过去。   “是好东西喔~大人都喜欢的好东西……呜呜……”   “…………”   是好东西的话,干嘛你要哭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冷子已经清楚自己早就无形象可言,或者是她的酒量真的差到这种地步,不过才喝了两杯,冷子就开始一边不停地向真白抛去幽怨的眼神,一边哭丧着脸继续端起杯子牛饮,看得其他人满头黑线。   “等等,你在干嘛?”   看到英梨梨兴致勃勃地把酒瓶倒扣在自己的杯子上,雪之下连忙捂住自己的杯口,皱着眉头地问道。   “当然是喝啦,难得有机会可以尝一尝,别说你自己不感兴趣喔。”   英梨梨相当随意地把雪之下的手拨到一边,看起来对于未成年饮酒这种事丝毫不在意。   “我没有……”   还没等雪之下说完,英梨梨已经拿着酒瓶把她的被子也给倒满了。   “…………”   再看旁边,完全没有任何防备心理的真白已经默默端起了杯子,似乎并没有感觉到不对的地方,甚至可能还以为这不过是某种饮料而已,面不改色地咕嘟咕嘟就把杯里的液体给喝空了。   由比滨还有些犹豫不定地左看看右看看,不过在看到英梨梨和真白都已经端着杯子喝了起来、在场的唯一一位成年人也早就两颊绯红地抱着酒瓶猛灌,于是她也小心翼翼地端起杯子抿了一口,随后眼睛就像受惊的小鹿一样瞪圆了。   “这个好好喝啊!”   跟由比滨想象中的不同,冷子拿来的酒完全没有所谓的苦味和辣味,不如说,比起酒这更像是某种饮料,难怪真白她们喝下去一点反应也没有。   其实冷子的酒并不是外面随处都可以买到的普通清酒,这是她以前从自己的某一位妖怪朋友那里得来的,因为混合着妖气,所以不管是味道还是口感都跟人类酿造的酒有所不同,而这一瓶更是喝到口中还会根据喝的人的喜好而改变味道,就算是在妖怪之中也是非常难以得到的珍品。   其实人类是不能食用妖怪的食物的,不过有真白在这里,再加上雪之下她们也都被真白的灵力洗礼过,只是喝一点点的话不用担心会被妖气给侵染——至于对传承真白的灵力没多大兴趣的普通人英梨梨喝了这个酒会怎么样——冷子压根把她给忘到脑后去了。   因为比想象中的好喝太多,也尝不到多少酒精味,一脸狐疑的雪之下在注视着真白不动声色地喝下第二杯之后,也忍不住轻轻尝了一口。   可是就算喝起来再怎么像果汁,这玩意也是货真价实的妖怪酒,威力可不是这些第一次喝酒的JK们想象得到的。还没等她们反应过来,接下来的庆生会就已经彻底变成了噩梦一样的酒鬼聚会。   一开始兴致勃勃给自己倒酒的英梨梨是第一个倒下的,对于妖气0抗性的她甚至连半杯都还没有喝完,就毫无征兆地以一种非常诡异的姿势一头栽倒在桌上,她的脸直接砸进了吃了一半的奶油炖菜的盘子里,可就算是这样英梨梨也没有爬起来,简直就像是突然间昏过去了一样。   可惜这个时候其他人也都自顾不暇,根本没人注意到英梨梨的惨状。   雪之下的酒量比英梨梨还不如,她只喝了一口就忍不住脑袋发昏,不过比英梨梨好一点的是雪之下起码没有栽倒在菜盘子里。她用两手托住下巴,胳膊肘撑在桌面上,脸颊通红眼神呆滞,目光就像是迷失在茫茫雾海中一样毫无焦点,整个人云里雾里的。   由比滨已经闭上双眼满脸通红地趴在了桌子上,手里还握着已经倾倒的酒杯,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在场中人最为清醒的大概就是本次聚会的主角三浦了,她虽然也中了这妖怪酒的招,起码意识还算清醒,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以前在迷津町的时候她喝过了蛤屋的酒所以产生出了抵抗力,现在三浦除了脑袋有些晕、看东西有重影以外,还有余力去关注其他人的反应。   至于造成这惨烈状况的罪魁祸首冷子,她已经彻底醉倒了,也不管旁边的人是谁,冷子就紧紧抱着对方的腰不撒手,泪眼婆娑地一个劲哭诉着真白不让她吸灵力所受的委屈之情。只不过她现在哭诉拥抱的对象正是满脸呆滞的雪之下,那家伙看上去也是醉得没边了,坐在那里就像是一尊地藏菩萨,屹然不动地任凭冷子把鼻涕眼泪抹在她的衣服上。   至于真白——   “……嗯……?”   真白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横占着两个位子呼呼大睡的人正是差点儿淹死在奶油炖菜中的英梨梨,三浦迟钝的目光在房间中环绕了一圈,没有发现真白的影子。   等目光看到了洗手间虚掩住的门,三浦也不知道自己是受到了什么驱使,慢吞吞地站起身一步三摇地向着那边走了过去。 第11章 由比滨:QAQ!   酒精虽然麻痹着三浦的思维,不过她还记得自己今天还打算要跟真白发出圣诞节约会的邀请,在注意到洗手间虚掩住的门时,三浦鬼使神差地向着那边走了过去,雪之下她们几个早就已经晕得云里雾里,根本没人在意她的举动。   “椎、椎名……你在……”   三浦舌头打结地推开门,结果刚一进去就撞到了什么东西,因为喝了妖怪酒的缘故她身上软绵绵的没有什么力气,再加上洗手间的地上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大片积水,三浦脚底一滑,整个人摔了个大马趴。   刚一失去平衡三浦就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睛,不过下巴撞击到地板砖上的疼痛并没有如期到来,反而在她的身体下面多出来一个软乎乎的肉垫,吸收了所有的冲力。   “…什……!!”   本来就有些醉意上头的三浦因为这一跤摔得眼冒金星,她撑起脑袋用力晃了晃,结果眼皮才刚刚抬起一条缝,顿时就被距离她面前十公分不到的另一张脸吓得魂飞魄散——   那是真白。   因为受到非同一般的惊吓,三浦霎时间清醒了不少,就连还有些晃动的视界也总算是回归于平静。过了好几秒钟三浦才注意到,真白此刻的样子跟平时比起来有几分不同——看来就算是能召唤出可以开天辟地的巨兽当式神,真白还是免不了像个普通高中女生一样因为两杯酒而变得醉醺醺的。   跟平时总是一副表情缺失症的真白比起来,喝醉了之后的她脸上的神情软化了不少,脸颊上的殷红看起来就像是刚刚成熟的苹果一样,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三浦的错觉,她的鼻子里也闻到了某种淡淡的果香味——光是盯着真白的脸颊就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要是放在三浦清醒的时候,她肯定会被脑子里冒出的这种想法吓上一大跳。   真白虽然看起来不像是外面那些醉鬼一样醉得乱七八糟,但是整个人看上去也懵懵的,就算被三浦撞倒在地也没有什么反应,橙色的双瞳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一样雾刹刹的,难得显露出几分柔弱的神情。   “……唔?”   真白后知后觉地轻轻转了一下头,三浦措手不及撞进了她的目光里,心跳顿时一滞,生怕惊醒了从花心中冒出来的小妖精那样连呼吸也不禁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椎……”   三浦张了张嘴,结果发现自己想说的话也全部忘在脑后,她呆呆地盯着真白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听着胸腔里自己的心跳声急速加快,脑袋里的眩晕感也愈演愈烈。   她觉得自己很不对劲——   大概……都是冷子拿来的那瓶酒让她这么不对劲的吧?   都怪那瓶酒……   脑袋里迷迷糊糊地想着,三浦却完全没有从真白身上爬起来的意思,身体反而像是受到了某种牵引一般离被她压住的人越来越近。   真白不明所以地缓缓眨了一下眼,看她的神情就像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懵懂得让三浦心口就像是被人猛地揪住了一样。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轻轻地凑了过去——金色的长卷发从脸颊两侧垂下,柔顺的笼罩住了两个人挨在一起的脸庞。   脑袋里完全炸开了烟花的三浦沉浸在嘴唇有些冰凉的触感中,完全没有注意到在这里除了她和真白以外,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   由比滨背靠在洗手间门外的墙壁上,不可置信地用两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儿声音,唯一露出来的双眼就像是不小心目睹了自己的好友正在袭击无知幼女一样惊慌失措。   由比滨之前还有些醉意,迷迷糊糊摸到洗手间打算上厕所的时候却正好撞见了三浦趴在真白身上去亲她的这一幕,脑袋里的那点酒精刹时就被弹飞到月球的背面去了,慌乱之中她下意识地躲了出去,背部紧紧地贴在冰凉的墙壁上,可是靠着那点凉意她却无论如何也冷静不下来。   ——怎么会这样……?   由比滨的视线扫到不知何时已经醉倒在桌上的雪之下身上,惊慌的眼眸里又闪过一丝复杂的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脑袋里彻底搅成了一团浆糊的三浦忽然感觉自己的头上被人泼了一盆凉水,终于惊醒过来,在发觉到自己在干什么之后,就像是脚底下装了弹簧一样整个人都从真白身上弹了起来。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她她她她她干嘛了???   完全慌了手脚的三浦惊恐地注视着似乎已经睡着了的真白,不敢置信地双手抱头,结果一摸才发现,她手底下的发丝都变得湿漉漉的。联想到刚才似乎有人在她的头上浇水,三浦心里噗通一跳——不、不会是被别人给看到了吧?!   她猛一扭头,结果看到的只有从镜子里映照出来的满脸通红的自己。   洗手间里并没有其他人,刚才淋到她头上的水是从盥洗池里漫延出来的,似乎是真白洗完手忘了关水,这会儿已经是水漫金山了。   发现并没有其他人看到自己刚才的缺心眼举动,三浦那颗已经跳到嗓子眼里的心才总算落回到胸腔中。   她站在原地缓了几秒才伸手关上水龙头,又掬起一捧水泼在自己脸上,对着脸颊狠狠揉搓了两把,终于是冷静下来。   眼角的余光注意到真白还躺在地上,三浦神色复杂地转过头去,发现真白躺在水洼里,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却还睡得一脸香甜的模样,心里瞬间有些不是滋味。   ——她这算是趁人不备偷袭的吗……?   重重地叹了口气,三浦认命地过去把这个睡死过去的人从湿漉漉的地板砖上拉起来,又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给拖出浸水的洗水间。   考虑到自己刚刚干了什么,三浦心虚得没有叫人来帮忙,而且外面那几个人估计还醉成一团呢。   她看了一眼真白身上的湿衣服,眉头蹙在一起,现在可是十二月,就算是在家里穿着湿衣服睡觉也铁定会生病。三浦打算去给真白找一身干净衣服,不过当她回到客厅之后,却发现这里只有已经彻底醉过去的雪之下、英梨梨和冷子——   只有由比滨不在。 第12章 这只团子受了内伤   “结衣?”   不知道为什么,发现由比滨不在房间里的时候,三浦忽然有些心虚起来,不过还没等她再多想些什么,由比滨就已经从大门外走了进来。   看到三浦的时候,由比滨明显愣了一下,不过下一个瞬间她就表现得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结衣,你出去了?”   发现由比滨是从外面进来的之后,三浦心里的那一丝慌乱才逐渐平息了下来。   “……嗯,刚才头有些晕,出去吹了吹风。”   由比滨露出一个无力的笑容,她的语气跟平时没什么不同,让三浦彻底放下心来。   “优美子,你的头发怎么湿了?”   “呃……刚才在洗手间的时候不小心弄湿了。”一提到洗手间里发生的事情,三浦就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一把自己湿漉漉的头发,眼神也有些不自然的躲闪。好在她还没有忘记自己是要做什么,听到由比滨的疑惑之后马上反应过来道:   “对了,椎名身上也全湿了,我正要给她找点干净衣服,不过……冷子小姐大概是没有办法帮忙了吧?”   三浦看着活像一只猫咪一样在地板上缩成一团的冷子,她已经满脸通红地彻底醉死了过去,怀里还抱着空掉的酒瓶,嘴角挂着幸福的微笑在那边喃喃自语:“啊啊……我已经吃不下了……”也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只是让人颇为头疼。   而听到三浦提到真白,一丝带着哀伤的复杂神色在由比滨的眼里一闪而过,三浦此时正用无奈又嫌弃的目光盯着桌边的那几个醉鬼,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这样的话,还是让我来吧。”   作为曾经真白的1号小保姆,由比滨对于她家里东西的摆放位置还是相当清楚的,当眼角的余光看到全身湿淋淋闭着眼睛靠着墙角睡过去的真白时,由比滨吓了一跳似的马上把视线移到一边,快步绕过一地醉鬼去给真白找衣服。   等到由比滨找出了真白的睡衣,她和三浦两个人又像是藏尸的犯人一样把睡死过去的真白抬到床边。   对于动手去剥真白的衣服这件事三浦感觉异常别扭,酒劲消去之后,她必须费好大力气才不去回忆刚才在洗手间里自己偷袭真白的那一幕,见到由比滨已经开始去解真白衣服的扣子,三浦手指卷着湿漉漉的发梢,目光掩饰似地左顾右盼,偏偏余光还死死地锁定在真白身上。   由比滨默不作声的看了三浦一眼,手上三下五除二地把真白湿掉的衣服剥了个干净,接着又在三浦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把睡衣给真白套上,随后才出声叫三浦帮忙把真白抬上床。   全过程中真白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就像是个等身娃娃一样任由这两人摆布,不过当身上的湿衣服都被换掉之后她似乎也感觉舒服了不少,身体一接触到柔软的棉被就自动滚了进去。   “呼……”   三浦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看着在棉被里只露出半个脑袋顶的真白,长长地舒了口气。她刚要开口去叫旁边的由比滨,一扭头,由比滨已经呼地一下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向着浸水的洗手间走去。   “我去拿吹风机,你们两个人的头发还都是湿的,这么睡着的话明天会头疼的。”   “……啊,好……”   三浦莫名其妙地望着由比滨逃走似的背影,终于觉察到她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不由得歪了一下脑袋。不过还没等她更加深入去想,躺在地上的冷子突然口齿不清地大吼一声:“哪里来的偷腥猫!竟然敢跟我抢真白酱!!”把三浦吓得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她心惊肉跳地看向桌边那几个人,过了好几秒钟才意识到原来那是冷子在说梦话,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冷子连怀里一直抱住的空酒瓶都甩了出去,还一脚踹在英梨梨的脸上,让后者在睡梦中发出痛苦的呜呜声。   “…………”   算了,她不管了。   “怎么了?”   拿着吹风机的由比滨也被冷子的梦话给吓了出来,三浦无辜地指了指那几个醉鬼,仿佛在说“一切都跟我无关”,由比滨看到她的目光所指,脸上顿时露出苦笑。   “现在已经挺晚了,小雪乃她们怎么办?”   她过去把吹风机递给三浦,有些发愁地看着东倒西歪的那几个人。   三浦打开吹风机呼呼呼地吹着自己的头发,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   “放着她们不管就好咯。”   “可是……这么睡着也太可怜了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那就把她们叫起来,让她们各回各家。”   “那也有点……”   未成年高中生喝得烂醉深夜回家,怕不是要被妈妈打死。   三浦关掉吹风机,醉意回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又把埋在被子里的真白捞出来开始给她吹头发,心不在焉地扫了由比滨一眼:   “所以说等她们自己醒来就好了,反正一个晚上不回家又没什么关系。嗯?你今晚还要回去吗?”   听三浦话里的意思,她似乎是打算在真白家里留宿了,由比滨全身一僵,想也不想地回答说:   “我今晚也打算住在这。”   “喔。”   三浦兴趣缺缺地把目光收了回去,继续吹真白另一边的头发。   反倒是由比滨被自己的回答给吓了一跳,她本来是没有在真白家里留宿的打算的,尤其是在不小心撞见洗手间里的那一幕之后,身为三浦的好朋友,她理应给好友的恋情制造机会才是……   然而一听到三浦真的打算住在真白家里,由比滨是心脏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揪住了似的又酸又痛,就算是明知道她们之间不会发生些什么,洗手间里的画面却像是中了病毒的弹窗一样不停地跳出来刺激她的大脑。   明明她是最会察言观色的——   明明她该是最为善解人意的——   可是——   由比滨明亮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阴影,指尖用力抵着掌心,她看向坐在床边给真白吹头发的三浦,那和谐的一幕却让她的双眼觉得分外刺痛。   可是——为什么她会觉得如此受伤呢? 第13章 宿醉真的头痛   第二天,真白是在头疼欲裂中醒过来的,她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体会到宿醉的感受,睁开眼睛之后过了好长时间都没有回过神来。   “嘶……”   身体才刚一挪动,脑壳就像是被人拿锥子用力敲那么痛,害她只得又躺了回去。   “小真白?你醒了吗?那个……我们好像要迟到了。”   由比滨的声音从她头顶的方向传来,真白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不光是头痛,就连视线所及的景象也像是喝醉了一样飘来晃去,让她更觉得难受起来。   真白想伸手扶一下额头,让脑袋不要再晃得这么厉害,然而还没等她动手,由比滨已经先一步把沾了水的毛巾放在她的额头上,还顺带着替她擦了一把脸。冰冰凉凉的毛巾触碰到额头,这才让真白舒服了许多,人也慢悠悠的清醒过来。   “…………”   ——这几个人是怎么回事?   一扭头,真白就看到出现在她家里的不速之客有好几个,雪之下、三浦、英梨梨三人似乎昨晚上并没有回去,而是在她家里打起了地铺。现在除了由比滨和雪之下还处于清醒状态以外,另外那两个人似乎也跟她一样才刚刚从睡梦中醒来,正处于被宿醉袭击的状态中。   “唔啊啊……我的头……怎么回事?我被人打了吗?”   英梨梨一脸懵逼地从被褥中爬起来,然后万分痛苦地抱住脑袋,嘴里发出一阵悲鸣。   听到英梨梨的声音,真白寻声看过去,结果就发现英梨梨除了头痛以外,似乎一边的脸蛋也有些肿,简直像是被人给踢了一脚似的。   真白疑惑的目光在房间里环顾了一下,模糊的记忆碎片开始断断续续的流回到大脑中,又呆坐了一分钟左右,她总算是想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只是她最为清晰的记忆只有英梨梨把冷子拿来的那瓶酒倒扣在她的杯子上,这之后又发生了什么,真白就再也想不起来了。   “……你们还没走啊?”   玄关那里传来冷子略显虚弱的声音,昨天她醉得最厉害,不过身为大妖怪的体质还是让她成为今天早上第一个苏醒过来的人。当发现房间已经被收拾得整整齐齐,而且那几个小丫头全部留宿在真白房间里的时候,刚刚从酒精中清醒过来的冷子还吃了一惊。   接着她马上想到了这肯定就是自己拿出来那瓶酒干的好事,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起来。   她以前喝过不少妖怪酿造的酒,可是从来没碰见过威力这么强劲的酒,就因为这种酒非常珍贵,冷子也是第一次喝,结果她完全没有预料到竟然连自己都醉到不省人事,不用说,这几个人类小丫头肯定比她还不如——希望不要出什么问题才好……   不过还让她有些疑惑的是,昨天大家都喝得醉醺醺的,那房间是谁打扫的啊?   当听到冷子疑惑的嘀咕声时,由比滨主动站了出来:“啊,这是昨天晚上我和优美子一起打扫的。”   然而听到由比滨的回答后,冷子的眼睛顿时睁大了,不可思议的目光来回在她们两人身上移动着,直到把由比滨看得浑身不自在地问了一句“那个……有什么不对吗 ?”,冷子才有些迟疑地摇了摇头。   “没什么。”   ——怎么会没什么?昨天她还记得这两个小丫头也喝了那个妖怪酒,虽然喝的不多,可是连自己这个大妖都能醉到不省人事,这两个人怎么会短短时间就苏醒过来,甚至还有余力去打扫房间?嗯——   冷子眯起眼睛盯着那两个人的身影,心里有了一丝计较。   早上几个人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就连昨天晚上半途惊醒过来的三浦和由比滨也没有逃脱宿醉的下场。结果就是等她们终于被吵闹不休的闹钟叫醒的时候,已经快要到上课的时间了。   完全失去昨晚记忆的雪之下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面色发青地看着手机上的时间,然后又扫了一眼身旁跟她一样面带菜色、两眼茫然的同伴们,深深地叹了口气。   跟她一起醒过来的由比滨清醒得最快,她去叫真白几人起床,雪之下则顶着昏沉沉的脑袋快速收拾东西。   昨天为了给三浦过生日,她们放学后就没有回家,对于意外在真白家里住了一晚上这件事,她们谁都没有未仆先知得提前准备好过夜的东西,所以现在雪之下身上穿的还是昨天的校服。   和衣在真白家睡了一夜之后,校服衬衣都已经变得皱皱巴巴起来,更别说昨天她们还没有洗澡,身上还残留着一股不可言说的酒精味道,这对于有着轻微洁癖的雪之下来说,足以让她面露不愉之色了,不过一想到造成这样的结局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她就没办法像往常一样指责挖苦别人。   雪之下只能冷着一张脸默默自我反省——以后打死她也不会再碰什么酒精了!   昨天晚上在收拾完真白以后,由比滨和三浦两个人又把一片狼藉的客厅整理干净,还要找出棉被给几个醉鬼铺好地铺——要是放在平时的话这点工作量对于由比滨来说完全是不在话下,可是毕竟她们两个都喝过了妖怪酒,就算头脑清醒,身体终归还是有些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光是做完这一切两个人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哪里还有力气把雪之下她们再拖到浴室里去洗刷一番。   等到把这几个醉到不省人事的姑娘囫囵塞进被褥里面之后,由比滨和三浦倒头就睡着了,不过她们两个进被窝的时候还没忘记捞出两件真白的睡衣穿上,所以早上醒来的时候不像雪之下和英梨梨那么狼狈。   而看到由比滨和三浦两人身上穿着的真白的睡衣,雪之下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疑惑的情绪。她什么都没问,只是脸色又沉了几分,黑曜石一般的瞳孔微微一动,盯着坐在床上一脸迷蒙的真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因为今天早上注定会迟到,所以她们干脆没有那么火急火燎的收拾,在出门之前借用真白家的浴室好好整理了一番,起码不能让人看出她们几个都是一副宿醉的模样,不然平冢老师的脸能黑成什么样,她们连想都不敢想。 第14章 别想了你没机会的   第一次体会到宿醉还要去上学的感受,就连好好学生雪之下也有些吃不消。几个人一起迟到了快半个小时才出现在教室门口,脸色比锅底还黑的平冢老师笑眯眯的让她们晨会结束之后到她的办公室去,对几人好一顿痛批后才放她们离开。当然,雪之下给平冢老师的迟到理由也只是因为庆生睡过头所以才迟到,并没有把她们昨天晚上喝了个烂醉的事情也和盘托出,不过饶是如此,她们也免不了被平冢老师喷上一脸的吐沫星子。   午休的时候,三浦扶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脑袋靠在椅背上,脑袋里乱成一锅粥。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只是失去酒精的作用之后,她一想到自己昨天对真白做了什么,整个人就不好了。   ——唔啊啊啊啊~~~我都干了些什么啊!!我这个大傻瓜!!!   三浦抱着脑袋把脸埋在课桌上发出无声的哀嚎,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自己只是喝了点酒就会失控——要是椎名还记得的话……   啊啊啊她今后要怎么面对椎名啊!!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能够穿越时空的机器,她绝对二话不说就回到昨晚然后一脚把昏了头的自己从真白身上踹飞。   都怪那只妖怪猫没事干要拿酒出来!不知道未成年人是不能喝酒的吗?   三浦咬牙切齿地在心底抱怨着冷子,全然忘记自己昨天压根没有想到这个问题,还抱着酒杯喝了个爽。   “优美子,你怎么了?”   海老名疑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三浦这个样子,藏在镜片后面的眼睛好奇地眨了眨。再瞅另一边,由比滨也像是被海妖抽走了灵魂似的撑着下巴呆呆地凝视着空无一物的黑板,嘴里还不时地唉声叹气。   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了?   海老名在经历过被镜面妖控制的叶山和户部的袭击之后,并没有跟他们一样觉察到这个世界还有隐藏起来的另一面,对于自己的好友们已经踏足另一个世界的事情全然不知情,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对于三浦和由比滨表现出来的古怪行径表达出自己的担忧。   三浦无力地直起身,手指用力按压着太阳穴。她抬起眼皮扫了一眼面带狐疑的海老名,抿了抿嘴,敷衍地说道:“没什么……”   开什么玩笑,这种事情她怎么说得出口?而且因为昨天发生的这起意外,她都还没有对真白发出圣诞节的邀请!这更加让三浦心烦不已。   “不过是因为期末考快到了而已,你也不用这么焦虑吧?”   海老名盯着她的表情看了好几眼,随后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轻笑着提议道:   “就算是现在才开始复习也还是来得及的,不然今天放学后我们去图书馆看书怎么样?”   “啥?啊、嗯……不用了。”   “你们在说什么,打算要开期末读书会吗?”   说话的人是叶山,他刚才还在跟自己的几个小跟班谈笑,注意到三浦这边的对话后就非常自然地插话进来。其实老早叶山就注意到三浦和由比滨两人神情恍惚的状态,而且他也得知今天早上不光是这两人,J组的雪之下、真白、和英梨梨三人也都感情很好的一同迟到了,稍微一想叶山就猜到可能是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对于已经经历过一场非常不好的灵异体验的他来说,有些担忧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怪异的事情,所以才暗搓搓地想过来打听情况。   不过对于灵异事件并不知情的海老名还在这里,叶山也没办法直接开口问。   说实话,上次事件过后海老名完全忘记了“叶山”和“户部”袭击她的事情,让真正的叶山结结实实地松了口气,不然他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在海老名面前讲话——即使做出这些骇人听闻事件的并不是他本人。   “哦哦,是要开读书会吗?听起来很有趣啊!”   同样关注着这边动向的还有镜面妖事件中的另一位受害人,户部在听到叶山的话之后马上跳了出来。本来在他刚刚被救出来的那段时间里整个人还有些过于敏感,碰到一点儿风吹草动就被吓得不行,现在好歹是基本适应了,就算遇到从角落里冒出来的迷之生物也不会再害怕得大喊大叫。   与其同时,对于自己的同学为什么突然拥有令人乍舌的强大力量,户部也非常好奇,毕竟这个年龄的男生要是被卷入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中去之后,重新激发出身体里的中二属性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大概很想自己也能拥有那种神奇的力量吧,可是又不知道该从何入手。   而对于同样跟户部一起遭受了无妄之灾的好伙伴叶山,他则是对继续深入这个未知又危险的世界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如果可能的话,叶山大概连跟灵异世界扯上一丁点儿关系也不怎么乐意,只是对遇到这些事情的朋友们感到有些担忧而已。   于是户部在经过几天的冥思苦想之后,还是把目标定在了跟他相对熟悉的三浦和由比滨身上,对于她们两个也变得格外在意起来。   其实从那天的经历来看,最为神秘的人应该是那个椎名真白才对,那家伙召唤出来的怪物可是把封闭着他们的整个空间都给吃掉了!可是那个椎名实在是不怎么好相处的样子,另外户部怎么也忘不了,那时候真白那双橙色的眸子里散发出来的蓝色光芒,简直不带有一丝温度,他只是看了一眼就浑身冰凉——那根本就不像是人类的眼神!   因为见识过了传说中的妖魔的可怕,户部下意识的把真白和它们混为一谈,甚至从心底里对她产生出了某种害怕的情绪,平时在走廊上见到真白的时候他都会第一时间绷直身体绕道走。   “……”   三浦一脸无奈地看着这几个人不知道怎么的就把话题转移到读书会上面去了,不过最近一段时间她都把精力放在了真白那边,确实没怎么看过书了,或许也可应该抽时间去学习一下……总不能大过年的还要去参加补习班吧?   “那个……我出去一下。”   一直没有说话的由比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的恍惚神情一去不复返,她快速在三浦身上扫了一眼,然后也不管他们是什么反应,脚步坚定地走出了教室。 第15章 团子冲鸭!   由比滨径直来到真白所在的J班,在里面扫了一圈,只有仍然还是一脸菜色的英梨梨趴在桌子上,看起来宿醉一点也没有缓解的样子,至于真白的座位上则是空无一人。   由比滨停顿了一下,接着脚步转向食堂的方向。   在半满的食堂餐厅内,由比滨果然找到了正抱着拉面碗默默吸着面条的真白,今天早上的时候包括冷子在内的所有人都睡过头了,真白的便当自然也没有着落。因为真白平时也很少会去小卖部里买吃的,所以她去食堂的可能性还更高一些。   发现真白以后,由比滨的脑海里不由自主想到昨天在洗手间里看到的那一幕,心中一拧,她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信步向着真白的桌子走了过去。   “小真白~”   听到叫自己的声音,吸完了一根面条的真白不动声色地抬起眼皮,看到来人是由比滨之后她又重新低下头去吃面。早就习惯了真白态度的由比滨毫不在意地坐到了她对面空着的座位上,放在桌下的手指搅在一起,神色看起来竟然有些紧张。   “那个,小真白——我想问你圣诞节的那天有空吗?”   大概是太过紧张的缘故,由比滨语速飞快地一口气说了出来。在看到昨天的那一幕之后,由比滨终于下定决心不能再这样置身事外了,无论结果怎样她都要争取一下才行。   “圣诞节?”   真白抬起头,就像是刚刚填饱了肚子的麻雀那样歪了一下脑袋,回忆似地说道:   “好像是没什么事。”   “那太好了!”   由比滨激动得屁股都要从椅子上抬起来了,此时正好有端着餐盘的学生从桌子边走过,由比滨又慌慌张张地坐好,望着真白的脸上露出一个带着希冀的羞涩笑容,她说:   “你还记得我们上次去看花火大会的地方吗?圣诞节的那天那里也有很漂亮的庆典活动喔,那个——你要是有空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去看…吗?”   由比滨脸颊有些泛红,眼神不安地注视着真白白皙的脸庞,想从上面看出真白的想法。   而让她失望的是,听到由比滨鼓起勇气的邀约,真白脸上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的神色,平静得就像是胸有成竹的钓鱼冠军从有希望的钓鱼点里第一杆就钓上来稀有的黑鲷一样,让由比滨的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捏着衣角的手指都快要绞断了。   在令由比滨万分难熬的这几秒里,真白冰湖一样毫无感情的眼睛看着她一连眨了好几下,直到由比滨都快要放弃的时候,真白才用非常轻微的动作点了点头,嘴里惜字如金的蹦出两个字:   “可以。”   “真的?太好了!”   终于听到了期望中的回答,紧张的情绪还没有褪却就涌进来一大波极乐的成分,把由比滨的心房塞得满满当当,她压抑不住上扬的嘴角,倏地站起身,两只眼睛里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对着真白露出一个如太阳花般灿烂的笑脸。   “说好了喔!就我们两个!”   由比滨起身的动作太过激动,连带着整张桌子都晃动了一下,真白连忙抱住了面碗,免得里面的汤汁洒出来。她看着整个人莫名亢奋起来的由比滨,显得有些不明所以。   “……嗯。”   不过是一起出去玩而已,至于这么激动吗?   一心沉浸在绘画世界中的真白对于节日什么的完全没有概念,她依稀只记得圣诞节的那天家里会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同时自己也会收到一大波(她早就记不得是什么东东)的礼物,至于节日的意义是什么,则完全是她兴趣之外的内容了,就算有人跟她讲过,她翻遍自己的记忆也找不出一条跟圣诞节有关的说明出来。   答应跟由比滨出去玩,跟是不是圣诞节完全没有一丁点关系,唯一有关的只是真白那天有没有行程安排罢了。   不过看由比滨那副心花怒放的模样,真白并没有把这个残忍的事实告诉她。   这时候又一阵脚步声向她们的方向靠近过来,心里正在大放烟花的由比滨完全没有注意到,还是把套餐放在旁边座位上之后的雪之下看到由比滨笑得一脸白痴的样子,才忍不住狐疑地叫醒她:   “由比滨同学,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笑得很吓人啊?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咦?啊,小、小雪乃,你也来食堂吃饭了啊?啊哈哈……”   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雪之下吓了一跳的由比滨立刻惊醒了过来,连忙收起对着真白发花痴的表情,对着雪之下露出被捉奸似的尴尬笑容,看得雪之下眉心都皱成了“川”字型。   “早上我们不是一起出门的吗,我又没有提前准备便当。”   “啊哈哈,说、说的也是啊。”   由比滨不自然地摸着后脑勺,干巴巴地笑出声。她差点都忘了这件事,当时看英梨梨在教室里的时候还以为雪之下也在,没仔细看就冲进食堂找真白去了,现在看来雪之下是跟真白一起来食堂吃饭的,英梨梨大概还因为宿醉不舒服所以才没有跟过来吧……   ——好险好险,差点就让小雪乃听到了……   “你不是来食堂吃饭的吗?”   雪之下看着由比滨面前空空如也的桌子,奇怪地问道。话音刚落由比滨脸上的神情就是一僵,雪之下黑曜石般的瞳孔里顿时闪过一丝精明的亮光,她轻描淡写地瞥了旁边的真白一眼,追问道:   “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呢?”   “没什么——”   “在说圣诞节的事情,结衣邀我去看庆典活动。”   正在胸前来回摆着手的由比滨彻底定住了,重新往嘴里塞了满满一筷子面条的真白含糊不清地说出了由比滨竭力想隐瞒过去的事实,由比滨的脸都绿了,正拿起筷子准备开吃的雪之下也愣住了。   雪之下和由比滨的目光在空中相触,沉默的妖精在两人之间来回飞舞,又为餐桌上的古怪气氛再凭添上一份尴尬。   只不过一秒钟,由比滨就马上避开雪之下的视线低下头,似乎对自己放在桌子下的手指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只是从她那异常动摇的眼神中还是能看出由比滨心中的不平静。   “…………”   雪之下什么话也没说,她沉默地看了由比滨两眼,接着默默收回视线,慢条斯理地拿着筷子戳向餐盘里的食物,好几秒之后,她才轻不可闻地说了一声:   “……是吗。” 第16章 冬天到了,又到了白学的季节   这一顿午餐吃得异常沉默,除了心比天宽的真白津津有味的吃着拉面,雪之下一小口一小口地把套餐里的米饭往嘴里放,脸上虽然面沉如水,眼睛里却仿佛有波涛在翻滚,让人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由比滨坐立难安了一会,最后借口三浦还在教室里等她,都不敢看雪之下的反应就一溜烟跑掉了。   看着跟个急惊风一样慌慌张张跑出食堂的由比滨,吃完了最后一口面条的真白面带疑惑地望着食堂门口。   “结衣她怎么了?”   “……”   雪之下默默地端起味增汤喝了一口,沉稳程度跟由比滨一对比就好像是当了四十年住持的方丈跟刚刚入门的小沙弥一样明显。   “不知道。”   喝完了汤的雪之下平淡地说了一句,随后又微微转头看了真白一眼,嘴唇微动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真白根本没有注意到雪之下好像有话想要说,端起汤碗就要离开,雪之下一急,直接伸手拉住了真白的衣角,又把她给拽了回来。   回过头的真白向她投以一个“?”的神情,雪之下还没想好要跟真白说什么,一时心急把她给拉住了,又抿唇想了两秒,这才开口道:   “你……圣诞节的那天打算和由比滨同学两个人出去玩吗?”   “是啊,结衣是这么说的。”   看到雪之下忽然露出一副胃疼的模样,真白歪了歪头,内心更加疑惑起来——刚才她们不是已经说过这个话题了么,怎么雪之下还会是这样的表情?   还没等真白想出个所以然,雪之下已经放下了拉着真白衣角的手,她目光低垂,虽然表情隐藏在了头发的阴影中,让人看不真切,不过已经开始逐渐理解起各种感情的真白还是觉察出雪之下现在的心情变得十分低落。   可为什么雪之下的心情不好,凭真白的木头脑袋是怎么也想不出来的了。   最后还是雪之下主动站了起来,她又恢复成了跟平时一样的冷漠脸,端起餐盘从真白的身边擦身而过,嘴里淡淡地吐出两个字:“走吧。”看都没有看真白一眼,仿佛刚才那个拉住真白衣角、意外展现出弱气一面的其实是另有其人。   真白那像是在观察会动化石一样的目光追逐着雪之下的背影,直到她已经把手里的餐盘放到了整理区,真白这才满腹疑惑地跟了上去。   自从昨天晚上被冷子拿出来的妖怪酒灌晕了之后,仿佛周围的人都变得有些怪怪的。   由比滨是这样,雪之下是这样,就连三浦也是这样——真白注意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到了放学后的社团活动时间。   今天她的最后一个到社团教室的,一拉开门,真白就收获到好几道带着古怪意味的目光。   其中最为显眼的那道自然是来坐立难安的自由比滨结衣——看着由比滨投射过来的透露着强烈不安色彩的目光,真白努力回想了一下她到底做了什么要想自己求救的事情,然而除了午休的时候由比滨邀请她去参加圣诞节活动这件事以外,真白压根想不到还有别的什么——是又有什么事件发生了吗?   雪之下仍然坐在靠窗的老位置上,她只在真白进来的那一瞬间把冰冷得有如零下四度般的视线向门口的方向扫了一下,随后又若无其事的移开,盯着摊开在膝头上的书本。虽然雪之下的举动跟平时没有什么两样,不过总觉得那道目光中的凉薄感是以往所没有的。   至于三浦,她看着真白的视线更是前所未有的复杂,真白甚至还从她怀抱着双臂的姿势里读出了一丝怒气冲冲的情绪。三浦紧抿着唇,死盯着真白的目光仿佛在看杀父仇人一样,弄得真白莫名其妙。而当她偶尔瞥向身边的由比滨时,从她那微微扭曲的嘴角和拧起的眉毛无一不散发着纠结的意味。   侍奉部的社团教室里充斥着某种令人呼吸都觉得困难的气氛,空气格外沉重,就连已经死掉五十年的地缚灵立花都感觉到了,在真白来之前她就已经顺着天花板溜了出去。   在场的人中似乎只有英梨梨没有受到影响。   她被宿醉折磨了一整天,脸颊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隐隐作痛的,现在才刚刚觉得舒服了一些。然而除了近在咫尺的期末考试以外,还有临近截稿日死线的冬季漫展在等着她,英梨梨完全没有心思去关注其他的事情——圣诞节?那是什么?   因为意外受到各种强烈的目光凝视,真白的脚下停顿了好几秒,手里还保持着开门的姿势,直到走廊里的冷风呼呼地吹进教室,把英梨梨冷得打了个哆嗦,她才抬起头不满地向真白抱怨:“你呆站在门口干嘛?冷气全都进来了诶!”   “……”   刺目的视线纷纷收了回去,真白莫名觉得松了一口气,刚才那一瞬间她甚至产生出了一种在日上山里肚子面对那些怨灵时的错觉。   倍感疑惑的真白关上门之后又不信邪地在教室里四下打量了一下,想要找出到底是什么东西给她带来头皮发麻的感觉。而用眼角的余光看到她这副白痴举动的雪之下,则受不了似地叹了口气。她阖上书,开口打破了凝固在教室里的沉重空气:   “……马上就是考试周了,现在还不抓紧时间复习的话,到时候要是不及格可怪不了别人。”   本来在雪之下开口的一瞬间,由比滨还以为她会提圣诞节的事情,脊背都绷直了,没想到雪之下并没有提这件事,反而还把原本很僵硬的气氛给破开了,让她忍不住看了雪之下一眼。   雪之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她的目光还停留在真白身上,不过眼眸里之前可以凝结成霜的冷意已经融化了不少,反倒是增添了一份无奈的色彩,让觉察到这一点的由比滨愣了一下。   她的视线也飘向真白,心里泛起一股酸疼。   ——为什么,都会是小真白呢? 第17章 神社:你不要过来呀!   古怪的气氛一直持续到期末考试来临。   考完今年的最后一场考试之后,就是让所有人都期待不已的寒假了。   真白从一开始就把自己的目标定在了补考上,而平冢老师老师似乎也已经对她在学习方面的特意能力无奈了,于是真白理所当然成为了整个总武高中最为清闲的学生——就连由比滨这样的笨蛋都被雪之下拉去复习了。   然而真白的清闲仅仅表现在学习上,这个月她手头上的漫画工作量仍然多到让人轻松不起来,虽然给霞之丘的轻小说插画老早就已经完成了,不过真白还有自己的连载漫画要画,到考试前一天为止还有一话的内容没有完成。幸好考试周的空余时间会很多,真白打算全部拿来画画,把时间利用率最大化。   等到最后一门课考完的时候,真白拼命赶工的漫画只剩下涂黑和贴网点这两项工序而已。   在学校的最后一天,真白在平冢老师那能在她的太阳穴上开出一个洞出来的炙热目光下,把自己信手填好的补考试卷交了上去,她都不需要去等候试卷批改下来的结果,就知道补考成绩肯定是满分。要是不补考成绩不计算在年级综合成绩评定里,说不定真白都能把雪之下赶下年级第一的宝座,跌破所有人的大牙。   其他的学生早在前天就已经纷纷离校,这一天是专门给她们这些期末考试不及格或是因故缺考的人腾出来用以补考的,所以当真白离开教室的时候,学校里几乎没有多少人。   走下楼梯,真白看到由比滨正站在前方的走廊上,一看到她出现,由比滨就像只看到母鸭的小鸭一样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今天天气很冷,也不知道由比滨在走廊上等了多久,脸蛋都冻红了。   “小真白,补考怎么样了?”   由比滨一边把真白的围巾挂在她的脖子上,一边哈着冷气问道。   “完美。”   真白顶着一副面无表情却还是能让人看出一丝得意的神情,冲由比滨竖起一个大拇指。   由比滨闻言露出一个能让初雪融化般的笑容,又从口袋里出拿出真白的手套给她戴上,然后勾住真白的胳膊拉着她向外面走去。   “快走吧,酥饼还在等着我们呢。”   “……”   昨天晚上的时候由比滨突然打电话给真白,说好久没有两个人一起带着酥饼散步了,天冷以后那只迷你腊肠犬就不爱出去活动,所以由比滨想趁着还没有下雪、等真白补考结束之后带着狗子出去溜一圈。   其实真白想说干嘛不在圣诞节那天带着酥饼出去散步,反正都是要出门,结果被由比滨义正言辞地拒绝了,真白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由比滨散发过来的怨念,鬼使神差地就答应了。   其实由比滨没好意思说,因为自己偷跑约了真白圣诞节那天跟她出去玩,最近面对三浦和雪之下的时候真的是压力山大。而随着圣诞节倒计时的临近,由比滨越来越紧张,要不是考试前被雪之下加持了一下学力,估计她今天就要跟真白进入同一个考场。   总的来说,带狗散步什么的不过是由比滨的借口,她不过是想在正式约会前提前适应一下,好缓解自己的这份紧张感。   明天就是圣诞节了,所以她只能等在真白补考完了的这一天。   两个人带着酥饼在家附近的街道上随意乱晃着,即使不是在商店街上,圣诞节的氛围也相当浓厚,道路上布置着彩灯,到处都是当街秀恩爱撒狗粮的情侣。   真白以前从来没有好好享受过节日的氛围,这还是她第一次把自己从绘画的世界中拽出来,认真感受所谓的过节是怎么一回事。   ——要是自己没有觉醒什么前世的记忆的话,或许根本体会不到原来这个世界还有那么多值得探索的地方。   真白忽然发现,对于自己触碰到隐藏在日常之下的另一个世界这件事,她好像并没有像一开始那样觉得讨厌了。   虽然她还是不喜欢麻烦事,可是……偶尔像现在这样也并不坏呢。   “对了,小真白你上次不是说想去附近的神社看看吗?”   久违的跟真白两个人在街上散着步,由比滨心里乐开了花,在拉着狗绳不让酥饼乱跑的同时,她也没忘记适时地抛上早就准备好的话题。   真白闻言迷濛了一下,随后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来着,要不是由比滨提起来,她早就忘到月球背后去了。   “说起来,上次那个女孩说的浅间神社离这里也不远,今天想去那边转转吗?”   由比滨用期待的目光看着真白。虽然她没有三浦表现得那么明显,不过跟恋爱有关的话题女孩子一般都会记得比较牢,在三浦当时向那个陌生女孩打听神社地址的时候,由比滨也悄悄地在一旁竖起了耳朵。   ——如果跟真白两个人去的话,是不是会更加灵验呢?   “嗯。”   真白点了点头。   她对于神社还是有点儿兴趣的,之前一直没有机会参观,这次正好顺路去看看,说不定还能再见识到其他的神明,去探探这些家伙的底也不错。   因为不好带着宠物进神社,所以两个人又带着酥饼在街边溜了一圈,就把它送回了家,然后真白在由比滨的带领下一起向着浅间神社进发。   神社说是离这里不远,不过还是要坐好几站的公交车。   等终于到达目的地的时候,真白才发现,似乎这边的神社都喜欢建立在地势较高的地方,这座浅间神社也不例外,占据了附近的最高点,建立在连丘陵都算不上的土坡顶上。   而比起日上山上那个已经彻底断掉阻隔了参拜客上山道路的鸟居,这间神社的鸟居看起来就正常多了。因为神社的规模不大,所以鸟居也并没有特别显眼,倒是给人一种悠然恬静的氛围,与周围布置着绿色和红色彩灯的圣诞装饰相隔开来。   “应该就是这里了。”   由比滨对照着手机导航的结果,抬头看向鸟居后面通向山上神社的蜿蜒石阶。 第18章 这东西一看就是假货   “这里……就是连接着神明的神社吗?”   真白抬头看着朱红色的鸟居,向身旁的由比滨问道。   “连接?呃,应该可以吧?毕竟是供奉神明的地方……”   由比滨眨了眨眼,一时间对于真白的问题有些摸不着头脑,歪着脑袋想了一下才明白真白问的应该是能不能跟真正的神明相连通。   说句实在话,由比滨自己接触到灵异世界才没多久呢,怎么可能知道这种深奥的问题。不过既然连真正的毗沙门神都存在,那么传说里其他的那些神明理应也该存在才对,那这些为了供奉神明而建造的神社,或许真的有更为神奇的力量,真白提出的问题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吧?   然而在听到由比滨的回答后,真白看向前方神社的目光里多了一丝疑惑的成分,只听她用自言自语般的微弱声音轻声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我在这里面却感受不到任何多余的气息呢?”   “多余的气息?”   由比滨更加迷惑了。   “小真白,你在说什么呀?”   真白收回目光,轻飘飘地转头看了由比滨一眼,说道:   “毗沙门的身上有一种跟妖怪鬼怪完全不同的气息,我在想,或许其他神明的身上也应该有相似的味道才对。如果这里是最接近神明的场所,应该残留着这样的气息才是……可是在这里,我什么也没有感觉到。”   才刚刚初窥修行门道的由比滨,只知道在自己的身体里确实流淌着一股名为灵力的暖流,不过她还远没有达到能分辨出空气中残留着的其他灵力的程度,对于真白的疑惑由比滨完全是两眼懵逼。   她望着空荡荡的鸟居入口,使劲去感受真白所说的“多余的气息”,结果当然是在做无用功,反而她那种凭空憋气似的奇怪举动还引得过路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那个……会不会是因为神社的数量太多了,神明不可能每个地方都去一趟再留下点气息吧?”   放弃尝试的由比滨躲避着路人的视线,一边说着自己的猜想,一边推着定在原地一动不动凝视着鸟居的真白背后,踏上了通往神社的石阶。   这个小山坡并不高,脚下的石阶拐了两次就能看到坐立在平坦山顶的神社大殿了。   与非常壮观的呈现十字形的日上山水上宫神社不同,浅间神社不管是规模还是样式,与之相比都要小巧朴素得多。   由比滨注意到,虽然今天并不是特别的祭祀日,来神社参拜的客人还是挺多的,仔细一看,其中多以年轻女性居多,不知道是不是也是跟她一样是听到了这家神社在恋爱方面非常灵验的传闻。   不过不管传闻是真是假,好不容易找到这里,由比滨打算一定要拉着真白去测算一下恋爱运。就算毗沙门这样的神明给由比滨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参拜一下这里的神明,祈祷自己的恋情能有一个好的结果。   想到这里,由比滨的脸颊就有些发热。她忍不住偷偷看了旁边的真白一眼,然后又迅速移开目光,装作什么都没有的模样,然而心里却像是做了坏事还没被别人发现一样,有一种说不出的兴奋和刺激。   真白进入神社之后也没有感受到这里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除了注意到那些迷之生物完全没有在这里出没的迹象以外,这间神社就跟街边的民房没什么两样。   这让真白有些失望,她还想能在这里找到更多跟神明有关的线索呢。   不过旁边的由比滨可没有真白想的那么多,她来这里的目的非常明确,看真白就跟个初来乍到的游客一样四处打量,连忙拉着她的胳膊拽着她向人群聚集的地方走去。   “小真白,来神社一定要参拜一下才行,可以祈求神明消除灾厄,降下福祉喔~”   “……”   真白被由比滨拉着往前走,眼神凉凉地盯着在她头上雀跃跳动的棕色团子,波澜不惊地说道:   “我把毗沙门都揍了一顿,她还会给我降下福祉吗?”   “…………”   由比滨停顿了一下,接着更加用力地拉着真白埋头向前冲。   “这、这里又不是供奉毗沙门神的神社!不要紧的啦!”   由比滨拉着真白进入参拜的队伍中,就像是个尽职尽责的导游一样悉心向真白灌输着关于参拜神社的知识。等轮到她们的时候,由比滨神色异常虔诚地投入香火钱,拉了拉头顶上的摇铃,然后紧闭起眼睛开始向不知道这里供奉着的哪路神明许下愿望。   真白沉默地盯着面前的塞钱箱,刚才由比滨告诉她许愿之前要投5日元香火钱,然而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自己今天出门的时候忘记带钱包了,摸了摸制服口袋,里面只有一块用来擦线稿的橡皮擦,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不小心丢进去的。   “……”   ——这橡皮比5日元贵多了,当香火钱肯定是绰绰有余。   这么想着的真白直接把橡皮丢进了塞钱箱里,然后跳过了其他一起步骤,直接把自己的愿望说了出来:   “希望我能成为最厉害的漫画家。”   “……那个,小真白,愿望不需要说出来的。”   刚刚许完愿的由比滨哭笑不得的拉着真白让出了位置,真白扔橡皮的时候她还没有睁开眼睛,不然都不知道脸上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参拜完之后,由比滨就像是第一次出窝的田鼠那样左顾右盼的,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真白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由比滨的视线一直徘徊在神社出售的御神签和御守上,不由得有些好奇地问道:   “结衣,你想买这种东西吗?”   “诶?啊,没有啦,我就是随便看一看……”   由比滨嘴上虽然说着没有,不过还是伸长了脖子在贩卖御守的摊位上东张西望着,嘴里念念有词,“嗯——怎么没看到呢……?”   就在由比滨瞪大眼睛搜寻着某样纪念品的时候,有一个巫女从她们身边走了过去——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个巫女身前还托着一个方形托盘,里面放的全都是迷你招财猫。   “这里有超——级灵验的恋爱护符喔~不管是暗恋还是明恋、准备告白还是打算跟旧情人破镜重圆,只要带一个在身上保证恋情顺利喔!”   被声音吸引过去的由比滨欣喜地回过头,结果在看到那个兜售恋爱护符的巫女的脸时,愣了两秒钟,接着惊叫出声:   “怎么是你——??” 第19章 一看就不是正经巫女   “怎么是你??”   由比滨看着正在兜售恋爱护符的巫女,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看她的反应像是认识眼前这个巫女一样,真白也不由得抬起眼皮在巫女的脸上扫了几眼——嗯,没见过,不认识。   而听到由比滨的惊呼声,巫女也用像是在动物园里观察大猩猩似的目光在她们身上来回打量着,思考了一秒钟,巫女脸上换上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对着两人笑出声:   “原来是你们呀,真是好巧。”   出乎真白预料的是,这个巫女似乎也认识她们。   “你们怎们会来这里?啊,不会是也对这个恋爱招财猫感兴趣吧?”   巫女露出一副推销员般的职业化笑容,还把手上的托盘又向着两人面前送了送。   “……我还想问你呢,你是这里的巫女?还有这个招财猫——莫非是……?”   最初的惊讶过后,由比滨活是像是遇见了正在给自己的邻居推销假冒伪劣产品的推销员一样,眼神中流露出十足的怀疑神色。   真白虽然还是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似乎还没有想起来眼前这个巫女是谁,不过由比滨已经认出来这个人就是那天在街上不小心把真白给撞倒的女生,当时她还送给了真白一个招财猫挂件,并且直言夸赞这个护符在恋爱运上面拥有神奇的力量。   可是现在看她这个模样,怎么看都是浅间神社的巫女,而那个托盘上面摆放的招财猫纪念品,也跟她送给真白的那个一毛一样!   ——这个巫女该不会是为了推销自家神社的商品在四处撒网吧??   由比滨灵光一闪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事情的真相,然而她看着从旁边围上来叽叽喳喳向巫女询问着护符功效的女性参拜客们,脸上的表情就像是不小心吞进去一只苍蝇一样变得无比纠结。   这玩意儿到底有没有她说的那么神奇啊?   怎么这么像是卖假货的骗子……   装作没有看到由比滨脸上的怀疑表情,巫女一边笑开了花地应付着那些围上来咨询的客人,一边还有功夫抽空跟真白说话:   “我上次送个你的那个护符你好像没有戴在身上 啊?这个真的很灵验喔~”   “……我没有什么恋爱上的问题。”   真白随口回答道,心里却产生了一丝疑惑——她怎么知道自己没有带着那个招财猫挂件?那东西似乎被冷子给收到了哪个柜子里,真白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不过她倒是还记得那个挂件上缠绕着一股淡淡的灵气,于是目光又从巫女的脸上移动到托盘上的一大堆招财猫上。嗯——果然这些东西上面也有相似的灵气——是因为神社的关系吗?   真白疑惑地看了眼身后的神社主殿,她并没有在神社里感觉到跟这些招财猫身上一样的灵力啊?   那个巫女似乎完全不在意真白冷淡的语气,反而一个劲地盯着她看,眼睛里闪烁着亮晶晶的光,似乎对她非常感兴趣。   而由比滨在听到真白的话时,好心情瞬间跳到了崖底,她顿了顿,没等巫女再开口就一脸严肃地伸手从她的托盘里抓出一个招财猫挂件,绷着脸沉声说了三个字:“我要了。”   “谢谢惠顾——一个五百元~”   巫女的脸上立刻露出职业化的笑容,笑眯眯地转头看向由比滨。   由比滨从钱包里取出一千元的纸币,塞到巫女的手里之后又补上一句:“两个。”   然后她把手上的那个招财猫递给真白,自己又从托盘里挑了一个。   真白拎着由比滨给她的招财猫挂件,不明所以地看着她,问道:   “你给我这个干什么,我不是已经有了一个吗?”   “送你的。”   由比滨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脸上的表情也有些硬邦邦的,看着真白跟个木头一样呆站着,又忍不住在她身前摊开手掌:   “把钥匙拿出来。”   “?”   不知道由比滨是吃错了什么药,不过真白还是乖乖地从口袋里取出一片钥匙——平时有冷子在家她根本都不用锁门,不过在限定了冷子的口粮以后,为了防止饿红眼的猫趁着自己不注意偷溜进房间,真白也学会了锁门。   由比滨拿起真白钥匙,然后又把她手上的那个招财猫挂件抓过来挂在钥匙上,这才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把钥匙重新塞到真白手中,笑盈盈地说道:   “从神社里求来的东西当然还是随身带着才灵验,这样就好了,也不用怕不小心丢掉了。”   “——”   真白看着挂在钥匙下面打转的招财猫,目光就像是凝视着老鼠玩具的猫一样,一动也不动。   看着她们两个人笨拙的互动,巫女咯咯地笑出声,她顺着由比滨的话说道:   “没错,这个一定要贴身带着才有效果,如果你们下次还需要的话,我可以打八折喔!”   ——要这么多没用的摆设干嘛……?   真白目光凉凉地瞅了一眼托盘里的一大群猫型玩偶,这上面虽然确实带有特殊的灵气,不过实在是太过微弱了,对于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大佬的真白来说并没有什么卵用。   不过看着旁边的由比滨兴高采烈地取出自家钥匙,打算把自己那个招财猫也给挂上去时的兴奋模样,真白觉得这时候还是不要去拆她的台好了。   就在这么一会儿功夫里,巫女手上传说中非常灵验的恋情招财猫已经卖出去了好几个,还没等巫女喜笑颜开地继续向旁边围观的参拜客们推销,就见不远处一个神官打扮的大叔气急败坏地向着这边跑来,手里还挥舞着好似驱魔棒一样的东西,似乎才刚刚从某个仪式中跑出来的样子。   “你怎么又偷跑出来了!丢下客人的祈祷仪式不管,又出来卖这种假货!对得起在天上看着我们的木花咲耶姫大人吗!!”   看着神官大人虽然年迈但是仍然健步如飞的矫健步伐,已经聚集了一大波客人的巫女小姐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她连忙挤开人群,抱着怀里的托盘飞速逃窜,转眼间就消失在了旁边的用来表演神乐的建筑后面,留下身后一群人目瞪口呆。   “站住!快给我回来!!”   望着神官从她们身边一阵风似地疾驰而过,无比熟练地追赶着巫女而去的身影,由比滨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她垂眸盯着刚刚被她挂在钥匙上的招财猫,一脸白痴地跟真白面面相觑。   ——这什么情况啊? 第20章 FFF团发来搞事邀请   由比滨满脸恍惚地跟真白两个人离开神社,走在下山的石阶上的时候,由比滨忍不住又回头望了一眼,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那个巫女没问题吧?”   由比滨小声嘟囔着。   不知道这个不着调的巫女是不是一向这么皮,被那个神官大叔抓到估计会被揍一顿吧?   不过真白才不关心一个陌生人怎么样,没有理会由比滨的自言自语,信步向下走去。   “小真白,等等我呀~”   就在由比滨回头去追真白的时候,她没有看到就在石阶的最上方,那个不着调的巫女正怀抱着双臂背靠着大树站在山头,目光紧盯着走在石阶上的那两人,嘴角勾起了一个饱含深意的浅笑。   接着她伸出一根手指,就像是在凌空画符咒似地动了动,嘴里低声念念有词,已经走出鸟居的真白突然停下脚步,走在她身后的由比滨差点儿撞上她的后背。   “小真白,你怎么停下来了?”   由比滨疑惑地问道。   “……”   真白没有回答,她从口袋里取出钥匙,定睛看着挂在钥匙下面滴溜溜打转的招财猫。就在刚才那一瞬间,真白忽然觉得从自己的口袋里发出一阵非常明显的灵力波动,取出招财猫挂件一看,果然是从上面传来的气息——之前这上面只有非常微弱的灵力,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那点儿灵力竟然凭空增强了好几倍。   真白疑惑不解地看着手上的招财猫挂件,然后目光又移动到旁边的由比滨身上,由比滨一脸无辜地看着她,接着真白直接动手,把由比滨吓了一跳。她看着真白忽然面无表情地凑过来,手不客气地直接伸进了自己的口袋里,虽然还隔着衣服,不过由比滨还是感觉到真白的手触碰到了自己的腰侧,半边身子都麻了,脸上也“嘭”地一声腾起了一片红云。   “小小小真白!你你在做什么!?”   因为太过吃惊,由比滨一张口就咬到了舌头。   然而真白仍然面无表情地在由比滨的口袋里摸索了着,两秒钟后就把她的那串钥匙给取了出来。手足无措的由比滨这才发现原来真白只是在摸自己口袋里的钥匙,心里顿时涌出一股浓浓的失望之情——她刚才要是直接伸手把真白的手给按住就好了……   这股失望之情实在是太过强烈,甚至直接表现在了由比滨的脸上,看她满脸通红、湿漉漉的眼睛渗着幽怨和不满的神色凝望着真白,不知情的人看到了恐怕还以为是真白做了什么呢。   只是真白压根对眼前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幽怨情绪的由比滨视而不见,她目光专注地看着手里的两串钥匙,就像是在给动物园的企鹅进行例行检查的兽医一样,仔细对比着手里的两个招财猫。   由比滨的那个招财猫身上散发出来的灵力没有丝毫变化,还是微弱到要是不认真分辨的话就会注意不到的地步,然而由比滨的这个挂件跟真白钥匙上的那个一对比,简直就像是微芒之与明阳,两者上头的灵力根本是天差地别。   真白抓着自己的那个招财猫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也搞不懂为什么这上面的灵力会突然增强了那么多。不过跟那些会给人体带来损害的妖气或是瘴气比起来,招财猫上面的灵气并未有这种邪恶的感觉,硬要说的话,带着它的人恐怕还会觉得脚步轻盈如沐春风,或许真的能让的恋爱运势上升也说不定。   想不出个所以然的真白放弃了继续研究,反正也不是什么坏事,她只是好奇了一下就不再追究了,说不定是因为自己的实力增强了,所以连带着身上的东西也跟着升级了?   然而当真白打算把由比滨的钥匙还给她的时候,看到由比滨脸上还泛着淡淡的嫣红,目光亮晶晶地望着自己,心里忽然动了一下——说起来,结衣似乎对于能提升恋爱运的这个挂件非常感兴趣,那不如把自己这个莫名其妙增强了不少灵力的招财猫换给她好了,这个应该更加灵验一些。   这么想着的真白果断动手,在由比滨疑惑的注视下,把自己钥匙上的招财猫和由比滨钥匙上的那个互相调换了一下。   “小真白,为什么要跟我换啊?”   由比滨接过被真白换了挂坠的钥匙,有些奇怪地问道。她掏自己的口袋拿钥匙就是为了干这个?   真白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反问道:   “你没注意到吗?”   由比滨疑惑摇头,拿着招财猫挂坠左右看了看:   “……是上面有什么瑕疵吗?”   看来由比滨还没有修行到能够觉察出这上面附着的灵力的程度,明明她都已经能够模仿出真白在字符攻击了,在感知灵力上却还是一窍不通,看来这家伙的技能点都点到了攻击方面。   “没有,你拿着那个。”   真白也懒得解释,把换过挂件的钥匙揣进口袋,迈开步子向前走去。   “等等我,小真白~”   由比滨连忙跟了过去,脸上早就笑开了花。虽然这两个招财猫挂坠都是她买的,不过想着真白刚才给她换挂坠的举动,心里又像是喝了蜜一样甜,放在口袋里的手指不自觉握紧了那个猫形挂坠。   逛完了神社,真白心里其实是有些小小的失望的——这地方虽然打着神明的名号,不过她压根没有觉察到一丁点儿神明的气息,根本就是在骗人嘛!   不过看旁边拉着她的手甩啊甩啊的由比滨,嘴里还高兴地哼着歌,她的好心情也不自觉地感染到了自己。真白哈出一口白气,看着已经暗下来的天色,感觉偶尔像这样出来透透气也是挺不错的。   “小真白,我们今天干脆就在外面吃饭吧?”   抬头看了看天空,由比滨忽然提议道。今天好不容易能跟真白两个人出来玩,她还不想这么早回去,虽然明天还有更为正式的“约会”,不过圣诞节的当天街上肯定到处都是人,气氛又会不一样,由比滨还是很喜欢像现在这样两个人悠闲地牵着手散步的感觉。   真白点了点头,在哪儿吃对她来说都没差。于是由比滨兴高采烈地拉着真白前往自己早就在网上找好攻略的人气好店,两个人全然把正做好了饭菜在家里等着真白回来的冷子忘到的脑后。   因为已经临近了圣诞节,那些人气店里的座位都非常紧张,真白和由比滨过去的时候还要排队,由比滨还有些担心等的时间太久真白会不高兴,提议换一家人不那么多的地方,然而真白一天走了好多路,已经懒得动弹了,于是两个人就安安心心地排在了长龙后面。   结果排了四十多分钟之后,两人才终于等到空位。   在等待食物上桌的时候,由比滨去了一趟洗手间,洗手的时候还不忘回味今天跟真白两个人出来玩的经过,不由得陷入回忆轻笑出声,直到在她旁边洗手的妹子透过镜面对莫名傻笑的自己投来惊悚的目光时,由比滨才连忙收起笑容,匆匆整理了一下仪表。   然而就在她刚转身打算离开的时候,忽然有一个钱包掉在了洗手间门口的位置,同时一抹红色的衣角从由比滨的视野中消失。   “诶、那个,你的钱包——”   由比滨连忙叫出声,然而还是晚了一步,不知道自己掉了钱包的那个人已经离开了洗手间。由比滨三两步跑过去,捡起地上那个印着枫叶样式的女士钱包,追出洗手间。然而左看右看,都没有见到穿着红色大衣的钱包失主。   店里的客人很多,再加上穿行在走道上忙碌的服务生,由比滨有些心急。   等她终于发现目标的时候,那个穿红大衣的女生已经推开了店铺的大门走了出去,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遗失了重要的东西。   “啊——”   由比滨张了张口,看着那个女生离去的背影颇有些无奈,她扭头看了一眼自己和真白的桌子,服务生小姐已经把她们点的东西上来了,面对着她这个方向的真白正盯着桌子上的小蛋糕发愣,由比滨的脚下踌躇了一下,现在那个女生才刚刚出门,她跑过去把钱包还给人家还来得及,如果只是交给店员保管的话,也不知道等那个女生发现钱包不见了再一路找回来都到什么时候了。   于是由比滨快步走到店门口,想着只需要几秒钟的功夫,所以也没有跟真白打招呼,直接推门出去跟着那个女生的方向追了过去。   穿着红色大衣的长发女生在人群中非常醒目,由比滨一眼就看到了她的背影,顿时松了口气,要是对方扎进人堆里不见了,那她也没什么办法了。   “哎——等等!那个,你的钱包掉了——!”   由比滨手里举着粉红色的钱包,站在店门口的位置向红衣女生的背影大喊,引起了旁边行人的一阵侧目,不过奇怪的是作为失主的红衣女生好像完全没有听到由比滨的叫声,继续稳步向前走着,眼看就要汇入从前方不远处的地铁口中涌出的汹涌人群。   由比滨有些急了,追着那个女生跑了过了,一边跑还一边继续叫着:   “那个——等等啊!你的钱包!”   声音大得前面的路人都纷纷回头了,只有那个红衣女生充耳不闻,脚步一拐,她就进了隔壁的另一条街。 第21章 一秒钟进灵异片场   由比滨在心里腹诽着怎么那个女生心这么大,钱包丢了不知道,听到她在后面这么招魂似地喊也不知道回头看一眼,简直无语。   不过由比滨心里虽然这么想着,脚下的步伐却又加快了一点,她跟那个红衣女生的距离只有十几米,赶上去把钱包交给人家她还要回去和真白两个人吃饭呢!   于是由比滨跟着女生拐进了旁边的街道。说也奇怪,刚才她们所在那条街上全是来来往往的人群,只不过拐了个弯,这条街上却完全没有什么行人,不过由比滨心里只想着快点追上前面的那个女生,完全没有注意到环境的变化。   直到又追了几十秒之后,由比滨才觉察到事情有些奇怪。   拐入这条街后,走在她前面的那个行人只有红衣女生一人,按理说她在后面这么扯着嗓子喊对方停一下,那个人应该听得到才对,可是由比滨都不知道自己吃了多少口冷风了,前面那个女生还慢条斯理亦步亦趋地往前迈着步子,像是根本没有听到由比滨的叫喊声一样。   而更让由比滨觉得不对劲的是,明明她自己是一路小跑着,前面那个女生是维持着相同的频率慢吞吞走着,可她为什么一直跟那个红衣女生保持着同样的距离?完全没有一丁点儿要追上她的意思??   跑得身上有些冒热气的由比滨停下脚步,心底涌上一股说不出来的寒气——她到底是跑到哪里来了?   明天就是圣诞节,就算是不属于商店街范畴的公园都布置上了圣诞节装饰,为什么这条街上却连店铺的霓虹灯都没有打开?   心底发凉的由比滨忍不住打量了一下四周,整个人都吸了一口凉气——这里哪是什么商店街!两边的建筑竟然都变成了颇有些古香古色的民房!   而更为诡异的是,所有的房屋都门窗紧闭,唯一照亮街道的是那些房屋屋檐下吊着的纸灯笼,灯笼随风而动,里面发出的红色荧光也如同鬼火一般摇曳晃动着。   “!!!”   由比滨手脚发软,走在前面的那个红衣女生似乎对于周围的这一切全部所觉,仍然淡定地向前继续走着,在一片寂静的街道上,冰凉的空气中只有她“哒哒哒哒”的脚步声,轻盈的步伐听在由比滨的耳朵里,就好像是对方每一下都踩在了她颤抖不已的小心脏上。   由比滨再也顾不上什么还钱包的事情了,扭头就要逃跑,然而当她一回头,整个人又愣住了——身后哪里还有她过来时的道路,只剩下一片不详的黑暗,阻隔住了她所有的回头路。   这下再怎么样由比滨也知道了自己这是遇到灵异事件了,本来还以为上次镜面妖的事情过了没多久,那些妖怪也多少该消停一下才对,然而这么快就有东西跳出来了!还是在她跟真白约会的过程中跳出来打扰她!!简直欺人太甚!   最初的害怕过去,由比滨很快恢复了镇定。她已经不是那个初出茅庐的小女生了,跟着真白遇到了多少危险的事情——见识过神明被揍,还被社团教室里那个地缚灵缠着附过身,什么样的妖魔鬼怪没有遇到过?这种把自己困住的障眼法她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再加上她还跟着真白学习了可以保身的道法,由比滨的内心一下子就膨胀了起来,虽然心底还是忍不住有一些紧张和害怕,不过跟和真白两个人单独约会比起来,这些紧张都算不了什么!   而且发现自己不见了的话,真白一定很快就会来救自己的。对于真白的实力,由比滨那是放一百二十个的心,就算来搞事的是神明,真白也能面无表情地把对方给锤回去。   心里鼓起勇气的由比滨很快定下心神,虽然真白很厉害,不过她也不能就在这里干等着,谁知道把她困在这个地方的幕后黑手打的是什么主意。   回头的路既然被封住了,那就从其他地方找找出口吧。   由比滨于是又把目光放回到了走在她前面的那个红衣女生身上——这个家伙身上绝对有问题!就是不知道究竟是哪路神仙。   由比滨跟着对方的背影,继续深入这条无人街道。   她警惕地盯着红衣女生的身影,藏在袖口里的手指已经屈起,随时准备着祭出真白教给她的字符攻击。不过前面那个女生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她没有回头,没有说话,脚下的步伐连一丝停顿也没有,一直与跟在她身后的由比滨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起来似乎更像是在跟由比滨带路一样。   由比滨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心情紧张的同时又有些沮丧起来,如果她平时能勤奋一些多练习练习真白教给她的法术,说不定能提早识破这个女生的身份,也不至于等到身陷囫囵的时候才觉察到自身的处境。   ——或许自己平时真的太过依靠真白了……因为相信有真白在身边会保护她,所以她就放松了警惕,才让对方有机可乘。   ——说到底……自己不过是在给真白添麻烦而已……   由比滨眼中的光彩暗淡下来,心里泛起酸楚和钝痛,藏在袖口里的手指也不自觉掐紧了。   不——,不该是这样的啊——   由比滨咬住下唇,双眸紧盯着前面那个红衣女生的背影,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指尖有些发抖。   自从注意到身后的道路被封之后,天空就彻底变成了一片漆黑。别说是星空了,就连月光都没有露出来一丝,街上唯一的光亮来源只有顺着屋檐挂了一路的红黄灯笼。   周围的温度似乎更低了一些,不知道从哪里刮来的风卷起一片萧瑟,由比滨缩了缩脖子,她的围巾放在了店里,冷风顺着她的领口钻进来,让她忍不住抱住自己打了个哆嗦。   想到围巾,就想到还在店里等着她的真白——   由比滨不知道自己跟着前面的那个女生走了多久,真白是不是还在那间店里呆呆的等着自己?   想到她离开时真白对着刚刚端上桌的食物发愣的画面,由比滨就觉得鼻梁有些发酸,她出去的太匆忙了,都没来得及跟真白说一声,她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注意到自己不见了呢?   哎——明明是期待已久的约会,结果却被自己给搞砸了……   由比滨的心情低落到谷底,还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对付眼前的局面,冰凉的空气才四面八方钻进她的衣服里,让她整个人都冻透了。寒冷拉回了由比滨的思绪,回过神来的她才注意到,在前面带路的那个红衣女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了脚步,此刻正背对着由比滨笔直地站在原地。   气氛有些诡异。   由比滨也停下了快要冻僵的双腿,心里开始滋生出不安的情绪——她在尽力催动着身体里不断循环的灵力,可是那些灵力就像是在泥浆里搅动一样,出现了流淌不畅的情况。   由比滨心里咯噔一下,如果身上的灵力受阻,那她恐怕连唯一能用来保命的字符都打不出去!   由比滨的心里顿时像踹了一只慌乱的小兔子一样七上八下跳个不停,还没等她想出脱身的办法,眼前突然刮起一阵狂风,吹得由比滨不得不抬起胳膊挡住眼睛。街道两旁的纸灯笼被吹得扑簌簌一阵乱晃,没支撑多长时间就被扯成了碎片,如同破碎的垃圾一样被吸进了由比滨身后的黑暗之中。   纸灯笼被一盏盏吹碎了,里面的光源自然也消失不见。   由比滨放低重心,避免就连自己也被这股狂风吹得飞起来。她头上的团子都被吹散了,在空中随风飞舞,不过由比滨此时根本没有心情去在意这些,她把脸藏在胳膊后面,眼睛努力睁开一道缝隙,观察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没有了光源,周围已是漆黑一片,可是由比滨还是能看见离她不远处的那个红衣女生的背影——她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大风的影响,屹然不动地站在原地,就连衣角都没有掀起一片来。   下一秒钟,红衣女孩的身影突然碎裂成了无数块碎片,就像是崩裂的结晶一样向四周炸开。   由比滨吓了一跳,呼啸的风声把她脱口而出的惊呼声都给吹散了。   随着最为强劲的一阵风刮过,整个世界都停滞了下来,周围的一切都陷入寂静之中。   风停了,由比滨只能听到自己咚咚跳动的心跳声,她放下胳膊,而当她看到眼前的景象时,表情就像是被死神抽走了灵魂一样,有一瞬间甚至连呼吸都忘记了——   好美。   那一刻,由比滨脑海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眼前再没有什么诡异的红衣女生,在她刚才站立的那个地方,凭空出现了一颗巨大的枫树。   树枝上挂满了赤红的枫叶,每一片都仿佛燃烧一般散发着微弱的磷光,在由比滨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一片片枫叶无风而动,发出震慑人心的沙沙声。   发光的磷粉就像是飞蛾抖动翅膀时落下的粉末一样扑簌簌飘落下来,像是下了一场磷光雨。   接着,这些散发着红光的磷粉聚集在一起,凝聚成了一个人形的生物——   背对着由比滨,一个头上戴着华贵的发饰、身上穿着印满了红色枫叶的和服女性,静静地站在了枫树之下。 第23章 团子丢了该怎么办   由比滨张大了嘴,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枫树和枫树下的和服女子,连呼吸都要停滞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和服女人的身子缓缓动了动,她姿势优雅地转过身,脸上画着的精致妆容好像是从哪个时代穿越过来的花魁,一股魅惑的气息迎面而来。由比滨像是被雷劈了似得滑稽地抖动了一下,危机感刹时从脚底下猛蹿上来,让她脖子后面的寒毛都一根根竖了起来。   “你是谁?”   由比滨轻启唇瓣,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   和服女子没有说话,那双像是燃烧着火焰一般的赤色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由比滨,不知道为什么,由比滨仿佛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一丝失望的意味。   由比滨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虽然她的面容十分具有欺骗性,不过怎么看都不像是善类——   因为就算是对于灵力不敏感的由比滨,此时此刻也都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一股十分不详的妖气涌动。   “你为什么要把我引过来?你到底想做什么?”   “……”   女人仍然没有开口,或许她并不是不会说话,只是对于由比滨的问题完全没有兴趣回答而已。   即使周围的温度已经低到即使穿着厚厚的棉衣也会止不住地打冷颤的程度,由比滨额头上仍然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到了这个地步,她也不指望那个疑似妖怪的女人会回答她的问题,只想凭借话语拖延时间,然后寻找脱困的机会。   手指已经捏起指决,只是身体里的灵气仍然受到不明原因的影响,调动起来异常艰难。   “呼……”   枫树下的女人既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由比滨也逐渐冷静下来,她的目光紧盯着对方不敢放松的同时,也在用眼角的余光寻找着可以脱困的破绽。   只是在这颗枫树以及和服女人出现之后,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被黑洞吸走了全部亮光一样变得漆黑无比,就连由比滨来时的街道也成了一片虚无,在她的视界中唯一存在的事物只有那颗不断飘落着红色磷粉的枫树和那个穿着枫叶和服的女人而已。   直觉告诉由比滨,不管不顾地进入周围的黑暗之中恐怕不是什么妙事,眼前的这个女人已经封锁住了全部的出口,让她不由得心生绝望——这跟由比滨第一次被妖怪困在结界中的情况不同,遇到入内雀的时候起码她还是身处于家后面的公园内,可是这个地方……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在现实世界之中了。   由比滨被困在绝境之中,而那个从始至终只是沉默地观察着由比滨的和服女人,终于缓缓眨动了一下眼睛,赤色的瞳孔里冒出鲜血般的亮光。   怎么办……   小真白——!   另一边,由比滨心心念念着的真白还坐在餐厅的椅子上,她们点的食物已经摆满了餐桌。不知道由比滨是不是肚子痛,去了躺洗手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真白已经默默地把一个小蛋糕塞下肚了,现在她正以一种非常危险的姿势拿着刀叉戳着牛排,可是直到真白把这块牛排也吞下肚,由比滨也还没有回来。   真白这才意识到,由比滨离开的时间似乎有些久了——放在对面餐位上的食物都已经不冒热气了。   她放下刀叉,看了一眼洗手间的方向,有几位客人在进进出出,不过其中并没有由比滨的身影。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真白的心里降下一片不详的阴云,阴沉沉地笼罩在心湖上空。她拿出手机给由比滨拨了个电话,然而直到铃声自动挂断了也没有人接听。   收起手机,真白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快步向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她对着洗手间里喊了一声“结衣?”却没有得到应答,于是真白在两个正对着镜子补妆的客人的惊愕目光下,走进去一间一间地推开隔间们,直到她推开最后一扇隔间们还是没有发现由比滨的身影时,真白不详的预感终于得到了印证——由比滨不见了。   她蹙起眉头,橙色的瞳孔里闪耀着晦暗不明的光彩。   只思考了一秒钟左右,真白就迈步离开,也不管桌上几乎大半没有动过的餐点,快速收拾好自己和由比滨的东西,拿着账单结账离开。   出去之后,真白继续给由比滨打电话,同时仔细探查着残留在空中的各种奇怪气息。   由比滨不接电话,真白完全掌握不了她的行踪。   而更加令真白苦恼的是,这周围除了一些迷之生物身上散发出来的微弱妖气以外,她并没有感觉到其他异常的气息——难道是自己太过敏感了吗?   真白神色凝重地抬头看了看天空,夕阳的余辉正在尽自己最后一点儿力量把周围的建筑染成橘红色,明明应该是一副摄人心神的景色,真白心中的不详阴云却在不停翻滚着。   ——【逢魔之时】   这是真白在黑泽密花的古董咖啡屋里所听到过的一个词。   ——美丽的黄昏迷惑了人们,而妖魔也总是在昼夜交替的时候大行其道,这是被诅咒的时间,孤独的灵魂会被邪魅所诱惑而迷失自我——   真白还记得,在救出密花小姐之后,她曾经面露非常寂寞却又不失温度的神情对着日上山的夕阳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由比滨会是因为受到逢魔之时的影响,被什么妖怪给迷惑走了吗?   真白不敢确定。   这里可是在闹市区,又不是日上山那种人迹罕至又镇压着黄泉之门的不祥之地,由比滨怎么会在自己的眼皮子地下消失不见,而且就算是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可能一声不吭就离开吧?   真白皱着眉头,盯着来往的行人陷入沉思。   倏地,真白脑海里划过一道闪电——   不对,她以前不是就和三浦误入过全是妖怪的迷津町中吗?那个地方也是在繁华的市中心!说不定由比滨也是陷入了类似于迷津町这样的地方,误入了妖怪的结界之中!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真白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当时她就是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进入了那个奇异的妖怪街上,如此一来,也就能说明为什么由比滨会无声无息地就消失不见了。   其实一个人忽然不见了的话,是有很多种可能性的,一般人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是跟灵异事件有关。不过真白在来到日本之后经历了这么多的奇异事件,现在已经是一遇到点风吹草动就会联想到这个方面,可以说是习惯成自然,以至于一发现由比滨不见了,她第一反应就是又有什么妖魔鬼怪出来作祟——不得不说,在这个方面,真白的直觉还是挺准的。   不过眼下,对于要怎么寻找由比滨,真白却感到颇为棘手,因为这次她并没有注意到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真白以往遇到的那些事件总会有一个可以利用的突破口,而刚才由比滨莫名其妙从她的眼皮子底下消失,她却压根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如果是有哪个妖怪在她周围动手的话,不可能连一丁点儿妖气也没有散发出来啊?   更何况真白还在由比滨的身体里留下过一团灵气,如果有什么东西要攻击她的话,那团灵气也会是由比滨的最后一道防护符……   想象不出由比滨可能遭遇到的是哪种情况,真白只觉得头大无比。   ——明明由比滨是跟自己两个人出来的,结果自己却把她给弄丢了,这要怎么办才好?   在这条街上转悠了一圈还是没有由比滨的踪影之后,焦急过头的真白总算想起来自己还有其他的帮手,于是找了个无人的角落,连忙念起召唤咒——   脚下出现电影特效一般的发光五芒星,接着满脸懵逼的冷子就从召唤法阵里面被丢了出来。   “咦?诶?”   撇开上一次让冷子想要把记忆从自己的脑袋里挖出来的那次浴中召唤不谈,她已经好多年没有被召唤咒远距离召唤的经历了,一时间还有些不太习惯。突然从灯光明亮的公寓房间中被吸进传送阵、一出来就是一条无人的阴暗小巷,冷子难得的愣神了几秒。   “真白?你叫我?”   回过神来的冷子看到隐藏在墙壁阴影中的真白,不知道她突然用这种方式把自己叫过来是要做什么。施放召唤咒的动静一般都挺大,很容易就会暴露在普通人面前,自从镜面妖那次真白使用过一次之后,她就一直对召唤咒这个东东不怎么感冒,这会儿怎么想起来把自己叫出来了?   “嗯?结衣那个小丫头呢?”   处于惊讶中的冷子还没有等真白回答,就发现提前打过招呼,放学后跟真白出去玩的由比滨不在这里,而当她仔细一看,发现真白的脸上竟然隐隐有些生气和焦急的时候,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结衣不见了。”   果然,真白一张口就是一句惊人之语。   “啊?你是说那个丫头走丢了吗?”   冷子半张着嘴,露出一脸傻乎乎的表情看着真白。 第24章 为主角背锅是正常操作   真白解释了半天,冷子才明白原来由比滨是突然之间失去了踪影,而且还是在真白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的。   “所以你就把我给叫过来了?”   冷子有些哭笑不得。   “这里哪有那么多的灵异事件发生啊?给她打过电话了吗?”   真白点点头。   “打过了,不过一直没有人接听。”   “嗯……?会不会是手机丢了啊?”   冷子还有些不以为然,平时没事情的时候她经常在真白家附近的区域闲晃,那些有威胁的妖怪小鬼早就被她给赶走了,除非是遇到了像镜面妖这样特殊的妖怪,能够隐藏起自身的妖气,不然冷子不可能会不知道的。而在发生了镜面妖事件之后,冷子更是把这一片地区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可以确定没有什么东西偷偷潜藏在这里。   然而当看到真白难得露出一副紧张的神情,冷子心里在感到意外的同时,不免有些酸溜溜的。   ——结衣那个小丫头不过就失联了一会儿功夫,就让真白这么紧张……要是消失不见的是自己,真白会是什么反应?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没两秒,冷子就自嘲地笑了出来,想她堂堂一介大妖,竟然还会为了这点儿小事跟一个人类小丫头争风吃醋,简直是有病!   不过看真白的反应,似乎是真的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冷子的神情也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你们今天遇到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了吗?”   “不同寻常的事情……”   真白低声念叨着,忽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取出那个由比滨在神社里给她买的招财猫挂坠,说道:   “应该只有这个东西了。”   “嗯?”   冷子看到真白钥匙上的这个招财猫挂坠也是愣了一下。   “这玩意儿我不是收进柜子里了吗?你找出来带上了?”   招财猫上面散发出来的微弱灵力冷子还有点印象,以为是之前真白拿回家来的那一个,不过真白把那个招财猫挂坠带回去之后就一直放在玄关的鞋柜上不管,还是她整理房间的时候收拾起来的呢,怎么真白又把这个东西带出来了?   “不是。”   真白缓缓摇了摇头,抬头望着冷子。   “今天我跟结衣去了神社,这是在神社里买的。”   “神社?”   一听到“神社”这两个字,冷子的脸上就露出了嫌弃里混杂着不爽的复杂表情,对于身为妖怪的她来说,神社可不是什么值得参观的好去处。   “你们跑到神社去玩了?难怪……这个挂件上面确实沾上了点儿灵力,不过也称不上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这种东西放在冷子眼里根本算不了什么,就跟那些每天都会滋生出一大把的杂灵一样,她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就听真白继续解释说:   “这个招财猫是结衣的,她另外还买了一个给我。不过在离开神社的时候,我那个挂坠上的灵力不明原因地增强了不少。因为结衣说这个东西的效果越强越好,所以我把那个挂坠跟结衣的做了交换。”   “灵力不明原因的增强了……?”   神社里卖的御守含有灵力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不过上面的灵力会不明原因增强,这点却引起了冷子的注意。她摩挲着下巴,调动起记忆细胞中储存的相关知识。   “灵力会突然增强的理由无非就是两种——一种是它本身就含有这么多的灵力,不过受到了某种封印让人产生了错误的判断,而一旦封印破除,受到压制的灵力重新释放出来,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灵力突然增强了。”   真白橙黄的眸子紧盯着钥匙上的招财猫挂坠,似乎想看穿上面有没有被施放过封印的痕迹。   “而另一种原因,则是受到了外人的干扰。”   冷子说着从真白的手中把那个招财猫接了过去,放在指尖观察了一下,嘴角随即露出浅笑。   “像这种本身不会诞生出灵智的死物,想要让它身上产生出灵力,其实很简单——”   说着,她指尖轻动,把自身的妖气注入到了招财猫之中。几乎是在眨眼之间,挂件上面本来散发着的淡淡灵力就被冷子身上的妖气所替代。真白就像是之前在神社下面所感受到的那样,发现招财猫身上的妖气突然增强了好几倍。   不过,真白那时候所感受到的,从招财猫身上冒出来的并不是类似冷子这样的妖气,而是货真价实的灵力,所以她才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然而除了这件事以外,真白实在想不到今天还发生了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   “嗯?”   突然,被冷子注入妖气的招财猫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悲鸣,接着在两人惊讶的注视下,招财猫从头部开始裂开了一道贯穿到底的裂缝。真白看到,有一些微弱的灵气从招财猫身上的裂缝中散溢出来,消失在冰冷空气之中。   “不是吧,这个玩意儿有这么脆弱吗?”   冷子吃惊地看着手中已经破损的招财猫挂件,她只是单纯地把妖气投入其中而已,并没有做出什么破坏性的举动,这东西明明都可以作为承受灵力的载体,不可能会被她一碰就弄坏的啊?   冷子敏锐地觉察到了似乎有什么被自己忽略掉的信息,她把招财猫翻倒了过来,结果就看到一个非常黯淡小巧的五芒星图案正从挂件的底座上快速消散。   “这个是——!”   这个五芒星图案消失得太快,冷子只隐约瞥到一眼上面的咒文,只是上面具体写的是什么内容她并没有看清。不过就算是这样,曾经当过大阴阳师式神的冷子马上就意识到了——刚才那个五芒星符文,竟然是出自阴阳师之手!   对于阴阳师来说,虽然大家都遵循着阴阳道的修行模板,不过每一个阴阳寮为了标识自己的身份,在施放的咒法上都会留下一个独特的记号。这个记号随着阴阳术的传承一代代世袭下去,除非咒法失传,否则是决计无法随意更改的。   所以,在阴阳术大为盛行的那个年代,每一个由阴阳师施放的咒法上,都会留有表示自身派系的符号。这既是为了宣扬自家阴阳寮的实力,也是为了当一些阴阳师误入歧途之后,能够快速寻找到对方身份的一种保留手段——除非那些阴阳师主动放弃自己这一派系的咒法,否则他们所施放的每一个咒,上面留下的印记都会指出这些咒法到底是出自哪家之手。   当然,到了现代社会以后,大部分的阴阳寮都已经没落、消逝在历史的长河之中。现在许多自诩为阴阳师的家伙,仅仅只是从一些不知道是祖先遗留下来的典籍还是其他地方弄到的古书上,勉强学到个一招半式,会一些粗浅的通灵术,就可以称自己为阴阳师了——通常这部分阴阳师身上并不会带有从正统阴阳寮那里传承下来的身份标识。   不过因为这些阴阳师道法粗浅,就算没有正统阴阳师特有的传承印记,也不会有人在意。   一来是因为现代社会的人们几乎都不知道这一点,看到对方使出个一招半式就已经是惊为天人,恨不得把“大师”给供奉起来;二来也是因为那些有幸遗留至今的阴阳寮对于这些人完全看不上眼,根本不承认他们是所谓的“阴阳师”,有没有传承印记自然也就是无所谓的事情了。   而对于真白来说,她所施放的那些咒法根本不是来自于阴阳道,自然不会有所谓的传承标识,那些把真白误认为是阴阳师的人就算抓破脑袋也不知道她到底师承何处,就连毗沙门也以为真白是哪个避世的古老阴阳师家族中,修习了远古道法的无名天才。   不得不说,这真是个天大的误会。   不过现在并不是解释真白身份的时候,冷子发现的这个印刻在招财猫底座上的法阵,确确实实留有古老阴阳寮的传承标识——哪怕这个咒法只是入门级别的聚灵咒——也代表着施术的人是来自于现存于世的某一座阴阳寮之中。   这个意外的发现让冷子的心中警铃大作。   已经活了有几百年的她非常清楚,就算现代社会神秘侧衰落,能够在历史的冲击下幸存下来保留至今的阴阳寮,每一个都不是好惹的对象。要是没有点压箱底的手段,他们也早跟那些小门小派一起成为历史沙河中的尘埃了。   ——为什么会有正统阴阳师出现在这里?   ——而且还在真白的东西上面动手脚?   冷子咬着嘴唇拼命思索着这两个问题。   她可不会天真的以为这只是个巧合,联想到真白刚才所说的话,冷子心里有了一些计较。   不管对方是谁,偷偷摸摸想要做什么,他们的目标肯定是真白没错。   之前真白说在离开神社之后,她自己那个挂坠上的灵力突然无端暴涨,一定就是对方催动了提前印刻在底座上的五芒星咒文。只是阴差阳错间真白把自己的挂坠和由比滨的交换了一下,所以由比滨才会——   “我知道了!”   一锤手心,冷子立刻想到了由比滨失踪的真相。   “那些家伙搞错目标了!他们其实是冲着你来的!”   冷子将视线转向真白,真白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无辜地跟她对视。   “回头再跟你解释,我知道该怎么找结衣了!”   现在要从头跟真白讲阴阳师的那些破事实在是太浪费时间,有这点功夫都不知道由比滨会被怎样怎样了。冷子干脆地把自己变成了一只小黑猫,要不是两只黄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她几乎要跟墙壁的阴影融为一体。   变回原型的冷子跳到真白前面,伸着鼻子仔细地闻了闻那个已经裂开一道缝隙的招财猫挂件。   上面的灵力已经彻底消散不见了,不过因为不久前才被由比滨抓过,上面还残留着一丝非常轻微的由比滨身上的气味。   闻过了招财猫后,冷子又闭着眼睛嗅了嗅天空,接着回头对真白勾了一下猫爪,自信满满地说:   “这边,跟我来!”   于是一人一猫重新回到充满了圣诞节氛围的大街上,冷子在前面一边嗅一边带路,真白就像是溜猫的主人一样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   看冷子胸有成竹的样子,真白的心也总算是落回到了半空。无事可做的她还有闲空盯着冷子一扭一扭的猫屁股,脑袋里想些有的没的——总感觉冷子好像比一开始的时候胖了不止一圈,是吃太好的关系吗?明明都已经限制口粮了……再胖下去的话,是不是需要减肥了?   冷子还不知道自己无意之中又被真白给惦记上了,不然她估计再也不敢在真白面前变成猫咪的形态了。虽然变成人类形态的时候没办法躺在真白的膝盖上打滚,那也好过在被限制了灵力摄取的同时还要被迫减肥,怎一个猫生凄惨……   冷子专心地搜寻着空气中残留下来的味道,除了由比滨身上的气味以外,还有从她带着的招财猫身上泄露出来的灵气残余。按理说失去来源的稀薄灵气是无法在空气中残留过长时间的,不过身为猫又的冷子有着自己独特的追踪技巧。在她的身份暴露之前,就用过这样的技巧找到过被神隐在迷津町中的真白和三浦。   虽然由比滨身上的气息很淡,不过幸好距离她失踪并没有过去太久,冷子很快就有了发现,她觉察到由比滨的所在意外得离她们很近,就在街道附近。   “在这里!”   化身为搜救犬的冷子在一家买衣服的店铺旁停了下来,站在店门口打扮成圣诞女郎的店员小姐姐正在卖力地招呼着过往的行人,完全没有注意到脚下多了一只行为举止完全不像是猫的黑猫。   真白顺着冷子指示的方向看去,发现她用猫爪指着的地方既不是左边的服装店,也不是右边的美容院,而是夹在两间店铺之间只有不到半米宽的墙面。 第25章 结界这个地方,我熟   “这里?”   真白看着眼前硬邦邦的墙面,有些怀疑地俯视着冷子脑袋上的尖耳朵。   为了应景,这面既不属于服装店也不属于美容院的空白墙面上,还是挂上了不少红绿色的小彩灯,此刻正对着真白无精打采地散发着暗淡的亮光,跟两边灯火通明的店铺一对比起来,就显得格外寒酸。也正是因为如此,街道上来往的行人都把目光放到了别处,压根没人会对这样一面毫无特色的墙产生兴趣。   “这里是结界的入口。”   冷子眨动着自己在夜间变得闪闪发亮的黄色眼睛,胸有成竹地说道。   一听冷子这么解释,真白便沉默不语了。不管是在什么方面,每个人擅长的领域都有所不同,就拿道法来说,真白擅长的是狂风暴雨式的攻击,在她看来,不管对方是什么样的敌人,只要莽就可以了。不过对于灵力更为精妙的运用方式——就比如结界——真白则是连入门级别的都还没有达到,要是让她去找结界的入口的话,还不如让瞎猫去抓耗子来得更容易一些。   冷子对着墙角嗅了嗅,确定由比滨身上的气息和一股到现在还没有散溢开来的灵气就是从这里断掉的。   “结衣就在里面。”   她仰着脑袋像是在墙面上寻找什么漏洞似地探来探去,然后抬起一只爪子按在了墙壁上,扭过脑袋对真白说道:   “我只能让结界的入口打开一瞬间,所以要跟紧我。我数到三的时候,就往里冲。”   真白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一面窄窄的墙,同时感觉到从按着墙面的冷子山上传来一股攒动的妖气,与此同时,冷子开始计数:“一——二——三!快进!”   随着“三”的话音刚落,真白就发现墙面就像是融化的奶油一样扭曲了起来,她没时间再去细看,跟着冷子的指示义无反顾地向着墙壁撞了过去。   在接触到墙壁的那一刻,真白举起手臂护住头部,不过预想中的撞击比没有到来,她径直从墙面中穿了过去。下一秒,真白就觉得自己像是突然进入到了一间冷库之中,周身的温度迅速下降,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呜哇,这里面可真是……”   冷子紧跟着真白的脚步踏进了结界之中,显然她也感受到了周围环境的变化,当她抬头打量起四周时,饶是对于结界已经相当熟悉了,还是不自觉地感叹出声。   她们完全步入了一个黑暗的世界之中,在两人都穿过结界之后,身后的墙壁就在一片水波晃动中消失不见。   乍一下,两个人好像又回到了镜面妖的肚子里,不过这里可没有那些发光的窗口给她们提供照明。   进入结界之内后,真白立刻就觉察到了在黑暗之中飘散而来的陌生妖气,以及从她交换给由比滨的那个招财猫挂件上传来的清晰灵气。   冷子说的果然没错,由比滨就是被困在了这个地方!   不过很快真白就皱起眉头,这里的妖气实在是太古怪了——以前她被困在迷津町中,还有第一次去救由比滨时进入到的入内雀的结界中的那会儿,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就连空气中都充斥着浓郁的妖气,这个结界的主人似乎完全没有要隐藏自身的打算。   冷子并没有变回人类的形态,不知道是不是她同样觉察出这里的氛围有些不对劲,所以身形马上变成了适合战斗的本体模样——一只大小如同豹子般的二尾猫妖。或许是被真白用自身的灵力喂养过,现在的冷子看起来比她第一次现出原形的那时候要精神不少,就连体型也比之前要涨大了一些。   “小心!前面好像有危险!”   冷子凝视着前方的黑暗,低声提醒着真白。   不知道是不是冷子的错觉,她总觉得空气中的妖气似乎有些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遇到过……   不过现在两人身处一片漆黑之中,就连身为夜视动物的冷子都看不清周围的环境。她眯了眯眼睛,身后的两条尾巴轻轻晃动了一下,接着她的身体两侧便凭空冒出一团蓝色鬼火样的东西,如同失去控制的卫星一样在冷子的身边来回游移着。   真白有些好奇地伸手过去碰了碰那团鬼火,却意外地并没有感受到任何温度,而那团鬼火似乎觉察到了真白的触碰,打了个哆嗦就飘到离她更远一些的地方去了。   “……”   真白面无表情地收回手,反正不管怎么样,现在也算是有点亮光了。   借着鬼火的那点可怜巴巴的蓝色幽光,真白打量起结界内的环境,结果发现她们现在好像站在一个毫无生气的街道上。跟外面满是现代高楼建筑的商店街不同,这里仿佛就是恐怖片中会出现的古代废街。在有限的光源照射范围内,真白只能看到两边的古建筑轮廓,从造型上来说跟迷津町里面的一些民居有几分相似,只是这里的房屋门窗都被木板完全封死了,里里外外都写着“荒废”两个字。再配合上鬼火那摇曳不定的光亮,诡异程度简直跟日上山上的那些鬼屋不相伯仲。   真白和冷子对视一眼,接着一同谨慎地顺着街道向前走去。   这里的街道没有岔路,只有一条笔直通往前方的大道,四周寂静得仿佛连空气都停滞住了一样,只有真白空荡荡的脚步声。   经历过数次历练的成长,真白在这样的环境中已经不会再像初出茅庐时那么紧张了,相反,潜藏在她体内那片星空之中的凶兽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情绪,变得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真白连忙稳了稳心神,把那两个不安分的家伙按了下去,屏息凝神专注着眼前的环境。   越往前走,温度就变得越低,偏偏冷子变出来的那团鬼火还起不到任何取暖的作用,反而在蓝光的映衬下,在心理上给人一种更加寒冷的错觉。   真白哈出一口白气,眉头微微抖动了一下,立刻停下了脚步。冷子也仿佛觉察到了什么,尾巴上的毛全部炸了起来。   下一刻,一股可以媲美十级台风般的狂风毫无征兆地拔地而起,眨眼间就将真白和冷子卷入其中。 第26章 没有什么是一指头解决不了的事情   几乎是在风暴将两人席卷的一瞬间,真白便抬手打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符咒。   “【守】!”   平静的声音如同泉水一般隔开了呼啸而至的风声,真白的指尖喷出金色的光罩,将她和冷子护在身后。两人就像是激流中的顽石,任凭黑风咆哮,也无法撼动她们半分。   大概过了半分钟左右,狂风就跟它来时那般一样又毫无征兆的停了下来。   没有了风暴拍打着光罩,真白放下手,把守字符给撤去。冷子从她身后重新跳出来,跟在她身边的那团鬼火似乎被刚才的阵势给吓到了,战战兢兢地缩在冷子的脑袋旁,就连火苗都减弱了不少。   “真白!你看前面!”   眼明手快的冷子一抬头,立刻发现了异样。   真白没有冷子那么好的夜视能力,她盯着前方的黑暗看了好几秒,才看到有一些如同红色纸屑般的东西无风自动地缓缓向着她们飘来。   “当心。”   随着红色纸屑离她们越来越近,冷子的神情也变得愈加谨慎。真白和冷子都非常清楚,刚才那一阵妖风不过是开胃菜,接下来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才是重头戏呢。   而当那些红色纸屑飘至眼前时,冷子却像是遇到了梦中的访客一般,眨了眨眼睛。   “嗯……?”   心里冒出些异样的感受,冷子催动着藏在自己脖子后面的胆小鬼火,让它飞向前方,让亮光照射到更加广阔的地方。直到蓝光跟飞舞而至的红色纸屑想接壤,两个人才发现这哪里是什么纸屑,分明就是一片片朱红饱满的枫叶。   即使是毫无生活常识的真白也知道,现在这个季节外面的枫树上早就只剩下一根根光秃秃的枝干了,哪里还会有色彩这么漂亮的枫叶。   然而跟面露疑惑的真白不同,当看清这些红得像是浸过了鲜血一般的枫叶之后,冷子却像是碰到了威胁似地微微拱起背,两条尾巴上的毛都炸了起来。   “等等——不会吧?……难道是这个家伙!”   真白扭头看她,语气似乎也有些意外。   “你知道结界里的人是谁?”   冷子眯起了眼,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吃了大便一样。注意到真白的视线向自己扫过来,她连忙放松身体,不爽地晃了晃尾巴,接着那团被她派遣到前线像是遭受遗弃般萎靡不振的鬼火,身上的蓝色火光突然高涨不少,那些进入光亮笼罩范围的枫叶变像是被丢进了碳堆中一样一点点的燃烧殆尽,最后连一丝灰烬也没有留下。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家伙应该是我的老熟人。”   消灭了这些不请自来的枫叶,冷子用硬邦邦的语气说道,听上去她似乎跟这位老熟人的关系不怎么融洽。   不过在真白眼里这都不是重点,不管冷子的这位老熟人打的是什么算盘,由比滨被它抓走都是不争的事实,到现在她们都还没有看到由比滨的身影,甚至在那一阵狂风过后,就连一直残留在空中的那一丝从招财猫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灵气也不知所踪,让真白心里的不安成分逐渐扩大版图。   “走吧,那个家伙应该就在前面。”   冷子把鬼火重新召回到身边,让它继续充当光源的作用,冲着真白抬了抬下巴,竖起耳朵率先迈步向前走去。   一边走,跟在后面的真白还能听到冷子自言自语似的小小嘀咕声:   “……不对吧,这个地方怎么变成这样了?奇怪……”   接着又走了十来分钟,要不是真白还能从暗淡的蓝光中看出,街道两边关门大吉的店铺和房屋在缓缓向着身后的黑暗退去,她甚至还以为自己一直都在原地踏步呢。   “小心,那家伙就在前面!”   走在前面的冷子忽然间顿了一下,感受到空气中陡然间增强的妖气,冷子连忙发出提醒,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带着一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真白当然也感觉到了,在前方的黑暗之中突然弥漫起浓郁的妖气,让真白的眉头也不自觉拧了起来。   在她的印象中,除了自己那次不小心在学校里召唤出了相当惊人的妖气龙卷以外,真白还是第一次感受到有这么多的妖气凝聚在一起的状况——不管是在冷子身上还是在诸如入内雀、镜面妖这样的妖怪身上,她都没有感受过如此强烈的妖气。   不过奇怪的是,前方除了黑暗,她还是什么也看不到。   “这里还有一层结界。”   冷子这个时候及时地跳出来解释说:   “那家伙的本体就在结界当中,为了以防万一,她在里面又布置了一层结界。这个可比外面的那个专业多了,一般人别说是突破了,就连靠近也做不到。”   真白不怀疑冷子的说法,这种浓度的妖气,普通人撞进去估计撑不到一秒就会被妖化了。一想到由比滨可能就在这里面,真白的脸色就像是冰柜里的结霜,虽然看起来还是纹丝不动,不过一旁的冷子却像是感受到从真白身上散发出来的不爽气息一样,悄悄地向旁边挪了两步。   “这层结界你有办法穿过去吗?”   真白头也不转地问道。   冷子凝视着眼前就连鬼火的光也无法穿透的黑暗,略显为难的说道:   “这个……不太容易……这是为了防护制造的结界,跟外面那种作用只是掩饰的结界有本质上的不同,很难找出上面的漏洞。”   “……”   真白没有说话,然而就在冷子还想提出其他的建议时,真白却已经悄然抬起手指,指尖流动起璀璨的华光。   “没有漏洞的话,那就直接制造一个出来吧。”   因为她们本身就已经在结界之内,不用担心使出这些超凡手段的同时会被外面的普通人看到,所以真白干脆利落地举起手指,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一发【破】字符已经如同激光炮似地直射出去,吓得冷子连忙趴在地上,两只爪子按住耳朵,避免被【破】字符的冲击波给波及到。   蓝色的光波倏地戳进黑暗之中,撕开了如同黑云一样遮蔽着前方道路的浓烈妖气,一口气砸在空气墙似的第二层结界上,发出轰然的爆裂声。 第27章 当面n tr,刺激   那在冷子口中用来防御、连漏洞都找不出的结界,直接被真白的【破】字符炸开了一个大窟窿,她能清晰地看到在透明结界上出现了一个像是被灼烧而成的巨大空洞,洞口的边缘处还在发出“嘶嘶”的细微灼烧声。遮蔽住前行道路的黑色妖气也被撕裂出一个拱形的甬道。   还趴在地上抱着脑袋的冷子目瞪口呆地看着被真白暴力打开的缺口,张着嘴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也不是第一次看到真白施法了,然而每一次都是那么震撼,简直——   迷死人了!   真白就像是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放下手指,平心静气地穿过妖气甬道,向着结界上的那个洞口迈步走去。冷子连忙把眼睛里的星星甩掉,爬起身屁颠屁颠地跟在真白后面。   一进入结界之后,真白甚至都来不及查看一下两人所处的环境,眼尖地她立刻就发现了由比滨的身影。   由比滨正倒在离两人不远处的空地上,紧闭着眼睛似乎失去了意识,而然让真白吃惊到整个人凝固在原地的并不止是这个原因——还有一个穿着和服的女人正趴在由比滨的身上!   觉察到这边的动静后,那个和服女人才慢慢地从由比滨身上起身。   真白身后的那个结界上的空洞正在慢慢愈合,很快就恢复如初,不过真白的注意力早就不在这上面了。她眉头紧锁地看着那个仪态从容地转过身来的和服女人,监视般的视线定格在女人脸上,没有漏掉她的表情中一闪而过的诧异神色。   面对着突然闯进来的真白和冷子,显然眼前的和服女人也非常惊讶,似乎对于有人能突破她设置在这里的第二层结界感到相当不可思议。尤其是当她注意到对面的这两个家伙还是以相当粗暴的手段直接在结界上轰开了一个大洞时,那双赤色的眼眸里更是闪烁着一团晦暗不明的亮光。   “……你们是什么人?”   能够进到这里来的人绝对不是普通人,跟被她主动引诱过来由比滨不同,这两个家伙可是凭借着自身的实力硬闯进来的,和服女人警惕的目光轮流在她们身上徘徊。   当看到化身为二尾猫的冷子时,和服女人的表情似乎怔了一下。   “你……”   “果然是你啊,红叶。”   在和服女人开口之前,冷子已经先一步走上前来,目光不善地盯着被她称为红叶的女人凉凉地说道。   “我还以为你早就已经死掉了呢,没想到竟然躲在这里。”   “这句话我回敬给你,玉井冷子。”   听到有些熟悉的声音,红叶浅浅地笑了一下,不过怎么看这个笑容都有些嘲讽的意味在里面。   “我还以为跑进来的是哪里的老鼠,原来是只死猫。”   不管冷子想要杀人的目光,红叶又转向笔直站立在一旁的真白,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起来,从这个人身上她能很明显地感觉到异常纯净的灵力,纯净到让她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觉察到红叶赤裸裸想要吃人的目光,冷子忽地变回人形,二话不说挡在了真白面前,双手抱胸,对着自己曾经的死对头冷笑。   “别看了,这是我的人。”   真白的眉毛微微抖动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倒是红叶愕然地看着真白,又看看冷子,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优雅地抬起手,振袖遮住嘴巴,红色的双眸紧锁在真白身上。   “我记得在久保大道死的时候,你不是还信誓旦旦地说从今往后就要做一只自由的猫了吗?没想到现在居然又当起了别人的式神,真是好笑。还是说其实你很喜欢被束缚住的感觉,变态猫?”   红叶虽然是在对冷子说话,不过目光一直紧盯着真白不放,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冷子闻言噎了一下,仍然毫不示弱地瞪着红叶,如果眼睛里能发射出激光的话,红叶早就已经被她射得千疮百孔。   “哼,我怎么样不关你的事,倒是你——”   冷子一脸冷笑地看着红叶,仰着下巴示意了一下她和真白进来的方向,说道:   “这个地方怎么变成这么一副萧条的样子了?要不是真的见到你,我几乎都不敢相信这里竟然是那个枫女红叶的住处。”   这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试探话语在真白那里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放着冷子和红叶两个人叙旧,真白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红叶身后仍然倒在地上没有醒来的由比滨身上。   “结衣怎么样了?你刚才做了什么?”   她打断红叶和冷子的唇枪舌战,看着红叶的视线就像冰刀一样锐利,让红叶的眼皮突突跳了两下。   “当然是吃东西了,美食当前,岂有不吃之理。”   将心头涌起的那一丝莫名其妙的颤栗吹走,红叶掩着嘴角呼呼笑了起来,眉眼都笑弯了。如火般的瞳孔配上眼角的红妆有一丝说不出的风情,普通人大概被她这么看一眼就被勾得七晕八素了,倒是真白仍然还如同地藏菩萨一般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甚至还因为她话里的内容显得有些怒气冲冲。   红叶不动声色地捏住了隐藏在和服袖子里的手指,话锋一转:   “……当然,我对于食物还是相当挑剔的,这个小丫头的味道虽然不错,不过跟你一比,也根本算不了什么了。死猫的小主人,不如你把她踹开,我来当你的式神吧?比起那只只有逃跑拿得出手的二尾猫,我可是货真价实的大妖怪,绝对不会亏待你。”   冷子的肺简直都要气炸了,她早就知道这个混蛋无耻至极,没想到现在竟然还当着她的面撬她的墙角!她费了多少功夫才当上真白的式神的,怎么可能让这个家伙三言两语就把真白抢走?   “当你个大头鬼!!混蛋红叶,看我不揍死你!!”   当下冷子也不管这是不是红叶的激将法,真白都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她就“喵嗷”一声地向着红叶猛扑了过去,身体在半空中的时候变化成二尾猫又的本体,杀气腾腾地对着红叶伸出了尖牙与利爪。 第28章 摔倒了,需要真白的滋润才能起来   面对突然扑过来的冷子,红叶眯了眯眼睛,心里并没有掀起一丝波澜。对于自己这位曾经的同僚,她们几乎从见面起就互相不对付,私下里不知道打斗了多少回,不过冷子还从来没有从她手里讨到过什么好处,哪一次不是被她揍得满地找牙?   现在久别重逢,也不知道这傻猫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让她忘了自己以前的战绩,还敢来找自己打架。如果她只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话,那自己不介意再让这只猫长长记性。   红叶挥了挥手,和服上的红色枫叶直接从她的衣服上飞了出去,化身为飞镖直射向飞扑而来的冷子。冷子早有准备,她两爪子拍掉那些枫叶,指甲碰在枫叶上还发出了利刃相撞的“叮当”声,不过被冷子拍掉的那些枫叶并没有就此消散,反而在空中划了个弧线转变了方向继续向她袭来。   这种招数冷子早就已经领教过无数次了,她连看都没有看一眼,直接挥动起尾巴,那些快要触碰到她身体的枫叶就像是凭空撞上了一团火焰一样熊熊燃烧起来,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就被烧成了点点红光,嗖地一下被红叶身上的和服吸了回去。   “……”   看着势头不减扑过来的冷子,红叶脚下一蹬,躲开了冷子的利爪攻击,轻飘飘地跳出了四五米左右的距离。她挑眉看着冷子,眼睛里流露出一丝颇有些意外的神情。   “看不出来,几年不见你还有些长进了,难怪有胆子向我挑战。”   红叶的嘴角噙着一丝冷笑,虽然冷子的实力似乎有所增强,不过并没有对她构成什么威胁。早在初识的时候,她们两个人的实力就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再加上双方的侧重方向不同,正面打起来的话绝对是冷子这只猫又吃亏。   “我早就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我了,随随便便小看人的话,等下可是会让你哭都哭不出来的。”   虽然以前找红叶打架从来没有赢过,不过论嘴上功夫冷子从来都不会向这个家伙低头,有句话不是说得很好么,输什么也不能输气势!更何况冷子现在每天被真白的灵气滋养着,实力早就有了质的飞跃。之前她还一直抱怨着,身为真白的式神却没有出手的机会,现在这个机会吧唧一下拍在她的脸上,冷子脸上的笑容都快要藏不住了——死红叶,这次看我新仇旧恨一起跟你算算清楚!   红叶对于冷子的这种反应根本不觉得奇怪,她甚至还有余裕去看真白,丝毫没有掩饰她像是看到了美味蛋糕一般的赤裸眼神。   ——是因为又找了个新主人所以这只蠢猫的胆子才变得这么肥的吗?呵,虽然小丫头身上的灵力很纯净,不过实力的强弱可不是靠这点灵力说话的,等打败了这只猫,就吃了你。   刚才那个棕色头发的小丫头身上的灵力味道虽然也不错,不过实在是太少了点,还不够她塞牙缝的。自己大老远跑过来一趟不好好犒劳一下自己,实在是太不值了。   冷子看到红叶有用那种目光盯着真白,怒火蹭蹭地往上蹿。这个爱从别人嘴里抢食吃的家伙真是死性不改,这么多年不见还是这幅德行,冷子这次连废话都懒得说,直接冲着她蹦了过去。   红叶收回觑觎着真白的视线,身体继续轻飘飘地往后退,拉开跟冷子的距离,冷子自然是紧追不舍。三下两下之后,红叶就退到了那棵不停散落着红色磷粉的巨大枫树之下,冷子感受到红叶身上妖气的变化,连忙停下脚步。   下一刻,枫树下的红叶飘然转身,她张开双臂,宽大的和服振袖飞舞起来,如同捕虫网一般把那些下落的磷粉全部纳入其中。和服上的红色枫叶刹那间变得格外鲜艳,随着磷粉的下落发出耀眼的红光。   接着,红叶抬起双眸,同样闪闪发光的赤色瞳孔对上了冷子的猫眼,她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对着冷子猛地扇动起袖子。那些如血一般的枫叶一片接一片地从她的和服上弹出去,密密麻麻地向冷子直射而去。   面对着机关枪一般向自己袭来的枫叶,冷子并没有躲,反而突然用后脚站立起来,两只前爪甩成了无影手,无数道像是电影中的刀剑特效似的爪风跟枫叶机关枪大军撞在一起,发出听令当啷的激烈碰撞声。   “嗖嗖嗖嗖嗖——”   “喵啊啊啊啊——!!”   红叶身上的枫叶源源不断地激射出去,冷子就用自己的无影爪还以颜色,如果不看她们两人中间那片已经被光影特效和攻击音效化为战场的空地的话,一边不停甩着袖子的红叶和站直身体对着空气挠爪子的冷子,怎么看都像是两个神经病。   “…………”   真白不知道她们以前是不是就是这样打架的,不过既然那两个人玩得正嗨,她也没想着去插一脚。   快步来到仍然不省人事的由比滨身边,真白俯下身查看起由比滨的状况。   由比滨紧闭着眼,眉头还锁在一起,好在胸口还在微微起伏,看起来并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她的脸色苍白得不像话,似乎即使是处于昏迷当中也睡得并不安稳。真白粗略查看了一下,并没有在她身上发现可见伤,于是伸手握上了由比滨的手腕,试探着灵力输送了过去。   真白一查才发现,由比滨身体里的灵气全部都不见了。联想到刚进来的时候她看到红叶爬在由比滨身上的画面,马上猜到肯定是那个家伙做的好事。   真白在还没有觉醒的时候尝到过身体里的灵力都被掏空的感受,那还是她自己过度使用咒符造成的,那种难受无比的感觉她到现在还记忆犹新,也难怪由比滨在被吸取了身上的灵力之后会直接陷入昏迷状态。   瞄了一眼枫树那边的战场,红叶和冷子还维持着你来我往的胶着局势,根本没工夫关心这边的事情,于是真白安心地控制着自己输送过去的灵力,重新在由比滨干涸的身体里慢慢循环起来。 第29章 团子:我是真的很失望   由比滨只觉得自己好像是做了一个古怪的梦。   在梦里,她和真白两个人一起进行了圣诞节约会,还去了神社参拜,那真是非常美好的时光。只是后面的梦境却突然转变了画风,她梦到自己不小心进入了一个奇怪的世界中,这里除了漆黑什么都没有,但是在尽头处她却见到了一棵巨大的枫树,而在那棵枫树下……   由比滨皱起了眉头,毫无血色的额头上渗出了汗珠,好像睡得非常不安稳。   真白一边观察着她的情况,一边小心地控制着灵气在她的身体里游走。   又过了几秒钟,睡梦中的由比滨终于剧烈地挣扎了一下,接着眼皮轻颤,在真白的注视下缓缓睁开了双眼。   “……”   刚醒来的由比滨还有些神志不清,她眨了眨朦胧的双眼,过了好半晌才注意到自己的处境。   “……小真白?”   觉察到手腕上传来的温暖触感,以及身体里灵气流淌过产生的温暖酥麻,由比滨毫无焦距的目光终于定格到真白脸上。看到真白出现在这里,由比滨神情恍惚地问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挣扎着坐起身,只觉得整个脑袋就像是被塞进滚筒洗衣机里转了二十分钟似的,动一下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我的头——”   她虚弱地抱着脑袋,似乎想要理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枫树下又开始进行新一轮打斗的红叶和冷子发出的声音吸引了由比滨的注意,她转头一看,就见一人一猫在树下跳起了二人转,两人周边的空气伴随着光速移动的枫叶 飞镖和猫爪撕开空气形成的残影,不时发出一两声爆炸声。这出乎预料的一幕让由比滨呆愣当场,连头晕都忘记了,整个人大张着嘴,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两个人的表演。   因为红叶和冷子移动的速度太快,过了好一会儿由比滨才看清其中那个身穿枫叶和服的女人身影,陷入昏迷前的回忆如潮水般回涌而来,整个人瞬间变成了冻人。   她全部想起来了,之前那一切都不是梦,自己确实是被这个和服女人化身而成的红衣少女给引诱了过来,后来又因为见到了红叶的本体太过震惊,直到她都扑到自己面前了也没有反应过来,情急之下打出的那一记缩水咒符也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直接就被和服女人给扑到在地。   对了……她身上的灵力都被这个女人给夺走了……   灵气被强行从身体里抽出来的不适感让由比滨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其实并不怎么痛啦,就是身上的力气都像是被瞬间抽走了一样,让人有一种无能为力的空虚感。   “对了,小真白你……”   由比滨回过神来,刚一开口说话,就注意到真白的手正握在自己的手腕上,同时一股熟悉的暖流正沿着真白握着自己的地方源源不断地涌进身体里,这种强烈的感觉让由比滨再也没办法忽略,脸上嘭地就腾起一片红云。   “小小小小小真白!我、我已经没事了!!”   虽然心里还有些不舍,不过再让真白这么下去自己估计会先受不了,为了不让更加尴尬的事情发生,由比滨连忙挣脱开真白的手,像只受惊的小企鹅一样抱着自己的手腕捂在胸口。   其实离真白第一次教给她们灵气的使用方法已经过去了挺久了,到现在为止由比滨差不多已经习惯了身体里灵气的存在,按理说不应该会产生这么大的反应才对。然而真白见由比滨身上的灵力全都被那个枫叶妖怪给夺走了,甚至还严重到昏迷了过去,所以真白这次给由比滨输送过去的灵力比第一次的时候要多得多,而且还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重新帮她构建好循环系统,下手不自觉得重了一些。   由比滨刚醒来的时候还没有察觉,等她注意到的时候整个人都已经不妙了。在挣脱掉真白的手之后,由比滨还觉得她都像是被扔进了热锅里煮过了一般,心跳快得都要从喉咙里飞出去了。   努力忽视掉身上的酥麻感,由比滨都不敢去看真白脸上的表情,假装在看还在枫树下斗来斗去的红叶和冷子,绞着手指飞快地说:   “小真白……你……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个……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想到她好不容易跟真白的一次单独约会就这么被自己给搞砸了,由比滨脸上虽然还有着没有褪去的红晕,不过情绪已经变得有些低落下来。   真白看由比滨已经没什么大碍,总算是放下心来,对于由比滨这么介意的事情,她自己倒是完全没有感觉,诚实地说道:   “因为在餐厅里发现你不见了,就叫冷子过来帮忙找了。”   “是……是这样啊……”   自己不但给真白添了麻烦,还把冷子小姐也给牵扯了进来,由比滨的心情变得更加低落了。   就在由比滨在那里独自唉声叹气的时候,真白忽然伸出一只白嫩的手,在由比滨面前摊开。   “给我。”   由比滨抬起头,困惑地眨了眨眼。   “……什么?”   “我换给你的那个招财猫挂坠。”   “唔……你要那个做什么?”   看着真白面无表情地伸手向自己要挂坠,由比滨心里更加难受了起来。   难道她真的惹真白生气了吗?所以连送出去的东西也要收回去了?   要不是在真白面前的话,由比滨大概都要哭出来了。   “有事。”   在这里再重新解释一遍小巷里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很麻烦,而且那边的那两个人还正打得不可开交呢,慎重起见,真白打算等平安离开这里之后再慢慢说明发生了什么。   由比滨咬着嘴唇,在真白沉默的目光注视下,委屈巴拉地把手伸进口袋,摸出那个被她穿在钥匙上的招财猫挂坠。   由比滨刚一拿出来的时候,真白就发现上面的灵力已经全部不见了——不光是走出神社时莫名其妙增强的那部分灵力消失不见,就连原本附着在上面的那些最为轻微的灵力也没有了。   真白把招财猫翻过来看向它的底座,只见上面干干净净的,别说是什么阴阳师留下来的阵法了,就连灰尘都没有见到多少。 第30章 其实吃的是猫薄荷   现在真白手里的这个招财猫已经变成了普普通通的挂件,没有一丝不平常的东西附在上面。   由比滨困惑地注视着真白的动作,不知道她到底是要做什么。   翻来覆去没有在上面找到灵气的真白,最后只好把招财猫挂件收进了自己的口袋,等离开这里之后再让冷子来看看这东西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看到真白举动的由比滨目光暗淡了一下,她抿了抿唇,什么也没有说。   “你怎么样?已经可以站起来了吗?”   收好挂坠,真白又把视线放回了由比滨身上。   经过自己传渡过去的灵力滋润后,由比滨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总算不再是那么苍白,脸颊上多了一丝红润。   而听到真白的话,由比滨像是吓了一跳般身体立刻抖了一下,脸上勉强挤出笑容,干巴巴地“啊哈哈”笑了两声。   “完全没事了!你看,就算做体操也没什么问题!”   说着,由比滨还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一般快速爬起来,挥舞起手臂。   真白用宛如机器人一般的动作抬头看着由比滨,虽然她突然做起体操的举动实在是蠢爆了,不过看她这么精神的样子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只是总感觉由比滨的情绪不太高涨……也是,遇到了这种事情没有谁还会觉得开心吧?   于是,放下了心头疑惑的真白也总算是有功夫把注意力从由比滨身上移开,看向被她忽略了许久的另外那两人——不对,是另外那两妖。   冷子和红叶已经在枫树附近打了好几轮了,要问她们具体打了多少个回合,大概只有本人才知道。   现在那两人已经不是单纯地在用枫叶 飞镖和猫爪子互相试探了,两边似乎都用上了看起来挺厉害的招式,只是对于真白来说,那也只是“看上去挺厉害”而已,招式的华丽程度有所提升,不过妖气的强度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   看着红叶旋转着身体,树上的枫叶便化为绚丽的火雨铺天盖地地对着冷子砸了下去,而冷子在缝隙中穿插躲避的同时也祭出几朵鬼火予以反击,真白有些搞不懂为什么她们总是喜欢弄这些外表看着华丽,但是并没有什么卵用的招式。   被那些招式打到根本不痛不痒吧,估计就连她的【守】字符也突破不了,真白甚至有种根本不需要召唤出她的那两只凶兽就能把红叶给胖揍一顿的自信。   不过看冷子跟对方玩得不亦乐乎的样子,真白也懒得插手。这只猫天天在家里吃了不运动肯定会越长越胖,早上醒来的时候被她压着胸口都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能趁着这个机会让冷子减减肥那也挺不错的。   不过要是冷子知道了真白的想法,估计会抱着她的大腿痛苦出声。   像她这样的兽妖,实力是跟体型成正比的,吃多了真白的灵力当然会长胖啊!要是放在以前的话,冷子估计还会因为自己的形体长大了不少高兴得尾巴都能翘到天上去,而式神的实力得到成长,身为主人的阴阳师也应该会很欣慰才对。   不过放在这里,冷子不但得不到真白的表扬,反而还会被她给嫌弃,真的是委屈到变形,哭都没地方哭去。   先不说真白暗地里对冷子的腹诽,跟冷子对招的红叶心里早就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不过才十几年没见,怎么这只蠢猫的实力增强了这么多?现在竟然能跟她做到势均力敌的地步!这家伙到底是吃了什么……   红叶眼角的余光瞥到跟由比滨一起站在不远处围观的真白身上,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难道是因为那个人类?   这怎么可能!!   两百年前,红叶跟冷子都是当时的大阴阳师久保大道手底下的式神,除了一些负责照顾久保大道日常起居跑腿送信这种简单工作的花妖精怪以外,他手中只有三只实力强劲的大妖——身为猫又的冷子是其中实力最弱的那一只,而红叶则是毫无疑问的最强者。   并且红叶不光在这几位同僚之中登顶夺冠,在当时其他著名的阴阳师之中她也颇有些名气——作为有着独一无二性质的知名妖怪,人类中甚至每年还有专门的“红叶狩”活动来祭拜她。光是通过“红叶狩”获得的信仰,她就不需要像冷子一样还要亲自去捕食才能维持自身的存在。   如果“红叶狩”的活动能一直持续下去,说不定再过上个几十上百年,红叶甚至还能脱离妖怪的身份,在日本的八百万神明之中占有一席之地。而对于神秘侧衰退的现代社会来说,这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只是跟以前那个人们普遍相信有怪力乱神存在的时代相比,现在就算是传统的祭典活动也提供不了太多的信仰,所以这几年开始红叶偶尔也会出来打打牙祭,找一些能挑起她食欲的美味灵力补补身体。   不过即便是这样,红叶自身的实力也没有被削弱多少,在现在还存世的大妖怪之中那也是名声响当当的存在。   红叶上一次见到冷子还是一个相当偶然的时机,那个时候冷子盯着一个身怀灵力的人类盯了好长一段时间,总算是找到机会打算开吃了,结果被突然冒出来的红叶横插一脚,煮熟的鸭子飞了不说,还被红叶给冷嘲热讽了一顿。   打又打不过人家,可怜的冷子只能夹着尾巴狼狈逃跑,没想到这次见面红叶又想挖冷子的墙角,真是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心里冒火的冷子完全没有手下留情的打算,劈头盖脸就对着她一顿猛攻。   受了真白多少个日日夜夜滋润的冷子早就不可同日而语了,现在她不管是气势还是实力都已经跟红叶不相上下,甚至还有隐隐压制的势头,让红叶震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而对于冷子突然的变化,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红叶唯一能想到的原因只有真白了——那个成为了冷子新主人的陌生阴阳师。   只是阴阳师的灵力虽然会对式神起到一定的辅助作用,可从来没听说过谁家的式神会被阴阳师喂得实力翻着番地往上涨啊!就算是吃饲料长大的猪也不是这么个长法啊! 第31章 看你们菜鸡互啄   红叶被冷子突然增长的实力吓了一大跳,因为太过大意不小心挨了她好几下,等红叶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就连自己的和服都被猫爪子给抓破了,上面留下几道难看的抓痕,气得她怒火中烧。   这一次红叶可不再顾忌什么同僚的情谊,她身上穿的和服是连接她妖气本源的媒介,已经有上百年没有在战斗中受到损伤了。红叶不再犹豫,直接挥手发大招,只见一直在她身后充当背景的渲染气氛作用的枫树突然无风自动,一眨眼的功夫,树上所有的枫叶全部都脱离了枝干飞散了出去,凝聚在红叶身边,托起她的身体把她升上了半空之中。   冷子站在光秃秃的枫树下,昂起头,冷眼看着踩着枫叶在半空飞舞的红叶。   与此同时,站在一旁看戏的真白突然感觉到她身后的环境也发生了某些变化。她一回头,就见之前被她打了个洞但是已经愈合的那层结界不知道什么消失不见了,出现在她视界中的是她和冷子来时的那条无人街道。   由比滨也回头看去,就见屋檐下那些之前被狂风吹灭的纸灯笼一只又一只凭空亮起了灯火,只是这次它们不再充当指路的明灯,反而跳动着从屋檐下挣脱了出来,向着她们所在的方向飘来。   那些纸灯笼在之前的狂风中被撕破的地方如今变成为了嘴巴一样的部位,对着她们扭曲成狰狞的笑容,“嘎嘎”怪叫着飞舞了过来。   由比滨吓到花容失色,条件反射似地紧紧抱住真白的手臂。   虽然有真白在身边,她完全不担心这些鬼东西会伤痕到自己,不过毕竟由比滨还只是个普通的高中女生而已,之前她一个人被红叶引诱过来还遭受到对方的袭击,已经让她的心里防线饱受摧残。而现在有了真白,由比滨终于可以坦率地表达出自己的害怕之情来。   面对着这些只是看上去吓人不过完全没什么威胁性的灯笼小妖,真白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在她眼里,这些玩意就跟外面那些不入流的迷之生物一样无害,她甚至还有闲情仔细观察这些灯笼妖的样子,为自己之后的漫画收集素材。   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从真白身上隐隐传来的王霸之气,那些飘移过来的灯笼妖们完全没有搭理真白和由比滨的意思,径直从她们头顶上飞过,向着枫树下的冷子飞了过去。   偶尔有两只灯笼妖运气不好被挤了下去,还没等它们接近真白和由比滨,真白已经非常淡定地举起没有被抱住的那只手,指尖在空气中虚画了两下,那两只倒霉的灯笼妖就发出了一声点燃的火柴被丢入水中的“扑哧”声,瞬间烟消云散了。   跟在它们后面的几只灯笼妖见状,纸质的身体滑稽地颤抖了一下,生怕被真白给误伤到似地,哄然从她面前散开,然后一口气加速逃离,超过飞在它们前面的那些同胞们,迫不及待地向飘在半空中的红叶逃去。   红叶此时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冷子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真白那边的变化,而且她召唤出街道上所有的灯笼妖本来目的就是为了对付冷子,余光看到一些飞错了方向对着自己飞过来的灯笼妖也没有太过在意。   她现在已经把自己本体枫树的力量全部动用了起来,很久没有像这样全力以赴的出手,红叶甚至还有一丝不习惯。以前能让她使出全部力量对付的妖怪不死也会被打个半残,而现在这只猫又的实力进步了这么多,这一下应该也不会直接取了对方的性命。   红叶虽然心高气傲,不过好歹跟冷子旧识一场,也没想着真的要干掉她,然而教训教训对方那是逃不了的。   睨视着底下的冷子,见她竟然还能毫不退让地跟自己对视,红叶心里顿时堵上了一口气——那个以前只会被自己揍得喵喵叫的蠢猫,现在居然已经成长到了这样的地步!红叶在心惊的同时,更是有一种自尊心被践踏的错觉。   “……开什么玩笑。”   眼里喷火的红叶咬牙切齿地嘟囔了一句,她挥动起双臂,那些汇聚在她周围的枫叶就像是受到召唤一般飞舞了起来,随着她的动作化为了两条枫叶激流,向着底下的冷子俯冲下去,同时那些聚集过来的灯笼妖也如同被血气吸引的蚊子般乌泱泱地冲向冷子。   所有飞到近处的灯笼妖都从破口一般的嘴巴里喷吐出红色的光球,冷子的爪子刚一接触到光球表面,那些红色的小球就“嘭”地一声炸裂开来,带有麻痹作用的气体包裹住她全身,冷子的动作顿时一僵,随后接二连三的光球在她身上炸开,冷子连回避的动作都做不出来,就被从头顶直冲而下的两道枫叶洪流给淹没了。   “啊——!”   看到这一幕,仍然抓着真白手臂的由比滨紧张地叫出声,手指骤然收紧。   “冷子小姐没事吧!她会不会有危险!”   真白瞄了由比滨一眼,她正专注地盯着战场的方向,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抓得太紧,把真白的身子都拽得歪道向一边。真白试着抽了抽手臂,没有抽出来,干脆放弃了挣扎,目光也跟着投向如同放着烟花一般的绚烂战场当中。   “不用担心,她没事。”   真白能感觉到冷子的妖气仍然非常稳定,她虽然被枫叶洪流包围缠绕到完全不见身影,不过从中心处传来的妖气反而还增强了。   觉察到这一点的不光只有真白,在半空中俯瞰着局势变化的红叶同样也发现了这一点,她的两只眼睛倏地睁得比铜铃还大,不可置信地盯着被枫叶团团包裹住的圆球,嘴里发出抽气一般的声音:   “……怎么可能,这样都还没事吗……这个家伙,究竟想硬撑到什么程度?”   不相信自己的全力一击会被冷子给挡下来,红叶甚至还以为对方是不顾性命使出了什么非常手段,心里颤抖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也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下来。   而就是这一次轻微的松懈,底下的形势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③42967465)   ps。忽然想写点小剧场了…… 第32章 终于轮到我冷子进化的这一天了   被枫叶团团包围的中心地带,突然爆发出一股强烈的妖气,将那些像是夏季的夜晚聚集在路灯下的飞蝇似的枫叶一口气全部吹飞。   “什么?”   红叶被突然变化的形势打了个措手不及,席卷着大量枫叶的妖气眨眼间就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型龙卷风,从底下直冲而上,要不是红叶躲避得及时,现在已经被妖气龙卷卷入其中了。   裹挟着枫叶的黑色龙卷风与红叶擦身而过,其中包含的强大力量让红叶的额头不禁流下了几滴冷汗。她发现龙卷风中不光有冷子自身的力量,甚至还把她打出去的攻击全部反弹了回来,哪怕是身为强悍大妖怪的自己,正面被这一招击中恐怕也不会好受。   ——这个家伙……   红叶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没有直接被冷子从半空中打下来,即便是这样,也让她胆战心惊。   红叶向下望去,站在逐渐减弱的龙卷风正中心的冷子慢慢显示出身形,她抬着头,目光与红叶在半空中相会,金色的瞳孔熠熠生辉,竟然让红叶的心脏剧烈颤动了一下。   “你是怎么……?”   脱口而出的惊诧问话被惊醒过来的红叶一口吞进肚里,她看着眼神中有一丝戏谑一闪而过的冷子,心中鼓起一股强烈的怒火。   冷子制造的小型龙卷风并不是作为常规的攻击手段,所以持续了不到两秒钟就全部散去,而在妖气龙卷风散去的同时,大量的枫叶被狂风撕扯得粉碎,化为了纸屑一样的细小碎片飘散在整个黑暗的空间中。被撕碎的叶片仍然在倔强地发出荧光般的红色亮光,只是比起之前来已经暗淡了不少。它们是红叶力量的一部分,只是被破坏到这样的程度想要恢复恐怕得需要大量的时间才行。   除了这些枫叶,被红叶从废街召唤过来的灯笼妖们也几乎损失殆尽,距离冷子最近的那一圈灯笼妖连残骸都没有留下。就连残余下来的少量妖气勉强凑成的一缕缕青烟,也被那些急于恢复力量的枫叶碎片当成了天然补品,一瞬间的功夫就被瓜分完毕。   剩下那些没有被卷入妖气漩涡中的幸运灯笼妖早就被吓破了胆,甚至连红叶的命令都不管不顾,如同在觅食的途中遭受到猛禽袭击的鸽子一样纷纷慌不择路地四散奔逃。那些一开始在真白那里碰了钉子的灯笼妖是第一批逃走的,它们还没有接近自己的靠山红叶,就觉察到事情不对,二话不说扭头就跑,好不容易才留下一条小命,现在已经急匆匆地逃向了真白和由比滨身后的无人街道。   只要废街仍然能给它们提供妖气,即使这些灯笼妖在这个结界之中死掉,不久之后也能再次重生,但是像它们这种小妖,想要成长起来就需要格外珍惜每一点儿妖气,死亡带来的负担可是相当沉重的。   一眨眼的功夫,形势逆转。   爆发出强烈妖气的冷子光是从外表上看都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她的体型比刚才又大了一圈,黑色的皮毛上还出现了诡异的金色花纹,顺着脖子的方向向背部蔓延,有一种妖异的美感。   真白眯着眼睛盯着冷子身上突然冒出来的彩绘图案,总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她在施放咒符攻击的时候,那些缠绕在她指尖的字符图案跟冷子身上的花纹如出一辙。   真白在这里皱着眉头思考其中的联系,身边的由比滨早就已经看呆了,她连自己什么时候从抱着真白手臂的动作换成了抱着她整个人的姿势都没有注意到。刚才那一阵突如其来的龙卷风实在是太震撼人心,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观看到这种景象的由比滨整个呆愣在原地,跟个傻瓜似的大张着嘴巴,目光呆滞地望着从旋风中显露出身形的冷子。   其实上一次在镜面妖的世界里,真白召唤出来的凶兽饕餮从内部将整个世界给吸空的景象更加震撼,只是那个时候由比滨还被老师们按在学校里,完全错过了跟在真白身边喊666的机会,之后从雪之下她们的口中得知事情的经过后,由比滨心里又是遗言又是羡慕。   此时冷子还没有觉察到自己身上的变化,不过那些从自己身上涌出的澎湃妖力她可不会忽视掉。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竟然如此强大的冷子简直想仰头大笑三声。   看看,就连那个不可一世的红叶现在都变得这么狼狈!   看着对方那不可置信的眼神,冷子心里简直爽到爆。   “哈哈哈哈,混蛋红叶,看看你现在的表情,真是笑死人了!简直可以让我爆笑好几年!”   终于在红叶这里翻身做主人的冷子看着对方的黑脸,尽情地发出嘲笑,被欺压了几十年的憋屈一口气散去,冷子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把,这感觉简直比吸了猫薄荷还要畅快!   从真白那里吸取来的灵力跟冷子自己的妖力完美融合在了一起,产生出的巨大能量连她自己都有些咂舌。因为平时在真白身边冷子一直都没有什么出手的机会,平时对付在外界游荡的杂灵小妖根本不需要她动用全力,所以这还是冷子在成为真白的式神后第一次火力全开,效果简直好得让人大跌眼镜。   一般作为阴阳师式神的妖怪,从主人那里收取的灵力只是用以维持自身的存在而已,妖怪本身的实力强弱并不会发生改变,从来没有听说过哪只小妖在当了阴阳师的式神以后还能突破自身一口气进化成大妖怪的。   看着眼前发生了巨大改变的冷子,红叶心里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   不可能!   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   无法忍受一个在人类社会中东躲西藏、连吃个食物都要小心翼翼生怕引起骚动的小猫又,竟然突然成长到连她这种实力强劲的大妖都要心惊的地步,红叶的理智瞬间被怒火淹没。   她甚至连自己现在妖力已经受损的事实都忘在脑后,身上的和服突然发出耀眼的光芒,将她笼罩其中。   还在得意笑着的冷子表情顿时僵住了。   红叶这个家伙,竟然拼着自爆也要继续进攻吗?这混蛋小命不要了吗??   (③42967465)   ps.全勤一脚把炼金踹下床,冷漠地点上一根烟,对着腰酸背痛趴在地上的小炼金吐了个烟圈,轻蔑地笑了笑:“怎么,就你这小身板还要包月服务?欠了我多少天的房钱,拿身体都还不清了吧?”   炼金掩面哭泣:“下个月……下个月一定给……” 第33章 BOSS就是用来丢人的   冷子没料到红叶竟然二话不说就要化身自爆炸弹,看来这个一向心高气傲的大妖怪直接被冷子给刺激得失去了理智,拼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后果,也要把冷子给狠狠修理一顿。   不过冷子显然不会什么也不做站着挨打,在回过神来的一瞬间,她四肢一蹬,快速跃向一边,惊险万分地躲开了红叶的攻击。而整个人化身为宛如被按下了起爆倒计时按钮的炸弹般的红叶则一头砸进了前一秒钟冷子所在的位置,把不知道是由什么材料铺设而成的地面砸出了一个大坑。   在红叶落地的一瞬间,她身上的红色光芒就像是爆裂开来的火环一样猛然向外扩散而去,眨眼间就逼近了真白和由比滨所在的外围。   真白轻描淡写地抬起一只手,身前出现的淡金色防护膜便直接将涌来的火焰阻挡在外。然而可怜的冷子却没来得及躲开,火环直接从她的身上略过,顿时就把她胸前和身侧的毛发烧秃了一大片。   被吓了一跳的冷子连忙打着滚把身上的火苗全都甩掉,虽然身上并没有受伤,不过那股皮毛被烧焦的味道却疯狂刺激着她脆弱的鼻黏膜。   冷子低头瞅了一眼,发现自己身上秃一块焦一块全是烧焦的痕迹,有的地方还在不依不饶地冒着火星和浓烟,鼻子都要气歪了。   “红叶你个混蛋!!”   虽然日本妖怪的样貌原型大多一言难尽,可是像冷子这样的妖怪对于自己的外貌打扮也是非常上心的,她这一身皮毛平时非常注重打理,结果被红叶这么一烧,就变成了这幅鬼样子。   更让她崩溃的是这火焰是红叶引爆了自身的妖力制造出来的,跟寻常的火焰可不一样,冷子平时哪怕是受伤也会很快康复,可是被红叶的妖火烧掉皮毛,想要恢复如初也不是那么快的事情。   估计她得顶着自己的一身秃毛好一段时间了。   这对于好不容易用机会在真白面前表现一番的冷子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啊,让她看到自己跟得了秃毛症一样的丑样子,以后还会再对自己亲亲抱抱举高高吗!!   冷子这下忍不了了,看被自杀式袭击撞得有些晕头转向的红叶从坑里爬起来,眼神恍惚得扶着脑袋晃了两下,烧得火红的双眸又对上了自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满身红光的红叶身形一滞,不由分说再次攻向冷子,现在她已经完全抛弃了用枫叶袭击的远距离打发,直接近身肉搏,覆盖在她身体表面紊乱的妖气会直接给对方造成伤害,只是她自己也会相当不好受,万一没有控制好,那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受伤就能了结的。   气急的冷子这次没有继续躲闪,她身上的皮毛虽然被烧得不像样子,不过那些仍然散发着金光的纹络却完全没有被红叶的妖气造成半点损伤。   接下红叶一招一招的攻击,冷子身上的纹络就像是受到刺激的水波一般荡漾起来,红叶身上的妖气一触碰到冷子,马上就会被花纹中亮起的金光给抵挡住。   没有了后顾之忧的冷子全部精力都放在了进攻上,而妖气燃烧速度过快的红叶已经无法继续支撑下去,被冷子揍得晕头转向。   冷子眼中闪过一道金光,她没有再给红叶继续反击的机会,抓住红叶的破绽一个飞扑,直接将她给扑进她自己砸出来的大坑中。接着完全不顾红叶身上那些还没有熄灭的妖气火焰,按着她就是一顿乱咬。   “小、小真白……冷子姐她……没事吧?”   突然见识到冷子这么一副兽性大发的模样,吓得脸色苍白的由比滨像抱抱枕一样紧紧抱住真白,她心惊胆战地看着被冷子狂野的动作撕扯得漫天翻飞的和服碎片,小心翼翼地问道。   虽然之前那个红叶还袭击了她,不过现在由比滨竟然都开始同情起对方了。   真的是太惨了。   “……”   真白无言地看着一片混乱的现场,忽然觉得冷子的举动怎么看都像是得到了新玩具拿着嘴巴猛咬一通的酥饼。   大概又过去了五分钟,疯猫附体的冷子才终于停下了撕扯的动作,漫天飞舞的衣服碎片纷纷落下,真白和由比滨两人才看清被冷子按在爪子底下的红叶——   她现在早已没有出场时那般风光无限的模样了。   冷子并没有把她伤得多严,红叶身上只是多了几道流血的咬痕而已,不过她那一身象征着实力强弱的枫叶和服已经变得彻底惨不忍睹了。   现在留在红叶身上的和服面积大概只堪堪可以遮羞,大部分的布料都被冷子给撕成了碎片。   红叶身上的和服是她妖气的化身,这下子被冷子撕成拼都拼不起来的破布片,让红叶元气大伤。要是只凭借“红叶狩”提供的灵力慢慢供修养的话,没个一百年怕是恢复不了。   一脸生无可恋的红叶呆滞地躺在被自己砸出来的大坑里,双目无神。   看着昔日的死对头如今趾高气昂地站在自己头上,她心里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可是事实确是,就连她拼着自爆妖力也没有办法把冷子给打败,甚至她爆发出来的全部妖力只是将对方的皮毛烧秃几块而已,要是让外面的妖怪知道了,那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只是红叶真的笑不出来。   不光是冷子一夜之间实力飞涨,红叶在自爆妖力的时候并没有漏掉余光所看到的那一幕——能将接触到的人类眨眼间烧成灰灰的火焰,被真白非常轻描淡写地就给化解了。   也正是注意到了这一点,红叶接下来对冷子的攻击完全没了章法。   她震惊得心都乱了。   红叶一动不动地盯着冷子身上像是进化过后多出来的纹络,直到听见真白她们走过来的脚步声,本来已经死心的她突然又觉得有几分不甘。   明明都是失业的落魄式神,凭什么这只以前只能被自己欺负的蠢猫现在就过得这么好?   吃得胖了一圈不说连妖气都压了自己一头!   可是不管是长相还是实力,她哪点儿比得过自己?   不行!   绝对不能这样!   那么……是不是只要自己也当了那个小丫头阴阳师的式神,这只猫就没办法再骑到自己头上了? 第34章 完了,再也没有形象了   红叶在冒出这个想法的同时,视线就向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移去,看到一脸淡定的真白和跟个树袋熊一样抱着她的由比滨出现在她的视野里,红叶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   之前的时候还没有仔细看,冷子的这个小主人好像很不一般啊。   她身上的那股灵气,也实在是太勾人了点儿吧??   不过还没等红叶再多看两眼,眼前突然一黑,接着她就被一只猫爪死死地踩在脸上,别说是睁着眼睛东看西看了,就连鼻子都被堵住了,让她只能在冷子的爪下发出“呜呜”的闷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想挖我的墙角你还早了一百年呢!”   极度护食的冷子对于其他人觑觎真白的目光格外敏感,再加上之前红叶还亲口说过要当真白式神的话,也让冷子更加死盯着她不放。   不管是不是真的,冷子都要把这种苗头扼杀在摇篮里!   那些已经凑到真白身边的游蜂浪蝶她管不了,可不代表剩下的那些小浪蹄子们可以肆意染指她家的真白!   冷子现在做的就是好好敲打敲打红叶,来一个杀鸡儆猴,让周围那些妖怪都看看清楚,到底谁才是千叶妖怪界的大姐头!   真白,你们就都别想了啦!   连续两次当着她的面挖墙脚的红叶被冷子按在地上狠狠地摩擦了一顿,在红叶的阴影下苟且了两百年的冷子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心里说不出的畅快。   看着又被自己摩擦了一顿的红叶衣不遮体、浑身打颤地趴在坑里,冷子终于大发慈悲放过了她,一步跳到真白身边,落地的时候就已经变回了人类的形态。   只是得意忘形的冷子忘了自己身上的毛都被红叶给烧秃了,变回人形的时候,她那一头靓丽的黑色长发就像是被塞进炭盆里烤过头的棉花糖一样,完全惨不忍睹,偏偏她还不知道,抱住真白空着的那只胳膊使劲蹭了上去。   “真白酱~我把这个红叶揍趴下了哦!是不是很厉害~”   “……”   真白一脸无奈地看了冷子一眼,即使是她这种面对任何情况都能面不改色的钢铁面瘫,看到冷子这一头无法言喻的发型时,都忍不住嘴角一抽。而抱着她另一只胳膊的由比滨已经彻底绷不住了。   “噗——咳咳咳咳咳!!”   忍不住笑出声的第一下由比滨就机智得扭过头去,为了防止脸上的表情暴露出来,她迅速弯下腰掩着嘴角,硬生生的把脱口而出的大笑改成了咳嗽声,后来大概因为实在是憋得太辛苦,由比滨反而真的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眼角都咳出了泪水。   “你在做什么呀?”   冷子无语地看着把自己咳了个半死的由比滨,体贴地绕过去帮她拍了拍背,结果她一靠过去,由比滨差点没直接咳得背过气去。   冷子不明所以地缩回手,她都要被由比滨给吓到了。结果当那个像咸鱼一样躺在坑里装死的红叶也“扑哧”笑出声来的时候,冷子才猛然想起自己身上的毛都被烧秃了这件事!   卧槽!!   冷子一摸自己的脑袋,感受到手下那如同被烙铁烫过的方便面一样的头发触感,整个人就像触电似的跳起来了。   “啊啊啊我的头!!”   冷子发出一声哀嚎,连被她揍得那么惨的红叶都没有发出过这样的叫声,真白不禁侧目,下一秒又不忍直视一般扭过头去,不动声色地跟由比滨向另一边多走了几步,远离了已经没毛可炸的冷子。   只是真白的反应并没有逃过冷子的眼睛,因为就连空气中都充斥着嫌弃分子,别说是冷子了,就是一头猪也能清楚的知道自己是被真白给嫌弃了。   没料到自己的人类形态变得这么有杀伤力,羞愤到眼泪都飙出来的冷子以瞬移般的快速步伐冲到红叶身前。红叶此时还半死不活得躺在坑里,也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因为爆笑,浑身抖个不停。   冷子揪住她身上残破的和服,一把把红叶从坑里提起来,额头几乎要砸在她的鼻梁上,恶狠狠地吼道:   “都是你!都是你这个混蛋!!你是出门的时候撞到头了吗干什么要自爆?现在你看看我这颗头,你让我怎么见人啊!!”   冷子的吐沫星子喷了红叶一脸,红叶笑得都快断气了,还是没有停下来。   “我告诉你——真白要是因为这个不理我了,我绝对饶不了你!而且还要把你的头发也弄成我这样!!可恶啊,气死我了!!”   红叶被气急败坏的冷子抓着领子使劲摇晃,就算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也无法阻止她的眼里笑出泪花。忽然,冷子手上一轻,已经恢复了一些体力的红叶化身为一团红光从冷子的魔爪中脱离出去,下一秒出现在了真白身边。   真白没有动,她感觉到红叶并不是来偷袭自己的。   冷子在愣了一下之后发现那个死红叶竟然还敢凑到真白旁边,还不要脸得挨得她那么近,整只猫都要气炸了,刚要黑着脸跟过去,就看到真白那张看起来比平时要多了些烟火气息的白皙脸庞,忍不住想起刚才她被真白嫌弃的事情,整个人就像是被从天而降的铁盆砸中了脑袋一样,完全僵住了。   偏偏受了伤的红叶还有闲情对着自己抿唇一笑,伸手擦掉眼角笑出的泪水,接着挑衅似地撩了一下在刚才的战斗中披散下来的乌黑长发,让冷子气得后牙槽都被咬得咯咯作响。   调戏完冷子,红叶也知道再撩拨她两下这只猫大概真的会来找她拼命,便收敛了一下笑容。   她已经决定好目标了,想要调戏这只蠢猫以后有的是时间。   低头瞄了一眼自己身上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和服,红叶轻轻挥了一下手臂,身体里立刻钻出一堆乒乓球大小的红光,那些红光覆盖在她身上,变换成了一件全新的和服。   真白注意到,红叶的这件和服上已经连一片枫叶也没有了。   焕然一新的红叶看着真白,目光在她全身上下轻飘飘的打量了一下,心里暗自赞叹了一番,不过还没等她开口,警告声已经从冷眼站在一旁的冷子嘴里飘了出来:   “我刚才说的话你是不是已经忘了……”   敢对真白下手,绝对撕了你! 第35章 又疯一个   红叶当然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那种类型,更别说她身上的伤还是新鲜出炉的。在收到冷子的警告后,红叶略显虚弱的笑了一下,身形一转,从真白身边绕到了由比滨那里,在由比滨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非常熟络地抬手搭在由比滨的肩膀上,甚至连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向着她压了过去。   “我当然没有忘记啊,所以跟你抢主人什么的,这种事我才不会去做呢。”   虽然虚弱,不过红叶脸上仍然带着不服输的笑容对冷子说道。对此冷子毫不掩饰地“啧”了一声,嫌弃的表情就像是在说“我信了你的鬼话”。   而被红叶突然靠近的举动吓得完全呆住的由比滨根本没心思去听她们在讲什么,她还没有忘记自己是怎么被红叶给骗进这个地方来的,也没有忘记红叶是怎么扑到自己身上,跟个渴血的僵尸一样把自己身上的灵力一丝不剩地全部给吸走的。   那种灵力被硬生生抽出来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由比滨甚至都不愿意去回想。   红叶突然毫无征兆地贴近过来,把由比滨吓得铁色铁青,她抱着真白的手猛然用力,勒住真白纤细的脖颈给她来了个锁喉。   “你你你你你干什么……”   之前红叶在袭击由比滨的时候,实在是太像恐怖电影中即将杀死配角的大Boss,而且由比滨使出了真白教给她的字符攻击,打在红叶身上却没有对她产生一点影响,甚至红叶在呆了一下之后,脸上还露出了本以为吃到的是面包到嘴里才发现竟然是蛋糕一样的神情,更是吓得由比滨瑟瑟发抖动弹不得。虽然红叶现在被冷子给修理得惨兮兮,不过并她还是已经对由比滨造成了不得了的心理阴影。   真白被由比滨差点勒得喘不过气来,而由比滨被红叶贴着根本不愿意松手,嘴里还“哇哇”叫个不停,无奈之下真白只好伸出一根手指,越过由比滨戳向了趴在她肩头的红叶。   其实红叶是想隔着由比滨偷偷吸一点真白身上的灵气,虽然旁边还有个冷子对她虎视眈眈,不过红叶身为顶级大妖,几百年的尊严可不是一夕就能够践踏的。而且受伤过后红叶急需补充灵力,从真白那边飘过来美味的气息简直让她按耐不住,只好用这种方式偷偷地蹭一点灵气。   当看到真白白葱似的手指头伸过来的时候,红叶心里简直不能更惊喜,虽然看着真白一副面无表情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冷淡样子,原来她还是很懂的嘛~   然而还没有等红叶高高兴兴地顺着真白伸过来的手指头吸点灵力,她突然有一种全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的错觉,而且明明像她这样的妖怪压根不会对环境的温度变化感到任何不适才对,可在那一瞬间,红叶却觉得自己仿佛被丢进了温度有绝对零度那么低的冰窟之中,全身就像石蜡似地僵硬了起来。   几乎是头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危机感,红叶激发起身体的全部潜力,放开由比滨飞也似地向身后逃去。   然而真白的速度比她更快。   在红叶放手的那一瞬间,真白的手指已经戳到了她的身上。   由比滨扭过头,只来得及看清红叶脸上惊恐的表情,0.2秒之后,从真白的指尖就爆发出一阵耀眼的蓝光。   “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红叶宛如女高音撕破喉咙般的惨叫声中,她就像是被弹弓打飞出去的石子一样“嗖”地倒飞出去,接着摔倒在十几米开外的地面上,又打了好几个滚才狼狈地停了下来。   “……”   看着跟死了没什么两样的红叶,就连刚才把她揍得那么惨的冷子都忍不住冒出冷汗,望着真白的眼神中流露出惊恐的目光。   如果她刚才没有看错的话,混沌的气息隐藏在真白刚才那一指头中间,狠狠得敲打了一下倒霉的红叶。而似乎没有料到自己轻轻的一戳就有这么大的威力,真白盯着自己的手指头看了好几秒,才缓缓地放下手。   冷子颤抖了一下,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还好还好,幸亏她成功当上了真白的式神,不然自己恐怕也会像红叶那样跟死鱼一样躺在地上吧……?   意识到那几个大佬一直潜伏在真白的身体里对着外界虎视眈眈,冷子隐约觉得胃有些痛。   这么说,她再也没有机会去夜袭真白、偷吃灵力了吗?   心好痛……   “那个,小真白……你、你把她打死了吗?”   看着红叶趴在地上动也不动,重新恢复平静的由比滨似乎对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不好意思,转移话题似得轻声问道。   “……好像还活着。”   真白看了红叶好几眼,似乎对于这个答案很没有信心般地略显犹豫的回道。   在被冷子揍过之后,红叶身上的妖气弱得几乎让人觉察不到,以至于真白都无法分辨这家伙是不是真的被自己一指头给戳死了。   最后还是对红叶最为熟悉的冷子给出了解答:   “放心吧,她还没死。”   她走到红叶身边,蹲下身戳了戳一动不动的红叶,确认这个家伙还能做出颤抖的反应后,才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说道:   “让你不听我的警告,吃苦头了吧?真是活该。”   被打得奄奄一息的红叶痛苦地抬起头,面色惨白,惊恐不已地望了真白一眼,然后才转过头来对着冷子,一边喘气一边咬牙切齿地问她:   “……你的、你的这个小主人……到底是什么怪物?她再多用一分力…我可就真的死了……!”   “她是——”   冷子一开口,就是一种好像要给昔日的朋友炫耀自己的辉煌人生般的口吻。只是才刚说了两个字,冷子就顿住了——她才想起来,自己似乎还真的不知道真白到底是哪个流派的阴阳师,而且在当了真白的式神之后,她总觉得真白好像跟自己所知道的阴阳师有些不一样……   于是在红叶期待的目光中,冷子话音一转,一脸严肃地接着说道:“一个漫画家。”   红叶:“…………”   你才是漫画家。   你全家都是漫画家! 第36章 大概是钦定了   对于冷子的回答,红叶的眼神里明晃晃地写着“骗人”两个大字。她想当然得以为冷子是在掩饰真白的真实身份,不由得又偷偷地遥望了真白一眼,心里忍不住颤抖起来。   她直到现在还不敢相信,从那个人娇小的身体里面竟然涌出了那么强大的力量,比她这几百年里见过的那些大阴阳师们强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这到底是什么人啊……   从外表上看那个叫真白的少女根本没有那么大的杀伤力,她身上的灵力除了有股非常好闻的味道以外,根本看不出来还隐藏着强大的破坏力。   人类可真是卑鄙,竟然还使用这样的欺骗手段!   红叶完全忘了就是因为自己想要凑过去偷吸真白的灵力,才会被她给修理成这样。不过现在就算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再去吸真白的灵力了。   冷子把二次受伤的红叶从地上拎起来,真白也跟脸色还有些苍白的由比滨走了过来。一看到真白接近,红叶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身上的妖气已经从根本上受到了损伤,就算是每年可以靠着“红叶狩”的活动提供灵力来供养,她怕是也难以恢复到之前的实力。   现在红叶可以说是完全被真白和冷子拿捏在手里,对于这样的结果,只是出来打打牙祭的红叶简直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不过俗话说的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像他们这些能活到现在的大妖怪,更是深揭这句话的真理,能屈能伸才能长命百岁,否则红叶在几百年前也不会跟冷子一起给别的阴阳师当式神。   她在见到真白的时候确实是打过她的主意,不过现在这条路既然走不通,红叶心思电转,马上就想到了应对的方法。   看着真白面无表情的神色,以及发现自己的目光又开始黏在真白身上后脸再一次拉下来的冷子,红叶苦着脸笑了一下,立刻换上了一副柔柔弱弱的神情,在冷子开口前对真白说道:   “……刚才真是失礼了,妾身的举动可能让您产生了误会。其实在见到久违的好友后,妾身忍不住想起了以前跟她一起共事时的场景……现在年纪大了,一个人在外面漂泊也开始觉得有些寂寞,曾经的友人纷纷离去,也让妾身感慨万分。”   冷子用一种看怪物似的眼神盯着满嘴胡言乱语、甚至连自己的称谓都变了的红叶:“……你在说什么鬼话?”   红叶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继续对真白说:   “今日得知冷子生活安好,妾身心中甚是宽慰。不过一想到今日若是分别,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相见的机会,心里又忍不住哀伤起来。”   说着,红叶甚至还捂起嘴,逼真得落下了两滴眼泪,一副悲伤到不行的样子,似乎刚才跟冷子打得死去活来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她一样。   冷子被她这副反常的模样搞得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甚至都忘记了自己身上的毛发被红叶一把火给烧凸了的事情,反而担心起自己这个死对头是不是被真白那一下打坏了脑子。   不过下一秒,冷子敏锐的注意到红叶悄悄抬起了一边的眼皮小心打量着真白的反应,赤红的眸子里面完全不见半点哀伤的神色,她马上反应过来这家伙在搞什么鬼,看来她还是学不乖想要撬自己的墙角,顿时怒气上头立刻松开抓着红叶衣领的手,伸手就要去捂住她的嘴。结果红叶眼疾手快,反而欺身上去一把反抱住冷子的脖子,脸埋在冷子的领口,嘴里还“嘤嘤嘤”的哭出声。   冷子吓得被烧凸了的毛都要死灰复燃再重新炸起来:“你有病啊?!”   “妾身就知道你这只小猫也舍不得我,所以妾身想了个办法,希望……你家的小主人能答应。”   在冷子被自己的诡异举动吓成了冰冻人的瞬间,红叶又飘忽地从她身上挪开,转而绕到真白身边——这次她非常谨慎得没有靠真白太近,生怕自己不小心又被真白给戳上一指头,要是再挨一下,红叶大概连重生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灰飞烟灭了。   “……”   真白就像是一点外语都不懂却听完了整场外国新闻播报那样,对于红叶声情并茂的表演没有任何触动,脸上的表情纹丝不动,却似乎完全猜透了她的想法般语气平淡得开口说道:   “不行,我不收式神。”   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的冷子舒了口气,她还没忘记自己追……缠着真白要当她式神的过程有多么艰辛,看来都不用自己出面阻止,红叶的如意算盘从一开始就全数落空了。   谁知道听到真白冷言拒绝的红叶并没有露出失望的神色,嘴角反而勾起一丝浅笑,轻声道:   “妾身并不是想当您的式神,妾身是想……当您旁边这位的式神。”   “……”   红叶说完,冷子和真白都扭头看向由比滨,一阵沉默笼罩下来。   唯一站在真白身边的由比滨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红叶指的是谁,两秒钟后,她的脸色才由白转青,眼睛惊恐得就像是目睹了深海巨怪突然登陆、并且还在自己生活的城镇中大肆破坏的菜鸟防卫官一样。   她受惊似的目光飞快在浅笑嫣然的红叶、满脸愕然的冷子、以及目露惊讶的真白身上依次扫过,最后又定格在袭击过自己的大妖怪红叶身上,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点颤抖:   “你……你说什么?”   红叶看向由比滨,重复了一遍刚才的爆炸性台词:   “妾身是说,想要成为您的式神。”   真白、冷子、由比滨:“…………”   红叶满意得看着这三个人群脸懵逼的样子,就连身上被冷子和真白接连揍出来的伤痛都仿佛轻松了不少。   这并不是红叶拍着脑袋随便决定的事情,在发现冷子莫名进化到令人心惊的高度时,红叶就已经开始默默盘算了起来。刚才她跟真白说的那些话并不全都是她胡乱编造出来的,到了这个年代,像她这样的大妖怪已经越来越少了,如果真遇到了能够提升自身生存力的事情,她无论怎样都会去试一下——哪怕是暂时失去自由,再次成为人类的式神。 第37章 因为我不愿意   红叶身为颇具历史盛名的大妖怪,能够主动去当别人的式神,对于其他阴阳师来说简直是求也求不来的好事。看着眼前被她钦点为临时主人而震惊到浑身僵硬的由比滨,红叶感觉这次的交易差不多十拿九稳了。   然而当听到一声比冰川上的流水还要更冷彻人心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时,则轮到红叶僵住了。   那个声音出自真白之口,回答只化为不带丝毫感情的两个字:   “不行。”   由比滨本来浑身僵硬的身子因为真白的一句话而重新解冻,从红叶身上隐约传来的压迫感瞬间消散,她掩饰似地偷偷松了口气,却没有逃过有些呆住的红叶的眼睛。   “等、等一下,我说的不是您,是这位……”   大概是这个答案完全没有在红叶的预想中,她急忙开口解释,甚至都没工夫去改变说话的语气。   “我听到了。”   真白打断红叶的话,凝视着她的橙色瞳孔一动不动,就像是第一天上任打算连点三把火的新官一样,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意味,她紧抿的嘴唇动了动,重复道:   “不行。”   “……”   红叶愕然地看着真白,想不通她为什么要阻止自己当这个人类小丫头的式神。真白自己拒绝她的理由红叶还能理解——毕竟从真白刚才浅露的那一手不难看出,她的实力远比自己要强得多,而且现在还有个实力不输于自己的冷子当式神,真白对自己的投诚不感兴趣也说得过去。   可没理由她连自己去当另外那个人类丫头的式神这件事也要阻止啊?   红叶从一开始袭击由比滨的时候就发现了,之前吸引住她的那股灵力并不是来自于这个人类本身,而是从她身上携带着的一个招财猫挂饰中散发出来的,虽然她身上的灵力味道也不错,只是太少了,连让她塞牙缝都不够。而且之前由比滨反击自己时用的法术也软绵绵的没什么杀伤力,足以说明这个人才刚刚入行没多久,如果有自己这么个大妖来当她的式神,对她的帮助可不是一星半点儿能说得清的,她就不信会有人不动心。   红叶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从真白会闯进结界来救由比滨的举动就能看出来,她们两个人的关系一定好得令人羡慕,自己虽然当不了真白的式神,不过退而求次当她好友的式神,今后岂不是有的是机会接近真白嘛!那之后的事情怎么发展,还不是都看自己的努力了。   只是没想到她的计划竟然一开始就夭折了,看到由比滨听到真白替她回绝了自己的提议后,肩膀都放松得垮了下来的样子,她就知道自己再想在由比滨身上打主意,就变得格外困难了,心里顿时焦急起来。好在她毕竟是活了许久的大妖怪,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即使心里着急上火,她的面上仍然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看着真白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疑惑里还夹杂着委屈的神情。   红叶在变成妖怪之前,可是平安京里色艺双绝的绝代美人,甚至还做过陆奥镇守将军源经基的小妾,只是现在她因为受伤显得有些精神不振,不过一举一动里反而多了一分病美人的姿态在其中。要是站在她面前的只是一个普通人,估计早就被她那一眼看得酥了半边骨头。   红叶本就是天魔之女,在彻底觉醒为妖怪之后,实力在当时的大妖怪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她已经很久没有尝试过用自己的美色去勾引别人了。虽然现在她想要勾引的只是一个毛还没有长齐的人类小丫头,不过她还是有信心让真白对自己放下戒心。   只要真白松了口,其他的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妾身不明白,为什么就不行?”   红叶尽量让自己的眼神显得可怜巴巴,身子又不要命得靠近了真白一些,语气也是委屈得不行,她虽然实力受损严重,不过在作出这些动作的时候,还是不自觉得催动起身体里残余的那一点儿妖气,让自己的魅惑术更有效果。   不得不说,放在古代那就是祸水级别的红叶用妖术施展起魅惑术的效果确实是相当明显的,没看之前还对她怕得要死的由比滨这会儿已经是目瞪口呆地盯着她傻看了吗?——只是从她那不由自主后退了小半步、手指还用力攥住真白衣袖的动作来看,由比滨似乎受到的惊吓成分更多一些……   而旁边跟红叶孽缘不断、以前还曾经共事过一段时间的冷子,现在彻彻底底的炸毛了。   冷子瞪着红叶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凶光,看来这个家伙是还没有吃够苦头,挖自己的墙角不说,还有胆子对着真白施展魅惑术!真是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   她冷着一张脸,抬起爪子就对着红叶抓了过去。一直留意着几人反应的红叶即使躲了过去,偏偏还做出一副柔弱不堪的样子,故意“哎呀”一声,向着真白的方向倒了过去。   一直面无表情像是在听没什么新意的新闻播报的真白倏地抬起手,准确无误地按在了红叶极速凑近过来的脸上,然后向后一推,红叶就跟个不倒翁似地又直挺挺得立了回去,正好撞到了冷子手里。   红叶:“……”   这、这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红叶彻底被真白的举动给惊呆了,看她之前对昏迷过去的由比滨那么关心的举动,红叶还以为真白虽然看起来心不在焉的,其实应该会对像她这样展露出柔弱一面的女孩子心软才对!   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是她的技术退步了吗?不应该啊……   被冷子拎着后衣领的红叶满脸愕然地思考着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一直冷眼观察着事态发展的真白几乎让人觉察不到地动了动嘴皮子,惜字如金地说道:   “因为我不愿意。”   在旁边拉着真白衣角的由比滨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她对于真白的性子非常了解,知道她的话里其实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可是自己就是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因为这句话她的脑海里简直都炸起了烟花,整个人也有些飘飘然起来,真白新灌注进她体内的那些灵力就像是温泉水一样熨帖着她的身体,由比滨只感觉自己的整颗心都变得滚烫起来。   (③42967465)   ps.好困啊,再也不通宵看书了,再通宵我就去shi~!!QAQ 第38章 求生欲极强   真白只是单纯,并不是傻。   她当然看出来这个红叶突然转变态度肯定是有什么目的的。知道自己不会同意她的提议,所以把目标放在了结衣身上吗?也真的是太小看人了……   如果说真白以前对于别人的情绪还不怎么了解,不过自从她在日上山上吸收了那么多怨灵的情感之后,早就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傻傻都不懂的小白了。   更何况别的先不说,红叶可是袭击了由比滨的罪魁祸首啊,她怎么可能会同意让红叶去当由比滨的式神!   真白还记得以前冷子曾经跟她说过,她在吸取人身上的灵气时,绝对不会半点儿不留全部吸干的,因为这样会对人的精神造成一定的损伤,要是没注意吸食过量的话,甚至还会对寿命产生影响,很容易就会被除妖师给抓到尾巴。   真白可没有忘记由比滨当时身体里的灵气可全都被这个红叶给吸光了!   她以前也曾经有过身上灵力全数耗尽的情况,那种疲劳的感觉真的是相当难熬,更别说由比滨还直接被红叶给吸到昏迷,要是不真白及时感到重新给她输送过去一些灵力,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呢。   都已经发生过这样的恶性 事件,如果真白还能同意让红叶当由比滨的式神的话,那她才是真的脑子有坑。   由比滨的心理阴影显然也很严重,就算红叶使出了魅惑人的绝招,也仍然没有在她身上起到任何作用。甚至因为红叶不动声色得越凑越近,由比滨都快要躲到真白的身后去了。   再一次被真白面无表情的拒绝,红叶脸上的笑容都快要绷不住了,今天她的所有行动都可以用大失败来形容,可以说,这几乎是她成为妖怪以来最倒霉的一天——不但被曾经只能任她揉捏的小猫又给凑了一顿,甚至连一个灵力稀缺的人类都可以无视她的能力。   简直是奇耻大辱!   不过就算红叶心里已经把这几个人骂了个狗血淋头,也不敢再对她们做出什么攻击性的举动,否则不用真白再出手,一直在她旁边虎视眈眈的冷子肯定不介意再为自己被烧秃了的毛发狠狠发泄一下。   知道接下来不管自己怎么磨真白,她都不会有松口的可能,红叶只能自认倒霉,心里开始萌生起退意。   她今天真的是倒霉到姥姥家了,不但没吃到几口饭,一身的妖力也几乎耗尽,眼前更是摆着个只能看不能吃的超级大补品——简直惨绝人寰……   心里流着血泪的红叶想要离开了,不过那只死猫还抓着她的衣领,让她不敢轻举妄动。对面那个不知深浅的阴阳师也一直死盯着她看,那种就像是在看河边的鹅卵石一样的无机质目光让红叶有些心颤,从见到真白的那时候起,她就看不透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这种脱离掌握的情况对于最为擅长蛊惑人心的红叶来说,令她非常不安。   真白终于把目光从红叶身上移开,似乎是确定她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威胁了,转而看向如同终于抓到杰瑞鼠的汤姆猫那样笑得一脸得意的冷子,问她:   “我们要怎么离开这里?”   其实真白如果想离开这个结界,随便放出她身体里的哪只大佬张张嘴动动脚就可以出去了,不过她并不想这么大张旗鼓,她们进入结界的地方还是位于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谁知道如果暴力破门离开她们几个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在哪里,万一引起骚动的话那就不好了。   而且真白现在的力量并不是完全觉醒,她还处于缓慢恢复的进程中,只是没有了阻碍她向更深处进发的枷锁而已。饶是如此,每一次真白召唤出那些传说中的远古凶兽时,都会消耗相当多的灵力,给身体带来的负担比想象中要大得多,所以如果不是遇到非常情况,真白能不召唤那些生物就尽量不召唤。   反正现在真白除了这些召唤兽以外,还有一个送上门来的免费式神。很多情况下冷子还是相当好用的,虽然她最近有些灵力中毒的兆头,不过为了多吸一口真白的灵力,就算真白把所有的事情都丢给冷子去做,她也会任劳任怨,说不定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还会高兴得掩面哭泣呢。   救出了由比滨,解决了这里的事情,真白自然打算离开。她们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在外面她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调查清楚。   冷子在听到真白的问话后,刚一张嘴就被红叶给飞快打断了:   “妾身、让妾身来解除就好!不需要多麻烦!”   “……”   红叶刷地一下举起手,生怕真白看不见似的,脸上除了僵硬的笑容还有些紧张和急切。   似乎是意识到真白她们打算离开了,投诚失败的红叶开始担心起自身的安危来,毕竟她们现在所处的立场就像是战败国和胜利国,她就连讨价还价的余地也没有。   红叶作为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上生活了许久的大妖怪,自然非常清楚妖怪之间的纷争通常是以怎样的结局落幕,如果这时候冷子执意要把自己给杀掉的话,她估计连反抗的机会也没有。   所以为了能在冷子的主人真白那里涨一点儿好感度,红叶巴不得现在有自己能做的事情。   说完这句话之后,还没等真白她们有什么回应,红叶就弹了一下手指,瞬间解除了自己布下的结界。   笼罩着周围的黑暗如潮水般褪去,熟悉的楼房建筑像是加过速的电视节目一样一栋栋拔地而起,连一个呼吸的时间都没到,真白和由比滨就感到自己就像是被匆匆而行的路人撞到了肩膀一样被什么东西挤了一下。下一刻,巨大的吵杂声涌进耳道,两个人不自觉得伸手捂住耳朵。   这时候她们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回到了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装点着各式圣诞节装饰的店铺灯火通明,来往的行人压根没有注意到在这一平米不到的墙壁前忽然大变出几个活人,他们的目光早就被隔壁展示着新品冬装的模特假人给吸引走了。   真白、由比滨、冷子完好无比地出现在结界的入口处。过了好几秒钟,由比滨的耳朵才适应了街上的声音,她茫然地左右看了看,忽然注意到一件事,脸色瞬间变成青色。   她盯着冷子还保持着抓握动作、不过其中却已是空无一物的手心,颤声道:   “那个……红叶呢?” 第39章 红叶:我最惨!   刚才还被冷子拎在手里的红叶忽然之间就不见了踪影。   冷子在愣了一下之后马上反应过来,怒气冲冲地跺脚:   “这家伙肯定是跑了!那个结界是她的大本营,把我们丢出去之后她自己还是可以留在那里的,而且结界的位置是可以随她的意思随便移动的,可恶,刚才就应该让我直接从内部把结界给破坏掉才对!”   冷子懊恼地盯着她们出来的那一小片墙壁,真白也跟着转过头去看了一眼——果然,那里已经没有任何妖气泄漏出来了,乍一看就是一面再普通不过的墙壁。看来正如冷子所说,红叶在把她们转移出来之后就飞也似地逃跑了。   跑了就跑了吧,估计红叶现在也没有胆子再在这一片地区出现了,对于真白来说也没有什么影响。   不过对于并不了解红叶性格的真白来说,她的猜测还是出现了偏差。   红叶确实在把真白她们几个送出结界的那一瞬间就启动了保命机制,瞬间把结界给转移到了其他地方,不过她移动得并没有离这里有多远,甚至还大着胆子把新的地址选在了之前真白和由比滨参观过的那座神社附近。   这个结界中隐藏着红叶的本体枫树,所以隐蔽性非同一般,要是她没有为了引诱食物上门而故意打开一个出口的话,估计就连真白也无法觉察到结界的存在。   好在虽然现在红叶的实力大降,不过结界是她在全盛时期布置的,启动里面的机关也不需要消耗多少力量,否则红叶能不能从真白她们面前完好无损得逃离,那还真是说不准。   老实说,红叶对于这次的失利内心真的是相当不甘心,她认为主要原因并不是来自冷子的阻拦,而是自己从一开始就跟真白她们处于敌对的状态,这样一来自己想要获得真白的信任就会变得非常困难,哪怕使出了蛊惑人心的手段也没有多少效果,甚至还起了反作用。   一想到这一点,红叶的脸色就变得比锅底还黑。   说来说去都怪那个叫由比滨的人类小丫头——要不是从她身上忽然飘来一股跟抹了香精一样的香甜味道,红叶也不至于被勾起馋虫,从而打起了由比滨的歪念头,最后落得一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下场。   更可气的是她从由比滨身上根本没有吸到多少灵力,那股诱人的香味简直就像是骗人的一样!只是闻着好闻,根本吃不到嘴里去!   红叶作为一个活了这么久的大妖怪,稍微一思考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原来她竟然被人给钓鱼了!   曾经在妖魔横行的那个年代,一些阴阳师为了追捕作恶的妖怪,会以食物为饵去勾引那些妖怪主动现身。因为相当一部分妖怪为了获得更好的食物来源,会把自己伪装成人类,在融入到人类社会当中之后,通常都会很谨慎不让自己的妖怪身份暴露,而苟且存活到现代社会的那些妖怪更是精于此道——比如以女大学生为伪装身份的冷子就是这样的类型。   那个时代的妖怪虽然不用担心被科学技术的发展剥夺掉生存的空间,不过还是要小心那些专门退魔除妖的阴阳师们。   用饱含灵力的人类为饵来勾引妖怪主动送上门,是当时一些实力强劲的阴阳师惯用的手段。当然,他们选择的诱饵通常都是自己门派的弟子,让他们身上带上一些灵力强劲的法器,散发出来的灵力就足够吸引那些贪吃的妖怪了。   红叶在给久保大道做式神的时候,也见他用过类似的手段,一想到自己那个时候明明充当的都是猎人的角色,到了今天竟然沦落为被钓鱼的猎物,她心里就气得要命。   “不对……”   只是在被冷子和真白狠狠修理过的这个时候,红叶虽然气得直咬牙,不过脑子反而更加清醒起来。   ——从那两个家伙的反应来看,她们并不像是投放鱼饵的人,那会是谁……?   投放在由比滨身上的那个诱饵的效果相当好,那种纯净的灵力就算是放在以前,没有大阴阳师的级别恐怕也无法轻易施放出来——当然,在闻到真白身上更具诱惑力的灵力之后,这种级别的灵力红叶根本连看都不想再多看一眼。   一想到真白这种拥有极品灵力的人跟她失之交臂,红叶心中简直五味陈杂,懊悔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如果不是这个莫名其妙下饵的家伙,说不定她都已经跟真白成功进行了友好接触了呢!   “……不行,一定要把这个害我的家伙给找出来!”   被狠狠坑了一把的红叶开始想办法揪出那个幕后黑手的尾巴,因为下饵的人通常都不会离开鱼饵太远,而她当时就是在这边的街上发现由比滨的,所以红叶把搜索范围放在了这条街的周边地区。   除此之外,红叶也还没有忘记在找寻幕后黑手的同时找机会刷真白的友好度。   这么一大块香喷喷的肥肉就这么让冷子一人独享,她真的是心有不甘!   当然,这件事并不能操之过急,要是一不小心暴露了再被冷子揪住打一顿,那可真的糟糕了。   这边红叶开始悄咪 咪的行动起来,那边真白也跟她的想法差不多。   之前在神社的时候,真白就注意到那个招财猫挂坠上有一些古怪之处,在听到冷子的说明之后,她心里更是有种怪异的感觉——   似乎这一切都是别人算计好的一样,而在确认跟她换过挂坠的由比滨被红叶给诱拐了之后,真白心里的这种想法就变得更加强烈。   接触到这个世界后已经过了这么久,真白多多少少也明白自己的不同寻常之处。   ——不管是不是有人计划得这一切,他们的目的或许正是自己,结衣只是被她给牵连进去了而已。   看着终于回到正常的街道上之后,整个人就像是在寒冷的冬夜进入到被壁炉烤得热气腾腾的木屋的由比滨,全身都放松下来的模样,真白橙色的瞳孔中闪过一道亮光。   她的手指隔着衣服触碰到口袋里的那个招财猫挂坠,抬头向着已经完全隐蔽在黑暗中的浅间神社的方向看去。   (③42967465)   ps.忘了说圣诞快乐o(〃'▽'〃)o 第40章 早就跑路了   “诶?那个卖招财猫的巫女小姐已经辞职了??”   看着眼前一副头痛不已模样的老神官,由比滨惊诧地问道。   从结界里出来之后,真白就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由比滨和冷子,显然,那个在神社里卖给她们附有灵力的招财猫的巫女跟由比滨遇袭事件一定有着什么联系,所以她们当下决定再回神社一趟,看看从那个巫女身上找到什么线索。   只是让真白她们没有想到的是,回到浅间神社之后,那个卖招财猫的巫女却完全不见人影。最后还是由比滨去问了神社里快要下班回家的老神官,才得知就在半个小时前,那位巫女就向神社提出了辞职申请。   “是啊,这位巫女是我们招聘来的兼职人员,连一个月都还没有做满,今天突然就提出辞职,我们也很头痛啊。正月时候是神社最忙的时候,本来巫女的人手就不够,现在又走了一个,哎呀呀……”   老神官一边抱怨着现在年轻人做事根本不牢靠,一边不停打量着真白和由比滨,脸上忽然挤出一个宗教劝诱一般的笑容,问她们道:   “你们还是高中生吧,有没有兴趣做这份兼职?正月里我们给的时薪很高喔,平时我们都是只招女大学生来做巫女的兼职的,不过现在人手实在不足,才会破例招收高中生。我看你们很有做巫女的潜质,要不要来试一下?”   “啊哈哈……不、不用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巫女招聘,由比滨头上冒出一滴冷汗,连连摆手拒绝。   不过在听了神官的说明后,真白她们更是觉得事情蹊跷——如果那个巫女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为什么在真白她们离开之后立刻就辞职不干了?   而且……这个巫女的职位竟然还只是兼职,绝对有问题……   “那个,请问一下离职的那个巫女叫什么名字?有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由比滨继续询问,却换来了老神官狐疑的眼神。   “你们不是她的朋友吗?为什么要找她?”   “呃……那、那个,啊,是因为她卖给我的这个挂坠……这个挂坠都已经破了!”   情急之下,由比滨想起来自己身上还有个害她倒了大霉的招财猫挂坠,连忙把它拿出来给神官看——在被红叶吸干净上面的灵力之后,招财猫的底座上原本应该有阴阳师符文的地方裂开了一道裂缝。   见到由比滨拿出来的这个招财猫,神官的表情顿时苦了起来,甚至还有些气急败坏。   “我早就不让她在神社里卖这些玩意儿!就知道会给神社带来麻烦!”   真白这个时候才发现,眼前的这个神官似乎就是之前她们在被那个奇怪巫女推销招财猫的时候跑出来追赶她的那位神官,看起来那个巫女在神社里非法推销挂坠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偏偏现在外面还流传着在这座神社参拜过后恋爱运会变得很好这种疑似谣言的话,让那个巫女的推销势头更上了一层楼,也让在神社里做着正经祈福工作的神官和巫女们颇为头疼。   虽然嘴里在不停得吐着槽,不过这个老神官还是把那位不着调的巫女小姐的名字告诉了真白她们——   后神弥生。   这就是那位疑似卖给真白和由比滨附有灵力的招财猫挂件的巫女的名字。   听老神官说,她似乎也是以高中生的身份来打工的,只是今天她辞职得非常突然,甚至就连工资也没有拿,在等待神官给她结算工资的空当里人就已经不见了。   而现在看她人才辞职没多久,由比滨和真白就一脸焦急地赶过来打听她的情况,怎么看那个叫后神弥生的临时巫女都像是犯了事跑路一样,也让老神官不停地摇头低声感叹着,现在这个社会真的是世风日下,这些年轻人到底都是怎么回事……   不过由比滨和真白在老神官那里打听了半天,也只得知了那位巫女的名字,甚至连她在哪所学校上高中都不清楚,住所的地址更是一问三不知。   她们唯一得到的有用情报,就是这位后神弥生似乎是在夜间的定时制高中上学。   “因为我们神社需要工作的时间基本都是在白天,那个孩子刚来的时候我们还以为她是要做周末的兼职,不过她说自己在念夜间的定时高中,所以来工作的时间都是白天。”   老神官抱着双臂,眉头像是在回忆去年写过的日记内容似地皱成了好几层。   “虽然那孩子只是个高中生,不过巫女的工作也做得非常出色,所以我们才会对她在神社里私自卖一些纪念品的举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有当她做得太过火,打扰到客人的时候我们才会象征性的出来阻止一下。”   说完了他所知道的关于后神弥生的所有信息,老神官最后叹了口气,总结似地说道:   “毕竟是在念定时制高中的孩子,生活上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真白还是第一次听说还有定时制高中,歪着脑袋等由比滨给她解释。   由比滨还沉浸在老神官提供的情报里,忽然看见真白像站在主人的肩膀上等待喂食的小鸟那样偏着脑袋看过来,心里萌得都要化掉了,连忙向真白解释说:   “唔……定时制高中其实就是类似于补习高中、或者青年高中那样的啦。对于入学的年龄方面没有那么高要求,而且上课的时间通常都会跟工作的时间错开……”   听由比滨连比划带解释地说了半天,真白才总算明白,原来定时制高中就是给那些白天需要工作赚取生活费、没时间跟普通的高中生一起在全日制学校里上课的学生们开办的。   所以听了半天,关于这个后神弥生,真白一句话归纳下来,就是——没钱的高中生。   年龄方面,她从外表上看应该是跟自己差不多,而因为没钱,所以她白天都要在神社里打工,甚至还要私下里贩卖招财猫挂坠赚取外快,学校也没法念全日制的高中,只能去可以下班之后去念的定时制高中。   当然,这所有的信息都是神社的神官告诉她们的,而后神弥生在浅间神社打工的日子还不满一个月,这些信息的真伪还有待查证。   不过从她匆匆忙忙就向神社辞职的举动来看,真白手里的那个招财猫,肯定是这家伙做了什么手脚,否则她不会如此心虚,没钱的她甚至连打工钱都没要,就这么匆匆跑路了。   真白跟由比滨两人离开神社,看着等在外面的冷子,真白觉得有必要去找找这个后神弥生到底是何方神圣了。 第41章 冷子A了上去   由比滨尝试着给这个后神弥生拨打电话——电话号码也是老神官给的,当时在后神弥生突然说了辞职就跑掉之后,神社也给她打过电话,提醒她不要忘了来拿这个月的工资,结果从那个时候开始她的电话号码就一直没人接通。   由比滨试着拨过去电话后,果然手机里响起的只有提示此号码无法拨通的电子音。   “这么看来,那个巫女果然是有问题啊。”   冷子听完了她们在神社里的事情后,神色变得有些凝重。   “会用招财猫当作鱼饵去‘钓鱼’……再加上那个聚灵的法阵……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叫后神弥生的,应该也是个阴阳师。就是不知道她来这里只是为了普通的除妖,还是别有什么目的……”   说着,冷子又看了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副像是患了面部神经僵硬症似的真白一眼。   虽然真白有解释过自己并不是什么阴阳师,不过哪怕是身为她本人式神的冷子都不相信,还都以为她是某个神秘家族出来的天才少女,弄到后来真白干脆也懒得再多解释什么,任由她们去误会了。   真白虽然接收到冷子的目光,不过她并不理解冷子这种目光中的含义,总觉得别有深意。   而对于冷子来说,她当然也意识到这种“钓鱼”行为正是阴阳师捉妖时的惯用手法,红叶只是倒霉得刚刚好被钓上来了而已。   不过最让她在意的,还是真白和由比滨两个人被人给当成了鱼饵这件事。   在她们跟红叶打了一架到把对方打跑的这段时间里,并没有其他不相干的人插足她们之间的战斗,这对于目的是引诱潜藏在人类之中的妖怪出来、然后将其一网打尽的阴阳师来说,明显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因为这种放任鱼饵和鱼互相争斗的情景,对于布下这一陷阱的阴阳师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甚至还有可能导致“鱼饵”受到伤害,这根本不像是正派阴阳师的所作所为。   在把事情的前后经过这么一结合,冷子愕然发现——比起红叶,真白反而更像是被那个阴阳师挑选出来准备下手捕捉的“鱼”!   惊诧之余,冷子越想这种可能性就越大,尾巴上的毛都要炸起来了。   她还记得在解决完镜面妖的事情之后,真白曾经拿回家一个招财猫挂坠,跟现在她们手中的挂坠几乎一模一样,就连上面散发出来的灵气也完全相同。她记得当时真白的解释是——这是一个撞到她的路人送给她的,还说是从浅间神社里买来的非常有助于恋爱运,当时冷子也没有特别在意。   而现在听由比滨说,那个撞到真白的路人跟今天在神社里卖给她们招财猫的巫女,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这样看来,那个巫女之前撞倒真白再塞给她一个招财猫的举动就非常值得怀疑了。   冷子捏着下巴皱眉沉思,或许她第一次撞倒真白的时候就是在试探真白,可能在那个招财猫挂坠上同样也有一个等待被激活的法阵。   只是真白从拿到那个招财猫之后就随手扔在了家里,最后被冷子给收拾了起来,压根没有机会被她带出去。或许对于由比滨这样的女孩会对这种可以提升恋爱运的东西感兴趣,不过对于真白来说,这大概就像是家里的切菜板一样完全无法引起她的注意。   所以第一次让真白当鱼饵的行动失败了之后,那个后神弥生又来了第二次。   或许就是因为担心真白不上钩,所以从一开始的时候,后神弥生就放出了在浅间神社参拜会提高恋爱运的谣言,以此来吸引高中女生来神社,指不定什么时候真白就自己送上门了,结果证明,她的这种做法还是相当有效果的。   不过从那个后神弥生准备工作做得这么熟练来看,她应该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现在看来,情况似乎有些棘手……   虽然还没有确定那个后神弥生的真实身份,不过她这个阴阳师的身份已经是板上钉钉了,要冷子去追踪一个不知行踪的阴阳师……虽然方法不是没有,不过危险系数也很高——要是放在以前的话,就算是打死她也不会去干,不过现在的冷子已经是今非昔比了,实力直逼顶级大妖,反过来应该是那些被她盯上的阴阳师感到头痛才对。   更何况现在对方都已经打到家门口了,甚至还直接对真白出手,她这个式神要是还老神在在地坐在一边喝茶,那明年份的灵力估计都要跟她挥手说拜拜了。   梳理完掌握的线索,冷子主动提出了去调查后神弥生的事情:   “就放心交给我吧!”   她拍着胸脯给真白打包票,肯定把这个家伙给找出来,让她们放心。   毕竟真白家里还有一个后神弥生的招财猫挂坠,那个挂坠的底座上应该也有个阴阳师的法阵才对,凭借这玩意儿,冷子成功找到对方的几率也就更大了。   “知道了。”   真白点了点头,有冷子这么自告奋勇得跳出来主动揽下找人的工作,真白也乐得轻松。   其实一般的日本人还是相当迷信的,要是让他们主动去找阴阳师的麻烦,估计谁都不愿意。不过真白要找后神弥生的目的只是为了排除身边潜藏的不安定因素而已,她对于阴阳师之类的根本没有什么概念,甚至因为自己三番五次被别人误会成阴阳师,反而还对阴阳师这个职业多少有些怨念,再加上现在由比滨又因为误中了对方的陷阱、差点身陷险境的事情,让真白对阴阳师的观感彻底变为负数。   在得到真白的首肯之后,冷子立刻行动起来,为了方便行动她直接在一个没人注意的地方变成黑猫,迅速地消失在街头。   真白对于冷子用什么方法找人并不关心,倒是旁边的由比滨也弱弱的提了一句,自己回去之后也会想办法查一下这个叫后神弥生的人。   这种突然开始找人的模式让真白有些既视感,好像不久之前她们也干过类似的事情来着…… 第42章 上线太晚了!   因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今天难得跟真白出来约会的气氛也全都被破坏完了。   由比滨看着真白平静的侧脸,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轻轻地叹了口气。   不过约会虽然不了了之,但是跟真白两个人一起经历了这些事情,让她有一种似乎离真白更近了一些的感觉,沮丧的情绪多少又有些好转。   红叶逃走了,疑似在背后设下圈套的后神弥生也不知所踪,现在这种情况,由比滨和真白也不可能再回去把那顿没吃完的晚饭给补上,只好匆匆结束行程,打道回府。   然而在离开浅间神社,前往公交站的途中,她们又碰到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   “结衣?……真、真白?!”   对面的反应比由比滨她们还要强烈。   只见雪之下和三浦这两个怎么也不可能一起出门逛街的人竟然一同出现在真白和由比滨面前,两个人都在用一种刚刚成功逃狱就迎面撞上了巡察的刑警般的眼神看着真白和由比滨。   她们似乎对于在这个地方跟真白两人不期而遇赶到一阵惊慌失措,雪之下一看到真白,条件反射般地迅速把手藏在了身后。   在那一瞬间,真白隐约瞥见她的手上好像提着一个小袋子。   三浦手里同样提着一个纸袋,看起来她们俩刚刚才从某个店铺购物出来一样。   让由比滨震惊的是,这两个平时不是你怼我就是我讽刺你的人,竟然能真的一起出来玩?   而且还是在圣诞节前夜这么一个令人遐想的日子。   不过还没有等由比滨开启脑内暴走模式,就敏锐的注意到了她们脸上不自然的神情,以及视线所及之处——   那一刻,由比滨的心忽然就沉了下来,从心底不知道涌出一股不知道什么样的滋味来。   比起真白这个什么都不懂的木头来,由比滨立刻就看穿了雪之下和三浦的想法,心里变得更加酸涩,脸上却还是挤出仿佛什么也没有察觉的笑容。   “……小雪乃,优美子……你们两个一起出来逛街呀?真是好巧……”   “唔……嗯……”   三浦罕见地有些支支吾吾,瞪着真白和由比滨两人的眼镜睁得老大,似乎还没有从惊吓中平静下来。   反观雪之下,在经过最初的那一丝慌乱之后,很快就表现得平时没什么两样——当然,除了真白这家伙发现不了,心思敏锐的由比滨还是能看穿她隐藏起来的情绪。   不过就算迟钝如真白,她对于雪之下和三浦两个人有多水火不容还是相当清楚的。看她们的样子,也不像是在路上偶然碰到了,这让真白有些好奇。   “你们两个一起出来玩,可真是难得。”   她眨了眨如同液晶显示器一般明亮的双眸看着对面那两个人说道。   结果话音刚落,三浦就像被毒蛇咬到似地差点一蹦三尺高,连忙跟雪之下拉来距离,一副对她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   “没有没有!真的只是偶然!是雪之下非要拉着我出来买东西的,我自己才不想跟这家伙一起出来呢!”   三浦一指雪之下,急切的样子就像是恨不得立刻跟雪之下撇清关系似的,让真白困惑地歪了一下头,看向差点被三浦的手指戳到脸上的人。   雪之下不动声色地躲开三浦的手指,那只被她藏在身后的手仍然没有拿出来。   她目光平淡地看着真白和神色有些不自然的由比滨,用跟平时没什么不同的语气说道:   “没什么,只是我自己买东西有些拿不准主意而已,所以才回叫三浦同学一起来参考。”   “是、是这样啊,啊哈哈哈。”   由比滨干巴巴地笑了两声,面上尽量表现得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可是她的目光一直偷偷在往三浦的手上和被雪之下藏在身后的纸袋上移动。   而对于在这个地方意外跟真白和由比滨撞上的雪之下和三浦两人也很无奈。   她们今天出来的目的其实是为了给真白她们买圣诞礼物,因为前一段时间正好是考试周,在之前又被各种各样的灵异事件缠得脱不开身,等雪之下注意到的时候,离圣诞节已经所剩无几了。   对于由比滨抢先约了真白一起过圣诞这件事,雪之下要说不在意,那只能是骗骗自己——   既然没有抢到圣诞节这一天,那在圣诞礼物上她绝对不能再落后!   只是雪之下几乎没有过给朋友买圣诞礼物的习惯,不如说,她连朋友也是今年才交到。   而比起生日礼物,圣诞礼物的意义显然更不一样。   雪之下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去向三浦求助了。   而三浦正沉浸在被自己的好友抢了跟自己在意的人一起欢度圣诞的懊悔中,接到雪之下的电话之后,她甚至都没有像往常一样讽刺她几句,便跟雪之下约好了一起去给侍奉部的其他成员(给真白)选圣诞礼物。   而又因为某种不可明说的理由,两个人都没有提出为什么比起自己、她们不选理应与她们关系更好的由比滨一起出来挑选礼物这种冷场问题。   本来一切都计划得很好,今天是真白的补考日,在挑选礼物的途中碰见真白的几率微乎其微。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们还是选在了离真白家有一段距离的另外一条商业街。   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刚刚买完礼物准备回去的两个人竟然真的在车站附近遇到了真白——而且她还和由比滨在一起!   明明圣诞节的那天她们不是就要在一起过吗?就现在也都要黏在一起吗……   其实由比滨愿意跟谁一起出来玩,雪之下根本不在意,她也不可能去插手干涉朋友的事情……只是对方是真白。   一想到跟由比滨在一起的人的真白,雪之下就有种呼吸不畅的感觉,仿佛胸口被一块大石头堵住了一样,闷闷的不开心。   明明由比滨是自己的朋友,她现在却有点不想看到对方,这让一向对自己要求严格的雪之下产生了某种自我厌恶的情绪。   “……就是这样,我先告辞了。”   轻轻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在雪之下眼底投下一片蝶形的阴影。   在三浦有些诧异的呼声中,雪之下毫不停留地转身离开,单薄的身影在灯火辉煌的街道上显得有些寂寞。   (③42967465)   ps.咕咕金出去旅游了……这几天只能手机码字了(‖?_ゝ`) 第43章 我跟你说这个就是修罗场   摇晃的公交车上乘客并不多,然而在车后的四个座位上,气氛却显得有些凝重。   真白、由比滨、雪之下、三浦,正按照两两组队的方式坐在前后挨着的四个座位上。   在雪之下想要转身离去的时候,由比滨突然叫住了她:   “等等,小雪乃——!”   雪之下顿住脚步,回过头来看她。   “那个……我、我们一起走吧?我跟小真白也正要回去呢……”   “……”   雪之下看着由比滨,黑得发蓝的双瞳中带着某种意义不明的神色。   “可是我们回家的方向并不相同。”   由比滨愣了一下,连忙像是要挥走寒风似的在身前摆着手说:   “那……那就一段路!”   雪之下没再坚持,最后四个人一起坐上了同一班公交车。   真白虽然一口气接收了日上山那些巫女们强烈的情感,不过她仍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座位周边的空气却有一种格外凝重的错觉。   谁都没有说话,雪之下盯着窗外快速倒去的景色一言不发。三浦把胳膊撑在窗边,手腕托着下巴,另一只手的指尖不停敲打着膝盖。   坐在真白身边的由比滨似乎有些坐立不安,目光时不时地向坐在前面的那两人后脑勺上扫去,一副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最后只好将嘴唇抿得死紧。   “……”   虽然平时真白就不怎么爱说话,不过这一刻她脑海里某种奇怪的危机意识却发出信号,自己现在还是一个字都不要说比较好。   这种沉默一直持续到公交车到站,四个人一起下了车,真白和由比滨在相同的方向,雪之下和三浦则是需要另外转车。   “嗯……那就……”   由比滨踌躇了许久,最后嘴里嗫嚅着说了像是“之后再见”的话。对此,雪之下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接着便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看到雪之下的这种反应,由比滨的表情又开始变得惆怅起来,她抿着嘴唇,眼里像是含着雾一般,嗔怪地望了真白一眼。   雪之下走得很潇洒,不过三浦但是还站在原地没动。   她皱着眉头,脸上纠结的表情就像是正在思考什么,最后直到雪之下的身影已经拐过了街角再也看不见的时候,三浦才总算是思考出了什么,伸手把她一直提着的纸袋递了过来。   “这是……?”   由比滨眨了眨眼,发现三浦递过来的纸袋有两个,虽然心里已经有了些猜想,不过还是抬眼问道。   只见三浦偏过头,视线瞥向一边没有看着她们,脸上也有些红彤彤的,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圣、圣诞礼物啦……这是给你们的。”   真白接过三浦递给自己的纸袋,打开一看,发现里面还有一个包装盒,就在真白打算把里面那个也拿出来拆开的时候,三浦慌忙阻止道:   “等等!回去之后再打开吧!”   明明只是给朋友送个圣诞节礼物而已,可是看三浦紧张的样子她好像送的其实是炸弹一样,要是真白当场拆开的话三浦估计会原地爆炸。   最后在真白诧异的视线以及由比滨若有所思的目光中,三浦优美子几乎都落荒而逃,转眼间就消失在了街角的街灯之下。   由比滨看了真白一眼,视线在她和自己手中的纸袋上晃动了一下,终于开口对她说道:   “……小真白,我们也回去吧。”   真白一言不发地点了点头,跟由比滨一起往回走。   一路上,由比滨似乎都是一副有什么话想说的样子,然而一直到了她家门口,由比滨也没有开口,最后跟真白告别的时候脸上挤出一抹含着些许复杂意味的笑容。   “明天见了。”   “再见。”   雪之下她们几个在回来的路上一直都有点怪怪的,现在由比滨的情绪似乎也有些奇怪,真白虽然觉察到了,但是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只能满腹疑惑地独自往家里走去。   冷子因为现在就去调查后神弥生的事情,现在也不在家,真白一个人回到房间,回想着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久违地觉得有些疲惫。   她并不是身体上觉得劳累,毕竟今天出手干活的差不多只有冷子一个人,只是最近这些恼人的事情一桩接一桩地袭来,让真白有些心累。   在她刚觉醒的时候明明还没有这么多麻烦事的,最多也就是不怕死的迷之生物过来骚扰骚扰她而已。现在则是一大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妖怪围着她虎视眈眈,而且不光是她,就连她身边的朋友也被牵扯进来,这让真白心里的怒火噌噌上涨。   之类冷子还说过这附近稍微有威胁的妖怪的不是被她给干掉了,就是被她赶跑了。现在看来,还是有一些漏网之鱼,或者又有新的妖怪从其他地方来到了这里。   或许自己应该想个什么办法来警告一下那些潜藏起来的不速之客们……   这时候真白想起来三浦还给她送了圣诞礼物,从纸袋里取出那个包装盒拆开,发现里面原来是一条围巾。   真白有些无语,不过是一条围巾而已,刚才三浦给她们礼物的时候怎么是那样的反应。   真白在英国的时候收到过的礼物都能堆满一个仓库,不过朋友送的圣诞礼物,这还是她收到的第一个。就算只是一条普通的围巾,也让她的心情好转了起来。   一整夜,冷子都没有回来。当真白被门铃声叫醒的时候,一时间还有些迷蒙。   而当她打开门,看到带着围巾、站在她家门口,向冷空气里吐着白色哈气的雪之下时,迷蒙的感觉又再一次加重了。   “……怎么了?”   真白越过雪之下的肩头看向她身后的天空,发现太阳都还没有升起来呢,天空是一片暗沉的蓝。   不知道雪之下一大早的跑过来干嘛。   而听到真白的问话,雪之下扬起脸,被寒风冻得硬邦邦的发梢从耳边划过。她眨了眨眼,深色的眼眸里隐藏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圣诞礼物。”   雪之下伸出手,这时候真白才发现她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纸袋——好像正是昨天被她藏在身后的那个。   “……”   真白盯着雪之下被冻得红彤彤的手背,嗦不出话。   这家伙天还没亮就跑过来她家,就是为了给她送个圣诞礼物?   (③42967465)   ps.咕咕金祝大家新年快乐(*?*)?? 第44章 雪之下A了上去!   雪之下伸着手,凝视着真白的神情一动不动,大有一种真白不接过来她就要这么站到地老天荒的架势。   而罕见地从雪之下身上感受到一种难以拒绝的气势,真白乖乖伸手把雪之下手里的那个纸袋接了过来。   真白本来还想着跟三浦那个一样到家里再打开看,不过雪之下一直目光灼灼地死盯着她,真白只好当着雪之下的面把那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纸袋打开,取出里面的小盒子。   打开一看,原来是一个心形的项链。   这并不是那种特别昂贵的首饰项链,而就是小女生喜欢逛的普通精品店里的装饰项链。   项链的心是金属做的,非常小巧,样式也很简洁,顶上穿着用来悬挂的细软长绳。   真白看着雪之下送给她的项链不说话,她平时从来不会戴这些东西,因为真白画画的时候要是脖子上挂着个项链晃来晃去,会很影响她的动作,而且洗澡睡觉的时候还要把项链给取下来,实在是太麻烦了。   不过对于雪之下送给她的这条项链,真白心里却并没有出现麻烦的感觉,反而涌上了某种热乎乎的东西,让她自己都有些迷惑不解。   雪之下看真白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送给她的礼物,也没有多解释什么,反而伸手从真白的手里取过项链,向她走近了一步,说道:   “我帮你戴上吧,看看长短合不合适。”   不知道是不是真白的错觉,雪之下说话的声音比平时要显得柔和许多。   她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雪之下已经拿着项链凑了上来,张开双臂环在了真白的脖子上。   “……”   真白平时没少被由比滨和冷子她们搂搂抱抱,不过通常都是好友间玩闹的那种,冷子更是经常以猫形挂件的样子粘在真白身上。   而像雪之下这样从正面抱过来的情况,真白还是头一次经历——不对,雪之下并没有直接抱上去,她只是在给真白戴项链而已,只是两只手绕到真白的脖子后面帮她调整绳子的长短,脸颊也几乎跟真白挨在了一起,从雪之下耳边垂下来的发梢都落到了真白的睡衣领口里,触碰真白的皮肤,让她有些痒痒的——这动作怎么看都像是雪之下在抱着她。   老实说,就连是一向不动如山的真白的都有些惊到了。   雪之下平时也不是那种喜欢跟人黏在一起的类型,每次由比滨凑上去的时候,雪之下都会无奈地躲开,在真白的印象里,她还没有见过雪之下对谁做出这么亲密的举动,心里忽然有一些奇怪的悸动。   十几秒钟之后,雪之下才终于把项链的绳子长短调整好。   她向后退了一步,拉开跟真白的距离,盯着垂在真白胸口的上当的心形项链看了好几眼,接着又伸手过去帮她把项链放进了衣服里,这才露出满意的神色退了回去。   冰凉的金属陡然触碰到皮肤,让真白有些不习惯,不过很快,跟项链接触的那一小块肌肤又逐渐变得滚烫起来。   好奇怪……   胸口……   感觉到胸口的地方莫名其妙热了起来,真白低头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劲。   雪之下似乎没有注意到真白的反应,她表面上虽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淡定模样,其实心里早就紧张到快要爆炸了。刚才不过是给真白戴项链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雪之下的指尖都在发抖,绳结在手里滑脱了好几次。   在确定给真白的圣诞礼物已经好好的送出去了之后,雪之下紧张到像是有一只小鹿在她的心里狂踹的心情总算是平复了一些,她又看了真白两眼,强自镇定地说道:   “圣诞快乐,我走了。”   真白听到雪之下的告别声,这才抬起头,眼睛里还有些困惑的神色。   “……圣诞快乐。”她说。   接着真白就打算关上房门,回屋里好好研究一下自己的胸口是怎么了。   然而她才刚伸手握住门把,说着要走的雪之下却忽然拉住了房门。   “等一下。”   “……?”   真白以为雪之下还有什么事情,结果眼前一花,雪之下整个人已经扑了上来,结结实实地给了她一个拥抱。   真白:“???”   到底什么情况?   雪之下今天的举动实在是太反常了,真白都不禁开始怀疑她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不过在用灵力快速地探查了一下后,她发现什么都没有啊?   雪之下豁出去似地用力抱着真白,下巴抵在真白的肩膀上,不说话。   真白还保持着一只手握着门把的动作,她惊奇地发现在雪之下抱过来的时候,自己竟然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阵心慌。   就连心跳都不自觉沉重了起来……   这……这真的是太奇怪了……   她从巫女的怨灵那里接收来的感情中,根本没有能告诉她现在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啊??   大概过了两秒钟左右,雪之下又一把推开真白,仔细一看,她的脸上也有些淡淡的红晕,让人分辨不出来是因为天气太过寒冷的原因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就这样,我先走了。”   雪之下明亮的目光没有丝毫躲闪,在冷清的冬日黎明中显得闪闪发光。在做完这一系列莫名其妙的举动之后,她对着真白露出一个难得一见的笑容,终于转身离开。   真白还呆愣在原地,看着雪之下的身影转过楼梯拐角消失不见,心情竟然无法像平时那样冷静下来。   直到不知道从哪里刮来一阵凉风,还穿着睡衣站在门口的真白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喷嚏,她这才回过神来,一直握在门把上的手动了动,关上房门走进屋内,伸手把被雪之下放进睡衣领口内的那个心形项链拉出来,盯着它看了好几秒,橙色的双眸中流露出困惑的神色。   “怎么……?”   平时不怎么习惯戴项链的真白,正打算把突然挂在自己脖子上的这个东西给取下来,不过就在她准备动手的时候,心里却忽然涌出一股无法形容的奇怪感觉。   似乎内心深处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止了真白取下项链的动作,这让真白有些无所适从。   她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这种心情到底是什么。   最后,真白还是默默放下了手,任由项链挂在自己的脖子上。   ——算了,毕竟是朋友送的礼物……   (③42967465)   ps.旅游回来了!!可以正常更新了~~ 第45章 跟你说你这样注孤生!   今天是圣诞夜,虽然昨天才发生了那样的事,不过由比滨还是按时来敲响了真白家的房门。   今天可是她期待许久的约会,就算是发生了哥斯拉从东京湾登陆这样的事,她都不可能错过和真白两个人共度圣诞节的。   基本上的行程跟昨天其实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这次她们没有去神社里参拜,由比滨带着真白去东京迪士尼乐园里玩了一整个白天。从小到大几乎都与画笔为伴的真白还是第一次去这样的游乐场玩,而选择圣诞节这天出游的人数也是多到爆,真白被挤得意识模糊,禁不住开始怀疑人类是不是已经多到马上就要撑爆地球的程度了。   不过除去在人群里被挤成咸鱼,在排队处被挤成海带这些烦心事以外,在游乐项目上的体验还是让真白挺新奇的。   只是她讨厌人多的地方这一点,大概是怎么也改不了了。   “呼啊~好累啊~~”   坐在家附近那条商业街上的某间咖啡厅内,由比滨瘫坐在靠椅上,舒服地叹了口气。   “不过真的很开心!”   真白累到不想说话,只是默默地端起桌上的柳橙汁喝了起来。   原来出去玩是这么累人的事情,真白感觉就算自己在日上山上爬上爬下的时候也没有像现在这么疲劳过,放在桌子底下的两条腿都已经酸到不想挪动一下了。   “哎嘿嘿~”   坐在对面位置上的由比滨盯着真白吸果汁的样子,突然傻笑出声。   “谢谢你,小真白,今天愿意陪我出来。”   “……不是我们提前约好了么?”   放下果汁,真白疑惑地看了由比滨一眼,约好了出来玩这种事有什么值得道谢的?她真是搞不懂日本人为什么总是为了一点儿小事就要道谢啊道歉啊,让人莫名其妙。   因为店里开了空调,很快真白就热得开始冒汗了,她把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结果脖子上的那个项链也不小心被带了出来。   “咦?小真白,你什么开始戴项链的?”   一直偷偷关注着真白的由比滨眼尖地立刻就发现了,她惊奇地盯着在真白脖子上晃荡的那个心形项链,疑声道。   真白把项链重新塞回到衣领里,用丝毫不在乎的平静语调回答说:   “雪乃送的。”   “……小、小雪乃送你的吗?”   听到真白的回答,由比滨的神色忽然变得有些不自然,她看着真白重新放回项链的动作,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拧了起来。   由比滨像是不甘心似地抿了抿嘴唇,接着又掩饰什么似地快速拿起桌上的冰咖啡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只是眼睛隔着杯子还在悄悄地瞄着真白,瞳孔中有着一丝难以掩盖的不安神色。   虽然店里开足了暖气,不过一口气灌下半杯冰咖啡,还是让由比滨的脑仁有些疼,同时也像是刺激到了她的某根神经一样,由比滨放下咖啡,目光躲闪着真白的脸,欲言又止地轻声嘀咕着:   “那个……小真白,你对小雪乃她……”   “什么?”   由比滨说话的声音太小,真白一时间没有听清,又问了她一声,结果由比滨却像是吓到了似的,飞快地摆了摆手,头也摇得像是坏掉的拨浪鼓一样,连声道:   “没有没有,没什么!”   接着又低下头拿着吸管在被子里搅来搅去,一看就知道她现在的心情非常杂乱。   明明今天跟真白出来玩的一整天,由比滨的心情都好得像是赤道上空的太阳,现在却变得像是被雾霾笼罩的雪原,当然,变成这样的原因也只有她自己才清楚,坐在对面位置上拿着叉子去刺千层饼的真白完全没有留意到。   哎……   由比滨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似是不愿意再去多想一般甩了甩头,把那些烦恼全部甩出脑海,重新换上一副好心情的神情,抬头对真白说:   “小真白,接下来还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今天的行程已经差不多了,不过由比滨还想再跟真白在一起多呆一会儿,不过真白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摇头拒绝道:   “没有了。”   “……这样啊。”   由比滨有些失望,不过她脸上仍然挂着笑容,不管怎么说,圣诞节的这一天她还是跟真白两个人玩得很开心,对于由比滨来说已经非常满足了。   真白接下来并没有什么安排,不过昨天从冷子离开以后,就一直没有回来,也没有收到她的信息,真白虽然不说,不过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一些小小的担心——毕竟那家伙好歹也是她名义上的式神,要是出了什么事情的话,还是得要她这个主人出马才行。   所以在咖啡厅里吃完了晚餐之后,由比滨和真白便结束了今天的行程,两个人搭上回家的电车。   圣诞节的电车上乘客比平时还要更多,而且仔细一看,大多都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情侣,在真白和由比滨抓着的扶手旁边就有一对打扮时髦的年轻情侣旁若无人地搂抱在一起。   “阿澈,车上的人好多啊,人家都要被挤死了~”   “杏子,往我这边靠过来一些就好了。”   “讨厌啦,其实你是故意的吧~”   由比滨脸颊通红地偷偷观察着那一对小情侣,眼看着那个打扮靓丽的女生一边开心地抱怨,一边挤进她男友的怀里,两个人连体虫一般紧紧地黏在一起,从车厢外面都能看到从他们两人的头顶上飘出来的红色桃心。   由比滨的心里忽然悸动起来。   “那个,小真白……你有没有觉得车上太挤了点啊……?”   由比滨满怀期待地在真白耳边轻声说,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小巧耳垂,心跳开始陡然加快。   然而这个时候真白另一边的大叔正好因为要下车挪开了位置,真白发现那边有空隙,连忙向那边跨了一步,周身的空间立刻空余了出来,这才对由比滨说:“还好。”   由比滨:“……”   妈蛋儿的。   下了电车之后,两个人沉默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临到分别时,由比滨叫住了真白,从包包里出取出早就包装好的礼物递给真白。   “嗯……圣诞节礼物。”   圣诞节真好,大家都排着队的送礼物。   真白接过由比滨递给她的礼物,还没等她开口说些什么,一脸轻松的由比滨已经转身向她家的方向跑去,跑出一半的时候又转过身来向真白挥了挥手:   “小真白,拜拜~”   说完,由比滨便快速跑走了。   真白又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礼物,转身向着自家公寓的方向走去,脚步似乎也变得轻松了一些。 第46章 已经沦为丢人的角色了   冷子是在快要到午夜的时候回来的,她不知道去哪里逛了一圈,从窗口跳进来的时候身上本来就被烧得秃了一大片的毛被吹得东倒西歪。一回来冷子就跳到真白的膝盖上,把自己蜷成了一个球,嘴里大声地抱怨着:   “哎呀我快要累死了!而且肚子也好饿!真白快让我暖暖~”   真白抱着冷子把她从自己的腿上放到一边,然后起身过去把被冷子不知道用什么方法从外面打开的窗户关上,这才回过身来问道:   “花了这么久的时间,怎么样了?”   本来冷子还因为自己在真白温暖的大腿上趴了一秒钟都不到被她给挪走而忿忿不平,现在一听到真白的问话,整张猫脸都垮了下来,不快地甩着尾巴嘟囔着:   “那个后神弥生也太狡猾了一点,气息一会儿从这里冒出来一会儿从那里冒出来,害我几乎跑遍了整个千叶市——”   “找到她了吗?”   “……没有。”   “……”   要你何用。   一看到真白露出嫌弃的眼神,冷子立刻飞扑到真白的腿上,两只猫爪紧紧地抱了上去,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哭诉起来:   “我真的很努力去找了啊!可是那个可恶的阴阳师早就做好了准备,她提前布下了一大堆用来当障眼法的小阵,我每一个都去找过了,真的是没有找到她藏在哪里呀QAQ!”   冷子毛绒绒的爪子抓在真白的大腿上,让她有些痒,真白只好抖了抖腿,把冷子从她的腿上抖了下去,这才重新坐回到桌边,面无表情地看了冷子一眼,嘴里吐出来一个字:   “哦。”   “……”   这个时候的冷子无比怀念她和真白刚刚认识的那段时间,那个时候的真白多可爱啊,虽然也是不爱说话,但是也不至于用这种嫌弃无比的眼神看着她啊!而且自己也不像是现在这样面子里子全都被丢到了亚马逊雨林的深处,再也找不回来了。   ……真的是欲哭无泪。   耍宝完了,冷子丧气地变回了人类的身体,她不知道从哪里买了一顶假发戴在头上,把那一头被红叶烧秃了的头顶给遮盖了起来,只是这一顶泡泡糖般粉红色的假发实在有些辣眼睛,真白目不转睛地看了有三十秒左右。   冷子也很委屈,她顶着一头被烧过的头发进到假发店里的时候,那些店员一个个也都看傻了眼,冷子哪里还顾得上仔细挑选,随手抓过一顶假发就匆匆结账离开了。   当然,她又咬牙切齿地在心里把身为罪魁祸首的红叶骂了八百遍才甘心。   “抱歉,关于后神弥生的事,我真的没有找到她。”   冷子端坐在地板上,神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而且还有一些沮丧在其中,毕竟作为真白的式神,真白难得交给她一些事情去做,结果自己却连对方的人影都没有找到,这让她以后在真白面前还怎么抬得起头来啊!   人家真白都已经有两个用脚趾头都能碾死自己的大佬当式神了,她这只小猫好不容易才抱上对方的大腿,要是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好的话,指不定真白什么时候就把她给扔到一边去了。   这对于已经迷上真白灵力的冷子来说,绝对是致命性的打击,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在找了一天,几乎把那个叫后神弥生的阴阳师隐藏在千叶市里的所有法阵都触发了之后,还是没有找到对方的踪迹之后,她便果断跑了回来,把事情先报告给真白再说。   冷子作为一只(曾经)实力不怎么强劲的二尾猫又,对于找结界、追踪妖气灵力这种事,却是非常擅长的,除非追踪对象比她的实力强劲不少,不然她要找出什么人来还是非常轻松的事情。   只是那个阴阳师不知道使出了什么手段,除了在城市里布置了一大堆掩人耳目作用的法阵之外,根本没有留下一丝多余的痕迹,冷子尝试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对方的踪迹。   那个后神弥生简直就像是凭空失踪了一样……   要说冷子接触过的阴阳师也不少,自然知道那些阴阳师身上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秘法,说不定这个叫后神弥生的小丫头就知道那么一两种可以隐藏自身踪迹的方法,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冷子才找不到对方的行踪。   出去了一天,收获却几乎没有,冷子有些忐忑地跪坐在地上,真白虽然什么也没说,她却还是感到了不小的压力。   “我知道了。”   听完了冷子的叙述,真白轻轻地点了点头。   看来这个想要坑她的阴阳师还有点本事,就是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头。   真白拉开被冷子用来收纳东西的抽屉,取出了那个之前后神弥生在街上撞到她之后硬塞给她的招财猫挂坠。   自从昨天她回到家里之后,这个招财猫上面的灵力就完全消失了,底座上的那个被隐藏起来的阴阳师法阵只留下了泯灭后的痕迹,看来是被后神弥生用某种方法给破坏掉了。   ——那个家伙真是为了避免被追踪下了不少的功夫啊……   对方把所有遗留下来的信息都给破坏掉了,冷子能靠着这一点点残留下来的气息,把对方布置在城市里的其他法阵都给找到,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了。   看着手里这个已经跟普通的挂坠没什么两样的招财猫,真白微微蹙起眉头。   就算她把沉睡在星空中的那两只凶兽放出来,恐怕也没有多少帮助。那两个家伙用来揍人还可以,不过找人并不是它们的强项,要是真让它们出来的话,估计这座城市就要保不住了。   而且真白召唤出它们的代价也不小,仅仅是为了找出这个不知道什么来头的阴阳师姑娘……有些得不偿失了。   ——算了,之后要是再遇到的话再做处理好了。   既然一时半会找不到对方,真白也就没有大张旗鼓地继续追踪下去,如果那个阴阳师还打算继续盯着她不放的话,那她自然会自己跳出来的,真白只需要多留心周围就可以了。 第1章 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圣诞节过后,本以为没有什么事做可以悠闲的待在家里画画的真白,突然接到了一通饭田小姐打来的电话,这才想起来她还答应了要去参加霞之丘诗羽的新书签售会。   最近一段时间,真白先是忙着补考的事情,后来又在圣诞前夜遇到了红叶,然后还和由比滨疯玩了整整一天,早就已经把签售会的事情忘到了月球轨道的另一面去了。   接到饭田小姐的电话后,过了好几秒种她才想起来还有这么回事,看了一下日历之后,又惊讶的发现明天就是签售会的日子。好在并不需要真白准备什么东西,她去那边也只是露个脸配合一下霞之丘的小说宣传和自己即将发现的漫画单行本而已。   参加签售会的衣服都是由冷子准备的,自从寻找后神弥生失败了之后,冷子在照顾真白的日常生活方面变得更加用心了——比起式神,她现在越来越像是一个连薪水也不需要付的全职保姆,不过看她本人都那么乐在其中的样子,真白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心安理得的在自己家里被伺候得像个米虫。   《触不到的恋情》,这就是霞之丘新的系列小说名字,亲自给这本轻小说画封面和插图的真白当然也看过书的内容,看不出来像霞之丘那样的优等生,写的竟然还是错综复杂的人 兽三角恋这么劲爆的内容,也是让真白大开了眼界,学到了许多不必要的知识。   不过似乎这种题材的作品很有相当一部分人钟爱,在签售会的门口,真白就看到门外已经排起了长长的人龙。看来就算是在寒风之中瑟瑟发抖的等上几个钟头,也无法让这些书迷的热情退却,相反,他们冻得红彤彤的脸上还都洋溢着期待的笑容,让真白想起了以前自己的英国办画展的时候,那些排队来参观的老年艺术家们。   “椎名老师,好久不见了,谢谢您今天腾出时间过来参加签售会。”   在会场的工作人员入口处,不死川文库的员工老早就等在这里,伸着脖子对真白翘首期盼,一看到跟在饭田小姐身边、裹着纯白色羽绒服一步一个脚印款款走来的真白时,脸上顿时露出能将北国的冰雪都通通融化的热情笑容。   真白在自己的记忆库中搜索了一番,才想起来这个人是有过几面之缘的霞之丘的责任编辑,叫什么名字来着——?忘了。   町田苑子压根不知道真白早就忘了自己的名字,明明她都已经跟对方见过好几次面了,还跟真白有工作上的关系,一般人怎么也不会连对方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不过以真白的性格来说,光是能记住她的脸就已经不错了,记名字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强人所难了。   町田苑子带着职业性的笑容跟真白打招呼,接着便带着她和饭田编辑一起进入会馆。   现在签售会还没有开始,四处都是忙碌的工作人员,町田苑子直接把两人带进了后面的休息室,穿着一身冻死人露肩正装的霞之丘早就已经等在里面了。   看到真白她们出现,画上了精致妆容、看起来跟在学校里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的霞之丘立刻露出笑容。   “椎名老师,饭田小姐,辛苦你们过来了。”   因为是正式场合,霞之丘说起话来颇有些官方的味道,让真白有些不习惯。   她点了点头,没有接话。   对于真白这样的反应,霞之丘早有预料,她微笑着给两人安排座位,町田苑子也从一旁递上热茶,同时讲解着今天的活动内容。   “今天主要是霞诗子来负责问答的环节,椎名老师只需要在介绍插画师的时候入场露面就可以了,然后宣传一下老师即将发售的漫画单行本,要是碰到其他的问题会有我们的工作人员上前处理,剩下的就按照流程来走,请问您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吗?”   关于签售会的流程饭田小姐老早就发送到真白的邮箱里了,基本上除了宣传以外没有她什么事,对于这样的活动真白早就驾轻就熟,她点了一下头,连发梢都几乎纹丝不动地说道:   “我知道了。”   町田苑子脸上那副职业化的笑容又加深了一些,殷切地说道:   “签售会很快就要开始,请两位在这里等待一下。”   “知道了知道了,有我在这里看着呢,你快去忙吧。”   饭田绫乃好整以暇地摆了摆手,让町田苑子的嘴角一抽。   不过今天确实还有很多事情要忙,町田懒得去跟饭田绫乃斗嘴,瞪了她一眼之后便离开了休息室,剩下霞之丘一个人在休息室里陪着真白和饭田。   真白注意到霞之丘除了打扮跟平时不一样以外,她的神情似乎也跟平日不同。   比起平时的稳重来说,现在的霞之丘好像有些坐立不安,除了真白进来的时候她跟真白打了声招呼,到现在为止她一直都一言不发,只是坐在椅子上双手握着茶杯,目光恍然地盯着茶杯口。   真白还有些奇怪霞之丘这是怎么了,一旁的饭田绫乃看到她这个样子却是心下了然。   作为漫画杂志社的资深编辑,饭田带过不知道多少漫画家,新人也有,老人也有,当然也见过那些单行本出道后第一次在公共场合露面的漫画家。   霞之丘虽然不是漫画家,不过轻小说界的情况跟她见过的那些也都是大同小异,她一眼就看出来霞之丘是在紧张。   虽然之前已经成功出版过系列小说,并且还获得了不俗的成绩,但是举办签售会什么的,对于霞之丘来说也是人生第一遭。再怎么说她也只是个普通的高中女生而已,在这样的场合该紧张的时候还是会紧张。   不像是旁边的真白,从小到大她已经参加过数不胜数的露面活动,其中还不乏一些重量级的大型活动,小时候的真白就跟那些胡子花白的老年艺术家们谈笑风生,参加这样的活动对她来说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   想到这里,饭田绫乃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对霞之丘说道:   “霞诗子老师,你是在紧张吗?” 第2章 霞之丘:说好的我是主角呢?   “紧、紧张?”   听到饭田小姐突然说话,霞之丘好像被吓了一跳似地抬起头来看着她们,不过一触碰到真白平淡的目光,霞之丘就像是不服输似的挤出一个笑容,说:   “怎么会,我只是在想事情而已。”   “喔?是这样啊,真是失礼了,我还以为像霞诗子老师这样的高中生作家第一次参加签售会会有些紧张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饭田小姐的脸上也换上了那幅职业性的笑容,她跟霞之丘并不是那么熟悉,而且对方还是其他出版社旗下的作者,就算跟真白是同校同学,饭田绫乃也不能用太过随意的态度——职场上的女性都是练就了一副表情管理技能,真是不容易呀……   听到饭田小姐的话,霞之丘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羞赧。   第一次参加自己的签售会,霞之丘当然会紧张,只是现在在这里的人都是她不怎么熟悉的人,霞之丘当然不想在她们面前展露出自己软弱的一面。更何况真白还是比她低一个年级的同校学生,而看真白这么云淡风轻的样子,霞之丘也不想把自己紧张的心理在这里表现出来。   这么想着的霞之丘暗自深呼吸了一口气,心情竟然真的平复了不少。   她对饭田绫乃客气地笑了一下,说道:   “毕竟这是我出道以来举办的第一个签售会,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在读者面前露面,多多少少会有些在意……”   “怎么了?担心你的读者们发现原来写出这本书的作者竟然是个现役女高中生,会幻想破灭吗?”   “不……这次的签售会不会暴露我的高中生身份。怎么说呢,虽然现役女高中生作者是会带来一部分话题性,只是我不太喜欢这种样子的……”   “啊,我懂我懂。”   自从当上漫画杂志编辑后,饭田绫乃也见过了不少形形色 色的人,对于霞之丘这种性格的人,她也有过接触,也不是不能了理解对方的想法,便不在意似地笑着摆了摆手。   比起霞之丘,坐在她旁边慢条斯理端着茶杯啜饮的真白,才是更具有话题性的人物呢。   虽然在宣传真白的漫画的时候并没有特意提及真白的油画大师身份,看少女漫画的读者们也很少会有人了解这方面的知识,但饭田她们杂志社的邮箱里还是收到过不少封咨询邮件,询问维基百科上的那个【天才美少女画家】椎名真白跟画这篇少女漫画的椎名真白是不是同一个人。   虽然一直以来杂志社都没有正面回应过这个问题,不过在今天霞之丘的签售会结束后,相信关注这个问题的读者们也都会有答案了——毕竟作为油画界的新星,真白的照片可是挂在她的维基百科首页上的。   相信在真白的漫画单行本发售时,销售情况应该会非常可观吧。   三个人在休息室里等了还没有五分钟,门外就响起了有节奏的敲门声。   “请进。”   霞之丘看向了门口的方向。   “打扰了。”   探头进来的人是町田苑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拘谨——休息室里又没有陌生人,町田苑子却表现得像是即将跟某个大人物会面一样局促起来。   “町田小姐,你……”   霞之丘从出道以来就一直是町田苑子负责的作者,对她已经是相当熟悉的了,但就连霞之丘也是第一次见到町田小姐露出这样的表情。   不过很快,她们就知道这是为什么了。   町田苑子拉开休息室的门,侧身让出了在她身后的另外一个人来,同时脸上挂起了比职业化的笑容又多了一些拘谨的笑脸,向呆愣在屋内的几个人介绍道:   “这位是泉北社的小谷昌史部长,是参加这次签售会的特约嘉宾。”   “打扰了,我是小谷昌史。”   莫名其妙跟着町田小姐进来的这位特约嘉宾是位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大叔,大冬天里穿着高档的深灰色西装,脖子上的领带打得十分整洁,脚下的真皮皮鞋也擦得纤尘不染。在跟休息室里的真白她们打招呼的时候,这位什么什么部长先生的脸上连一丁点儿笑容也没有,不过从他的眼角还是流露出了一丝倨傲的神情,颇有一副精英人士的模样。   从听到他的介绍后,霞之丘和饭田绫乃两个人从椅子上站起身、张大了嘴巴的惊讶样子不难看出,这个中年大叔似乎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只有真白还是摆着一副石膏像般的面无表情,动也不动地坐在椅子上。   凝固了几秒钟之后,饭田绫乃和霞之丘才像是刚换完电池的机器人那样重新活动了起来。   “您、您好,我是少女萌动杂志社的编辑饭田。”   饭田小姐说话的时候连声音都是僵硬的。   “……我是不死川文库的轻小说作家霞诗子……”   霞之丘还有些发愣,似乎没有理解眼前发生了什么。这位小谷昌史先生具体是什么人,她其实并不清楚,“泉北社部长”这个头衔,才是真正让她感到震惊的。   泉北社作为日本出版界的泰斗,名气也是响当当的,几乎每个日本人都听说过这家出版社。不管是在漫画界还是轻小说界,泉北社都是充当着领头羊级别的角色,旗下发行的知名杂志无数,霞之丘从小看过的漫画和轻小说大概有三分之一都是泉北社发行的。   跟泉北社比起来,不死川文库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霞之丘在出道之前也给泉北社旗下的轻小说杂志投过稿子,无一例外都被回绝了,而在机缘之下她最后才来到了不死川文库。   可是为什么这位泉北社的部长会突然来参加自己的新书签售会?还是特约嘉宾?她怎么没有听说过??   震惊到不知所措的霞之丘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责任编辑,结果发现町田苑子的脸上也是一言难尽的表情,霞之丘心中忽然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再定睛去看那位小谷部长,发现对方的目光自从进来之后似乎就一直没有落在她这个签售会当事人的身上。   果然——   泉北社的部长来这里的原因,是真白。 第3章 这个叫天然啦   町田苑子似乎在用眼神跟霞之丘交流什么,不停地向她挤眉弄眼, 不过霞之丘还处于震惊状态,完全没有收到町田小姐传来的信号,而且就算她看到了,也没法理解町田小姐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一上来就让她碰到泉北社的高层,而且从对方身上传来的那种对自己的无视感,强烈到霞之丘就算是坐在隔壁房间也能感觉得到。   而听着这几个人做完了自我介绍后就没有再开口说话,跟乖宝宝一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动不动的真白完全没有接着该轮到她来做自我介绍的自觉。   反正她过来也只是为了在霞之丘的新书介绍到插画师的时候上去露个脸,顺便提一句自己马上要发行的漫画单行本的事而已,那个什么特约嘉宾跟她半毛钱的关系也没有,真白完全提不起兴趣去听他们相互之间的客套话,甚至对方自我介绍完毕还没有2秒钟,真白就忘了这个大叔的名字。   直到感觉到房间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真白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来,迷蒙得就像是一只刚刚睡醒的麻雀,就差没在脑袋顶上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来了。   小谷昌史部长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他坐在这个位置上之后,就再也没有遇到过对他这么没有礼貌、甚至直接当他不存在的人了——   哪怕对方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还顶着一个所谓的【天才美少女画家】的头衔。   对于小谷昌史这样的人来说,不管是油画还是漫画,都是他提升业绩、或是暗地里给自己牟利的道具而已,知名的画家也只是能更方便得赚钱罢了,至于什么精神文明财富、艺术界的瑰宝之类的东西,在他这里根本连屁都不算一个。   要不是次长偶然发现了一个在国外油画界颇有名气的新生代画家,竟然跑来日本一个只有一本漫画杂志发行的小出版社里面当起了漫画家,非要让他亲自过来看看能不能挖人回去的话,小谷昌史根本都不想来这一趟。   他是个商人,最不喜欢的就是跟那些自视清高、还不懂得变通的“传统艺术家”打交道了。   “啊,这是我们杂志社的漫画家椎名真白老师,虽然在漫画界才刚刚出道,不过已经决定要出单行本了。”   觉察到房间中的气氛有些凝固,饭田小姐连忙上来打圆场,她深知真白完全就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对于这些人情世故压根就不了解,也没什么兴趣去了解,所以还是饭田小姐帮真白做了一下简单的介绍——虽然看对方的样子应该早就知道真白才是。   看着饭田小姐在旁边帮自己做了自我介绍,本来已经打算让自己的存在感跟空气合为一体的真白只好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小谷昌史这个中年大叔从进来之后就一直没有笑过,现在看来脸色又更黑了一些,让真白的责任编辑饭田绫乃的嘴角不自然地抽了一下。   休息室外的走廊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很快,不死川文库负责这次签售会的责任人就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   还有十五分钟签售会就要开始了,这位看起来年纪比小谷昌史还要大上一些的负责人本来正在处理开展的事宜,结果突然接到社长的电话,电话那头的社长似乎也很惊讶,用非常急切的语气通知他泉北社的部长说要参加霞诗子的新书签售会,甚至人都已经来到会场了,让他临时安排一个特约嘉宾的身份,问答环节的部分也让主持人临场发挥,一定要好好对待泉北社部长的到来。   于是负责人只好丢下手中的事情,连忙赶过来接待泉北社的大人物,只是他心里也非常纳闷,怎么这么大的出版社部长会突然跑来霞诗子的签售会,霞诗子只是一个才出过一部作品的轻小说作者,也不是什么值得对方如此重视的大人物啊。   而且泉北社那个部长也没有提前通知他们一声,在签售会快要开始的关头才跑来会场说要参加这次的签售会,时间实在是太仓促了。听工作人员说那个叫做小谷昌史的部长进来后直接找到了霞诗子的编辑,让她先带着自己去作者的休息室里打声招呼,完全不符合正常的接洽流程啊……   怎么感觉是来砸场子的……   负责人一边挤出热情的笑脸跟小谷昌史自我介绍,一边在心里腹诽着。   ——切,装模作样。   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打乱了早就做好安排的签售会事宜的泉北社高层,负责人自然对他也是非常不爽,尤其是他点头哈腰地跟人家打招呼,这个年纪比他还小的家伙仍然是一副用鼻子看人的态度,负责人已经在心里把小谷昌史从头骂到了脚。   负责人把小谷部长请出了作者休息室,不知道去哪里继续完全社长下达的“好好接待”对方的任务去了,町田苑子给了完全懵逼在原地的霞之丘一个稍安勿躁的收拾,跟这负责人身后一起出去了,顺带着还关上了门,留下屋内的几个人面面相觑。   “呼啊……”   门被关上之后,霞之丘才像是进行了憋气挑战差点溺水的参赛选手一样深深地喘了口气,她还没有从震惊当中回过神来,惊疑不定的目光像是寻找安慰似地一直在淡定坐着的真白和饭田绫乃身上移动着。   真白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坐在这个狭小的房间中,她当然能感觉到自那个西装大叔出去之后,屋内的气氛瞬间就放松了下来,对于饭田小姐和霞之丘惊愕到脸色苍白的反应感到万分不解。   “你们怎么了?”   真白转过头看着霞之丘她们,猫眼石一般的橙色眸子里满是迷雾似的茫然与不解。   看着这个家伙傻傻不知道的天真模样,刚刚受到过一次惊吓的饭田绫乃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就连霞之丘在内的明眼人都看出来了,那个泉北社的部长根本不是为了霞之丘的签售会才过来的——他甚至可能都没有听说过霞诗子的名字——也只有真白这个当事人还能保持这么一副没心没肺的淡定模样,饭田小姐只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 第4章 霞之丘:签售会这就完了?   事实证明,这个泉北社的小谷昌史部长来这里的目的确实不是为了霞之丘,在签售会负责人跟小谷部长接洽的时间里,对方压根连霞诗子的霞字都没有提过,对他所有的问题都是相当敷衍的态度,完全不像是来参加签售会的特约嘉宾。   其实稍微一思考,便能猜到对方来这里的目的。   虽然《少女萌动》的杂志社并没有对外宣扬过真白的身份,不过真白身为这次霞之丘新小说的插画师,同样也会上台来进行宣传活动,负责这次新书签售会的负责人自然也会对插画师做好详尽的了解准备。   真白身为天才油画家的身份虽然不至于人尽皆知,但是稍微调查一下就会知道得一清二楚,连她出版过几次画集、画作在哪些博物馆和画廊展出过的信息也都清楚地标注在网络上。   负责人虽然对于这样一位前途光明的油画小天才突然转行去画漫画感到不可思议,不过这并不是他需要操心的事情,只是对这个叫椎名真白的高中生画家多了一分关注。   一开始接到社长电话的时候他还没有想到原因,现在看来,这位小谷部长此次前来的真实目的就是为了椎名真白吧。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对方不直接去真白所在的漫画杂志社,反而选择半途截胡一样的方式直接硬生生插手进他们不死川的轻小说签售会,但是面对这位脸色阴沉、嘴角连一微米的上翘都显得格外奢侈的泉北社部长,不死川的负责人还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   或许指不定因为今天的事情,他们未来还有可能抱上泉北社的大腿——能跟日本出版界的龙头老大合作,对他们来说绝对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在离签售会开始还有不到五分钟的时候,町田苑子才回到霞之丘她们的休息室,她的脸色看上去格外疲惫,似乎也对于今天的这种突发情况感到万分心累。不过町田苑子的出现也让开始频频看表、有些坐立难安的霞之丘松了一口气。   清楚地看到了霞之丘脸上放松下来的表情,町田苑子的心情也有些复杂。   明明今天是她手底下的作者举办人生第一次签售会的重要日子,结果半路突然杀出来这么一个人来,让他们疲于应付,偏偏作为主办方的町田苑子他们还拿对方一点儿办法也没有,这种无可奈何的无力感真的会让人感到非常劳累。   这时町田苑子看到还老神在在坐在椅子上喝茶的真白,内心深处忽然涌上一种格外羡慕的心情来——要是她也能像真白这样对于这些让人不爽的事情毫不在乎就好了……   可惜这种事情她也就只能想想,职场女性的世界可是非常残酷的——   “町田小姐,请问……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猜想,不过霞之丘还是谨慎地问道。   町田苑子连忙收回思绪,不管那个泉北社的部长,现在她们可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呢,现阶段最主要的还是安抚好霞之丘,签售会马上就要开始,可不能在这个地方出岔子。   “没什么,只是一些意外而已。”   町田苑子给了霞之丘一个安慰性的笑容,接着说道:   “读者们已经开始进场了,现在你们就可以转移到会场那里了。等会一切按照流程来,听主持人的说明来就行,不要紧张。”   已经跟町田苑子认识许久的霞之丘马上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看样子那个泉北社的部长并没有对签售会本身有太大的兴趣,或许也是跟真白一样,只是上去露个脸而已。   不过事实证明,霞之丘还是想太多了。   町田小姐说的按照流程来,就真的全部都是流程上早就安排好的内容,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特约嘉宾出场的环节。   签售会开始后,身为作者的霞之丘和身为插画家的真白一同入场,两个外表靓丽的美少女出现后自然一下就点燃了读者们的热情,让他们瞬间就把大早上在寒冷的冬日里喝风的不快抛在脑后,眼睛只顾着盯着霞之丘和真白看,人群里甚至还传出几声略带惊喜的微弱欢呼声。   主持人在做完了霞之丘的新书介绍后,紧跟着介绍了身为新人插画师的真白。而早就习惯了这种场合的真白跟以往一样缺乏面部表情波动,穿着露肩正装的霞之丘显然还有些紧张,不过看真白的样子,她简直就是把底下的人群当成了河滩上的石头。   根据在场边的饭田小姐发出的指示,真白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稿子,用不带任何感情的平坦嗓音念完了上面写着的漫画单行本宣传词,接着便直接走下了场,留着底下一群人目瞪口呆。   这之后,马上就进入了新书签售环节了,霞之丘坐在正中间的桌台后面,面带笑容地给排队上来的读者们签售新书——整个签售会从头到尾根本就连小谷昌史的一片衣角都没有出现过。   只是心中紧张的霞之丘早就忘了这件事,怎么说这也是她第一次在读者们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当然,霞之丘还是隐瞒了自己是现役女高中生的事情——人生中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合,霞之丘心里又是激动又是紧张,还有数不清的喜悦。   已经彻底沉浸在签售会中的霞之丘同样也没有注意到,介绍完自己的漫画单行本发售信息的真白,就像完成任务的特工一样静静地离开了签售会场。   之前饭田小姐告诉她在宣传活动结束之后还有事情要商量,所以真白在离开会场后继续向着休息室走去。然而在半路上,她又碰到了那个突然进入到她们休息室里的中年大叔。   小谷昌史看起来是正打算离开的样子,签售会的负责人正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热情的笑容在他的脸上堆出了好几个褶子。   小谷部长似乎也没有想到会在签售会进行的中途跟真白撞上,看着这个如同人偶一样面无表情走近过来的少女,小谷昌史的眉心皱成了川字形。 第5章 我就赖这地了   看着出现在眼前的真白,小谷昌史心底突然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烦躁,这种烦躁的情绪让他连多跟少女多一句话也不想,只想尽快离开。   这样的举动并不符合一个带着任务前来的泉北社高层,只是小谷昌史也说不清楚其中的理由。而连他自己也没有觉察到的是,从他第一次进入休息室见到真白的时候起,心里就一直隐隐有这种烦躁感。   最后小谷昌史还是没有跟迎面走来的真白说一句话,冷淡地对她点了一下头,便径直向着会场外面走去。   在跟真白擦身而过的时候,真白忽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和谐的气氛。   她停下脚步,回过头去看小谷昌史,对方已经走出了会场,隔着玻璃门真白还能看到签售会的负责人正一个劲地跟对方说着什么,小谷昌史则满脸不耐烦地听着,随后上了一辆一直停靠在路边的汽车离开了。   那一丝不和谐的气氛就像是从未存在过一样,周围并没有发生任何异常。   真白疑惑地眨了眨眼,接着又不感兴趣似地转身向着休息室走去。   休息室里只有饭田绫乃一个人在等着她,一看到真白进来,饭田小姐便露出一脸复杂的表情对她解释了泉北社部长的来意。   在签售会开始之后,那位看起来就一脸倨傲的泉北社部长来找过她,虽然只有寥寥几句,不过还是向她说了关键信息——饭田小姐猜的没错,对方果然是因为真白才过来的。   因为她们杂志社放出的真白漫画单行本的宣传还没过多久,对方也是刚刚才注意到这件事,因为挖墙脚的意思不好表达得太明显,所以这次才借着请真白画轻小说插话的霞诗子的新书签售会来探探口风。   只是就让饭田小姐也很惊讶的是,这位小谷部长为什么不直接去跟真白谈这些事,反而找上了身为真白现在漫画杂志编辑的自己,这种做法感觉就像是直接去对方公司的领导那里挖角对方的得意员工一样。   虽然饭田小姐已经隐约猜到了这个结果,但是当小谷昌史一点儿也不热情地跟她直白地说出这些话来的时候,还是让她哑口无言。   ——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当上日本最大出版社的部长的?   饭田绫乃差点就把这样的失礼问题脱口而出,最后她沉默了半天之后,只能苦着脸表示要先去询问一下真白的意思,而听到她这么说的小谷部长也没有露出丝毫不满的申请,只是冷淡地点了一下头,接着就像是不想再在这里多呆一秒似地快步离开了。这让饭田小姐产生了一种对方似乎就是在等待着她这样回答的错觉。   而驱车离开签售会现场的小谷部长在等红灯的时候,也忽然产生了一种荒谬的感觉——他早上的工作是不是做得有些太懈怠了,怎么说这也是次长亲自对自己下达的任务,虽然他们并没有抱着一次就能成功的想法,但他几乎都没有跟那个油画家说过一句话,会不会……?   “嘶——!”   蹙起眉头的小谷昌史才刚刚觉察到似乎有些奇怪的地方,脑袋里便猛然传来一阵针刺般的剧痛,让他只能用力按压着自己的额头,好让这种突如其来的痛楚得到缓解。   好在剧痛只持续了几秒钟就消失不见了,只是小谷昌史并没有因为症状的消失而感到轻松,他在松开按住额头的手之后,脸上的表情反而变得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可恶,怎么又来了,那些骗人的家伙难道没有把我治好吗?”   小谷昌史闭上眼睛用力晃了晃脑袋,直到后面的车辆发出催促的喇叭声,他才重新稳定心神,驾驶着车辆通过早就已经变成绿灯的路口。   拜此之赐,之前在签售会场上发生的那些事情已经彻底被小谷昌史抛之脑后了。   不过泉北社的部长没有把这些事放在心上,身为另一个当事人的真白同样也没有过多在意。   就算饭田小姐向她大概叙述了一遍小谷昌史的意思,真白也没有就此离开《少女萌动》转而投奔资源更加丰富、可以为她在漫画界牟取更大利益的泉北社的打算。   因为对真白来说,她在意的从来不是自己的画能获得多少商业上的利益,要按照这个来计算的话,她随便拿出以前的一副油画去拍卖,获得的资金都足以够一个普通人富足地度过一生。从小吃穿不愁的真白几乎对于金钱没有任何概念,更别说在触碰到另一个更为奇特的世界之后,她对于这些身外之物压根就是毫不在意。   关于自己的漫画能卖多少钱、自己名字的商业价值能被挖掘到什么样的程度这种事,真白根本就没有想过。她画漫画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更多人能够从自己的画里产生共鸣。   【……这个和我画的画,哪个更有趣?】   【当然是漫画!】   当初跟在画展上碰到的那个少年进行的对话,一直被真白牢记在心里。这也是真白千里迢迢只身来到日本画漫画的最初原因。   真白还没有忘记自己用多少个不眠之夜的努力才终于成功出道成真正的漫画家,《少女萌动》是她的起 点,她也是在这里开始收获别人的认同。   真白并没有打算在刚开始起步的时候就放弃这里,而且饭田小姐也对她的漫画提出了许多宝贵的建议。真白虽然不懂人情世故,但是她内心真实的想法却不会欺骗她。   如果可能的话,她希望能一直在这里画下去。   而对于饭田小姐说了一大堆,真白只用了“我不去”三个字来回答的结果,饭田小姐虽然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心里却还是很受触动。   即使对真白的性格有所了解,而从小谷昌史的只言片语中不难听出,泉北社给真白开出的条件还是非常优渥的,就连饭田小姐听了都忍不住心动——老实说,真白如果去泉北社的话,对她的发展无疑是最好的选择,饭田小姐也由衷希望真白能去到更能发挥她才华的地方去——不过在听到真白斩钉截铁的回答后,饭田绫乃心里还是涌出一股暖流。   过了好几秒钟,她才感叹似地叹了口气,轻轻揉了揉真白头顶的软发,对她说:   “别这么急着下决定,这对于你的漫画之路是一个很重要的机会。泉北社的部长说之后还会正式跟你接洽一次,到那个时候再决定吧。” 第6章 新年啦   从霞之丘的新书签售会上回来,小谷昌史烦躁不安地在自己的独立办公室内来回踱着步子。除去在十字路口的那一次头疼以外,他刚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又发作了一次,这次的时间把上一次还要长,以至于他对自己怎么跟次长做的汇报都不太记得了。   小谷昌史眉头紧皱,脚底下转得也更快了一些,他神情凝重地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手指无意识地抓挠着小臂,办公室的空调开得并不是很热,他的额头上却还是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最后小谷昌史还是按耐不住,下定决心一般拿出手机,快速地从通话薄里翻出一个号码拨打了过去。   对面很快就接了起来,小谷昌史还没有等对方开口就忍不住压低声音急切地说道:   “你们不是说好上一次的治疗就是彻底的根治,绝对不会再发作了吗?可我今天又开始头痛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面的人似乎并没有对于小谷昌史一上来就用这种不客气的说话口吻而感到不高兴,反而还用非常轻松的语气回答说:   “小谷先生,我们并没有保证过‘绝对’不会复发。人体被邪气侵蚀本来就是风险极大的事情,能活下来就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了。您之前过来的时候应该已经知道,邪气对您的身体侵蚀得非常严重,我们之前做的处理也仅仅是把表层的邪气驱除了而已。”   一听到这样的回答,小谷昌史气得差点把手机给扔出去,对着话筒大吼道:   “什么?你们之前明明说——!”   “小谷先生,您身上的症状再次发作并不是一件坏事,这说明潜藏在您身体内部的那些邪气也开始活跃了起来,这对于我们把它连根拔除是非常有利的情况。请您尽快再来协会一趟,以免邪气侵蚀得过快,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我们为什么要威胁您?我们只是在为您的身体而已,您不想变成牧野小姐那样的下场吧,我记得您当时也在场,应该还记得——”   “等、等等!”小谷昌史暴怒的头脑顿时像是被人浇了一桶液氮似的冷静了下来,几幅他格外想要遗忘的画面从记忆的深处浮现了上来,让他脸色发青地打了个寒颤,几乎是用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说道:   “……我知道了,我明天晚上就过去。这一次,请贵协会一定要把我身上的这些东西彻底清除掉!”   听到小谷昌史转变的语气,电话那头的人用更加轻松的口吻说道:   “请您放心吧,这次一定没有问题。”   ============   霞之丘的新书签售会结束之后,真白马上把精力都投入到她的漫画单行本上,关于在签售会上发生的那一点儿小插曲她早就忘到脑后去了。   因为定下了单行本的发售日是在新年长假之后,所以之前的准备工作都需要提前完成才行,现在差不多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饭田小姐忙得团团转,真白身上的事情反而并没有多少。只不过这毕竟是她的第一本漫画单行本,也标志着真白作为一个漫画家终于开启了新的起 点,所以她在这件事上异常上心,其他的琐事几乎完全都丢到冷子身上去了。   也多亏了冷子每天照顾着真白的日常生活起居,才不至于让这位神君转世被自己活活饿死。   等到所有的事情全部完成后,真白才发现竟然已经到了过年的日子。   这是她第一次体验到日本的新年,作为在日本生活了几百年的大妖怪冷子承包了一切过年所需的准备。而难得让自己放松下来的真白,感受着这跟在英国截然不同的过年气氛,心里也是感到非常新奇。   她所传承下来的关于前世的记忆并不完整,几乎只有一些跟自己修为有关的星星点点,其他的方面则是一片空白,所以对于真白来说,这种别富东方情调的过年方式还是蛮吸引人的。   只是让真白不理解的是,为什么冷子非要拉着她去自己的公寓里看什么红白歌会,真白对于看电视一向没什么兴趣,她家里甚至连电视也没有买。看着冷子对着电视里的那些冷笑话笑得前仰后合拍桌狂笑,真白只能一遍盯着屏幕,一边使劲思考这东西到底哪里有趣。   唯一让真白感到满意的是,新年期间冷子准备的食物要比平时丰盛多了,她做了满满一桌子好菜,两个人根本吃不完,最后剩菜不光把真白的冰箱给塞满了,就连冷子家的冰箱也都塞得快要爆出来的程度。   只是一不小心吃多了新年大餐,还要被由比滨硬拉着去神社做什么初次参拜,这就让真白有些不爽了。   虽然由比滨说新年第一天去神社里做初次参拜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但是在发生了后神弥生的那一次事情之后,真白就对神社没有什么太好的印象,最后还是由比滨许诺了好几个年轮蛋糕才把真白给拉了出去。   冷子这只二尾猫又毕竟是妖怪,平时几乎不会踏足神社这样的地方,只是现在她当了真白的式神,再次重操旧业,对于神社也没有以前那么抵触了,这次也屁颠屁颠地跟着真白和由比滨一起去神社参拜。   这次她们没有去碰到过后神弥生的浅间神社,而是去了另外一间更大的神社,当然,排队的人数也是相当多。   有缘的是,在这么多的人中,真白她们竟然还能碰到熟人。   “咦?霞之丘学姐,还有关谷学姐,呀哈喽~你们也来这里参拜呀?”   由比滨惊喜地叫出声,向着挤在路边的棉花糖摊位上的那两个人打招呼。   “新年快乐!”   几天不见的霞之丘诗羽和许久不见的关谷夕菜转过身来,见到真白她们几个后也有些惊讶。   “新年快乐。”   刚刚成功举办过新书签售会的霞之丘看上去心情很好,而曾经被妖怪附身过、并且也知道真白她们的特殊之处的关谷学姐则有些拘谨地小声打着招呼,看起来性格似乎又变成了跟以前差不多的胆小模样。   (③42967465)   ps.竟然、竟然上推荐了,咕嘿嘿~ 第7章 这次终于轮到我了吗?   因为两位都是高年级的学姐,由比滨跟她们的交集也只限于学园祭的那次委托,就算她的性格是那种非常自来熟的人,面对霞之丘和关谷夕菜的时候她还是有一些拘谨,几个人闲聊了几句就一同排进神社的参拜队伍里。   真白对这种仪式性质的东西并没有太大的兴趣,被由比滨拉出来纯粹是为了那几个年轮蛋糕,而且来初次参拜的人数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多得多,以至于在人群里排队的时候真白显得有些兴致缺缺。   无所事事的真白这时候忽然注意到一件奇怪的事,本来成功举办了新书签售会的霞之丘理应非常高兴才对,只是当由比滨和关谷学姐说话的时候,霞之丘偶尔会露出一副迷茫里夹杂着一些伤脑筋的表情,同时还像是躲避着什么一样在人群里东张西望着。而当她注意到真白正在看着自己的时候,又会马上露出一副什么事也没有的笑容一笑置之。   只是这一丝轻微的异常却还是被真白给捕捉到了,潜移默化中她也开始接收那些她在日上山上吸收进来的巫女们的情感,平常没事的时候真白也开始尝试关注周围人的情感变化。   只是直到参拜完,几个人一起从人山人海的神社里出来之后,霞之丘也没有跟她们说些什么。   ——或许是自己有些过于敏感了。   头一次开始尝试学习各种感情的真白也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即使那一丝淡淡的怪异感觉一直消散不去。   新年的例行参拜结束之后,真白迫不及待想要返回到微暖的公寓之中,这次由比滨没有强拉着她再去什么地方,不知道许了什么愿的由比滨此时正笑得一脸满足地。   在跟霞之丘和关谷夕菜分别的时候,真白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意外地发现有一个黑影正远远地吊在不远处的街道拐角处,他全身隐藏在街角的电线杆后面,厚厚的衣帽遮盖住了面容,看起来就非常可疑,让真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人似乎正在跟踪霞之丘。   恰好霞之丘像是觉察到了什么一样回过头来,那个人影迅速地消失在了电线杆后面,真白看到霞之丘疑惑地对关谷学姐说了些什么,接着两个人便快步离去,而那个藏在电线杆后面的奇怪人影也没有再出现。   ——嗯?   真白皱了皱眉头,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妖怪气息的她并未产生任何危机意识。   “小真白,你在看什么?”   由比滨疑惑地跟顺着真白的视线看向身后,此时霞之丘她们已经走远不见了,只是真白还一动不动地盯着空荡的路口。   “……没什么。”   那个奇怪的人仅仅只是露了一面,或许只是个路人也说不定……   令人在意的古怪感觉早就已经消失不见了,真白的注意力也被一阵刺骨的寒风拉了回来。这种天气里还是钻进开足了暖气的被炉里最合适不过了。   把跟霞之丘的这次相遇完全抛在脑后的真白没有想到,不过是几天之后,她就接到了霞之丘打来的求助电话。   或许说,应该是委托电话才对。   “真白,我有件事想要委托你们侍奉部,那个……假期的时候你们社团还会继续活动吗?”   一接起电话,真白就听到电话那头的霞之丘声音急切地如此说道。   本来侍奉部的部长是雪之下,不过比起雪之下,霞之丘对于真白还更加熟悉一些,所以这个电话最后还是打到了真白这里。   “委托?”   对于霞之丘这通突如其来的电话,真白也是有些惊讶的。   现在可不是在上学的时候,霞之丘怎么还有事情要给她打电话来委托侍奉部帮忙?   握着手机的真白忽然想起来在新年参拜的那天遇到的霞之丘,虽然她当时一直在尽力掩饰,但是还是被真白看出了一些端倪——那天的霞之丘似乎有些心神不宁,会是跟那天的事情有关系的吗?   “什么事情?”   “那个……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委托你们比较好……”   真白很罕见地从电话里出听出电话那头霞之丘犹豫不决的声音,她似乎下了很久的决心才打了这个电话,只听霞之丘继续说道:   “最近……我好像被人跟踪了……”   霞之丘一说完,真白就立刻想到了那天她看到的那个疑似尾随在霞之丘身后的怪人。   “出什么事了?”真白问道。   沉默了两秒钟后,霞之丘说出了最近这一段时间里她遇到的奇怪事。   原来在那一次的新书签售会上,霞之丘碰到了一个奇怪的读者,当然,“奇怪”这个形容词还是之后她才安到对方身上的。   据霞之丘所说,在签售会上她碰到了一个对她非常执着的读者,而且那个读者从外貌上看起来似乎也有一点跟正常人不一样的地方——具体什么地方不一样,霞之丘回忆了半晌,才犹疑不定地说是似乎对方的眼神看起来不像是一个正常人。   在签售会结束之后,霞之丘就总是感觉到隐约有一股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不管自己是待在家里、还是出门在外面,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视线一直仅仅跟随着自己。   在觉察到有些怪异之后,霞之丘蹲守了几天,终于发现了那个一直在暗处盯着自己的人,似乎就是在签售会当天来到现场的书迷之一。   霞之丘已经不止一次发现那个人躲藏在隐蔽处,无时无刻注视着她的日常生活。   这对于还是一个高中女生的霞之丘来说,简直比恐怖片里的场景还要更加可怕,毕竟恐怖片里的那些情节都是虚构出来的,可是霞之丘是在现实里碰到了一个真实的跟踪狂,这对她的打击不亚于目睹了外星人入侵一样,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霞之丘虽然有些小小的自负,可是也没有自恋到认为她写的小说可以让人着魔到这样的地步,所以当意识到真的有读者开始日夜跟踪着自己之后,霞之丘在惊慌与疑虑的双重重压之下, 还是选择了当时帮助过自己好友的侍奉部上,给真白打去了求助电话。 第8章 跟踪狂出没   “真的有人在跟踪你?”   因为霞之丘那一通求助电话,所以侍奉部又一次聚集在了真白的家里,除去回老家过年的雪之下和三浦以外,现在只有由比滨和英梨梨在这里。   坐在真白的床上翻看着漫画的英梨梨惊讶地抬起头,惊讶地看着还是第一次来真白家里的霞之丘。因为上一次在漫展上出了差点被真白拆穿的尴尬事件,所以这一次的冬CM英梨梨没有再把真白拉过去当帮手,这还是假期里真白第一次跟英梨梨碰面。   当听说霞之丘竟然疑似被人给跟踪之后,一直宅在自己家里埋头苦画本子的英梨梨立刻就跑了过来,跟由比滨在真白家里一起等着霞之丘过来。霞之丘一出现,她连“新年好”的寒暄都没有,张口就直奔主题。   虽然是第一次到真白家里,不过霞之丘表现得并没有多拘谨,只是最近遇到的事情让她的精神压力大增,距离真白前几天在神社里碰到她的那时候,霞之丘的脸色看起来差了许多,眼底下都已经有了一些淡淡的黑眼圈,一看就是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看到英梨梨竟然也在这里,霞之丘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你怎么也在这儿?”   “我也是侍奉部的成员啊,为什么不能在这里!等等,你先说被跟踪是怎么回事?”   霞之丘在写轻小说这件事英梨梨是知道的,自然也知道她的新书最近才刚刚举办过签售会的事情,只是霞之丘竟然还有会跟踪她的狂热书迷,这件事英梨梨还是头一次听说。虽然平时她们两个看起来关系似乎不怎么好,但是在出现了跟踪狂这种严肃的事情上,英梨梨还是挺关自己的这位老对手的。   一旁的由比滨也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手里握着茶杯紧张地望着霞之丘。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说这位有过几面之缘的学姐原来还是一位轻小说作家,让她又是惊讶又是好奇——只是有了真白这么个强烈的对比人物存在,霞之丘带给由比滨的惊讶也就只剩下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完全一副居家打扮的冷子也适时地端着热茶出来放在霞之丘的面前,接着就坐在一边似乎打算旁听到底的模样。   霞之丘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热茶,身上的疲惫似乎也被驱散了一点儿,这才开口把事情的原委缓缓道来。   据霞之丘说,以前并没有出现过这样的问题,发现有人似乎在隐隐跟着自己还是在那天的签售会结束之后的事情。   在这次签售会之前,霞之丘从来没有暴露过自己的真实身份,现实中知道她在写轻小说的人也是屈指可数,而包括英梨梨在内的这些知情人也没有拿着霞之丘的真实身份到处乱说的打算,一直以来,霞之丘的作家之路还是非常平凡又平静的——   直到那次的签售会。   在签售会上的时候,霞之丘其实也并没有把自己的面容完全暴露出来,她的脸上还戴着口罩,不过饶是如此,该暴露的也暴露得差不多了。而就是在那天之后,霞之丘就总是感觉到有一股视线黏在自己身上,而且不管她到哪里去,那股视线总是挥之不去。   平时霞之丘在学校里的时候也是非常引人注目的美少女 优等生,对于其他人的视线也是相当敏感,所以她立刻就注意到了这不同寻常的一点,细心观察下,霞之丘果然就发现了在自己周围似乎总是有一个人影晃来晃去,而且那个人影也像是不想被霞之丘发现那样,跟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这个发现简直让霞之丘毛骨悚然,以前在新闻里看到的那些关于变态跟踪狂的新闻瞬间从记忆深处跑出来跳到她脸上,砸得霞之丘一脸懵逼,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她这是被人跟踪了?   霞之丘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打电话报警,不过第二个反应就是万一弄错了怎么办?   一般来说,跟踪狂这种事情要不是抓到现行犯的话,基本上很难下定论,万一报警之后抓不到人或是抓错了人,说不定还会给无辜的路人带来无妄之灾,那可就尴尬了。   犹豫了半天,霞之丘还是没有下定决心,最后只好后退一步看看情况再说,于是霞之丘就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现的样子,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然而那一股黏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并不是霞之丘的错觉,同样,那个一直远远地跟在自己身边的人影也一直存在,甚至都快要跟到霞之丘的家附近了。   这一发现也是让霞之丘心惊胆战起来,会不会对方都已经摸清了自己的住址?   心里的不安情绪越来越严重,霞之丘甚至都开始尽量避免出门了。然而直到那天跟关谷夕菜一起去神社里参拜回来的当晚,霞之丘也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偷偷拉开了窗帘的一条缝隙向下看去,结果就看到了一个全身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影,那个人安静地站在街边,全身隐藏在路灯没有笼罩到的地方,仰头盯着自家窗户的方向……   霞之丘被吓了一大跳,反射性地阖上了窗帘,心脏跳得简直像是要撞破肋骨一样剧烈。   只是当霞之丘鼓起勇气再次透过窗帘的缝隙向下偷窥的时候,那个奇怪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好几晚,霞之丘也是被折磨得根本无法入睡,考虑再三还是决定给真白打电话,向以前帮助过她的侍奉部再次寻求帮助。   听完了霞之丘的讲述,震惊得哑口无言的英梨梨用力把手里的漫画合上,激动地从床上跳下来对着霞之丘大声说:   “这种时候你还犹豫什么?赶紧报警呀!”   霞之丘苦着一张脸,无奈地回道:   “可是每次在我从窗帘后面向下看过之后,那个人都会迅速离开,根本没有留下什么证据……”   “白痴,这种事情还要什么证据?对方都已经知道你住在什么地方了,难道要等到哪一天那个变态闯进你家里去了才算得上是证据吗?”   英梨梨简直恨铁不成钢,手指头差点儿就要戳到霞之丘的脸上去了。 第9章 要好好把握机会啦!   “那个……我也认为学姐你还是报警比较好。”   在一边默默听完全程的由比滨也举起手,同意了英梨梨的意见。   虽然平时由比滨的行事看上去比较无脑,身上的打扮也有点向辣妹系靠拢,但是跟踪狂这种事她还是第一次在现实里听说——遇到的人还是自己身边的朋友——这对于内心还是纯洁宝宝的由比滨看来简直惊悚。   在听霞之丘说到那个变态跟踪狂甚至夜里还站在她家公寓下面默默注视的时候,由比滨倒抽了一口冷气,惊愕地拿手捂住嘴巴,两只眼睛就像是受惊的小鹿那样瞪得滚圆。   所以她还是相当赞同英梨梨的看法,认为霞之丘现在还是报警比较妥当。   倒是在一旁悠哉地换着茶水的冷子相当不以为意,她一边给真白的茶杯里添加热茶,一边慢悠悠地开口说道:   “用得着那么麻烦吗?我直接过去把那个跟踪狂抓出来揍上一顿,让他再也不敢做这种事不就行了?”   跟冷子初次见面的霞之丘还以为她只是真白家隔壁的温柔大姐姐,结果被冷子这一番暴力言论惊得呆若木鸡,连手里端着的茶杯都忘了放下。   “……冷子姐,这样做不太好吧,对方只是个普通人……”   由比滨委婉地说道,见识过冷子揍妖怪的手段,她还是相当担心这只猫妖小姐会一言不合把那个跟踪狂给揍死。   以前她们遇到的敌人都是些非常识的妖怪和幽灵,而这次只是个普通人,应该……不用下这么重的手吧?   “喔?那你是想自己上?我没什么所谓的。”   冷子毫无负担地一摊手,反正不是真白被人跟踪,其他人的事情她才不想管呢。   “诶?我不是……”   由比滨慌张地连连摆手。虽说她的确是在真白这里学到了不少东西,自从上一次被红叶吸走了身上的全部灵气之后,真白又重新给她补充了一些——那个过程确实令人回……不是、令人难受!以至于由比滨身上现在的灵气比之前还要增加了一丢丢,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由比滨就愿意亲自动手去抓什么跟踪狂。   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士来处理才对啊!   “小真白,你怎么看?”   由比滨把皮球踢给真白。   主事的雪之下不在,没有常识空有一身异能的真白俨然成了侍奉部的领导人物,发表完自己意见的由比滨和英梨梨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霞之丘从冷子的惊人言论中回过神来,也随着由比滨的问题下意识地看向真白,而作为真白式神的冷子自然是唯真白马首是瞻,不管是选择报警还是让冷子出去把那个跟踪狂抓出来打一顿,都是真白的一句话而已。   “……”   真白一手握着茶杯,纹丝不动。   过了半分钟那么久,真白才缓缓地抬起头看着众人,用第一次在战场上制订作战计划的菜鸟参谋般的语气淡声说道:   “只要让这个跟踪狂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被警察抓到就可以了吧?”   “……证据确凿?”霞之丘眉头轻蹙,“你打算怎么做?”   关于跟踪狂这种问题,日本警察其实并不会特别重视,尤其是在对方并没有作出什么实质性的威胁的情况下,霞之丘估计警署压根都不会出警,或许还会因为报警人的“夸大其词”而抱怨上几句。   这也就是为什么跟踪狂明明在社会中非常猖獗,可是真正被破获的跟踪狂案件却屈指可数的原因,那些媒体报道出来的跟踪狂案件几乎都是跨越了几年甚至是十几年的恶性 事件、甚至直到受害者被跟踪狂刺杀,警方才会行动起来。   霞之丘发现那个疑似跟踪自己的人才不过几天时间,而且对方除了远远地看着自己以外并没有做任何其他的事情,霞之丘很担心就算自己报警了也不会被重视。   但是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说不定情况就会不尽相同了。   唯一的难题就在于,怎么拿到对方跟踪的证据。初次被跟踪的新人受害者霞之丘疑惑地看着真白,目光中又带上了一些小小的期待。   然而真白在这样的期待的目光中只是淡定地端起茶杯啜饮了一口,轻飘飘地说了句:“不知道。”   其他人:“……”你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不过真白的意见还是打开了大家的思路,由比滨眼中一亮,提议道:   “……把那个人跟踪的过程拍下来怎么样?”   “你确定不会反过来被对方发现吗?这也太麻烦了吧。”   英梨梨不满地嘟起嘴,两手抱在胸前。   “要我说,还是直接动手比较快。”   看来在冷子提出了暴力解决的快捷通道之后,英梨梨就站在了这一边。   “那个,不太好吧……?”   还不知道真白她们个个都已经不是普通人(英梨梨除外)的霞之丘面露苦笑,在她眼里,真白和由比滨她们都是比自己小上一届的柔弱学妹,另外那位名为冷子的女大学生也不像是能拳打痴汉、脚踢变态的格斗高手,让她们去直面那个奇怪的跟踪狂,霞之丘怎么可能放心的下。   所以她心里更加倾向于找出“确凿证据”,让警察来对付那个跟踪狂的方法。   问题就是要如何找出证据……   “嗯——”   一时间,霞之丘陷入了沉思。   不过霞之丘并没有沉思多久,真白就打断了她的思路,她那对琥珀一般的橙色眸子对上霞之丘的眼睛,问道:   “你过来的时候那个跟踪狂还在吗?”   霞之丘愣了一下,接着摇头说道:   “似乎是没有,我这几天都没有出门,那个人也没有时时刻刻盯着我住的地方……有什么问题吗?”   真白平静得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那我今天晚上就去你家里住吧。”   “什么?!”   按耐不住拍着桌子站起来、嘴里惊叫出声的是由比滨,直到她发现其他人都惊讶地看着自己,才发觉自己有些反应过度了,小脸一红,连忙重新做好,装作不怎么在意的样子问道:   “小真白……你、你今天怎么想着去霞之丘学姐家里去住啊?”   真白倒是很淡定,她解释说:   “毕竟不知道那个跟踪狂到底是什么情况,过去亲眼看看。”   由比滨纠结了一下,又看了同样显得很惊讶的霞之丘一眼,垂下头盯着面前早就冷掉的茶杯,小声说道:   “那样的话……我也要去。” 第10章 冷子的梦想生活   最后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了剩下的侍奉部成员以及冷子这个根本不是侍奉部的人全部到霞之丘家里过夜的结果。   对此,霞之丘在惊愕之余也只能苦笑着点头同意了。   说实话,在知道每天晚上自己家外面总有个变态盯着她的窗子看之后,霞之丘就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现在有真白她们愿意过来陪自己,说不安心那都是假的。   既然下了决定,几人便决定立刻出发,说不定在路上还能碰到那个跟踪狂,让她们抓个现行。   冷子也决定干脆今天的晚饭就到霞之丘家里去做了——虽然她和真白的冰箱里还被剩菜塞得满满当当,不过这并不妨碍冷子再次一展厨艺。似乎在新年过后,这只猫对于料理的热情也空前高涨了起来,反正对真白来说并没有什么所谓,她只要有得吃就行了。   于是为了故意引出那个跟踪狂,一行人大张旗鼓地向超市移动,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们的目标太显眼了,还是那个跟踪狂现在正窝在家里没有出动,一路上霞之丘都没有再感觉到有偷盯着自己的视线,真是让她久违的感到轻松愉悦。   虽然没有真白的特意嘱咐,不过冷子一路上也在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不管是找人还是找妖怪,她这只猫又都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即使现在她没有变成本体的形态去探查周围,长期形成的灵敏感官也比真白她们要强得多。   然而直到她们在超市里买完东西回到霞之丘的家里,冷子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不长眼的人悄咪 咪盯着她们看。   看来还是要等到晚上才能见真章了。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上学方便的缘故,霞之丘也是独自在外面租住的房子,非常类似真白和冷子他们住的那种低层公寓,只是因为建筑的原因,霞之丘租住的公寓正好在三楼拐角的地方,单独被分隔了出来,怎么看都是闯空门的小偷格外钟爱的地方。   英梨梨显然不是第一次到霞之丘家里,一进来就是一副自来熟的模样,把怀里抱着的一大堆零食随手丢在霞之丘的桌子上,然后自顾自地坐在霞之丘的床上翘起了二郎腿,随手从她的书桌上拿下一本书翻看起来,一边翻嘴里还一边吐着槽:   “我说你的房间好歹也整理一下吧?”   霞之丘脸一黑,非常不客气地上前一把把英梨梨手里的书抢了下来,说道:   “我每天都有整理,你倒是多一点客人的自觉好吗?”   真白环顾自周,倒是没有觉得霞之丘家里有多乱,只是书桌上的东西有些多而已。这一点同为创作者的真白感觉相当亲切,就算是真白平时也会用数位板在电脑上画图,她的桌上还是堆满了各种画笔和稿纸,每次冷子帮她收拾的时候都头痛不已,因为一旦真白常用的东西被她收拾得无法第一时间找到的时候,真白就会鼓起脸颊对她生气。   折腾了半天现在差不多也到了该准备晚饭的时候,冷子拎着一袋子食材借用了霞之丘的厨房,由比滨本来兴致满满地打算过去帮忙,不过还是被面带笑容的冷子用不容抗拒的态度给赶了出来。   “还是我来吧,毕竟今天还要守株待兔等着抓犯人,集体食物中毒去医院的话那也太遗憾了。”   “冷子姐好过分!!”   亲手教过由比滨厨艺的冷子已经彻底对她不抱任何期望,这个小丫头在料理上完全没有任何天赋可言,冷子对她的最低要求只有做出来的食物不要让人吃坏肚子就算合格。要是只让霞之丘英梨梨这些人吃的话,随便交给由比滨下厨去练练手都无所谓,不过要是送给真白吃的食物,冷子是头壳坏掉才会让由比滨去给她做饭。   最后还是由冷子大厨亲自操刀做了一桌好菜,即使是料理信心再次被打击而沮丧地垂着肩膀的由比滨,都只能在心里尖叫着好吃!更别说是第一次尝到猫妖料理的霞之丘,每吃一口她的眼睛就会闪过一阵惊喜的亮光,而英梨梨早就下筷如飞,一个劲地把桌上的好料扫进自己的盘子里。吃惯了冷子料理的真白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感想,只是她的口味似乎已经被冷子给养刁了,有时候吃外面的东西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唯一还能让她惦记的大概也只剩下车站商店那里的手制年轮蛋糕了吧。   当然,对于冷子来说,“抓住一个女人的心要先抓住她的胃”——这句话可是一直被她贯彻至今的真理。   知道自己再怎么样也无法比得上真白身上的另外那两个大佬,所以冷子只能在其他方面多下下功夫了。她当真白的式神也有一段时间了,多多少少也摸清了一些东西——比如那两个负责打架的大佬并不像她一样能随时随地出来,至今为止她也只见过对方两次而已,每一次还都震撼得几乎能把人吓尿。   所以冷子很快就定下了自己的位置,打架不行她还可以跑腿,而且照顾真白的日常起居也是必不可少的事情,潜移默化下她说不定就能提升自己在真白心里的位置,从抓住真白的胃到抓住真白的心,最后迎娶白富美走上猫生巅峰——嗯,简直不要太完美了……   当然,冷子心里还是非常清楚,她不能光是给真白当个小厨娘就心满意足了,不然身为一个大妖怪的她跟那些在其他阴阳师手底下做杂活的无能小妖有什么区别?   从真白那里吸收来的灵力已经让冷子的身体发生了很大的改变——跟红叶战斗的那一场就已经说明了一切。今后只要她能继续再接再厉,说不定也能跟那些大佬前辈一样成为真白的得力臂膀!   怀抱着美好理想的冷子首先要做的就是把真白的日常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自然也便宜了真白身边的这些小丫头们,让她们也跟着大饱了一顿口福。 第11章 这方法也很适合偷窥   因为霞之丘家里一口气挤进了这么多人要过夜,霞之丘把家里所有的被褥全部取出来才堪堪够真白她们用。其实冷子只要变回猫咪的形态的话完全可以省下一个被褥,只是霞之丘毕竟还是什么也不知道的普通人,冷子也没打算在她面前暴露出什么。   按照真白的说法,她身边知道这些怪异情况的人越少越好,不然有什么事情都要来找她的话,真白估计烦都要被烦死了。   晚上,几个人把被褥并在一起,排在霞之丘的房间里。洗完澡的由比滨躺进棉被里,看着缩在她旁边位置上的真白,忽然想起了夏天她们一起去山上露营的那个时候,那时候自己就是睡在真白旁边,想起来还有些怀念呢——那个时候的她还不知道真白身上隐藏着这么多的秘密,一转眼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啊……   想到这一年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由比滨还是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闭上眼睛,能感觉到那一股在自己的身体里里面奔流不息的温暖灵力,一想到真白给自己传输灵力的时候的场景,由比滨忍不住脸红了,连忙把脸藏进被子里,怕被其他人看出什么端倪来。   双手按住胸口,心跳有些加快。   好在霞之丘她们还在讨论跟踪狂的事情,没有人注意到由比滨这边的动静。   “那个变态今天应该会来的吧?”   英梨梨坐在霞之丘的床上,像是偷窥一样地把窗帘拉开了一条小缝,眯着眼睛盯着窗外的街道。   “唔……已经连续来了三天了,今天……应该也会来的吧?”   霞之丘心情很复杂,也不知道是希望那个跟踪狂来还是不希望他来。虽然真白说最好能掌握跟踪狂的“犯罪证据”,只是到底要怎么实施还没有定论,心里又不免有些担忧。   不过不管那个变态跟踪狂来还是不来,霞之丘都觉得自己今天应该是能睡一个好觉了。   霞之丘不知道那个跟踪狂每天都是什么时候过来的,通常在她就寝的时候那个变态并不会来,只会在她睡着以后才偷偷地过来。   而霞之丘发现有人一直盯梢着自己房间的原因,还是因为在发现有跟踪狂跟着自己后霞之丘的睡眠质量直线下降,晚上实在辗转反侧睡不着,起来无意识地透过窗帘缝隙看了一眼外面,才发现那个跟踪狂一直站在外面的街道上盯着她的房间。   根据之前的规律,霞之丘推测今天那个跟踪狂应该也会是半夜时分才会过来。   已经三天没有睡好觉的霞之丘今天晚上实在是熬不住了,有这么多人在自己的房间中,跟踪狂带来的恐惧感也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洗完澡以后她就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偏偏还要强撑着脑袋跟英梨梨一起盯着窗外的动静。   至于提出前来留宿这个意见的真白本人,早就已经钻进棉被里准备睡觉了,在这里她也没有办法画画,那个跟踪狂不现身的话她也闲着没事,只好先睡上一觉。   “你们也去休息吧,外面我来盯着就好了。”   最后还是善解人意的冷子出来解决难题,反正作为实力强劲的大妖怪,一晚上不睡觉也算不了什么。   英梨梨虽然想要亲眼目睹那个跟踪狂出现的画面,只是这么干等着确实有些犯傻,在权衡了一下自己和身为猫怪的冷子的熬夜等级后,英梨梨果断跳下床,钻进自己的被褥中,嘴里还不忘说着:   “那就拜托您了!”   倒是霞之丘不好意思了起来,今天真白她们不光是到自己家里来帮她抓那个跟踪狂,真白的这位亲切又温柔是邻居姐姐也是帮了她不少忙,连晚饭都是人家做的,现在还要亲自替她熬夜,霞之丘的愧疚之情几乎都要满溢出来了。   “不……这点事还是让我自己来吧,冷子小姐,您也先去睡吧。”   “这种事情就不需要跟我争了。”   毕竟在冷子看来,她并不是在帮这个叫霞之丘的忙,完全是因为作为真白的式神,一切都要以主人的需要为主,这才是一个完美式神应该具有的品格。要不是真白决定帮助霞之丘,她才懒得管这些普通人类的事情呢。   看霞之丘一脸为难的神色,冷子也懒得跟她废话了,伸出一根手指在霞之丘有些惊讶的目光中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结果霞之丘就像是被强效麻醉针射中的野狗一样软倒在床铺上,闭上眼睛一动不动了。   才刚刚钻进棉被中的英梨梨吓了一跳,不过当听到从霞之丘嘴里发出的均匀而深沉的呼吸声时,才发现她原来是睡着了。   真、真的是妖法啊……   英梨梨默默地缩回头去,感觉脖子后面有点儿凉。比起理论上更强的真白,她对于已经成为真白式神的玉井冷子更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害怕情绪。   怎么说真白也是她的同班同学,不管是从外表上看还是性格上看都不像是一个可以呼风唤雨的超级强人,让她怎么也无法把真白看成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可是身为猫又的冷子在英梨梨眼里就直观多了,不太长接触这些事情的英梨梨还是感觉冷子给她的不自在感更多一些。   霸占了窗边位置的冷子才没有去管英梨梨心里的小九九,这屋里只有霞之丘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让她睡过去自己行动起来也方便一些。于是冷子就在英梨梨偷看的目光中身形一晃变成了黑猫的形态,她摆了摆屁股后面的两条尾巴,伸着猫爪用怎么看也不像是猫咪会做的动作打开窗户,动作轻盈地跳了出去。   爬窗这种事冷子在真白家里就已经练习过不少了,现在也是轻车熟路,转身关好窗户,冷子轻轻一蹦就跳到了隔壁的屋顶上。   冬日的寒冷根本不会对她造成任何影响,冷子趴在屋顶上,摆了个相当惬意的姿势,金色的眸子眯成了一条缝,悄无声息地观察着街上的行人。   不管是什么人,只要露出一点点可疑的举动,都不会逃出她的眼睛。 第12章 新的敌人   没有等多久,趴在屋顶上的冷子果然发现了一个举动奇怪的人出现在霞之丘家前面的那条街道上。   那个人全身都裹在厚厚的大衣里,脸上戴着口罩,脑袋上也戴着能够遮住眼睛的帽子,几乎没有办法让人看到他的面貌。   当这个奇怪的人影一出现的时候,冷子就立刻注意到了他——   然而并不是因为他的打扮看起来太像是可疑人物,而是因为冷子从这个人的身上闻到了奇怪的妖气。   说是奇怪,是因为这种味道跟寻常妖怪身上散发出来的妖气不太一样,非常淡不说,还有一种令人难以形容的感觉,冷子回想了一下,觉得有点儿类似于久病在床的病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让人有些不舒服的味道。   另外还有一点,如果不是因为她的鼻子特别灵敏的话,估计都不会觉察到这个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些妖气。   冷子立刻紧张了起来,收敛起身上的全部气息,摆出一副即将捕食的动作潜伏在屋顶边缘。   一开始冷子并没有联想到其他的地方,然而当眼看着这个人跟霞之丘说的那样,静静地站立在她家的公寓下面,仰头望向霞之丘家的窗口时,冷子才恍然大悟,原来一直跟踪着霞之丘的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跟踪狂,而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妖怪!   Q.妖怪跟踪一个人类是为了什么?   A.当然是为了填饱肚子啊!   经验丰富的冷子前辈几乎只用了0.1秒就想出了这个答案,在她凭借着本能即将飞扑过去的那一刻,又硬生生的止住了动作。   能够变化成人类的妖怪并不常见,一般都是些活了很久、妖力强大的妖怪才会化身为人形,另外还有一些妖怪则是不屑于变化成人类的模样混迹于现代社会之中,一直保持着本体的形态。当然,那些受到妖气侵蚀从人类转变成妖怪的家伙则不算在其中。   冷子小心翼翼地从房顶上探出一颗猫头,紧盯着下面那个不知名的妖怪,在自己的记忆库中拼命搜索着,结果怎么看这家伙都不像是自己曾经见过的人。   冷子心里闪过一丝疑惑——他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别的地方不说,光是在真白生活的这一片区域中,冷子可是经常出来巡逻的。除去那些诞生速度极快、杀也杀不光的杂灵,冷子可以说是把这一带稍微有些实力的妖怪们全部赶了出去,更别说前两天她为了寻找那个叫后神弥生的神秘阴阳师,几乎把整个千叶都给翻了一遍,弄得在这座城市里苟且偷生的小妖怪们鸡飞狗跳,可从来都没有见过身上有这种奇怪妖气的家伙。   而他现在竟然还在距离真白这么近的地区出没,难道以前一直隐藏着自己的气息吗?   冷子心里惊疑不定,盘算着要不要动手宰了他,虽然现在这家伙还没有作出任何不利的举动,不过从她一直跟踪着霞之丘的举动来看,也不像是什么善类。   在来之前真白提前打过招呼不让她对普通人出手,不过这家伙明显不是什么普通人,那她就算是动手了也没有关系吧?   冷子伸出舌头在嘴边舔了舔,紧盯着那个人的眼睛里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然而让她不爽的是这条街上除了那个家伙以外还有一些其他的路人,就这么动手很容易被别人给看到。   这样可不行……   冷子潜伏下来,耐心地等待时机,而已经被她视作猎物的跟踪狂妖怪,也一直保持着仰视窗口的姿势纹丝不动。   本来冷子已经做好了跟这个家伙持久战的准备,结果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忽然间就发生了异变。   “……嗯?”   刚开始冷子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结果等她定睛一看,才发现霞之丘住的公寓外墙上冒出了很多奇怪的黑色污渍。   当冷子看过去的时候,那些污渍就像是蔓延的爬山虎一样迅速向上延伸,很快就要接触到三楼的窗口了。   这一发现让冷子大惊失色,与此同时,空气中飘来的妖气味道也变得与之前有些不同,那种意思生病之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加重了许多,甚至掩盖住了妖气本身的味道。   来不及多想,冷子直接从屋顶上飞跳而起,精准地落在霞之丘家的窗户外,那些顺着墙壁蔓延上来的黑色污渍以及触及到冷子脚下站着的狭窄窗檐上了,当看到这些黑色污渍的真实模样时,冷子的瞳孔一缩——那哪里是什么污渍,根本就是一大群如同植物孢子似的密密麻麻的微生物!   这些植物孢子一样的东西简直就像是火蛇实验中扭曲滋生出来的古怪生物一样,迅速爬上了窗台。冷子眼皮一跳,这些植物孢子汇聚而成的触手碰到了她的猫爪,立刻就像是觉察到活物似地要在她身上扎根,如同真菌一样的奇怪东西钻进她的毛发中,即使是冷子这一身妖怪皮毛都没有办法阻挡得住,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她已经感觉到脚上传来了针刺般的剧痛。   这下不用说冷子也知道事情大条了,她二话不说直接撞开窗户跳了进去,发出的巨大响声把睡得正香的由比滨几人瞬间从睡梦中惊喜。   “怎么了?打雷了?”   顶着一头乱发的英梨梨几乎是从被褥中跳起来的,由比滨也满脸惊愕地弹坐起身,只有真白正睡眼惺忪地从被窝里慢吞吞地爬起身,而被冷子用妖术弄得昏睡过去的霞之丘则是完全没有要苏醒的样子。   “快远离窗户!”   冷子根本来不及多加解释,一落在真白的被子上就高声发出警告,那些散发着浓郁疾病气息的奇怪孢子们已经通过窗口侵入了室内,并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向四面八方滋生蔓延开来。而刚才冷子身上不小心被那些孢子碰到的地方也开始形成新的植株。   睡得迷迷糊糊的真白还没有清醒过来,急火攻心的冷子干脆对着她的脸来了一记喵拳。   “你赶紧给我醒醒啊!!”   (③42967465)   ps.惊不惊喜,意不意外Ψ( ̄? ̄)Ψ 第13章 一秒新房变旧房   猛然被冷子一拳糊在脸上,真白这才算是清醒了过来,一睁眼,她就被眼前的这夸张一幕吓了一跳。   看着沿着墙壁飞速蔓延的真菌样生物,真白所有的瞌睡全跑了。   好在英梨梨和由比滨也算是经过了其他事件的锻炼,在被冷子给惊醒过来之后没有被那些从窗口入侵进来的东西吓傻,两个人连滚带爬地从被褥里爬起来,第一时间躲开了向房间内部侵蚀的真菌触手。   霞之丘还躺在床上没有醒来,而那些蔓延进来的孢子真菌已经覆盖到霞之丘的被子上了,冷子的脚上还在火辣辣地痛,可想而知要是霞之丘被那些东西给沾碰到了,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冷子迅速变回人形,一把将霞之丘从床上给拽了下来,还在熟睡中的霞之丘脑门哐当一声砸在地板上,光听声音都让人觉得好痛。也不知道冷子到底对她施放了什么妖术,就算是这样霞之丘都没有醒来,也是挺让人佩服的。   “真白!快退后!”   救出了霞之丘,冷子看真白竟然还坐在那里发呆,焦急地过去拉她。   在冷子几百年的妖生中从来没有遇到过的这些孢子样的东西,它们一碰到活物就会霸道无比地附着上去,变回人形后冷子抽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背,发现那些在窗台上触碰到她的真菌已经深深地扎进了皮肤里,视力过人的冷子能够清楚地看到如同根系一样的细小痕迹正在自己手背的皮肤下面蔓延,而且还有蜗牛触须一样的玩意开始从她的皮肤底下往上顶,在墨绿色的真菌侵蚀下,简直就像是皮肤上衍生出来了一小片孢子林。   而更让冷子心惊肉跳的是,自己体内的妖气也开始受到未知的侵蚀——那些用以自愈的妖气一流动到手臂被真菌覆盖的地方,就如同碰到了一股无形的阻碍一样,接着冷子就感觉到那些真菌样的东西在自己的皮肤下面蠕动起来,甚至开始尝试着同化自己身体里的妖气。   这一发现简直让冷子大惊失色,她不是没有遇到能消除妖气、甚至是吞吃妖气的东西,那些阴阳师最爱研究这样的破魔法术,可是眼前的这些玩意儿是什么啊!不管是视觉还是感觉,冷子表示她都接受不了啊!!   “【守】!”   一声带着浓浓不满的冷清声音从冷子的身旁传来,睡到一半被用这样的方式叫醒,真白生气了。好端端的跟踪狂没出现,从哪里冒出来这些莫名其妙的玩意,而且还把霞之丘的房间弄成这个样子,几乎只是眨眼间,真白所能看到的房间里的一切东西就都已经被墨绿色的真菌生物给覆盖满了,而那些被覆盖住的东西——不管是墙壁还是房间里的家具摆设,全部都以快进了100倍左右的速度飞速腐朽了下去,她们甚至都能听到墙壁上发出的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真白抬手打出一个【守】字符,半透明的金色光罩从她的指尖喷出,瞬间将房间里所有的人都笼罩了进去,而当光罩从冷子身上扫过的时候,她只觉得手背上冒出一阵火辣辣的灼烧感,接着就在冷子诧异的注视下,那些已经在她的手背上生根发芽、还隐隐有着继续向上蔓延趋势的真菌孢子们,就像是被超强力除草剂给淋头喷下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了下去,两秒钟后就化为了微生物尸体似的绿色粉尘,从冷子的手背上扑簌簌落了下去。   冷子哑口无言地看着自己光洁如初的手背,上面已经没有了任何一丝外来的侵入物,那些扎根在她肌肤里的东西也全都消失不见了——就算用如获新生来形容也不为过。   以前听真白说的时候,冷子还以为真白的那些字符都是用来除妖的,没想到她被真白的字符扫过竟然一点事情也没有,那层金色的光罩似乎还能区分敌我,在不伤及她分毫的情况下驱除掉另外的妖气,真是人性化。   刚才听到真白冷不丁放出一个【守】字符的时候,冷子可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真白放出的【守】字符占据了整个房间,那些仍然在飞速蔓延的真菌孢子在触碰到金色光罩的一瞬间,就以更加迅速的速度枯萎了下去。惊魂未定的由比滨和英梨梨被保护在光罩的中央,亲眼目睹了这神奇的一幕,两个人急速的心跳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而被她们护在中间仍然睡得正香的霞之丘对这一切则是全然不知。   发觉到推进步伐被阻挡住的真菌们,就像是被激怒了一般突然剧烈地活动了起来。从窗口处涌进大量的蜗牛触须般的奇怪孢子,比起之前扎根在冷子手背上那些绒毛大小的触须,这些连接着窗外源头的触须几乎都有小孩子的手臂粗细,那些模样古怪的触须连带着周围的真菌们一起蠕动起来的样子要多倒胃口就有多倒胃口。   真白微不可察地皱起眉头,即使是那些形状各异的迷之生物们,现在看起来也比这团东西可爱得多。   她的指尖猛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金色亮光,之前只是被她维持住的光罩顿时向外爆发出去,凡是被她的【守】字符光罩给扫过的地方,覆盖在上面的真菌便纷纷化为磷粉。而被真白重点照顾的蜗牛触须则是痛苦地扭曲了一下,接着也逃不过变成粉末的命运。   金色光罩形成的冲击波一直扫出窗外才消失不见,而霞之丘的房间此时也变得有些惨不忍睹。   真白的【守】字符并没有对她的房间带来任何影响,然而那些之前侵蚀进来的真菌孢子们却给房子造成了无法逆转的损害。   现在所有的真菌都被真白给消灭了,她们才看清四周的墙壁现在都是一副摇摇欲坠的破败模样,墙体老化得就像是被风雨侵蚀了几百年的危房一样,在她们的注视下霹雳喀啦地裂出了几条巨大的裂痕,墙皮也如同粉末一般扑簌簌地往下落。至于霞之丘家里的家具啊、书本啊、床铺啊……更是像是刚刚从考古地里挖掘出来的陪葬品一样,腐朽得简直像是被风一吹就能散架了一般。   (③42967465)   ps.好久没在白天更新了呀~ 第14章 总感觉你是这里最惨的角色   就在几人还对突然就变成这样的房间目瞪口呆时,窗口处再次传来一声巨响。   只听“哐当”一声,一个黑色的人影便如同欧美恐怖片中的怪物一样撞在了窗框上,把由比滨几人吓得差点儿叫出声。   之前窗户因为被那些孢子样的触手入侵,玻璃都变得破破烂烂,只剩下一些布满了蛛网状裂纹的碎片还挂在窗框上,现在被这个黑影一幢,连最后的几块碎片也坚持不住了,纷纷噼里啪啦地掉落进了屋内。   “什么——!?”   英梨梨吓得面如土色,整个身体都缩在了真白的身后,而看到这个从外面跳到窗户上的黑影后,英梨梨更是两眼大睁,张着嘴巴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那一声尖叫给咽回去。   “等等等等等——”   “那、那是什么……人?”   这下连由比滨都吓得瑟瑟发抖了,原因很明显,因为那个爬上窗口的黑影……已经完全不像是一个正常的人类了。   之前趴在屋顶上监视街道的冷子一眼就认出来,这个黑影就是她之前见到的那个奇怪跟踪狂,全身都包裹在厚厚的大衣里,脸和头也都被口罩和帽子遮住,当时冷子在发现这个人身上似乎有些古怪的妖气时,那些莫名的真菌孢子生物就已经入侵了霞之丘的房间,以至于冷子压根没有再去关注这个跟踪狂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过当看到挂在窗口上的那个人时,冷子终于明白了——这个家伙身上长满了被真白消灭掉真菌孢子,从他脸上被遮盖的缝隙中,一簇又一簇的蜗牛触须状孢子植株从其中钻出来,似乎感觉到真白她们这边的旺盛生命力,那些触须拼命向着前方伸去。   被真菌覆盖的人影也向前伸着手,不过他的目标却并不是真白。   “霞……霞…子……师……”   如同锯木一般难听沙哑的声音从长满了扭曲的蜗牛触须的口罩下传来,就像是声带受损的人在努力学习发出声音一样。   在这个孢子人的帽檐下、应该是眼窝的位置伸出两根较为粗壮的孢子植株,摸索空气一般小心翼翼地向仍然躺在地上的霞之丘探去。   这幅尊容的跟踪狂就连见多识广的冷子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之前她趴在屋顶上的时候还没有发现,一凑近看,这家伙简直能让人密恐症发作,隔壁镇的小孩都能被吓哭了。   之前还惊愕地大张着嘴巴的由比滨和英梨梨两人现在紧闭着双唇,两只手牢牢地捂在嘴巴上,眼里流露出惊恐的目光。   自从这个怪人出现在窗口处后,从他身上飘散进房间里的微生物粉尘就开始迅速扩散,两人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那些诡异的颗粒吸进肺里,即使不知道这些粉尘有什么危害, 她们也不敢轻易的以身试法。英梨梨还不忘腾出一只手把霞之丘的嘴巴也给捂住,只是看她紧张得指尖发白的样子,说不定在霞之丘醒来之前就会先被她给捂死了。   “霞……诗……”   怪人费力地发声,仍然伸着手臂想要触碰霞之丘,只是比起他跃上窗口的惊人动作,现在他的动作就像是肌肉僵化了一样感觉有些硬邦邦的。而从他攀住窗框的地方又开始有真菌向墙壁蔓延。   经过刚才的那一番洗礼,霞之丘的房子已经开始摇摇欲坠了,要是再来上一次的话,估计真白她们都会被埋葬在里面。   于是真白没有任何犹豫——   “【镇】!”   脸盆大小的发光符文就像是炮弹一样猛撞在怪人的胸口,直接将他打飞了出去。   只是他被击飞的时候手里仍然死死地抓着窗框,在一阵刺耳的金属断裂声中,霞之丘家的窗户整个从墙上脱离了出来,原来是窗户的位置上现在只留下一个大大的空洞,冬夜的寒风兴高采烈地涌进来,几个穿着单薄睡衣的少女彻底的僵住了。   “唔……好吵……怎么了?”   被冷子一指头点睡过去的房屋主人霞之丘终于被噪音给吵醒了,她睡眼惺忪地从地板上爬起来,感觉周围的温度似乎有些低了,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捞被子,结果摸到的是从天花板上被震下来的一大块墙皮。   “这什么……?哎?”   之后霞之丘脸上的表情用膝盖也想象得到,她惺忪的睡眼突然睁得老大——   “什、什么情况?你们都站在这里干嘛?等等,这个洞是怎么回事?我的房间怎么了?”   连炮珠似的发问声在已经破败不堪的房间中回响起来,其中还夹杂着霞之丘的惊呼。谁能想到这像是荒废了几十年的老屋一样的房间,在几分钟前还是个美少女高中生的闺房。从霞之丘那张震惊到像是突然穿越到二十一世纪的山顶洞人一样的惨白脸庞上不难看出,她现在肯定是宁愿自己一头昏死过去,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房间变成这副模样。   “呃……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啦。”   英梨梨含糊地嘟囔着。这种问题实在是叫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好端端地去别人家里住个宿,结果一觉起来房子都变成这样了,要编出什么样的理由才能让能别人相信啊!连鬼都骗不了好吗?   霞之丘显然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她瞠目结舌地看着墙上的大洞,又僵硬地转动着脖子看着自己房间的家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房间里顿时陷入一阵令人难耐的沉默之中。   噼里——   细小的开裂声在这样的寂静中显得尤为刺耳,所有人——包括还处于震惊之中的霞之丘也一同抬起头,在她们的注视下,一条闪电似的裂纹从天花板上冒了出来。   “……”   啪啦——   声音又加重了几分,而那条裂纹也伴随着下落的粉末又扩大了好几公分。与此同时——   “那个……你们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东西在晃?”   由比滨犹犹豫豫地小声发出疑问。   英梨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跑啊!笨蛋!!”   不用再多说什么了,冷子一把捞起保持着仰望星空姿势纹丝不动的真白,另一只手抓住仍然瘫坐在地上的霞之丘,而由比滨和英梨梨早就化身为扒着岩石不放的贝类分别抱住了真白和冷子,伴随着耳边如同树木折断一般的噼里啪啦声以及霞之丘那声凄厉的惨叫,“我的房子啊啊啊啊——!!”一拖四的冷子纵身一跃,直接从窗口的大洞跳了出去。   (③42967465)   ps.学姐:敲里吗!敲里吗听到没有QAQ!! 第15章 还是做个人吧   三楼的高度对于冷子来说不算什么,她带着四个人安然落地之后,身边便传来一声震天巨响。   轰——   霞之丘诗羽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感叹自己从三楼落下去竟然还能毫发无伤,她回头望着自己所住的公寓,那里已经弥漫起了足以遮蔽视线的滚滚烟尘,整个人呆若木鸡。   翻滚而下的烟尘惹得由比滨她们咳嗽连连,而当烟尘散去,展现在众人眼前的只剩下一栋半塌的公寓楼。   公寓楼顶层的那一部分已经彻底垮塌,恰好是霞之丘所住的那间屋子天花板所在的位置,至于之前她们还借宿着的少女闺房,已经整个被埋葬在碎石钢筋与破木板下面了。   巨大的动静也惊醒了周围的住户,在一声声惊叫中漆黑的窗口纷纷亮起明灯,有人匆匆把头探出窗户,惊慌地寻找声音来源。   穿着薄薄睡衣的五人组呆站在空旷的大街上,似乎都感觉不到刺骨的寒风。然而当周围的建筑中开始有人出来打探情况的时候,冷子知道她们不能就这么傻呆在这,连忙拉着真白她们避开其他住户的视线,躲藏进附近的建筑缝隙中。   霞之丘还是一副受到巨大打击的模样,盯着自己已经变成废墟的房间愕然不语。而见惯了大场面的由比滨和英梨梨很快就从震惊当中回过神来,她们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安慰霞之丘。   英梨梨光脚踩在冰凉的水泥地面上,一边摩挲着双臂,一边来回跺着脚试图取暖,只是这样的取暖效果显然不怎么样,英梨梨说话的时候冻得声音都在发抖:   “那个、我们现在该怎么做……阿嚏!”   “……”   真白没有回答,她只是默默地把视线投向了另外一边,在那里不知道是谁家的院墙被砸出来一个大洞,在冬季叶子已经掉光的小树也受到无妄之灾,一大堆树枝都被折断了,碎石和树枝把院子弄得一片狼藉。   这户人家的主人似乎不在家,只不过一街之隔的对面公寓闹出这么多大的动静,屋子里简直比深山中的鬼屋还要安静,连一盏灯都没有亮起。   而在被弄得乱七八糟的院墙中,一个漆黑的人影正躺在其中动也不动。   冷子眯起了眼睛,在真白开口之前便以忍者般的轻快步伐跳进院子里,她非常谨慎的没有选择直接靠近那个人影,因为即使是正面吃了真白的一发【镇】字符攻击,冷子仍然能从他的身上感觉到那股病态的妖气。   真白也跟着从墙壁上的那个大洞爬进院子,借着街边的路灯,她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些真菌孢子样的生物并没有死绝,还有一部分侥幸活下来的微生物正从这人动也不动的身体上缓缓向四周挣扎蔓延,似乎是打算开辟全新的根据地,如同菌毯一样一点点向外扩散,颇有一种即将死灰复燃的趋势。   “吓!……这个人死了吗?他是谁?”   看到躺在断树枝和碎石中的这个怪人,紧跟着真白从破洞的墙壁口向着里面探头探脑的由比滨眼睛睁得老大,一副受到惊吓般的样子,忍不住又往回缩了缩。   “这应该就是那个跟踪狂了。”   冷子对着这个已经失去生息的人投以冰冷的眼神。   “我在屋顶上的时候就看到他一直不怀好意地盯着窗口看,跟那个叫霞之丘的小丫头说的情况一模一样。”   由比滨倒抽了一口凉气,被冷风吹得脖子都缩了起来。   “等等,你的意思是说,那个跟踪狂其实是个妖怪?”   抱紧双臂踏步取暖的英梨梨一脸震惊地看着这个跟踪狂妖怪,连声音都忘记压低下来,结果被神情恍惚的霞之丘听了个正着。   “什么……什么…妖怪?”   看到真白她们都跑到隔壁的院子里,还没有从突然之间痛失家园的悲伤之中缓过神来的霞之丘,也下意识地移动着僵硬的脚步跟着她们走了过去。然而当霞之丘的目光越过英梨梨和由比滨的肩头,向院子中央看过去之后,便惊恐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那、那是什么东西?!”   要说之前在房间里,霞之丘还没有看清那些附着在已经化为废墟的墙壁上的东西是什么的话,现在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那些死灰复燃的真菌孢子,正伸出嫩芽一般的触须随风摆动着,而那个被大衣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干瘪下去,加速滋生的真菌们发出了蚂蚁啃树叶一般的嘶嘶声。   这样诡异的一幕让霞之丘差点吐出来,她扶着墙大口喘息,冷空气争先恐后地灌进她的肺里,这才让霞之丘感觉好受了一些。一旁的由比滨和英梨梨也是面色惨白,纷纷扭过头去不敢再看。   真白面不改色地伸出一根手指,用几乎被风声淹没般的细微声音念了一个“【镇】”字,蓝色的荧光再次从她的指尖喷吐出来,这一次所有的真菌孢子全部被消灭殆尽,一直弥漫在空气里的那股淡淡的病态妖气也终于消散不见。   “…………”   霞之丘张大了嘴巴,这一幕比那个全身长满了真菌又忽然干瘪下去的人更让她难以理解。   不过这个时候,显然也没有谁再去关心要在她面前掩饰些什么了。   “小真白……已经结束了吗?”   从指缝里向外偷看的由比滨凑到真白身边,飒飒的冷风让她不自觉的想要贴近真白取暖,只是真白暴露在外的肌肤跟她一样冰凉,让由比滨有一种想把人整个搂进怀里的冲动。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真白并没有露出事情已经解决了的轻松神情,面色反而变得凝重起来,仍然放在这个跟踪狂身上的视线里多了几分疑惑与不解。   “咦?好像有些奇怪。”   同样也发现似乎有哪里不对的冷子眉毛都拧在了一起,她两步走到跟踪狂失去生机的身体旁,弯下身仔细凝视着他被口罩和帽子遮盖得严严实实的脸庞,两秒钟后,冷子惊讶地转过头来:   “这家伙是个人类!” 第16章 石锤了,你的粉   冷子的话让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尤其是真白,在她这张没什么多余表情的白皙脸庞上,如今也出现了可以称作吃惊的神情。   “你说……人类?”   真白似乎对冷子的说法将信将疑,干脆也蹲到冷子身边,跟她一起近距离观察起这个在她看来怎么也不像是个人类的跟踪狂。   那些从他的身体里钻出来的真菌孢子全部在真白的【镇】字符下烟消云散,现在这个跟踪狂身上已经连一丁点儿妖气都不复存在了。   不过就因为这样就要让真白相信这家伙只是个普通人类,也太简单了一点。   冷子一个字也没有多说,直接伸手把跟踪狂戴在脸上的口罩给摘了下来。当他隐藏在口罩下面的面貌暴露在冷空气之中的那一瞬间,躲在真白和冷子身后向里面偷看的英梨梨倒抽了一口凉气,由比滨更是用力抓紧了真白的手臂。至于面色惨白的霞之丘——她还因为之前看到的那一幕而在跟翻江倒海的胃做对抗,根本无力再凑这个热闹。   真白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一张脸,甚至都让她产生了一丝不舒服的感觉。   这个跟踪狂脸上的肌肤已经完全干瘪了下去,整个人就像是被吸成了人干一样,身体只留下了失去水分而变得干巴巴的皮肤仍然包裹在骨头上。然而那些真菌孢子从他的肌肤底下生长出来时留下的痕迹仍然保留在上面,变成了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黑色空洞,这些黑色的小洞遍布在失去口罩遮挡的头部,散发着一股让人心底发凉的恐怖气息。   不用多说,在他身上的其他地方,肯定也被这些吓人的痕迹布满了。   由比滨和英梨梨就算已经见过了许多可怕的事物,但还是第一次看到状态这么可怕的尸体,甚至冷子还是这具尸体的分身还是一个人类,两个小姑娘再怎么说也只是充满青春气息的妙龄少女,看到这样的情形还是有些难以承受。   英梨梨受不了,跟在墙边半天爬不起来的霞之丘一起思考人生去了。由比滨也是面有菜色,她看了看近在咫尺的真白,咬了咬嘴唇,还是坚持呆在她的身边没有躲到一边去。   说时候,真白的感觉也不怎么好受,不过她还是忍受了下来。接收过大量巫女们临死前情感的她,连那种好像真实发生在自己脑海中的可怕大屠杀都能承受下来,眼前这也不过是一具尸体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唯一让她心里不舒服的地方,便是冷子所说的话——   这是一个人类。   自从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后,真白所遭遇的敌人全都是些非人的家伙,所以就算她对那些家伙下重手,甚至直接放出凶兽灭了对方,心里也是没有半点儿负担,甚至还有一种为民除害、做了一件大好事的欣喜情绪。   可冷子却说眼前的这个家伙只是个人类。   真白低头凝视着自己的手,橙色的眼眸里流泻出一丝迷茫的目光。   一直关注着真白的由比滨第一时间发现真白迷茫的神情,连忙紧张地拽了拽她的胳膊,急声说:   “小真白,没事吧?”   真白回过神,放下手,神情也重新变得自然如初,她摇摇头,说:   “没事。”   不管这个人是不是人类,真白并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刚才在霞之丘家里发生的那一切还历历在目,这个家伙明显就是冲着她们来的,如果让霞之丘她们遭受到这个家伙的袭击,后果不堪设想。真白就算是脾气再好,也不是那种敌人都打上门来了还要去为对方担心的烂好人。   所以在最初的那一丝别扭之后,真白很快就不再迷惘。   而冷子接下来的话更是打消了真白的全部忧虑。   “你不用担心啦,这家伙不是死在你手里的。”   冷子不嫌恶心地直接上手撩开了这个已经变成干尸模样的跟踪狂的大衣,确认什么似的向里面瞄了几眼之后,这才抬头,语气轻松地对用询问的神情看着她的真白解释说:   “如你所见,这个人的身体已经完全被吸干了,你的咒符虽然厉害,可也做不到这种程度吧?如果我没有判断失误的话,吸干他的应该就是那些奇怪的真菌生物……嗯——或者是真菌妖怪。奇怪,有这种妖怪吗?”   冷子皱着眉头冥思苦想,却似乎怎么也想不起来哪里流传过会寄生在人身上、长得像真菌孢子一样的妖怪。最后她干脆放弃了思索,妖怪诞生的理由千奇百怪,甚至连家里放了一百年不用的肥皂盒都有可能诞生出付丧神的可能,或许哪种植物也因为类似的莫名其妙的理由变成了吃人的妖怪,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总之,这里要先掩盖一下才行。”   被霞之丘的公寓倒塌的动静吸引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了,虽然她们现在正躲在对面街道的这间庭院里,可是院墙上的那个大洞也挺显眼的,要是被人发现了这具恐怖的干尸,那可就糟糕了。   非常善于隐藏在人类社会中的冷子深知不给自己惹麻烦的重要性,更别说是跟尸体相关的恶性 事件了。当然,真要是遇到了什么躲不掉的麻烦,身为猫又的她有非常简单的处理办法,觉得头痛的是真白和由比滨她们。   身为真白善解人意的式神,冷子当然义不容辞要帮助主人排除掉这些潜在的麻烦事情。   “——咦?这是什么?”   就在冷子抓住跟踪狂的大衣,打算动手先把他搬到其他的地方时,忽然从他的大衣里掉出来了一个硬硬东西,砸到了她的脚背,滚落到一旁。   “书?”   冷子眨了眨眼,发现那确实是一本书。   旁边的真白也看到了,她却忽然觉得那本书的封皮有些眼熟。还没有等她细看,冷子已经把这本书捡了起来,接着身后街道的灯光念起了封皮上的书名。   “什么什么——《触不到的恋情》?……这是小说?”   一听到冷子念出小说的名字,正缩在院墙边努力稳定情绪的霞之丘,就像是被泼了一同绿漆般脸色发青,整个人都僵住了。 第17章 恭喜学姐喜提一粉   “你说……什么?”   霞之丘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向冷子——以及冷子手里的那本书。   这还是自从冷子带着她们几个从三楼跳下来之后,霞之丘所说的第一句话。听到她语气里那浓浓的震惊之情,冷子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手上的小说。   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就是一本普通的轻小说而已啊。   而听到冷子报出来的书名之后,就连真白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就算她的记性再怎么差,也还不至于连前几天参加的新书签售会上卖的是什么新书都忘记的程度。   果然,那正是霞之丘这一次写的新书《触不到的恋情》。   真白又看了地上这具干瘪的尸体一眼,没想到这个变得跟妖怪没什么两样的家伙还真的是霞之丘的粉丝啊?   霞之丘显然也是一副震惊到不知所措的模样,虽然真白她们一直都没有解释什么,不过在见识到刚才发生的事情、以及听到她们之间的对话内容后,霞之丘已经凭借着自己身为轻小说作家的强大脑补能力,拼凑出了一个跟真相差不离多少的事实——原来她一直自以为只是平凡高中生的同学们,竟然跟她完全不是在同一个世界里的不寻常之人!   当然,也多亏了霞之丘的想象力比较丰富,接受起这些异常事物的速度比由比滨她们都要快上许多。   不过当看到冷子手里拿着的那本《触不到的恋情》的时候,霞之丘的心里还是禁不住翻腾起一片名为荒谬的阴云。   在壮着胆子看了几眼那个形状恐怖的尸体后,霞之丘虽然心里非常不愿意承认,不过还是认出了这人的打扮跟最近几天她遇到的那个跟踪狂身上的穿着一模一样。   不用说,这个人肯定就是那个怪异的跟踪狂无误了。   现在在加上从他身上掉下来这本书,霞之丘几乎已经可以肯定这个跟踪狂就是新书签售会那天来过现场的粉丝中的其中一人。   霞之丘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硬要说的话,大概就像是一口气遭遇了十几个龙卷风袭击的美国东南部居民们的心情一样吧。   好在周围的冷风一直尽职尽责地维持着给空气降温的义务,也让霞之丘快要失去冷静的大脑温度重新冷却下来。   她做了个大大的深呼吸,强迫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对这位带着四个人的体重从三层楼的高度从容跳下的女大学生摊开一只手。   “对不起……请问这本书能不能借我看一下。”   冷子狐疑地把书递给霞之丘。   霞之丘接过来之后便迅速翻开封面的那一页,看着在扉页的空白处留下的那个熟悉的签名,她呼吸一滞,心中的猜想一下子就得到了证实——   【给西和也先生,今后也请多多指教~by霞诗子】   书上的签名来自她自己,这正是她在签售会上签过的一本书。   而西和也这个名字,霞之丘也非常熟悉——每次从出版社那里拿到的粉丝来信中,都有一封署名西和也的粉丝给她写的鼓励信。   不会这么巧吧……   霞之丘盯着扉页上的签名,又看了看那个已经完全不成人形的“西和也”的尸体,胸口涌上一股非常憋闷的气体。那天的签售会上霞之丘紧张得要死,而且来到现场的粉丝数量也不少,她也不可能记住所有来签名的粉丝的样貌——不过就凭着地上这具尸体现在的这幅尊容,就算是霞之丘拿着西和也本人的照片,估计也无法把两人的相貌对在一起吧?   半晌,霞之丘才虚弱地对冷子说道:   “请问……他…他身上有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吗?”   “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   冷子夸张地一拍脑门,赶紧过去翻扯尸体身上的大衣口袋。她以前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哪里还会去管对方的身份,挖个坑埋了就算是好的了,被霞之丘一提醒才想起来还没摸尸。   不过冷子翻遍了尸体上的口袋,也没有找到半点有用的东西,别说是身份证明了,就连一枚硬币也没有找到,唯一发现的物品,只有一张被搓成团随意塞进衣袋里的便利店收据而已。   “……这家伙也太穷了一点吧?”   冷子忍不住小声碎碎念起来,忽然又想起来她现在的主人真白就在旁边,怕自己在她心中的印象分降低,连忙抬头对真白露出一个讨好般的甜腻笑容,把紧贴在真白身边的由比滨吓出了一身冷汗,连抓着真白胳膊的力道也不禁加重了几分。   发现什么收获也没有的冷子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转向霞之丘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又恢复到了平时的样子。   “什么也没有发现。怎么,你认识这个人?”   霞之丘脸上的表情明显纠结了一下,最后还是谨慎地点了点头,把书上的签名展示给大家看,叹气道:   “……他是我的一个粉丝,签售会的那天应该来过现场。”   “喔,粉丝啊……由粉丝演变而成的跟踪狂,这种事情还真是常见啊。”   冷子接过霞之丘手上的书,看着签名的地方,感慨似地说了一句,接着她的脸色又重新变得严肃起来,问道:   “原来如此……你知道这个叫西和也的家伙住在哪里吗?附在他身上的那些真菌妖怪非常奇怪,而且从刚才的情况来看,这些东西似乎还具有很强的传播性,放任不管的话,可能会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   冷子的话让躲在后面快要冻僵了的英梨梨打了个寒颤,她惊恐地看了一眼西和也的干尸,上牙齿打着下牙齿,冷得瑟瑟发抖。   “你、你是说…这、这、这种东西会传、传染的吗?”   冷子用探究的目光望着地上的尸体,轻轻地点了点头。   “说不定是这样。”   “那个……我们是不是先离开这里比较好?老实说,我快冻得没知觉了……”   缩着脖子紧靠着真白取暖的由比滨小心翼翼地举起一只手,同时不安地望了一眼院墙上的缺口。   已经有很多人从家里跑出来张望着霞之丘那已经化为废墟的房间了,同时远处也传来了警笛的鸣叫声,再继续呆在这里的话,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第18章 团子那么可爱,为什么要吓她?   在深冬的夜里穿着薄睡衣站在大街上乱晃,在其他人看来绝对是脑子有问题。   不过对于遭受了无妄之灾、连家都整个没了的霞之丘她们来说,缩着身子在寒风里瑟瑟发抖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现场已经变得越来越混乱起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真白一行人打算先离开这里,起码先把身子暖起来再说。   因为地上这具尸体的模样实在是太匪夷所思,她们也不能任由它放在这里,要是被警察发现了,再找到跟房间莫名倒塌的霞之丘之前的联系,谁知道又会有多少麻烦的事情。   不过就在冷子打算把地上的那具干尸一起带走的时候,手指才一触碰到西和也的大衣,被大衣包裹在其中的干瘪身体便突然化成了干枯的粉末,寒风简直比火葬场里的高温还要犀利,转眼间就将一整具尸体变成了比被磨碎的小麦还要细碎的粉尘,冷子目瞪口呆的看着剩下一地的衣物,半天也说不出来一句话。   “这怎么……?”   同样被这一幕惊到瞠目结舌的霞之丘愣愣地看着地上的衣物,神情看上去就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本来她以为前面发生的那些已经够令人震惊了,没想到还有更夸张的事情。拜此之赐,霞之丘发现自己的接受能力正以飞一般的速度增加经验。   “咦?这可真是……”   看着已经变成一堆骨粉的西和也先生,还打算好心帮他收尸的冷子也是睁大了眼睛,一连眨了好几下。   嫌弃地看了两眼剩下的那些脏衣服,冷子也不想只是把这些东西给带回去,最后在确认衣服口袋里没有遗留下什么跟西和也有关的东西之后,冷子放出一小把妖火,把这堆衣服也跟着烧了个干净。   至于西和也的尸体化成的粉末,也早随着冬风飘洒进了这间院子的每一个角落。   做完了这些事,几个快要冻成人干的少女偷偷摸摸地从院墙的缺口处溜出来,她们身上带来的所有东西都随着霞之丘屋顶的坍塌埋进了那一堆废墟之中,这时候也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过去刨水泥木块,把手机和衣服翻找出来。   最后还是由冷子小姐一拖四带着,把她们带回了真白家里。   刚一进到屋子里,英梨梨就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看她们这一副风中凌乱的样子,估计都已经被冻感冒了。   真白打开空调,让房间里暖和起来,冷子则是跑到厨房里烧热水准备泡茶——其他人怎么样她不关心,主要是真白可不能生病了,不然作为式神(保姆)的她可太失职了。   ——不过……照顾生病以后变得虚弱的真白,似乎也是一件挺令人遐想的事情呢……   就在冷子一边看着水壶一边在脑海里幻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的时候,从厨房门口处传来的不识趣声音打断了她的幻想:   “冷子姐,接下来的事情……要怎么处理才好?”   冷子回头一看,发现由比滨已经穿上了真白的衣服,很紧张地站在那里。   “刚才不是说过了吗?鉴于那种真菌妖怪似乎会向周边扩散的特性,我们最好过去查看一下。”   她看了看由比滨脸上的神情,恍然大悟地“喔”了一声,说道:   “我说的‘我们’当然指的是我和真白两个人而已,你们这些小丫头就不要去凑热闹了,省得到时候还要分出心来照顾你们。”   由比滨把头摇得就跟熊孩子手里的拨浪鼓一样,她连连摆手说:   “不、不是说这个。我是问……关于那个西和也的事情。请问——直接就把他身上的东西烧光了丢在那里,真的没问题吗?”   就算由比滨已经见识到了不少的灵异事件,她仍然还是一个身心健康的高中女生,这是她第一次遇到一个活生生的人类以那种方式死在她们面前,而冷子直接烧完就地撒骨灰的做法也让由比滨感觉非常不习惯。她还很惊奇为什么真白和英梨梨遇到这种事还能跟个没事人一样。   当然,由比滨也知道身为妖怪的冷子在这几百年里肯定见了不少死于妖怪之手的人类——甚至有些还是她亲自动的手,只是让同为人类的由比滨心里感慨万千罢了。   对此,冷子只是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不用担心那么多了,那家伙被这种妖怪缠上,本来就不可能有什么好结果。硬要说的话,只能说算他倒霉,而且说不定跟他频繁接触的家人朋友也都被同样的妖怪寄生了,现在与其想些有的没的,还不如把注意力集中的眼前的事情上,想想办法怎么不让事态扩大才是正途。”   “啊……”   由比滨的表情纠结地吐了一口气,接着露出尴尬的笑容。   “抱歉,冷子姐,问了你奇怪的事……”   就在由比滨打算退出去的时候,冷子忽然轻飘飘地说道:   “说起来,你知道当妖怪落在人类手里面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吗?”   “……咦?”   由比滨往回缩的脚步顿住了。   “被当作式神还算是运气好的,至于其他的嘛……”   冷子留下半截话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由比滨一眼,嘴角噙上了一丝冷笑。   “…………”   由比滨感觉身上的寒气还没有被暖风驱散,哪怕穿着真白的厚衣服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抬头看着拿起呜呜叫的小水壶去一旁泡茶的冷子,她身上的气氛又恢复成了平日里那个热于照顾人的亲切大姐姐模样,刚才笼罩在冷子身边的阴暗气息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由比滨连忙逃也似地溜出了厨房。   听到由比滨踏踏踏离开的脚步声,背对着厨房门口泡茶的冷子不屑地撇了撇嘴角。   “……天真的小鬼。”   等到所有人都抱着茶杯啜饮起滚烫的茶水,几乎快要被冻透的身体才终于回暖,英梨梨就像是哪里的软体动物一样瘫坐在桌边,霞之丘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由比滨则是有些神情不自然地时不时偷瞄冷子一眼。   真白默默地喝完了自己的那杯茶,在冷子继续给她添水的时候,缓过来的真白才说道:   “接下来,直接去西和也的家里看看吧。”   (③42967465)   ps. PY一本新书,Poda的《店长大人不要啊》   以下简介——   变身穿越。   意外的穿越到平行世界地球,绑定了一间租赁店,从此能够来往诸天万界。   美貌的精灵,体魄健壮的兽人,御剑飞行的修士,大陆的剑圣,星辰的武者,末世的觉醒者在店里络绎不绝。   姬冉染蹙着眉头,不满的看着那跪在自己面前想要租赁物品的黑兽人:“你太丑了,滚。” 第19章 团子你不要怂啊!   “直接去对方的家里?”   瘫软在桌子上的英梨梨抬起眼皮看了真白一眼,有气无力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那个家伙住在哪里啊?说不定等我们找过去的时候那边已经都被那种真菌植物给占领了。”   “关于这个……”   真白向冷子伸出手,在对方问了一句“干嘛”之后,才说明是要那张之前从西和也身上找到的便利店收据。   “要这个东西做什么……啊——!”   英梨梨不解地嘟囔着,不过当看到真白把卷成团的收据展开,指着上面印有的便利店地址后,才恍然大悟地叫出声。   不过很快,她脸上的表情就变得像是在说“我竟然输给了这个常识白痴!”一样,颇为狐疑地看了真白一眼。   “……想不到你有的时候脑子还是很好使的嘛。”   “嗯。”   真白丝毫不知道自谦地点了点头。以前她当然不会注意到这些东西,只是每次在便利店里买完年轮蛋糕后,店员都会给她一张类似的纸条,见得多了真白当然也有一点印象,在冷子之前找到这张收据的时候她就想到了这点。   “不过……光知道便利店的位置就可以了吗?说不定西和也先生只是随便进了那家便利店而已,他的住所也可能在其他地方啊?”   裹在毛毯里抱着茶杯取暖的由比滨也提出疑问。   不过在另一边一脸神情呆滞、表情空洞的霞之丘这时候终于恢复了点生气,在由比滨她们几个讨论着便利店上的地址跟西和也家的位置是不是离得很近的时候,霞之丘紧握着衣领的手缓缓松开,有些虚弱地向真白问道:   “……能借我看一下吗?”   对于初次接触到另一个世界的事情就痛失家园的霞之丘学姐,由比滨还是对对方抱有相当的同情心的,至于英梨梨,大概就是同情心与幸灾乐祸的心情参半的复杂情绪,所以她们两人都用着缅怀过世的亲朋好友一样的沉重目光注视着霞之丘的动作。   霞之丘从真白手里接过那张已经被揉的皱皱巴巴的便利店收据,指尖从便利店的地址上划过,嘴里一边默念着街道的名字,一边回忆似地轻轻歪着脑袋。过了好半晌,霞之丘用不太确定的语气地对真白等人说道:   “我好像知道西和也先生的家在什么地方……因为每一次的粉丝来信里都有西和也先生的信,过年的时候也收到过他的新年贺卡,对于他的住址我还有一点儿印象……具体是几号不太记得了,不过确实就在收据写着的这条街上。”   冷子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站起身。   “既然这样那还等什么,真白,我们赶紧过去吧。”   “等等,你们真的……还要打算过去吗?”   霞之丘的表情仍然异常苍白,似乎房间里的暖气对她没有起到任何的保暖作用一样。她怎么也忘不了自己家是怎么变成的一片废墟,又是怎样亲眼目睹一个活生生的大活人变成那副模样恐怖的尸体的,甚至西和也连一具完整的尸体也没有留下——   她们竟然还打算直接闯进对方的家里?谁知道那种恐怖的东西会不会就在西和也的家里潜伏着。   似乎觉得霞之丘的问题实在是有些多余,真白连回答都懒得回答。她的身体已经重新暖和起来了,这会儿也从桌边站起来抓过冷子递给她的外套,准备跟冷子一起到西和也的家里转一圈,如果发现还有漏网之鱼的妖怪,就顺便清理掉,免得它们再去祸害其他人。   英梨梨和由比滨都乖乖地坐在原地没有动,显然她们都很有不去当拖油瓶的自知之明。   只有霞之丘的神情挣扎变幻了两下,在真白和冷子即将离开的时候开口叫住了她们:   “对不起,那个……你们可以带我一起去吗?”   这下连英梨梨和由比滨都有些诧异地看着她,走到玄关处的冷子回过头来,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嫌弃目光,她又不是什么专职载人的交通工具,你说去就要去,她们这又不是去那里观光旅行的,吃饱了撑的才会带上一个屁麻不会的人类小丫头。   然而霞之丘的眼神非常坚定,瞬也不瞬地跟真白对视着,似乎一定要在亲眼看看把她家给变成废墟的罪魁祸首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不得不说,霞之丘的胆量和心里接受能力确实是非同一般,比起英梨梨她们要好上不少,第一次碰到这样恐怖的事情不躲起来不说,竟然还打算跟着真白她们一起过去除妖。想当初三浦她们在知道有妖怪的存在之后,可是吓得多少天都睡不好觉,连那种最低级的“迷之生物”都能把她们吓得哇哇乱叫,也不知道霞之丘现在是真的克服了恐惧还是在强撑着不害怕。   反正在真白这里,怎么样都无所谓。   最后还是说服不了霞之丘让她在这里等,真白和冷子还是带着她一起出门了,顺便还能指个路。   要是放在之前的话,由比滨大概也会死活都要跟着真白一起去,不过刚才她被冷子吓唬了一下,在顺势也想跟着霞之丘一起提议同行的那一刻,却被从自己心底翻涌上来的颤栗给吓住了。由比滨分不清那股颤栗的源头究竟是什么——   是冷子,还是别的什么?   直到目送着三个人出了门,由比滨才颓丧地垂下了脑袋,对自己的胆怯感到格外羞耻。   明明在侍奉部里,她修行的进度应该是几个人之中最快的,就算之前被红叶吸干了身上的全部灵气,不过在真白又给她补充了一次之后,由比滨就注意到自己身体聚集灵气的速度变得比以前还要快上几分。   然而就是这样的自己,在刚才想要跟真白一起去的时候,竟然会感到恐惧……   由比滨的嘴里泛起一阵苦涩,最后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   她学着身边英梨梨的姿势趴在桌上,垂头丧气地想着——   如果换成是小雪乃的话,她大概会毫不犹豫地跟上真白的脚步吧……   (③42967465)   ps。   那个……我不是因为沉迷雀魂才偷懒的,   真的,   我真的是因为手指发麻打字很痛才咕咕的……   顺便一提——   一缺三有人来吗,ID就是作者名…… 第20章 短小到我不知道该怎么起标题名   有霞之丘指路,真白她们寻找西和也的家也轻松了许多,那张便利店收据上写着的地址离这里并不算近,只是现在这个时间电车早都已经停运了,光靠两条腿走过去也不太现实。   于是冷子变身成大猫的样子,驮着真白和霞之丘,沿着屋顶一路蹦跳了过去。   这还是霞之丘第一次看到冷子的本体形态,饶是她已经做过了心里准备,在冷子从人变成豹子那么大的猫时,还是吓得两眼突地睁圆,差点儿叫出声来。   就连跟在真白身后骑到冷子背上的时候,霞之丘脸上都是一副准备赴死的壮士般的表情,等到她战战兢兢地坐了上来,无处可放的双手只好虚握住真白的衣服。然而等到冷子在屋顶上飞奔起来,差点儿被她甩下去的霞之丘不得不紧紧抱住前面真白的腰,稍微一张嘴就被寒风灌了满满一腮帮。   等到了便利店那边的街道,冷子的速度才减慢下来,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真白她们放了下来。   冷子恢复成本体的时候,跑路速度真的很快,不然她也做不到只用一天的时间就能把整个千叶市给跑遍。不过就连身为冷子主人的真白也无法适应她的这种高速移动,从冷子背上滑下来的时候,真白被风吹得头发凌乱,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这次糟糕的体验也让真白杜绝了把猫当成坐骑的想法,如果让特意想要展示一下自己的速度而跑得飞快的冷子知道的话,估计她又会躲起来抱头痛哭一场。   真白和霞之丘歪歪扭扭地站在街边,一时间都分不清东西南北,最后还是重新恢复成人形的冷子大手一挥:   “那边!”   冷子之前满城市的找后神弥生的时候来过这里,对这附近的街道建筑还有些印象,记得那边的便利店有好几家。   三个人在向着便利店移动的时候,冷子也开始集中精神探查起空气中的妖气,西和也身上的那种奇怪真菌散发出来的妖气非常特殊,只要空气里有一丁点儿她就能觉察到。   霞之丘开始拼命回忆西和也家的地址,一边盯着沿街的路牌,一边嘴里念念有词的嘟囔着:   “4丁目……3丁目……”   觉察不到冷子所说的那种奇怪妖气的真白,现在反而成了最无所事事的那一个,漫无目的地跟在冷子和霞之丘后面。   “2丁目…啊——!”   念着路牌的霞之丘突然脸色一变,紧张地一把拉住真白的胳膊,听到动静的冷子也跟著回过头来。   “等等!西和也家的地址……好像就是在2丁目!”   “你是说这里?”   冷子皱着眉头看向右手边的住宅区,现在正是深更半夜,没有几户人家的窗户是亮着的。   她们还没有到便利店扎堆的那条街,这附近都是有一段年头的住宅区,要说那个西和也就住在这附近,也是很有可能的。   “奇怪……这附近并没有可疑的妖气啊。”   冷子仔细嗅着空气里的味道,疑惑地歪着头。   “不管怎样,我们先进去看看情况。我说,你还要继续跟过来吗?”   后面这句冷子是对着霞之丘说的。   在发现西和也可能住着的区域的那一刻,霞之丘就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她还没有忘记自己的公寓是怎么变成一片废墟的,西和也的死状也时不时地在她眼前回闪,说时候,现在霞之丘的心里已经开始打起退堂鼓了。   不过看了一眼被她抓着手臂、面上仍然是一派云淡风轻的真白,她似乎对于即将遇到的危险完全无所畏惧,这种淡定的情绪似乎也感染到的霞之丘——怎么说在学校里她也是比真白还要高一个年纪的学姐,这种时候要是退缩的话也实在是太丢脸了一些。   这种莫名其妙的“前辈”意识一旦开始作怪,霞之丘想要退缩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反正也都来到这里了,不去看一眼的话,她实在是难以安心。   ——怎么说西和也先生也是自己的忠实书迷,他遇到了那样的事,自己理应也要过去看看情况才是……   这么说服自己的霞之丘一边在寒风中打了个哆嗦,一边对冷子点点头道:   “嗯,请务必让我一起过去。”   “……反正是你自己坚持要来的,要是遇到什么事情的话,我可顾不上你。”   要不是看在霞之丘是真白认识的人的份上,冷子压根都不想带上这个拖油瓶。总之丑话她也已经放在前头了,这次遇到的真菌妖怪跟冷子以前所见过的那些妖怪都不同,甚至连她自己刚才都已经中过招了,要不是真白出手相助的话,等到冷子想办法把那些侵入到身体里面吞噬她妖力的真菌孢子给弄出来的时候,那几个丫头估计早就变得跟西和也同样的下场了。   “走吧。”   见真白没有说话,霞之丘也不知死活的非要跟着,冷子无所谓地耸耸肩,带头进入了异常寂静的小区街道,真白不声不响地跟在冷子身后,霞之丘也强装镇定地紧随而上。   深夜的居民都处于熟睡之中,丝毫没有人觉察到今天夜里小区里来了三位不速之客。   冷子一直没有放松对妖气的监视,只是按理来说到了这么近的距离,多多少少应该都会有一些活跃的妖气才是——那种夸张的寄生类妖怪不应该有那么强的隐蔽性才对……   真白也在尝试寻找类似的妖气,只是她自从觉醒之后对于外界的那些妖气就不怎么敏感了,有时候她就连住在自己房间里的冷子身上的妖气都觉察不到。按照冷子的解释,这应该是真白自身的实力远远超出了周围人的平均等级,以至于她压根就觉察不到那些妖怪身上的妖气——毕竟对于等级999的大佬来说,lv.1和Lv.50都没有什么区别……   然而就在她们在小区里面转了还没有十几分钟,走在最后面的霞之丘突然拽了一下真白的衣角。   “……”   真白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就看到霞之丘正一脸呆滞地仰头望着右手边的方向,嘴里发出喘不上气似的微弱声音:   “真、真白……我好像眼睛忽然有些看不清楚了……在我们右边的那个东西是什么?……新型建筑吗?”   真白好奇地扭过头,顺着霞之丘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有好几根电线杆那么粗的孢子触须,正安静地矗立在一栋二层公寓的屋顶上。 第21章 净化技术哪家强   “那个是——!”   听到动静转头看过去的冷子也吓了一跳,嘴里发出一声惊呼。   虽然在来之前就已经有预料那种真菌妖怪可能具有非一般的传染性——就连霞之丘公寓的墙壁当时都被那些东西给覆盖住了——只是冷子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种东西竟然会变得这么大!而且这东西都已经长到了她的眼皮子底下,冷子竟然还没有觉察到对方的存在!   这怎么可能——   这让对于自己探查妖气的本事还有几分自信的冷子一时间备受打击。   不过……就算自己受到了打击,也绝对不能在真白面前表现出来啊!   甩掉心里面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冷子专心的查看起那个已经生长得快要突破天际的巨型孢子植株——果然如她所想,这种孢子的模样跟之前从西和也身上长出来的那些孢子如出一辙,只是这里的体型比较巨大而已。   霞之丘显然是被吓到了,她大概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遇到这种超出她想象的东西,难道这些玩意儿是在一夜之中长出来的吗?   为什么旁边的居民都没有注意到这么明显的异常现象?   这些人都瞎了吗?   还没有等到有人出来回答霞之丘在心里咆哮着的疑问,真白已经踩着无所畏惧的步伐走了过去。   “真白,当心!”   冷子心里一紧,连忙警惕地跟在真白身边,而那个从刚才起就大张着嘴巴一副呆滞模样的霞之丘,早就被她给忘到一边去了。直到回过神来发现那两个人已经越走越远了,霞之丘才后知后觉地赶忙追过去,结果发现这两个人对自己完全不在意的样子,注意力全部都放到了眼前的那栋畸形建筑上。   霞之丘:“……”   我到底干嘛要跟过来受罪。   不过到了这个地步,霞之丘也不可能打退堂鼓,说实话,虽然她现在的心情确实是被恐惧支配着,不过这其中还是夹杂了米粒那么大小的好奇——对于一个轻小说作家来说,没有什么比亲眼见证到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更令她感到激动的事情了。   当然,如果她的家没有因为这次的事件受到无妄波及的话,那就更美好不过了……   当穿过前面遮挡住大部分视野的民房之后,那个房顶上长着电线杆一样的孢子植株的建筑公寓才算是在真白她们面前展露出庐山真面目。   就连一向淡定无波的真白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一栋跟真白和冷子所居住的公寓楼非常相似的二层建筑,不过显然,这栋公寓楼怎么看也不像是能主人的样子了——除去长在屋顶上笔直戳向天空的那些孢子植株,这些如同吃了膨大剂一般的孢子植物已经霸占了整栋楼房,所有的外墙壁上覆盖着满满的绿色真菌,甚至都能看到那些住户的家里都伸出了藤蔓一样的孢子触手,把它们所攀附的墙壁勒出了一条条巨大的裂纹。   冷子甚至怀疑,如果不是这些错综复杂纠缠在一起的孢子植株把整栋楼房都给紧紧捆住的话,这栋房子估计也会不上霞之丘公寓的后尘,顷刻间就化为一堆废墟。   说也奇怪,之前她怎么也闻不到的妖气,这一刻突然汹涌地钻进她的鼻腔,那种刺鼻的难闻妖气险些让毫无防备的冷子一时间嗅觉失灵,害她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霞之丘目瞪口呆地看着已经把整栋楼房都给吞噬掉的植物们,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因为一时间太过震惊,她甚至都没空去想象那些被真菌孢子侵入到屋内的住户们现在到底是什么下场。   不过霞之丘没有想象,不代表冷子也同样脑袋空空。   她使劲摈住呼吸,尽量不让这种难闻的妖气刺激她的鼻黏膜。接着打量了一下这些真菌妖怪已经霸占的房屋面积,随后又目光凉凉地看了看毫无生气的各家窗口。面对这样的情况,即使冷子再怎么乐观地去猜想,也无法保证现在这栋建筑里面还会留有幸存者。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除了这栋公寓的其他建筑似乎还没有被真菌们给感染到,对于活物的生气同样非常敏感的冷子仍然能够感受到从隔壁简直里传来的生人气息——看来这些东西还真的是一夜之间的生长出来的,以至于住在周边的居民都还没有注意到这里出现的变化。   这种真菌妖怪扩散的速度也实在是太可怕了一些……   “真白。”   冷子压低声音叫了一声真白的名字,语气听上去有些咬牙切齿。   在冷子的心里这一大片地区已经被她当成了真白的领地,现在这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玩意儿偷偷摸摸干一些跟踪狂的事情也就算了,竟然还敢这么大张旗鼓的搞事,实在是让冷子有一种被人登门打脸的错觉。再加上之前她还不小心遭到了对方的暗算,更是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让冷子整只猫怒火中烧,盯着孢子公寓的眼睛里闪烁着骇人的凶光。   真白一听到冷子叫自己,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对于这些随意伤害他人、破坏和谐环境的搞事妖怪,真白显然也不会手下留情。她只想低调地画自己的漫画而已,如果让这些妖怪把自己周围搞得乌烟瘴气,谁知道又会引来什么麻烦的家伙。   于是真白笔直地抬起手臂,食指对着公寓楼的方向,沉声念道: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   “【守】!”   同样是【守】字符,只是这一次从真白指尖喷出的金色光华并没有在她们身边形成一个光罩就算了事,而是顺着真白食指的方向,如同一面越长越大的金色光墙一般横扫了出去。   转眼间的功夫,光墙就涨大到能够把整栋公寓楼都给覆盖进去的程度,接着便带着义无反顾的气势,猛然扫过已经被孢子真菌完全占据的公寓楼房。   霞之丘听到自己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秋风扫落叶似的“莎莎”声,还有火焰舔舐干树枝一样的“噼啪”声,接着,宛如巨型森林一般的巨大孢子群们便在金色的余晖中迅速枯萎下去。   那些金光就像是点燃了纸张的火星一般,轻而易举地就把遍布整栋楼房的孢子们给摧毁了。   (③42967465)   ps.做完了检查,悲剧的发现两只手的尺神经都损伤了QAQ。   我就说真的是因为手指麻木才咕咕的啦……   还好现在只需要吃药,再严重一些就要做手术,只能单手敲键盘了QAQ 第22章 对不起,我也密恐发作了   被真白的【守】字符扫过的孢子植株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下去,转眼间,占据了整栋大楼的真菌妖怪就被消灭殆尽。   失去了如同藤蔓般编织交错在墙壁周围的孢子触手,整栋公寓楼便发出了不详的呻 吟声,粉尘从墙壁上出现的巨大裂缝之中扑簌簌往下落,似乎再过不久就会步入霞之丘房间的后尘了。   “哇……”   霞之丘发出一声轻微的赞叹,她目光呆滞地看了看大变样的公寓楼,接着又转动起僵直的脖子看向真白,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   霞之丘是知道真白有些特殊,毕竟几个钟头前,在自己家楼下她也是亲眼见识过真白清除西和也尸体上的那些小孢子的。   原本霞之丘还以为这位叫冷子的大姐姐是因为真白会一些法术才带着她一起行动的,结果事实却结结实实地糊了她一熊脸——搞半天,原来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身材娇小简直一推就能倒的小学妹,竟然才是主力输出啊!!   霞之丘觉得自己的三观又一次被打击了,距离碎成渣渣差不了多远。   看真白一口气解决完公寓上盘踞的孢子们,那些弥漫在空气里的刺鼻妖气也消散不见,冷子这才悄悄地松了口气。这种无视防御能够直接钻进她的皮肉里去吞噬妖气的东西实在是有些棘手,偏偏冷子也没有什么远程攻击的手段,打架基本上还是上爪子上牙齿的,老实说,要是让她一个人来解决这里的事情,十有八九是会以失败告终。   看着眼前散发着一派颓废气息的公寓楼,冷子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总觉得事情似乎并没有这么简单就了解的错觉,明明她现在已经觉察不到任何残留的妖气,但心里总是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真白,我进去查看一下还有没有活着的人,你们两个就在这里等着好了。”   整栋公寓楼的墙壁上满是之前被孢子植株们撑开的巨大裂缝,现在那些支撑物都被消灭掉了,这栋楼俨然变成了摇摇欲坠的危房。   谁知道真白摇了摇头,反而主动走向了眼前的危房。   “不要紧。”   她看了一眼还在扑簌簌落灰、时不时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嘎吱声的墙面,非常淡定地说:“暂时还塌不了。”   冷子:“…………”   就在冷子愣神的这几秒钟,真白已经不怕死地走上了公寓楼的楼梯。跟之前霞之丘的房间被那些真菌一样的生物入侵过后一样——近距离观察下,这栋公寓的墙面已经全部都是腐朽的痕迹,真白的手只是握了一下楼梯间的扶手,木质的扶手便如同被白蚁蛀空了的树枝一样“咔嚓”一声碎裂开来,在寂静的冬夜里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小心,这里可以还有其他的东西!”   跟在真白后面的冷子心惊胆战地提醒她,接着便收获了一枚真白投来的奇怪目光——对自己的【守】字符还是有几分自信的真白,想不通在经过刚才的光波洗礼后,还会有什么样的妖怪能幸存下来,除了被可能倒塌的墙壁弄得灰头土脸以外,她在这里并没有感受到其他的威胁。   “……走吧,找找西和也的房间在哪。”   彻底被真白的眼神给打败,冷子满头黑线地越过她走在前面,顺手把头顶上落下来的几块墙皮给拨到一边。   “等、等等……你们速度太快了……!”   最后面传来霞之丘慌慌张张的声音,倒是又让冷子有几分侧目,没想到这家伙胆子也够大,竟然也敢跟着一起进来。   然而真实原因仅仅只是一个人被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阴森的气氛反而更让她害怕而已。   小心地避开地上的裂缝和从头顶上掉下来的各种东西,三人开始挨家挨户地探索起这栋公寓楼,大部分房间的大门都被入侵的孢子生物给破坏了,站在外面的走廊上,几人一眼就能看到房间里狼藉的惨状,贴墙放置的家具几乎都被触手给损坏了,那些有幸还能保持原样的物什则也因为被真菌覆盖过,变得如同刚出土的文物一样破破烂烂的。   几个人在屋外朝里面张望的时候,都没有看到有人影的样子,老实说,在见到这样的情形后,真白不认为这房间的主人还能够活下来。   冷子在确认过屋里没有活物的气息后,她们便继续向前探索,主要的目的还是寻找西和也的房间,检查一下这一切的源头到底是不是在他那里。   又经过了几间同样破败的房间后,在前面打头的冷子脚步忽然停顿了一下。   “……怎么了?是…是找到西和也先生的房间了吗?”   紧紧跟在真白屁股后面的霞之丘探着脑袋脸色发青地问道,这个地方简直比她看过的所有恐怖电影的场景都要来得吓人,要不是被前面那两个能人的淡定气氛感染到,她绝对转身就跑。   不过冷子只是停顿了一秒,接着便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平静地转过头去继续向前带路。   “没什么,走吧。”   虽然冷子说是这么说,不过在经过那间房门已经被挤压得扭曲变形、整个从门框上脱落下来的房间时,真白和霞之丘还是忍不住向里面张望了一眼。   “唔……”   霞之丘一把捂住嘴巴,发青的脸色转又发白,睁得大大的眼睛里面满是惊恐。   就连真白也忍不住眼皮一跳,那种在日上山上第一次跟死状凄惨的怨灵面对面时候的恶心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房间的主人似乎是觉察到危险拼命向着玄关的方向逃跑,所以是死在了离大门最近的地方——从她身上虽然变得腐朽破烂,不过依稀还是能够分辨出样式的职业套装来看,这应该是个加班到深夜才刚刚返家不久的职场女性。   只是此刻除了从她的服装可以分辨出性别以外,她暴露在外的肌肤已经彻底变成了像是经过特殊处理在坟墓里保存了一百年以上的干尸那样,干瘪如同老树干似的肌肤包裹着骨头,上面布满了跟西和也身上一样的空洞,密密麻麻如同马蜂窝一般,属于可以让人瞬间密恐症发作的恐怖模样。 第23章 事情好像并没有那么简单   “唔……呃……”   之前霞之丘并没有敢仔细看西和也的模样,他就已经主动化成骨灰,被冷子撒到了不知道哪一户倒霉人家的院子里去了。   现在面对着距离这么近、高清无码的大特写镜头,霞之丘整个人都不好了,紧紧捂着嘴巴差点没吐出来,想要对着面外的冷空气深呼吸喘口气的时候,结果又一个不小心差点儿没从腐朽的走廊栏杆处掉下去摔断脖子,要不是真白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估计第二天的新闻头条里又会再加上一句【深夜房屋无故塌陷,房屋主人蹊跷死于几公里外危房废墟为哪般?】   “你们两个小心一点,别到处乱碰。”   冷子把被霞之丘撞断的走廊栏杆踢到一旁,一脸牙酸地看了看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连话也说不出来的霞之丘。   没有再去看那具死状凄惨的女性尸体,真白在离开的时候瞥了一眼墙上歪掉的门牌——【牧野幸子】……可真是个一点儿也不幸运的人啊……   “找到了,是这里吧!”   冷子站在前面的那间房屋前,房门同样扭曲地半挂在门框上,冷子探头看了看屋内,接着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写着【西和也】的门牌,展示给真白她们看。   “呜哇……这可真是惨……”   冷子看着房间里的惨状,砸了咂舌,把手里脏兮兮的门牌丢到一边,径直走进了西和也的家里。跟在她后面进来的真白和霞之丘马上明白了冷子说的“惨”是指什么——比起之前经过的那几户人家基本还能保持一个完好的房屋,西和也先生的家里则是连墙壁和地板都不见了。   客厅中央的地板上出现一个大洞,似乎那种巨型孢子就是从他家的地板下面直接捅了出来,穿过屋顶直达天空,而他家跟隔壁的牧野幸子家相连的那面墙也没有幸存,乍一看好像两户人家被打通成了一家一样,碎石木片的残骸散落得到处都是,几乎都见不到几件完整的家具。   真白和冷子绕过房间中央的那个大洞,在仅剩的一点落脚地里查看着真菌妖怪的痕迹,而霞之丘则是在西和也家仅剩的半张床铺上见到了几本轻小说——虽然书本也没有逃过真菌妖怪的侵蚀,不过霞之丘还是从熟悉的封面上看出了那是自己上一部所写的《恋爱节拍器》,床头的墙上甚至还张贴着已经脱落了一半的新书宣传海报,一时之间心里五味陈杂。   没有理会在这里伤春悲秋的霞之丘,跟真白一起在房间里搜寻妖怪痕迹的冷子则是眉头紧皱,目光疑惑不定地在地上的那一堆墙壁碎屑里游移。   “……怎么感觉好像哪里有点怪?”   冷子摩挲着下巴,像是第一次来到案发现场的名侦探一样左看右看,最后目光穿过西和也家墙壁上的大洞看向了隔壁的房间……   “等一下!!”   她的脚底下就像是安了弹簧一样一蹦三尺高,在被吓了一大跳的霞之丘惊异的目光下,一个箭步从墙壁上的洞口里钻了过去。   “怎、怎么了?”   被冷子一惊一乍的反应吓得心脏砰砰跳、说话都能咬到舌头的霞之丘绕过床铺,心惊胆战地从墙上的洞口处往外看。   只见冷子在隔壁同样死得不能再死的牧野小姐家里转了两圈,突然一敲手心,恍然大悟地叫道:   “原来这里才是源头啊!真白你快来看!”   冷子拉着真白的手臂把她从洞口的那一边拽了过来,指着屋内的痕迹对她说:   “所有的孢子植物都是从这间房向外面生长出去的!”   刚才在门外的时候几个人被死在玄关处的牧野幸子给惊到,并没有进来房间查看,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原来牧野小姐的房间里几乎每一面墙上都留下了巨大的空洞,不用冷子解释真白都能猜到,那是那些巨大化的孢子植株们向外扩张的时候留下的痕迹。不止如此,这间屋里被真菌妖怪侵蚀的痕迹也是最为严重的,冷子只是拿手指触碰了一下旁边看似完好的木柜,柜子就如同被拆了关键一角的积木一样瞬间垮塌,腐朽到最后只剩下了植物纤维一样的东西。   除了这个柜子,房间里所有的物品都是同样的下场,冷子跑去查看玄关处的牧野小姐的尸体,两分钟后她面色凝重地回来,对真白说:   “这个人身上被侵蚀的痕迹比西和也的还要严重,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里的源头其实是在她的身上,而西和也只是倒霉被她给感染了而已。”   真白一时间还没有明白源头是谁对她们此行的目的有什么影响,两手扒在洞口的边缘处向这边的张望的霞之丘却马上明白了冷子的意思,脸色就像是在整人游戏中被奶油蛋糕糊了满脸那样整个变得煞白,她努力把声音挤出喉咙,听起来干涩无比:   “您是说……这种真菌…妖怪,已经扩散到其他的地方去了吗?”   霞之丘并不清楚这种妖怪附身到其他人身上需要多久的时间,发现西和也跟踪自己也不过才几天的时间而已,如果按照从那个时候起西和也先生就已经被这种妖怪给侵蚀附身了,那说明这种妖怪要完全的吞噬一个人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那么在这期间,又有多少人受到了真菌妖怪的感染?如果它们可以无限制地向外扩散下去的话……   想到这种可怕的可能性,霞之丘的脊背一阵阵发寒,对这种灾难性的后果感到发自内心的恐惧。   而本身就身为妖怪的冷子则是疑惑不解地盯着牧野幸子的尸体,嘴里念念有词地嘟囔着:   “怎么可能呢……?按理说应该诞生了自我意识的才对,怎么会以这种方式行动……不应该呀,好奇怪……”   真白还在思索这两个人话里的含义,忽然间觉察到头顶的方向有一股急速接近的——杀气!   “!!躲开——!”   冷子一收到真白的提醒便迅速向一旁窜去,与此同时,一声巨响在几人的耳旁炸起,滚滚烟尘弥漫在整间房屋中,遮蔽了几人视线的同时还呛得一脸懵逼的霞之丘咳嗽连连。 第24章 你们神明都这么暴力的吗   “什、咳咳、什么东西?!”   霞之丘被烟尘呛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因为动静太大,她一时间还以为是这栋楼终于承受不住反复的摧残开始坍塌,从小经受的各种防灾演习让她的套件反射地下意识就要往外逃。   然而下一秒,霞之丘就想到真白她们还在洞口的另一面,而且刚才那股吓死人的动静似乎就是从她们那里传来的,霞之丘一时间面如土色,也顾不上逃跑了,一边挥着胳膊扫开完全遮蔽了视线的烟尘,一边大声叫喊着真白她们的名字:   “真白!!冷子小姐!你们没事吧?!”   “……没事。”   过了两秒钟左右,真白的声音才从烟尘深处传过来,她的声音听上去跟平时没什么两样,看起来并没有受伤的样子,也让霞之丘松了口气。   不过紧跟着响起的一个陌生声音却又让霞之丘的小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又是你们?”   这是一个讶异里带着些许不耐烦的女性声音,把毫无防备的霞之丘吓了一大跳。   “谁?!”   ——这不是冷子的声音!而她们在进来这栋公寓之后也压根没有见到一个活人,到底是什么人在说话?   才刚刚打开新世界大门的霞之丘忍不住浮想联翩,脑海里冒出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糟糕念头。   不过很快,冷子震惊的声音也在另一侧响起:   “毗、毗沙门天??”   霞之丘脑子里自己吓自己的那些古怪念头被冷子给驱散,可是随后她又陷入了新的迷茫状态。   毗沙门天?   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不对,这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家喻户晓了。不会吧?难道是那个毗沙门……   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和焦躁感充斥着霞之丘的全身,她现在已经彻底哑口无言了。   天花板掉落扬起的烟尘很快就散去,屋内的情形也重新明朗起来,比起站在房间角落处的真白和以一种非常狼狈的姿势跌坐在一旁的冷子以外,首当其冲矗立在房间正中央的人,正是大名鼎鼎的第一武神——毗沙门天!   即使现在正处于寒冬腊月,身为七福神之一的毗沙门仍然穿着那身堪称暴露的皮衣短裙长筒靴,头上还戴着顶不伦不类的军帽,紫色的瞳孔里散发着睨视凡人的光辉,此时看到房间中的真白等人眉头紧蹙。   而之前真白与之交过手的那头名为囷巴的狮子,也如家猫般乖巧地站在毗沙门的身边,它庞大的身躯几乎把这间小小的公寓客厅给塞满,当注意到真白的时候,身体顿时如临大敌般地紧绷起来。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毗沙门和真白她们对于对方的出现似乎都非常惊讶。   尤其是毗沙门,她皱着眉头环视了一下周围,视线在扫过玄关处的牧野幸子的尸体时停顿了一下,回过头来看着真白的目光顿时降低了好几摄氏度,变得格外冰冷。   “这是你们做的?”   毗沙门的声音里压抑着怒气,伸手握向腰间的鞭子。似乎只要真白敢说一个“是”字,不管打不打得过,她都会立刻上手攻击。   “等、等等!你刚才怎么突然就打过来?!”   看着天花板上那个能够看到星星的大洞,灰头土脸的冷子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快步来到真白身边,她现在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见到神明就会吓得夹着尾巴逃跑的小猫又了,而成了真白的式神以后,冷子即使是面对着毗沙门这样的强力武神,心里也没有多少畏惧存在,这种转变真是相当奇妙。   听到冷子怒气冲冲的质问,身为毗沙门神器之一的狮子囷巴立刻张开狮口,对着冷子的方向发出警告似的低声咆哮,结果被冷子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   刚才毗沙门来得太快,冷子还没有来得及觉察到对方的存在,这家伙就动手攻击了,要不是真白及时提醒,估计冷子这会儿要比她现在的模样还要狼狈得多,一想到这点,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就算你就神明,也不能说动手就动手啊!而且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已经表明了自己是真白这个阴阳师的式神,只要是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也轮不到毗沙门动手袭击她。   更何况她们此行的目的还是为了调查这次的真菌妖怪吃人事件,绝对是属于维护地方安宁的正义行径。要不是估计对方怎么说也是老牌神明,冷子绝对当场就动手还击回去!   “哼,当然就发现这里有妖气,刚才那一击你竟然能躲开,算你运气好。”   毗沙门对妖怪一向没什么好脸色,尤其是之前她迫不得已放过的这一只,脸上更是冷得如同挂着冰霜一样。要是平时敢有妖怪这么跟自己说话,她手里的鞭子早就已经抽到对方身上去了。   而一旁的真白面对毗沙门这种债主一样的态度,心里也是非常不爽,更别说她刚才还用攻击代替打招呼的举动,也让真白对这些所谓的神明观感持续下降。所以她也懒得说话,抬手就是一发【镇】字符。   “大小姐当心!”   时刻注意着真白动向的囷巴立刻跳到毗沙门身前,那一枚散发着蓝色光华的字符狠狠地击打在它身上,狮子发出一声惨叫,踉跄地跌倒在一旁。   “囷巴——!”   毗沙门惊怒交加地大叫一声,当她看到囷巴身上被【镇】字符攻击到的地方,竟然如同被烙铁烫到一般,连皮毛都变得焦黑无比,毗沙门的紫色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混蛋!!”   毗沙门大吼一声,手里的鞭子如同灵蛇一般飞窜而出,结果击打在真白提前张开的【守】字符光罩上,竟是“咣当”一声又被弹了回去。   与自己的神器心意相通的毗沙门立刻感知到这一击竟然又让她的鞭子受到了损害。   “纴巴!”   收回皮鞭,毗沙门发现鞭身上多出了一丝极淡的金线,如同束缚一般紧紧地缠绕在皮鞭上,而她自己与神器间的连接通道竟像是受到了某种阻碍一般,连灵力的传输都变得有些凝滞,这让毗沙门大为惊骇。身为武神,她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拥有的百般神器,不说是家里的那一大堆,光是她随身携带的神器就有七把之多,真白竟然能一照面就伤到了她手里的两把神器!   毗沙门惊疑不定地望向真白,真白并没有继续追击,收回了【守】字符的金色光罩之后她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地,目光平静地与毗沙门对视。不过毗沙门显然也读懂了真白的眼神——“如果还要继续挑衅的话,那我绝对会奉陪到底”。   “……”   这家伙,竟然又变得更强了……   真白并没有如上一次见面时那样散发出几乎可以横扫一切的骇人气势,饶是如此,光是被她用平淡如水的目光盯着看,毗沙门也感到压力山大。   “真白。”   冷子也被真白二话不说就动手的举动惊到了,不过很快,她的这种震惊就转变成了跃跃欲试的情绪。在跟红叶打过一架之后冷子的实力也变强了不少,不过到底现在是什么样的程度,她自己也不太清楚,周围也没有什么可以用来当参考的对象,然而对于曾经一巴掌就能把自己打到吐血的狮子囷巴,冷子忽然有种能跟它打个旗鼓相当的自信。   就算此刻囷巴吃了真白一记符咒,身上受伤,冷子也不会放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好事,只要真白一声令下,她就准备扑上去了。   而还在一墙之隔的西和也家的霞之丘,早就被眼前发生的这一切给惊呆了。   先是这里忽然出现一个跟传说中的武神同名的暴露狂女人,她身边还有一头像是刚刚从动物园里跑出来的狮子,而真白和冷子似乎还跟对方认识,然后那头狮子竟然还开口说了人话,接着真白竟然一言不合就跟暴露狂女人打了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神仙打架啊?!!   不对,你们到底是在做什么啊???   已经完全忘记她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的霞之丘,满眼惊愕地望着隔壁牧业小姐家里发生的神奇事情,短短一个晚上她被迫接收到的信息实在是太过复杂,霞之丘已经放弃了思考。   完全没有注意到这里还有一个普通人存在,彻底被真白给挑起怒气的毗沙门准备放出自己的全部神器跟对方大打一场,反正这栋楼里的住户已经被妖怪给吞噬得干干净净,就算她们把这里拆了顶多也只是会吓到隔壁楼的邻居而已。   感受到对方身上灵力的变化,真白屈起手指,随时准备好放出符咒,冷子也目光犀利地盯着毗沙门,双手悄悄握成了拳,就连在一旁已经受了伤的狮子囷巴也晃悠悠地爬起身,坚强地对着真白她们呲起牙齿,发出低低的咆哮声。   发觉到事情开始向着不好的方向发展的霞之丘把身体缩在破洞的墙壁后面,只露出半个脑袋忧心忡忡地观察着对面的情形,战斗已经蓄势待发。   然而就在此时——   “请等一下!毗沙门大人!”   一个清亮的声音突兀地插 进毗沙门与真白之间,打破了紧绷的气氛。   只见白光一闪,从毗沙门身上突然除出来一个细小的东西,还没有等真白看清那是什么,那个东西已经眨眼间化为了人形。   “……兆麻?你怎么——”   “毗沙门大人,请不要冲动行事。”   毗沙门的表情看起来非常震惊,似乎对于这个叫做兆麻的青年突然出现在此阻挡她和真白之间的战斗感到万分不解……与愤怒。   “兆麻,为什么要阻止我!”   被毗沙门称为兆麻的青年面对武神的怒火并没有任何退缩,他恭敬地对毗沙门行礼,劝诫的语气却不带任何迟疑:   “毗沙门大人,请不要挑起这种毫无意义的争端,这对于我们此行的目的并未有任何帮助。”   “你……!”   兆麻是毗沙门的神器,而且也是对她来说意义非凡的神器,兆麻的能力如何姑且不提,但他身为指引神明的道标,在毗沙门的众多神器中,也只有他会对毗沙门的命令提出质疑。放在平时,毗沙门总是会对兆麻的意见慎重对待,然而现在,毗沙门却听不进去他的劝诫。   “兆麻,闪开!你没看到这里发生过什么吗?我现在就要诛杀了这个邪道!”   看到连自己的神器都要来阻止自己,怒火中烧的毗沙门抬起双手,手上便凭空冒出两把造型精致的手枪,从手枪上反射出的光华与散发的气息看,这也是毗沙门拥有的神器之一。   “啊!”   看到毗沙门竟然掏枪对着真白,早就看呆了的霞之丘也忍不住惊叫出声,果然比起什么神明啦妖怪啦,还是现代化的凶器更让她有一种熟悉的恐惧感。   而听到霞之丘发出的声音,毗沙门才惊觉这里竟然还有一个普通人。   趁此机会,兆麻赶紧转过身,向真白问道:   “椎名小姐,请问您为什么会来这里?”   兆麻转过身之后,真白才看清这原来是一个长相非常温和的青年,身上穿着好像酒店服务生一样的制服,脸上戴着眼睛。在面对真白的时候,兆麻身上并没有散发出任何敌意。   冷子不明白对方打算做什么,不动声色地挡在真白身前,一脸警惕地盯着他。   而对于兆麻的这个问题,真白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反正对方也不是一无所知的普通人。   “我们遇到了一种会附着在人身上的真菌妖怪,特意过来调查一下情况。”   听到真白的回答,兆麻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再看向毗沙门的时候,发现她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尴尬和古怪,对此,兆麻又换上了一副“我之前说什么来着”的无奈神情。   毗沙门不信任地继续死盯着真白的脸,想要从她的脸上找出说谎的证据,然而真白毫无表情的扑克脸差不多已经修炼到最高等级了,哪怕毗沙门的目光炙热到几乎可以在她的脸上穿出个洞来,真白的神情也没有丝毫动摇。   (③42967465)   ps。今天竟然有这么多打赏和刀片,真是受宠若惊 第25章 NPC给线索啦   “毗沙门大人,您太冲动了。”   兆麻无奈地对着毗沙门摇了摇头,心里却有些庆幸。在前两次跟真白的接触中,负责帮毗沙门追踪妖物、对于气息格外敏感的兆麻就已经发现了真白的不一般,尤其是得知对方就是毁坏掉日上山黄泉之门的元凶后,兆麻对于真白的评价更是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如果让毗沙门在这里和真白起冲突的话,吃亏的人十有八九是毗沙门。   在经过上次的威胁事件后,兆麻曾经奉毗沙门的命令去调查过真白的身份,虽然没有找出她背后的阴阳师势力,不过倒是打听出了一堆关于真白在国外的头衔,甚至都没有让他怎么费心,光是随意在网络上搜索一下真白的名字,就跳出来一大堆信息,让兆麻看得相当眼晕。   【天才美少女画家】、【传统油画界新星】、等等一系列头衔配上旁边真白的高清肖像照,让兆麻有些怀疑人生,这么一个跟世俗接壤的人竟然还拥有避世的阴阳师身份吗?   世界真疯狂……   不过不管兆麻调查出来的关于真白的信息是什么样,她自身的实力可是切切实实在那里摆着,兆麻也在私下里劝过毗沙门,跟这样的阴阳师之间还是不要有什么纠葛为好。然而爱面子的自尊怪毗沙门有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一向以降妖除魔为己任的毗沙门很少像其他的神明那样不是在神社里待着,就是在高天原待着,她留在家里的时间屈指可数,基本上都是带着一堆神器出来打妖怪,顺便收集新的神器。   这次毗沙门无意中发现了在千叶出现了一种相当奇怪的妖怪,这种疑似某种从某种植物中诞生出来的妖怪,不光是妖气的味道非常难闻,就跟那些为了吸食怨念而附在人类身边的其他妖怪也全然不同。   这种植物妖怪除了会散发妖气之外,并没有任何跟妖怪相似的特征。就连那些最低等级的杂灵也都有不同程度的神智,但是像这种可以轻易夺人性命的新生妖怪,却好像完全没有自己的意识,而比起凭借本能行动,它似乎更像是处于某种失控的状态之中。   兆麻指引着毗沙门前往这种奇怪妖气最为强烈的地方,没想到一发觉公寓里有妖怪活动的迹象,毗沙门在他开口之前就已经突破天花板攻了进去,以至于最后演变成这样的一幕。   “你们……也在调查那个植物妖?”   毗沙门拧着眉头,相当不爽地看着真白,似乎还在对没能跟真白干上一架有些忿忿不平。   真白淡然地点了一下头,算是回答了毗沙门的问题。   毗沙门又仔细地看了真白两眼,冷静下来之后发现房间周围确实没有冷子和真白造成破坏的痕迹,墙壁上的那些裂缝和大洞都是之前她在调查的那种植物妖留下来的,这才明确自己刚才是误会了真白。   毗沙门仍然没有放松警惕,不过她还是把枪口缓缓地放了下来。   之前真白留给她的心理阴影实在是过于严重了,再说这个家伙还不知天高地厚地毁坏了一座黄泉之门,弄得当地的亡者都没有办法前往黄泉,可是忙坏了一众神明。因为这件事,毗沙门对于真白的印象自然是相当不好,几乎下意识地把她列入了搞邪魔外道的那一派阴阳师阵营之中。   而在这个没有任何生还者幸存下来的公寓楼里一碰到真白,毗沙门根本没有多想,连给真白解释的机会也没有,上来就要开战,而到了最后才发现原来一切都是误会,真是令人尴尬。   “所以说,你们也是为了这件事找到这里来的?”   “没错,刚才我发现这附近出现了非常强烈的妖气波动,只是来到附近的时候妖气却忽然消失了,之后便跟威……毗沙门大人一起赶过来,才发生了这场误会。”   虽然身为毗沙门的神器,不过兆麻看起来很好说话。仍然不愿意跟真白她们有过多交流的毗沙门双手抱胸靠在一边,脸也扭向一旁根本不看这边,所以兆麻俨然成为了毗沙门一方的发言人。   受伤的狮子囷巴如同一只大型猫咪一样卧在毗沙门脚边,时不时抬起眼睛幽怨地望一眼真白。完全处于懵逼状态的霞之丘也迷迷糊糊地站在真白身后,她脸上的恍惚表情仿佛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听兆麻和冷子说话的时候,整个人俨然云里雾里。   最后,由兆麻当调解人,真白一行人终于和总算平静下来的毗沙门互相交换了情报,双方这才得知原来这个植物妖怪已经闹出了如此大的动静。而毗沙门他们赶过来的时候,正好赶上真白出手把占据了整栋公寓楼的巨型孢子给消灭殆尽,毗沙门发现出现在这里的真白和冷子,才会误以为是她们两个人在背后搞鬼。   根据兆麻提供的线索,他们之前发现这种植物妖的时候,对方还只是袭击动物,那个时候的植物妖也还没有像现在这么恐怖的传播能力,它出没的地方也是在远离人烟的偏僻角落。当时毗沙门以为这种妖怪是跟那些杂灵一样的东西,压根没有理会,谁知道过了没几天,就已经有人类丧命于它手中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毗沙门才展开了调查,开始追踪这种奇怪的植物妖。   跟冷子感到疑惑一样,毗沙门也对这种妖怪的行为模式感到非常奇怪,在她漫长的生命中斩杀过的妖魔不尽其数,似乎也还没有遇到过类似于这样的妖怪。而且这玩意儿的隐蔽性也非常强,就连兆麻也只有当植物妖发动袭击的时候,才能追踪到它所散发出来的妖气。   听兆麻说完了他们所了解到的植物妖的情报后,真白和冷子都沉默了下来,就连在一旁坐立难安的霞之丘都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光是隐蔽方面,这个妖怪似乎都要比她们想象中来的更加棘手啊…… 第26章 不好意思,还真是   兆麻把毗沙门那边的情况说完后,冷子也大概讲了讲她们自己这边的遭遇,虽然光是看这栋公寓楼里面的情况,毗沙门对于这种妖怪的危害已经了解得七七八八了,不过在听到冷子说这种植物妖附身的人类已经开始在外面流窜起来,甚至还出现了继续攻击其他路人的举动后,也不由得面色凝重起来。   不过误会虽然是解除了,毗沙门对于真白还是一点儿好感也没有,何况这一次见面真白又把她的两个神器给弄伤了,要不是看在兆麻尽力缓和她的情绪,还从对方那里获取到了这种植物妖的情报的面子上,她在这里连一秒钟也不想多待下去了。   西和也的事情暂时是解决了,这栋大楼里面残存下来的所有真菌妖怪都已经被真白的大范围【守】字符给解决干净了,至于还有没有残余的植物妖逃出去这种问题,还没有等真白有所表示,早就不耐烦了的毗沙门已经冷着脸说道:   “斩妖除魔本来就是我们神明的事情,我既然已经出手了,也就轮不到阴阳师在这边多手多脚了。”   说着她冷冰冰的目光又瞥了霞之丘一眼,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而且你们竟然还带着一个普通人类行动?不远远的躲到一旁,还当做是在郊游吗?真是可笑。”   霞之丘被毗沙门看得抖了一下,努力缩了缩肩膀想让自己显得更加渺小一些,心里也是委屈得不行,怎么她都已经装透明到这个地步了,这个传说中的暴露狂武神还非要盯着自己不放啊?明明旁边还有只活生生的大妖怪和一个正儿八经的阴阳师在呢……她这个普通人类到底是招谁惹谁了啊?   真白也看了一眼似乎是想要躲在自己身后的霞之丘,可惜她自己的身板也只有这么点大,哪里能挡得住身高比自己还高出一些的霞之丘。真白扭过头去,用有些无语凝噎的神情看着毗沙门,她对自己的身手还是挺有自信的,自从觉醒以来,真白还没有碰到过能让她感到威胁的妖怪,就算真的遇到了某些危急的事情,饕餮或者混沌随便放出来一个也都够对方好好喝上一壶的了,就算多带一个霞之丘也没有什么问题,再说了,在日上山的时候,她身边可是还带着一串普通人呢,照样不是弄塌了一座黄泉之门么?   也不知道毗沙门到底在不爽些什么……   显然毗沙门也没有等真白回话的意思,她面如凝霜地潇洒回身,刷地一下就坐在了狮子囷巴的背上,紫色的眸子里反射出如冷藏室中的结霜般冰冷的亮光,同时带着睨视人间般不可一世的神情,倨傲的目光在真白身上停留了两秒钟,手指扶了一下额前的军帽帽檐,说了一声:   “兆麻,走了。”   被点名的兆麻对着真白她们笑了一下,接着全身化作一道流光径直对着毗沙门的脸飞了过去,化作了她耳朵上的一枚小巧耳钉。同时,身上还带有真白符咒痕迹的囷巴也也低吼了一声,两腿一蹬,便载着背上的毗沙门从天花板上的那个大洞跳了出去。   临走前,真白还看到毗沙门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   真白:“……”   这个女人到底是有多小心眼,真的是神明吗?   随着毗沙门离开,一直躲在真白身后的霞之丘终于感觉到房间中的那股无形压力散去了不少,整个人顿时垮了下来,也不嫌弃地板上全都是被真菌腐蚀过后的腐朽痕迹,两腿一软就瘫坐在地上,深深地吐了口气。   冷子非常不满意地看了她一眼,说:   “不过是见到一个神明而已,你至于吓成这样吗?”   说出这种话的冷子完全忘记了自己第一次遇到毗沙门的时候也是这幅鸟样,甚至表现得比霞之丘还不如,起码霞之丘还没有逃跑。   倒是听到冷子声音的霞之丘仍然一脸恍惚地抬头看着头顶上的那个大洞,嘴里梦呓似地念道:   “可是……那个可是毗沙门天啊……真正的毗沙门天!”   冷子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   “毗沙门又怎么了,还不是被真白给揍过。”   霞之丘满脸惊恐地看过来,然后又看了看还是一副不知所谓模样的真白,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巴,惊叫道:   “你说什么!?!?真白还揍了毗沙门天??”   站在霞之丘身边的真白被她突如其来的大嗓门给吓了一跳,莫名其妙地看了霞之丘两眼,似乎很不理解她为什么要这么惊讶,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嗯,她打不过我,自然要被我揍。”   霞之丘:“…………”   霞之丘真的是要给真白跪下了,如果说跟踪自己的粉丝其实是被妖怪给附身了,自己身边的同学原来就是擅长捉妖的阴阳师这种事她还能接受的话,那揍了毗沙门到底是什么情况啊??她这个普通人真的理解不了啊!!   就在几个小时之前,霞之丘还只是个普通日本人,对于神佛这种东西保持着一定的敬畏心,但是要让她从心底来说,其实还是不怎么相信的,虽然这一观念已经因为西和也的出现和真白冷子的出手被彻底颠覆了,但也还没有到碎成渣的地步。   要说毗沙门的出现算是又给了霞之丘重重一击,然而真白的话才真正成为压垮霞之丘心里常识的最后一根稻草——那个毗沙门天……虽说不一定是家喻户晓,但是知名度也是非常之高的七福神之一的毗沙门天……身为武神的毗沙门天、竟然被真白给揍过!??   而且从冷子的表情来看,毗沙门在真白这里吃过的亏还不算小!   霞之丘用像是第一次见到真白般的眼神死盯着真白的脸看,她脸上的神情就像是做梦一样,总觉得自己碎了一地的世界观好不容易才被拼起来,然后又被真白飞起一脚再次踹塌了。   她望着真白白皙的脸庞呆愣了半晌,好半天才恍惚地冒出一句:   “……真白,其实你也是哪里的神明吧……?”   (③42967465)   ps.那个……之前看病啊养病啊各种事情咕了好几天……咳咳,差不多稳定下来了,接下来不会再咕了 第27章 神明都很好闻才对   霞之丘只是无心之问,却让真白和冷子都愣了一下。   真白虽然知道自己的前世是什么神君,但到底跟神明有没有关系,觉醒还没有多长时间的她还真的 是不太清楚,估计跟毗沙门这样的神明还是有区别的吧?   至于冷子,听到霞之丘的话则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都懵了。她之前因为先入为主的观念,一直认为真白就是某个从未出世的天才阴阳师后裔,从来没有往其他的地方想过,不过仔细一想,真白之前表现出来的实力,跟她所知道的阴阳师们相差也太过巨大了一些,不说是连黄泉之门都能破坏了,甚至连真正的神明都在真白的手底下讨不到什么好处,这像是正经阴阳师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就算是让千年前那个安培晴明亲自动手,恐怕也做不到!   当局者迷的冷子这一刻豁然开朗,一瞬间脑补了十几万字的内容,震惊的发现自己死皮赖脸扒上的这个新主人,似乎真的有什么不得了的身份。   难怪像她这种妖力几乎已经稳定下来、很难再次有大的突破的大妖,在成为真白的式神之后,短短时间就再进一步,甚至连以前的死对头都败在自己手下,放在旁人来看,这绝对是不可思议的事情——难怪那个时候红叶是那样的神情……   冷子这下可激动了,也不顾霞之丘还在场,非常狗腿地蹭到真白身边,粘着她笑得脸上如同开了好几朵花,“真白啊……说说你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呗?我好歹也是你的式神,告诉我也不过分吧?”   真白如同看白痴一样看着冷子,不动声色地把她快要凑到自己眼睛上的猫脸给推到一边。   “你在说什么傻话,我的真实身份就是个漫画家啊。”   霞之丘:“…………”   冷子也是满头黑线:“你不能不能别老说你是个漫画家了,这种梗用一两次就行了,让其他的阴阳师听到了该怎么想?”   她也不是头一回听真白用这种借口隐瞒自己的身份,以前还能跟着一笑置之,不过现在只能嘴角狂抽了。与此同时,冷子心里也涌起一股淡淡的失落,想到是不是自己在真白的眼里还算不上是亲近的人,以至于真白连自己的真实身份也不肯告诉她。   一想到真白身边还有两个牛逼哄哄的大佬,冷子就更觉得无力。   跟对方那两个大佬一比,她这只小猫真的是拍马也赶不上人家,难怪真白对她是这样的态度,以至于冷子连看着真白的眼神里都带上了几分幽怨。   不过这真的是冷子误会了真白,毕竟现在的真白要不是接收了来自前世的传承的话,真的就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哪怕是吸收了小蓝人身上的力量,真白也没有继承到前世的记忆,至于自己曾经是哪位神君,做的工作是不是也跟毗沙门他们那样类似的,她是真的一无所知。   好在冷子和霞之丘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抓着真白不放,霞之丘还没有从刚才的打击中恢复过来,还是一副震惊到失神的模样。   有了毗沙门带来的情报,继续待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而如果让周围的路人发现这栋公寓的古怪之处,说不定还会给真白她们带来麻烦,于是真白三人匆匆离开了公寓楼。   真白和神情恍惚的霞之丘回到家里之后,冷子又抽空去了一趟霞之丘的家,发现那里已经是一片混乱了,警察和救护人员都到了现场,正在对已经变成废墟的霞之丘的房间进行挖掘工作,同时对于到现在都没有挖掘出人影感到非常不解,周围出来围观的人群也议论纷纷。   在这样的情况下冷子也不好贸然闯进去把真白她们的东西拿回来,只好偷偷地溜了回来。   真白已经给由比滨和英梨梨讲完了在西和也住的那栋公寓楼里的遭遇,两人也都表情各异。由比滨在第一次接触到灵异事件的时候,就跟传说中的毗沙门天不期而遇,而且也有幸见识了一次真白和对方斗法的经过,只是那时候真白的力量还没有完全觉醒,在跟毗沙门战斗的时候还被对方压制着,由比滨还记得从毗沙门身上传来的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力。   而英梨梨也只是在平时的闲聊中,听雪之下她们提起过那件事,作为一个平凡的人类,纵使英梨梨平时对于宗教不怎么感冒,还是会对这些活生生的神明感到好奇,没想到真白她们刚才只是出去了一会儿,就真的又遇到毗沙门了。这让英梨梨捶胸顿足,后悔自己怎么也没有跟过去,好歹可以亲眼见识一下神明到底是什么样的啊。   只是被英梨梨羡慕得要死的霞之丘可没什么心情兴奋,之前在西和也住的公寓见到的事情和遇到毗沙门天的震惊已经过去,房间被毁的悲伤再一次涌上心头,冷子带回来的可不是什么好消息,霞之丘都不知道这之后该怎么收场。   也不知道房东能不能接受房屋年久失修的说法……不过根据现场被真菌怪侵蚀过后的痕迹来看,说不定房东还会因为出租危房而被请去喝茶呢……   这时冷子发现真白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还以为她在担心那个真菌妖怪的事情,便出声安慰道:   “别担心啦,看毗沙门那个样子,绝对是不把那个妖怪追到天荒地老不罢休啊,只要那个家伙不在这附近出没,剩下的事情也轮不到我们来操心了。”   谁知道真白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说道:   “我担心的又不是妖怪。”   “……啥?”   冷子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来,担心的不是妖怪的事情,难不成还是毗沙门吗?   “你难道没有注意到,毗沙门身上的气息有些不对劲吗?”   “…………”   卧槽,还真是?!   没有理会像看妖怪一样瞪圆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冷子,真白皱起眉头,暗自思索起来。   虽然她表现得不是非常明显,不过真白好歹也已经跟毗沙门有过了两次接触,神明身上的气息非常独特,真白对于毗沙门身上的灵气自然也是印象深刻,可是刚才在遇到毗沙门的时候,她总觉得毗沙门身上那股清甜的灵力中,夹杂了某些不和谐的杂音。   简直就像是——混入了妖气一样……   (③42967465)   ps。新年快乐!!! 第28章 再说一次,学姐真惨(笑)   从毗沙门出现的那一刻起,真白就隐隐感觉到她身上的灵力似乎跟之前见面的时候有些不一样,就好像是一首交响乐里出现了某些错误的音符,虽然不影响整支音乐,但是敏感的人还是能够听出不和谐的部分。   恰好真白就是这部分敏感的人之一。   也幸亏毗沙门好歹还算是个有点实力的神明,她身上蕴含的灵力也不算少,不然这点儿奇怪的地方真白还不一定能注意到。   然而冷子对于真白的发现则是丝毫没有察觉,面对她所提出的疑问只是露出非常疑惑的表情,不过她内心对真白的新身份也更加有把握了一些,不然为什么真白还能觉察到神明身上有哪些地方不对劲,她跟毗沙门也不过是只见过两次面而已啊!   这种超纲问题在场中人根本无人能够解答,真白也仅仅是觉得有些奇怪而已,很快她就把这个问题忘在了脑后,比起毗沙门的事情,真白还加是更在意那个真菌妖怪。   从她们的西和也的公寓发现的情况来看,不出意外这种真菌妖怪已经把整栋楼的居民都给感染了,她们在公寓里除了牧野幸子的尸体并没有发现其他住户的尸体,或许是那些人跟西和也一样在外面,或许是死在家里,只是没有被真白她们发现而已。   不过不管怎样,这种真菌妖怪已经扩散出去却是不争的事实。虽然毗沙门怒气冲冲地去找对方的麻烦,不过根据那种妖怪独特的隐藏气息能力,毗沙门能不能把所有扩散出去的妖怪都找到,真白心里也有些打鼓。   只是今天晚上几个人再也没有精力去调查了,现在早就已经过了午夜十分,经常熬夜的英梨梨还好一些,由比滨早就已经困得眼皮打架了,完全是在强撑着等着真白她们回来。   真白晚上施放了不少符咒,那个一次性清除了整栋建筑的超强【守】字符也给她的身体带来了一些负担,现在真白也有些想要休息补充精力。   霞之丘和冷子成了在场中唯二睡不着的人。   身为猫又的冷子夜里正是精神充沛的时候,平时只是为了掩饰身份所以作息才变得跟普通人类一样,今天又是捉妖又是跟神明打了照面,她整个人兴奋得完全不想睡觉,在跟真白打了一声招呼之后,就主动去附近寻找真菌妖怪的踪迹去了。   而今晚受到最多打击的霞之丘也是完全无法入睡,先不说那些动摇她三观的事情,光是自己的公寓被毁就足够令她烦心。正月里找房子都很困难,突然遇到这样的灾难事件她这个高中生也是完全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好。   带着这样那样的烦恼,霞之丘直到天色渐渐泛白的时候才终于在一声长叹之后艰难入睡,她跟由比滨和英梨梨一起在真白家的客厅挤了一夜,她们之前去霞之丘家里过夜的东西都被埋在了废墟下面,现在也不知道挖出来了没有。   而天光大亮之后,带着一身风寒的冷子也回来了,她仔仔细细地搜寻了一遍真白公寓附近的地盘,确定没有发明有漏网的真菌妖怪这才返回,同时带来的关于霞之丘家里的新消息。   “有个自称是公寓房东的人正在你家楼下呢,似乎因为联系不上你,整个人都急得团团转呢。对了,现场还有两个民警在问话,我觉得你还是回去一趟比较好。”   睡了才两三个小时就被叫起来的霞之丘痛苦地抱着额头,听到冷子的话后脑袋又变得更加痛了。   不过逃避显然不是办法,头昏脑涨的霞之丘只好收拾起身,借穿了真白的衣服回自己家去处理公寓倒塌事情去了,英梨梨嘴上虽然没说,不过还是满脸担心地跟着霞之丘一起去了。   家就在附近的由比滨回去换了一身衣服,也凑热闹似地赶去了霞之丘的公寓。怎么说她们昨天晚上也是在那里借宿的,只让霞之丘学姐一个人去收拾烂摊子,由比滨心里也挺过意不去的。   真白仍然在睡梦中没有醒来,直到冷子过来叫她吃早餐,真白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刚醒来的真白还有些懵懂,睡眼朦胧地看着身穿小猫围裙给她端上煎蛋培根的冷子。   再一看房间,除了她们以外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结衣她们人呢?”   “她们跟霞之丘一起去收拾公寓的后事了。之前因为警察在做废墟的清理工作,你们落在那里的东西我不方便去取,等一会儿我也过去看看,把那些东西拿回来。”   冷子看起来对别人家里突然遭难完全漠不关心,要不是真白带过去过夜用的换洗衣服和其他杂物都还在霞之丘家的废墟里,她压根都不会去关心这件事。   因为有冷子去做处理,真白心安理得地待在家里休息,同时上网逛了逛,她现在对于电脑已经用得非常上手了,遇到问题的时候也知道上网去寻找答案。   真白查找的正是跟真菌妖怪有关的消息,既然已经有了西和也那样的前例,她想或许也有人遇到类似的情况,会发到网上来讨论。   果然,找了没多久,真白就在一个千叶本地的论坛里找到了有用的情报。   有人在论坛里发了条讨论串,不过似乎因为内容过于怪异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讨论,已经掉到了版面的底下。   1L.【今天在家附近发现了腐烂的动物尸体!!!】ID:匿名氏   听我说啊!今天晚上我去神社参拜完之后,在回家的路上发现了一具完全腐烂的狗狗尸体!!样子真的是太可怕了w(?Д?)w!!!   太黑了拍了几张照都是模模糊糊的>>>>>   【图】【图】【图】   真的是太惨了(;′⌒`),新年遇到这样的事情是不是非常不吉利啊?   2L.图看不清楚啊,真的是狗狗的尸体吗?样子似乎有点奇怪。   3L.咦咦?参拜的途中遇到的?楼主的运气可真是好(笑)   ……   17L.从图片来看这只狗狗似乎还带着项圈呢,是谁家的宠物狗吗?不会是死掉了以后就这么一直放着吧?   帖子到这里就没有人再回复了,似乎大家对于讨论谁家的狗狗死掉这种事并没有什么兴趣,不过真白在看到图片的一瞬间,马上就意识到了这只狗也遇到了跟西和也一样的情况,它也被那种奇怪的真菌妖怪寄生过! 第29章 你俩这是……?   真白仔细看了一下这个楼主发的帖子,确定自己没有认错,虽然图片有些阴暗模糊,不过因为有了西和也的前车之鉴,真白还是分辨出它尸体上的痕迹就是那些恐怖的真菌妖怪造成的,不过光看这几张图片,真白也认不出这里到底是哪里,只能在帖子后面问了一句楼主在什么地方。   这时候,霞之丘她们也回来了,不知道那边事情处理的如何,霞之丘看起来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眼底都有了两个不太明显的黑眼圈。   霞之丘虚弱地强笑了一下,跟真白解释说:   “公寓倒塌被认定为建材腐朽的原因,因为还远远没有到达造成这种程度的腐朽应该有的建筑年限,所以承建商也被叫去问责,我被当作受害者安置,而且后续还会给我赔偿金,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总觉得自己好像当了坏人。”   英梨梨幸灾乐祸地在一旁调侃道:   “不然你自己去承认是因为妖怪入侵房间才倒塌的呀?没看现场的人都对为什么只有你的房间塌了奇怪得不行吗?”   霞之丘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我还不想被人当白痴。”   虽然只有霞之丘的房间腐朽倒塌这件事着实非常离奇,不过负责调查的人就算是脑洞再大也没有想到会事妖物作祟的原因,而霞之丘也解释说昨天夜里是到同学家里住宿去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早上过去的时候还拼命装成一副异常讶异的模样,看到那位租房时只见过一两面的中介负责人和房东大叔急得满头大汗的模样,霞之丘也不禁在心底对对方升起了一丝同病相怜的感触。   房子虽然莫名其妙地塌了,不过幸好里面的住户毫发无伤,租房中介人捏着的心脏也终于回到了胸腔,对同样“饱受惊吓”的霞之丘热情地安慰起来,还主动提出帮她重新换一个地段房型差不多的住房,还免去三个月的租金,以补偿他们工作的过失。   心怀愧疚的霞之丘自然不会提出更多的要求,不过找房子和搬家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霞之丘也不想让家人担心,自己的住所倒塌了这件事也没想告诉他们,所以这段时间她只能暂时先借宿到别人家里,等到新的公寓找到了再重新搬过去。   霞之丘本来是想找真白商量一下能不能让她借住一段时间,毕竟她跟真白也算是有些交情,还一起经历了打怪见神的离奇事件,距离感本来就因为这件事拉近了不少。再说真白的实力还强到揍过神明,有她在这里,就算再遇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妖怪跟踪狂,霞之丘也不会觉得害怕。   不过还没有等霞之丘跟真白提这件事,在她们回来的路上英梨梨就主动问起了霞之丘的住宿问题,而在霞之丘诧异的目光下,英梨梨把视线瞥向一旁,不太自在地嘟囔着:   “……你要是没地方去的话,暂时可以住在我家……反正我家的空房间很多,爸妈也不会多问什么……”   “…………”   霞之丘愕然地注视着英梨梨的侧脸好几秒,然后才恍然地说道:   “你吃错药了?”   恼羞成怒的英梨梨差点跳起来咬她。   “好心当成驴肝肺!你才吃错药了!!爱来不来,谁爱管你死活!”   霞之丘和英梨梨也算是很早就相识了,一直以来都是水火不容的状态,不过真的遇到什么事情,她们倒是也不会落井下石,反而还会像现在这样一边贬损对方一边伸出援手,说起来,也算是一种孽缘吧。   霞之丘当然不会听不出英梨梨的意思,看她这么别扭的样子心里也是有些好笑,连带着哀伤的心情也好转了不少,想了想之后,也点头同意了。   “那就当我是吃错药好了,我今天可以搬过去吗?”   还在那里不停说着霞之丘坏话的英梨梨顿了一下,又毫无杀伤力的瞪了霞之丘一眼,最后才气鼓鼓地一扭头,“随便啦!”   感觉自己被忽视好久却找不到插话时机的由比滨:“……”   回到真白家之后,霞之丘便把后续的处理结果告诉了真白,同时把她昨天晚上留在自己家里、早上才被从废墟里挖掘出来的留宿物品拿给她,衣服肯定是都脏了,不过好在没有被砸坏,真白也不客气地直接让冷子帮她整理。   最后霞之丘说暂时要住在英梨梨那里,真白也没有觉得有多意外,只是提醒她要是再发现有什么奇怪的人或事情,记得及时报告给自己。   已经经历过一次难忘的除妖行动的霞之丘自然是忙不迭点头,再遇到这种事当然是交给专家处理为好,就算她身为轻小说作家想要收集素材,也要看自己有没有小命办得到才是啊。而且老实说,霞之丘在去过西和也的公寓之后,已经完全没有什么收集新鲜素材的想法了,她宁愿自己这辈子都不要再遇到类似的这种可怕事件,真菌妖怪留给她的心理阴影面积恐怕比两个足球场加起来还要再大上一些。   因为昨天晚上发生了这样那样的事情,就算在真白家里挤了一晚上,几个人也都很疲惫,霞之丘先和英梨梨一同离开。她家被毁了,家里的东西也没有保存下来多少,要置办的物件还不少呢,现在也只能拖着疲惫的身子强拉着英梨梨跟她一起去采购。   由比滨也告辞回家,因为雪之下和三浦她们两个回家过年都不在这里,由比滨还打算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跟她们说一声呢,怎么说也算是侍奉部在假期里面接下来的业务。   冷子看碍事的人都走了,还想再跟真白粘一会增进一下感情,结果就见真白的注意力又被电脑给吸引走了,有点儿不开心地嘟着嘴凑过去。   “真白,你在看什么?”   电脑有我好看吗!!   接着,冷子就在屏幕里看到了之前真白关注过的那个帖子,同样也注意到了那只疑似被真菌妖侵蚀过的狗狗尸体,嘴里轻轻“咦?”了一声。   而真白之前在帖子下面的留言也终于有了回复,匿名的楼主只给她回了两个字:   ——东京。 第30章 冷子: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   冷子和真白对视一眼,已经跟真菌妖怪打过交道的她们,自然清楚让这种妖怪散落在人间会带来多么大的危害。   即使一般人看不到妖怪,但是被妖怪侵蚀过后的尸体他们却是看得到的。   要是毗沙门没有及时把真菌妖怪给消灭掉的话,一旦事情扩散,可能还会在社会上造成非一般的骚动。   “……要去吗?”   其实冷子不用问,她也已经知道了真白的想法。   “那还用说,准备吧。”   虽然毗沙门已经前去除妖了,不过真白对这些神明并没有什么好感,比起神明,她还是更相信自己。   再说真菌妖怪已经给她添了那么多的麻烦,光是霞之丘的房间被这些妖怪给弄塌了就已经造成了不小的骚动,也不知道当大家发现西和也住的那栋公寓里的人,全部都状态凄惨的死掉的话,会用什么后果。   真白不想等到事情再扩大之后,连自己的生活也被影响了。   既然现在发现了真菌妖的行踪,真白当然打算亲自出马,把这些狡猾的妖怪一口气消灭干净了。   真白这次没有打算再叫上由比滨她们,这种事情并不是多一个人就能增加除妖效率的,再说了,连她都觉察不到真菌妖怪身上的妖气,由比滨这些刚刚入门的半吊子能起到什么作用?   而且这里离东京又不远,没必要那么兴师动众的。   真白和冷子准备了一下之后就出发了,在电车上的时候,她还拿着手机继续在帖子里发言,让贴主给她提供更加详细一些的地址。   结果还没有等到贴主给她回复,雪之下的电话便先一步打进了真白的手机。   放假到现在,真白除了偶尔收到雪之下的信息以外,还没接到过她的电话呢,也不知道她这时候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   “喂?”   “真白,你现在在哪?”   没有什么多余的寒暄,电话那头传来雪之下单刀直入的声音。   真白看了一眼车窗外疾驰而过的景色,说:   “在电车上。”   “电车?你去哪里了?我刚才听由比滨同学说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你……你没受伤吧?”   雪之下的语速比平时要快一些,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声音还莫名其妙的小了下去,让真白差点儿没听清。   “没有,我正在去东京的路上。”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   “……东京?现在?由比滨同学也在吗?”   真白奇怪地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冷子。   “没有,只有我和冷子两个人。”   “…………”   雪之下停顿的时间更长了一些,就在真白还以为电话是不是已经挂断了的时候,才听到那头传来有些微弱的声音:   “……我在东京站等你们。”   “……??”   真白更奇怪了,她和冷子过来抓真菌妖,雪之下过来干什么?而且之前听她说过,过年的时候她一直在老家,现在就到东京了?   还没等真白多说一句话,雪之下已经急匆匆地说了声“等会儿见”,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真白拿着被挂断的手机放在眼前,活像在看着被按下了启动按钮的定时炸弹一样。   “怎么了?”   冷子转过头好奇地问道。   真白收起手机,轻描淡写地说:   “雪乃说在车站等我们。”   冷子一听就皱起眉头,不悦地说道:   “那个小丫头来干什么?你没告诉她我们过来是做什么的吗?”   ——啧,才赶走几个电灯泡,又跑出来一个。   真白摇了摇头。   刚才雪之下说,由比滨已经告诉她昨天遇到真菌妖怪和毗沙门的事情了,不过应该还不知道她们现在去东京就是因为这件事情还没有了结。   一想到这一点,真白又拿出手机给雪之下打了个电话过去。   铃声只响了一声雪之下就接了起来。   “怎么了?”   真白听到雪之下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她似乎已经坐在车上了。   本来还想提醒她一下那种感染性极强的真菌妖就在东京的真白:“……没事了。”   十几分钟后,电车停靠在东京站。真白一出来就看到身上穿着一件白色大衣,脖子上围着一条蓝围巾的雪之下站在出站口外,垫着脚向里面张望。   一看到真白和冷子,雪之下就把脖子缩了回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抬手跟她们打了一下招呼。   冷子还有些闷闷不乐,盯着雪之下的眼神就像在看着全自动发热的太阳能灯泡。   雪之下完全没注意到冷子看着自己的不善眼神,目光全放在了真白身上。   从放寒假起到现在,雪之下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真白,心里竟然比平时还要雀跃几分,在电话里听到真白(和冷子)正在来东京的路上时,她顿时就有些按耐不住自己,立刻中途离开了聚会,打车飞奔过来。   其实前面在接到由比滨的邮件时,雪之下就已经非常后悔新年的时候没有留在千叶,她私底下一直努力练习着真白教给她的那些东西,就是为了以后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跟真白一起面对。   谁知道就是过年的这几天功夫,真白她们又遇到妖怪了。   不但有妖怪,还碰到了毗沙门天!   雪之下也是经历过毗沙门第一次袭击她们事件的当事人之一,她还没忘记那时候真白脖子受了伤,满身血迹地跟毗沙门神仙打架的过程,对毗沙门的印象再怎么委婉也不可能用“好”来形容。   这次听到毗沙门又跟真白起了冲突,雪之下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不过心里还是非常担心,给由比滨回过邮件之后,立刻就给真白打电话了。   现在看真白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她面前,雪之下这次放下心来,也终于有空注意到后面冷子的眼神。   “雪乃,你感冒了吗?怎么脸红了?”   真白莫名其妙地看着雪之下的脸上突然腾起两片殷红,疑惑地问道。   冷子的眼神越加不善了,雪之下轻咳了一声,偏开视线,轻声说道:   “我没事,先走吧。”   说完便转过身快步向外走去。   真白没有注意到冷子复杂的眼神,还在疑惑雪之下的奇怪反应是为哪般,然而从不远处传来的一股淡淡的妖气,却倏地打断了她的思绪。   (③42967465)   ps.咳咳咳,过年事情好多,各种聚会,今天终于结束了…… 第31章 你们已经被我包围了   “嗯?”   冷子也注意到了这股妖气。   跟真菌妖怪身上的那种奇特妖气有些相似,却又有一些细微的不一样地方。   “真白。”   冷子声音低沉地提醒真白,真白没有回应,只是转头看向妖气传来的方向,眉头微微蹙起。   之前她们发现到这种妖气的时候,真菌妖怪几乎已经潜伏到了离她们触手可及的地方,所以一觉察到妖气的存在,两个人都同时警戒起来。   现在还是在大白天呢,而且地点是在全东京人流量最大的东京站,如果真菌妖在这里蔓延开来,后果绝对是灾难性的。   “真白,怎么了?”   一个人闷头向前走出几步的雪之下没有听到真白她们跟上来的动静,回头一看发现真白和冷子都一脸严肃地盯着远处的天空,心里顿时涌上一些不好的预感。   “出什么事了?”   雪之下好歹也开始跟着真白修习法术,再加上之前听由比滨说过的千叶那边发生的事情,心思电转之下,也把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不会是昨天的那种妖怪跑到东京来了吧?”   真白点点头,想到昨天在西和也公寓见到的那幅惨状,脸色也跟着冷了下来,对冷子说道:   “我们快过去!”   雪之下一听,也急忙说道:   “我和你们一起去!”   本来之前真白还想跟雪之下解释一下她们此行的目的,谁知道刚一到车站就觉察到了妖气的存在,现在把雪之下一个人扔在这里也不太安全,真白只好勉为其难的同意了,自己在旁边的话好歹还能保护一下对方。   从空气中觉察到的妖气浓度并不高,不过指示的方向倒是非常清晰,现在是光天化日之下,冷子也不好变回本体在房顶上追,三人只能老老实实地顺着街道走。   因为掌握不住具体的方位,雪之下打了一辆出租车,在出租车司机奇怪的目光下,真白一边感受着妖气的方向一边指挥司机转向。   追到一半的时候,真白忽然觉得有些奇怪。   这股妖气一直跟她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似乎是在有意引着她们往前走一样。   出租车载着她们渐渐远离了繁华的市中心,来到一处僻静的公园,妖气最后都汇聚在了这个地方。   雪之下结了出租车费之后,还听到司机大叔疑惑的小声嘀咕着:   “现在的高中女生真是奇怪,去个公园而已还让我兜了这么大一圈……”   真白和冷子也下了车,两个人的目光都望着公园的方向。   现在还是在新年期间,公园里并没有那么多闲人,在繁华的东京算得上的十分冷清的地方了,不过要是打算搞点什么事情的话,这里可以说是一个绝佳的场所。   冷子皱眉看着空旷的公园,这里离车站可不算近,像这种程度的妖气也不可能从公园飘散到那么远的地方去。这么一看,这个公园反而更像是个陷阱,前面的那些妖气只不过是钓她们上钩的鱼饵而已。   在这里,一直努力修炼的雪之下也能感觉到一丝淡淡的妖气了,不禁有些紧张起来。   她毕竟是才刚刚入门的新人,没有冷子和真白想的那么多,只是感觉到周围的气氛似乎变得有些沉重,脚步不禁向真白那边挪了挪。   “走吧。”   真白淡淡地说道,脚步坚定地踏进公园中的石子小路。   “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手长得都能伸到别人家门口。”   冷子冷哼了一声,紧跟上真白的脚步。她已经把这种有些熟悉的独特妖气,跟真菌妖怪联系在了一起,现在不知道这种妖怪是被她们从千叶赶到东京来的,还是它们原本就是生活在东京,只是新年的时候想要打打牙祭,才跑到隔壁的千叶去搞事。   如果真相是后者的话,冷子绝对要打爆它们的狗头。   雪之下已经开始默默地背诵真白教给她的字符口诀了,虽然她到现在也无法像由比滨那样真正的施放出来,不过也算是能起到一些轻微的效果,起码可以给她自己带来抵御邪魔的勇气。   三人进入公园深处的时候,围绕在她们身边的妖气也更加浓郁起来,真白甚至还感觉到对方有些蠢蠢欲动。   她的手指微微屈起,抬手对着一处妖气密集的地方就是一发【镇】字符。   “嘎——!!”   被真白击中的空气诡异地扭曲了一下,一团黑色的影子凭空冒出来,一头栽倒在旁边的草地上。   真白瞄了一眼,发现这只是一只普通的狼妖怪,身上也并没有被那种真菌植物侵蚀的痕迹,只是它的头上带着一个奇怪的面具,上面似乎用毛笔画着一个大大的眼睛,看起来有几分诡异。   雪之下的脸色有些白,似乎被突然显性的狼妖吓了一跳。   这只狼已经潜伏到离她们很近的距离了,即使被真白的【镇】字符打出来动弹不得,也仍然没法让雪之下放松警惕,她捏着手决的手指,骨节都有些泛白了。   “……有些奇怪。”   冷子看了一眼昏死在地上的狼妖,眯起眼睛环视着周围。   真白刚才出手的时候,四周的妖气涌动了一下,而现在也并没有减弱的迹象,说明除了地上的这只妖怪,周围还有更多的妖怪潜伏着。   冷子眼里闪过一道幽光,指尖暴涨,对着身边的空气就是一爪子。   叮当——   空中传来金属相撞的清脆声音,又一只脸上带着眼睛面具的狼妖从暗处发动袭击,冷子的指甲挥动到狼妖的面具上,仅仅只在上面留下了一道清晰可见的裂口而已。   “这……!”   雪之下发出一声轻呼,这时从她的背后也传来动静,她捏着手决迅速做出反应,回身就是一指头。虽然没有真白那么立竿见影的效果,不过对着她脖子袭来的利爪还是偏移的方向,改为带走了雪之下脸颊旁的几率发丝而已。   “【镇】!”   发光的字符精准地砸着这只狼妖的身上,脸色发白的雪之下就看到袭击她的这只狼妖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 第32章 冷子讲堂开课啦   这是雪之下第一次成功使用出字符攻击,平时她自己练习的时候最多只能从指间吹出一股无形的风而已。看来她也是被妖怪近距离袭击带来的压力,成功激发出了身体的潜能。   只是这一发效果拔群的【镇】字符几乎掏空了雪之下的灵力。   没有真白那么变态的灵力支撑,雪之下打出这一击之后,全身的力气就像是被抽走了一样,两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真白感觉到雪之下倒在地上,心里一惊,顺手扫开从旁边窜过来的狼妖,对雪之下问道:“雪乃,没事吧?”   雪之下并没有受伤,只是有些脱力而已,不过为了不让真白担心,雪之下倔强地对真白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看到自己施放出来的字符攻击成功击退了一只狼妖,让一直以来都是处于真白保护下的雪之下格外激动,情绪亢奋到不行,要不是身体被掏空的感觉实在让她无法继续攻击,雪之下还想再尝试一次。   曾经一直以为永远难以跨越的距离,现在终于让她看到了一丝希望,雪之下的脸颊上都染上了一层激动的殷红,黑曜石般的眼眸里也闪耀出不一样的光彩。   那边的真白完全不知道雪之下的心理活动,看着这些故意设计把她们引诱过来的小妖怪竟然这么嚣张,真白目光一凛,手指如刀对着前方用力一挥,暴涨的符咒便如她心意拉长成利刃的形状,瞬间撕裂了前方的空气。   三只隐藏在空气里的面具狼妖被真白一击即中,利刃状的咒符在它们身上留下深深的切口,从中喷出黑色的浓雾。   离真白最近的两只倒霉狼妖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顷刻间毙命,身体化为烟雾挥散在空气中。另外那只仅仅只是被利刃波及了一下,饶是如此,由咒符化成的利刃还是轻易切掉了它的一条前腿,狼妖嘴里发出一连串哀嚎声,狼狈地滚落到一旁的草地上。   空中残留的妖气淡了一些,不过还没有完全消失。   冷子目光冰冷地抓住一头被真白打趴下的狼妖,捏着它的脖子把它提起来,质问道:“谁派你们来的?说!”   这些狼妖算不上是什么特别厉害的妖怪,起码在冷子这样的大妖面前,它们连号都排不上。一般妖怪要是遇到比自己强大的对手,不会这么没脑子地直冲上来。再联想到真白她们一从东京站下车,就立刻有妖气把她们给引诱过来的举动,这明显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操控着这一切。   冷子第一时间想到了圣诞节前夜,那个叫后神弥生的阴阳师设计把红叶给引诱过来充当打手的事情,盯着这几只狼妖的眼神又冷了几分。   “是不是那个狗屁阴阳师派你们来的?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面对冷子一连串的质问,被她掐住脖子的狼妖只是喘气挣扎,并不做回答。它甚至还呲着牙齿伸爪子去挠冷子,气得冷子抬手一个爆栗敲在狼妖的面具上。   谁知道挨了一个栗子的狼妖全身剧烈抖动了一下,在冷子愕然的目光中全身都化为了黑烟,两秒钟之后就步上了它的那些倒霉兄弟们的后尘。   “等——!”   冷子伸手去捞,结果只抓到狼妖脸上覆盖着的面具,她的表情顿时僵硬了一下,下一刻,画着奇怪眼睛的面具也在冷子手里碎成了粉末。   空气里的妖气消失了,几个人的心情却完全轻松不起来。   真白扶着雪之下站起身,看了一眼冷子还保持着抓握动作的手,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除了那些被她下重手杀掉的狼妖,冷子刚才捏住的那只狼妖,以及那几只被打伤在地动弹不得的狼妖,都在同一时间化为了黑烟消散不见。   与其说它们是伤重不治而死,不如说它们是被某种外来的力量给消灭掉的。   虽然只有很短的一瞬间,不过刚才真白还是从这些狼妖身上感觉到了另外一种妖气。这种妖气一直隐藏在狼妖的身体里,而刚才像是受到了某种触动被激活,这些狼妖才一起化为齑粉。   简直就像是埋伏在狼妖体内的定时炸弹……   真白还在思索着这其中的联系,冷子面色古怪地凑过来说:   “真白,我感觉这些家伙似乎是受人操控的。”   真白心中一动,果然。   “我以前听说过有妖术师会驭使妖怪做事,只是跟正统的阴阳师不同,他们的手段更为残忍,会用特殊手段控制住妖怪的心神,让妖怪成为只听从妖术师的命令、完全没有自己思维的傀儡。”   这话让一旁面露虚弱之色的雪之下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冷子继续说:“阴阳师跟妖怪签订契约,所行之事大多也是占卜、祭祀、除魔卫道,不过修习残忍的邪道、用特殊的‘咒’控制妖怪的咒术师,基本上都是些心术不正的家伙,他们驭使妖怪做的也都是损人利己的事情,有时候甚至比起那些妖怪还要更阴狠。曾经各地方的阴阳寮都下达过铲除咒术师的通缉令,我也已经很久没有听闻过咒术师的消息了。”   雪之下面色苍白地问道:   “您是说……袭击我们的这些狼妖,都是被咒术师派来的?”   冷子回忆起刚才触碰到独眼面具的触感,面露嫌弃地说道:   “我还没有亲眼见过咒术师,不过听说他们有一种控制妖怪的方式……不对,称之为创造妖怪的手段也不为过。”   雪之下大吃一惊:“创造妖怪!?”   冷子看了她一眼,问道:“雪乃,在你们人类眼里,我们这些妖怪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雪之下对于冷子突然提出来的问题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才接触这个世界多久,比起她来说,真白更适合解答这种问题才对吧。   没有等到雪之下的解释,冷子自顾自地接着说:   “妖怪的诞生原因千奇百怪,像我就是普通的动物化妖,还有在人类社会中更为常见的邪念化妖。然而不管是什么样的妖怪,对于我们来说,‘名字’都是一种格外重要的存在。” 第33章 咒术师出来背锅   “名字……”   听到冷子冷不丁说到的话题,雪之下陷入沉思。   在开始接触这个世界之后,她也查阅过许多相关的资料,在一些描写阴阳师的典籍中,用相当的篇幅记载着关于“名”的内容。   果然,冷子接着说道:   “‘名’是世界上最短的咒。而所谓‘咒’,便是束缚。”   “……”   “在‘名’诞生的时候,束缚也随之诞生,若是有什么无法被命名的东西,那它就什么也不是。”   雪之下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您是说,‘名’的存在,让事物本身受到了‘咒’的束缚?”   冷子看向雪之下的目光中忍不住带上了一点儿赞赏。   “没错,比如我成为真白的式神,‘名’便是契约仪式中最重要的一环,它既束缚着我,也维系着我与真白之间的联系。”   也是头一次听冷子说这些“常识”的真白跟着点了点头,在她跟冷子签订契约的时候,全程都是根据冷子的指导在做,她其实完全不知道进行这些仪式的意义何在。   而冷子还以为真白以前跟那些大佬签订契约的时候用的是更为高深的方法,才会对这种普通的签订仪式不熟悉。而若是让她得知真相,冷子恐怕得吐血三升。   冷子继续说:“名字是束缚,但它同时也会将无形的事物变为有形,增强其存在的力量。”她指了指那些在不远处游荡的微小杂灵们,“就拿这些东西举例,即使它们现在弱到没眼看,不过要是获得了‘名字’,实力便会从杂灵一跃而上,成为真正的妖怪。”   雪之下眼皮一跳,看着这些连她也都不会再感到害怕的迷之生物们,脸色有些不好。   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猛地看向冷子。   “冷子小姐,难道刚才那些狼妖……!”   冷子点点头,“为妖怪取名,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咒术师便是其中之一。”   雪之下还有些疑问:“如果只是其中之一,那又怎么确定这些狼妖都是被咒术师驭使的?”   冷子抬起手,手心中窜起一股妖火,那股妖火扭曲了两下,便化为了之前那些狼妖脸上覆盖着的面具的形象。   “这种面具是咒术师的拿手好戏,为妖怪取名不需要任何复杂的仪式,直接将‘名’化为面具的形态,直接施放咒术在妖怪身上,取名的过程就算完成了,接着,便可以用操纵傀儡的方式直接操纵妖怪。”   雪之下倒抽了一口凉气,而真白则目不转睛地看着冷子手中的火焰面具,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冷子收起火焰,一脸严肃地做出总结:   “所以,这些袭击我们的家伙都是被一个未知的咒术师派来的。”   雪之下好看的眉头皱起来,语气生冷地说:   “为什么会有咒术师盯上我们?”   “唔……”   冷子支着下巴苦苦思索,结果也思不出个所以然。   “我也没跟咒术师打过交道,只是听说咒术师行事诡异,说不定是我们之前做的什么事引起了这家伙的注意,才……”   “黄泉之门。”   一直没有插话的真白突然开口,把冷子和雪之下都吓了一跳。   “黄泉之门?”   冷子眼前一亮,顿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她一锤手心,“对啊!当时真白在日上山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连毗沙门天都给引来了,更别说是那些咒术师!”   真白无语地瞥了她一眼,说:“这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吧?”   冷子:“呃……”   雪之下心中的谜团并没有就此解开,反而还更觉得疑惑重重,她眉头紧锁,不动声色地看了真白一眼,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轻微的担忧。   “不过,为什么那些咒术师会注意到真白?就连毗沙门天也是因为之前跟真白有过接触才会找到她的,连神明都无法确定的事情,那些咒术师可以轻易做到吗?”   雪之下的问题一下把冷子给问住了,她哪知道这些咒术师是从哪里跑出来的,不过真白提到的【黄泉之门】已经是最大的可能性了。   平时她们只打打周围的小妖小怪,没可能那么倒霉直接就被路过的咒术师给撞上了吧?   冷子一脸不爽,“管他是什么来头,来一次打一次就是了。毗沙门都在真白手底下讨不到好,那些咒术师还能有武神的战斗力强吗?”   雪之下:“……”   你说的咋这么有道理。   被咒术师派来的妖怪袭击这件事似乎暂时告一段落,狼妖们化为粉末后没有留下任何值得追踪的线索,真白她们虽然被耽搁了一下,不过也还没有忘记此次来东京的目的。   趁着这个机会真白顺便也跟雪之下做了一下说明,把她在帖子上发现那种真菌妖怪已经流窜到东京的事情告诉了她。   雪之下看到帖子上的地址,深色淡定地说:   “这个地方离市中心比较远,还要做电车过去。而且没有具体地址,需要搜索的范围也太广了,我跟你们一起去,那边的路线我比较熟。”   冷子一脸狐疑地看着雪之下,她怎么听由比滨说过,雪之下的方向感似乎不怎么样啊。   不过看雪之下一脸正直的模样,她又觉得自己可能是多想了。   在电车上,真白又想起她在那些狼妖身上闻到的奇怪妖气,前面冷子在普及基本常识的时候真白的注意力全跑到隐藏在暗处的咒术师身上去了,现在忽然又想起来,这种妖气她在那些真菌妖怪身上同样也闻到过。   真白把这个问题一说,冷子也皱起眉头。   之前她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对于妖气的查探上,她比真白要更敏感一些,也更加注重细节。   “咒术师的狼妖虽然也有那种奇怪的妖气,不过跟真菌妖怪还是有些不同之处,我想那种真菌应该不是出自咒术师之手,最重要的一点,我们没有在真菌妖怪身上发现咒术师的面具。”   这确实是一个强有力的证据,而雪之下在思索了半晌后,也尝试着说出自己的观点:   “……或许这种奇怪的妖气,源自于它们都是受人操控的。”   “怎么说?”   “因为冷子小姐成为真白的式神之后,身上的妖气好像也有些不同……所以我就想到了,那些被‘咒’束缚的妖怪,身上的妖气是否也同样会受到影响。”   “………………对呀!”   (③42967465)   ps.双开的新书终于在咕咕咕的加持下生出来了,仍然百合题材,之后两本一起更。以下——   《我的偶像事务所》   ————   大学刚刚毕业还在找工作的森子月,莫名被一个流氓app绑定前往东岛创业,建立一个偶像帝国。   只是她看着旗下当红偶像们的资料,实在是有些头痛——   不动的ACE,应龙。   综艺担当,妖族两大圣。   团宠小妹,一足青鸟。   妖魔鬼怪肆虐,群魔乱舞猖狂。   ……   从此,开个演唱会都要担心偶像下台暴打粉丝。   跟其他艺人登台合作,时时刻刻要为对方的性命担忧。   ……   森子月默默合上偶像们的资料,目光沧桑。   艺能界,药丸。    第34章 又要跟神社过不去了   经过雪之下的提醒,冷子恍然大悟。   虽然那天在跟真菌妖怪打斗的过程中并没有发现它身上有这种面具,不过那种奇怪妖气的来源,似乎也很像是身上被下了咒、受到操纵的妖怪散发出来的。   而且它的行动模式也跟寻常的妖怪不一样。   按理说,能在现代社会生存下来的妖怪都是有一些特殊手段的,其他不说,起码头脑都比较清醒,不会随便做出大范围的骚动把自身的存在暴露出去。   可是这个真菌妖怪简直就是反其道而行,把别人的房子弄塌不说,人也杀了那么多,生怕别人不知道这里发生的脱离常识的事件一样。   短短一天之内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除了它是受到别人的操控之外,冷子想不出来其他的可能性。   这个猜想让冷子的脸色有些不好。   先不说这次跑来袭击他们的咒术师是谁,前有高天原毗沙门神,后有阴阳师后神弥生,现在又来一个不知名咒术师,盯上真白她们的势力开始越来越复杂了。   冷子知道,除了自己以外,之前也有一些妖怪注意到了真白。   当时她是偶然路过这座城市的时候闻到了真白身上的灵气,为了把真白养得更美味一些,冷子还暗中给真白当过一段时间的义务保镖,那些实力不如自己的妖怪都被她给消灭掉或者赶跑了,后来成为了真白的式神以后,对于清理真白周围的宵小这件事,冷子也变得比以往更加上心。   只是冷子纵使是大妖怪,总有一些拥有特殊本领的家伙能躲过她的搜查,比如红叶那样的妖怪,如果潜藏在暗处伺机动手的话,冷子还真不一定能够发现它们。   以前冷子也有过这方面的担忧,只是为了不让真白担忧,她从来没有跟真白提过。而现在经过了真菌妖和咒术师的袭击事件,冷子也意识到,不能再继续隐瞒下去。与其遭遇袭击的时候措手不及,还不如提前告知真白,让她做好随时应对的准备。   于是冷子便把自己的担忧告诉了真白,而真白在沉默了几秒后,只是用平淡的嗓音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接下来就没什么下文了。   冷子:“……”   你也淡定得太过头了一些吧?   莫名其妙被好几股势力盯上,怎么一点儿都不紧张呢?   冷子觉得真白的心境已经比活了几百年的自己还要高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果然是高人风范。   一想到自己已经是真白的式神,刚才还有些忧虑的冷子这时候又忍不住油然而生出一种自豪感。   真实又骄傲又担忧,心情无比复杂。   雪之下也听到了冷子的提醒,看着真白的眼神闪过一丝不明情绪。比起真白这个当事人,她反而挺直了脊背,似乎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其实从最近的几件事情上面,雪之下已经隐隐发现似乎有些不对劲了,这一次冷子把事情挑明了,雪之下的担忧便也得到了证实。   她看真白到了现在还是这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心里也不由得焦急起来。   ——虽然真白很厉害没错,不过万一真的出事了呢?   从来都只在电视剧里见识过的桥段出现在自己的好友身上,就算是聪明如雪之下这一刻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坐在那里纠结了半天,雪之下还是没有想出什么应对的好方法来。   说到底还是她太弱了,在这样的事情上什么忙也帮不上,说不定还会成为真白的拖累……   雪之下此时已经完全没有见到真白时的那种兴奋,心情沉到了谷底,无声地叹了口气。内心深处在对自己的渺小感到深深的无力感时,同样也激起了她身上那种不服输的精神。   圣诞节前雪之下已经确认了自己的心意,那时她就已经下过决心,无论如何都要赶上真白的步伐,不能仅仅仰望她的背影。   所以在心急了一阵之后,雪之下暗自调整好心态,对真白说道:   “真白,如果遇到了什么事情,记得告诉我。”   一直看着窗外风景的真白转过头来,有些奇怪地看着雪之下。   雪之下被她这种无辜的眼神看得一阵心塞,缓了口气,继续说道:   “……我会尽力帮忙。”   真白凝视了她几秒钟,脑袋像是坏掉的木偶那样轻微晃动了一下。   看雪之下这么郑重的语气,真白还以为她有什么要紧话说呢,结果只说了答应帮忙的话,平时在侍奉部里的时候,她和由比滨她们不是一直在为了解决事情出力吗?怎么又要再说一遍……   真白有些疑惑,不过在雪之下说了这句话之后,她发现自己还是有些开心的。   嗯……真是奇怪。   下了电车之后,几个人又转乘出租车来到贴主所说的那一片地区。   因为不知道真菌妖怪具体出现在哪里,雪之下让出租车司机停在了附近的商业街入口。   贴主并没有回复真白后续的问题,所以她们只能碰运气似地在这一片地区的神社附近瞎晃,希望能找寻到蛛丝马迹。   根据贴主发上来的图片来看,周围似乎并不是商业特别繁华的街道,不过因为照片拍摄的时间是大半夜,光凭相片也看不太清楚,为了不错过关键线索,雪之下还是带着真白和冷子从商业街旁的这座神社开始找起。   跟浅间神社一样,附近的这座神社也是修建在人流密集的闹市区,朱红色的鸟居安静地矗立在商店街旁,通往神社的小缓坡上修葺着精致的台阶,颇有种闹中取静的意味。   这个时间来神社里参拜的人还挺多的,真白抬头看了看鸟居旁的旗幡,上面写着“天满宫”几个大字。   冷子对神社没什么好感,向那边瞥了一眼就移开目光,细心地嗅着空气中的味道。   “……这附近没有妖气,应该不是在这。”   已经有过好几次被蒙骗经历的冷子痛定思痛,细心记下了那种奇怪的妖气,暗中发誓绝不会再让这个作死的妖怪从自己鼻子底下溜走。   “去下一个地方吧。”   冷子招呼了一声,却没有收到真白的回应。   “…………”   “真白?”   冷子一扭头,发现真白并没有像她一样四下张望着寻找可能残留下来的妖气,反而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街对面的“天满宫”神社,眼里流露出一丝奇怪的神色。 第35章 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真白,怎么了?”   注意到真白的神情忽然有些严肃,雪之下问道。   “那里……好像有神明的气息。”   真白望着“天满宫”的鸟居,皱起眉头说。   神明身上的灵气跟妖怪身上的妖气区别明显,跟毗沙门打过几次交道的真白,在“天满宫”外便觉察到了里面有一丝极淡的神明灵气。   跟毗沙门身上的有些不同,不过还是被真白给觉察到了。   “神明?”   冷子扭头看向神社的鸟居,神色也变得有些古怪。   “天满宫的神……应该是那个学问之神吧?”   见识过毗沙门显圣之后,冷子也清楚的知道其他神明也同样是存在的,更何况还是相当有人气的学问之神菅原道真。   跟真白不一样,冷子没办法感受到神明身上的气息,不过对于真白的说法,她一向是深信不疑。   就是不知道这个菅原道真是不是跟毗沙门一样,一发现妖怪的存在就上门暴打一顿……不过从他的头衔看,对方还是个文化人的样子,应该不会跟毗沙门那个暴露狂一样这么暴力吧?   冷子心里有些忐忑,倒并没有觉得多么害怕——   现在她这只猫已经是见识过大场面的大妖了,面对神明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躲都躲不及。   只是这里既然有神明现身的踪迹,那真菌妖怪应该不会出现在这附近才对,她们算是白来了一趟。   雪之下在愣了一下之后,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她向着参拜客涌动的朱红鸟居多看了两眼,果断带领真白她们前往下一处地点。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雪之下又带真白和冷子连跑了三间神社,真白都没有在其中觉察到还有神明存在的气息——其中一间神社甚至还是供奉着毗沙门神的。   同样令人失望的是,这些神社附近也没有发现真菌妖的踪迹。   要不是那个帖子的贴主没有发上来照片的话,冷子都快要以为这是对方的恶作剧了。不过在真白询问过对方后,那个贴主再也没有出现过这一点,也有些令人在意。   “真是的,这地方到底多大啊?我们还有几间神社没有找过?”   低下的效率让冷子有些烦躁,尤其去的还都是神社这样的地方,让她的心情更加阴郁。   雪之下对照着手机地图查看了两眼,随后报出具体数目:   “还有四间。分散的地方也都比较远。”   “那家伙会不会已经跑到其他地方去了?毕竟东京这么大。”   “……再找找看吧,这里发现它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唔……”   结果在她们前往下一间神社的途中,雪之下接到了一通电话,一看到手机上的来电讯息,她的脸色就变得有些烦躁起来。   雪之下下意识地看了跟她一起坐在后排的真白一眼,可以看出,她似乎是不想在别人面前接这通电话。   不过此时三人正坐在出租车上,狭小的空间也让雪之下没法避开。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冷子对于别人的通话内容丝毫不感兴趣,真白也像是完全不在意一样,专注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等到电话铃响过五遍之后,雪之下才按下了接通键。   “喂……”   “……我知道,现在有些……”   “对不起…只是……”   “…………我明白了…马上就会回去……”   雪之下把音量开得很小,真白隐约听到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在催促她什么。   挂掉电话之后,雪之下罕见地用有些为难的语气说道:   “抱歉,我得马上回去了。刚才……是我母亲打来的电话。”   说到“母亲”两个字的时候,雪之下的神情又更加凝重了几分。   “哦。”   真白点了点头,她对此没有任何异议,反正之前也是雪之下自己跑来找她们的,现在人家有事情要提前离开也是无可厚非。反正只要跟着地图走,后面的几间神社她和冷子两个人也能搞定。   听到真白如此爽快的回答,雪之下反而像是有些不高兴,只是她平时的表情也都很严肃,有时候让人难以分清她是真的生气了还是只是一般反应。   在把真白和冷子送到了目的地之后,雪之下才面无表情地坐在出租车上离开。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真白并没有放在心上,她马上跟着冷子开始检查起周围的情况。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离神社不远的一条街道上,冷子敏锐地觉察到了一丝轻微的妖气——正是真菌妖散发出来的那种奇怪妖气!   “真白!找到了!”   冷子压抑着欣喜地说道,快步来到路旁的水沟边。   这条水沟现在正处于排空的状态,跟那个帖子的贴主发的照片有几分相似,只是里面并没有小狗的尸体,不过真白和冷子还是注意到在水沟的底部残留着一些干瘪的植物孢子。   这些孢子就跟苔藓一样黏在水沟底,一觉察到真白和冷子的靠近,竟然像是重新活过来一般纷纷颤动着,干瘪的触须向上伸展,努力想要触碰到她们。   只是短短的触须在伸直了几秒钟之后,实在是无力回天,它干瘪的身体已经没有能量实行寄生行为了。   很快,这一小片青苔一样的真菌妖就在真白和冷子眼前化成了粉末。   真白与冷子对望了一眼,两个人都从对方的眼里觉察到几分惊异——就连见多识广的冷子也从来没有见识过行为方式如此奇特的妖怪。   冷子不是没有听过那些靠寄生在活物身上才能存活的妖怪,只是这类妖怪通常并不会直接杀死宿主,因为那样做几乎等同于自杀,而在宿主无可避免的死亡之前,它们都会选择转移到另一个全新的宿主身上。   而从探索西和也的公寓那时起,冷子见到的就完全是跟正常情况相反的模样。   这些真菌妖似乎完全不在意宿主的死活,哪怕在宿主死了之后自己的存在也同样会被抹去,它们也完全不放在心上……简直就像是为了杀死他们才存在的一样。   冷子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瞬间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留存在现代的妖怪,绝大多数已经不是为了杀戮而存在的了。相反,生存已经变得比杀戮更为困难。   可是出现在这里的真菌妖却像是打破了大家心照不宣的规矩,完全成为了异类的存在。   (③42967465)   ps。最近卡文严重,正在重修细纲中,更新缓慢见谅………… 第36章 你一出现就没好事   水沟里的这一小片真菌妖转瞬之间就消失不见了,时机把握得简直像是故意在这里等着真白她们发现一样。   真白和冷子的眉头同时皱了起来。   这也太巧合了点吧?   刚找到的线索就在她们眼前玩消失?   结合到之前她们想到的可能性,现在真白更加确定,这些真菌妖就是被什么人给操控着的。   ——或许跟之前派狼妖来袭击她们的咒术师是同一伙。   真白凝神思索着。   不得不说,这种被人在背后算计的感觉实在是很令人不爽,真白哪里经历过这种事情,之前遇到搞事的妖怪都是直接上去一拳打死,可是在找不到幕后黑手的情况下,她竟然有种束手无策的感觉。   这让真白有些沮丧,难道就只能被动的等待对方再找上门来吗?   哎……   就因为这些烦人的事情一直缠着她不放,害她现在想要画个画都不得安宁。   随着这一小片真菌妖自行消散,附近已经没有其他的妖气存在了,真白站起身,目光投向街道的尽头。   “走吧,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心头同样抱有疑虑的冷子点点头,跟在真白身后。   真白有种预感,刚才她们发现真菌妖的那处水沟应该就是贴主照片里的地方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们还是把剩下的几处神社也挨个找了一遍,果然没有再发现任何妖物的存在。   在东京市里晃来晃去,时间也已经到了下午,从发生狼妖袭击的事件之后,线索就好像是全都被切断了一样,让真白烦躁不已。   花时间跑了大半天,结果什么也没有调查出来,确实是很令人沮丧。   此时她们正坐在一间普通的咖啡店里,冷子无聊地拿习惯戳着从玻璃杯上滑下来的水渍,猜测道:   “会不会是毗沙门那个暴力神先我们一步,提前解决掉了真菌妖的本体?”   不然为什么她们都转了一圈了,只找到那点儿连小尾巴都算不上的可怜孢子。   真白默默喝着果汁,听到冷子的猜测停顿了一下,接着动作轻微地摇了摇头。   “我没有感觉到毗沙门的存在。”   “哎——是吗——”   冷子大声叹气,非常没有形象地趴在桌上,嘴里咬着吸管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   冷子不动声色地抬起眼皮看了真白一眼,心里疑惑为什么真白不用阴阳师常用的咒术把隐藏在暗处的幕后黑手找出来。   以前她在久保大道手底下当式神的时候,也见识过不少阴阳师之间勾心斗角的事情。因为阴阳师之前很少会把争斗摆在明面上,所以最常见的方式就是其中一方的阴阳师下咒攻击对手,而受到袭击的阴阳师会通过一系列咒术,顺藤摸瓜找出下手的人,之后就是双方各凭本事了。   当然,要是受到袭击的阴阳师实力不济,那他连对自己下咒的人是谁也找不出来,只能通过对方可能留下的传承印记去大海捞针。   不过真白显然不可能是实力不济的这一方,她可是连神明都能吊着打的人,黄泉之门这种棘手的东西都扛不住真白手下的式神一记,怎么可能找不出袭击自己的咒术师到底躲藏在什么地方啊?   不过冷子看真白的神情似乎真的很烦恼,于是又脑部了一通,是不是因为咒术师跟阴阳师不同,不能用通常的方式找寻到对方的行踪。   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现在冷子已经把真菌妖和狼妖的事情都全安到了不知名的咒术师身上,这家伙给真白和自己添了这么多的麻烦,还三番五次地来偷袭她们,冷子已经在心里把他骂了个半死,就等着他露出马脚,让自己逮到后痛扁一顿了。   没有找到更多关于真菌妖和咒术师的信息,真白也打算就此打道回府,她的漫画单行本很快就要发行了,要准备的工作还有很多,不可能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妖怪这种事情上,只要这些妖怪不在她身边搞事,真白也懒得千里迢迢去处理它们。   做好了决定的真白一口气把杯子里的果汁喝光,正准备起身的时候,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除了由比滨和雪之下以外,平时很少有人给真白打电话。她有些奇怪地拿起手机,然而来电显示的确是个非常陌生的名字。   【阳乃】   真白愣了三秒钟左右,才模糊地想起来这个名字的主人是谁——   雪之下阳乃,是雪乃的姐姐。   之前真白跟由比滨去参加烟花大会的时候,遇到过雪之下阳乃,记得这个电话号码还是她硬塞给自己,只是自从那一次之后,雪之下的姐姐就没有跟真白有过任何交集,真白差不多都已经忘记这个人的存在了。   她怎么会给自己打电话?   带着这样的疑惑,真白按下接听键,才刚把手机移到耳边,就听到阳乃焦急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喂,是真白吗?雪乃跟你们在一起吗?”   真白忍不住扭头盯着屏幕,奇怪地眨了眨眼,接着才回道:   “没有。”   雪之下两个多小时前就跟她们分开了,真白还记得当时在出租车上,雪之下接到了她母亲的一通电话,随后便匆匆离开了。   这么说的话,除了雪之下的母亲,她的姐姐阳乃同样也在东京了?   “怎么会……”   真白听到阳乃发出梦呓似的声音,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雪乃怎么了?”   “……中午的时候母亲给雪乃打电话让她回来,不过直到现在也不见人影。给她打电话,也是无法接通的状态……”   听阳乃说,原来今天雪之下是跟着自己的父亲来东京参加一个非正式聚会,结果早上得知真白她们过来之后,雪之下就偷偷翘掉了聚会,当时只有阳乃知道这件事,等到她们的母亲发现雪之下跑去见朋友后,便打电话叫她回来,这之后,雪之下的行踪就成了谜团。   “现在根本不知道雪乃跑去了哪里,就连她手机里的GPS定位也失效了!”   原来你还在自己妹妹的手机上安装定位器……   只是真白已经没心思去吐槽这一点了,在听到雪之下失去行踪的那一刻,她心里的不祥预感便倏然成真! 第37章 毗沙门:???   时间紧迫,真白挂掉电话后就拉着冷子离开咖啡店。冷子的听力很好,刚才阳乃在说话的时候也没有压低音量,所以她同样听到了电话里的内容。   雪之下失踪了?   联想到这两天发生的一些列事情,冷子已经有所预感,这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失踪案。   尤其是连雪之下身上的GPS定位器都失灵了,这下冷子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认定——雪之下的失踪肯定跟异常事件有关!   离雪之下跟她们分开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身为妖怪的冷子自然十分清楚,时间拖得越久,找到她的可能性就越低——或者说,她还平安的可能性就越低……   真白现在的神情也不再是平时那样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了,她眉头紧蹙,眼里流露出焦急的神色。一出咖啡店真白就拦下了路旁的出租车。   刚才阳乃在电话里提过一句,雪之下身上的GPS信号是在哪里失去消息的,于是真白和冷子乘坐着出租车飞速赶往事发地点。   雪之下的家人在发现她失联之后,已经立刻报警并且派人前去调查了,阳乃自己也是亲自跟了过去,不过那里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痕迹。只是令他们奇怪的是,雪之下失联的地点竟然是在远离东京市区的偏僻马路上,这个发现更让雪之下的家人惊惧交加,生怕雪之下遭遇了什么不测。   不过真白自然不会只看表面的迹象,在普通人看不到的地方,或许线索就大大方方的摆在那里。   出租车停到目的地附近,真白和冷子一下车,立刻就觉察到这里弥散着一股相当强烈的妖气——强烈到就像是生怕真白她们发现不了一样,以一种非常显眼的方式等待着她们。   真白眼里的神色又凝重了几分,她直接拉开车门跳了出去,等到后面的冷子急忙付好车钱跟上来,真白已经偏离了主干道,翻过围栏进入到旁边人工种植的稀疏树林中去了。   妖气一路指引着真白前进,渐渐地,真白便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印记——比如土地上偶尔出现的轮胎印、树干上像是被暴力刮擦下来的树皮等。   越走,真白的眉心拧得越紧。   “真白,这里有结界!”   冷子惊呼一声,指着左前方一片看上去没有什么古怪的普通树林。   真白虽然不会结界之术,不过也已经见过好几次妖怪们弄出来的这种神奇障眼法了,冷子一指出来,她便也马上觉察到那里跟周围的景色有一些细微的违和感。   不等冷子动手,真白已经“【镇】”一声,飞快丢了个咒符过去。   蓝色的符文穿过那一层透明空气,就像是戳破了一个巨大的肥皂泡一样,轻易将这里的结界撕开,暴露出隐藏在其中的物体——   一辆正停在两棵大树中间的出租车。   真白和冷子连忙上前查看,发现车身上除了一些刮痕以外,并不像是受到剧烈撞击的样子,就连前挡风玻璃也没有破损。   此时司机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昏了过去。雪之下则倒在后排的座位上,脸色苍白,双眼紧闭,一副人事不省的模样。   “雪乃?”   真白迅速拉开后车门,粗略看上去,雪之下身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外伤,也让真白松了口气,不过很快,她就发现雪之下的样子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另一边,冷子已经惊叫出声:“真白!她的灵魂不见了!!”   真白:“!!!”   冷子的话让真白吓了一大跳。   灵魂不见了??这是……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   真白传承下来的前世记忆并不完整,所以并不清楚魂魄离体是怎么一种情况,只是光听上去,就让人觉得这是非常严重的事件。   真白摇了摇雪之下的肩膀,雪之下的一条手臂无力地滑下了座位,却仍然紧闭着双眼,没有丝毫反应。   见此情景,真白又试着查探起雪之下身上的灵力,结果发现雪之下 体内所有的灵力全都处于不再流动的停滞状态,简直就好像雪之下除了还有呼吸心跳以外,她的身体已经完全停罢了。   这种事情,真白也是第一次遇到。一时间,她只感到一阵心慌与不知所措。   “冷子,灵魂离体的话,要怎么办才好?”   真白这时候只能向冷子求助。   “那当然是赶紧把雪之下的灵魂找回来,送回到她的身体里去啊!”   冷子活了这么久,遇到过的灵魂离体事件可以说屈指可数,她乍一下发现雪之下这个小丫头的灵魂竟然不在身体中,也是大吃一惊。   灵魂离体造成的后果非同小可,要是灵魂不能及时找回来,那么身体也无法支撑太长时间,不久之后便会彻底死亡。   曾经也有人下咒,让怨恨的对象魂魄出窍,以此来达到咒杀对方的目的。   只是这种邪咒想要成功施放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施法者必须得拥有高深的法力,并且通常还会折损自身的阳寿,否则无法轻易做到让一个人魂魄离体。   当觉察到雪之下的灵魂不见时,冷子立刻想到了是谁下的手:   “……是那个咒术师!肯定是他把雪之下的灵魂给偷走的!”   冷子猜测也只有那个不知道因为什么盯上真白的咒术师,才会这么大费周章地对雪之下下手,那家伙今天一早就已经派妖怪出来袭击过她们了,现在看来,那一次攻击也只是普通的试探而已,在发现真白不好轻易对付之后,就把目光放到了真白身边的普通人朋友身上。   真是太卑鄙了!   ——那个咒术师是在拿雪之下做诱饵吗?所以他才会在现场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生怕真白发现不了雪之下的行踪?   短短的几秒钟,冷子已经脑补出了一大堆阴谋论的东西,而真白却在四周浓郁的妖气中,发现了被掩盖在其中的另外一种气息……   “…………”   冷子感觉周围的空气忽然骤降了好几度,甚至让她这只不畏寒暑的猫妖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看到真白忽然直起身,拿出手机给阳乃打电话,通知对方雪之下出了车祸,让她叫救护车过来。接着真白挂掉电话,目光平静地看着仍然安静躺在出租车后座上的雪之下,一股看不见的火焰正从她的身后冉冉升起。   “真、真白,你怎么了……?”   从来没见过这个样子的真白,让冷子说话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我知道是谁抓走雪乃的灵魂了。”   “呃……”   冷子刚想说“不是那个不露面的咒术师吗?”,就见真白嘴唇轻启,吐出了一个差点惊掉她下巴的名字——   “是毗沙门。”   “………………你说啥?” 第38章 就是你了,高天原   这个答案实在是太出乎冷子的预料了,她足足愣了两个节拍,才充满怀疑地问道:   “等等……真白,你搞错了吧?毗沙门怎么会把雪之下的灵魂给带走啊?”   “因为我在这些妖气里面,发现了毗沙门神器的味道。”   真白转过头,冷淡的目光让冷子心惊肉跳,而更令她诧异的,还是真白话里的内容。   “毗沙门神器的味道?……不会吧……?”   冷子感受不到神明的气息,自然也不知道真白所说的神器究竟是什么味道,不过看她这么笃定的样子,似乎真的是确有其事。   只是如果这真的是毗沙门做的话,那事情就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   按照冷子对于毗沙门的印象来看,她并不像是会作出这种事的神明啊,为什么这里会残留着神器的味道?   指使神器去绑架人类的灵魂什么的,这根本就是邪神才会做的事嘛!像毗沙门这么高傲的武神,就算她在真白手底下吃过几次亏,也应该不会为了报复真白做出这么掉份的事来吧?   再说了,毗沙门现在不是也跟她们一样在追踪那个真菌妖的下落吗,怎么还会来找雪之下的麻烦?还要在这里不下结界……   而且那些妖气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跟之前被咒术师派来袭击她们的狼妖有什么关系吗?   心头的疑虑如同迷雾一般重重笼罩在冷子心头,她还想跟真白分析一下其中的疑点,就看到真白已经彻底怒火上头,无形的火焰从她的头顶冒起,在周身形成斗气似的光波,冷子只觉得连空气里那些残留下来的妖气都被扭曲了。   真可怕……   冷子觉得现在不管自己说什么,真白都已经听不进去了。   而且在雪之下的受袭现场残留着毗沙门神器的气息,不管真相如何,也都跟她脱不了干系。   只是现在摆在她们面前的一个问题是,要去哪里寻找毗沙门。   神明不是人类,可以随便打个电话就能知道对方在哪,一般来说,神明在人间界的落脚点就是自己的神社,神社也可以说是神明连接高天原的门户,不过之前她们在附近的神社寻找真菌妖的线索时,真白并没有发现有毗沙门的踪迹。   冷子小声跟真白说了这个问题,结果真白听完,只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就没有下文了,又恢复成了无口的冷面模样。   冷子:“…………”   你到底知道了什么啊?能找到毗沙门在哪儿吗?   当然,真白现在正处于怒火上头的状态,冷子没敢作死地继续追问她。在这种难言的气氛下,真白和冷子两人等来了阳乃。   接到真白电话的阳乃正在这附近,一听说妹妹原来出了车祸,就立刻焦急地赶了过来。   只是令阳乃有些诧异的是,真白所说的这个地方她刚才也查看过,并没有发现哪里有出车祸的痕迹啊?心里虽然有些疑虑,不过出于对妹妹朋友的信任,阳乃还是赶了过来。   一到现场,阳乃就看到了树林里那辆非常显眼的出租车,整颗心都快要从嗓子里蹦出来了。   “雪乃!”   看到雪之下昏迷不醒的样子,阳乃差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跟真白许久未见,跟冷子也是第一次见面,不过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上的问题了,急忙查看着雪之下的状况。   两分钟后,阳乃叫的救护车也赶了过来,紧接着救护人员把昏迷中的雪之下和出租车司机一起拉走,急切的阳乃跟上救护车,也没时间向真白打听一些细节方面的事。她甚至一时间都没有注意到真白和冷子两个人并没有跟着她们一起去医院。   等到雪之下平安被接走之后,真白才终于行动起来,她脚下生风地快步走出树林,冷子跟在她后面一头雾水。   “真白,现在要去找毗沙门吗?”   “嗯。”   “你知道她在哪里??”   真白停顿了一下,随后斩钉截铁道:“我们去高天原。”   冷子:“…………”   冷子:“???”   等下,去哪??   “高、高天原?!”   冷子真的被吓到了。   高天原是哪——   那可是众神居住的地方啊!!   你这是要干嘛!打算直接找到对方老家去吗??   冷子长大了嘴巴,完全被真白跳跃式的想法给惊呆了,直到真白开始在路边拦出租车,冷子才回过神来,连忙跑过去道:   “等、等等啊真白!不是在开玩笑吧?你要怎么去高天原??”   去高天原这种事,在冷子几百年的猫生中可是想都没想过的。   她怎么也想不到真白竟然这么冲动地就决定去高天原找毗沙门,只是要去黄泉的话可以通过黄泉之门,去高天原要怎么去?难道也在哪里有个可以通过的门吗?   连她这只本土猫妖都不知道的事情,真白要怎么做到啊?   结果真白只是很淡定地拦了辆出租车,让司机开到她们一开始来时的那条商业街上。   冷子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背后猛地腾起一阵寒气。   “…真白,你不会是想要……?”   果然,当车子到达目的地,走过有些熟悉的商业街,看到矗立在街边的朱红色鸟居时,冷子不详的预感也终于成真——   鸟居旁写着“天满宫”的番旗整齐的排列着,而真白只是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便毫无顾忌地走了进去。   而冷子已经彻底呆愣住了:“…………不是吧?”   至于真白的想法,自然非常简单,如果说只有神明才能进入高天原的话,那就直接找个神明出来,让他带自己前往高天原就可以了。   至于这个神明愿不愿意,那也由不得他了。   之前在“天满宫”的门口真白感受到了神明身上的气息,现在一踏过鸟居,那股神明的气息就更加浓烈起来。   本来真白对于日本的神明并没有多少关注,不过在发现雪之下的灵魂是被毗沙门的神器给带走了之后,这些神明在真白心里的观感可谓是断崖式下降。   真白面若冰霜地爬上阶梯,看向神社大殿的眼神中也带上了点点肃杀之气。 第39章 我们神明不喜欢打打杀杀   进入“天满宫”神社之后,真白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她拿出来看了一眼,发现还是阳乃给她打过来的,看来是阳乃终于发现真白没有跟她们一起去医院,她还有很多事情想要询问真白呢。   不过这时候真白也没工夫跟阳乃解释什么,她直接挂掉电话,抬头看着天满宫的神社大殿。现在还没有到神社的下班时间,不过这个时候来神社里参拜的人寥寥无几——毕竟这里是商店街,除了住在附近的居民或是特地来参拜学问之神的参拜客以外,没多少人会特地跑来这边的神社。   真白走向神社中央的空地,身姿笔直地站在那里,无视那几个参拜客和值班巫女奇怪的眼神,深吸一口气,全身的气势猛然外放,无形的气浪冲开周围的空气,神社中那颗古老的梅树发出飒飒的树叶摩擦声。   一进入神社之后就有些紧张的冷子正站在真白身后,冷不丁被真白爆发出来的气势吹得差点儿站立不稳,两只胳膊都用来护住脸,就算如此她也被吹得睁不开眼。   当这股气势终于平息下来的时候,冷子才心有余悸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向真白,结果原本除了真白和自己以外空无一物的神社空地上,突然冒出来一大票人,让冷子震惊地瞪大了眼。   在这票人中,为首的是一位身着古代官服的白须老人,两手握着朝笏放在胸前,在他身后则伴侍着六名巫女。   虽然这几名巫女都非常可爱,只是她们脸上的表情跟白须老人一样异常严肃,对面这一票人此刻都警惕地盯着真白和冷子。   真白似乎对于这些忽然冒出来的人完全不感到惊讶一般,仍然保持着笔直的站姿矗立在那里,冷漠中带着一丝义愤填膺的表情纹丝不动,就连眼睫毛也没有眨动一下。   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就算是冷子也能感觉到从对面那个白须老人身上散发出来的独特灵力,跟那些妖怪身上的妖气不同,这是类似于毗沙门身上那种,让妖怪既向往又害怕的灵力——   那是属于神明的灵力!   不用说,这肯定就是天满宫供奉的神明——菅原道真了。   “…………”   面对着对面人多势众的学问之神,冷子觉得身体整个都僵硬了起来,跟毗沙门比起来,这一位的知名度还要更高一些啊……   “两位来此……有何贵干?”   真白这么大张旗鼓地闯进来,身为天满宫的神明本人自然也注意到了真白身上毫不掩饰的汹汹气势,菅原道真面色凝重地问道。   在问话的间隙里,菅原道真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两个闯入者,他自然是一眼就认出了冷子的本体是一只二尾猫又,只是她旁边的那个少女却让菅原道真有些拿不准,似乎像是阴阳师,但又有哪里有些不一样。   刚才那一股让身为神明的他都感到惊讶的强大气势,正是从这位迷之少女身上散发出来的。   而且菅原道真还从这股气势里觉察到了浓烈的敌意。   不光是菅原道真本人,就连伴仕在他身后的六位神器也一同冷眼地看着眼前的闯入者,脸上的表情也都格外愤怒。   ——这是哪里来的愣头青胆子竟然这么大,私闯神社对天神大人不敬不说,身边竟然还带着妖怪,简直就不把天神大人放在眼里!   要不是天神大人还没有做出指示,她们早就忍不住冲上去把这两个家伙给丢出去了。   冷子面对着那几道冷嗖嗖的目光,身体不自然地颤抖了一下,悄悄往真白身后挪了挪,同时又忍不住在心里自我鄙视了一下——都已经是见过世面的猫了,怎么还这么没出息,嘤嘤嘤……   真白现在才没工夫去管冷子的心理状况,面对着人数方面是她们三倍的学问之神那票人,她仍然面不改色,平静地开口问道:   “你们有办法去高天原吗?”   菅原道真明显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真白会这么问,随后竟然觉得有些荒谬。   “你们这么失礼地闯进来,就是想问我这个问题?这位小友,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真白目光笔直地凝视着菅原道真,一字一顿地道:   “我要你,送我上去。”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滞了起来。   “……无礼!!区区人类,竟敢这么跟天神大人说话——!”   “梅雨,退下。”   “这——是,天神大人。”   那几个身穿巫女服的神器中,看起来最为稳重威严的长发巫女被真白的话气得不轻,差点儿就要冲上前去狠狠教训一下真白,以维护天神的尊严。不过在听到菅原道真的命令后,她只能不甘心地退了回去,看向真白和冷子的眼神已经变得比冷柜里的冰霜还要冻人。   菅原道真仔细地看了真白两眼,发现真白并不像是在开玩笑之后,语气也冷了下来:   “你说你想要去高天原?”   “是的。”   “呵呵呵。”   菅原道真笑得嘴唇上的两撇小胡子都抖了抖,只是从他的眼里却看不到一丝笑意。   “高天原是只有神明居住的地方,你这样的人类是无论如何也去不了的。”   “……”   “我不知道你找寻高天原的目的是什么,不过无论你想要做什么,都是不可能实现的。”   “……”   “回去吧,鉴于你是初犯,冒犯神明的罪责我就不予追究了。现在回去,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菅原道真眼里闪过一道精光,话说到这份上,他已经算是给真白给足了退路,希望对方能知难而退。   虽然自明治时代以来,阴阳道就已经与神道教决裂,不过这些阴阳师一直与神明鬼怪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菅原道真也没有一下子把真白的后路堵死。这时候他已经把真白当成了对神明怀有敌意的阴阳师,可能是初出茅庐,没有一点社会经验,以为带着一个稍微有些实力的式神就能来神社搞事了。   毕竟他是和蔼的学问之神,不喜欢打打杀杀,教训人类小孩这种事他是不屑于做的。   然而真白只是眨了眨眼,唇瓣轻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是吗。”   下一秒,从真白身上猛然爆发出更为强烈的气势,如同狂风夹杂着暴风雪一般向学问之神席卷而去。 第40章 面对疾风吧   “什么!?”   “大胆!!”   在真白动手的那一刻,学问之神身后的几位神器都不约而同上前保护天神,然而当接触到那股席卷而来的狂风时,巫女们脸上的神情纷纷变得震惊无比。   这股力量……并不是虚有其表!   “唔……!”   站在最前方抵挡狂风的正是被菅原道真称为梅雨的神器,她是菅原道真手下资历最久的神器,能力自然也不差,可是在真正触碰到真白吹出来的狂风的那一刻,她就像是温室里的花朵第一次经历暴风雨的打击那样,整个人都被吹飞了出去。   菅原道真目光一凝,手中的朝笏向下一挥,一道无形的力量便与真白发出的狂风撞在一起,两两相抵消,只在神社中间的空地上卷起一阵清风。   被真白那一下吹得身形不稳的巫女们狼狈地看着真白,目光里几乎都要喷出火来。   “天神……”   跌倒在一旁的梅雨急忙抬头望向菅原道真,菅原道真轻轻一抬手,止住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菅原道真直视着真白,眉头皱成了川字,目光前所未有的凝重。   “你到底……是什么人?”   从来不可能有阴阳师有如此的力量,就连千年前那个最伟大的阴阳师安倍晴明,也不曾拥有可以撼动神明的力量!   这个丫头,到底是什么来头?   “……”   真白没有回答,她屹然不动地矗立在那里,身姿挺得笔直。   “送我上高天原。”   真白又重复了一遍。   菅原道真的眉头皱得更紧,眉眼间隐有怒气升腾。   “不可能。”   用同样生硬地语气回应过后,菅原道真直接出手了。   不同于身上带着各式各样武器神器的毗沙门,身为学问之神的菅原道真动起手来也没有武神那样所向披靡的气势,只是他毕竟也是成名许久的天神,一身神力也不是开玩笑的。   面对真白三番五次地挑衅,哪怕菅原道真脾气再好,也忍不住亲自出手教训真白了。况且在成为神明之前,菅原道真可是历史上非常著名的怨灵,他在成为神明后接受了世人的供奉,性子才变得像现在这么和蔼。   现在遇到真白二话不说打上门来,张口闭口说的都是要去高天原这种狂言妄语,菅原道真一向被压抑着的脾气也释放了出来。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神明禁地,可不是尔等凡人能轻易踏足的地方!”   脾气上头的学问之神直接挥动起手中的朝笏,一道由神力形成的利刃就冲着真白破空而去。   面对着菅原道真蓬勃而出的灵力,冷子尾巴上的毛都一根根地竖了起来,这种压迫力简直就像是她在面对着怒火中烧的毗沙门一样。   冷子虽然害怕,不过身体还是下意识地向真白身前一栏,在签订下式神的契约之后,护主的本能已经印刻在她的灵魂深处。   不过面对神明的灵力攻击,真白丝毫不虚,根本不用冷子上来帮忙,她已经轻描淡写地伸出一根手指,“【守】。”   【守】字符一出,所有袭来的灵力都被透明的金色光罩阻挡在外,两人就像是溪水中的顽石,任凭你来势汹汹,我自屹然不动。   “嗯?”   菅原道真的胡须抖了抖,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竟然能抵挡住天神之威……她用的那是什么咒文?   承受了一次菅原道真攻击的真白,可没给对手研究自己招式的功夫,等到奔涌袭来的天神灵力开始散去的时候,真白随手撤掉【守】字符,抬手换上了攻击力最强的【破】字符,一发光炮从她的指尖激射而出,带着比菅原道真还要再强上好几倍的气势,雷霆万钧般袭向对方。   【镇】字符虽然消耗的灵力比较少,不过它更适用于镇压邪魅,在面对毗沙门和菅原道真这样的真神时,效果都有些不尽如人意。   雪之下的灵魂离体越久就越危险,所以真白直接换上以攻击见长的【破】字符,力求速战速决。   菅原道真显然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破】字符的攻击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再加上菅原道真完全没有料到真白竟然还有反击的余力,在他的印象中,能够抗住自己一开始的攻击,对方就应该已经是拼尽全力了才对,哪还有余力再反过来攻击他!?   等到菅原道真反应过来的时候,蓝色的光炮已经近在咫尺,他甚至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着的强大灵力,要是被这一发攻击正面击中的话,就算是神明也会受到伤害……   “天神——唔!!”   护主的本能让菅原道真的神器先一步反应过来,实力最强的梅雨第一个飞身向前,挡在天神身前,0.2秒后,【破】字符的光炮便在她身上炸开。   “梅雨姐姐!!”   “梅雨!”   直到梅雨的身影被炸飞到一边动弹不得,另外的那几个巫女神器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不用菅原道真下令,巫女们就已经满脸愤怒地向着真白和冷子杀了过来。   真白根本没有把这些神器们放在眼里,她们甚至还没有毗沙门的狮子囷巴更有威胁一些。   冷子这时候也已经变成了真身的模样,犹如黑豹大小的二尾猫又立在真白身旁,面对着冲过来的神器们摆出了攻击姿势。冷子的皮毛上显现出她上一次跟红叶战斗时进化出来的花纹,在阳光下闪耀着淡淡的光辉,有一种妖异的美。   冷子猛地甩了一下尾巴,身前突然窜起一股妖火,将其中一名巫女包裹其中,对方及时使用了法术抵挡,并没有造成伤害,仅仅只是前进的脚步被阻挡了一下而已。   冷子的实力进步飞快,现在已经可以与知名神明的神器打得旗鼓相当,不过真白已经没有耐心等着冷子一个个地把这些巫女们给阻拦下来。   雪之下因为自己受到无辜牵连,让真白简直怒火中烧。   现在她连去个高天原都有这么多碍事的家伙挡在面前,那些在日上山上被残杀的巫女怨灵们的情感又开始在她的心底翻涌。   真白高举起手臂,一手指天,灵力在她的指尖疯狂凝聚,连周围的空气也被搅动起来。   菅原道真的心头猛地一跳,一股久违的危机感如同电流划过皮肤一般爬上他的脖颈。   “糟糕!你们几个,回来!!” 第41章 没有什么是揍一顿解决不了的事情   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机,菅原道真立刻发动言灵把自己的神器们召唤回来,同一时刻,真白也已经念出了咒文。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   这是菅原道真从来没有听过的咒文,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所感受到的危机感以指数级别疯狂上涨。   不行!不能让她念完!   菅原道真眼皮狂跳,施放了言灵后,跟那只猫妖缠斗的神器们纷纷化作白光飞向天神,只是菅原道真已经来不及再去阻止真白。   “等……”   “【灭】!!”   随着一声轻叱,真白凝聚了大量灵力的指尖猛然爆发出刺目的亮光,时间似乎停滞了一秒,接着恐怖如洪水般的灵力就像是被点燃的氢气一样瞬间炸裂,爆发出的强烈冲击波形成了翻滚的气浪,猛地向四周喷涌而出。   冷子被吓了一大跳,好在真白放出的冲击波似乎还有辨别敌我的功能,只是在扫过冷子的时候把她掀了个跟头。趴在地上的冷子一脸惊恐,所幸她除了身上的毛发被吹得乱七八糟东倒西歪以外,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而菅原道真那边就没有冷子这么好运了。   真白的攻击明摆就是冲着他去的,学问之神根本没料到真白的攻击一上来就这么声势惊人。   不、不止是声势。   真白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菅原道真的这几个神器也都不是擅长攻击的类型,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气浪糊了一脸。接着冷子就看到,这位高高在上、名气比毗沙门还要大的学问之神嗖地一下倒飞出去,吧唧撞在神社中那颗最大的梅花树上。   树干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呻 吟声,在两人的注视下,硬生生折断了。   “…………”   冷子张大了嘴巴,还没有从眼前的这一幕中回过神来,就听到周围也传来噼里啪啦的建筑倒塌声。   扭头一看,发现真白刚才的那一手冲击波,不但把神明打飞出去,撞断了似乎是御神木的梅花树,然后还把人家的神社的建筑也给拆的像是经历了一场十二级台风一样……   一时间天满宫里尘土飞扬,几名倒霉的参拜客和神官惊叫着从神社大殿里跑出来,甚至还以为东京终于发生了传说中的大地震,一个个惊魂未定、面如土色。   冷子浑身打了个激灵,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抬爪放了个结界把她和真白笼罩其中,避免被那些路人给看见。好在经历过混沌和饕餮大佬的刺激后,冷子现在的抗打击能力飞速提升,已经不会再被真白弄出来的惊人举动给吓得走不动路了。   而对面那个学问之神就没有她这么幸运了。   只见折断的梅花树那里伸出一只手,颤巍巍地撑在树干上,灰头土脸一身狼狈的学问之神从树木碎屑中挣扎着站起来。他头上的官帽都不见了,脸上沾着泥土,胡子气得一抖一抖,早就没有了出场时那幅道骨仙风的模样。   “你……你……!!”   菅原道真吐掉嘴里的树叶,脸涨成了猪肝色,伸手指着真白连话都说不利索,脸上的表情就跟见了鬼一样。   冷子注意到,他手上一直拿着的朝笏都折断了,看来是关键时刻拿着它抵挡住了真白的攻击,不然怎么会只撞断了一棵树,身上也没受什么伤就了结了呢?   冷子忽然都有些同情起对面的神明了呢,连武力值最强的毗沙门都在真白这里铩羽而归,你这只能保佑别人学业进步的学问之神能起到什么作用啊?   她甚至都有种正在跟着不良少女真白欺负神社老年人的荒谬错觉。   真白缓缓放下手臂,脸色有一丝苍白,盯着菅原道真的眼神仍然如同金属切割仪上的射线一般锋利,她开口,一字一顿道:“送我,上高天原。”   菅原道真的脸颊抽了两下,要是目光能杀人的话,真白的脑袋都已经被他的视线戳出成千上百个洞了。   菅原道真的胡须抖了抖,这次没敢说出一个“不”字。   刚才真白的那一下攻击,让身为正牌神明的他都感受到了浓重的威胁,为了抵挡住灵力的冲击,甚至连他的朝笏都断了!朝笏不同于神器,几乎算是他神力的一部分,朝笏折断让菅原道真受到重创,在身体撞在梅花树上的时候,他甚至都吐了两口血出来。   菅原道真简直震惊到无以复加,要是真白刚才凝聚的灵力再强上几分,恐怕会直接把他的神体给打散!!   这TM什么情况啊?!   他一个神明,差点儿被一个人类小丫头给打到神体溃散??   还只是用了一击???   “你……到底是……什、咳…什么人?”   菅原道真喘着气,惊疑不定地看着真白,心里已经决定情况一有不对立刻向高天原发出预警。   真白皱了皱眉头,怎么这些神明总是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她是谁很重要吗?现在的重点难道不是赶紧送她上高天原才对吗?雪之下的灵魂都被抓走好久了!   “你到底送不送我上高天原?”   真白的耐心都快要被磨没了,要是这家伙再罗里吧嗦,真白不介意再给他来一发符咒,到时候这间神社还能不能承受得起灵力的冲击,那就不在她考虑的范围之内了。   看着真白一言不合又抬起手指,菅原道真眼皮狂跳,连忙阻止她道:“等等!”   真白停下动作,看着他。   菅原道真感觉胸口憋着一股气,自从成怨灵变成神明以来,他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只是现在自己的神社都已经变得破破烂烂了,他也只能忍气吞声地问道:“……你得先告诉我,到底去高天原做什么?”   要是这丫头跑上高天原是为了大杀特杀的话,就算是把他的神社都给拆干净了,菅原道真也不可能把真白给送上去,毕竟居住在高天原上的除了那些武力值高超的神明,还有很多并不擅长战斗的神明啊……   真白看这老头这么倔强的模样,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我是去救人。”   菅原道真愣了:“救人?在高天原?”   高天原上都是神明,救什么人?   ——这丫头,难道是个傻的? 第42章 一发魔炮以示友好   在菅原道真看傻子一样的目光下,真白用最简短的语句说明了一下情况,结果听她说完,天神的两个眼睛都瞪得快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不可思议道:“毗沙门神把一个人类的灵魂给带走了???”   真白沉默点头。   菅原道真惊道:“不可能!毗沙门神不是会做这种事情的神明!”   已经恢复成人形的冷子小声嘟哝了几句:“……真白都在现场闻到毗沙门神器留下来的气息了,怎么看也是她的嫌疑最大。”   菅原道真不安地皱起眉头,他现在当然不会把真白当成一个普通的阴阳师来看,所以这只猫又说真白能分辨出毗沙门神器的气息,也不是不可能的。每个神器本身的灵气虽然有所不同,但是也都会受到神明的影响,自身沾染上神明的灵力。   而且听她们说这个人类小丫头似乎跟毗沙门有过好几次接触,莫非是真的……?   菅原道真觉得事情的发展有些超出他的预期——从真白一发咒符几乎把他的神社都给拆了的时候起,事情就已经如同脱轨的列车一般向着未知的悬崖狂奔而去,颠得学问之神七晕八素一头雾水。   不过看真白如此笃定的样子,菅原道真也不敢确定真相到底如何,他跟七福神一派的毗沙门并不很熟识,每年也只是在出云大会上见上一面而已。   难道毗沙门跟这个人类小丫头之间的过节真的有那么大?才让她连神明的尊严都不顾,派遣手下的神器去把小丫头的人类朋友的灵魂给掳走了?   真要是那样的话,可以说是神明的失格了。   事情到这一步,菅原道真就算心里再不情愿也无法置之不顾。当然,他并不会直接上门去找毗沙门,要是一不小心引起神明间的外交问题,在高天原可是很严重的事情。   再说了,这本来也不干他什么事,只是这个跟毗沙门有过节的小丫头直接打到他头上来了,只能算菅原道真倒霉。   看着脸上虽然面无表情、但还是表现得相当不耐烦的真白非常不满地盯着自己,菅原道真在心里叹了口气,无奈地点头道:“我可以送你们去高天原。不过,在高天原不管发生什么,都绝对不能牵扯到我,也不能告诉别人是我把你们送上去的……这是条件。”   在真白的强迫下,学问之神还是妥协了。不过真白的目的只是去高天原找毗沙门而已,对于其他的事情自然没什么兴趣,她只要能上去就行了,菅原道真提出的条件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   “天神大人……您真的要……?”   已经被菅原道真解放出来的几位巫女神器吃惊地看向自家神明,不敢相信他竟然真的同意把这一人一妖送上神明的居住地。   这两个家伙随意触犯神明的禁地也就算了,还差点儿把学问之神的神社都给拆了,实在是太令人气愤了!现在天神竟然还在这两个可恶的家伙的胁迫之下,忍辱负重答应她们提出的无理要求,简直太……太没有面子了吧!   只是菅原道真做下的决定,身为神器的巫女们自然无法反驳——再说她们也打不过对方,只能把怒气放在罪魁祸首的真白和冷子身上,一个个瞪着她们的眼神就像在看杀父仇人一样。   菅原道真拿着已经折断成半拉的朝笏,胡须抽 动了两下,连一点儿提醒也没有,相当不情愿地对着空中一划拉,真白和冷子两人的身形便立刻消失不见。   满身泥土的梅雨望着已经空无一人的空地,表情怅然。   周围散落的瓦砾和掀起的地砖无不在诉说着刚才发生了什么,而身后那一颗倒塌的梅树更是令她心痛不已。跟学问之神其他的神明不同,梅雨的本体是一株梅精——好巧不巧正是这颗被天神本人砸断的梅树,看着这凄惨的一幕,梅雨简直欲哭无泪。   感受到从神器身上反馈过来的情绪,菅原道真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安慰才好,他本神遭受的损失不比神器们少啊,现在还要反过来去安慰心灵受创的神器们,做神真难啊……   至于那两个被他送上了高天原的家伙之后会怎么样,菅原道真完全不想去理会。   爱咋样咋样吧,别再跟我扯上关系就好了……   .   真白和冷子在菅原道真挥下了朝笏之后,眼前立刻白光一闪,一股奇妙的轻盈感包裹住全身。下一秒,两人眼前突然豁然开朗,一栋跟国外城堡有的一拼华丽庄园横空出现在她们眼前。   “这、这是……!!”   见多识广的冷子被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围绕着她们的空气中满是浓郁充盈的灵气,接踵而来的还有压迫感满满的神明之力,再加上四周陌生的景色——不用说,这里就是传说中的高天原——神明们的居住地了。   冷子只觉得自己跟这样的环境格格不入,她身上的妖气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充满神力的灵气排斥,这种感觉让她有些不习惯。   再一看真白,发现她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来高天原只是普通的郊游一般,让冷子佩服不已。   “啧,那个天神,也没说把我们送到高天原的哪里来了。”   看了看四周,发现除了眼前这栋占地面积巨大的国外庄园以外,旁边都是辽阔的空地,空旷得连个人影都见不到,让冷子不满地嘟哝了两句。   “…………”   真白不发一言,她沉默地仰望着庄园大门,橙色的瞳孔中神色逐渐凝聚。   ——毗沙门的气息充斥在这栋庄园上空。   真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浓郁的神力并没有让她觉得难受,反而迅速涌进她的体内,填补着之前真白在天满宫里使用符咒消耗掉的灵力。   真白只觉得全身前所未有的舒畅。   探头探脑警惕着周围环境的冷子看到真白忽然举起一只手来,有些奇怪地问道:“你这是在干嘛?”   “……”   真白沉默地把手指对准了那扇起码有四米高的庄园大门,抿紧了嘴唇。   冷子愕然地瞪大双眼,惊恐道:“等等,你是要——”   轰——!!!   这一刻,   地动山摇。   在一阵飞沙走石中,冷子转动起僵硬的脖颈,机械地看向庄园的大门。   大门上原本华丽的装饰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直径两米左右的大洞,此刻还在缓缓冒着白烟。   整个庄园就像是被火炬捅了的马蜂窝一样瞬间警铃大作,听着里面此起彼伏的“敌袭!”“有妖怪入侵!!”的惊呼声,冷子两眼一翻。   妈蛋儿的,说好的奇袭呢? 第43章 一看你就不是好人   毗沙门最近有些累,每一次从下界回来,身体积累的疲劳就让她不得不花费大量的时间去修整调理。   最近妖怪出现在人间界的频率多得有些不正常,毗沙门每一次出去讨伐妖怪,都会顺手救上几个正在遭受袭击的死灵。   虽然在妖怪和其他神明的眼中,她是铁面无私实力强劲的第一武神,但是面对这些手无寸铁、面对妖怪的袭击没有丝毫反抗之力的灵们,她每一次都按耐不下恻隐之心,把它们收到自己的庇护之下。   收服的神器越来越多,现在已经形成庞大的家族规模,兆麻已经不止一次劝说她,只是毗沙门仍然无法收手。   身为神明,不就是应当庇护那些需要庇护之人吗?   作为第一武神的她,毗沙门的强大无可厚非,多收一些神器对她来说不成问题,最多……也只是会给身体带来一些轻微的负担而已。   这些都不要紧,身体承受神器带来的负担也是作为神明不可避免的情况。   重点是那些妖怪们……   毗沙门泡在池水中,闭着眼睛思考最近那些行动诡异的妖怪。   这一次下界,她还没有追查到那种真菌妖怪的行踪,让毗沙门有些头痛。再加上身体的负担比以前更加明显,毗沙门不得不提前返回高天原调理一下身体,派遣兆麻独自去搜寻真菌妖的所在。   “呼……”   饱含灵力的池水消去了身体积累的不少疲劳,毗沙门舒适地叹了口气,再次掬起一捧水从头淋下,只是拧在一起的眉心却怎么也没有舒展。   除去妖怪之外,那个名为真白的人类少女也是横在毗沙门心头的一根刺。   一想到那个奇怪的少女,毗沙门的眉头就皱得更紧,连舀水的动作都停顿了下来。   面对着这个实力强大到不可思议——除了能跟以武力著称的自己抗衡以外,甚至还与日上山上黄泉之门被毁事件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人类少女,毗沙门对她的感情也是相当复杂。   要说仇恨那还称不上,只是那种不甘心的情绪却一直萦绕在毗沙门心头。   她堂堂武神,竟然还打不过一个人类小丫头,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毗沙门大人。”   门外的一声呼唤打断了毗沙门的思绪,不用抬头,光听声音都知道是谁。   “是陆巴啊……怎么了,我不是说没有要事不要打扰我吗?”   毗沙门没有起身,换了个更能缓解疲劳的姿势靠在水池边,闭着眼睛慵懒地问道。   名为陆巴的神器站在门口望着池中的毗沙门,他肤色黝黑,头发苍白,身上的打扮就像是来自北海道的原住民一样,此时听到毗沙门的话,陆巴并没有退就此退下,反而语带担忧地说道:   “您看起来气色不是很好啊,我把这次的汤药送来了。”   “啊啊……每次都麻烦你了。”   毗沙门睁开眼,眼神中有一丝不易觉察的疲惫。   陆巴是她的神器中作为药师的存在,负担着帮助她调理身体、缓解负担的重任,虽然本身并不是战斗类神器,不过在毗沙门的众多神器中,可以说是除了兆麻之外第二重要的角色。毗沙门对他信任有加。   接过陆巴递来的药碗,毗沙门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唔……药量比之前又增加了一些……   “没事吧,您看起来很痛苦呢。”   毗沙门叹气:“没办法,这就是身为主人的宿命呢。”   神器太多,注定无法顾忌到每一位神器的想法,会被刺痛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这一点,毗沙门很久以前就已经体会过了。   好在现在有陆巴在,他的药虽然无法根治,但也能缓解这种痛苦,让毗沙门在斩妖除魔的行动中不会受其影响。   陆巴接过空药碗,装似不经意地问道:“说起来,这次回来没有见到兆麻先生呢。”   “我让他去调查妖怪的事情了,应该还没有那么快回来报告。”   “……原来如此,看来您这次遇到的妖怪很棘手啊。”   “哼,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毗沙门从池中站起来,顺手把一旁的毛巾披在身上,神态中的疲惫已经一扫而空,眼神锐利如刀锋,“不管是什么样的妖魔,在神面前,唯有伏诛。”   陆巴望着毗沙门离去的背影,嘴角扬起一个微妙的笑容。   “……说的是呢,毗沙门天大人。”   .   “唔……”   意识从漆黑的漩涡中浮起,雪之下一时间只觉得头痛欲裂,她的手指轻轻颤动了一下,指尖触碰到是某种坚硬的物体。   “我怎么……?”   一阵强烈的眩晕过后,雪之下终于恢复了身体的掌控权。她扶着额头,艰难地爬起身,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身处一片漆黑之中。   大惊之下,雪之下猛地站起身,差点儿一个趔趄又栽倒在地。   ——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努力定下心神,雪之下发现这里竟然是一个山洞一样的地方,她还看到在旁边有一扇带隔窗的铁门,一点点微弱的亮光透过隔栏投射下来,让她渐渐开始掌握自己现在的处境。   从光亮看,现在似乎是在晚上。   雪之下上前用力推了推铁门,预料之中,铁门纹丝不动。顺着隔窗向外看,雪之下发现外面似乎是在某个荒郊野岭,别说是人了,就连一点现代的灯火都没有。   她这是——被囚禁了?   “嘶……”   额角处一跳一跳的剧痛让雪之下的思考都变得艰难起来。   “怎么回事……?我不是…在出租车上……?”   一些模模糊糊地记忆画面开始在雪之下的脑海里闪回,她还记得自己当时接到了母亲的电话,跟真白和冷子告别后,就乘坐着出租车往聚会的地点赶,现在怎么会被关在这个鬼地方?   等到那一阵强烈的剧痛过去之后,雪之下才有余力重新回忆。   对了……   当时好像……有人……   记忆如同闪电一般划过脑海,回想起的那一瞬间,雪之下只觉得浑身冰凉,一股恶寒从她的脚底窜起,直冲头顶。   在出租车行驶的途中,有一个人袭击了她——   一个脸上带着独眼妖怪面具的人! 第44章 毗沙门:怒   回想起当时发生的一切,雪之下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她还记得除了那个脸上带着独眼妖怪面具的怪人以外,还有好几只早上跟真白她们一起遇到的那种狼妖一同袭击了她!   在狼妖们扑上来的瞬间,出租车就失去了控制。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雪之下根本来不及使出真白教给她的咒法,脑袋就重重地撞在车门上,那之后发生了什么,雪之下就一点儿也不清楚了。   稳了稳心神,雪之下重新思索起自己现在的处境。   她现在……是被那些妖怪给抓起来了吗?   不过让雪之下有些奇怪的是,为什么这些妖怪会来抓自己。在经历过早上真白被咒术师袭击的事件后,她们就意识到有不怀好意的人盯上了真白。   而那些样式统一的独眼面具也暴露出袭击雪之下的人跟袭击真白的咒术师是同一伙人。   雪之下嗅到了阴谋的气息,这让她更加心焦起来。   才刚刚踏入玄学世界的雪之下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她自然清楚,比起真白来说,像她这样的咒术菜鸟压根就没有被关注的意义。那么对方如此大费周章把她给掳来,目的肯定是真白。   如果真白发现自己被抓走了的话,她会怎么样?   ……这是个陷阱!   雪之下心思飞转,立刻就想明白了那个咒术师把自己给抓来的目的,整颗心都凉了。   就算真白再怎么厉害,对方明显是针对她布置下了一些列的应对方法,以有心算无心,真白说不定会吃大亏!   雪之下的额头沁出了一层冷汗,她抓着铁门上的栏杆,用尽全身的力气也没有办法让铁门移动上分毫。   ……不行,必须想办法逃出去,要赶紧通知真白才行!   .   毗沙门躺在自己的床上,身上的疲劳总算是获得了缓解,只是还没等她继续放松一下,心头便猛然一跳——   有人正在攻击庄园大门!!   “!!!”毗沙门一把掀开身上的薄毯从床上跳下来,紫色的眼眸里划过一丝惊异,“是谁!?”   毗沙门的第一反应是跟自己不对付的神明来找麻烦了,然而下一秒,这个念头就被她排除在外。   还没有哪个神明会傻到敢明目张胆在高天原公然袭击其他的神明,就连毗沙门自己都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那会是谁?   毗沙门脚步匆匆向外走去,此时一些惊慌失措的神器们也慌里慌张地跑进来,一看到毗沙门就惊叫道:“毗沙门大人!有敌人冲进来了!大门已经被打破了!”   “是什么人?”   “是、是两个小姑娘!”   “什么?”   毗沙门愣住了,一时间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哪来的小姑娘胆子这么大,竟敢来袭击武神的府邸??   不过不管对方是什么人,既然敢公然发动袭击,就说明她们已经做好了承受毗沙门神怒火的准备。   毗沙门目光一凝,眼神里充满杀气,冲仍然从外面涌来的众多神器们大声发出指示:   “所有人进入建筑中避难!纴巴、绍巴!跟我来!”   随着毗沙门的话语落地,正在门口指引众人避难的两名神器便化作两道亮光向着毗沙门飞去,随后变化成毗沙门那套暴露度极高的护甲和手中的皮鞭。   “囷巴呢?”   “他在门口拦截敌人!”   毗沙门没有多问,她现在已经感觉到对方攻进了庭院,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停了下来,脚下的步伐又加快了几分。   在接近庭院的时候,前方猛然爆发出一团强烈的灵力冲击波,扬起的大量尘土几乎将整个庭院都给遮蔽住了。   毗沙门的金色长发被吹到脑后,她只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了一样,连呼吸都为之一窒。   她看向灰尘弥漫的庭院,瞳孔微微收缩。   这股灵力是……   毗沙门脚下一顿,下一刻,她的身影便出现在庄园的上方,从上而下俯瞰着整个庭院。   烟尘散去,伫立在庭院正中央的真白仰头看着高高的城墙,清冷的目光与毗沙门的视线撞在一起,连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果然是你……”   毗沙门的眼里燃烧着熊熊怒火。   “椎名真白。”   “…………”   看到站在场中的真白和冷子两人,毗沙门已经出离愤怒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能打到高天原自己的府邸的人,竟然是那个人类和一只小妖。   这个时候毗沙门已经没空去考虑人类和妖怪是用了什么方法到达高天原的,此前数次在真白手底下吃亏的记忆涌上心头,现在这个丫头竟然胆敢直接闯进自己的地盘。看着被炸出一个大洞摇摇欲坠的庄园大门,心高气傲的毗沙门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人类,随意挑衅神明的威严会带来什么后果,这次一定让你知道——靫巴!!”   随着毗沙门的怒吼,原本跟在狮子囷巴身边一起抵挡真白咒符攻击的男性神器化作一把巨大的单刃大剑,打着旋飞入毗沙门手中。   而毗沙门已经从城墙上高高跃起,手握长剑,对着庭院中的真白劈头砍了下去。   叮——!   淡金色的半透明光罩从真白的手中升起,与毗沙门几乎能力敌千钧的强大力量撞在一起。这里不愧是毗沙门的老家,她发挥出的实力比在下界的时候还要强出好几倍,真白的光罩发出一阵晃动,一刀下去,上面竟然留下了一道赤色的印迹。   “真白!”   冷子吓了一跳,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真白的【守】字符出现损伤的情况,担心真白会跟她以前见过的那些阴阳师一样,因为亲手支持的结界受损而伤及自身。   不过冷子担忧地看向真白之后,发现真白的神情没有丝毫动摇,她只是平淡地伸出手指轻轻一点,光罩边如同水波那样微微晃动起来,那道毗沙门留下来的刀痕便荡然无存,光罩发出的金色光辉也变得更加稳定。   “……”毗沙门手握大剑,眼神凶狠地望着她们,“看你们能在那个龟壳中躲多久?”   说完,长剑如同暴风骤雨一般向着真白和冷子挥砍而来。 第45章 大佬!该你们上场了!   毗沙门手持大剑向真白发起快速进攻,每一剑砍在【守】字符的光罩上都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而毗沙门也不愧为最强武神,随着她的进攻,真白的光罩每被砍一下都会发出一阵晃动,金光也变得更加稀薄、摇摇欲坠。   看着眼前状若癫狂的武神,冷子的脸都快要吓白了。   让她佩服的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真白还能保持着淡然自若的神情,似乎完全不为毗沙门的发狂而感到麻烦。   真白凝视着一次次挥剑砍来的毗沙门,眼里窜出一道火光。   除了毗沙门以外,拥有进攻能力的神器们也开始围上来攻击真白,冷子也已经化作二尾猫妖的真身严阵以待。   随着毗沙门一往无前的进攻,【守】字符终于支撑不住,达到了防护的极限,在大剑又一次自上而下的重击之后,已经变得稀薄无比的金色光罩修复不及,“咔嚓”一声碎裂成了无数透明结晶状的碎片。   冷子吓得声音都变了:“真白!”   毗沙门见到终于敲开了这层龟壳,之前一直在真白面前吃瘪的郁气一散而空,甚至连身体上累积的疲劳都消减了不少。她那一头灿烂的金发飘扬在脑后,手持大剑面对着真白,浑身上下散发着来自神明的威严,当真是威风凛凛。   “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忏悔吧,人类。”   毗沙门带着身后一众神器,睨视着眼前的一人一妖。   真白仍然身形笔直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从毗沙门那里吹来的风压扬起庭院中的尘土,发丝遮盖住真白的脸庞,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   “呵,连遗言也没有的话,那我就亲自送你上路了。”   毗沙门对着真白举起长剑,眼中的怒火已经转化为寒冰,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毗沙门已经急冲而上,冷子只觉得眼前一花,毗沙门的身影便已经近在咫尺,剑光夹杂着狂风迎面砍来,让人连反应的时间也没有。   “真白!小心!!”   冷子的呼声被狂风吞没了,一股令她熟悉又陌生的恐怖气息从真白身上蓦然爆发出来。   毗沙门的刀势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剑刃距离真白的鼻尖只有一厘米左右,但毗沙门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再让剑尖前进一分一毫——   一层黑色的薄雾遮蔽在真白身前,从未有过的恐怖压迫感席卷了毗沙门全身。   “什……什么?!”   从黑雾中延伸出了一只烟雾形成的巨手,那只手仅仅用了两根手指,就轻而易举地夹住了毗沙门的剑刃,任凭毗沙门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也无法将手中的大剑抽出。   “毗、毗沙门大人,好像有点不对劲!”   被手指夹住的大剑靫巴语带惊恐地说道,他感觉到自己在被那只烟雾状的手抓住之后,连带着跟毗沙门之间的联系都变得淡薄了,反而有一种让他感到格外冰冷的东西从外部涌了进来,侵蚀到了他身为灵魂的本质。   “啊啊啊啊!!毗、毗沙门大人!请放开我,快、快放开我啊!!!”   靫巴痛苦的惊叫声传进毗沙门的内心,同时从剑身上也冒出一股黑烟,毗沙门感觉到从靫巴身上传递过来的那种冰冷触感,让她在倍感震惊的同时连忙解除了靫巴的神器形态。   一道白光过后,靫巴狼狈地摔倒在旁边的地面上,面色痛苦,嘴里不断发出惨叫。众人看到他露出来的皮肤上面像是被墨水染到了一样,呈现出一团一团乌黑的印记,而且还在慢腾腾地改变形状,简直就像是某种活着的生物一样。   “靫巴,你怎么了?!”毗沙门惊怒异常地瞪着真白:“你到底做了什么?”   冷子目瞪口呆地抬头望着真白的头顶,几乎都失去了说话的能力,额头上全是冷汗。   只见那股莫名的黑雾从真白的身体里钻出来,快速凝聚在真白头上,并且越聚越大,几乎都要将整片天空给遮蔽住了。   之前抓住靫巴的雾状爪子已经收了回去,而随着黑雾逐渐凝聚,冷子渐渐分辨出它的形状有些似曾相识。   庄园里所有的神器都聚集在窗口望着天上的黑雾,就连毗沙门都被黑雾中传来的惊人力量震撼得心神不宁,更别说是那些毫无战斗能力的普通神器了,一些弱小的神器甚至被压迫得坐倒在地上,站也站不起来。   黑雾在天空中凝聚成巨大的一团,露出了像是眼睛的两道红光,这个时候冷子也终于知道了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   饕餮。   正是真白的式神大佬之一。   冷子在偷吃真白灵力的时候没少被大佬的气息给拍飞,不过上一次真白召唤出饕餮的时候还是在镜面妖的体内,那个世界到底都是乌漆墨黑的,冷子对饕餮的印象还不太清晰。   而现在在毗沙门的庄园上空,饕餮那巨大到几乎能够遮天蔽日的影子让冷子从心底里打了个冷颤。   实在是太震撼了。   毗沙门惊愕地望着头顶上那团黑雾妖怪,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你把什么怪物召唤进来了!?”   毗沙门好不容易才把目光从头顶的饕餮身上移开,惊怒地看着真白,结果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真白的手里多出了一把折扇。   她从折扇中感受到了与天空中那只不知名怪物身上相似的灵气。   “你——!”   毗沙门才说了一个字,就觉得喉咙像是被人给掐住了一样,她接下来的话全部被憋了回去。   真白缓缓抬起折扇,扇面上呈现的画面就如同真实的宇宙空间一样深邃神秘,而随着她的动作,其中的几颗星辰闪烁出璀璨的亮光,无形的线将它们联系在一起,勾勒出一种毗沙门从未见过的图案。   “逆阴阳,转乾坤,平六合,定八荒……”   仿佛从遥远空间里飘来的话语从真白的口中流淌而出,毗沙门感到自己身上的神力都变得迟滞起来,不详的灵气充斥在她周身,毗沙门知道不管真白此刻打算干什么,一定要阻止她才行,只是仅仅是升起这个念头,都让她感到沉重无比——   “万物诛灭——混沌!!”   透过折扇,毗沙门终于看清了真白的神情,她橙色的眸子里似乎燃起了两团火,让毗沙门光是看着,都感觉到了刺痛。 第46章 二五仔就是你   雪之下独自被囚禁在黑暗的禁闭洞窟里,焦急地在铁门的附近徘徊,时不时向隔栏外面张望一眼。手机不在身边,让她没办法掌握自己被困在这里的具体时间。   不过被关在这个破地方越久,雪之下就越感到焦虑,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的错觉,雪之下开始觉得身体也逐渐变得虚弱起来。   到现在,她已经连用咒符攻击大门的举动都做不出来了,光是站在那里都觉得费力,身体变得异常沉重。   ——我这是……怎么了……?   靠在墙壁上滑坐在地,雪之下只觉得身体状况急速下降,让她心里开始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糟糕,不会是生病了吧……   被不曾谋面的敌人当作引诱真白的诱饵给抓来,要是在这种时候还生病的话,肯定又会给真白带来负担。一想到这里,雪之下扶着墙努力爬起身,只是身体的消耗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重,才刚刚站起身,雪之下就是一阵头晕眼花,膝盖一软,又重新跌了回去。   真白……   在意识陷入黑暗的前一秒,雪之下似乎听到某处传来地动山摇的震天声响。   .   天空被某种不知名的阴暗东西完全遮蔽住了,与之而来的还有铺天盖地般、令人喘不过气来的恐怖气息。毗沙门的这些神器们从来没有想过竟然有一天会在神明居住的高天原看到这样的场景,一时间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若木鸡地望着天空。   直到另一声更为巨大的声响从庄园外响起,这些躲在建筑物内部的神器们才恍然清醒过来,纷纷寻找安全的地方躲藏。   一些弱小的神器甚至直接被吓瘫在地,眼睛不可思议地圆睁着望着天空的方向,嘴里还喃喃自语道:“不、不可能!……这种东西、这种东西……不可能存在啊……”   毗沙门的专用药师陆巴没有跟随主人出去战斗,他正在自己的房间里,透过窗户观察着事态的发展,当然,窗外天空那世界末日一般的场景自然也落入他的眼中。   跟外面那些被吓破胆的神器们不同,陆巴此时的表情相当微妙,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意外之情。   “这个还真是超乎想象啊……嗯…好像有点儿麻烦……”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下一秒,陆巴房间的大门被咣当一声打开,一个人影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一见到陆巴,来人就急切地大声叫道:“陆巴!这个是怎么一回事啊!?”   陆巴似乎早就料到会有人来,他相当不在意地回过头,看着冒冒失失闯进来的蓝巴,脸上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   “计划就是如此,有什么不对吗?”   蓝巴听到陆巴的话,表情几乎都要崩溃了,她一把将自己身上的外衣拽了下来,只穿着内衣的洁白躯体上如今布满了令人作呕的恐怖眼球。   “我只是用了一下那根杖……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可是听了你的话才这么做的,现在变成这样要我让怎么见人啊!快帮我治疗一下!!”   陆巴嗤笑了一声,似乎对于蓝巴身上那些明显被妖气污染产生出来的异变视而不见。他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坐在椅子上,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蓝巴,说道:   “哎呀哎呀,被‘恙’侵蚀的这么严重,用药已经治不了了。蓝巴,你去拔契吧。不过这样一来,你一直刺伤毗沙门大人的事情也就会曝光了……”   蓝巴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   “不过,我想现在毗沙门她应该没空去管你的事情了,算你运气好。”   陆巴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窗外,那团笼罩着天空的不详黑雾已经变得像气团那样凝固起来了,隐约可见其中有两团暗红色的亮光,如同巨大的眼睛一般散发着浓烈的邪恶之气。   “等等……陆巴,你该不会是……?”   外面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蓝巴当然也看到了,只是她压根没有把有敌人入侵这件事和陆巴让她去做的那些事联系起来,而看到陆巴现在的样子,蓝巴陡然想到了一个毛骨悚然的可能性——   “陆巴!你难道是要背叛姐姐大人吗?!”   “说什么背叛啊,蓝巴。”   陆巴就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一样嗤嗤笑了出来,看着窗外愈加严重的事态,耳边传来庄园里此起彼伏的惊恐叫喊声,陆巴嘴角的笑容也愈发愉快了。   “我只是……想让毗沙门大人换代而已。那之后,我会成为毗沙门大人新的道标。”   蓝巴气得浑身颤抖,不止是因为陆巴此刻大逆不道的话,她更气自己竟然愚蠢得当了陆巴手中的棋子,做出了伤害主人的事情来。   “你、你真是疯了……!”   看着陆巴这幅样子,蓝巴就像是在冬天跳入了冰湖中一样全身冰凉。   “呵,我才没有疯,明明有错的是毗沙门才对,我这么做也只是要让她重新走回到正确的道路上而已。”   陆巴的笑容已经开始扭曲,带着一种胜券在握般的优渥感。   “为了这个目的,首先,我要让毗沙门大人去死才行呢。然后绝对正义的神的力量就会变成我的东西……蓝巴,如果你继续站在我这一边的话,说不定我会让你活下来哦。”   “开什么玩笑……你这家伙!之前都是在骗我!!”   轰——   外面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巨大声响,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落石声,似乎是哪里的建筑倒塌了,连带着陆巴的药房也发出一阵颤动。   “!!姐姐大人!”   大惊之下,蓝巴顾不上再跟这个叛徒多说些什么,披上衣服就冲出门外。   陆巴回头望着窗外,此时除了那团盘踞在天空之中的黑雾之外,竟然又多了一只外貌如同怪婴一般的庞然大物,在它血色的皮肤周围还有闪电不时蜿蜒而过,显得格外骇人。   在陆巴的这个方位能清楚地看到那只怪婴一样的生物轻松踩塌了身边的建筑,让已经陷入混乱的毗沙门庄园再一次雪上加霜。   “真是可怕的怪物,那个小丫头手里竟然还掌握着这样的力量吗?看来很有收服的价值啊……”   这一次,陆巴的脸色终于无法保持平静,比起那团黑雾,这头怪兽的模样显然更令人震撼。   看到楼下正向着庭院的方向奔跑的蓝巴,陆巴的嘴角再次扭曲起一个弧度。   “既然如此,那我也再来添上一把火吧,呵呵呵呵……毗沙门,你还能够坚持多久呢?真是令人期待。” 第47章 神明的三观都要被颠覆了   因为身上被妖气侵蚀的情况已经蔓延到了面部,所以蓝巴披着一件带有兜帽的披风,从头到脚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虽然知道这一切都是自作孽,不过即便是这样,蓝巴也不想让心爱的神明大人看到自己如今这副模样。   一切都是陆巴搞的鬼,他利用了自己的嫉妒心,利用了毗沙门大人的信任,在无形之中就将众多神器之间那一丝细小的嫌隙放大。   他背叛了毗沙门。   不过蓝巴知道,事情变成这样她也同样有错。作为曾经陪伴毗沙门征战无数年的老牌神器,仅仅是因为有能力更为出众的后辈替代了自己的位置,就嫉妒难忍,甚至还做出欺负后辈的事情刺伤了姐姐大人。而觉察到这一情况的蓝巴竟然没有及时向姐姐大人承认错误,还为了不受到惩罚而选择向药师陆巴求助,让他帮自己把身上的恙隐藏起来,从而又将姐姐大人刺伤得更深。   最近一段时间毗沙门大人总是要花费很长的时间调养身体,大概就是因为被自己刺伤的原因……   一想到这里,蓝巴顿时后悔得痛哭流涕。   仅仅是为了自己无聊的欲望,结果就做出伤害主人的事情来,明明那是自己最敬爱最崇拜的神明大人……做出这样的事情,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会被原谅吧?   蓝巴的内心被悲愤的情绪笼罩着,而当她跑出内部的庭院,看到外院的景象时,又再一次被那种扑面而来的压倒性的绝望感袭击了——   “……那、那是什么东西啊!!”   蓝巴震惊地看着出现在庄园内的怪物,甚至因为对方的体型太过巨大,让她只能抬头仰望。   原本围绕着毗沙门府邸的庄园外墙整个倒塌了三分之一,庭院中的建筑也几乎完全损毁,甚至就连高大的庄园本体建筑也被削去了一个角。   蓝巴呆若木鸡地看着眼前狼藉的景象,心里生出一种无比荒谬的情绪。   这可不是下界那种劣质的人类建筑物,作为高天原神明的居住地,这些神明的住所可是经过神力特殊加持的,几乎不可能出现损坏!   “这怎么可能……”   蓝巴呆滞地喃喃自语道。   从天而降的庞大怪物似乎是觉得脚下的地方有些挤,屁股挪了挪,又撞塌了一座残缺的角楼,躲藏在附近的神器惊慌失措地四散奔逃。   一直笼罩着天空的那团奇怪黑雾此刻也像是突然活过来一般,那两团如同眼睛一般的红色亮光闪烁了两下,接着黑雾就像是裂开了似地冒出一张巨大的、布满尖牙的可怖大嘴。   张开大嘴的黑雾铺天盖地地俯冲下来,就连阳光也被它完全遮蔽住了。   在蓝巴绝望的注视下,黑雾飞向巨大怪物的身旁,那张如同天空裂开一道缺口似的大嘴咔吧一声就把旁边剩下的半截高墙给咬碎了。   众目睽睽之下,那张尖利的大嘴就像是在嚼饼干一样,嘎吱嘎吱地把四米高的院墙给嚼碎、不知道吞到了哪里。   风停了下来,只剩下烟尘弥漫。   四周像是死了那般寂静无声。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静静地站在庭院的中央,仿佛周围的一切混乱都跟她毫无关系那样,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前方。   在她的对面,原本威风凛凛的毗沙门此刻却非常狼狈。   她浑身都是伤痕血迹,看起来就没有什么防护作用的暴露装也破损了不少地方,感觉更加暴露了,好几个随身携带的神器都被解除了神器形态,疲惫地跌坐在一旁。   “!!!”蓝巴大惊失色:“姐姐大人!”   陷入苦战的毗沙门没有听到蓝巴的声音,真白召唤出来的这两个怪物实力远超出她的想象,在她斩妖除魔的无数光阴里,从来没有那个妖怪能拥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从那团笼罩着天空的黑雾从真白的身体里钻出来开始,毗沙门就感觉到一股不详的预感,而等到真白再把另一只体型更加巨大的怪兽召唤出来开始,事态就再也不在毗沙门的掌控之中了。   她用处最强的力量挥剑砍过去,结果那只怪物只是动了动脚,自己就被踢飞了出去,甚至要不是她及时放手,就连手里的神器都被差点折断。   “怎么可能……”   毗沙门嘴角流着鲜血,眼神倔强地看向从始至终就没有做出什么攻击动作的真白,目光里首次出现了一丝动摇。   “人类怎么可能拥有这样的力量……不、不可能!!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真白微微皱了皱眉,似乎有一些不爽地说道:   “这个问题我很早以前就回答过你,现在该把雪乃的灵魂还给我了吧。”   “你在说什么胡话!”   毗沙门听得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真白在说什么。   只是被一个人类给打得这么凄惨,毗沙门如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如果说在下界的时候她还要顾忌人类世界的规则,没有办法使出全力,可现在是在高天原,是在自己的府邸啊!她怎么会在神明的地盘被一个人类给打败!!   不!   她觉得不能接受!!   身为最强武神的尊严让毗沙门已经听不见任何人说话,如今她一心只想打败眼前的真白。   真白虽然只是个人类,可她召唤出来的东西却是十足十的怪物。   身为神明,就当斩除妖魔!   毗沙门眼里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强烈光芒,身上神力大涨。   “纴巴!过来!”   一伸手,旁边并未受伤太重的长发女性式神便化作一道亮光飞入毗沙门手中,呈现出长鞭的形态。   几乎没有任何停顿,毗沙门挥舞着手中的长鞭,裹挟着狂风,向着真白猛烈地抽击。   只是鞭子只挥舞到一半,便被一层薄薄的黑雾给阻挡了下来。   原来在天空之中俯瞰着大地的黑雾已经下降到与另一头巨婴一样的怪兽一样的高度,那层挡住毗沙门进攻的薄雾正事从它的身上分散过去的。   拦下毗沙门的长鞭后,黑雾中那两团红色的眼睛同时转了过来,紧紧盯住毗沙门。   作为神明的毗沙门从来没有体会过恐惧的滋味,这一刻,她的身体却不受控制般颤栗起来。 第48章 多灾多难毗沙门   这就是……恐惧的滋味吗?   毗沙门仅仅只是被天上的那两团红光给盯上,就有一种备受压迫的无力感。   只是这样的压迫并不足以让毗沙门失去战斗力,相反,在承受压迫的那一刻,毗沙门的内心深处甚至爆发出比以往更加强烈的战斗意志,热血沸腾的感觉令她兴奋得连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   遇强则强,绝不会在邪魔面前低头认输!   这就是最强武神——毗沙门天!   一击受阻,毗沙门毫不犹豫立刻收鞭,旋身掏出一把精致的手枪,对着护在真白身前的那一层薄雾砰砰砰砰连开数枪。   然而每一枪射击到黑雾上,就像是石子投入湖面似地荡起一圈圈涟漪,之后却被一种无形的桎梏阻碍住前行的步伐,弹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缓下前进的势头,最终在艰难地穿过薄雾后便纷纷失去动能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被薄雾护在身后的真白就连一根手指头都没有伤到。   在高天原上,周围有源源不断的灵力可以补充真白的消耗,所以她可以肆无忌惮地使用灵力,也可以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地同时维持着两只凶兽的存在。   不过在经历过日上山事件之后,真白对于隐藏在自身星空之中的这几只凶兽到底实力几何,也算是有了一个认知,所以这次除了放它们出来的时候把毗沙门庄园里的建筑砸了砸以外,没有让它们做更多过分的事情,不然毗沙门的那些神器早就成了饕餮的口粮,哪还有功夫逃跑。   她的目的只是救出被毗沙门掳走的雪之下的灵魂而已,没有到这里大开杀戒的打算,毕竟毗沙门也是一介神明,即使是对于神怪宗教传说没什么兴趣的真白,心里也隐隐有一种感应——   弑神,可是有违天道的大事。   真白本身并不是那种喜欢打打杀杀的人,她只想安心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而已,不过这并不妨碍对于那些总是不长眼在自己身边搞事的家伙,真白会好好地教训教训对方。   毗沙门在打空了十几发弹药之后,又召唤出之前的大剑,用力向着真白砍去。   而此时真白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在毗沙门挥剑的同时,她也挥了挥手中的折扇,从饕餮身上蔓延出来的那些黑雾瞬时就向着毗沙门卷了过去。   与单纯的神器接触到黑雾时不同,在那些黑雾触碰到身体的刹那间,毗沙门就感受到一股前所谓有的强大力量禁锢住了自己的身体,这股力量甚至强大到连她武神的力量都无法挣脱。   “给我——开啊!!!”   毗沙门嘴角流着血,调动起全身的神力大吼一声,神器的力量被她发挥到极限,剑身上卷起一层灵力。   毗沙门一剑斩向缠绕在自己身上的黑雾。   化身为大剑的靫巴发出一声痛苦的哀鸣,毗沙门输送过来的灵力过于庞大,已经让身为神器的他都快要支撑不住了。   要是在平时,毗沙门都会顾忌神器的感受,不过现在她已经完全顾不上这些了。在她的全力施为下,那层缠绕着她身体的黑雾终于还是被斩断了。   一挣脱黑雾的束缚,毗沙门立刻后撤,跟真白拉开一段距离后,她把剑尖狼狈地倒插在地上支撑着身体,胸口剧烈地起伏喘息着,身上一些细小的伤口也开始往外渗血,看上去有些惨兮兮。   “姐姐大人!!”   在庭院外围观的蓝巴惊呼出声,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可是毗沙门天啊,竟然会在战斗中处于下风!   而且还是压倒性的下风!!   “那个人类……!”   看着被两大巨兽护在中间,完全就跟一个普通人类没什么两样的真白无比淡定地站在那里,蓝巴心里更是抑制不住地涌出一阵阵恐惧。   轻信了陆巴的谎言,她到底是把什么东西给招了过来……   而且这种时候,兆麻先生到底到哪里去了?难不成也是中了陆巴的诡计?   作为毗沙门道标的兆麻一向跟毗沙门形影不离,除非特殊情况,兆麻一般不会被单独派出去执行任务,而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兆麻不在,怎么想都跟陆巴脱不了干系。   惊慌之下,蓝巴陡然想起她之前从人间界掳来的那个人类少女的灵魂。似乎这个疑似阴阳师的少女会打上来,就是因为这个人类女孩的事!   蓝巴顿时茅塞顿开,难怪陆巴会专门让她去把那个人类女孩的灵魂给抓来,原来这一切都是他算计好的!   陆巴的目的就是要让毗沙门退位,不过蓝巴现在没时间去思考为什么陆巴这么确信这个人类阴阳师能够做到这一点,甚至不惜大费周折把她给引来高天原,不过看到现在毗沙门的处境,明显事态正向着最不妙的情形发展。   蓝巴急得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可是她现在这个样子根本没办法上前去帮毗沙门的忙。自从用了陆巴给她的那根杖之后,妖魔化已经开始向着她的全身飞速蔓延开来,在这种情况下,光是她的存在都无时无刻在刺伤着毗沙门,蓝巴又怎么敢奢望这样的自己能帮到毗沙门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蓝巴的脸上满是泪痕,她躲藏在墙壁后面不敢现身,看到毗沙门那副狼狈的模样更是心痛到几乎无法呼吸。   这样下去不行,必须要想办法,毗沙门大人才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打败的,还有时间……   正在蓝巴咬着指尖拼命转动大脑的时候,庭院中的战场再一次发生异变——   “啊啊啊啊啊!!!”   跟真白对峙的毗沙门突然发出一声尖叫,明明真白那边的凶兽连碰都没有碰到她,从毗沙门的身上却猛然刮起一阵狂风。   离她最近的真白立刻警觉起来,即使她不认为自己会落败,不过对方好歹也是个神明,说不定还有什么大招没有发出来……   不过很快,真白就注意到毗沙门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她的神情看起来很痛苦,而从毗沙门身上刮出来的那股狂风之中,除了庞大的灵力之外,竟然还夹杂着一些妖气! 第49章 神堕   “呵呵呵……药效的时间已经到了。”   远在庄园药房的陆巴透过窗户看的了这一幕,嘴角露出胸有成竹的诡笑。   而在战场中,所有与毗沙门想连的神器们都受到了影响,毗沙门所受的痛苦全部传递到了他们身上,让这些神器都陷入了濒临崩溃的状态。   之前一直被陆巴的药压制住的伤痛,全部在这一刻悉数爆发。   而长时间积累下来的刺痛完全爆发之后,毗沙门身上的妖气庞大到近乎快要盖住她身上的神性了。   “……怎么?!”   真白也被这一变故吓了一跳,毗沙门可是神明啊,身上怎么会突然间爆发出这么夸张的妖气来,甚至妖气都具现到了她的身上,毗沙门的肌肤上开始呈现出被妖气侵蚀的褐斑来,模样看起来格外恐怖。   “不会吧……小姐堕落了……?!”   没有被波及到的神器看到毗沙门的样子,一个个都显得异常震惊,解除了狮子形态的囷巴也是脸色惨白,难以置信地盯着痛苦中的毗沙门。   “怎么会这样!大小姐!!”   突然处于堕落中的毗沙门为了压制住身上的恙,身体几乎完全无法动弹,囷巴和另外两个神器想也不想就冲了上来,挡在毗沙门身前,用自己身上仅有的力量在真白与毗沙门之间划下界限。   “不准再靠近过来!!”   安静呆在真白身边的混沌无聊似地挪了挪脚趾,占据了天空一角的饕餮也张着大嘴打了个几乎要把太阳吞掉的哈欠。这个地方的灵气还是蛮充足的,让在星空之中睡了许久的两头凶兽感觉非常舒适,没有真白的命令,底下那些小人在吵些什么内容,它们完全不关心。   “……”   真白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毗沙门这又是在闹哪一出,而从真白召唤出饕餮和混沌之后就一直躲在她身后装死的冷子,这时候终于跳出来彰显了一下存在感。   “这是……神堕?”   冷子从真白身后探出一颗脑袋,瞪大了猫眼,又是震惊又是好奇地望着如临大敌的毗沙门一方。   “神堕?”   真白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冷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跪倒在地上,浑身向外喷发着妖气的毗沙门,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用一种见到了大场面似的梦幻语气说道:   “听说一些做出了有违人和、伤及天道的神明,身上的神性会发生改变,比起尊贵的神明,变得更接近妖魔,也就是堕神,为天理所不容。”   “是吗。”   真白目光冷淡地看着正处于神堕中的毗沙门,轻轻说道。   “不仅仅是这样,似乎神器身上发生的妖变同样也会影响到神明本身,神器刺伤了主人,双方都会产生名为‘恙’的邪病,这也是诱发神明堕落的一个原因。”   说完,冷子又感叹似地砸了砸嘴,“毗沙门不愧是强大的武神啊,拥有如此之多的神器也是实力的象征。不过……现在终于是受到反噬了么?啧啧啧。”   “要不是她无端把雪乃的灵魂掳走,也不会发生神堕这种事了吧?只是自食其果而已……”   真白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不过还是被一直紧张兮兮盯着她动静的囷巴听到了,顿时让他气愤难奈。   “胡说!大小姐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开玩笑,堂堂毗沙门神怎么可能会去绑架普通人类的灵魂!这种指控简直就是对神明的侮辱!他绝不能接受!   “多说无益,早点把雪乃的灵魂交出来,你们也能早一点从痛苦中解脱。”   真白可是亲自在雪之下出事的现场确认过了,那里遗留下来的除了妖气之外,还有清晰的毗沙门神器的味道,她不可能弄错。   虽然毗沙门突然发生神堕这种事不在她的预料之中,不过并不妨碍真白要从这里把雪之下带回去的目的。   对于囷巴的反驳,真白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甚至还因为他们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仍然执迷不悟而感到格外气愤,当下也不打算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既然毗沙门不愿意把雪之下还回来,那她就自己进去找!   真白向前踏出一步,由神器们设下的防护界限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轻而易举就被真白跨过了。   一众神器顿时如临大敌,亲眼见识过真白实力的他们自然知道,光凭他们的这点儿力量,连阻碍真白一秒钟的时间都做不到,大概就会被这个人类小丫头身后那两只巨兽给一口吞吃掉吧。   不过自家的神明就在身后,无论如何也不能后退!最起码也要把大小姐带回到安全的地方才行!   “……击……”   微弱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护在前方的囷巴等人一回头,就看到毗沙门竟然站了起来,她身上喷薄而出的妖气更加强烈,几乎化为实质的黑色烟雾一般在她的周身翻腾涌动。   “攻击……攻击敌人……”   毗沙门抬起头,原本紫色的瞳孔如今已呈现出被妖魔化后的金色亮光,恙斑已经蔓延到她的脸上,她现在已经完全被愤怒和仇恨占据了全部情绪,神明的尊严造到践踏,堕神更是激发了潜藏在她内心深处的疯狂因子。   现在的毗沙门压根不再去想什么净化除恙的事情,她的眼里只看得到真白。   “杀了她,杀了这个人类,大家就都能获救……!”   快要失去理智的毗沙门把自己堕落的原因归结到了真白、以及真白所召唤出的这两只妖兽身上了,只要能干掉真白,那么所有的不和就会迎刃而解,最近一段时间里一直困扰着她的源头自然也就不复存在。   “!!”   然而比起毗沙门状若疯狂的举动,囷巴在内的神器们却是大惊失色。   “小姐!您身上的恙已经开始恶化了!请您先镇定下来!!”   当上神器已经有一段时间的囷巴自然知道,在神明出现堕落征兆的时候,遇上情绪激动只会让事情朝着更糟的方向发展。在毗沙门身上的纴巴、绍巴、靫巴、以及手枪形态的刈巴和数巴都已经被从毗沙门身上散发出来的妖气烧到快要融化了。   再这样下去的话,不光是毗沙门,她的这些神器也会支撑不住,还会比神明先一步陷入妖化的状态! 第50章 论二五仔的危害性   神堕中的毗沙门已经深深地影响到了神器的状态,而她现在满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攻击真白,这样下去不行……!   “总之,先带大家到安全的地——”   “放开我啊!!”   囷巴的话还没有说完,作为毗沙门重武器代表的大剑靫巴就已经先一步崩溃了,他在毗沙门的这些神器中对自身的控制力最差,现在受到毗沙门的影响,也直接陷入了堕化的状态,宽大的剑身上冒出了类似于妖怪眼球样的东西。   “靫巴前辈?!”   亲眼见到神器前辈跟着主人一起堕落,毗沙门身上的其他神器都陷入了深深的动摇和绝望之中。   然而身为主人的毗沙门却不为所动,她猛地踏步上前,挥动起已经开始妖魔化的靫巴向着真白猛砍过去。   从饕餮身上蔓延出来的黑雾再次挡住了毗沙门的攻击,只是这一次毗沙门的力量又增强了一分,竟然在剑刃被阻挡住的间隙里又再度发力,剑尖硬生生地刺穿了黑雾,直接在真白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小心——!!”   “!!”   要不是一直跟在真白身后的冷子觉察到不对,用身体把真白给撞开,毗沙门这一剑直接就从真白的脖子上砍过去了。   轰——   因为太过不在意这些吵闹的小人,而不小心被毗沙门给钻了空子害真白受伤,负责保护真白的饕餮顿时勃然大怒,它直接把自己身上的黑雾全部向着毗沙门裹了过去,眨眼间就把她整个人给笼罩其中。   “姐姐!!”   “毗沙门大人!!”   目睹这一幕的蓝巴和囷巴只感觉心脏都被揪住了。   好在两人并没有担心多久,下一秒,满身鲜血的毗沙门就被黑雾给吐了出来,如同丢垃圾一样被甩在一边。   虽然愤怒,不过饕餮也不敢违背真白的命令,没有一口直接把毗沙门给吃掉,只是给了她一些教训而已——虽然光是这点儿教训就几乎要了毗沙门的半条命。   “咳咳……可恶!!”   滚落在地上的毗沙门撑着身子又一次站了起来,盯着真白的眼眸里燃起熊熊烈焰。   “纴巴!!”   伤痕累累的毗沙门大吼一声,被她抓在左手中已经快要到达极限的长鞭,再次听从主人的指示向着真白猛挥过去,不过这一次,长鞭只飞舞到一半,就被从天上延伸过来的黑雾给牢牢捆住了。   “没救了呢……”   真白脸颊上的伤口流着血,看着状若疯狂的毗沙门,目光冷淡地喃喃道。   .   “真是顽强,不愧是我看中的神明。”   在庄园内部的药房之中观察着一切的陆巴也对这样的毗沙门敬佩不已,不过越是如此,他就越需要毗沙门退位,这样一来,他才会成为全新的毗沙门神的道标。   “再加一把力吧。”   在陆巴的桌子上,堆满了画有一只独眼的妖怪面具,他随手拿起其中一副,向里面施加妖力,很快,桌上的所有面具都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去吧,这可是我送给你的礼物,要好好接着啊,毗沙门大人……”   庄园内,那些没有力量的弱小神器们聚集在一起,由懂得法术的神器在他们周边布下了防护性的结界,以此来抵御可能袭来的攻击,虽然毗沙门大人已经将闯入者挡在了外面,可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敌人冲进来。   在高天原发生袭击事件,对于这些神器来说也是头一次遇到。   “没事吧,姐姐大人她……?”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毗沙门大人可是最强的。”   “可是……”   “大家冷静下来,在结界内是安全的,我们要注意保护好自己,不要拖了大人的后腿!”   “嗯……”   挤在结界内的神器们惶惶不安地窃窃私语着,因为躲在建筑内部避难,所以对于外面发生的一切他们都不得而知,因为跟毗沙门的联系并不是那么强烈,甚至就连毗沙门已经发生了神堕这件事也没有察觉。   就在此时,一直紧闭的房间大门悄然打开,一个带着独眼面具的巨大生物从门缝里露出头来,它的体型实在过于庞大,甚至那个面具在它的头上还没有旁边的眼睛引人注目。   并不是所有神器都注意到门外的这个妖物,然而那些注意到的人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在他们的意识中,有人类能够进入高天原本来已经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了,怎么可能还会有别的妖怪闯入进来?这些神器甚至连警报都没有来得及发出,仅仅只是看着门口的方向,露出一脸呆滞的神情。   下一秒,门口的巨大妖怪就已经顶开大门冲了进来,只用了一次撞击,就将护住神器们的结界给撞了个粉碎。   结界破裂的巨大声响把所有人都给吓懵了,有两个人甚至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从身后袭来的布满尖牙的大嘴给一口吞了进去,血花四溅之下,被吞掉的人仅剩下半截身子挂在妖怪的大嘴外面,挣扎了两下之后,就彻底不动了,随后被妖怪一仰头,彻底吃到了嘴里。   “哇啊啊啊啊!!”   “妖怪!!”   “为什么高天原里会有妖怪!?”   “救、救命啊!!”   剩下的神器们惊慌失措地四散奔逃,有人向门口的方向跑去,看到从门外进来的陆巴,急忙向他寻求救援:“陆医师!救救……”   来人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陆巴毫无留情地一把推开,正好落入背后那张还挂着血丝、大张着的妖怪口中。   在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神器们一个接一个地被咬死、吃掉,冷漠地看着这一切的陆巴露出满意的笑容。   “废物就该有废物的下场,毫无用处的家伙不配当神明手中的利器。这个礼物您觉得怎么样呢,毗沙门大人……?”   正在跟饕餮分出的那一丝黑雾缠斗的毗沙门,身体突然猛烈地震颤了一下,身上受到侵蚀的感觉再一次加重了。   有神器死了……   而且是……   很多个神器……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仅仅是神器的刺伤就会给主人带来巨大的痛苦,更别说在同一时间内有大量的神器死亡,毗沙门所受到的反噬几乎令她当场崩溃。 第51章 雪之下:该到我的回合了吗?   怎、怎么会……!?   庄园里出了什么事?   大量神器的突然死亡令毗沙门完全没有预料到,而与真白的对峙更是让她无法分心,强烈的冲击令毗沙门当场吐一大口鲜血。   “姐姐大人!!”   注意到毗沙门的状态又进一步恶化,蓝巴更是不知所措。   虽然人类那一方的实力看起来很强,不过毗沙门的样子实在是太奇怪了,蓝巴觉得事情好像越发不对劲。   心有不安的蓝巴从庭园折返回去,马上就发现从建筑中传来一阵强烈的妖气,以及大量的血腥气息……   糟糕!!   房间的大门敞开着,蓝巴根本都不需要进去也能看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一头几乎有3、4米高的恶心妖怪正在追杀躲藏在房间里的神器们,蓝巴甚至还看到在妖怪的嘴里还挂着没有吃完的尸体碎屑。   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心头,惊惧交加的蓝巴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于此同时,她也看到了脸上带着一副看好戏的神情、抱胸斜靠在墙边注视着妖怪吞吃神器这一场景的陆巴,心中的猜测瞬间得到了证实。   果然,果然这一切都是陆巴搞的鬼!   本身就身为毗沙门神器的蓝巴自然清楚神器的死亡会给主人造成什么影响,更别提现在毗沙门还处于跟真白战斗的关键时刻。   以前是蓝巴刺伤了毗沙门,而陆巴一直在用奇怪的药帮毗沙门隐藏住恙的痕迹。那之后,陆巴便一直等待合适的时机,在关键时刻才让毗沙门被遮掩住的恙一口气爆发出来。而这时候再加上神器的大量死亡,毗沙门不是被真白给斩杀,就会因为神堕而被其他的神明处置,不论是什么样的结果,毗沙门的退位似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陆巴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蓝巴咬紧嘴唇,要怎么办……怎么办才能帮助姐姐大人?!   身体上的变化还在不断提醒着蓝巴,她的妖化程度还在持续加重,这时候,蓝巴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   石窟中的雪之下只感觉自己在体力在不断流失,身体越来越冷,意识也越来越朦胧。   很快,她就陷入了一种似醒非醒的奇怪感觉中,好像灵魂从身体中飘了出来一样,是种奇特的难以琢磨的错觉。   雪之下觉得自己快要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耳边传来了某种东西折断的声音。   咔吧咔吧……   咚……   那种声音有些遥远,又似乎离她很近。   雪之下想要睁开眼,眼皮上却像是压着什么重物一般,沉重得令她抬不起来。   “…………什……”   一片漆黑的洞窟中似乎有光亮透过来,新鲜空气从光亮的地方涌进洞窟之中,吹散了一直笼罩在洞窟之中的阴霾气息。   雪之下的精神为之一震,终于能睁开眼睛看向前方。   原先紧闭的金属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一个全身笼罩在兜帽中的人正站在门口,雪之下一抬头就看到了兜帽下的那张脸,顿时吓得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来人是个女孩子,可是她的脸上竟然长出了许许多多大小不一的眼球,跟雪之下平时见到的那些四处漂泊的谜之生物们如出一辙!而她暴露在外的肌肤也染上了大片的红褐色恙斑,看起来分外可怖。   “……你…你是谁……?”   雪之下扶着墙壁站起身,警惕地盯着眼前这个浑身病态的奇怪女孩。   来人正是蓝巴,她手里还握着那根令她身上的妖化程度再次加剧的木杖,关押雪之下的地方设下了坚固的禁制,此刻蓝巴只有用这根可以控制面具妖的百妖杖才能解开禁制,救出雪之下。   “呼……呼……”   一解开禁制,蓝巴便浑身颤抖地将百妖杖扔在脚边,雪之下哑口无言地看着一个又一个新的眼球从她的皮肤底下钻出来,带着一种令人不快的感觉诡异地四处转动着。   如果站在这里的人换做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的话,估计一看到蓝巴此时的模样,就会被吓得当场昏厥过去。不过经历过许多奇异事件的雪之下只是吃惊地看着蓝巴,脸色变得更加苍白,除此之外,她仍然坚强地站在那里。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请阻止,请阻止那个人……救救大家……”   “…………你在说什么?”   雪之下一头雾水,刚刚才从被监禁的小黑屋中重返光明,她还处于一种迷茫的状态,完全不知道眼前这个奇怪的女孩说的是什么。   不过蓝巴接下来的话却令雪之下瞪大了眼睛:“那个人、椎名真白,请阻止她……姐姐大人她……”   什么姐姐大人的事雪之下完全没有听进去,一听到真白的名字就让她大惊失色。   “真白、真白她怎么了?你说什么阻止?到底怎么回事?”   该不会真白真的如她所想一般,步入了妖怪的陷阱,遇到危险了吗??   蓝巴妖化的眼睛里流下泪水,“她要杀了姐姐大人,拜托你…请阻止她……”   雪之下并不太明白蓝巴话里的意思,不过似乎真白那边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顾不上其他,雪之下连忙催促道:“我知道了,真白在哪里?快带我过去!”   蓝巴此时也是死马当活马医,雪之下只是个人类少女的灵魂而已,虽然比下界的那些普通人多了一丁点儿灵力,不过比起那些妖怪来说也跟普通人没太大的区别。   带着她去到底能起到什么作用,蓝巴其实并不清楚。   但现在局势急转直下,能够帮助姐姐大人的兆麻也不知所踪,蓝巴只好把希望寄托在这个被她抓来的人类少女身上。   如果这个人能让跟姐姐大人交手的那个阴阳师少女停止攻击,姐姐大人就能专心处理庄园里的事情,只要揭露了陆巴的阴谋,姐姐大人的神堕一定也会终止,大家都会得救的……   拜托……拜托一定要赶上啊……!!   蓝巴在内心深处拼命祈祷,希望毗沙门能够平安无事,来不及多做说明,她带着雪之下立刻往回赶去。 第52章 雪之下:稳了!(我的正宫之位)   毗沙门已经陷入了苦战,就算神堕的影响她能够克服,但是众多神器被斩杀所传递过来的痛苦感受毗沙门却无法回避。   再加上面前还有个看不出深浅的真白,她召唤出来的那两只不知名妖怪实力远远超出了毗沙门的想象,这个时候她心里才隐约有个概念,或许当时日上山的黄泉之门就是被这两只妖怪给破坏掉的。   她早就该想到了……   痛苦的身体几乎快要麻木,毗沙门盯着眼前的少女,眼睛被怒火灼烧得隐隐作痛。   被她强行使用的神器早就已经到达了极限,意志不坚定的靫巴也出现了妖化的迹象,再这样下去的话,大家都会被恙所感染。   这一切,毗沙门都是知道的,只是她现在眼中只看得到真白,思维也几乎停止运转。只要杀掉这个少女,一切都会结束……   必须要……杀掉她!   “啊啊啊!!”   身受重伤的毗沙门再次爆发出强烈的气势,提起大剑进行不知道第几次挥砍,等她再一次被饕餮身上的黑雾给拍飞出去的时候,发现真白早就已经越过她,向着庄园内部走去。   “给我停下!!”   毗沙门甩出长鞭,还没有触碰到真白身上就再一次被拦了下来。   她的灵力已经下降了许多,现在全靠着那股气势在支撑。   真白完全无视了还在身后挣扎的毗沙门,她已经感觉到从毗沙门的庄园里飘来了各种妖怪的气息,这令真白非常不安起来——   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雪之下被她关在了哪里?   之前这里还有许多神器逃跑,不过现在连一个人影都见不到,一种浓浓的不详气息从庄园里面散溢出来。   “我说了,让你给我停下啊!!”   毗沙门不愧是最强武神,在这样的情况下竟然还能突破阻碍,长鞭穿过黑雾卷住了真白的腿,猛地将她拽倒在地。毗沙门接着鞭子的拉力,瞬间腾空而起,挥舞着剑身上已经冒出不少妖化痕迹的大剑对着她的脖子就猛砍下来。   数次被她拦住去路的真白脾气再好也怒气上头了,原本还因为对方再怎么样也好歹是一方神明的关系,只是教训一下她也就算了。现在看来,这家伙真的是没救了。   已经堕落了的话,就算弑神也不会受到惩罚吧……   真白橙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杀意,这一次她没有再阻止凶兽的进攻,放任早就被憋了一肚子怒火的饕餮从天而降,张开大嘴就要将毗沙门一口吞进嘴里。   “真白!!等一下!!”   就在毗沙门就要被拦腰咬成两段的时候,从远处突然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喊声。   真白愣住了,热血上头的大脑也顷刻间冷静下来。   这个声音……是雪之下的!   “等一下!这是个圈套!你、你被人利用了!”   雪之下赶过来的太过匆忙,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再加上魂魄离体时间太长,即便是已经解除了限制,还是让她感到严重的体力不支。   跟随雪之下一起赶来的还有妖化现象异常严重的蓝巴,……还有之前在西和也先生的公寓中遇到的毗沙门手下的另外一个神器,兆麻。   这应该是毗沙门最为器重的一个神器,不过从真白大张旗鼓地打进来起,似乎就没有见过他。   逃过一劫的毗沙门看到兆麻在这里,也瞪大了双眼。   “兆麻,你怎么……”   之前因为陆巴提出的一些调查请求,她才刚刚把兆麻派出去探查陆巴所说的出现妖怪异常骚动的情况,结果很快就发生了真白入侵事情,毗沙门根本没来得及把兆麻叫回来。   而现在再次出现在高天原的兆麻看起来非常狼狈,身上的衣服裂出好几道大口子,全身都是血痕,一看就像是经过了一场激战的模样。   兆麻看到处于神堕中的毗沙门也格外震惊,而现在毗沙门还没有脱离危险,因为刚才雪之下的喊声而暂停下动作的真白,还没有制止饕餮继续向毗沙门发动进攻。   兆麻吓得脸色煞白,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地连忙大喊道:   “住手啊!!绑架雪之下小姐的不是毗娜,是我们的药师陆巴!他的目的是要让毗娜退位,所以要假借你的手除掉她!”   “你说什么……?”   真白一时之间还没有缓过神来,好不容易喘匀了气的雪之下也已经赶到真白身边,“确实是这样,绑架我的人并不是毗沙门小姐!真白,你冷静想一想!”   一直被怒气冲昏了头脑的真白根本没有考虑过自己会被人利用这种事,她对神明的研究不多,更不可能知道神明竟然还会被手中的神器所背叛。按照兆麻说的话,是毗沙门的那个药师想要除掉自己的主人,但是又不能亲自动手,所以才要借自己的手来除掉毗沙门?   真白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额头有一根筋突突直跳。   “……就因为这样的事情,所以你们把无辜者都牵扯进来了?”   “对不起,要是我能早点发现的话……”   兆麻万分懊恼地看着毗沙门,作为神明的道标,他却连潜藏在身边的危险都没有察觉,甚至在关键时刻也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步入了另一个陷阱之中。幸亏兆麻及时发现事情不对,奋力从妖怪的包围网中逃离,拼命赶了回来,这才遇上同样在往毗沙门庄园赶去的蓝巴和雪之下,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除了毗沙门开始堕落之外,听到陆巴甚至放出自己豢养的妖怪在庄园里大开杀戒,兆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知道自己只是对方为了逼迫真白出手而无辜受到牵连的雪之下,对于毗沙门并没有什么恶感,她只是对真白的遭遇感到有些不公,不管那个叫陆巴的人是为了什么选中真白替自己铲除毗沙门,神明间的事本应都跟她们无关才是。   “真白,已经可以了,放开……”   话还没有说完,已经从饕餮的嘴里逃过一劫的毗沙门,竟然毫无征兆地再次对着真白挥刀!   铿——   伤痕累累的剑刃触碰到伸爪护过来的馄饨的脚趾,立刻像是砍到坚硬钢铁上那样被弹开。   “毗娜?!”   “……还给我……”   毗沙门对他们之间的话充耳不闻,似乎已经因为神堕完全失去了理智,只是凝视着真白的金色瞳孔里却忍不住流下两行热泪。   “把大家还给我……!!” 第53章 毗沙门:委屈   黑色的妖气从毗沙门身上爆发出来,如同龙卷风一样磅礴而出,席卷了周围的一切。   真白及时放出了【守】字符把毫无防备的雪之下护在其中,而蓝巴和兆麻则直接被毗沙门的妖气漩涡给吹飞了。   天空再一次变成了充满不详的阴暗色调,好像有人用黑色的涂料刷满了整个天空,又在上面乱搅了一通似的。只是这一次不再都是饕餮的功劳,堕神造成的妖气巨变也同样引起了天气变化。   就算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一看也清楚,毗沙门的状态已经接近极限了,在她妖化的瞳孔周围眼白的部分也彻底变得漆黑一片,整个人的样子几乎已经与妖魔无异。   “……不行了,现在这个样子怎么看都无法挽回了。”   真白皱眉看着眼前模样凄惨的毗沙门,虽然雪之下和兆麻的出现及时解开了误会,但是毗沙门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根本无法阻止她继续堕落。   “啊啊啊!!”   从毗沙门身上迸发出来的妖气不光伤害着她自己,也在破坏着周围的一切。而都到了这种地步,毗沙门还能挥动起神器向真白发动攻击。   “……抱歉,看来我只能让你解脱了。”   挡下毗沙门的攻击,真白的眼中隐隐有蓝光闪动,而雪之下则是骤然抓紧了真白的手臂,试图阻止她的动作。   “不行!真白,不可以!”   神明的陨落不是小事,尤其是当神明以非正常的方式陨落的时候,更是会造成无可估量的后果。即便现在毗沙门已经处于堕落的边缘,但真白再怎么样也只是个普通人,弑神的后果不能由她来承担!   转瞬之间,毗沙门身上又再添了几道伤痕,全都是她向真白发动攻击的时候被一旁的混沌挡住,反震到她身上造成的伤害。   “住手……够了!毗娜!”   在毗沙门崩溃地又一次高举大剑进行自杀式的袭击时,兆麻突然飞窜出来,猛地插进她跟真白之间,毗沙门那一剑结结实实地砍在了兆麻身上。   长剑在兆麻的身上留下巨大的伤口,鲜血飞溅,喷到了毗沙门的脸上。   毗沙门怔住了,第一次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呆呆地看着被自己亲手斩伤的兆麻。   兆麻承受了毗沙门的全力一击,并没有就此倒下,反而上前一步,紧紧地抱住了毗沙门。毗沙门身上喷薄而出的妖气几乎在一瞬间就灼伤了兆麻,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松手。   “对不起,毗娜,有件事我一直没说……让麻一族灭亡的人……是我。”   被兆麻抱住的毗沙门一动不动,静静地听着兆麻在自己耳边轻声坦白道:   “那一次……是我拜托了祸津神,让他将所有被恙感染的神器斩杀,而我却一个人残存了下来。跟陆巴一样,我也只是个叛徒……原本我必须要说出真相才行,可在那之后,你哭着对我说了那句话——”   【我不要再有新的神器了,只要有兆麻就够了,我讨厌有那样的回忆——】   “……最后我没有说出真相,因为我只是个胆小鬼……只能这样子呆在你身边,但是却又让你哭泣。不要再把仇恨施加在别人身上了,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对不起,毗娜……我不是个称职的道标,只能让你有这么痛苦的回忆……”   “……!!啊…啊啊啊啊!哇啊啊啊啊!!”   泪水抑制不住地从毗沙门的眼里流下,她抱着兆麻嚎啕大哭,大声地宣泄着心中的一切情绪。妖气已经不再从她的身上涌现,恙的扩散也得到了抑制。   堕神终止了。   真白虽然不知道发出了什么事,不过现在危机看来已经解除了。只有雪之下隐隐约约听明白了一些,在跟蓝巴和兆麻一起赶来的路上,兆麻在听到大量神器被杀,毗沙门也开始堕落的时候,脸上竟然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那时候他说了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当时雪之下急心赶去找真白,并没有仔细关注兆麻说了什么,现在看来,大概毗沙门在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吧。   只是这一次真白成了无辜受牵连的人,被骗上高天原与毗沙门正面对峙,正好成了毗沙门转移仇恨的最佳目标,最后闹得如此收场。   “她一定也很辛苦吧,几百年来一直都在忍耐着……”   看到这样的场景,雪之下也不禁唏嘘出声。   看来神明的生活也跟她想象中的大有不同,甚至在某些方面来说,跟下界的人类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毗沙门压抑了几百年的情绪释放了出来,整个人看起来似乎都虚弱了很多。   “靫,纴,绍,数,刈,囷……”   随着毗沙门的低声呼唤,所有被她超负荷使用的神器们被一一释放了出来,恢复人形的神器全部体力耗尽,东倒西歪地倒在毗沙门周围。   “对不起,大家……都死了,我的神器们,全部都死了……”   除了还在身边的这些神器以外,毗沙门能感觉到剩下的还或者的神器已经寥寥无几,原来有几百名神器组成的大家族,现在已经十不足一。   失去神器的痛苦令毗沙门颓丧地跌坐在地上,泪水不住地涌下。   “……”   真白只是静静地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毗沙门为自己死去的那些神器们痛哭流涕的一幕,心里竟然有种受到触动般的悸动。   甚至于她从隐藏在自己体内的那片广袤星云之中,隐隐感受到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忧伤情绪。   真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心口处,脸上的表情有几分迷惑不解。   怎么……回事?   “喂喂,这是怎么回事?”   从通往庄园内部的门廊通道处传来一个略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声音。   “那边的人类小丫头,怎么停了下来?明明拥有那样的怪物,结果连一个神器也没有解决掉?!你到底在做什么?”   几人闻言都转向了门廊那边,发现一个满头发白,头上还绑着奇怪的布袋,脖子上围着花围巾的古怪男人正站在那里,似乎才刚刚从庄园里走出来一样。 第54章 跟你讲,我好强的   雪之下抓着真白胳膊的手指僵硬了一下,觉察到这一点的真白立刻回头问道:   “雪乃,怎么了?”   雪之下紧盯着门廊处的男人,目光警惕。   “就是那家伙绑架的我……”   幕后真凶如此大大咧咧地走出来,似乎对一切都胸有成竹的样子,脸上那副笑容让人看了就觉得不舒服。   “…………”   真白望着这个从庄园中走出来的男人,顿时从内心深处涌出一种名为不爽的情绪。   雪之下的灵魂不但被他给掳走,自己甚至还和毗沙门打得死去活来,弄了这么半天,她就是被这个家伙给利用了?   到现在为止,真白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如果说真白以前对于周遭的这些事情都是抱着不在意的态度的话,那么现在自己的好友被人绑架,她跑去救人,结果也不过是落入了对方的圈套而已。   简直不可饶恕!   真白微微眯起了眼,眼眸里闪过一道危险的亮光。   “毗沙门大人,您已经做好准备了吗?”   陆巴对真白等人视若无睹,他怀抱着双臂,径自走到毗沙门身边,漆黑的眼里甚至连高光都见不到。   “做好……继续作为神明的心理准备了吗?”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静止住了,毗沙门此刻只能听见陆巴的声音,由远而近,如同锋利的刀刃一般刺入胸口,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还在恍惚啊?您是搞不清楚状况吗?”   对于毗沙门如同凝固住了那样无声地望过来的模样,陆巴的嘴角嘲弄地勾了起来。   “请看看周围,这一切都是您一手造成的。”   他用目光示意着倒在毗沙门身边的神器们,嘴里继续说着无情的话语:   “毗沙门天原本应是地位崇高英勇的最强武神,收服优秀的神器斩尽天下妖魔。可您又在干什么?尽是帮助没有的废物们,替他们取名藉以自我满足,就算知道神器的痛苦却仍然能保持笑容,只以药物来逃避,甚至还把过往的仇恨施加在无辜的人类身上。对于神明来说,这已经可以说是耻辱了。”   陆巴在毗沙门面前蹲下,似乎对于主人此刻的表情很是好奇一般紧盯着她的脸。   “……神明是不应该哭泣的,所以,你那眼泪是为谁而流?”   “陆…陆巴……!你这个叛徒……!!”   遍体鳞伤却无力动弹的囷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陆巴靠近毗沙门,而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说我是叛徒也太过分了,我可是比任何人都要关心毗沙门大人啊……”   陆巴对于这样的指控根本不屑一顾,连看也没有看囷巴一眼,仍然带着古怪的笑容望着毗沙门失魂落魄的神情。   “说了这么多,差不多也该到此为止了。等我成为了新的道标,会指引着您走毗沙门天应该走的路。别担心,很快我们就能再见面……”   说着,陆巴终于把目光转向了在场的两个人类,准确地来说,他只是在用饶有兴趣的目光看着真白。   “虽然只是个人类,不过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更加出色,来到高天原之后是不是发现这里跟人类的世界完全不同?来吧,动手吧,等到毗沙门大人转生之后,让你成为第一个人类神器也不是不可以,对于你们这样的阴阳师来说,这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当然,与之后获得的荣誉相比,弑神本身也算不了什么……”   “等等!不要听他胡说——!!”   听到陆巴又开始用言语蛊惑真白,用手肘艰难地强撑起身体的囷巴顿时大惊失色,急得冷汗都顺着额头滚落下来。不管是在下界还是在高天原,他可都是见识过真白的实力的,这个力量强大到不可思议的人类甚至能轻松击败真正的神明!如果她真的听信了陆巴的话……那可真的是回天乏术了!   空气中传来风轻轻吹过的声音,而陆巴胸有成竹的笑容却凝固在了脸上。   他那条因为激情演说而举起的手臂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断成两截,而造成这一结果的不过是从旁边探过来的黑雾轻轻地触摸了一下而已。   断掉的手臂还没有落到地面,就再次被黑雾卷起,如同被觅食的章鱼伸出的触须卷送进半空中那张长满尖牙的恐怖大嘴之中,嚼都没嚼就吞了下去,那两团眼睛样的红色亮光还不满足地继续望了过来。   “!!你……!!”   突然受此重创的陆巴瞳孔骤缩,笑容还没有来得及收起来,脸上就先一步染上惊怒的神色。   “……你一个人在那里自说自话,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真白的眼中散发着幽幽蓝光,再搭配上那张不论什么时候都一成不变的扑克脸,看起来更显冷峻。   “你们在这里上演什么复杂的戏码,我都没有兴趣。只是莫名其妙就把别人牵扯进来,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听真白这样说话,已经认识她许久的雪之下立刻就发现,原来真白也是会生气的。再一想就是因为自己被绑架才让真白卷入这种麻烦事里,心中感动之余又忍不住开始愧疚起来。   “真白……”   雪之下轻轻拉住真白的手臂,感觉胸口像是要炸开那样炙热,让她难以压抑自己的情绪。   “你在说什么大话!!可以成为神明手中的神器是无比荣耀的事!我向你发出邀请足以证明就算是人类,你也比那些废物更适合担当此任!结果你做了什么!?”   陆巴握着自己断掉的手腕,表情因为痛苦和愤怒而整个扭曲起来。他完全不敢相信自认为最十拿九稳的部分竟然会出差错!陆巴想不明白,可以以人类的身份成为神明手中的利刃,怎么会有阴阳师能抗拒这样的诱惑?!   在陆巴愤怒的注视下,真白缓缓开口,清澈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无比清晰地传进陆巴耳中——   “这种事情,我连一丝一毫的兴趣也没有。”   事实证明,看来不管其他人如何,这个被陆巴亲自挑中少女,是完完全全没有把所谓的神明放在眼里。 第55章 终于快要结束了   “你说……什么?”   陆巴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得了幻听,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对于出现在她们眼前的神明就不怀有一丝敬意吗?   尤其对方的身份还是个阴阳师,在人间的玄学和神道教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怎么对他们反而是这种不屑一顾的态度?   陆巴感觉有些不对,似乎事情开始脱离他的掌控了。   看完了一出闹剧的真白叹息似地呼出一口气,对自己竟然上了这种人的当只感到分外懊恼。   “再说一次也是一样,对于你们之间的这些事情,我根本没有兴趣。”   真白再次重复了一遍,停顿了一下之后,语气的温度又下降了10°左右。   “你们的事情我不想管,但是绑架雪乃的灵魂这笔账,我可不打算放过。”   陆巴愕然的神情凝固在脸上,而还不等他有所反应,获得了真白首肯的饕餮已经按耐不住地向着陆巴卷了过去。没有被真白召唤出来的时候它整天只有星空气息可吃,只是吃了无数年它早就吃腻了,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出来,却连一顿饱饭都没有吃过。眼下有这么多看上去就很美味的灵魂在它眼前晃来晃去,要不是因为真白的命令,它早就扑上去把这些灵魂吃个一干二净了。   被饕餮那灯笼一样的红眼睛给盯上,断掉一只手的陆巴只觉得浑身僵硬,别说是逃跑了,就连动一下也做不到。   他这时候才知道,为什么身为最强武神的毗沙门会在这两只怪物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原本还以为是毗沙门身上的恙全面爆发、导致她的实力疯狂下降的缘故,现在看来,压根就是这两个妖怪的力量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承受范围啊!!   开什么玩笑……!这根本不在一个级别上!!   陆巴面如死灰,这时候他再想后悔也晚了,从饕餮身上蔓延出来的雾气一般的触手已经伸到了陆巴面前,他甚至都能感觉到从雾气中传来的那股迫不及待想要吃掉他的强烈欲望。   就在此时,一个人影倏然挡在陆巴身前——   正是已经遍体鳞伤的毗沙门。   毗沙门身上被妖气感染的恙还没有消退,但是已经不再继续扩散了,透过黑雾直视着真白的眼眸也已经恢复成她特有的紫色,清澈的眼眸再没有混乱和仇恨,仅仅散发着武神独有的威严气息,仿佛刚才抱着兆麻痛哭流涕的人根本不是她一样。   “陆巴是我很重要的神器,我不会让你对他下手的。”   面对着压迫力十足的两头巨大怪兽的威胁,毗沙门毫不动摇地对真白如此说道。   “…………”   真白简直对这个冥顽不灵的女人无话可说,她都已经被自己手下的神器背叛到了这样的地步,竟然还要包庇凶手吗?   “……真白,毗沙门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就在真白义愤填膺打算不管这个蠢神直接出手的时候,雪之下拽了拽她的衣袖。   真白回过头,就听雪之下表情微妙地轻声说道:   “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就交给毗沙门天自己处理吧。”   真白微微蹙眉:“可是他们把你……”   “我没什么事,抱歉,让你担心了。”   “…………”   既然雪之下已经这么说了,真白只好又把饕餮和混沌招了回来,感受到饕餮那幽怨的眼神,真白表示她也很无奈。   自从解锁了这些个召唤神兽以来,关于它们的情报便自然而然出现在真白的脑海中,她自然清楚寄住在识海星空之中的神兽们不存在饿肚子一说,最多只是馋嘴罢了。   不过连身为当事人的雪之下都表示不亲自追究陆巴的责任了,真白也只能随她去,反正她来高天原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如果在这之后毗沙门要是还继续纵容手里的神器为害作恶,到时候可是谁也保不了她。   陆巴似乎也很诧异,毗沙门竟然会在这样的情况下仍然出面救自己。   没有了真白那边的威胁,毗沙门终于转过身来,看着陆巴的目光就像是透过他看到了某些过去的情景,毗沙门语带怀念地说道:   “陆巴,我还记的很清楚,帮你取名字的那一天……你当时无处可去,在港口彷徨时我发现了你。你很擅长将从各地发现到草根、树皮制成药物,并且将这些知识传授给大家,托你的福,屋内都是色彩缤纷的花。”   “你也教蓝巴染织呢,因为那孩子喜欢裁缝,所以对素材相当讲究,她总是很兴奋地说虽然是同样的树皮,但因为季节变化,线染出来的颜色也会不一样。”   “你也时常跟兆麻商讨我的身体状况,作为药师一直在帮助我调理身体,因为我才能忘掉痛苦。”   “谢谢你……”   “但是痛苦不应该被忘掉……我的痛苦就是神器在悲鸣。忘记了这一点是我的不对。我早已知道,你们总是为了我保持着笑容,其实是会在某处哭泣……真的很抱歉。”   面对着自己的神器,一向高高在上的毗沙门低下头颅表达诚挚的歉意,然而她这样的举动却让陆巴显得格外震惊与不满,好像自己一直守护的东西遭到了无情地践踏一般,他冲着毗沙门大声喊道:   “您在做什么?为什么要低下头!!就是因为您这样,神明的尊严才……!”   “毗沙门大人!”   从通往内廷的门廊中急匆匆跑出来一个人影,正是之前协助其他神器们前去避难的秋巴,他身上受了伤,血水正不断地从伤口处往下流淌,一看到毗沙门,秋巴便急切地求助道:   “毗沙门大人!请快点到泉水……戴面具的妖怪把大家都……!!”   毗沙门一瞬间睁大了眼睛,随即便马上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为什么自己的神器一个接一个的死去,原来都是因为这样……   “戴面具的妖怪?”   真白乍一下想到的是当时在公园里埋伏自己的狼妖,那些狼妖脸上都戴着相当惹眼的面具,当时冷子还说那些狼妖是受到妖术师操控的,现在看来应该就是陆巴派来试探她们的棋子。   真白还以为陆巴仅仅只是把雪之下的灵魂给抓走而已,没想到他竟然还在自己家里也召唤出了那些妖怪,只为了逼迫毗沙门退位,就让它们大肆屠戮毗沙门的神器,简直是丧心病狂。 第56章 菅原道真:你不要过来啊!!   “是这样吗……?你做了这样的事?”   毗沙门看着陆巴,捂住胸口,神情变得有些悲伤。   “我感到心痛,这就是你的痛苦吗?”   “……”   看着这样的毗沙门,陆巴忽然感到格外心慌,竟然一句辩解的话也说不出口。   毗沙门继续说道:   “你刚才问我,是否有继续作为神的心理准备。实际上我并没有自信……但是,现在我要做该做的事。”   “陆器。”毗沙门并指在空中虚划,指尖冒出一团微弱的亮光,同时陆巴的身前也凭空浮现出毗沙门为他取名时所写下的“陆”字。   这时,陆巴的神器形态也隐隐显现出一个轮廓。   “陆器原本是天秤呢……没能使用上真的很抱歉。”   毗沙门望着陆巴的本体,语气有些寂寞,但是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   知道了毗沙门打算做什么,陆巴瞳孔骤缩。他松开捂住断臂的完好左手,像溺水的人拼命去抓岸边的稻草那样用力抓向自己的名字。   “住手!不要啊!!我比任何人都要对毗沙门大人……”   “陆器,我把你,解放。”   随着毗沙门的话音落下,浮在空中的那个“陆”字便碎裂成再也无法拼凑成型的碎片,陆巴连挽回也做不到,呆滞地望着神明赐予他的名字化为碎片漂浮在掌心之上,陆巴终于发出绝望的悲鸣:   “不要啊啊啊啊!!毗沙门大人!!!”   没有了与毗沙门之间的联结,又恢复成一个普通灵体的陆巴无法继续停留在高天原,他的脚下凭空冒出一个空洞,瞬间就将他整个人拽了进去。   陆巴径直坠向人间界,直到那个空洞重新闭合,他空旷的喊声才隔绝于众人耳边。   真白愣了一下,皱眉看向毗沙门,“你让他逃掉了?”   “……他已经不是我的神器了,之后怎么做就随你高兴。”   解放了陆巴之后,毗沙门连继续跟真白对话的兴致也没有,她凝视着在身边倒了一地的神器们,整个人都显得十分憔悴。   “抱歉,秋巴,大家就拜托你了,我现在这样没办法碰其他人。”   虽然神堕已经中止,但是毗沙门身上染恙的情况仍然十分严重,随意触碰神器的话也容易引起神器的堕落——更别说她的这些神器们此刻早已到了极限,对妖气的抵抗力几乎没有。   “是,是的,毗沙门大人。”   受伤较轻的秋巴开始给兆麻等人疗伤,而已经把那两只恐怖的妖兽收回去的真白似乎也不再具备什么威胁,毗沙门没有再理会她们,转身向庄园内走去。   陆巴虽然被毗沙门解放了,但是他召唤出来的面具妖怪仍然在追杀剩余的神器们,即使身体和心灵再疲惫不堪,毗沙门也仍然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这算是……结束了吗?”   雪之下沉重地叹了口气,一直紧绷着的肩膀终于放松了下来。这一放松,之前累积下来的疲惫感一股脑全部翻涌上来,让她几乎站立不住,只能本能似地抓紧手边的衣袖。   “真白,我们回去吧……”   似乎意识到雪之下的状况有些不好,本来还想追问毗沙门关于面具妖怪和咒术师情报的真白也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然而当她一回头,却发现雪之下整个人脱力似地闭上眼睛,靠着她滑坐了下去,这让真白立刻又紧张了起来。   “……雪乃?”   从大佬出场之后就一直缩在真白身后打酱油的冷子见状,连忙凑过来仔细看了看雪之下,安慰地说道:   “她没事,只是魂魄离开身体的时间有些久,精神力消耗过度了。现在马上带她离开,灵魂就会自动回到身体之中。”   “……”   真白沉默了两秒。   “怎么离开?”   “………………我只是个普通的猫妖,这也是第一次上高天原,怎么离开你这还真的问住我了……”   真白和冷子面面相觑,她们连上来的时候都是用特殊手段让别的神明把他们送上来的,怎么可能知道该如何离开这里?   “毗沙门,等等!”   真白连忙叫住正在往建筑中走去的毗沙门,“你知道怎么前往现世吧,把我们送下去。”   毗沙门:“……”   被真白叫住的时候毗沙门还以为她又要搞什么事情,谁知道真白一上来就把她给问懵了。   什么情况?你们风风火火地打上来把我家搞成这个样子,结果连怎么回去都不知道?到底是把高天原当成什么地方了?!   “……你们怎么上来的就怎么回去,为什么要问我这种事。”   才刚刚跟真白打了一架(单方面被吊打),毗沙门自觉没那么好心还把不请自来的外人给亲自送回去,她家里还有妖怪在大肆破坏呢,哪有功夫去管真白的这些事。   只是真白的话让毗沙门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满腹狐疑地问道:“你们到底是怎么上高天原来的?”   真白想了想,回答说:“下面的神社里有个老头,我把他揍了一顿,让他送我上来的。”   毗沙门:“……老头???”   冷子在旁边小声地补充了一句:“呃,就是天满宫里的那位……”   毗沙门:“……………………”   真白看到毗沙门的整个肩膀都垮了下来,她全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走低地用手捂住脸,虚弱地说道:“……我知道了,我送你们下去,不要再来烦我了。”   说完,毗沙门飞快地挥动了一下手指,真白和冷子就感觉到有一股力量传递到自己身上,跟菅原道真送她们上来时的那种感觉很相似,真白放松身体没有抵抗,只是扶住了雪之下的身体,转眼间,三人就被毗沙门给传送了出去。   真白只觉得眼前的景物晃动了一下,定神一看,发现她们已经离开了高天原,只是现在所处的环境似乎跟毗沙门的庄园有着些许微妙的相似感——   周围的建筑都是这么破破烂烂,像是被十级大地震摧残了一番似的。   过了好几秒,直到坐在一颗断掉的梅树前、一身尘土、手里还拿着半截朝笏的菅原道真满脸愕然地看着她们,真白才想起来自己此刻是在哪儿。   “……你、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第57章 说不定赚了!   菅原道真看着凭空出现在自家神社中的那两个灾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诧异得连嘴唇上的那两撇胡须都一颤一颤。   自古以来,压根就没有人类和妖怪去往高天原的先例,菅原道真把这两个家伙送上去本来就已经是违规操作了,没想到她们竟然还能回来!   本来菅原道真还以为送真白她们上去之后,这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妖怪)铁定会被上面的人抓住处罚,万一供出是自己把她们给送上去的,只要他咬死不松口,那些大人物通常也不会跟其他的神明过不去。   至于那两个家伙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也都跟菅原道真没什么关系,说不定他还能以受到牵连为由向上面的人申请一笔神社被损毁的赔偿金。虽说天满宫遍布全日本,信众无数,家大业大,但神社被破坏成这个样子,光是重新修缮都要花费一大笔钱,能省一点就是一点。   菅原道真从刚才起就一直在盘算着这样的事情,结果被他送上去的那一人一妖竟然还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甚至还多带了一个人!!   菅原道真的手都在抖,也不知道是被气得还是被吓得。   真白看到菅原道真倒是没他那么多想法,发觉怀里的雪之下灵魂仍旧是处于昏迷状态,连忙冲呆掉的菅原道真招手,“那个老头,快过来帮忙!”   菅原道真一时间压根没有反应过来真白叫得是谁,他左看右看,发现神器们早已被他打发去清理神社废墟了,参拜客们也早因为神社发生塌方被遣散到安全区域,身边连一个人影都没有,这才满脸不可置信地伸手指了指自己,“你叫我?!”   “这里就你一个人,当然说的是你。”   菅原道真的胡子都要气掉了,手里剩下的那半截朝笏直接被他一把捏碎。   “你说谁是老头!!”   着急上火的真白根本没有在意自己的措辞是不是踩到了某个神明的地雷,雪之下的灵魂并没有像冷子所说的那样一回到现世就返回到身体中去,而且看她的模样似乎变得更不好了,呼吸急促,额头上都是冷汗,隔着布料真白都能感觉到雪之下一直在微微发着抖。   既然她的灵魂是被神明的神器给弄出来的,那他们也应该知道怎么让雪之下复原才对。   “你是这里的神明吧!快过来帮忙!不然我把你剩下的神社也给拆了!!”   “!!!”   在旁边的冷子听得一头冷汗,感觉一向淡定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真白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好像火药桶那样一点就炸。   不过这样的真白……也好有魅力啊~~   爱了!   冷子因为真白难得的强势激动得心跳加速,那边的菅原道真则是险些心肌梗塞。   这到底什么人啊?一言不合是拆他的神社!   到底还把不把他这个神明放在眼里了??   对于老人家一点儿该有的尊敬也没有!简直岂有此理!!   怒火中烧的菅原道真一步一个脚印地向着真白她们走去,看他咬牙切齿的模样似乎是把地上的树枝落叶当成真白来踩了。   而当菅原道真走进了才注意到,原来被那个恐怖的小丫头抱在怀里的少女竟然只是个普通的人类灵魂而已。   菅原道真吃惊之余猛然想起了真白之前告诉他自己去高天原的理由,是因为找毗沙门天掳走了她朋友的灵魂,所以才会去高天原找她算账……   菅原道真打了个寒颤,眼神惊恐地望向那个身形娇小的少女。   她真的把一个人类灵魂带回来了!   那岂不是说毗沙门天真的做出绑架人类灵魂的事,而且这个少女还真的从她手底下把人给救出来了???   毗沙门天作为正统武神,她可是全高天原公认的武力值数一数二的神明,难得就连她也被这个人类小丫头给打败了?这怎么可能……?!   菅原道真只觉得天旋地转,世界观都开始崩坏了。   而真白看他突然间脸色大变的模样,还以为是雪之下身上出了什么问题,顿时也是一阵心慌:   “是雪乃她怎么了吗?”   菅原道真浑身一颤,连忙回神,努力把脑袋里那一堆乱七八糟的念头抛开,看向真白怀中的少女灵魂,沉吟似地说道:   “……灵魂有些虚弱,要赶紧回到身体中才行。”   真白当然知道要让雪之下赶紧回去才行,可重点是她该怎么把雪之下的灵魂塞回去啊!从哪里塞?按着嘴让她把自己的灵魂吃进去吗?   菅原道真瞅了真白一眼,捻了捻胡子,试探性地说道:“这个简单,我可以帮你,不过你把我的神社弄成这样,是不是要给我一个说法才对?”   “……是要我赔偿吗?”   “这个嘛,容我好好想一想。”   “我知道了,你先帮雪乃的灵魂回到身体里去再说。”   真白点点头,对于菅原道真提出来的要求似乎并不怎么在意,而一旁的冷子却急了:   “等等啊真白!你都不知道他到底打得什么算盘!万一他提出很过分的要求怎么办!?”   “……你这只猫又怎么不分是非?明明是你们对我的神社做了很过分的事情,现在又要请我出手帮忙,我向你们提出一些要求难道不应该吗?”   “呜……”   发现真白并非难以沟通,让菅原道真松了口气,似乎神明该有的尊严又一次回来了,对冷子这只小猫妖的态度自然也强硬了起来。   只是菅原道真说的话确实在理,再加上冷子也不知道该怎么把离体的人类灵魂送回去,现在只能拜托前不久才被真白揍了一顿的学问之神帮忙,人家愿意帮忙已经是很值得庆幸的事情了,要提出赔偿还是什么其他的要求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的。   只是冷子身为真白的式神,自然是事事都以主人的考量为主,现在被一个手下败将当面提要求,她怎么也有些不爽——哪怕这个手下败将是名声响当当的学问之神。   “你有什么要求之后再提,现在先帮我。”   对比冷子的纠结,真白反倒一口答应,丝毫没有要跟菅原道真讨价还价的意思。   得到真白承诺的菅原道真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才伸手在处于深度昏迷中的雪之下额头上虚点了一下。   真白就看到被她揽在怀里的雪之下迅速变得透明起来,很快,她的灵魂就化为一团缥缈的光华,迅速向着空中的某一方位飞去。 第58章 突然就见父母了   看到雪之下的灵魂飞走,真白立刻起身拉着冷子向神社外跑去,学问之神也没有阻止她们,只是用指尖轻捻着胡须,露出一派若有所思的神情。   眼看着真白似乎打算就靠着双腿跑过去,冷子连忙拦下了路旁的一辆出租车,把真白塞进后座,这才向司机大叔报了雪之下所在的医院地址。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左右,两人才到达医院,向问询台的护士姐姐咨询了雪之下的病房之后,两个人搭乘着电梯爬上三楼,期间真白看起来跟平时那幅冷静淡然的模样没什么两样,不过熟悉她的冷子还是敏锐的觉察出真白此刻的不安。   “不用担心啦,灵魂离体之后只要及时回归,对身体是没有什么影响的。”   “……”   “再说雪乃酱的魂魄也不是去了什么古怪的地方,那可是高天原啊,住的都是神明,说不定她的灵魂还被高天原的灵气好好的滋养了一番呢。”   “…………”   真白面无表情地看过去,冷子立刻识趣的闭嘴了。   她只是想要安慰安慰真白而已,哪里知道高天原的灵气会不会的普通人的灵魂产生什么影响?而且当时毗沙门还突然神堕,庄园里也冒出一堆追杀神器的妖怪,那里的灵气都被搅成了一团乱,鬼知道雪之下会不会被那种混杂了大量妖气的灵气给冲到。   真白虽然什么也没说,不过心里担心的正是这一点。   雪之下的父亲在千叶很有势力,东京的人脉也不少,女儿一出事,他立刻四处去请名医来为女儿治疗。只是这些医生检查之后发现雪之下的身上除了几处细微的擦伤并没有受到任何损害,连个脑震荡都没有,但却不明原因的一直昏迷不醒,只能一边继续安排检测项目,一边火急火燎地开会探讨。   结果什么都还没有探讨出来,那边却忽然传来消息雪之下苏醒的消息,于是又连忙安排了一番紧急检查。最后雪之下只是身体有些虚弱,精神上似乎受了一些惊吓,其他并无大碍,也是让众人虚惊一场。   真白和冷子敲响雪之下的病房门,很快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还穿着一身正装礼服的雪之下阳乃出现在门口。   虽然化着精致的妆容,不过还是能看出阳乃的脸色有些憔悴,不过精神倒是很好的样子,一看到真白和冷子,脸上立刻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你们是来探望雪乃的吧,快进来!雪乃已经醒了。”   阳乃拉开病房门,侧着身子把真白和冷子引进来,脸上的笑容比起真白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要真挚许多。   “对了,我还没向你们道谢,要不是你们找到了雪乃,还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被人发现呢。”   说完,阳乃又回头向病房里的另外两人介绍了真白,那两人看上去应该就是雪之下的父母,他们正围站在雪之下的病床前,同样身着正装,似乎是某个重大的活动现场赶过来似的。   阳乃并不认识冷子,只知道当真白找到雪之下的车祸地点的时候,冷子也跟她们在一起。在普通人面前伪装得很好的冷子优雅地主动做了自我介绍,“初次见面,我是玉井冷子,跟真白是邻居,这次也是跟她一起来东京游玩的。”   “多谢两位找到小女,我是雪乃的父亲,这次来得匆忙也没有准备什么谢礼,来日定当登门拜谢。”   看到女儿的救命恩人,雪之下的父亲完全不在意对方只是跟小女儿同龄的高中生,非常亲切地跟两人道谢。   要是普通的高中生面对一个县议员加建筑公司老板的人物向自己低头道谢,估计会手忙脚乱不知所措一阵,不过真白以前见过的大人物数不胜数,冷子更是对所谓的人类大人物压根不感兴趣,面对雪之下父亲的诚挚道谢时,两个人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真白上下晃动了一下脑袋算是打过招呼,之后目光就一直放在雪之下的病床上。倒是冷子带着伪装性的笑容跟雪之下的县议员父亲你来我往地寒暄起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什么忘年交的好友呢。   雪之下的母亲似乎没有她父亲那样亲切,冷子用余光瞄了一眼就知道这个女人的性格肯定很强势,对待女儿救命恩人的她和真白也只是点了一下头、打了一声招呼就算完事,雪之下的母亲应该是知道真白的画家身份,用探究的眼神多打量了她几眼。只是冷子对这些外人完全没什么兴趣,真白的注意力也全都不在雪之下父母身上,没人在意他们的态度。   雪之下此刻已经苏醒了,她正靠坐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看起来有些虚弱。在真白和冷子进来之后,雪之下便停下了跟父母的轻声说话,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们,准备地说,应该是看着真白。   长时间魂魄出窍带来的后遗症让雪之下头痛欲裂,几乎无法思考,连她的灵魂在高天原经历过的那些事情都仿佛只是一个漫长的梦境。   但雪之下知道,自己的心情是真实的。   她放在被子外的手悄悄移向自己的心口处,扑通扑通,心脏撞击肋骨的声音清晰可闻。要是此刻她身上还连着心电图的话,估计就能看到上面的波纹突然急速起伏起来。   雪之下忽然有些庆幸起自己现在只能卧床不动,不然她可能就会在真白出现的那一刻,当着父母姐姐的面向着真白扑过去了。   还好还好……   暗自庆幸的雪之下悄悄按住胸口,平复着急促的心跳。   “雪乃,你没事了吗?”   真白来到病床前,仔细打量着雪之下的脸色。   “嗯,只是身上没什么力气,医生说休息两天就好了。”   雪之下摇摇头,内心情绪翻涌,似乎想对真白说些什么,但是又碍于还有其他人在场,她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只能汇成一句话:   “……真白,谢谢你。”   “嗯……”   真白似乎没听她的说什么的样子,只是看着雪之下微微蹙起了眉头。   不知道是不是真白的错觉,她发现雪之下身上的灵力似乎比以前变得清晰许多,目光里不禁闪过一丝担忧。 第59章 神社:可以哭吗   注意到雪之下身上的灵力清晰了许多,真白不禁暗自担忧,难道真的是她在高天原受到了什么影响吗?   好在雪之下的灵力里并没有掺杂着不和谐的妖气,这让真白松了口气。   不过以防万一,还是找个时间用咒符给她驱一下邪吧……   很快,又有医生进来给雪之下检查身体状况,虽然她已经苏醒了过来,但谁也不清楚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之类的,那些医护人员在这方面还是非常小心谨慎的。   因为雪之下要进行身体检查,真白和冷子只能先行离开。在确认了雪之下平安无事之后,真白又想起自己还欠天满宫里的那个老头一个人情,也不知道他是想要神社重建的赔偿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似乎是做了挺过分的事,明明抓走雪之下灵魂的元凶是毗沙门手下反叛的神器,她却二话不说就把别人的神社给拆了,也难怪对方会生气。   站在医院的大门外,真白一言不语地沉思着,冷子看她这样颇为警惕地问道:   “真白,你该不会真的还要回天满宫去吧?”   真白沉吟两秒后,轻轻点了点头。   答应别人的事总要去做啊,再说了炸别人神社这事确实是自己做的不对。   冷子急了,“等等啊,你不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阴谋吗?明明一开始见面的时候那个学问之神一言不合就动手,怎么等你一从高天原回来之后他的态度就完全改变了?我跟你讲,这些神明可是最不讲理的了,尤其是这家伙还有黑历史!”   真白对于历史完全不了解,她所知道的仅有的日本史知识还是去年考试前在雪之下的斯巴达式教育下,被她硬塞进脑袋里的那么一丢丢而已,现在早就已经从她的脑袋里溢出来不知道飘散到地球上的哪个角落里去了,所以对于在日本历史中相当出名的三大怨灵之一菅原道真,真白压根就不认识,当然也不清楚冷子所说的黑历史是什么东东。   “学问之神?你认识他吗?”   “………………”   看着真白天真迷茫的眼神,冷子简直要被自己给噎死。   最近光看真白凭借实力走天下了,都快要忘了她是什么德性。   在真白疑惑的注视下,冷子深深地叹了口气,肩膀无力地垮了下来。   “……哎,随便你吧,别到时候被人坑了还要替他数钱。”   “??”   于是两人又乘坐着出租车回到位于商店街上的天满宫,真白刚才从神社里出来的时候因为走得太过匆忙,都没有注意到因为发生了突发性塌方,已经毁掉一半的天满宫神社外被拉起了警戒条,外面挤满了闻讯而来的信徒和游客,有警察在警戒条旁维持秩序,还有一些头戴安全帽身穿工作服的施工人员正在勘探神社的损毁情况,当看到神社像是经过剧烈炮击一样的损毁痕迹,施工人员的脸上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   真白还看到有几个巫女还在慌慌张张地向这些警察和施工人员连比带划地说明着什么,而这些倾听者都是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样。   光天化日之下,好端端的神社怎么可能是被龙卷风给袭击了?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僻静无人的地方,可是在东京的某条人流密集的商业街上啊!要是连一点征兆都没有就被龙卷风给袭击,那气象部门的那些家伙都得引咎辞职了!   只是话虽这么说,看到现场情况还是会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在商业街建筑物这么密集的地方,只有天满宫遭到了毁灭性的破坏,紧挨着它的其他建筑物就连一块瓦片都没有损毁,简直像是人为进行的一次误差为0的精确打击,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建立在这里的天满宫虽然不是什么名胜古迹,但平日里来参拜的客人还是非常多的,神社的日常维护工作一向都进行得很及时到位,就在上个月的时候才刚刚做过一次例行维护,也不可能存在建筑物老化造成的塌方事故。   而且听当时几个正在神社中参拜的客人说,他们确实感觉到当时从神社里突然刮起了一股强烈的狂风,甚至把庭院中那颗天满宫引以为傲的御神木都给吹断了,形容得简直就像是亲眼目睹的神明降世一样,夸张至极,令人无法置信。   “怎么可能啊?你肯定是被房屋倒塌时候的巨响给吓傻了,说的都是胡话。”   “是真的!当时那风简直就是从我脸旁吹过去的!我差点都被吹飞出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要是真刮了龙卷风的话那为什么旁边的建筑都没事?别告诉我你见到的其实是神仙打架的场景,我看你受到了不少惊吓,还是赶紧回家去休息一下吧。”   “可恶,我说的明明是真的你们怎么都不相信!!”   在人群中偶然听到了游客对话的冷子一言难尽地看向真白,接收到她信号的真白只能回以一个相当无辜的眼神,让冷子除了抽搐两下嘴角以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找了个这样的主人,到底是不是好事啊……?   周围的人群太多,就算负责维持秩序的警察焦头烂额地喊着“建筑物还有随时塌方的危险,请不要靠近!”的话,还是有不少人在周围驻足,专心吃瓜,迟迟不肯离去。   这里可是商业街,道路并不是特别宽敞,一个地方拥堵起来,很快外来的人也都不明所以地加入了堵塞的行列。   冷子打了个哆嗦,抓住真白的胳膊拉着她往神社的方向钻去,同时默默施了个妖怪常用的障眼法,让其他游客忽视了两人的存在。   钻过警戒条,两人迅速通过参道,又避开了几个正在勘测神社损毁情况的施工人员的注意,好不容易才溜进神社中。   冷子抹了抹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珠,心有余悸地吁了口气。   “……要不要这么夸张啊?差点把我给挤死了,所以说我才讨厌来人多的地方。真白,没事吧?”   被人群挤得头发都乱翘起来的真白淡定地摇了摇头,上次去新年参拜的时候,人群比现在还多呢。 第60章 来当巫女吧   “两位,恭候多时了。”   一个轻飘飘的声音在两人身后毫无征兆地响起。   冷子转身一看,发现来人一身巫女打扮,面色冷峻,正是学问之神的神器之一,嗯……似乎是那个叫梅雨的。   因为之前被真白狠狠地修理过,身姿端庄的梅雨就算是按照主人的指示,等到她们一来就上前迎接,还是忍不住恶狠狠瞪了真白一眼。   “…………”   真是个记仇的女人。   不过一想人家的本体梅树都被真白给打断了,好像还是对方比较可怜,就算瞪真白两眼也掉不了她一块肉……随她去吧。   神社的主殿被真白炸塌了一半,梅雨领着真白和冷子绕过大殿,径直来到神社的后院中,在路过那颗可怜巴巴被折断的梅树时,梅雨又怒瞪了真白一眼,嘴里还异常不爽地“啧”了一声。   梅雨似乎也对于主人的命令格外不解,凭什么要她对明明已经可以打上敌人标签的真白等人以礼相待?尤其是在敌人之中还有这么一只明晃晃的猫妖!妖怪可是她们神器的死敌啊!!   凭什么QAQ!!   梅雨欲哭无泪,打碎了牙也只能往肚里咽,代替学问之神出来迎接的她再怎么说也不能在敌人面前丢了主人的脸面,所以只能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努力装作看不到真白两人,脚步飞快地领着她们前往后院。   神社后院有一处被玉垣隔绝出的小殿,从竖在旁边的指示牌上可以知道这里就是区分着神域和世俗界的地方,只是修建这个地方的工匠们大概也没有想到会真的有神明待在里面吧?   学问之神菅原道真正好整以暇地站在殿前,他身上那一身沾满了尘土的破衣服已经焕然一新,就连手里断掉的朝笏都重新接上了,身后围站着几名端庄优雅的巫女神器,乍一看还有些道骨仙风、缥缈超然的感觉。   只是一看到领着真白她们走过来的梅雨那一脸便秘的神情,以及在看到自己时投过来的充满幽怨的眼神,菅原道真连忙扭头假意咳嗽了两声,伸手捻了捻胡子,装作没有收到自家神器的不满。   “原来神社里还有这样的地方啊?”   在一些小神社里从来没有见过还有专门给神明划分出来的场所的冷子,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地方也是禁不住小小地感叹出声。   “……哼。”   在前面领路的梅雨才不愿意跟妖怪说话,拿鼻子哼了一声之后就昂着头向菅原道真走去。   “天神大人。”   梅雨在菅原道真面前恭敬行了一礼,便自觉地站在他身后,跟其他的神器们站在了一起。   这个时候冷子也才注意到,不光是梅雨,菅原道真的那些神器们也都非常不满地看着她和真白,虽然嘴上没说话,不过眼神倒是直白的可以。   “那个小姑娘已经没事了吧?现在可以履行我提的要求了吗?”   菅原道真悠哉悠哉地捻着胡须,对真白说道。   “知道了,你要我做什么?”   真白的字典里从来没有矫情两个字,向来都是单刀直入,她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解决菅原道真这边遗留下来的事情,而且对方也确实帮了雪之下,真白除了要赔偿对方之外还额外又欠了一个人情,只要他提出的要求不过分,真白都是不会拒绝的。   结果就看菅原道真捏了两分钟胡子,目光探究地在真白身上打量了许久,终于才慢吞吞地开口说道:   “那么你们就留在我的神社里打工吧。”   “什么!??”   “天神大人!怎么可以?!”   “不行!这个绝对不可以啊!!”   菅原道真的话音一落地,冷子就和天神的神器们同时诧异出声,双方都是想都不想直接拒绝。   ——开什么国际玩笑,怎么可能让真白(那个敌人)留在神社里打工!   菅原道真还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假惺惺地说:“你们怎么反应这么激烈?让她来神社里作为巫女打工,以此偿还破坏神社的损失不是正好吗?”   “好什么呀天神大人!万一这个丫头再把神社给拆了呢?再说了对方还是个阴阳师,阴阳师怎么可能来神社里当巫女啊??”   万万没想到菅原道真提出的是这么个要求,梅雨第一个激烈反对,要不是对方是尊贵的主人,她估计都要抓着菅原道真的衣领使劲摇晃,好把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到天神脑子里的水给全部晃出来了。   冷子也头一次在意见的方面和梅雨达成统一,她现在看着菅原道真的目光简直就像是在看着道貌岸然的儿童诱拐犯一样,大声道:“如果要偿还神社损失的话直接赔钱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要还要真白到你的神社里打工!?你到底有何居心!!”   菅原道真用一副理所应当的口吻回道:“光赔钱怎么行?只是单纯的赔钱怎么算得上是惩罚?你们可是不光拆了我的神社,还对着神明暴力相向,就连我重要神器的本体都给打断了,这么重的罪行仅仅只是让你们赔钱,也太有损我这个神明的威严。让你们来神社里打工,可以时时感悟到自己的过错,不是最合适的吗?”   “………………”   这什么胡说八道的歪理,冷子简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菅原道真的神器们也是一副经历了洗脑似的半信半疑的愕然模样。   只有梅雨最先醒悟了过来,“等等!天神大人!那也可以用其他的方式来惩罚她们啊,不一定非要让对方到神社里面打工,这样根本……”   根本就特喵的不是惩罚啊!!!   梅雨感觉天神大人好奇怪,为什么突然间对敌人变成这样的态度,而她们身为神器只能劝诫却又无法干涉,心里顿时又气又委屈。   “我意已决,你们不用再说了。”   菅原道真不为所动,似乎铁了心要真白来自己的神社打工。   站在梅雨身后的另外一个巫女皱着眉头,小心地拉了拉她的衣袖,“梅雨姐姐……”   陷入负面情绪中的梅雨立刻惊醒过来,她这个样子万一刺伤了天神大人怎么办?连忙收敛心神,退到一边不再说话。   眼看着事情似乎就这么定了下来,冷子一脸无语地望着对方。   ……喂,我说你们就不过问一下这边的意思吗? 第61章 你不按套路出牌啊!   菅原道真似乎打定了主意要真白来他的神社里当巫女,而默默听着他把反对自己的神器声音都给压下去的真白此时也不动声色地皱起了眉头。   “你的意思是,要我来你这里打工?”   菅原道真捏着胡子,连连点头。   “没错没错,我们神社的巫女待遇都很好,福利在高天原也是名列前茅,工作内容也很轻松,环境当然也没得说。梅雨,快去把任职表拿来!”   “我拒绝。”   “今天就办理入职手续的话,可以……”真白回答的太过理所当然,菅原道真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接着,他捻胡子的手指就顿住了,“你说什么?”   “我拒绝。”   真白又重复了一遍,声音虽然听不出有没有不耐烦,不过冷子倒是在旁边高兴得暗暗握拳。   果然,这样才是真白嘛!同时冷子还在心里不停地腹诽着,凭那个老不羞神明也想来挖老娘的墙脚,呸呸呸呸呸!   菅原道真自以为十拿九稳的提议被真白一口回绝,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他毫不掩饰诧异地瞪大了双眼,急声问道:“为什么要拒绝?你们把神社弄成这样,我大人大度也不要求什么别的东西,只需要你来神社里当个巫女就能扯平的事情,完全没有理由要拒绝吧?!”   梅雨抬手捂住脸,自家神明的样子已经快让人没眼看了,丢人。   真白继续皱着眉头,语气平静地说:“我没时间。”   菅原道真愣了一下,接着又想到了什么般悄悄松了口气,试探地说:“还在上学也没有关系,我们神社的巫女也可以兼职……”   菅原道真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听真白已经在那里掰着指头数道:“除了上课,我还要参加社团活动,画漫画,马上还要举行单行本的签售会,平时也要教雪乃她们修炼。”   最后总结一句话:“我现在的时间根本不够用,没空来给你当巫女。”   菅原道真听得目瞪口呆,他的原意是想把真白这个实力莫测的阴阳师拉到自己这一边,虽然阴阳师和神道教之间并不是同一个体系,但也没有明文规定阴阳师不能来当巫女,虽说没有先例,但只要他这个神明点头了,哪有人会说一个不字?   一开始菅原道真还以为真白的拒绝理由是跟阴阳师有关的,都已经准备好万全的说辞了,结果听真白说了半天,突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最后他回过神来——   这不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女高中生日常吗?!跟阴阳师有个屁的关系!   而且签售会又是什么东西?这丫头莫不是在耍我???   作为远古怨灵出身的学问之神听了真白的话后一脸懵逼,还是他手下的某一位现代神器按耐不住好奇的问道:“那个单行本的签售会是……?”   真白缓慢地眨眨眼,“漫画单行本的新书签售会。”   神器的额头上流下两滴冷汗,她虽然没有生前关于自己的记忆,但漫画的签售会是什么她还是知道的,只是用这个理由来拒绝神明的邀请她也是头一遭遇见。神器小心地望了僵住的菅原道真一眼,继续问道:“是要参加某位老师的签售会吗?”   “不,是我的新书签售会。”   “啊?”神器愣住了,不可思议地问:“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这个问题真白已经不知道对多少人回答过了,一脸驾轻就熟地回答:“我是个漫画家。”   所有人:“………………”   就连冷子也是相当无语,真白什么都好,就是逢人便说自己是个漫画家,导致她这个式神压根不像是式神,简直像是漫画家的助理跟班一样,要是碰到熟人,她都不好意思开口自己现在在哪里任职。   菅原道真简直要怀疑自己的耳朵,他伸着快要僵掉的脖子望着不远处已经变为半拉废墟的自家神社,呆呆道:“……漫画家?”   冷子:“…………”   真白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所以我没空来打工,你再提个其他的要求吧。”   菅原道真像是挨了真白的连环咒符攻击那样呆滞不动,听到真白让自己重新提要求,张了张嘴,结果愣是一个字的都没有蹦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真白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拿出手机一看,发现是由比滨打来的电话。   “喂?”   “小真白!!你没事吧?我刚才给小雪乃打电话,结果听说她出车祸住院了!她还说你也来东京了,不要紧吧?有没有受伤?!”   一接起电话,由比滨焦急的声音就从听筒里噼里啪啦地崩出来,连炮珠似的让真白下意识把手机拿离了耳边。   直到那边由比滨的声音有了一丝喘息之机,真白才拿回手机说:“没事。”   “是、是吗?太好了,我听小雪乃说,还以为你……啊,没事没事!那个,我要不要也来探望一下小雪乃?刚才在电话里她没有告诉我在哪间医院,小真白,你直到吗?”   “嗯,我才从医院里出来。”   “那我马上就坐车过来!小真白,等会见!”   “啊……”   没有等真白回答,由比滨就已经急匆匆地挂断了电话。   真白:“……”   耳力出众的菅原道真:“…………”   真白收起手机,看向菅原道真的方向,一脸平静地说道:“抱歉,补偿的事情下次再说吧,我现在还有事情。”   哑口无言的菅原道真:“……………………”   菅原道真还没有从真白的“漫画家”发言冲击里平复下来,结果又被她如此不当一回事的态度弄到无话可说,可以说真白是他从未见过的奇葩人类了,一时之间菅原道真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而真白显然是把菅原道真的沉默当成了默认,理所当然地转身离开,冷子在愣了一下后,也急忙跟了上去,临走前还不忘回头看一眼学问之神那目瞪口呆的模样。   “等、等等啊!!你们要去哪里?巫女的事情我们还可以再商量商量呀!”   眼看着真白她们快要走出后殿,菅原道真三步并作两步追赶过去,对着真白的背影伸手喊道。   梅雨忍不住把另一只手也捂在脸上——   天神大人,真的是太丢人了……! 第62章 原来你们也开会   高天原上,诸神齐聚一堂,以往一年只有一次的议会又破例重新开启。   所有参与会议的神明都被一层代表神性的光柱笼罩着,威严满满的同时,又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同样在诸神之中占据一席之地的毗沙门自然也在出席的行列里,不如说,这次的神议就是专门为她而开的。   比起之前在庄园中突然神堕的狼狈状态,现在的毗沙门已经完全康复了,身体上的恙被悉数净化,神器的骚乱也终于解决,只是在光柱之中,毗沙门的脸色并不算好。   “平安为贵,毗沙门天大人。”   其他光柱中的神明在跟毗沙门象征性地打了一声招呼之后,本次神议的主题便立刻展开。   “非为神在之月,吾等八百万众神齐聚一堂所探讨的主题……是为堕神所引发的天乱。”   其中一位光柱中的神明缓缓开口,声音里充满了附带压迫性的威严感。   “毗沙门天大人,此番虽然罪不在您,但一神之乱足以引得丰苇原中国为之倾覆,还望谨记。”   神堕在高天原并不是没有发生过,不过以前出现过神堕的神通常都是些连名字也不具备的小神,神性弱小,不足以抵挡妖魔的诱惑也是常有之事。   而这一次出现神堕的可是天下闻名的武神毗沙门天!   作为斩妖除魔的第一把手,其意志之坚定在整个高天原也是享有盛名,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连这样的神明都出现了神堕,霎时间引起了整个高天原的骚动,甚至让基本上只有在神在月才会聚集在一起的众神们火急火燎地开办了这次会议。   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件,身为当事人的毗沙门自然也没有隐瞒过去的打算,即便知道这一次是针对自己的问责大会,她还是昂首挺胸地来参加了。   只是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私心,毗沙门把真白的存在给隐瞒了下来。   当然,真白所召唤出来的那两头夸张到令人崩溃的妖兽,毗沙门是没有办法连带着把它们也给瞒住,不过真白只是个人类,毗沙门想要做点手脚把她的痕迹给抹去还是相当轻而易举的,高天原的其他众神也不会往这方面想,这些神的注意力现在全都被毗沙门神堕一事和在高天原出现了大量妖物一事给吸引走了。   因为神明身份的特殊性,即便都居住在高天原,这些神相隔的距离也都非常遥远,毕竟有些神明不喜欢其他人来打搅自己的隐私,更别说是以暴力为名的武神。在发现毗沙门那边出了问题之后,其他神明并非是第一时间赶过来查看,也给了毗沙门充足的时间处理后事。   就在毗沙门思绪翻飞的时候,神议仍在继续举行。   “堕神乃神器之罪!”   “可后来出现的冲天妖气又如何解释?”   “是为妖术师背后操控……”   众神就毗沙门的事情你来我往的讨论起来,然而他们并没有人亲眼见到毗沙门神堕时的场景,只能从毗沙门庄园里冒出来的惊人妖气猜测推断,只是就算是武神发生了神堕,这妖气量也着实太吓人了一些,弄得一些神明向毗沙门的方向频频撇去探究的目光。   “毗沙门神,到底是为何故?”   “……”毗沙门沉吟了两秒钟,深吸一口气,在此次神议大会上首次开口道,“陆巴能驱使‘面’之妖一事确实是我未曾料到,至于他背后是否还有术师操控,这一点并未得到证实。”   “既未得到证实,为何要将陆巴放走?”光柱中的神明对这样的回答显然不满意,继续咄咄逼人道,“毗沙门天大人,您是有意要庇护那名神器吗?”   此话一出,神议中立刻传来阵阵私语声。   “的确,如若不放,或许还可以成为接近操纵‘面’之妖术师的一条捷径。”   “或许陆巴本人便是妖术师?”   “陆巴已经逃离,现在一切都不好定夺……”   “小小神器真的有能力操纵如此妖怪吗?当日那冲天的妖气可是整个高天原都能感觉得到。”   “别说是高天原了,就连吾在下界的神社中都能感觉到天上的变故。”   “…………‘面’之妖真有如此实力?会不会是下届的妖怪偷袭上来所致?”   “要是没有指引,什么妖怪能上得了高天原?要我看还是潜伏在幕后的妖术师手笔……”   “咳咳、咳咳咳!!!”   “咦?天神大人是否身体不适?”   “没、没事,诸位继续,咳咳咳……!”   众神的讨论声尽数传入毗沙门的耳朵,她自然知道那所谓的冲天妖气不是什么面之妖怪,而是从真白召唤出来的那两只不知名凶兽身上散发出来的。不过毗沙门既然已经隐瞒下真白的存在,肯定不会在这里纠正他们的错误。反正除了真白的那两只召唤兽以外,陆巴确实把一些实力强劲的面之妖带上了高天原,这个锅让妖术师来背也没什么错。   现在众神的矛头都指向了陆巴身后的妖术师,毗沙门也没有出声反驳,似乎是默认了他们的说法一样。   结果在场众神除了毗沙门以外,就只有无比心虚的学问之神知道这件事情还牵扯到一名人类少女,毕竟真白可以被菅原道真亲自送上来的,虽然后来发生了毗沙门神器反叛的事情,但见识过真白实力的菅原道真自然不会单纯的认为这件事只跟妖术师有关。   本来他还在想,要是毗沙门天把真白这个阴阳师少女当天打上高天原向她寻仇的事情说出来之后,自己擅自送真白上来的经过会不会暴露。   不过现在看来,毗沙门压根就没打算让其他神明知道真白的存在,这倒是出乎了菅原道真的意料,他看向毗沙门的目光里也带了些意味深长。   或许等风波过去之后,该跟毗沙门天好好聊一聊了……   “肃静……!”   位于上位的神明抬手制止了众神纷杂的议论声,沉声道:“此次之乱,天地时化,群妖倍出,不止高天原,下界亦是如此。”   “还请诸位多多留意群妖动向,如有面之妖怪的情报应立即报告,陆巴之人的通缉也已发出。”   “以上。” 第63章 真是罪孽深重   高天原上发生的这些事情,真白都一无所知。   其实就算毗沙门没有隐瞒自己那天在高天原搞事的事情,真白也不觉得害怕,最多就是有些麻烦而已。   说句实话,在跟毗沙门和菅原道真都交过手之后,真白对于这些神明的实力都不怎么看得上眼,要是有哪个不长眼的家伙真的来找自己麻烦,真白不介意给对方一点儿教训。   当初在日上山把黄泉之门给砸塌了之后,真白还特意警告了毗沙门一番,无非就是嫌乱七八糟的事情找上门太麻烦了而已。不过现在真白发现了,不管她怎么躲,总是会有麻烦主动找上门,那她干脆就放开手脚大闹一场,把那些妖魔鬼怪魑魅魍魉一口气通通揍翻好了。   心态转变过来的真白,对于自己会不会暴露给其他的神明知道这件事,已经变得不是那么太在意了。   就连一向谨小慎微的冷子在经历过这些事情之后,也对真白充满了信心,内心对她的崇拜之情更是与日俱增。眼看着真白拳打学问之神、脚踢毗沙门天,冷子一时间脑补过多,幻想起有朝一日真白能统一整个日本异能界,而自己就是辅佐真白登上顶点的首席大臣……   哎呀,想想都要流口水了呢。   冷子在这里做着春秋大梦,真白可没有她这样的闲心,等由比滨赶看过雪之下之后,三个人又一起返回千叶,途中真白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听完全程的由比滨惊讶地用两只手捂住嘴,小鹿似的眼睛瞪得老大。   她还以为袭击霞之丘公寓的妖怪早就已经被解决了,没想到竟然还引起了一连串恐怖事件,牵扯到了传说中的高天原不说,就连雪之下也被卷入其中,差点儿丢掉小命!   由比滨简直震惊得无以复加,她不过就是睡了一觉而已,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在听说真白大闹了高天原之后,由比滨又不禁担忧地望着她:“真白,怎么办……不会有人来找你的麻烦吧?”   对此真白毫不担心,云淡风轻地说:“没事。”   她看由比滨眼里露出的不安色彩还是没有消退,便又安慰似地补充道:“不同担心。”   “可是……”   由比滨怎么可能不担心,她又不是没有见过毗沙门天,那个凶神恶煞的女武神第一次出场的时候可是都把真白给弄伤了,虽然现在听真白说的这么轻描淡写,当时具体的情况又多凶险由比滨用膝盖想都能猜得到。   只是一想到发生了这些事情,而她自己却什么忙也帮不上,由比滨就像是连看家这种小事也做不好的宠物犬那样低垂下头,原本闪耀着亮光的眼里也蒙上了一层阴影,放在膝盖上的两只手也不由自主地握紧了。   为什么……她总是这样……?   只是因为小真白教了她一点点东西就觉得足够了,结果却跟小真白的距离越来越远……   再这样下去,岂不是连她的一片衣角也触碰不到了吗?   小雪乃努力的样子她是看在眼里的,结果只有她一个人放松了警惕,甚至还觉得有什么事情都可以依靠真白来解决,而当真的遇到麻烦事情的时候,她却只能躲在别人的身后。   一念及此,由比滨心里就无比后悔。   她又想起刚才在病房里见到雪之下的情景,雪之下虽然看起来还有些虚弱,不过从她的脸上由比滨没有读出任何后悔的神色,甚至雪之下看向真白的眼眸里还闪烁着异常耀眼的光芒,让由比滨心头一颤,不由自主就想要移开目光。   果然,我还是太差劲了……   由比滨叹了口气,对于自己竟然如此懈怠有些垂头丧气。   真白不明白为什么由比滨的情绪突然低落下来,还以为她是因为担心雪之下的身体状况,便开口解释道:“放心吧,雪乃的灵魂是神社里的那个老头亲自送回来的,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由比滨:“…………”   真白你就是个大猪蹄子!   当然,由比滨也只能在心里疯狂吐槽,她尽量不让情绪显露在脸上,含糊地道:“……那真是太好了。”   说完,看真白还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由比滨又忍不住在内心深处更加沉重地叹了口气。   冷子面无表情看完了全程,她怎么说也是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对于由比滨和雪之下这些小丫头在想些什么那可是清楚的很,也只有真白这个呆瓜当事人还一无所知了。   不过冷子自诩还是有身份的妖怪,也没打算跟这几个毛都没长齐的人类小丫头搞什么争风吃醋的戏码,反正她现在是贴身照顾真白的式神,不管是从地理位置上还是日常生活上,都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什么叫近水楼台先得月,看来这几个小丫头还是不明白啊。   冷子好整以暇端坐钓鱼台,也没打算提醒真白什么,心里还希望真白最好能一直发现不了这些小丫头的心思,这样她的机会不是就更大了吗?   唯一让冷子有些无奈的就是那些实力强劲又从来不露面的“前辈”们了,不知道为什么,前辈们似乎很嫌弃自己的样子,以前她还能趁着真白睡着的时候偷偷爬过去吸一点儿灵力,现在只要她悄悄凑过去,还没等张嘴开吸就会被前辈们喷出来气息给拍飞出去,弄得她郁闷了好一阵。   冷子甚至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无意中得罪了大佬,还向真白旁敲侧击地打探过消息,结果只得到真白两眼茫然的回应,让冷子只能一脸“我就知道”地失落败走。   由比滨沉默着不说话,真白平时也不是个爱开尊口的人,两个人一路无言地乘着列车回到千叶。   也许是平时总是叽叽喳喳个不平的由比滨太过于安静了,就连真白也注意到她的不对劲。   “结衣,你怎么了?”   见真白转过头来看自己,由比滨连忙露出平时一样的笑容,上前一步快速拉住真白的胳膊,拖着她往前走,同时说道:“没什么啊,只是坐车有点累了,我们快点儿回去吧!”   真白被由比滨给拽走了,留下冷子在后面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们的背影。 第1章 一上来就是修罗场   回到东京之后,生活似乎也跟着回到了正轨。   之前引起骚动的真菌妖同样销声匿迹,因为高天原上发生的事情,真白自然而然把真菌妖的事情也归到了陆巴头上,认为这也是他搞出来的事情,目的就是为了把自己和毗沙门引诱出来。   现在陆巴也不知道被流放到了哪里,是死是活也没人知道,茫茫人海之中要找一个幽灵出来还是挺困难的,真白的事情也很多,没有这个美国时间去找他。   从东京回来的当天,连身上的疲惫都还没来得及收拾,真白就接到了编辑饭田绫乃的电话,对方通知她单行本发布会的筹备工作已经差不多准备齐全了,让她好好做一下准备,这周末发布会就要如期举行。   上一次接着霞之丘的新书发布会,真白要出漫画单行本的事情已经有了预热,编辑部收到的反响都还挺不错的,一些对真白这个油画大师突然转型漫画家感到有兴趣的人士也在关注这件事,光是每天编辑部收到的咨询电话就多到让人头痛的地步了。   因为真白还是个高中生,寒假也已经到了尾声,出版社得配合真白的时间开单行本发布会。等到周末开完发布会后,下周高中生们就要开学了,算一算时间还是很赶的。   饭田绫乃特意把真白约出来,跟她长谈了一番,把发布会上需要用到的资料都提前交给真白。   因为在霞之丘的新书发布会上见识过真白的表现,饭田绫乃仔仔细细地把所有注意事项都给真白交代了一遍,为了防止她忘记还特意带来了一份影印版。   其实饭田绫乃真的没有太大的要求,只希望真白上台的时候不要再拿着演讲稿干巴巴地读了,那个画面光是想想都让人想哭。   这一次杂志社对真白的单行本发布可以说是牟足了劲,毕竟真白可以说是他们那里最大的腕儿了,就算在漫画界还只是个新人,但按她现在的成绩来看,已经可以说是这一届新人里面非常受人瞩目的新锐作者了。   所以这一次他们给真白准备的地方也比霞之丘那一次要大上许多,是在千叶市中心一家占了五层楼的大型书店中,专门给她开辟出了一片场地做单行本的发布会,新书跟着同步上架,挤开一众竞争者,在一层最显眼的位置堆成了小山。   新书发布会那天一早,真白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真白不是没有看到过自己的作品在画廊展出销售的情景,不过这一次换成了漫画,地点也变成了更为大众化的书店,对于真白来说也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她的心情也不同以往那样毫无波澜,反而有了一丝名为激动的起伏。   饭田绫乃见真白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些整齐堆放在货架上等待出售的漫画,脚底就跟生了根似的一动不动,不由轻笑出声:“真白老师,我们先去准备发布会吧,以后您每一次推出新书,肯定都会像现在这样受人瞩目。我相信老师能够做到。”   真白点点头,目光又在自己的新书上停留了几秒钟,这才跟着饭田绫乃前往这次发布会的场地。   因为要提前做准备,她们来得也很早,书店都还没有开门,只有工作人员在忙碌地检查着货架,整理当天需要着重推销的书籍。   这次发布会安排的场地在书店的二层,那里原本摆放的大批货架被清空,挂出了《心跳恋爱物语》单行本发布会的大型海报,还有漫画主人公的横幅和各种小跳牌,气氛做得十分到位。在中央的位置还摆着一张单人桌,上面有写有真白名字的立牌,等到问答环节结束之后,真白还要在这里进行签售活动,这在昨天饭田绫乃给她的行程安排里面也提到过。   真白上一次参加过霞之丘的新书发布会,跟那时候的流程都差不多,只是她的规模比霞之丘要大一些,提问的环节也拉长了。   听饭田绫乃说,还有几家艺术杂志的记者专门过来,真白这一次从传统油画界转型当漫画家可是大跌了不少业内人士的眼镜,不少人都盯着这一次发布会,积累了无数问题要问这位【天才美少女漫画家】呢。   当然,作为真白出道以来的第一本漫画发布会,由比滨她们也过来捧场了。   雪之下的身体状况恢复得非常好,让那些医生专家们诧异不已,在经过各种复杂的检查,确定雪之下的身体无碍之后,雪之下只在医院里待了两天就被特赦回家了。   平时对漫画丝毫不感兴趣的雪之下,这一次也跟由比滨一起过来参加真白的单行本发布会。   同她们一起来的还有整个假期都没有露面的三浦,以及在寒假里倒了大霉的霞之丘和好心收留她暂住的英梨梨。   霞之丘的公寓复建工作进行得很顺利,不过霞之丘也没有打算再继续租住在这里,等到她那些被埋在废墟里的用品都被挖掘出来之后,霞之丘就从英梨梨家里搬出来,重新在附近找了一处住所,顺便还坑了公寓建筑商的一笔赔偿金。   只是霞之丘心灵受到的伤害可不是区区赔偿金就能修复得了的。   住在英梨梨家里的那段时间,霞之丘已经从她那里听完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她这才发现原来不光是真白和那只能变成巨大猫妖的冷子,就连她的这些后辈们一个个也都踏进了不为人知的世界。   霞之丘的三观就像被相扑运动员反复摔打的破麻袋一样,被蹂躏得面目全非。   不过作为一个小说家,她的接受能力也十分强劲,很快就想通了这一切,还从英梨梨嘴里打探出了她所知道的一切,并且饶有兴趣地收集了之前侍奉部所解决的那些委托的详细情况,最后只能感慨她们学校还真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   其实这时候霞之丘已经猜到了,之前那一次她委托侍奉部帮助关谷夕菜成功在学园祭上登台表演的时候,关谷夕菜身上发生的剧烈转变就是因为跟类似妖怪这样的异常事件扯上了关系。那样说的话,其实关谷夕菜一直都知道真白她们的特殊之处,只是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而已。   霞之丘想到自己的好友有时候会变得异常沉默、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由得在心中叹了口气,或许什么时候该找夕菜好好聊一聊才行呢。   在看过真白的漫画之后,霞之丘发现真白根本就是把她身上发生的这些灵异事件都当做素材画到了漫画里,也是一脸无语,同时心里又忍不住有些羡慕对方有源源不断的灵感来源。而她现在似乎只能借着真白的名气拉一拉自己小说的销量而已,不禁惭愧得又是一阵唉声叹气。   比起霞之丘,来参加真白单行本发布会的由比滨她们就没有那么多心理负担了,作为关系者跟到真白后台的她们几个看起来都挺兴奋,只有雪之下似乎是一副经历过大场面的模样,跟平时一样淡定不已,只有在见到真白的那一刻脸上才露出发自真心的微笑。   “你们来了。”   休息室里只有真白一个人,她手上还拿着饭田小姐硬塞给她的注意事项影印本,正无聊地翻看着,随着敲门声响起,接着由比滨一行人鱼贯而入,真白才抬起头,微冻的表情有些融化。   “雪乃,身体已经没事了吗?”   真白的目光落到穿着一身短款白色羽绒服的雪之下脸上,看到她的脸色被羽绒服映衬得比平时还要更加苍白,有些担忧地问道。   雪之下还没开口,从她旁边挤进来的三浦就先一步摆摆手,“安心啦,这家伙的生命力可是旺盛的不得了,就连在冬天拼命打雪洞的兔子也没她那么有活力,你说是吧?”   一个寒假没见,三浦还是跟平时一样喜欢找雪之下斗嘴,即使经常会被对方的毒舌怼得火冒三丈,仍然像是熊改不了冬眠的习性一样经常上去挑衅她。   好久没见到真白,结果一上来就见真白只关心雪之下,让三浦心里顿时醋意大发,忍不住又上来挑衅她。   不过雪之下只是淡淡地看了三浦一眼,似乎完全没有把她的挑衅放在心上,继续回答刚才真白的问题:“没关系,已经完全好了。”   一拳打到棉花上的三浦“啧”了一声,嘴角不爽地下垂。   雪之下出车祸的事情自然也是由比滨告诉她的,本来三浦还有一瞬间的担心,结果就听由比滨继续说原来雪之下是又跟真白一起解决了什么异常事件,受到牵连才会受伤入院,心里就变得别扭起来。   假期的时候三浦回老家过年,错过了跟真白一起跨年也就算了,还错过了接下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本来就让她懊恼不已。现在三浦又敏锐得发现,真白和雪之下之间的气氛似乎也变得跟之前有些不一样了,整个人顿时急躁起来。   可恶的雪之下,竟然趁我不在的时候对真白……!!   原本圣诞节之前在真白家里,借着酒精的刺激,三浦偷亲了睡昏过去的真白,已经让她远远地甩开其他人。在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三浦心里被从疯狂旋转的漩涡中迸发出来的烟花炸得五颜六色,心脏更是激烈得犹如在跳踢踏舞。   虽然偷亲是不好的行为,不过还是让三浦产生了巨大的满足感,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是处于领跑的地位,离追上真白的脚步越来越近。   结果只不过隔了一个短短的寒假,还在跑道上跳着欢快小跳步的三浦就咣当一声,一头撞在横空出现的阻碍上——偷跑心机女——雪之下雪乃!   面对着三浦射来的丝毫不加掩饰的敌意视线,雪之下屹然不动,英梨梨和霞之丘的注意力更是在真白身上,没人注意到一旁的由比滨眼里欣喜的光芒忽然黯淡了下去。   这三个人之间的气氛很古怪,神经大条的英梨梨完全没有注意,过去跟真白问东问西,作为漫展上的常驻活动参与者,她对于漫画发布会很是好奇。   霞之丘似乎有所察觉,目光不动声色地从雪之下她们三人身上移开,也跟着走到真白和英梨梨那边,语气轻松地谈论着接下来的发布会行程。   真白的注意力被这两人引开,没有注意到房间的一角连空气都几乎凝聚起来一般沉重无比。   三浦和雪之下针锋相对,两个人光是视线相触就几乎有无形的火光闪烁。由比滨夹在她俩中间,按照平时她早就上去当救火员把那两人拉开了,现在由比滨却只是微低着头,并没有上前插手的打算。   英梨梨拉着真白在那边讨论,霞之丘头冒冷汗,不断地用眼角的余光撇着漩涡中央的三人组,脑袋里跳出一大堆问号。   就在气氛僵硬得连真白都快要察觉的时候,房门被人敲响,饭田绫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真白,准备好了吗?差不多要到过去的时间了!”   原本凝滞的空气随着饭田绫乃的声音烟消云散,暗自窥探着这一切的霞之丘无声地松了口气,明明屋里并没有开暖气,她却觉得脑袋都要冒烟了。   无意中充当了一次救火先锋的饭田绫乃推门进来,看到雪之下她们,先是满脸笑意地打了个招呼,然后才招呼真白道:“流程都已经记住了吧?读者们都已经开始进场了,可以上台了。”   真白点点头,放下手里的影印本,跟着饭田绫乃往外走。   霞之丘也及时说道:“那真白,我们也先去读者席了,发布会上再见!”   说完拉着英梨梨就跟了上去,弄得英梨梨颇为不满地嘟囔着:“干嘛这么急啊?不是等一会才开始吗?反正签名书你已经拿到了吧?”   “雪乃同学,你们也快来吧!”   没有理会英梨梨的不满,霞之丘转头对雪之下她们说道,脸上的笑容就跟平时一样和煦,只是细看之下会发现有些僵硬。   “哼。”三浦脑袋一扬,移开视线,率先跟了过去。   雪之下没有什么表示,刚才跟三浦针锋相对的气势已经消失无踪,顿了一下之后,也跟着离开房间。   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雪之下忽然感觉到什么,回头发现由比滨还站在原地,眼眸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由得蹙起眉头。   “由比滨同学,你怎么了?不过来吗?”   由比滨像是才注意到般一下抬起头,脸上挤出笑容,快步走过去。   “没事没事,刚才不小心出了下神,我们快过去吧!一会儿的队伍估计会排很长呢~快点快点~~”   “…………”   雪之下还没有细想,就被由比滨推着后背走了出去。 第2章 你死了   因为有过提前的预热,发布会进行得很顺利,来到现场的读者比想象中还要多出不少,排队的人多到都快要影响到书店的正常营业了,杂志社只能又抽调了好几位临时工来管理现场秩序。   现场的主持人提出的问题基本上都是饭田绫乃给真白准备的影印纸上有的,真白也在编辑哭着抱大腿的恳求下终于没有在台上拿出答案纸照本宣科地念出来。   比起主持人官方式的问题,来到现场的记者所提出的问题就犀利得多了。   大家都很好奇为什么真白这样享誉国内外的天才油画家会转型到很多人都不看好的漫画界,甚至还有人觉得她只不过是在恶意炒作,目的只是为了夺人眼球,为她的画作造势而已。   真白对于这样的问题自然是不屑一顾,不管是油画也好,漫画也好,都是她真正想做的事。而且真白的性格也很少会在意其他人对自己的评价,她只是单纯的喜欢画画,喜欢把自己所画的东西分享给所有人而已。   对于这么几个零星的挑刺搞事人士,主持人也在后台主办方的暗中示意下打了打圆场,快速略过这种暗含讽刺的问题,重新把话题转移到漫画本身上来。   好在来参加单行本发布会的读者大部分都是真正喜欢真白漫画的人,他们才不关心画这篇漫画的作者以前是做什么的,甚至有些人压根就不懂得欣赏传统艺术,只是喜欢真白所画的故事而已。一些读者都是听到记者的提问才惊讶地发现,原来这个新锐漫画家竟然还是知名的油画大师,随后便默默转身从书架上多拿上几本真白的漫画,等着一会儿的签名环节让她多签几遍。   参加发布会的人有些多,雪之下她们已经提前拿到了真白的签名漫画,所以没有再参与排队,几个人分散在书架中翻看着书籍,等待发布会结束。   “哎呀,真是好久没有来过书店了呢,好多新书我都还没看过。”   由比滨站在书架前,面对着琳琅满目的书籍挑花了眼。   旁边的三浦拆台道:“什么好久没来书店,你不是都不看书的吗?”   由比滨羞愤不已,脸颊都红了,“我偶尔也是会读点儿书的!”   在这几个人当中她确实是成绩最不好的那一个,不过三浦也好不到哪里去啊!至于真白那个每次补考都能考到满分的奇葩,自然不在几人对比的行列之中。   背对着她们在对面书架挑选书籍的雪之下,看似正在认真研究某本书的简介,其实一直竖起耳朵听着由比滨她们的谈话。   刚才在真白休息室里的时候,雪之下觉察到由比滨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现在看上去她却又跟个没事人一样,雪之下不禁有些疑惑。   在建立侍奉部之前,雪之下几乎没有什么朋友,也不太会照顾朋友的情绪,她甚至连自己的情感都不怎么会表达,更别说是注意到其他人的心情了。   也只有在面对真白的时候,雪之下才会有所改变。   正因为如此,她在面对真白时表现出来的态度太过明显,明眼人几乎都能看得出来,也只有真白这个木头和傻乎乎的英梨梨一无所知,就连满脑子只有料理的立花都发现了这几个之间的问题。   一直把雪之下视为竞争者的三浦自然是早早就注意到了,她对雪之下表现出来的敌意从未衰减,不光是因为在跟对方吵嘴的过程中从来都没有占过上风的缘故,也是因为她发现雪之下这家伙竟然还是自己的情敌!那怎么能忍!?   至于由比滨,她则跟雪之下彻底相反,比起一展露情绪就完全释放出来的雪之下,由比滨更善于隐藏自己的真实情感。也正因为如此,她对于别人的情绪变化非常敏感,在雪之下自己还没有觉察到对真白的情感时,就先一步被由比滨捕捉到了。   这也让由比滨陷入了无比的纠结之中——   自己的好友×2喜欢上了自己喜欢的好友,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心肝脾肺肾绞在一起痛……   本来大家都是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而现在眼看着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都开始加速跑开,唯有自己在原地踏步,这种心情实在是太令人难受了。   而这次又受到了真白为救雪之下怒闯高天原的刺激,由比滨的心情更加一言难尽。   当然,雪之下是她的好朋友,由比滨也不能眼看着好友受伤而无动于衷,只是……   为什么偏偏是真白呢?   原本只是想默默看着她就好,可是现在却发现,只是看着她都会令自己感到心痛。   由比滨开始迷茫了。   自己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要是在以前,她还可以向好友倾诉自己的心情,而现在,由比滨除了强颜欢笑,只能把所有的感情暗藏在心底,谁也无法诉说。   “……结衣,这本书快被你撕掉了……”   三浦一脸无语地看着由比滨,不知道这丫头突然发什么呆,从书架上抽出来的一本书都快被她给扭成麻花了,要不是现在书店里的工作人员都忙得团团转没有人注意到她,由比滨估计都要因为故意损坏书籍被拉去罚款了。   “啊!抱歉抱歉!我没注意到!”   被惊醒的由比滨慌乱把手里的书抚平,笑得一脸尴尬。   又来了……   雪之下拧眉回头,用不太习惯关心别人的语气说道:“由比滨同学,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是觉得勉强今天就先回去吧。”   “不、不用了!我没事,只是头一次参加这样的场合有些紧张而已,哈哈哈!”   由比滨摸着后脑掩饰似地傻笑两声,没有理会三浦一脸诧异“又不是你参加发布会,有什么好紧张的?”的问题,飞快移动着眼球,在看到会场那边的人群出现一些骚动的时候,立刻大声转移话题道:“呀!小真白那边是不是已经结束了?”   闻言,三浦和雪之下的注意力果然转向了会场那里,由比滨使劲松了口气。   雪之下低头看了眼手机,“还没有到时间呢,这么早就结束了吗?”   三人又重新来到会场的排队区,发现等待真白签名的读者长龙尾巴仍然像不停吞下水果的贪食蛇那样有序增加着长度,真白也还是坐在会场中央的桌子后面埋头苦签。   “哈哈哈,抱歉抱歉,我看错了!”   由比滨又露出她的拿手表情,打算蒙混过关。   “……刚才进去的那个人,是小谷部长吧?”   霞之丘的声音从旁边冒了出来,她和英梨梨刚才去了书店的那一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过来跟雪之下她们会合了。   “小谷部长?什么人啊?”   矮个英梨梨努力垫着脚,如同探头的土拨鼠那样使劲在排队的人群里张望着。   “是泉北社的什么部长,上一次来过我的新书发布会,好像是想要挖真白同学的角。”   “咦咦咦?那是很厉害的人吗?”   由比滨也瞪大了眼睛,跟英梨梨一起盯着人群的头顶看。   “听我的编辑说,是个挺厉害的人……不过上次真白就已经拒绝过了,没想到这次他又来了。”   霞之丘对上次那个突然闯进自己的休息室,对着真白大放厥词的泉北社部长还是印象挺深的,记得是叫做小谷昌史。刚才排队的人群有些骚动,就是因为他直接穿过队伍走到最前面,接着被会场的工作人员领到后台去了。   雪之下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即使对方是龙头出版业里的实权人物,霞之丘对他的第一印象还是在及格线以下。   估计这次小谷昌史来的目的又是想要把真白挖走吧?不过竟然选在真白的单行本发布会现场过来,真的是没把主办方的这个杂志社放在眼里。   正如霞之丘所想,泉北社的小谷部长此次前来的目的正是继续试探真白的态度。   本来泉北社已经另行安排的接洽时间,是小谷昌史私自决定要在真白的发布会当天来个突然袭击,在对方措手不及的情况下一举拿下真白。   他行事一向强硬,才不会管人家杂志社会不会在背地里骂娘,只要目的达成就行。   《少女萌动》的人确实也在心里把小谷昌史骂了个狗血淋头了,尤其是真白的责任编辑饭田绫乃,上一次这个小谷部长突然闯进霞诗子的新书发布会,张口就是要真白跳槽到他们出版社,已经很让人不爽了。而这次在跟泉北社已经提前约定了会谈时间的空挡,这家伙竟然又是连招呼都不打一声,突然跑来真白的漫画发布会上。   饭田绫乃表面上笑容可掬,实际上已经把小谷昌史骂了个狗血淋头。   “不好意思,小谷先生,椎名老师的发布会还没有结束,请您在这里稍等一下。”   “恩。”   小谷昌史态度傲慢地轻点了一下下巴,让饭田绫乃的嘴角僵了僵。   真会装模作样……   饭田绫乃懒得跟他打交道,明知对方的目的是来挖角自己手下刚刚要焕发光彩的出色新人,她还要在这里笑脸相迎,实在是很令人郁闷,干脆眼不见心不烦丢下小谷昌史一个人在休息室里等着。   反正自从上一次小谷昌史表达过想要挖角真白的意愿时,已经被真白给明确拒绝了,饭田绫乃之后也询问过真白的真实想法,确定真白是真的没有出走的意愿,她也就放下心来。   真白的性格饭田绫乃还是比较了解的,既然她已经下定了决心,自然不会轻易改变,而且就小谷昌史那个鼻孔朝天的态度,能把真白给挖走才是见了鬼了。   小谷昌史被饭田绫乃给晾在休息室里,整个人也有几分不爽。   自从上一次发作之后,小谷昌史去找了协会的人又做了一次法事,身体变得清爽了不少。只是最近身体似乎又有些不舒服起来,连带着他的脾气也跟着暴躁了不少,被部下私底下议论自己越来越难以相处,传入他的耳朵自然又是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本来小谷昌史是不想再来挖一个刚刚出道的新人,奈何被上司按着头命令一定要再来试一试,他脾气再大也没法在上司面前发火,只好耐着性子接了下来。原本想把工作分派给部下,只是刚刚才在部里发了一通火,那些部下做事也不上心,小谷昌史这才决定自己亲自前来。   说也奇怪,刚才在发布会现场看到那个高中生小丫头在上面给人签名,小谷昌史整个人就不舒服起来,从头到脚都别扭得不得了。   这种感觉在上一次那个轻小说作者的新书发布会上也出现过,不过小谷昌史并没有在意。只是这一次身上竟然又出现同样的反应,甚至不舒服的感觉比起上一次还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就让小谷昌史惊疑起来。   怎么回事??   小谷昌史只觉得身上又麻又痒,趁着休息室里没有其他人在,他把手伸进衣领使劲抓了两下,麻痒的感觉又转变为刺痛,简直让人火大无比。   小谷昌史急躁得不行,再一用力,皮肤上还出现一阵剧痛。   “嘶……”   他恼怒地抽出手,发现指甲上有点点血迹,竟然是抓挠得太用力把皮肤都给抓破了。   “可恶!”   小谷昌史抽出一张纸巾把指甲上的血迹擦干净,站起身在休息室里转来转去,过了好半天,身上的麻痒才渐渐消退下去。   “可恶!”   小谷昌史又骂了一声,压下心头窜起的焦躁火焰。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发现发布会已经到了结束的时间,再一听门外,果然传来好多人的脚步声,于是整理了一下被他刚才拉拽得有些杂乱的衣领,重新在椅子上做好,板着一张脸等人进来。   没几秒钟,脚步声就停在门外,饭田绫乃知道小谷昌史就等在里面,轻轻地敲了两下门,这才推门进来。   “让您久等了,小谷先生,椎名老师已经来了。”   在饭田绫乃打开门的那一刻,就从屋里飘来一股非常难闻的气味,让真白瞬间呼吸一滞,连带着刚刚抬起的脚就这么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中。 第3章 没救了   与此同时,在休息室中的小谷昌史只感觉自己身体里那些不舒服的因子也几乎要在瞬间爆炸了。   门口的真白和门内的小谷昌史齐齐顿住,脸色也同时一变,帮真白开门的饭田绫乃当然也注意到这不同寻常的一幕。   虽然刚才小谷昌史进来的时候就臭着一张脸,不过怎么一看到真白,他的脸色就像是被泼了油漆的青蛙一样变得铁青?   饭田绫乃因为角度的关系,只注意到小谷昌史不对劲的脸色,没发现真白的表情也有些古怪。她皱眉看着小谷昌史,橙色的眸子里是挥之不去的疑惑,甚至还探查似地在房间里环视了一圈。   在发布会开始前,真白可没在休息室里闻到这么难闻的味道。现在看来,这跟在下水道里泡了一星期的烂鱼似的味道,就是从小谷昌史身上散发出来的啊……   真白又忍不住扭头看了看饭田绫乃,发现她脸色如故,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真白和小谷昌史都顿住了显得有些奇怪而已。   怎么回事?饭田小姐闻不到这股味道吗?   还是只是出于礼貌原因没有提醒他?   不管是哪种理由,真白此刻都感觉自己快被这股死鱼味道给熏吐了。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不让那种刺激人神经的可怕气味钻进鼻子里,为难地看着饭田绫乃还在门口作出引她进去的手势,对于要踏进这间休息室简直十万个不愿意。   饭田小姐不知道这两个人在干嘛,怎么一个两个动也不动一下,她脸上尴尬的笑容都快要僵住了。真白还抬头看自己,这一脸嫌弃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啊?她也很嫌弃那个趾高气昂的小谷部长,但还不至于当着对方的面把嫌弃明晃晃地摆在脸上诶!   真白感觉她光是看一眼浑身散发着咸鱼味道的小谷昌史都快要窒息了,她发誓,要是在这样的气味中多待两秒她就要晕过去了。   而那边小谷昌史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忽然浑身发起抖来,额头上冷汗直冒,手背上青筋凸起,两只眼睛像是要鼓出来似地猛然睁大,看起来就像是在忍耐什么一样连表情都狰狞了起来。   “小谷先生……?”   看着小谷昌史这疑似犯病的状态,饭田绫乃也是一脸懵逼。   而真白只感觉从小谷昌史身上飘散过来的死鱼味道又变得更加浓烈了几分,忍不住向后倒退了一大步,转头避开扑面而来的令人窒息的强烈味道。   饭田绫乃彻底被小谷昌史的样子给吓到了,张口结舌地问:“小、小谷先生您没事吧?”   小谷昌史太阳穴的青筋都冒出来了,西装的领口也已经被汗水给浸透,他这副濒临保安发的模样让人根本不敢轻易靠近。   他们在休息室门口闹出的动静吸引了其他会场的工作人员,听到走廊里其他人的询问声,饭田绫乃才手忙脚乱地招呼别人来帮忙。   而小谷昌史这个时候似乎终于恢复了意识,他的喉咙嘟哝了两下,说了几个谁也听不懂的含糊字眼,接着便大步走向门口,一把将扶在门旁的饭田绫乃推开,跌跌撞撞地向外跑去,把走廊上的工作人员都给吓得懵住了。   真白一早就从门口的位置退了出去,小谷昌史几乎是与她擦身而过,这个近距离接触令真白能更清晰地闻到小谷身上的味道,脸上嫌弃的表情根本就掩饰不住。不过当小谷向走廊外腾挪的时候,真白强忍着不呼吸的鼻尖里却钻进来一丝让她有些熟悉的气息。   这一丝气息被那股浓重的死鱼味道给掩盖得严严实实,要不是小谷在离开的那一刻跟真白的距离非常接近,真白压根就不会注意到除了死鱼味,他身上当有另外一种味道。   真白的眉头已经皱成了川形,有心回忆这股味道她之前是在什么地方闻到过,奈何残留在空气中的死鱼气味威力太强,让真白根本无法专心思考其他的事情,只想尽快离开这个毒气源头。   小谷昌史挤开走廊上一众呆掉的人,好不容易找到洗手间,一头就扎了进去,撞开一个单间,趴在马桶上就狂呕起来。   这一吐让他几乎把昨天的晚饭都给吐了个干净,直到除了酸水以外什么也吐不出来了,小谷昌史才感觉舒服了一些。   隔壁单间还有人在使用,看来对方也是被小谷昌史弄出来的动静给吓得够呛,惊魂不定的声音隔着隔板飘过来:“那个……请问您没事吧?”   小谷昌史压根没力气应答,下一秒,他扶着马桶边缘的手背再次绷紧了,整个人伏在上面剧烈地痉挛起来。   这次的痉挛持续了好几秒,直到小谷昌史的喉咙滚动几下,哇地一口吐出一大团黏糊糊的东西,他才终于虚脱地靠着马桶边缘滑坐下来。   隔壁的哥们又忍不住问了两声,这时小谷昌史身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动作虚弱地扒了扒西装外套,好不容易才把响个不停的手机从衣袋里拿出来。   看一眼来电显示,发现是次长的电话,小谷昌史用力甩了甩脑袋,昏昏沉沉的脑袋这才清醒了一些。   “……喂?——是……是……不,只是身体突然有些不舒服……抱歉,这次是我自作主张——是……我知道了,这就回来……是……”   原来是小谷昌史那个样子突然跑出去把会场的工作人员都给吓到了,饭田绫乃想了想还是把情况反映给主编,主编才联系了泉北社,委婉地通知他们小谷部长似乎是突然跑到真白的单行本发布会上,似乎是癫痫发作了。   这条消息让泉北社的人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尤其是指派小谷昌史挖角真白这件工作的次长,他当小谷的上司已经好几年了,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小谷还有癫痫史,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打电话给小谷确认了一下他的情况,顺手给他放了个假,让他暂时不要管真白那边的事情了,回家修养好了再说。   小谷的上司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话是害怕小谷昌史要是真的有个好歹,那他这种情况还属于工伤,公司得赔偿好大一笔赔偿金才行。及时放他回去休息的话那就跟工伤没有什么关系了,有事情也不会扯到公司上面,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要是放在平时,小谷昌史肯定一下就听出次长的意思,然后怒气冲冲地找对方去理论了,只是刚才身体上突然出现的变化让小谷昌史一时间猝不及防,脑筋到现在都还有些不清不楚,挂断电话之后又迷迷蒙蒙了好一会儿,这才一步三摇地爬起来。   小谷昌史现在的模样跟他刚进来时那幅人模狗样的形象可不一样了,实在是太过于狼狈,出去的时候接收到好几道诧异的注目礼,不过这些小谷昌史本人都没有注意到,电话里次长的话弄得他一头雾水,什么癫痫史简直就是在开玩笑!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还有这样的病史,肯定又是次长在没事找事了!   不过这次身体不舒服实在是来得太过突兀,连小谷昌史的脑袋也变得浑浑噩噩起来,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最后吐出去的那团东西,里面正有孢子样的真菌生物在黏液里不断蠕动着。   跌跌撞撞地从书店里出来,小谷昌史钻进自己的车里呆坐了十分钟左右,这才发动汽车离开。   幸好真白的单行本发布会已经结束了,小谷昌史的异常举动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只留下会场的工作人员面面相觑。   跟小谷有过一次简单接触的饭田绫乃一言难尽地注视着小谷昌史离开的方向,不知道对方是出了什么毛病,只是看他那个样子就知道这一次跟真白的洽谈又是无功而返了,不过对于饭田绫乃来说,这倒是一件好事。   “椎名老师,您要进去休息一下吗?”   轻轻摇了摇头,只把小谷昌史当成一次突发事件的饭田绫乃重新把注意力拉回到真白这边。   这次发布会举行得很成功,作为新锐漫画家,真白的知名度在新人之中算是首屈一指的,即使没有做过大力宣传,来到现场参加发布会的读者非常多,大家也都很热情,估计漫画首日的发售情况能让她做梦也会笑了。   而且就在刚才她还接到主编的通知,似乎真白的漫画已经引起了几家动画公司的兴趣,说不定在单行本之后很快就能迎来TV化,这在他们杂志社可是从来没有过的现象级作品!要是在这种紧要关头,真白这匹黑马被别家公司给挖走,那饭田绫乃可是哭都没地方哭了。   发布会结束之后暂时也没真白什么事了,前面的工作人员正在忙着撤会场,现场也是混乱一片。饭田绫乃好意让真白先去休息一下,之后她可以顺路再把真白送回家,结果就见真白一脸嫌弃地望着刚才小谷昌史待过的休息室,脚底生根完全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饭田绫乃:“…………”   人家不过就是癫痫发作而已,至于这样么。   真白对于小谷昌史是不是癫痫发作一点儿也不在意,她在意的只有那股能熏死人的咸鱼味还有那一丢丢让人不易觉察的熟悉气息。   从刚才饭田绫乃她们的反应来看,应该只有真白自己闻到了这股咸鱼味,这种情况本来就有些不正常,那一丝隐藏得极深的奇异气息更是让真白心中警铃大作——那股气息实在是太熟悉了,似乎她前不久才闻到过,只是一时之间真白怎么也想不起来她是在哪里闻到过的。   现在一听饭田绫乃还想让自己进到这间休息室里休息,真白干脆地摇了摇头,她可不想让自己也染上一身的死鱼味。   正好雪之下她们几个也从会场外面进来找她,走在队伍中间的霞之丘跟饭田绫乃打过招呼之后,立刻把脑袋凑到真白肩膀上跟她咬耳朵:“真白,你见到泉北社的那个小谷先生了吗?我刚才看见他特别狼狈地从书店里出去,不会是发生什么事了吧?”   在上一次的见面中,霞之丘已经看出来真白对这个小谷部长不怎么感冒了,再加上真白这种几乎可以面不改色直接怼人的性格,她生怕在会场后台的时候真白会和小谷昌史发生正面冲突。   现在看来,真白好像还是这场冲突的获胜者?   她到底是说了些什么能把那个小谷部长给骂得神情恍惚面色铁青的?   结果真白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闻了一肚子臭气的她情绪低落,连话也不是很想说。   “……咦?怎么……?”   走在后面的由比滨忽然停住脚步,目光诧异地盯着休息室门口,刚才还很正常的脸色一下变得煞白,接着又迅速转为青灰。三浦一扭头,就发现由比滨一连后退几步,像是马上就要吐了似地用手捂住嘴巴,泪花都快要从眼睛里渗出来了。   “结衣,你干嘛——?”   三浦几人都一脸不明所以,只有饭田绫乃怔了怔,想到刚才小谷昌史的模样,呆呆地问道:“怎么回事?你也身体不舒服了吗?”   雪之下眉头微蹙,“发生了什么?”   由比滨快速摆摆手,另一只手还牢牢地捂住口鼻,不知道她到底想要表达些什么。   真白眼前一亮,问道:“结衣,你也闻到那股味道了吗?”   由比滨小鸡啄米般使劲点头,冲真白露出求救似的目光。   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英梨梨还伸着鼻子小狗似地到处闻了闻,脑袋顶上全是问号,“有什么味道吗?我怎么什么也闻不到??”   雪之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扭头看向真白,黑曜石般的眼眸里流露出严肃的目光。   “哎?哎?”连续目睹了好几个人突发异变的饭田绫乃也慌了,脸色一变,惊叫道:“这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味道吗?难道是有毒气体泄露?!小谷部长刚才那个样子其实是中毒了吗??” 第4章 又有新人物登场了   当然,中毒是不会中毒的,被邪气入侵到还有可能。   如果只有真白一个人闻到的时候她还没有意识到什么,看到对灵气同样敏感的由比滨忽然之间也是那个反应的时候,真白这才确定了。   而冰雪聪明的雪之下也是立刻就意识到了什么,她虽然没有由比滨那么天赋异禀,一过来就闻到还残留在空气中的死鱼味。不过灵魂在高天原上溜达了一圈,雪之下对这方面的敏感意识已经不输于任何人了。   不过只是个普通人的饭田绫乃真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了,见到原本还好好想小谷昌史忽然“发病”之后,就连真白的同学也出现了身体不适的反应,这让她不得不胡思乱想了一番,甚至想象的内容太过刺激,还把自己给吓了个面如土色。   眼看同伴们还满眼迷蒙,雪之下叹了口气,也不指望由比滨和真白两个人能解释什么,只好自己上场。   “应该没有毒气泄露这么严重。”   雪之下一开口,就是让人能产生无比信任的镇定嗓音,果然刚才被自己的猜测给吓得不行的饭田绫乃立刻就被雪之下的话给吸引了过去。   雪之下淡定地继续说道:“这里可是人流量相当密集的大型书店,而且今天还有真白的漫画发布会,要是真的发生毒气泄露这样的事情,这里这么多的人可能会幸免吗?”   饭田绫乃也回过味来,“这么一说确实……”   雪之下似有深意地望了一眼被真白和由比滨视为洪水猛兽的休息室,轻声说:“其实有一些劣质的墙体涂料里会掺杂着某些对人体有害的成分,有的人可能会对这些成分产生激烈反应……”   雪之下的话没有说完,饭田绫乃的眼睛已经忽地一下亮了。   她说得很有道理啊!   其实这事情一想就清楚,哪能上升到什么毒气泄露的高度上去。主要还是饭田绫乃被小谷昌史给吓到了,脑筋一下没有转过弯来,毕竟要是这次发布会上发生了什么事故,那对他们可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说不定连真白也会受到影响,也难怪饭田绫乃这么一惊一乍的。   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都已经让饭田绫乃很不开心了。由比滨还好说,如果小谷昌史回去真的查出来是因为会场用了什么不合格涂料造成的身体不适,那估计他们杂志社就要想办法承担业内龙头老大的怒火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饭田绫乃又忍不住忧心忡忡起来。   之后事情要怎么处理,真白已经不关心了,因为她现在知道小谷昌史会有那样的反应应该是受到了某种邪气的污染,只是那种邪气淡到连真白都差点儿觉察不出来,应该是没有什么生命危险的……吧?   总而言之,真白并不是很想管这件事。   才刚刚从高天原上回来的真白暂时没有精力再去管什么妖怪邪魔的事情了,只要不是牵扯到她身边亲近的人,没有闹出人命那么严重的情况,真白只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只是个普通的漫画家而已,干嘛要一直把自己当成除魔卫道的卫道士?高天原上不是还有那么多神明在么,还是留下些邪魔给他们去处理好了,要是活都让自己做完了,还要神明干什么?   自我安慰了一番,真白就把小谷昌史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那一丝略显熟悉的气息她还是没有想起来在哪里闻到过,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玩意儿,于是抛下因为工程质量问题而愁眉不展的饭田编辑留在会场,真白跟自己的朋友们一同从书店离开。   果然一离开死鱼气息的覆盖范围,由比滨的情况也好了很多,而这时候真白也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给她们解释了一下,雪之下已经提前猜到了,所以面色平静地听完了全程,三浦她们好歹也是跟着真白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只是略微惊讶了一下便了然了。   只有霞之丘学姐被吓得捂住胸口一副突发心肌梗塞的表情。讲真的,这是在她家的公寓无辜阵亡之后第二次亲眼遇到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根本就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啊!为什么你们一个个听完之后都能面不改色?!霞之丘神情恍惚地怀疑她们念的不是同一所高中,这些人大概都是灵异班毕业的。   不过再一想到雪之下那个侍奉部,似乎从建立以来就没有接受过一起正常的委托,霞之丘顿时就沉默了,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侍奉部部长雪之下。   不过雪之下完全没有注意到霞之丘那充满深意的探视目光,她的注意力还都在小谷昌史身上的那些奇怪状态上。   比起真白对此毫不上心的态度,雪之下要显得更加在意一些。   在经过毗沙门事件之后,雪之下已经决定要让自己变得更强,起码不能像这一次一样拖真白的后腿才行,所以她对于这些异常事件的发生更为关注。   免不了又追着真白问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比如什么“小谷昌史是突然被邪气附身了吗?为什么进来的时候他还好好的?”、或是“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有没有注意到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还有“有一丝熟悉的气息?真白你再好好想想是在哪里闻到过,说不定这是很重要的线索。”之类的一大堆,让真白一个头两个大。   她怎么不知道雪之下忽然对这些灵异事件如此上心了?以前明明是个坚定的科学主义战士来的……   不过虽然心里嘀咕,真白还是如实回答了雪之下的疑问。   当“不知道”“没印象”“忘记了”回答三连发之后,雪之下也沉默了,那如墨般深沉的眸子直勾勾盯着真白的时候,还让她产生出某种做错事的宠物狗面对着主人责难目光的诡异错觉。   这种时候一定会有跟雪之下唱反调的特定犯跳出来,果然三浦上前一步维护住真白,抱胸瞪眼睨视着雪之下,语带不满地说:“行了吧,没看到真白都不想追究这件事了嘛,你还在这里问东问西干嘛?难道还想自己上场去揪出犯人吗?”   雪之下难得没有怼回去,只是用锐利的眼神看了三浦一眼,接着便索性不再提这件事。   真白虽然觉得有些小小的奇怪,不过想到雪之下才亲历过高天原事件,所以才会对妖魔邪气什么的变得更加敏感而已。   不过真白既然不想去深究这件事,雪之下自然不可能逼着她去做。其实真白猜测的没错,雪之下确实在经历过高天原事件之后就对身边可能出现的这些异常现象变得分外敏感了,而且因为自己的实力严重拖了真白的后腿,她出院后的这几天一直都在考虑怎么增强自身的力量,起码不要成为每次遇到危险都成为真白弱点的那个人。   其实在灵魂到高天原溜了一圈回来后,雪之下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出现了一些细微的变化,好像对于灵感方面要比以前来的更加强烈一些——虽然还达不到像由比滨那样的疑似灵异体质的程度,但也比三浦她们好上很多。   刚才在休息室门口的时候,雪之下并没有闻到真白说的死鱼味,不过她同样也觉察到空气中有一丝让人感觉有些微妙的气息,这种气息让雪之下产生了一种非常厌恶的感觉,就像是身上沾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所以她才会缠着真白想要问个清楚。   现在既然已经没继续调查的机会了,雪之下倒也没有再追究下去,反正要想提高自己的灵力水平总能找得到方法的,没必要碰到点什么事都凑上去,万一再遇到什么危险的事情那就有点儿得不偿失了。   结果当天剩下的时间就在几个人的东晃西晃里晃掉了,期间因为霞之丘对于真白她们平时的打怪捉妖日常格外感兴趣的缘故,还去咖啡厅里坐了两个小时,专门给霞之丘讲述她们的心跳经历。   即使霞之丘已经听英梨梨讲过一次,但从当事人的角度来看又会有另外一种感触,对于新作同样带有一些轻灵异色彩的霞之丘来说,又收获了不少灵感。   不过听到真白在高天原只在毗沙门的府邸闹了一通,没有去其他的地方转转,看看其他的神迹和那些在神话传说中相当有名气的神明们,这一点让霞之丘颇为遗憾。   真白对此倒是不以为然,高天原除了灵气比人类世界浓郁一些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其他值得注意的地方,那些个日本神明真白也完全不感兴趣,而且从跟日本神明的数量有限的几次接触中,真白发现似乎每一次都能牵扯到不好的事情,几乎碰面就打架,她又不是什么战争狂魔,哪里会高兴得起来。   所以真白对于神明也好,高天原也好,压根没有多少好感,仅仅是把对方当成了一种专门除妖镇邪的职业而已。   这么说来的话,其实在真白眼里神明和所谓的阴阳师都没有什么两样嘛,而那个她唯一见过的阴阳师少女还坑过她和由比滨,更是让真白对这些嘴里念着除魔卫道的家伙们兴趣缺缺。   等到真白在咖啡厅把一个月说话的量都说完了之后,这一次的临时聚会才终于结束,霞之丘带着一肚子灵感满载而归,雪之下和由比滨则分别陷入了不同的沉思之中,只有三浦比起听她们聊的这些偏离现实的东西,更喜欢找真白说些日常对话,英梨梨更是只对漫画啊这些东西有兴趣,也让真白在跟她们聊天相处的过程中比平时多花费了两倍左右的精力值。   回到房间之后,真白直接一头栽倒在床铺上,破天荒地没有提笔画画,还让冷子以为她只是出去参加个发布会就累成这样,诧异了好一阵。   结果,小谷昌史今天发生的事情除了让饭田编辑恐慌了一下以外,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很快寒假的尾巴也走了过去,总武高的学生们又松松散散地重新回到校园。   还没有从新年综合征当中缓解下来的学生们看起来都没什么劲头,早上的班会课之前,大家有气无力地聊着正月里自己长胖了几斤,亲戚家的孩子又添了什么样的麻烦之类的无聊事情,开学第一天基本上都没有什么课,等班主任来交代一些新学期的事情也就差不多可以各回各家了。   不过雪之下似乎打算开学第一天就要进行社团活动,真白和由比滨一来到学校就收到了雪之下放学后来侍奉部的通知。   也不知道开学第一天她有什么事情要做。   坐在座位上,真白恍惚地感觉似乎离她上一次踏进教室隔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明明寒假就那么短短几天而已,发生的事情已经快赶上她一学期经历过的离奇事件了,让只想过平静生活的真白忍不住唉声叹气。   在晨会的铃声响起之前,在西装外仍然穿着一件大衣的平冢老师脚底生风地闯进来,一看到教室里乱糟糟的小鬼头们,平冢老师就吊起一张脸不悦地咳嗽了两声,朗声道:“开始班会了,都回去坐好!”   还没有从正月的懒散中恢复过来的学生们陆续落座,看着平冢老师似乎很不悦的神情,不知道有谁声音虽轻但很清晰地调侃道:“……看平冢老师的样子,正月里的相亲全部都阵亡了吧?”   话音刚落,平冢老师吊着的脸就瞬间变得比锅底还黑,她怒视着下面说出不知死活话语的某人,那比捕食前的母狮还要锐利的目光直瞪得人立马禁声、瑟瑟发抖。   “咳咳,”瞪完人的平冢老师收回目光,又把拳头放在唇边掩饰似地咳嗽了两声,底气不足似地说道:“那么,开始现在的班会。”   本来以为平冢老师又会老生常谈地说一些平时班会上讲过的废话,真白拄着胳膊已经准备好进入神游天外的境界了,就听讲台上的平冢老师忽然说道:“虽然有些突然,不过这学期有一位新同学加入我们,希望大家能跟她好好相处——”说着转向门口的方向,“久山同学,请进来吧。” 第5章 其实我们都忘了你   这已经是第三学期了,这个时候还有转学生过来实在是非常难得,随着平冢老师的话音落下,包括真白在内的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门口的方向。   前排的同学似乎更早注意到那个缩在门口的女生,对方小心翼翼地只用半只眼睛窥探着教室的模样简直就跟即将孤身闯入满是眼镜蛇的仓鼠没什么两样。   在平冢老师的再三催促下,门口的仓鼠女生才低头溜进教室,她留着一头乖乖女似的及肩妹妹头,垂眸盯着脚面的样子看起来格外害羞。   平冢老师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下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应该是转学生的名字,然后转身对她说:   “请做一下自我介绍吧,久山同学。”   “呃……是……”   被平冢老师点到名字的女生瑟缩了一下肩膀,面对着满教室好奇的目光,整个人紧张到让人感觉她下一秒钟就会头也不回地冲出教室一样。   “那、那个……我是从和歌山转来的久、久山有芽……请……多多关照……”   断断续续地说完一句话,名为久山有芽的转学生耗尽力气似地松了口气,从进教室之后终于有了一丝完成任务般的轻松感。还好平冢老师也不强求她再多做些平时有些什么兴趣爱好之类的介绍词,直接放久山有芽去教室里空着的座位上落座了。   对于这种性格怯懦又害羞的人大家也不是没有见过,仅仅只是对于新转来的学生报以好奇的目光而已,久山有芽就在这样的目光下低着头快步走向平冢老师指定给她的座位,是在靠近窗边的后排座位,正好就在真白的斜对面。   久山有芽在与坐在前排座位的雪之下擦身而过时,脚步微微顿了一下,似乎下意识地想要转动脖颈,不过马上被她克制住了,继续低头往前走。而当她刚刚把自己的书包放在空桌子上,却像是被蜜蜂给刺了后背一样倏地扭过头来,惊异地望着与她目光相对的真白,这还是久山有芽走进这间教室之后第一次跟人四目相对。   只是这种惊异只持续了半秒钟,久山有芽便以更快的速度转过头去,若无其事地坐下整理书包,只是她显然还是十分在意真白的视线,那紧绷到僵直的脊背就是最好的证据。   真白歪了歪头,对于转学生这种略微奇怪的反应感到有些疑惑,不过这种疑惑也只是很微小的一点点而已,马上就被她的潜意识给忽略不计了。   新同学似乎非常不适应这里的环境,在她落座之后平冢老师就开始讲起起其他的事情,同学们的注意力也从久山有芽身上移开,饶是如此,这位新同学绷直的脊背直到班会课结束为止也一直没有放松过。   班会课一结束,马上就有一些热心于帮助新同学融入集体的人凑到久山有芽桌前问东问西。   “久山同学,你之前是在哪所学校上课啊?”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转学过来?”   “有芽同学,可以这么叫你吗?你回家是哪个方向?放学的时候要不要一起走?”   久山有芽被热情的同学团团包围,就像是忽然被不认识的家长们围住的幼稚园学生那样整个人都不知所措起来,四下举目,发现没有什么能解救自己的东西,只好又重新缩回到椅子上。   如果谁家里有个害羞又怕生的妹妹的话,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真白对新同学并没有多少兴趣,毕竟她连班上原来的同学都还没有记全过,只是看了几眼后就移开目光。   今天没什么课,学校到中午的时候就要放学了,真白连平时来学校时会带的漫画工具都没有带,收拾完书包后就从后门离开了教室,所以也没有注意到转学生从人缝中向她的背影投来了一道惊讶又疑惑的目光。   在去特别大楼的走廊上,真白跟三浦和由比滨不期而遇。   明明到学校的时候才刚刚分开,由比滨就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一样远远地挥手跟她打招呼,三浦倒是矜持许多,不过在看到真白的时候脸上还是多了一丝明媚的亮光。   “咦?小雪乃没有跟你一起过来吗?”   看了看真白空荡荡的背后,由比滨疑惑地问道。   “她被平冢老师给抓走了。”   “啧,明明是雪之下自己叫人过来,现在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连做什么也没说,开学第一天就要进行社团活动吗?那些运动社团都没有这么拼命诶。”   三浦双手抱胸抱怨个不停,所有能在真白面前说雪之下坏话的机会她都不会放过,不过一直在学生的高段位团体中混迹的三浦自然也知道,有些事情做过了会有适得其反的效果,所以她diss雪之下的行为也总是适可而止,免得真白对自己的印象分下降。   “哈哈,说不定是有什么事情呢!优美子,小真白,我们先过去吧。”   由比滨的救火本领也是练就得越发熟练了,打着哈哈把三浦的注意力给拉走,三人一起向着侍奉部的活动教室移动。   才刚刚通过两栋大楼之间的走廊,一个半透明的乳白色影子就从天而降,隔着三浦整个人飞扑到真白身上。   “哇啊啊!!你们竟然一整个假期都没有来学校看过我!我好寂寞啊——!!”   几个人被吓了一跳,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被一团冰冷冷的东西突然抱住的真白更是下意识地挥出一发手刀,直接将那团模糊的白色影子给拍飞了出去。   等看清了那团糊在墙上好像一团清洁工大妈没有打扫干净的污渍的本来面目,被吓得捂住心口的由比滨才大大松了一口气,“什么啊,是立花啊,别突然跳出来吓人呀。”   被幽灵穿身而过的三浦使劲揉搓着胳膊上冒起的鸡皮疙瘩,瞪着正努力把自己从墙上拔出来的地缚灵,一脸不爽地说:“也不要动不动就从别人的身体里穿过去!太没有礼貌了!”   真白呆愣愣地看了幽灵好几秒,停顿了一下才说:“哦,是你啊。”   被遗忘到不知道那个角落里的立花:“……”   她把自己从墙上拔出来,又不长记性地扑向真白,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你这个‘刚刚才想起来她是谁’的眼神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都已经把我给忘了!!”   真白看着眼前似乎想要抓住自己的肩膀、然而幽灵的体质却让她的手不断穿过自己的身体,抓着空气使劲摇晃的立花沙罗,一脸生无可恋。   对于人情世故已经有一些了解的真白自然不会承认她刚才是真白把立花给忘掉了,只能紧闭金口,一言不发。   而看到她这个样子的立花顿时哭得更加厉害了。   其他路过的学生们看不到立花,纷纷对停在走廊上演哑剧似的她们三人投以奇怪的目光。   由比滨的额头流下一滴冷汗,连忙上去把立花给拉开。   “好啦好啦,我们这不是都过来了嘛……”   自从上一次被立花当作附身练习的对象之后,由比滨便成了除真白以外唯一能触碰到立花本体的人类。被由比滨给拉开之后,立花才安静下来,只是仍然满脸幽怨地望着真白她们几个,眼神活像是被抛弃的怨妇看到丈夫正在跟别的女人厮混一样。   不过寒假里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真白她们哪里还想得到学校里还有个地缚灵守在空荡荡的教室寂寞难耐呢。   再说了,立花作为地缚灵在学校里已经被困了五十年了,不过是一个短短的寒假而已,谁能想到才这么点儿时间不见,这个地缚灵的耐性就已经被消磨殆尽,从头到脚都在期盼快点开学。要是真白她们知道立花每天都飘荡在自己能够移动得到的最远的地方,如同望夫石一般凝望着学校外面的世界,不知道还得汗颜成什么样。   不过这种事情谁也帮不了她,立花心里苦,只能躲在角落里暗自垂泪。   立花的眼神实在是太有缘了,就连三浦都在这样的目光中败下阵来,搜肠刮肚好不容易找出几个词来准备安慰一下她,旁边的由比滨忽然开口道:“嗯……要是平时没事的话,你可以再试试附身在我身上,这样不就可以离开校园的范围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就连立花本灵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要知道,之前立花为了能尝试着附身在由比滨身上,让她带着自己走出特别大楼的范围可是费了多大的功夫啊,由比滨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女生而已,哪里受得了让幽灵附身的感觉,当时她可是死命抵抗了好一阵来着。   由比滨被真白和三浦她们的眼神看得有些慌张,急忙解释道:   “因、因为立花看上去实在是太可怜了嘛……而且上次她附身在我身上的时候其实并没有那么难受的,只是有一些奇怪而已……要是多练习几次的话,估计很快就会习惯了。”   立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忽一下就飘到由比滨面前,让毫无准备的由比滨吓得一个后仰,脑袋差点儿就磕到坚硬的墙壁上。   “真的吗?!结衣酱,你还愿意让我附身在你身上?我不是在做梦吧?!”   立花两手紧紧握住由比滨的手掌,眼睛里几乎都要闪烁出泪花了,那种幽灵特有的冰凉触感让由比滨浑身都抖了一下。   “如果只是偶尔的话……”   由比滨牵起嘴角笑了一下,并没有拒绝这个提议。   “太好了!!!”   得到答案的立花顿时开心得螺旋升天,嗖一下就钻到了天花板上,激动得到处乱飞。   三浦一脸怀疑地看着由比滨,说:“等等,结衣,我记得你上次还说再也不想被幽灵附身了,现在这又是在干嘛?”   “因为立花看起来很可怜……”   “我不信。”   “唔……!”   跟由比滨一个班,也当了有一年好友的三浦斩钉截铁道,“你说不喜欢的时候肯定就是真的不喜欢,忽然变卦绝对有什么理由,骗不了我。”   由比滨无语地望着三浦,不知道平时总感觉智商欠费的好友怎么突然间这么敏感,不过具体的理由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由比滨有些心虚地瞥了一眼真白,终于吐露出实情:“其实……我是想锻炼一下自己的灵力……”   “啥?灵力??”   三浦惊讶出声,又惹得路过的同学频频侧目。   “嘘!优美子,小声一点呀!”   由比滨也知道在学校里谈论这些内容容易被别人当成神经病,便压低声音对真白和三浦小声说:“等到了社团教室里我再详细说明吧……”   于是几人把还在走廊里快乐得上蹿下跳的立花叫住,一同向侍奉部教室移动。   在走上楼梯拐角的前一刻,真白似乎听到哪里传来一声压得很低的惊呼,转过头之后,却什么也没有发现。走在前面的三浦看真白又开始发呆,无奈地拉住她继续往上爬,真白被三浦拽着,也就没有注意到在她们刚刚走过的走廊拐角处,那个今天新转来的转学生正背靠着墙壁,双手捂嘴,满眼都是刚刚目睹了一个半透明幽灵状若疯狂地在走廊里飘忽飞走的震惊情绪。   在侍奉部的教室里,立花在被真白敲了第二记手刀之后终于安静了下来,而听完由比滨说明的三浦正用狐疑的目光在她和由比滨之间来回打量着。   “你是说,想要让立花在你身上练习附体,以此来锻炼灵力的强度?”   “嗯……是这样没错。”   由比滨正襟危坐,好像担心真白会不高兴似地时不时拿余光看她一眼。不过真白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反而还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似乎在真的思考由比滨说的这种可能性。   三浦倒是想得更多,听完由比滨的叙述后继续追问道:“不过,你怎么突然想到要提升灵力的强度?又不像是雪之下那个家伙,平时你对这种事情不是一直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嘛。” 第6章 立花:当幽灵,心里苦   面对三浦的询问,由比滨略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道:“……因为……因为我太弱了嘛……”   “哈?”   这种回答简直让三浦摸不着头脑,真是不知道由比滨在发什么神经。   不过不管由比滨打算做什么,立花都是最开心的那一个,管她是想练习灵力强度还是什么别的原因,立花要能是成功练习好附身的技能,总有一天就可以真正脱离地缚灵的束缚,跟着由比滨前往外面的世界了!   被困在同一个地方五十年的时光,要说不寂寞是不可能的,就算是幽灵也会觉得每天都待在同样的教室里会让人闲得发慌。   一想到终于有一天能够从学校里出去,立花就激动得连身形都变得模糊起来。   三浦耸了耸肩,看来是随由比滨的便了,只是由比滨仍然时不时地用忐忑的目光打量真白,似乎在向真白征求意见。   真白还没有明白由比滨眼神的意思,立花就已经先一步反应过来,立刻扑过来挂在真白身上,“真白酱,在灵力方面你可是专家啊!会来帮我和结衣酱的吧?”   这种要求对于偶尔还会帮雪之下她们调整身体灵力的真白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唯一的问题是真白对于灵力的了解并不算是什么专家,她身上的灵力只是庞大而已。如果不考虑灵力的消耗和补充,很多时候当真白遇到了什么问题,她只需要用巨大的灵力量就能压死对方,压根就用不到技巧方面的事。   不过立花这只地缚灵想要靠附身来摆脱束缚的诅咒这种事,显然不是什么光靠灵力的多少就能解决的问题,比起真白的帮助,由比滨和立花自身的努力才是最关键的地方。   由比滨显然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她刚才忐忑地看真白的眼神,也不是想要真白抽时间教她和立花练习附身的意思。   又犹豫了一下,由比滨才试探地问道:“小真白,之前好像听你说过……神明的神器其实都是人类的灵魂对吗?像是毗沙门天的囷巴它们……”   真白点点头,说:“是这样。”   由比滨更加小心翼翼地问:“……那毗沙门天他们是不是也知道普通的灵魂要怎么才能附身在人类身上啊?”   真白一下就懂了由比滨这么问的缘由,脾气火爆的三浦更是立刻跳脚。   “喂,结衣!你该不会是想去像毗沙门请教吧?!那家伙可是敌人啊!”   “可是……之前的事情不是误会吗?现在误会都已经解除了吧?”   由比滨缩着脖子偷偷望着真白的脸色,似乎很担心真白会介意这件事。   不过真白并没有露出反感的表情,由比滨说的话确实有点儿道理,毗沙门他们的神器全都是人类的灵魂被神明赋予了名字和神力,以此作为神明的力量被使用的。   由比滨虽然没有神力,但她有灵力啊!   或许也可以用类似的方法让立花脱离地缚灵的诅咒,不过这样做的后遗症大概是立花虽然能够离开学校了,但却无法离开由比滨太久,变相的也成为了另外一种束缚。   真白想了想,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谁知道立花对她的担忧完全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就算只能待在结衣酱身边也没什么啊,结衣酱又不会像我一样一生都只停留在同一个地方吧?摆脱了!在学校里当了五十年的地缚灵实在是太无聊了,人家也想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嘛~”   谁知道由比滨听到真白说的后遗症,整个人都有些懵,呆呆道:“啊?一生都无法离开我身边……?”   看来她只想到了眼前的事,根本没有考虑未来会变成什么样。   对由比滨的脱线深感无奈的三浦重重地叹了口气,一脸无语地看着她,问道:“所以说你确定还要这么做吗?变成被地缚灵缠上的结果也无所谓?”   立花气恼地瞪过来,“不要把人家说得好像怨灵一样啦!”   由比滨看看立花,又看看真白,犹豫了。   立花一看由比滨似乎要打退堂鼓,又化身狗皮膏药瞬间贴到由比滨身上,抱着她的大腿泫然欲泣。   “结衣酱!我们是好朋友吧?好朋友就算一辈子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吧?!求求你别抛弃我啊!你可是我唯一的希望了QAQ!!”   由比滨被立花抱得浑身一激灵,虽然她是很想提升自己的灵力啦,但要是就此被立花缠一辈子的话,那实在有点儿……   结果就在立花快要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时候,淡定围观全场的真白轻飘飘出说了一句话:   “就算是被幽灵缠上,也不是不能解除这种状态。”   由比滨和哭喊声戛然而止的立花异口同声地问道:“怎么解除?!”   真白想到在高天原上发生的事情,回忆道:“在高天原的时候,毗沙门就解放过背叛她的神器。看起来当时神器跟她之间的联系被完全切断了,所以连继续停留在高天原这种事情也办不到。”   说着,真白抬起眼皮看了她们一眼,“如果你们两个到时候想分开,就用这种方法好了。”   由比滨眼睛一亮,如果这种方法真的有效的话,那就解决了最大的难题啊!   立花有些不乐意,鼓起脸颊嘟囔着:“那是不是解除之后我又会重新成为地缚灵啊?”   三浦趾高气昂地别她一眼,一边假装查看修建精致的指甲,一边慢吞吞地说:“还是只要结衣不想让烦人的幽灵继续纠缠下去的时候,就可以单方面的切断联系好了。”   立花气得一蹦三尺高,怒道:“都不考虑一下我的想法吗?还有没有人权了?!”   三浦吹了一下指甲上的灰,反问道:“你不是幽灵吗,哪来的人权?”   由比滨&立花:“………………”   莫名庆幸有灵异体质的人不是三浦。   由比滨对于好友这么强势的态度早就习惯了,立花也知道作为一个地缚灵,有机会能离开学校本身就非常不容易了,再提出更多的要求也有些过分,只好乖乖签下这份不平等条约。 第7章 真白的第一次!!   “……你们在做什么?”   等到处理玩平冢老师那边的事情赶过来的雪之下推开侍奉部的大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雪乃酱,好久不见~”   作为签下不平等条约的一方,立花丝毫没有心理负担地扬起笑脸跟雪之下打招呼。   “小雪乃~”   由比滨也向她招了招手,不过脸上的表情就没有那么明媚了。   “你们在做什么?”   雪之下对屋里奇怪的气氛感到好奇,看了一眼真白,发现她就跟平时一样坐在那里发呆,看样子是提供不了任何说明了。   三浦抱胸瞥了她一眼,“这话不是要问你吗?开学第一天就把我们叫来,难道今天就有委托活动了?”   雪之下从容自适地放下书包,对三浦状似挑衅的话视若无睹,经过一年多的锻炼,她现在也不是那种一听到不耐听的话就毫不客气怼回去的性格,变得稳重了许多。   “没什么特别的事情。”   “没什么特别的事情还叫我们过来?”   “是因为开学第一天,我想在社团教室做一个大扫除。”   “就为了这个??”   三浦不爽地撅起嘴,那一副嫌麻烦的表情明显就是不想做扫除的样子。   雪之下淡淡看了她一眼,说:“本来社团教室的扫除年关前就应该做完的,结果有些人找了各种借口才拖到现在。哦,那个人该不会自己说过的话都忘了吧?”   三浦脸颊一红,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因为害羞的关系。这时候她才想起来确实在去年放假之前雪之下就提出要打扫社团教室,结果被她给推掉了,没想到雪之下在这里等着她呢。   “咳咳……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情,社团教室确实也该打扫一下了……”   又一次在跟三浦的隐形交锋中胜出,雪之下露出胜利般的浅笑。   她拉开书包从里面拿出口罩围裙等扫除装备分给大家,看来是早就准备万全了。   真白接过雪之下分给她的全新口罩和印着猫咪图案的围裙,有些无所适从。平时在教室里的时候,为了避免真白的手指受伤,值日从来都不会轮到她,更别说做扫除这样的事情。在家里的时候一开始是由比滨帮她整理房间,后来这些事就变成了由常驻保姆冷子来做,在真白的印象里,她还从来没有亲自动手做过扫除。   结果雪之下这次还准备了她的份。   虽然一直以来,真白都在给雪之下展示着非常识的部分,不过雪之下还是在尽力填补着真白常识上的空白,这些空缺被一点一滴地填补满,也让真白在潜移默化间发生着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改变。   比起刚入学时除了画画什么都不懂的三无来说,现在的真白显然让人觉得更加真实——哪怕她现在经常接触的都是些在常人眼里格外虚幻的事物。   由比滨在雪之下给真白递围裙的那一刻就明白了她的用意,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走过去把真白从椅子上拉起来,说:“小真白,那边的窗户就交给你了喔~!”   真白看了看手里的抹布,又看了看由比滨指给她的那一片窗户,眼神有些茫然,不过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从来没有做过家务活的真白就像是刚出壳的小鸭子一样摇摇晃晃地跟在由比滨后面,学着她的样子把抹布打湿,开始擦窗户。   看到连真白都开始动手打扫卫生,三浦再不情愿的话也只能咽下去,默默去扫除柜拿起扫把挥舞起来。   这间教室成为侍奉部的活动室也有一年的时间了,不知不觉中也堆放了许多个人物品,雪之下的红茶套件已经是固定用品了,后来她还嫌用保温瓶的里水泡出来的茶不好喝,瞒着平冢老师带来了户外用迷你瓦斯炉,专门用来煮茶。   真白平时用来画画的桌角也垒起厚厚的草稿纸,活像是乱成一团的文职人员办公室一样。   教室后方本来堆放着的备用桌椅的地方被当成简易书架,各种文库本和小说集把这一片区域也给占满了。当然,对于从来不看书的由比滨和三浦来说,这个角落才存在显得毫无意义,这些书也全部都是雪之下的所有物。   在打扫简易书架那里的灰尘时,三浦也是抱怨个不停,“我说雪之下,你是把活动教室当成自己家了吗?这些书干嘛不搬回去?下次是不是就要见你把睡袋也带过来,就直接留在这里过夜了?”   正在挪动桌椅清理角落卫生的雪之下头也不回地说道:“我把这些书放在这里其实是为了让你们平时也能看一看,免得该用到知识的时候脑袋里只有空气。现在看来,我的良苦用心都被你们给无视了。”   气急败坏的三浦差点儿把手里的扫把戳到雪之下脸上。   “优美子!不要这么挥扫把啊!灰尘落得到处都是了!”   躲过一劫的雪之下撩了撩额前的头发,不屑地轻哼一声:“……小学生打闹。”   救火先锋由比滨在三浦再次火烧眉毛前急忙过去拉住了她,“好了好了,我们快点打扫完,早点回去吧。”   什么忙都帮不上的立花则是飘在半空中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们打闹,末了还语带怀念地嘟囔着:“有时候真羡慕你们啊,在我还活着的时候每天都会主动留下来打扫家政教室,结果离我上一次碰锅铲和扫把已经过了整整五十年了……”   听到立花的嘟囔声,三浦心中一动,把扫把当剑柄一样拄在手下,抬头对她说:“不如你现在就跟结衣练习一下吧,万一成功了你也可以来帮我们打扫卫生了。”   三浦大概是忘记了,就算立花能附身成功,她也只能使用由比滨的身体,其实并没有给她们的扫除增加人手。   不过三浦的提议倒是让立花眼前一亮,立刻就从天花板上飞下来票到由比滨身边,用格外热切的目光望着她的脸,说道:“结衣酱!我们快来试试吧!”   由比滨像仓鼠一样睁大眼睛,犹豫道:“啊?现在吗……?”   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雪之下一脸懵逼:“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第8章 你在我们之中是最弱的   在跟雪之下简单解释了一下她们之前讨论的事情之后,立花就在三浦的怂恿下尝试跟由比滨进行附身练习。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的几次附身,立花最后都败给地缚灵的强大诅咒被特别大楼给吸回去,造成了比较严重的心理阴影,现在让她练习的时候,总是在还没有附身之前就先想到了自己失败的场景,结果竟然试了半天,一次都没有成功过。   好几次尝试附身让立花体力耗尽,身为一个幽灵甚至都累得趴在地上气喘吁吁,而反复被立花试图挤进身体里去的由比滨也累得不行,瘫坐在椅子上,手里的抹布掉到地上也没空去捡。   “好奇怪啊,为什么一次都不成功啊……?”   看起来脸色变得更加苍白的立花满头黑线,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绝望的气息。   “……是不是你用的方法不对啊?”   由比滨也十分虚弱地回应道。   “好像跟之前你附身在我身上时候的感觉不太一样。”   “我要是能知道正确的方法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立花简直都要哭出来了,对这样的结果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我用的方式跟之前一样啊……为什么就是进不去呢?”   立花总觉得似乎不是自己的方式不对,而是由比滨那里出了问题,以前她在附身到由比滨身上的时候非常轻松,都不需要什么技巧,而刚才她却从由比滨身上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阻碍,任凭她用尽力气也没办法突破这层阻碍。   身为当事人的由比滨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立花说的阻碍是什么东东。   而在旁边围观了全程的雪之下用指节抵着下巴沉思了半晌之后,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你说的阻碍,会不会就是由比滨体内的灵力?”   “灵力?”   立花跟个白痴一样张大嘴巴,眼睛里都是困惑。   “可是我之前附身在结衣酱身上的时候,她身上同样有灵力啊,也没有像现在这样……”   “那是因为由比滨同学的灵力变强了吧。”   雪之下淡淡地说道。   立花就像被锤子击中脑壳一样,整个灵都呆滞住了。   好半晌,她才捂着脸发出一声哀鸣:“结果是因为我太弱了吗?!!”   “呃……”由比滨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试图安慰立花道:“多、多加练习的话,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被你安慰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谁知道由比滨的灵力增长得那么快,而只懂得凭借本能去附身的立花也没办法附身到灵力比她强的人身上,最后就变成了这样。   结果还是逃不了要去向神明请教的事实。   毕竟那些神明把普通灵魂用作斩除妖魔的神器是从古至今都有的事,对于这一套流程神明们了解的比真白她们要多得多,唯一的问题就是那些神明愿不愿意把这个方法告诉真白了。   真白接触过的神明只有毗沙门和那个天满宫里的学问之神,好死不死这两个神明还都被真白给揍过,虽说在高天原上跟毗沙门的误会算是解开了,但之间累积下来的各种矛盾也让真白无法保证毗沙门可以不计前嫌地来帮助自己。   而且也不知道那家伙清官难断的家务事处理完了没有……   冥思苦想了一番,真白开口道:“那样的话,就先去天满宫问一下那里的神明吧。说起来我上次还欠他一个要求没有完成,正好过去一并解决掉。”   “天满宫……是学问之神吗?”   被自己作为一个幽灵,却是侍奉部里实力最弱的那一个的事实,打击到跪倒在地的立花,像是被困在黑暗的洞窟中终于找到一缕阳光的遇难者似地抬头看向真白。   天满宫这么著名的神社立花当然听说过,只是没想到真白除了跟凶巴巴的武神毗沙门天认识以外,竟然连大名鼎鼎的学问之神也有交情,让她对真白的来头又一次感到震惊。   不过不管是毗沙门天还是学问之神,他们中的哪一位要是能教授给由比滨怎么让灵魂成为神器的方法,对于由比滨和立花来说都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就连真白的大脑里也没有收服幽灵的记忆,像这种弱小的存在对于真白的前世来说根本没有值得注意的地方,结果导致她现在需要用到这样的知识时反而无从下手。   “那样的话,这周末我们一起去天满宫神社,去见见那个学问之神怎么样?”   急于提升自己灵力的由比滨举手提议。   “呜……!我也好像跟你们一起去啊!!”   急于摆脱地缚灵的诅咒前往外面花花世界的立花痛心疾首地捶着地板。   最后侍奉部的部长雪之下拍板定案:“那就定在这周六的早上九点公园车站见,然后一起去中央区那里的天满神社。”   由比滨傻乎乎地抬头,“哎?不是去东京那里的天满宫吗?你们上次是在那里见到学问之神的吧?”   雪之下颇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说:“神明也不会每天都待在同一座神社里的吧?反正哪里的神社对他们来说都差不多,没必要特地跑那么远。反正等到了——”说到一半,雪之下忽然想起了什么,扭过头问真白,“真白,你知道该怎么跟学问之神联络吧?”   真白定在椅子上认真想了想,发现她似乎还真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平时真白跟毗沙门都是偶遇,上一次遇到学问之神也是因为她注意到了从神社里传来的淡淡神力。   说起来——到底要怎么才能主动联系上那些神明啊?   看真白发愣似地端坐在椅子上,半天都没有回话,雪之下就懂了。   她脸上顿时露出“我早就猜到是这样了”的表情,深深地叹了口气,扶着额头无奈地说道:“……不管怎么样,等到了神社再确定下一步怎么做,反正……要做的跟平时对神明许愿时做的内容很相似吧?嗯……真白可以试试在许愿的时候加入灵力,神明觉察到的话应该会马上赶来。”   由比滨眼前一亮,衷心夸赞道:“不愧是小雪乃!” 第9章 一看就是个麻烦的人   新学期第一天的社团教室大扫除差不多已经结束了,由比滨和立花后半段时间一直都在尝试附身的事情,几乎一半以上的工作都是雪之下完成的,看不出来她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扫除工作也能完成得这么干净利落,相比起来,真白就只会拿着抹布在窗户的同一块区域不停来回移动。   不过这对于从来跟家务活绝缘的真白来说,已经是了不得的进步了。   “那就这样了,明天见。”   接下来没有别的事情,整理完扫除工具的雪之下宣布今天的社团活动到此为止。   早就不耐烦的三浦提上书包昂首阔步地往外走去,结果一拉开教室门就和正站在门外的人撞了个满怀。   “啊呀!”   “好痛!”   两声惨叫同时响起,三浦捂着被撞红的额头退了回来,同时怒视着不声不响站在门外害她被撞到的罪魁祸首。   “你干什么?为什么偷偷摸摸躲在门口?你到底是谁?”   极具三浦色特的三连追问让同样捂着额头退到走廊上的女生一脸惊慌,她就像是被不良少女逼到墙角的三好学生那样不知所措。   “咦?呃……抱、抱歉,我不是……啊——!”   屋里的几人好奇地向外张望,越过气势汹汹堵在门口的三浦肩膀,真白和雪之下认出了那个站在门外的人竟然是今天新来的转学生久山有芽。   名为有芽的转学生显然也看到了屋里的真白她们,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瞬间有芽的眼睛倏然大睁,脸色也像是被泼了油漆的青蛙一样由青转白,嘴唇颤抖了两下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看到这人如此无视自己,额头隐隐作痛的三浦气不打一处来,怒道:“喂!我问你话呢!”   久山有芽浑身一颤,在三浦的威压下连肩膀都缩了起来,惊慌失措地连连道歉:“对、对不起,对不起!我、我走错了!”   说完,久山有芽拔腿就跑,就连三浦都没想到这个身材娇小的女生竟然跑得比兔子还快,一眨眼的功夫对方就已经跑过了走廊拐角,蹬蹬蹬的下楼声让屋内的几人面面相觑。   “那家伙到底是谁啊……?”   三浦脸上写满了莫名其妙几个大字,雪之下倒是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难道是想要委托我们什么事情吗?”   由比滨探头看着空无一人的走廊,一脸天真地猜测道。   雪之下轻轻摇了摇头,笃定地说:“不会,那个人是今天才转来我们班上的转学生,就算是从哪里听说过侍奉部的事情,也不可能开学第一天就特地跑过来。”   “啊!”由比滨眼前一亮,“那会不会是想要来入部的?”   雪之下无语地望着她,“现在也不是社团招新的时候,而且说实话,我从来没做过什么招收社员的宣传,平时委托人也都是通过平冢老师才知道侍奉部的。刚才我在平冢老师那里也没有听说有新人要来的事情。”   “嗯……”由比滨一脸思索地点了点下巴,绞尽脑汁才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那是她在参观校园的途中迷路了吗?”   “……或许吧,跟我们也没什么太大关系。”   这么一个小小的插曲并没有引起雪之下几人的过多关注,她们对这个转学生也不了解,也许对方真的就如由比滨所说是在参观校园。毕竟开学第一天也没什么课,用来摸清校园里的设施和教室位置再合适不过了。   本以为这次偶遇事件就到这里截止,没想到过了几天,这个转学生竟然主动来找雪之下说话了。   这几天时间里,国际教养班的学生对于这位转学生的性格也有了大致的了解,简直就如同教科书一般,她的性格也跟文静的外表一模一样——实在是有些内向过头了。   对于班上的同学,久山有芽是能躲就躲,能不主动交流就不主动交流,甚至连一开始对转学生非常有兴趣、想要发展一下班级友爱的几位女同学也在屡次碰壁之后败退下来。   大概的感觉就是——   “有芽同学,可以这么称呼你吗?”   “诶?那个有点儿……”   “没关系,你也可以叫我的名字喔~我叫——”   “对不起!”鞠躬之后飞快逃走。   “咦?等……诶??”主动上前打招呼的同学困窘地留在原地,似乎还以为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   正是因为久山有芽一遇到有人跟她主动说话就会立刻不知所措转身逃走,弄得还没有几天她就多出了一个新外号——“逃跑的转学生”。就连其他班都知道J组转来了一个奇怪的人。   有些人或许很享受一人独处的时光,要是有不相干的人来打扰的话会非常不自在。一开始班上的同学还以为久山有芽就属于这样的类型,不过有心人在吃午饭的时候就能够注意到,总是一个人默默吃着小卖部面包的转学生,偶尔会用非常羡慕的眼光看着那些三三两两凑在一起欢快吃午饭的同学。   不过正因为久山有芽总是能在被人注意到自己羡慕眼光的时候及时转开视线,她的这一心思还没有被别人发现。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久山有芽破天荒来找雪之下说话的时候,就连雪之下这样的人都忍不住有几分惊讶。   “那个,雪、雪之下同学……”   扭扭捏捏跟雪之下说话的久山有芽从唇缝里挤出几个字,简直是声如蚊呐,雪之下不得不把上半身倾斜过去才能听清她说什么。   而这样的动作又让久山有芽受惊一般向后跳开,两只眼睛就像是突然遇到天地袭击的仓鼠那样睁得滚圆。   雪之下面无表情地眨眨眼:“…………找我有什么事?”   雪之下作为班长,之前也没少尝试跟久山有芽打交道,但都被对方给躲了过去,也不知道这次久山有芽主动来找自己干嘛,只是她这样的态度也让雪之下的耐心一点点被磨平。   久山有芽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夸张,按耐住自己忍不住想要逃走的双腿,对雪之下轻声细语地问道:“请问……侍奉部的部长,是雪之下同学吗?” 第10章 雪之下你又懂了?   “侍奉部……”   雪之下难得惊讶地眨了眨眼,看来上一次这个转学生站在她们活动室的外面并不是什么偶然事件。   “没错,你找我什么事?”   雪之下说话的语气并没有很严肃,跟平时没什么两样,虽然没有多亲切,但也不至于把人吓得缩着脖子倒退两步,简直像是遇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雪之下无语地看着被自己一句话给吓到的久山有芽,忍不住有种面对关谷学姐时候的既视感,不过现在偶然在走廊上遇到关谷学姐,对方已经没有像刚认识时那样难以交流了。   对着像是受惊的兔子一般的久山有芽,雪之下不由放低声音叹气似地说道:“……到底什么事?”   久山有芽低头对着自己的脚趾轻声细语道:“那个……请问你们社团……可以参观吗?”   “参观?”   雪之下挑了挑眉,又用探究的目光打量了一下看起来浑身都不自在的久山有芽,沉吟了一下才说:“并没有说不允许参观。不过你是想要入部才提出想要参观的要求吗?”   “咦!啊,是、是的!”   久山有芽好像又被吓了一跳,她真的是对什么都表现得一惊一乍,次数多到都快要让人觉得厌烦了。   “你想要入部?”   得到转学生回答的雪之下继续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你知道我们社团是做什么的吗?”   久山有芽果然皱起眉头,“嗯…”了半晌之后才犹豫地说:“……我听说是帮助别人解决烦恼的社团……”   “是平冢老师告诉你的吗?”   久山有芽格外惊讶:“你怎么知道?!”   雪之下叹了口气,会做这种多余事情的人果然就是平冢老师,大概是这几天她见久山有芽怎么也无法融入到集体,便有意无意地向她说起了侍奉部的事情吧。   不过虽然久山有芽提起了平冢老师,但雪之下总感觉这个人想要参观侍奉部的原因不是这么简单,只是一时半会她又找不出来具体的缘由,只好把这一丝疑惑抛在脑后,同时答应久山有芽今天就可以来侍奉部参观。   放学之后,一直独来独往的久山有芽别扭地在教室门口等着雪之下和真白她们,英梨梨前几天去参加美术部的活动没有去侍奉部,今天准备久违地参加一下社团活动,结果看到班上新来的不合群转学生竟然跟她们一起,也是惊讶得合不拢嘴。   “雪之下,你们这么稀奇的组合是打算要干嘛?”   “久山同学想要来侍奉部参观,我正要带她过去。”   “到侍奉部参观?”   本身就身兼侍奉部活动、并且深知这个部里的人没有一个正常的英梨梨满脸狐疑地看了看久山有芽,虽然久山有芽从转过来之后也表现得不怎么正常,但在英梨梨眼里,真白她们的“正常”范畴跟普通人完全不是一回事。   更别说在她们的活动室里还有一只大龄地缚灵常年盘踞在那里,万一又有像由比滨那样本身灵感比较强烈的孩子感觉到了什么,说不定学校里的恐怖传说又会再增添一笔。   不过久山有芽要跟她们去侍奉部参观,身为部长的雪之下都点头同意了,兼职部员英梨梨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久山有芽一眼,看得胆小转学生心惊肉跳。   真白从头到尾都没有发表过什么看法,对她来说这些外人都是不相干的人,不会给她的生活带来任何影响。   自从开了新书发布会之后,漫画单行本的销售情况非常好,新的连载内容也要提上日程,所以今天真白又把画稿用的工具带来了。在去特别大楼的路上真白满脑子想的都是画画的内容,所以也没有注意到跟她们同行的久山有芽时不时会用欲言又止的眼神偷看自己。   因为这次有外人一起,所以她们也没有讨论那些脱离现实的事情,反而英梨梨继续维持着在学校里的人设,一直想方设法跟久山有芽说话,在久山有芽的支支吾吾中,也打听出来她在这时候转学的原因是因为父亲公司安排的人事调动这种无聊理由。   又没营养地闲扯了几句,几人爬上特别大楼的楼梯,结果越往上走,久山有芽似乎就显得越加慌张,兔子似的眼睛警惕地四处张望着,弄得雪之下都忍不住回头问她:“久山同学,怎么了?”   久山有芽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道:“没、没事!只是对学校还不怎么熟悉……!”   “这样啊。”雪之下歪了一下头,“我还以为这几天你已经对学校的结构了解得差不多了。”   久山有芽心里一惊,还没等她说什么,雪之下就继续说道:“有几次我在特别大楼的附近看到你,还以为你是在参观校园呢,不是吗?”   久山有芽低着头支吾了两声,里她最近的英梨梨废了好大劲才听清楚她说的是:“……没有。”   雪之下轻笑了一声,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不过久山有芽倒是显得更加紧张了。   等到了侍奉部所在的那条走廊上,久山有芽的紧张似乎到达了巅峰,整张脸都面如土色,视线如同能够射穿墙壁的镭射光那样死盯着侍奉部所在的位置。   雪之下拉开教室滑门,先一步来到活动室的两人顺势抬起头,正准备打招呼,结果当看到久山有芽这个外人也在来人之中,三浦瞬间拍桌而起,声音大得把由比滨的招呼声也给噎了回去。   她伸手指着人群中的久山有芽,像是在教室里发现了海牛似地大叫出声:“是你这家伙!”   三浦可没忘记那天在教室门外冒冒失失撞了自己就跑的这个人,撞得她额头红了一整天,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敢再找上门来。   久山有芽已经彻底呆住了,她的嘴唇颤抖了两下,眼珠像是看到了什么非常可怕的东西那样快速转动了一下。   不明所以的英梨梨走进教室,一脸好奇地问:“怎么了?你们有过节啊?”   三浦正要开口,久山有芽已经抖了一下,急切地说道:“没有没有!我根本才是第一次见她!”   三浦:“…………” 第11章 你这家伙终于便当了   话一出口,还没等三浦暴跳如雷,久山有芽就马上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问题,又是一阵鞠躬道歉,脸上的表情像是要被吓哭了似的。   不过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一直不动声色观察着久山有芽的雪之下却注意到,刚才她拉开房门的时候,这位转校生的目光并不是看着三浦的,而是微微浮在半空中,在那句辩解的话脱口而出之后,久山有芽的瞳孔才猛地一阵,放回到三浦身上。   也就是说,把久山有芽吓到脸色苍白的人并不是三浦,那她在看什么?   雪之下微微转动视线,侍奉部中唯一能飘浮在半空中的家伙,此时正飘在由比滨的脑袋顶上一脸好奇地望着她们——   立花沙罗。   侍奉部的特色地缚灵。   雪之下的心里似乎有了一些明悟,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更加注意观察久山有芽的反应了。   看到自己才只说了一句话,对方就怕到这个样子,还不停地向自己鞠躬道歉,饶是有“炎之女王”之称的三浦也有些不自在,尤其是英梨梨她们看过来的眼神也有了几分微妙。   三浦抱起双臂,做出一副怒气冲冲地模样说道:“你干嘛?弄得好像是我欺负你了一样!我可什么都没做过!”   久山有芽哭丧着脸,英梨梨的眼神也更加怀疑,三浦的外表和性格看上去就像个不良少女,不了解她的人肯定会以为这家伙前科累累,不过相处了快一年,英梨梨她们也清楚三浦虽然性格不怎么样,嘴巴也很毒,不过并不是真的会做出霸凌事件的那种坏学生。   1年J组的几人知道转学生的性格就如同生活在猎鹰饲养区的小白兔那样容易担惊受怕,不过F组的两人并不知情。面对久山有芽的道歉攻击,就连由比滨都慌乱起来,连忙站起身向这边走过来,飘在她脑袋顶的立花也为了看得更清楚跟着飘忽过来。   久山有芽的道歉举动立刻戛然而止,猛地后退了一步,结果后脑勺又撞到了真白的额头,“咚”的一声沉重到让听的人都觉得牙疼。   大概是很久没有遭受到这样的物理袭击了,真白提着的画稿工具都掉到了地上,两手捂着隐隐作痛的额头,难得地向罪魁祸首投去责难的目光。   而罪魁祸首久山有芽已经大叫着“好痛!”抱着后脑勺蹲到了地上,让周围的人都相当无语。   “呃,你没事吧?”   被对方这一连串举动惊到的由比滨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没事!对不起!”   即使这个样子你还是要道歉哦?   雪之下对于自己的猜测又确定了几分,她捡起真白掉在地上的画具包,又把疼到泪眼婆娑的久山有芽拉进门,对看呆了的三浦和由比滨正式介绍道:   “这位是久山有芽同学,刚刚才转学过来,今天来是为了参观社团。”   “诶……参观社团?我们部吗?”   “是的。”   听到雪之下介绍,久山有芽才勉强恢复镇定,又一次跟她们鞠躬打招呼。   “啊啊,真是麻烦。”   三浦不爽地嘀咕两声,重新坐下。   虽说她平时总是和雪之下针锋相对,不过在注意到雪之下似乎对真白有些不一般后,三浦也打算在这一学期对准真白发动攻势,结果一个转学生就轻易地打破了平衡。参观倒还好,万一这个转学生真的脑筋缺弦要入部,那真当成了一件麻烦事。   别的不说,她们侍奉部至今接到的委托可从来没有一件是正常人眼里的平凡事啊,而且有外人天天在眼前晃的话,她要怎么跟真白拉近关系?   三浦对久山有芽采取非常排斥的态度,结果雪之下那个女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真的同意她来参观?   一念及此,三浦心里就越发烦躁。   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定下来,光凭三浦一个人的不爽自然也没有办法改变什么,除非作为当事人的久山有芽自己知难而退。不过让人意外的是,平时在教室里胆小到那个样子的转学生,现在竟然还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没有起身逃走,确实是一大进步了——   不过她的坐姿怎么看都是正襟危坐,显得坐立难安就是了。   侍奉部平时很少遇到委托,一般大家都会谈论最近发生的灵异事件,毕竟这方面的话题怎么说都说不腻,然而今天忽然多了一个人出来,就连平时十分健谈的由比滨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雪之下十分淡定地从书包里拿出新的文库本在看,真白也已经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默默趴在桌子一头埋头苦画起来,打定主意要让久山有芽知难而退的三浦一边不时向她投以锐利的视线、一边拿着手机滑动个不停,英梨梨也是在侍奉部的活动室里做起了美术部的部活,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喻的沉默气氛。   侍奉部里很少有这么安静的时候了,就连立花都有些不习惯这样的气氛,在屋子里兜了两圈之后穿地板而过,向着家政教室的方向飞去。   立花一走,久山有芽的肩膀就明显放松下来,雪之下的视线越过文库本淡淡向她扫了一眼,随后又若无其事地收回。   不过没有人说话,凝重的气氛让独坐在那里的久山有芽更加惶惶不安。   最后她还是忍不住悄声向旁边的雪之下开口道:“那个……请问侍奉部平时都做些什么?”   雪之下抬起头,说:“就像你看到的这样。”   “……诶?”   “没有委托的话,我们也不做什么特别的事情。”   “委托吗……”   “你要是期待每次都有充实活动的那种社团,估计就要失望了。”   说完,雪之下又重新把视线放回到膝头的文库本上,手指轻动,翻过一页。   “唔……”   久山有芽被雪之下的话给堵回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让平时连跟同班同学打声招呼都很困难的她接上雪之下的话,还时有些难度的。   气氛再度陷入凝滞状态,久山有芽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只好无聊地观察着这间装似普通的社团教室,努力忽视掉三浦投来的杀人目光,久山有芽的视线总是不由自主落到在长桌那一头伏案画画的少女身上——   椎名真白,这个人给她的感觉非常奇怪。   从在教室里第一次见到这个人的时候,久山有芽就注意到了她身上的特殊之处——简直就像是有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投下了一颗闪光弹一样,让人根本无法忽视。   不过要具体说处椎名真白身上到底有什么样的特殊之处,她却回答不上来,但是那股跟致命的吸引力相互掺杂的致命危险气息,却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再加上这所学校里还有……   “今天就到这里吧。”   久山有芽猛然惊醒,恍然回神才发现坐在她旁边的雪之下已经合上了文库本,此时正扭头看着她,黑曜石一般的双眸里闪耀着仿佛能看透一切的亮光,久山有芽下意识地转动眼睛,跟她错开视线。   “现在才刚开学,不指望近期能有什么像样的委托,不好意思,耽误你的时间了,久山同学。”   听到雪之下的话,久山有芽下意识地站起来,连连摆手道:“哪里,明明是我拜托你……呃,打扰你们了……”   早就玩手机玩到腻的三浦拿起书包,拉着由比滨起身,非常不满地看了雪之下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你难道真的想把这家伙给卷进来?”一样,雪之下回看了她一眼,不过三浦并没有读懂雪之下眼神的意思。   结果今天完全没有进行任何的社团活动就结束了,临走前,久山有芽竟然委婉地向雪之下请求继续参观的要求,倒是让人有些意外——这么无聊的社团活动她竟然还想再来,不知道到底是在执着些什么。   回去的路上由比滨还好奇地跟真白讨论久山有芽的事情,不过真白当时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原稿上面,对于转学生根本没有过多的关注,由比滨问她的内容真白更是一问三不知。   而第二天发生的一件事,更是让真白的精力完全没空分给奇怪转学生。   “喂喂,你们看了昨天的新闻报道吗?”   早上的班会刚刚结束,英梨梨就迫不及待把真白和雪之下叫到一起,如同正在进行情报交接的地下间谍一般神神秘秘地说道。   真白回以茫然的目光,雪之下则是微蹙起眉头,一副等着英梨梨继续说明的模样。   看她俩这样,英梨梨恨铁不成钢地拿出手机,划出一个新闻页面递到两人面前,“你们看看这个!”   真白对新闻什么的连一丁点儿兴趣也没有,不过看英梨梨的样子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于是跟雪之下的脑袋凑到一起盯着手机屏幕。   并不是真白所想的什么爆炸性新闻,不过就内容来说,确实算得上是“爆炸”——报道称东京某处公寓发生煤气爆炸,死亡一人,提醒群众及时检查煤气管道老化问题等等,随之配上了一副破损的公寓照片。   只是很普通的事故新闻而已,真白不知道这哪里值得英梨梨大惊小怪,不过雪之下好像发现了什么,眼神倏地凝重起来。   “这个不会是巧合吧?”   看到雪之下注意到了关键信息,英梨梨马上低声问道。   “不能确定。”   雪之下的目光还没有从新闻页面上移开。   真白听不懂她们之间打的什么哑谜,疑惑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雪之下指了指新闻上的说明,真白顺势看去,这才看到新闻在标注着死亡一人的信息后面,还标注了死者信息——   小谷昌史(41岁)   看到这个名字,真白愣了一下。   通常对于陌生人的姓名真白根本不会花时间去记,不过这个名字她短时间内是不会忘记的,尤其是在上一次的单行本发布会之后,小谷昌史这个人就已经给真白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那股死鱼一般的咸腥味她到现在都能回忆得起来。   新闻上并没有详细介绍死于煤气爆炸的这个小谷昌史是什么人,连照片也没有附上一张,不过真白心里的不详预感就像是巫女熬制的魔药中翻涌的气泡一般,咕嘟咕嘟地冒了出来。   英梨梨有些忧心忡忡地说道:“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发生的奇怪事情太多,我都有些神经敏感了。这个小谷昌史就是我们在真白的新书发布会上遇到的那个人吗?”   真白缓缓摇了摇头,“不知道。”   由真白也弄不清从哪里来的不详预感作祟,她盯着那张新闻上附着的煤气爆炸公寓现场照片,总觉得似乎有一些违和感。   上次的真菌妖事件给真白留下了不小的阴影,尤其是在发生了雪之下的灵魂被绑去高天原之后,关于真菌妖的事情就不了了之了。本来真白是没有把小谷昌史身上的古怪和真菌妖联系在一起的,然而在看到这张现场照片之后,她的脑袋里就像是有电流通过一般,“啪”地一下闪过一点火花。   等等,照片上的这种痕迹,似乎在哪里见过——   照片的公寓楼经历了所谓的“煤气爆炸”,不过还是有一些痕迹掩盖不了。在哪里……是在哪里见过呢?   真白冥思苦想,过了好几秒种,她才终于想到是在哪里见过类似的痕迹——   “霞之丘的房间!”   雪之下转头看她,英梨梨则是被吓了一跳。   “你突然那么大声说什么?”   “这个公寓被破坏的痕迹,跟霞之丘的房间很相似。”   真白又认真辨认了几次,终于一脸严肃地抬头说道。   “……不是吧?”   明白真白说的意思,回忆起那天晚上在霞之丘家里的一幕,英梨梨和雪之下两个人的脸色都变得不怎么好看。   雪之下神情严肃地看着真白,问道:“确定吗?这跟霞之丘学姐家的情况一样?”   真白点点头,顿了一下之后,又轻轻摇了摇头。   她说:“没有亲眼见过,我也不能百分百肯定,不过有七成的把握,这种公寓被破坏的痕迹很像是被真菌妖腐蚀过后才会产生的样子。”   (③42967465)   ps.儿童节快乐~~(更新节操缓慢恢复中) 第12章 真当我是召唤兽   而在那之后,真白通过饭田小姐也得知了确切的消息,新闻中死于“煤气爆炸”的倒霉蛋小谷昌史,就是跟她们有过接洽的泉北社部长!因为这起意外事故,他们安排好的会谈也无限期拖延了。   不过真白在意的并不是会谈的事情,虽然没有亲眼见过现场,不过真白已经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可以确认,小谷昌史的公寓被破坏成这样,根本就是本以为已经消声灭迹的真菌妖所干的好事!   这样一来,签售会那天小谷昌史身上的重重古怪之处,也就显得非常可疑了。   虽然没有明说,不过在高天原上被毗沙门放走的陆巴一直没有归案的消息,作为对雪之下动手的罪魁祸首,真白说不在意他的动向也是不可能的。说不定被放逐的陆巴恼羞成怒,再次把雪之下她们这些普通人当成下手的目标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只是回归到平静的日常之后,真白又接连被琐事缠身,再加上她那种怕麻烦的性格,一直没有主动去处理高天原事件的小尾巴。   而今天看到了小谷昌史的新闻,真白心里终于升起久违的危机感,就算她实力强劲不怕事,但她周围的朋友并非个个都是如此。   这颗定时炸弹,还是要早日解除了才好。   真白的话让雪之下和英梨梨都心头一沉,雪之下脑筋转动得飞快,马上就把小谷昌史的事件跟陆巴联系到了一起,有过上次事件的心理阴影,雪之下的脸色也蒙上了一层阴影。   今天久山有芽仍然跟着她们来侍奉部参观,也不知道这种没有任何活动展开的社团到底哪里吸引转学生的注意了,因为有她在,雪之下她们也没有公开讨论这件事,不过关于小谷昌史的新闻英梨梨也已经传给了其他人。   久山有芽敏感地发现,今天活动室里的这几个人兴致比昨天还要低沉,由比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三浦更是时不时地看一眼时间,感觉格外焦躁的样子,整间教室都笼罩在一阵低气压下。   当然,今天她们来侍奉部的目的也只是给这位外来参观人士装装样子而已,雪之下比以往更早地结束社团活动,随后除去久山有芽的其他人又在老地方集合,商讨最新出现的情况。   冷子对于时不时就有一拨人聚集在真白家里这种事都快要免疫了,就算真白没有提前告知她,冷子还是能适时地端上人数适当的小点心,可谓是相当擅长于察言观色。   平时这些人聚集在真白家里都是向她讨教一些关于修炼方面的事情,而今天她们讨论的话题让冷子都有些想不到。   “真菌妖?”   冷子把刚泡好绿茶、还在呼呼冒着热气的茶壶放在桌上,听到英梨梨正在咋咋呼呼地跟5秒钟前才赶来跟她们汇合的霞之丘说的话,不由得诧异抬起头。   “那玩意不是早就被消灭掉了吗?”   雪之下把手机上的新闻页面推到冷子面前,一看到上面的内容,冷子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个小谷昌史,就是你们上次说的那个人?”   之前真白的单行本签售会冷子没有去,只是从她们的描述里听过小谷昌史这个人,不过因为职业关系,她对这家伙还是挺感兴趣的,本来还打算等到下一次小谷昌史再找真白商讨跳槽的事情时偷偷跟过去看一看情况,没想到这才几天小谷昌史就挂掉了。   跟真白一起看过西和也住的那栋公寓楼是怎么被真菌妖给摧毁过的冷子,一眼就认出了被掩盖在煤气爆炸下的妖怪痕迹。   “怎么回事?真菌妖不是已经被消灭掉了吗?”   冷子讶异地脱口而出道。   雪之下追问她:“是怎么被消灭掉的?”   “那当然——”才一开口,冷子就顿住了。对呀!她和真白只见到了被当作诱饵引诱她们离开的真菌妖消散的模样,但那并不代表真菌妖就真的被消灭掉了!   在真白身边过得太安逸,冷子把真菌妖的事情给彻底忘掉了!   “不过真菌妖不是毗沙门天的那个神器搞出来的吗?怎么回事,那个叫陆巴的又盯上你们了?”   错过了一整个寒假的神秘事件,不想再脱离大部队的三浦非常好奇地问道。虽然小谷昌史看起来是跟她们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物,不过对方跟真白和霞之丘都有过短暂接触,为了以防万一,还是不能完全撇开关系。   雪之下的眼皮跳了一下,淡淡扫了她一眼,“还不清楚。”   冷子见真白还没有发表意见,便提议道:“不然我去调查一下陆巴的动向,被神明放逐之后,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幽灵而已。”   “这又不是恐怖电影的桥段,找幽灵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吧?”   “总比坐在这里什么也不做的好。而且难得对方都把线索留下来了,不妥善利用的话也太浪费了点。”   一直坐在角落默默听着她们讨论的霞之丘这时有些犹豫地开口说道:“那个……不如直接去问问神明如何?”   其他人都把目光转向她,霞之丘继续说道:“明天不是要去天满宫询问关于神器的事情吗?借此机会顺便也可以问一问那个陆巴的情况吧?毕竟作为前神器,他的事情神明们应该更加清楚才是。”   真白略一沉吟,觉得可以试一试,天满宫的那个老头要是不知道的话,可以直接把毗沙门给叫来,正好自上次的高天原事件以后,真白再也没跟这些神明有过交集,也不知道后续的发展进行得怎么样了。   接下来又讨论了一些细节后,雪之下她们就各自离去。   临走时,雪之下特意留到最后的位置,避开其他人跟真白小声说:“你对那个转学生久山有芽有什么看法吗?”   真白不明所以:“什么看法?”   雪之下定定看了她两秒,表情有些无奈,“没觉得她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真白歪着头想了想,结果连脑海里浮现出来的久山有芽的面孔都是模糊不清的,顿了0.5秒左右,真白斩钉截铁道:“没有。”   雪之下叹气似地说道:“…………等这件事结束了再详细跟你说吧。”   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让真白更加迷惑了。   已经走下了楼梯的由比滨回头催促道:“小雪乃,你还在干嘛?快点啦~”   雪之下又看了真白一眼,转身离开了。   真白站在玄关,还在思索着雪之下问她的内容,那个久山有芽有什么值得她关注的地方吗?好像也没有啊……   第二天,周六。   早上九点,侍奉部的众人外加一个霞之丘学学姐就在她们常去的公园前车站汇合完毕,她们要去的是位于千叶市内的天满宫神社,规模并不是很大,跟在东京被真白给炸掉的天满宫比起来要小很多。   不过因为是周末,去神社里参拜的客人很多,她们得要提前去才能避开参拜客的高峰期。   本来这次去神社的目的就是为了向学问之神请教怎么把幽灵变为神器的秘密,光这一点就已经很让人紧张不已,现在又加上一个真菌妖和陆巴的事情,等真白再把毗沙门天也给叫来,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光景,光是想一想都叫人头皮发麻。   在电车上的时候,由比滨就有些局促不安,等到了天满宫神社的鸟居下,她就已经是一脸胃痛似的表情了。   “哎,现在人就这么多了。我们赶紧进去,对了,我们这算是做法事吗?不需要排队吧。”   一身郊游打扮的三浦张望着参拜客的队伍,嘴里念念有词道。   “要是做个法事就把真正的神明给请来了,大概会把别人直接吓得半死。”   还没有见识过神明下凡的霞之丘饶有兴致地望向神社内部,然后又扭过头神神秘秘地问真白她们:“真的能见到神明吗?话说全日本有那么多神社,你怎么知道今天神明在哪间神社落脚啊?”   英梨梨受不了似地一把拉开霞之丘,高傲地甩了一下金色双马尾,仰着下巴说道:“当然能见到了!这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霞之丘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回道:“说的好像你亲眼见过一样,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是谁兴奋的跟第一次春游的小学生一样睡不着觉。”   英梨梨顿时恼羞成怒,连耳朵尖都红了,怒道:“谁、谁睡不着觉了!我见过的超自然生物可比你多得多了!不过是区区神明而已,有什么值得兴奋的!!”   无视这两个站在鸟居下面耍宝,吸引了一众目光的欢喜冤家,真白她们穿过鸟居鱼贯而入,很快就通过短短的参道进入神社的前庭。   前面的参拜客似乎正在做法事,真白看到有神官打扮的人正领着几位客人在房门大开的偏殿里举行着什么仪式。   这座天满宫比较小,除了做法事的神官,只有一个巫女正在售卖绘马的地方指引客人,大部分参拜客都自主地去布施香油钱许愿,真白她们这一小撮人的到来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一进入神社范围内,由比滨就心神不宁地左看右看,并没有发现哪里有神明的影子,又是遗憾又是放松地舒了口气。   “神明呢?就在这里吗?”   同样左右观察了一圈什么也没有发现的三浦如是问道。   真白在外面的时候也没有发现这里有神明的气息,不过这都在她的预料之中,也没有特别大的反应。跟神明打过几次交道之后,真白渐渐也掌握住了一些诀窍。   她在这间小小的神社内转了一圈,对这里的结构有了大致的掌握。   接着真白挑选了一个避人耳目的地方,免得一会儿动静太大吓到普通人,接着便打算用雪之下教给她的方法把学问之神叫过来。   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方法,就是雪之下让她以普通参拜客向神明许愿的方式,辅以她自身的灵力尝试进行召唤仪式。   当然,能不能召唤到神明真白也不能确定,她对于召唤仪式的了解也仅限于召唤冷子和沉睡在她体内星空之中的凶兽们。   虽然菅原道真这类的神明跟真白的式神不一样,不过基本上道理也都是相通的。   由比滨买了一块绘马过来,真白没有像参拜客那样在上面写字,而是捏着绘马,开始往里面注入灵力。绘马作为承载着普通人与神明之间信息的桥梁,真白刚一把灵力注入进去,便找到了那条通道。确定了目标之后,真白果断增强灵力的输送量,被她拿在手里的那块绘马开始呈现出耀眼的光芒。   好在现在是白天,旁边还有雪之下等人做遮掩,不然真白手里这块绘马出现的异变肯定会引起人群的骚动,饶是如此,也让围观的霞之丘她们震惊得合不拢嘴。   很快,真白便感觉到那条灵力通路剧烈地震动了一下,对方似乎被她吓了一大跳,直接将通路给截断了。   真白手里的绘马光芒暗淡下去,与此同时,天空中似乎传来了隆隆声,雪之下和由比滨都能感觉到明显的空气震动,而三浦她们的感受就弱了许多。   还没等其他人做出反应,一股强烈的灵力波动就在她们之间爆发开来,几人的衣摆都被吹得呼呼作响,更远一些的普通参拜客们就只感觉到哪里吹来了一阵清风。   除了真白和冷子,其他人都瞪大了双眼,英梨梨更是被刚才那股灵力波动吹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嘴巴张得如同坏掉的提线木偶那样,惊愕地望着凭空出现在她们之中的这位陌生老人。   菅原道真还是跟第一次见面时一样穿着得体的古代官服,手里的朝笏换成了全新的。   跟雪之下她们几个看到菅原道真的愕然模样相同,菅原道真同样一副见了鬼似的表情瞪着真白几人。   梅雨和菅原道真的另外几个神器也都跟在主人身后,不过因为真白选的位置比较偏僻,空地也不大,学问之神一行人几乎都挤成了一团。   不知道大家是吓呆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一时之间也没人出声,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沉默气息。 第13章 又见面了   菅原道真发现有人在自己的一家神社分社中使用了某种超规格的灵力,不但如此,对方还大张旗鼓地跟远在高天原的神明宅邸联结上了,像是生怕不知道有人在他的地盘搞事一样。   然而惊怒之下,菅原道真隐隐觉察到这股灵力似乎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不过他还没有来得及细想,就已经带着梅雨她们匆匆赶了过来——要是随便什么宵小都能在神明的地盘里肆无忌惮搞破坏,那他们这些神明还有什么威严可在?!   然而等运用神力瞬间传送到出事的分社,看到眼前人的那一瞬间,菅原道真正要脱口而出的质问声顿时戛然而止,硬生生噎回了嗓子里,一张老脸都快要憋红了——   眼前的这个少女菅原道真发誓,他就算再过一千年也不会忘记!当时被这个人类小丫头暴揍的凄惨往事历历在目,他在东京商业区的那座神社到现在还在闭门修葺中呢。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太过惊讶,菅原道真一开口还被空气给呛了一下。   他还以为自从上一次自己提出了要真白来神社当巫女的要求被拒绝之后,短时间内是不会再遇到她的,而且后来菅原道真特地去了一趟毗沙门宅,看到原本相当气派的庄园像是被外星人飞船轰炸过后似的模样时,整张脸都绿了。   毗沙门没有跟他详细说明,不过从只言片语中,菅原道真也已经明白了那个奇怪的阴阳师少女可是真的拥有手撕神明的实力的,还想再威逼利诱她来神社打工的想法也烟消云散。   开什么玩笑,连那个号称第一武神的毗沙门都被打成这样!他这把老骨头还不被那家伙给拆了!   只不过是一间神社而已,被砸了就砸了,再说修葺也不用他出力,没必要再去找不自在……   被真白的武力值给吓到的菅原道真也只能在心里暗自嘀咕,如此安慰自己。而且这种关乎到他脸面的事情也没法跟神器们如实相告,以至于这段时间每次梅雨问他什么时候去找真白让她赔偿神社损失的时候,菅原道真总是顾左右而言他,想方设法转移话题,弄得他那几个神器莫名其妙。   结果没想到,今天竟然又见到真白了!   而且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被真白拆家的记忆又一次涌上心头,菅原道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而除了早就跟他打过交道的真白和冷子,侍奉部的其他人都已经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大变活神什么的,这辈子还是头一回见……   三浦更是不计前嫌地凑到雪之下耳边悄声问道:“这真的是学问之神?”   而跟着菅原道真一起过来的梅雨等人也在大吃一惊后,立马反应过来。   “天神大人!当心!!”有过之前真白二话不说就开打的前科,梅雨瞬间挡在菅原道真前面,面对真白摆出戒备的姿势,警惕地大喊道:“你这个家伙!又打算做什么!?”   梅雨的举动把由比滨她们吓了一大跳,尤其是见识过毗沙门这个暴力神的那几人,对于神明的印象实在不怎么好。而梅雨这些神器的表情实在算不上和蔼可亲,由比滨她们生怕眼前这位声名远扬的学问之神也上来大打出手。   被梅雨针对的真白倒是表情得相当淡定,开口说道:“我有事情找你。”   梅雨怒眉倒竖,又要发作,身后的菅原道真适时咳嗽了两声,梅雨身子顿了顿,脸上写满不爽地退了回去。   “……什么事情?”   菅原道真灰白的眉毛抖动了两下,对于眼前这个人类少女的行为简直无法理解,不过还是佯装大度平静地问道。   “你知道陆巴现在在哪儿?”   菅原道真愣了一下,没想到真白会问这个问题。陆巴作为毗沙门神的前式神,不但背叛了自己的主神,还勾结妖术师把妖怪引入高天原,现在已经被高天原下了通缉令,正在缉拿中,怎么这个人类少女会对他感兴趣……   不过一想到之前真白在高天原闹的那一出事情,就是因为陆巴是整件事情的导火索,菅原道真便释然了。他当时还帮着真白把那个被陆巴掳走的少女灵魂给引回到身体中,似乎就是旁边这位少女——   感受到菅原道真瞥过来的那道颇有深意的目光,雪之下抿了抿唇,轻轻伸手握住真白的手腕。   真白有些奇怪雪之下怎么突然握住自己,转头去看她,发现雪之下仍然看着面前的菅原道真一行人,便又不解地扭过头去。   菅原道真已经收回了目光,习惯性地举起朝笏挡在嘴边,说道:“不知道。”   “……”   真白没吭声,只是沉默的目光让菅原道真倍感压力,他又急忙加上一句:“你找陆巴干嘛?这是我们神明之间的事情,不是你该插手的问题。”   “…………”   真白仍然沉默,锐利的目光已经开始让菅原道真暴露在外的皮肤感觉到刺痛了。   “喂——我真的不知道陆巴在哪儿!他现在被高天原通缉,要是谁发现他的话早就上报给高天原了!”   真白沉吟了一下,又问道:“毗沙门呢?”   菅原道真一呆,“就算毗沙门天以前是陆巴的主人,不过放开神器之后,她跟陆巴就没有任何关系了,自然也不知道陆巴在哪里。”   “她还在高天原?”   “似乎是。”   “那你再送我上去一次,我当面问问她。”   菅原道真的脸都快绿了,再送她上去??上一次把真白送上去闹出了天大的事情,再来一次菅原道真还要不要活了?!   幸好之前陆巴和妖术师的重要性吸引了其他神明们的注意,再加上毗沙门的有意隐瞒,真白到底是怎么上去高天原的这件事才会不了了之,不过有心人如果认真追查一下的话,不难发现她是通过菅原道真这条路到达高天原的。   万一再给菅原道真安上个什么扰乱高天原的帽子,那他绝对是倒了血霉。   要再把真白送上去一次?   开什么玩笑,打死他都不干!   菅原道真额头不断冒汗,不过表情确是毅然决然,连连摇头。   “不可能!我绝对不会再送你上去。”   真白周身的空气又阴沉下来,高天原这种地方都有特殊的规则庇护,没有本地神明帮忙的话,她还真的没办法光凭借灵力找到高天原的位置。   难道要再去毗沙门堂试着召唤毗沙门吗?   真白低着头沉吟没有接话,菅原道真误以为真白正处于爆发的边缘,提心吊胆地看了看四周。他的这间神社虽然小,不过还是有一些参拜客正在那里参拜,偏殿里还有一小撮人在举行法事,要是再出一个神社坍塌的事故的话,这些人会受伤不说,天满神社接二连三出现重大事故一定会成为各种诡异的谣言满天飞的,到时候他的香火恐怕也会受到影响!   “等、等等!我不能送你上高天原,不过可以代你传话给毗沙门神!你有什么要问的我帮你转达给她!”   真白莫名其妙地抬头看着伸出手似乎要阻止什么的菅原道真,不过他后面的那半句话倒是让真白眼前一亮。   “喔,那你可以把毗沙门也叫过来吧?正好省去麻烦。”   菅原道真:“…………”   在场所有人,包括菅原道真的神器们,一个个呆若木鸡,不可思议地看着真白和学问之神的交涉,对于菅原道真面对真白时怎么会是这样的反应惊愕得合不拢嘴。   你们俩到底谁是神明谁是人类啊?   立场真的没有弄反吗?   众人都说不出话来,默默地看着面有菜色的菅原道真给远在高天原的毗沙门传达真白的口信,也不知道神明之间是怎么保持联系的,也没见菅原道真有什么动作,天空的一角就传来某种骚动。   拥有灵感的雪之下和由比滨都抬起头看向天边,一头雄狮已经驮着一个人影气势满满地踩着空气向她们飞来。   落地的那一瞬间,气流把地上的灰尘都吹了过来,三浦她们才发现这一块小小的神社角落又多出一个人来,“哇啊!这又是什么人?!”   毗沙门面色冷峻地看着这些人,似乎对于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类有些意外。她身上的伤看起来已经好全了,平时总是穿着的那身暴露狂似的衣服也换成了得体的军服,整个人显得英气勃发。   毗沙门一眼就看到了真白,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的两秒,接着又转向菅原道真。菅原道真就像是被土匪劫持的人质那样使劲给毗沙门使眼色。   “……这就是你说的紧急事件?”   毗沙门的眼皮跳了跳,她一挥手,包括狮子囷巴在内,她带在身上的神器全部解除武装,化作人类形态聚集在毗沙门身边,一个个如临大敌地看着真白一行人。   场地上分成了三拨人,颇有种三足鼎立的架势。   菅原道真举着朝笏遮住半张脸,目光有些不敢看向毗沙门地转向一边,打着哈哈说:“这位小姑娘似乎有事情找你,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一步……”   “等一下!事情还没——”   早就被真白授意过的冷子上前一把抓住菅原道真的胳臂,生怕他就此溜走。   “大胆妖怪!竟敢对天神大人不敬!”   梅雨一看又怒了,那个人类阴阳师实力古怪,对天神大人呼来喝去就已经让人忍无可忍了,这只实力不怎么样的猫妖竟然也敢随意触犯神明的威严,真是太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可恶!   梅雨上前攻击冷子,冷子连忙跳到一边躲开,嘴里还大声嚷嚷着:“拜托,是你们天神大人话还没说完就要溜诶!万一你们被真白吓跑了以后躲着不出来要怎么办?”   梅雨气得眼睛都红了,菅原道真的另外几个神器也义愤填膺,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屈辱一般对着真白和冷子怒目而视,气氛一下就紧张了起来,连从头目瞪口呆到尾的英梨梨她们几个也觉察到事情不妙,开始往真白身后躲去。   “太可恶了……这几个家伙真的太可恶了!竟敢随意诬蔑天神!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你们!天神大人,您也……——呃,天神大人?”   被诬蔑的菅原道真老脸一红,不过脸色瞬间又恢复了过来,速度快到让人几乎以为刚才他那种被说中心事的羞赧表情似乎是某种错觉一般。   “咳咳咳——梅雨,你行事太冲动了,毗沙门神还在这里,注意一下仪态。”   梅雨的表情就像是便秘一样,看着尊敬天神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动摇。什么仪态?你刚才不会是真的想跑吧?   似乎窥探到了神明内心的梅雨备受打击,整个人都在风中凌乱了。   “梅雨姐姐,你没事吧?”   另外几个巫女关切地依偎到一脸怀疑人生的梅雨身边,使劲摇晃着她的肩膀。   毗沙门和她的神器们已经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才好了,最后还是毗沙门压抑着额头冒出的青筋,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心平气和地说道:“你们到底在闹哪一出?天神,您跟椎名真白这个人类达成了什么协议吗?”   菅原道真脸都僵了,他当然清楚真白和毗沙门之前有过过节,要是被毗沙门这个暴力武神误以为他和真白是一伙的,那今后哪里还有安宁日子,恨不得立刻跟真白撇清关系。   “哪里哪里!是这个小丫头不知道该怎么联系到你,所以才找我做了个传话人!你可不要误会什么啊!”   要不是毗沙门跟菅原道真还有些交情,对他的性格也比较了解,说不定还真的会误会什么,毕竟之前也是他把真白给送上高天原来的,虽说打破了陆巴的阴谋,但毗沙门跟真白之间的交流过程可称不上是什么愉快的体验。   毗沙门看着似乎无动于衷的真白,目光有些复杂,就连心情也难以形容。   过了半晌,她才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真白面色不改地回应:“想问问你陆巴的具体情况。” 第14章 还有靠谱的神明吗   毗沙门一听到陆巴的名字,眉头就蹙了起来,目光也变得好像发现猎物的老鹰一样格外锐利。   “陆巴已经不是我的神器了,当时在高天原你也在场,我没什么好说的。”   真白虽然面无表情,不过对这样的答案显然不满意。   “怎么说也是因为你当时把他给放跑了,不然哪里还会有这么多事情。”   毗沙门的脸色变得更差,她当然知道陆巴犯下了滔天大罪,不过再怎么样陆巴也在自己身边待了好几百年,要让她在那样的情况下亲手把陆巴给处决,对刚刚才经历了一次神堕的毗沙门来说也是难以下手,仅仅只是把陆巴给放逐了都让她感到身心俱疲。   当然,在清理完入侵到庄园中的妖怪,等毗沙门的身体恢复之后,她也对于直接放逐掉陆巴的做法有些后悔。如果当时直接抓住陆巴,说不定还能顺着他身上的线索找到给他提供面具妖的幕后黑手,也就省得高天原现在大张旗鼓地四处缉拿陆巴和幕后的妖术师了。   不过再怎么说,陆巴和妖术师的事情跟真白这个人类阴阳师也没什么关系,她现在竟然又通过学问之神把自己给找来,这种僭越的做法让毗沙门非常不爽。   “陆巴的事情是高天原在处理,跟你无关,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为好,免得引火上身。”   “我也不想蹚浑水,只是拜你所赐,麻烦总是能轻易找上我呢。”   “拜我所赐?”   真白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该从哪里开始说明才好,过了几秒钟,她开口说道:“之前在东京,陆巴用真菌妖把我和冷子引开,借此机会袭击了雪乃……”   “真菌妖?等一下,你在说什么?”   真白才刚刚说到这里,就被毗沙门给打断了,此刻她的眉头已经皱成了川字型,看向真白的眼神也多了些惊疑。   之前跟真白一起去西和也的公寓调查过的冷子在旁边简短地说明了一下,毗沙门顿时露出诧异的神情。   “你说那个植物妖?这跟陆巴有什么关系?”   诧异之余,毗沙门的脸色也整个冷了下来。   根据陆巴那一天在高天原的表现,所有那些被他放进庄园里的妖怪都属于【面】之妖,这也是高天原众神把他和妖术师牵扯在一起的一大证明,如果不是被赋予【面】属性的话,这些妖怪也不会被人驭使。可是那种真菌似的植物妖并没有被发现跟【面】有什么关联,追踪了这种妖怪一段时间的毗沙门自然十分清楚,那陆巴又怎么会跟这样的妖怪牵扯到一起去?   见毗沙门面色不善,冷子又把她们那天在东京的遭遇说明了一遍,从一开始被面之狼妖袭击,到后来受到真菌妖妖气的引诱,以及落单的雪之下被陆巴掳走灵魂借此点燃真白和毗沙门之前的仇恨,这几件事情串在一起,事情似乎就变得明朗起来,但是附带的谜团分支又开始向外扩散。   毗沙门的神色有些晦暗不明,聪明如她当然知道真白等人的意思。   如果陆巴跟真菌妖同样有什么关系,那在他手上可就不知道积累了多少条人命了。   要知道,面之妖虽然被妖术师所操控,但它们很少被用来袭击人类,通常都是当作战略兵器来使用。毕竟妖怪袭人的事件很容易引起神明们的注意,对于需要想尽方法把自己给隐藏起来的妖术师来说,这是需要绝对避免的事情。毗沙门他们也确实很少听闻面之妖的消息。   不过真菌妖这种就不一样了,在毗沙门跟真白在西和也被毁的公寓偶遇之前,就已经发生了多起真菌妖袭人的事件,如果陆巴真的跟这种妖怪有什么关系……那时候他可还是毗沙门手下的神器啊!   对于以斩妖除魔保护人类为己任的毗沙门来说,这种事实比陆巴背叛了自己还要让她难以接受。   “毗娜,你没事吧?”   对于毗沙门相当了解的兆麻一看到她的样子,就知道毗沙门现在的心情一定非常糟糕,不由又开始担心她的状况。   看到这里的氛围似乎变得越发沉重起来,被当作传声筒又无法提前脱身的菅原道真连忙出来打圆场。   “站在这里说这些太不合适了,两位还是坐下来慢慢谈吧。”   接着菅原道真派梅雨去准备场所——说是准备,这里就是菅原道真自己的神社分社,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障眼法,把真白和毗沙门两拨人带到了神社的另一间偏殿里,虽然地方不大,不过比起外面的那个角落还是要好上不少。   跟神明同席而坐,英梨梨她们几个也是分外紧张,尤其在外面的时候真白和两位神明之间的对话让人心惊肉跳,总觉得说着说着她们就会打起来一样,而毗沙门和菅原道真带来的神器一个个也面色僵硬,让身为普通人类一方的英梨梨几人如坐针毡。   不过比起英梨梨她们,吃过真白苦头的这些神器们对于坐在离真白这么近的距离也显得格外不自在。   梅雨她们还好,作为毗沙门的武装跟真白真刀真枪拼过的绍巴纴巴他们可是被真白给修理得惨兮兮,身上的伤也是才好不久,而且还近距离见识到过能随意蹂躏毗沙门庄园的巨大凶兽,对于真白甚至有种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现在也就是因为有毗沙门在这里镇着,不然他们才不愿意跟真白这个人形怪兽待在一起。   为了缓解桌上僵硬的气氛,菅原道真不知道还从哪里拿来了一堆酒和小吃,根本没有顾忌真白她们都还是未成年的高中生少女。   “来来来,毗沙门也是好久没见了,这样的机会可没有多少,我们要好好喝上一杯才行啊。”   “……这种时候竟然还拿酒出来,这神明的脑子没问题吧?”   三浦对于菅原道真这种脱线的举动也是非常无语,对着坐在她旁边的由比滨小声吐槽道。   菅原道真大概是抱着借酒消愁的心思,既打不过真白又赶不走她,干脆自暴自弃老老实实在旁边当一个看客,苦酒吨吨吨入喉,烦恼亦烟消云散。   梅雨对于自家神明已经无力吐槽了,她还没有从沉重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也跟着自家神明一起吨吨吨,拜这两人所赐,桌上的气氛倒开始活跃起来,一直非常拘谨的毗沙门带来的神器们也被卷了进去。   当然,有过一次醉酒的前车之鉴,真白对于酒精可没什么好感。而且这一次她也不是来喝酒的,目的还没有达成,也就没有管那边渐渐喝多了的神器们开始互相诉苦流泪的举动,继续跟毗沙门说着刚才的话题。   她把小谷昌史的事情告诉了毗沙门,给她看过新闻照片之后,毗沙门的神情再次变得严肃起来。   神明的眼力比凡人好得多,对于专门跟妖魔打交道的武神来说更是如此,毗沙门一眼就看出来那被掩藏在煤气爆炸之下的真菌妖侵蚀痕迹,对此,她也显得非常惊讶。   “……这件事确定跟陆巴有关系吗?”   “就是因为不确定,我才想要从你这里找线索。”   毗沙门摇摇头,神情有些苦涩。   “陆巴被贬到下界之后就不知去向了,不过他既然能控制面之妖,说明他跟那个潜藏起来的妖术师关系匪浅…——或许那个妖术师就是陆巴的另外一个主人。”   “神器还能有多个主人吗……?”   小声开口询问的是一直有些紧张的由比滨。   毗沙门略微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还是解释道:“神器通常是以一个名字侍奉一个主人的,要为新的主人工作,就必须请前主人消去名字。不过也有例外……在身上还保有名字的时候,接受了其他人的取名,就会成为野良。”   “野良?”   毗沙门的脸色有些阴沉,似乎不太想提起野良的事情,擅长察言观色的由比滨连忙摆手说:“啊,要是不方便的话,您可以不用说明……”   “……没关系。”毗沙门轻叹口气,倒是没打算对这件事做什么掩饰,她撑起手肘,缓缓解释道:“野良……是被视为禁忌的存在。”   “就像野猫一样,同时拥有多个主人。但是,对名字变得贪得无厌的同时,也会变得更容易背叛主人,因为名字赋予他的意义已经不再重要了。”   “那么陆巴也是——?啊……!”   “…………”   看到毗沙门沉默下来,由比滨后知后觉地捂住嘴巴,求助似地看向真白。   真白似乎是在思考毗沙门这些话的含义,不过从她的脸上仍然看不出任何表情。   一直沉吟不语的雪之下此刻忽然开口道:“如果陆巴真的是野良,他的另外一个主人就是那个妖术师的话,那他们可能还会对真白有所行动。”   “咦?小雪乃,你怎么知道?”   由比滨惊讶地眨动着眼睛。   “如果我的分析没错,陆巴在策划让毗沙门神退位的时候,就已经盯上了真白,所以才会把她拉进计划之中,成为计划实施的重要部分。”   酒桌上的闹腾声小了一些,一直竖着耳朵偷听她们讲话的菅原道真已经凑了过来,兆麻他们也纷纷看向雪之下。   雪之下停顿了一下,继续分析道:“毗沙门神在以前就跟真白有过接触,或许陆巴就是在这个过程中注意到真白,但是一个人类究竟有没有能把神明拉下神坛的实力,陆巴也是要经过仔细的观察才能得知结果。”   “真菌妖或许就是试探的一步,所以霞之丘学姐的公寓才会遭到袭击……而且因为真菌妖身上没有面的痕迹,就算暴露了也不会跟妖术师联系起来。”   精于分析的兆麻也反应过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陆巴反叛失败被放逐,或许还对椎名小姐怀恨在心。只是畏惧于椎名小姐的实力,才会从跟椎名小姐相关的人身上下手……不对,他一定还另有所图!或许跟那个妖术师也脱不了关系!”   菅原道真也终于插上一句话:“也就是说,只要沿着这条线追踪,陆巴和妖术师的踪迹也就会暴露出来?”   “……这只是我的推测,不过可能性很高。”   在一众神明之间展示了一番推理能力的雪之下,相当淡定地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结果半秒之后就喷了出来。   “咳咳咳——茶杯里的怎么是酒!?”   菅原道真手下一个留着妹妹头的巫女神器,怀里抱着作为贡品的酒瓶,有些不知所措地说道:“诶?不是天神大人吩咐的么——”   “哎呀哎呀,喝酒才能拉近关系嘛!”   菅原道真立刻打了个哈哈,又从桌上拿起一瓶清酒,起身往毗沙门她们的杯子里斟酒。   “毗沙也不要摆着这么可怕的脸了,既然找到了陆巴和妖术师的线索,不是更该高兴才对嘛~!”   毗沙门一边的眉毛抖了抖,还是端起斟满酒的茶杯一口喝干。   “这就对了,再来一杯再来一杯!”   菅原道真继续把酒瓶倒扣在毗沙门的杯子上,看得由比滨她们哑口无言。   “……这么不靠谱真的没问题吗?我们现在在谈论很严肃的问题吧?”   三浦继续跟由比滨咬耳朵。   兆麻也是对于菅原道真的举动相当无语,印象里他以前见到菅原道真的时候,对方都相当稳重可靠的啊。   “道真公,这时候喝酒似乎确实不合时宜,还是及时把陆巴和妖术师的消息上报才是——”   “你们最近的神经都紧绷得太厉害了,毗沙门天也积累了很多压力吧?偶尔也是要放松一下才行。”   菅原道真乐呵呵地又把酒瓶硬塞给兆麻,让兆麻一时手忙脚乱。   等他注意到的时候,毗沙门已经一连猛灌了三大杯酒下去了。   “毗、毗娜?!没事吧?一口气喝那么多……”   “可恶!!”   灌完酒的毗沙门一拳头锤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杯子都跳了起来,连带着把其他人也吓了一跳。   等毗沙门抬起头来的时候,众人才发现她现在已经满面红晕。   (③42967465)   ps。端午节快乐鸭~ 第15章 团子想要进化   “哇啊!毗娜!没事吗?”   兆麻也是被自家神明的举动吓了一跳,自从认识毗沙门以来,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毗沙门,不禁有些心惊肉跳。   “咦?小毗沙不是很能喝酒吗?怎么这么快就醉了?”   作为罪魁祸首的菅原道真也没想到毗沙门三两口就把自己给灌得满脸通红,看来这段时间她确实背负着非常大的压力,一旦打开了缺口,心里的情绪就像是冲破堤岸的洪水一般倾泻而出。   “可恶!!”   毗沙门再一次不顾兆麻劝阻地倒了满满一茶杯酒,仰着脖子猛灌了下去,接着又跟在居酒屋里经常见到的醉酒大叔那样用力把被子拍在桌面上。   “哇啊!怎么突然发起酒疯来了!”   被这些神明的举动弄得一惊一乍的英梨梨直接跳起来向后躲,同时心惊胆战地望向房间大门,生怕这里面闹出来的动静把神社里的人给引进来。   除了她们几个之外,外面的普通人似乎都看不到这里的神明本神以及那些奇怪的神器们。   而除了开始抱着酒瓶大喝特喝的毗沙门以外,不小心误喝了一口酒的雪之下,也从刚才开始就撑着额头不说话,脑袋还有些摇摇晃晃,联想到之前在真白家里的那一次醉酒体验,雪之下可悲的酒量已经注定了她一杯倒的事实。   也不知道是不是神明这里的酒比妖怪酒要强力不少,这次雪之下只喝了一口就濒临阵亡了,就连正牌神明毗沙门也摇摇欲坠,不知道在那样的豪饮之下还能支撑多久。   两秒钟后,摇晃了半天的雪之下终于一头栽倒在桌上,闭着眼睛不知道轻声呢喃着什么,脸上满是醉人的红晕。   有了雪之下的前车之鉴,再有抱着酒瓶的巫女神器想要给真白她们斟酒的时候,都被一头黑线的冷子给挡了回去。   要是让这几个家伙都沾了这些酒,光是怎么把她们搬运回去就够让冷子头疼了。更别说今天出来打探陆巴的消息之外,她们还有另外的目的没有达成呢。   毗沙门那边带来的人已经分成了两拨,一拨人以兆麻和囷巴为首,正手忙脚乱地照顾着抱着酒瓶猛灌的毗沙门,另一拨则是受到气氛影响,跟菅原道真的神器们喝得相当热闹,喝过酒以后他们的胆子也大了不少,丝毫不顾及真白正跟他们同桌而坐,一起吐槽起这个奇怪到不行的人类,甚至还有毗沙门的神器过来打探真白到底是哪里的阴阳师。   看到这种乱七八糟的场景,除去已经醉到不省人事的雪之下,由比滨等人早就已经震惊到哑口无言了。   这些神明们哪里还有形象存在,毗沙门之前留给她们的威严形象已经彻底荡然无存,学问之神也没有了传说中学识渊博儒雅和蔼的模样,变成了不停给别人劝酒的大叔形象,简直让人大跌眼镜。   由比滨几人现在都有些如坐针毡,尤其是还要沐浴在各种各样好奇探究的目光之中,这种不自在的感觉就更加强烈起来。   不过好歹由比滨还没有忘记这次来的主要目的,相比起毗沙门,她对菅原道真的第一印象要好上不少,毕竟不管是对方的形象还是名头都比身为武神的毗沙门要亲民不少。而且看现在的情况他们跟真白也不是什么敌对的关系。   于是由比滨抓住时机,在菅原道真又一次向真白这边斟酒未果的时候,鼓起勇气询问道:“那个,天神大人,能不能打扰您一件事……”   “喔?是什么?”   菅原道真对于由比滨的搭话也有些意外,身为神明,菅原道真当然能注意到这些跟真白一起来的人类多多少少都有些灵力,所以她们才能够看到自己。不过跟真白这个怪胎比起来,雪之下由比滨她们的灵力在人类中就属于正常水平了,也没怎么引起菅原道真的关注。   第一次跟神明搭话,由比滨还紧张了一下,她有些扭捏地问出了最近一直困扰着她和立花的问题:“请问……您的这些神器之前都是普通的人类灵魂吗?”   菅原道真有些好奇地看了由比滨一眼,用手指捻了捻胡子,回答道:“大多是如此,不过梅雨的本体是树精,跟人类灵魂又不一样。”   “咦?是、是这样吗?”   由比滨意外地看向梅雨,发现梅雨此刻也已经满脸红晕地抱着酒杯,趴在另一名巫女的肩膀上,嘴里不停嘟嘟囔囔地抱怨着自家神明,“呜呜……本来以为天神偶尔会说些X骚扰的话也就算了,没想到他竟然还临阵脱逃,实在是太丢人了,我作为天神的神器简直无地自容……”“好了好了,梅雨姐姐,就是因为这样才需要你去指引天神大人啊。”而被梅雨依靠着的巫女也一脸安慰地如此开导着她。   由比滨嘴角尴尬地扯动了两下,猝不及防被爆出糗事的菅原道真也老脸一红,拿着朝笏遮住下巴,轻咳两声转移话题道:“咳咳,就是这样……这位小姐对神器很感兴趣吗?”   由比滨连忙回神,把立花的情况跟菅原道真简短说明了一下。   菅原道真听了之后露出非常感兴趣的表情。   “你的意思是说,想要让那个地缚灵附身在你身上,就像是神明的神器那样成为自己的力量吗?”   由比滨愣了一下,感觉菅原道真总结得有些夸张,不过似乎自己还真是这么个意思,整个人都有些尴尬,手指在桌子底下不安地互相戳了起来。   “那个……其实立花也想要摆脱地缚灵的诅咒,所以我就想……”   菅原道真露出一脸了然的神情,做神明做的他这个年龄,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光是每天来向他祈愿的参拜客们就有各种各样的奇葩,由比滨说的根本就不叫事。   让幽灵成为神器并不是什么值得保密的事情,但既然能被称为神器,最重要的原因自然是施术的人身上得拥有神性才行,所以这种方法就算被旁人知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菅原道真看了一眼正在被醉醺醺的毗沙门骚扰的真白,嘴角扯出一个满含深意的笑容,对由比滨说道:   “不过是关于神器的知识而已,告诉你也没关系。” 第16章 冷子:喵喵喵?   神器作为神明手中的利器,其本身就是十分特殊的存在,并不是神明随便在路上捡到个阿猫阿狗就可以当神器的。   除去人类的灵魂之外,还有像梅雨这样类似于大自然精灵的灵体可以被神明收为神器,而通常这样的神器也比由人类灵魂发展出来的神器强大很多,在战斗中具有先天上的优势。   而就算是人类灵魂,能够成为神明神器的灵魂自身也有非常严苛的条件。   有一些人类在死亡时,其灵魂并没有意识到本体已经死亡,甚至在灵魂诞生的时候就连生前的记忆也一无所知,几乎可以相当于是新生的婴儿一样。只是这样的灵魂形态存在非常短暂,很快就会消失或者前往彼世。又因为这种灵魂非常纯粹,也是妖怪们非常喜欢的点心,通常一旦有这样的灵魂诞生,马上就会被附近的妖怪觉察并捕食。   所以能被神明收为神器的灵魂,本身就十分稀少。   要是在被神明收服之前灵魂还受了伤的话,那作为神器的价值也会大打折扣,一般的神明通常都不会在这样有瑕疵的灵魂上浪费灵力,毕竟每一个神器的存在都会给主人带来负担。   在菅原道真认识的众多神明中,也只有灵力强大的武神毗沙门会对受伤的灵魂来者不拒,遇到了就会统统收为神器,所以她才会拥有那么一个庞大的神器家族。只是也因为如此,其中擅长战斗的也寥寥无几,甚至还因此引起某些神器的不满从而引发叛乱……   这种事情菅原道真也无法评价好坏,只是像他这种性格的神明,对于神器的要求也非常之高,肯定是不会像毗沙门那样乱来。   说实话,对于由比滨的询问,菅原道真根本就没有当成一回事。   先不说由比滨除了有一丢丢灵感以外,那个她口中的灵魂也不是能成为神器的料——都已经被生前的执念变成地缚灵了,哪里还称得上纯粹?   要是已经被神明收服的神器想起了自己生前的事情,是会因为承受不住爆发出来的强烈情感而发生堕落的,严重的话还会刺伤主人,所以在这方面,神明也会格外注意。   那个地缚灵对于自己生前的情况一清二楚,甚至还在学校里待了50年,要是这样的灵都能成为神器,菅原道真发誓他能把自己的胡子拔下来吃掉!   当然,菅原道真只是在心里腹诽而已,并没有对由比滨给出忠告。   要是能让这个小丫头把那个恐怖的阴阳师少女给拖住的话,菅原道真真想高歌一曲以示庆祝,嗯……再顺便让梅雨她们伴个舞好了。   心里打着小九九的菅原道真就像是老年公寓里随处可见的和蔼老爷爷那样,亲切地跟由比滨描述着神器的事情。而除了被真白简单粗暴地注入灵力以外,几乎没有学习过任何系统道法的由比滨也是听得异常认真——真白自己都不用修炼的,她教给由比滨雪之下她们的那些修炼方法,几乎跟给原始人上微积分课程没什么两样。   而菅原道真讲的就简单易懂多了,毕竟他在成为神明之前也是著名的怨灵来着,再加上几乎没有跟其他人聊过这方面的话题,说得也很开心。   菅原道真告诉了由比滨在收服神器时的注意事项,当然,他压根就没想着由比滨能收服成功。   在闲聊的过程中,菅原道真也套出了不少真白的情报,包括她正在教由比滨她们几个人锻炼灵力的事情,以及真白还是个非常出名的画家的事情,这倒是让菅原道真诧异得不行——现在有点能力的阴阳师哪个不是闭门不出专心修炼的,怎么还有人专注于世俗中的事务,甚至还创出了不小的名头?   菅原道真看着桌子那头表情似乎比之前还要呆滞的真白,眼睛里抑制不住地倾泻出惊讶之情。   毗沙门似乎是真的喝醉了,菅原道真拿出来的高级供酒已经被她喝空了5瓶,现在她手里还抱着一支酒瓶对着酒杯猛灌,她带来的神器们也都融入到了宴会的氛围之中,受到气氛的影响,也都喝了不少酒,已经跟巫女们打成一片了。   就连时刻照顾着毗沙门、想要劝她少喝点酒的兆麻,都被毗沙门用胳膊肘掐着脖子,为难地接受毗沙门把酒瓶豪迈地倒扣在他的杯子上。   相比起来,真白她们就显得相当矜持了,再怎么说她们也是未成年人,而且上一次在真白家里酗酒的惨状还历历在目,除了无意中中招已经倒下的雪之下以外,其他人都换上了无酒精的饮料,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一桌子神器们发酒疯。   大概是看由比滨和学问之神意外聊得非常开心,三浦她们也都凑了过来,菅原道真一看这么多年轻小姑娘都认真听他着说话,高兴得胡子一抖一抖,语调也更加欢快了。   真白也是头一次听说这些,也跟着把目光转了过来,在听到菅原道真说着神器在为不同的神明效力时,其形态也会根据神明的特性发生改变时,不由好奇地望了冷子一眼。   毕竟是难得的神明供酒,冷子不免多喝了几杯,此时正在跟毗沙门的那个叫蓝巴的神器互怼中,完全没有注意到真白看过来的视线。   真白只是有些好奇式神是不是也跟神器差不多,毕竟双方在与主人签订契约或是解除契约时都会举行仪式,同时也会消耗主人的灵力,要是出现什么意外的话,同样也会影响到主人的情况,这么一想,两者还真是蛮像的。   听菅原道真绘声绘色地描述着不同神器在不同神明手中的样子,真白免不了开始想象冷子在之前那个阴阳师手下做式神的时候,样子是不是也发生了变化。   说起来,最近冷子的黑猫形态又胖了一大圈,已经开始跟小区里的野生橘猫不分仲伯了,趁真白不注意变成猫形态压在她身上的时候真的跟秤砣没什么两样,要是能改变形态的话……   最好能变个好用的勾线笔,免蘸墨水的那种。 第17章 我的咒文跟你们不一样   天满宫的临时聚会持续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左右就宣告结束了,主要是因为毗沙门喝醉了之后开始发起酒疯,拿着空酒瓶就要找真白决斗,而边上同样喝多了的神器们也开始起哄,让负责照顾毗沙门的兆麻一时间焦头烂额。   直到毗沙门都扑到真白身上去了,兆麻才手忙脚乱地把毗沙门拖回来,接着在毗沙门做出更多的糗事之前急忙向菅原道真等人道别,如同拉着一票在聚会上喝醉酒的孩子们回家的保姆那样,拉着毗沙门他们匆忙离开。   菅原道真已经把神器相关的知识告诉了由比滨,兆麻临走前也答应真白,一旦有陆巴的行踪会提前通知她,真白她们此次前来的目的基本上就算是达成了。   赶在被神社真正的巫女抓到之前,真白一行人婉拒了菅原道真继续宴会的邀请,小心地溜出偏殿。虽然带着一个不省人事的雪之下看起来非常可疑,不过她们几人还是赶在满脸疑惑的正牌巫女向她们赋予多余的关心之前快速离开。   比起来时的叽叽喳喳欢声笑语,回归的路程就显得异常沉静了。   负责背着一杯倒雪之下的苦力自然是玉井冷子,她虽然也喝了不少神明的酒,不过看上去比滴酒未沾的英梨梨和霞之丘几人还要清醒得多。   不知道是不是亲眼见识到的神明形象彻底打破了她们脑内残留的幻想,这几人一个个都失了魂似的神情呆滞,好像三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只有由比滨还在努力消化着菅原道真传授给她的秘诀,一路上都在嘀嘀咕咕地默念着什么,完全没有意识到笼罩着她们的这股空气格外沉默,生怕回去之后就把听到的知识全都给忘了。   “哈啊……”   在车站等公车的时候,英梨梨像是才回过神来那样重重地叹了口气,仪态一向端庄稳重的霞之丘虽然没跟着叹气,不过肩膀明显跨了下来。   三浦更是终于忍不住吐槽道:“……这真的是传说中的神明吗?不会是冒牌货吧?”   英梨梨难得附和她的话使劲点头。   背着醉得满脸通红的雪之下、收获了最多路人视线的冷子轻笑出声:“我们国家的神明就是这幅德行,连这一点人类的信任都得不到,难怪这一届的神明越来越不行。”   ——你这只妖怪也不怎么样,还给人类做保姆呢……   一脸复杂神色的英梨梨瞄了冷子一眼,心里这句话没敢说出口。   不过不管这一届的神明怎么样,能够亲眼见识到这些神明,对于曾经坚定的唯物主义者霞之丘来说,也像是完成了某种重大仪式似的有一种深深的成就感,更别说她还跟传说中的知名神明在同一张酒桌上谈笑风生(并没有)。   霞之丘深吸了一口气,带着丝丝凉意的空气把她体内的燥热驱赶了出去,不过她一开口,语调里还是暴露出某种压抑不住的激动情绪。   “由比滨同学,学问之神教给你收服神器的方法了吗?”   由比滨吓了一跳,嘴里念念有词的声音被打断,反应过来霞之丘是在跟自己搭话时,才有些不自信地回道:“……天神大人说了很多啦,不过我听得不是很懂,虽然关键的部分他是让我背下来,不过有没有用我也不知道。”   旁边的三浦对此表示怀疑态度,她抱着手臂嘟囔着:“这又不是考试,背下来答案就能做对题目。说起来,他让你背什么啊?召唤神器用的口诀?”   “好像是传导灵力用的咒文……”   “是不是真的啊,那个家伙看起来很不靠谱的样子,不会是被他给骗了吧?”   三浦毫不客气地把学问之神称为“那个家伙”,不过在她看来,把幽灵变成神器怎么可能是念几句咒文就能了事的,而且由比滨又是不是神明,能让那只地缚灵成功附身就已经了不得了。   由比滨忽然想起了什么,眼里亮起初升的太阳一般的光芒,望向站在那里装石雕的真白。   “对了!小真白,收服式神的时候是不是也需要准备仪式?也会念咒文吗?”   真白转过头来,动作缓慢地上下晃了晃脑袋。   “那个跟天神大人教给我的咒文是不是一样的东西啊?你可以教我吗?”   由比滨满脸期待地看着真白。   真白沉默了一下,似乎正在斟酌由比滨话里的含义,半晌之后,她摇了摇头。   “菅原道真所说的把灵魂收服为神器的方法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跟冷子教给我的咒符并不相同。”   “啊,是这样吗?”   背着雪之下的冷子像猫那样打了个哈欠,用非常随意的语气说道:“当然不一样啦,式神是有实体的嘛,而且通常做式神的都是妖怪,跟幽灵什么的完全不同……唔…好像也有树精一类的给别人当式神,不过我不太清楚具体怎么做。”   说完,冷子还别有深意地看了真白一眼,不过真白完全没有接收到冷子眼神里的含义,反而还一副认同的模样点着下巴,让冷子感到一阵无力。   虽然当时是冷子手把手教着真白如何跟自己签订契约的,不过真白她其实本来就有两只深不可测的式神大佬傍身的啊!   被吓过好几次的冷子对此一直耿耿于怀,她才不相信真白真的不知道怎么跟式神签订契约呢,不然那两只大佬是哪里来的?   当然,冷子也怀疑过那两只大佬或许并不是妖怪,在日本生活了这么多年她可没听说过有哪只妖怪叫混沌和饕餮的,或许它们也跟梅雨一样是树精一类的灵体吗?   也正因为如此,真白只知道如何跟灵体类的式神签订契约,所以自己才是真白的第一只妖怪式神!   自己脑部出了前因后果的冷子,顿时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一样,激动得浑身颤抖。   冷子急于向真白求证自己是她养的第一只喵,两手拌过真白的肩膀,“呐,真白,我是不是你的第一个——”   话才说到一半,背后就传来噗通一声,被她背在背上的雪之下直挺挺地摔在地上。   “……”   “冷子姐!你干嘛突然松手啊!” 第18章 莫非你也是?!   周一一大早,来找真白上学的由比滨就表现得比平时还要活泼,就算没有真白搭话她也一路说个不停,想要把从菅原道真身上学来的新法术运用在立花身上的心情简直溢于言表。   昨天熬夜画漫画的真白慢吞吞跟在由比滨身旁,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前天从天满宫回来的时候,因为雪之下意外喝得人事不省,冷子只好暂时把她给带了回来。由比滨和英梨梨她们在参加了人生第一次跟神明的聚会之后,似乎也有许多话不吐不快,于是也跟着来到俨然成为侍奉部校外据点的真白家,继续展开第二轮激烈的讨论。   由比滨并没有参与到吐槽神明大会的行列,而是拉着真白一个劲地询问她从菅原道真那里学到的新东西有没有效果,遗憾的是真白对于这方面的知识也相当匮乏,由比滨得到的帮助少得可怜。   即便如此,由比滨仍然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小真白,你说立花会变成什么样的神器啊?”   明明八字还没有一撇,由比滨已经忍不住开始幻想起,未来的自己拿着变为神器的立花大杀四方的场景。   “……”   这个问题由比滨已经问了三天了,真白别说是回答了,就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由比滨对此毫不在意,继续做着白日梦。   “会不会是像囷巴先生那样啊?变成狮子很威风耶!”接着又犹豫不决地嘟囔着:“变成剑也不错诶,不过我不会用剑,要不要紧啊……?”   看她煞有介事的样子,似乎她想变什么就能变什么一样,不过菅原道真可没有打过包票,冷子也说过让立花成功变成神器的几率微乎其微,不过既然由比滨不在意,真白也不可能会去阻止她。   就在由比滨还在纠结到底是战斗形的神器好,还是辅助形的神器好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打断了她的白日梦。   “你、你们好……”   由比滨回过头,看到打招呼的人似乎有些惊讶。   “呃,你是叫……有芽同学对吧?早上好。”   久山有芽两手紧张地提着书包带置于身前,看到真白和由比滨转过头来的时候显得有些惶惶不安。   真白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她对人际交往一向没什么兴趣,倒是由比滨对这位害羞过头的转学生颇有兴趣。   毕竟这位转学生一来就要求到侍奉部体验参观,而她们侍奉部至今为止接到的所有委托全部都不算是正常,这让已经经历了好几次灵异事件的由比滨不得不在意起来。   谁知道这位转学生会不会也给她们带来什么不得了事件。   而且由比滨看得出来,雪之下对这位转学生似乎也有些在意的样子,虽然她嘴上没说,不过擅长察言观色的由比滨还是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细节。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位转学生引起了雪之下的注意?   由比滨好奇地打量着久山有芽,结果就看到久山有芽虽然因为跟她们打招呼有些紧张地低垂着头,不过偶尔还会偷偷摸摸地抬眼往这边瞄——   准确地说,是往真白身上瞄!   由比滨目光一凝,莫非又是一个来抢小真白的?   一想到这种可能,由比滨的态度也不由得凝重起来,试探地说:“好巧啊有芽同学,我们在这里碰到。”   久山有芽迅速抬头看了她一眼,又更快速地低下头去,轻声说:“这里是学校门口了……”   由比滨呆了呆,刚才一路上她都在想象着立花的神器形态,完全没注意两人已经走到校门口了。   由比滨轻咳一声,看了眼真白,继续意有所指道:“不知道有芽同学怎么会来侍奉部参观呢?我们社团好像没有发过招收新部员的信息。”   久山有芽小小声地回道:“……是平冢老师告诉我的……”   原来是你!平冢老师!   拜托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的相亲情况吧!   虽然久山有芽搬出了平冢老师让由比滨的情绪压下去了一些,不过她还是没有完全放下对久山有芽的怀疑,第六感一向强烈的由比滨感受到对方似乎还在有意无意地关注真白,决心还是要把对方的真正目的打探出来才行——   跟自己的好朋友竞争和跟外人竞争完全就是两回事啊!   在向教室移动的过程中,由比滨的话题一直放在久山有芽身上,像是一个菜鸟侦探在打探敌情那样尝试着挖出她的所有情报,诸如“你家住在什么地方啊?”“在千叶有没有熟悉的朋友?”“以前在哪里上学?”之类的问题一个又一个丢给转学生。   而接到由比滨的连环提问炸弹,久山有芽有些应接不暇,显得格外慌张,很多问题都用“嗯……”“呃……”“那个……”的含糊声音掩盖过去。而她这种支支吾吾的态度也让由比滨的怀疑更甚,甚至都开始在脑内编排起来——这个久山有芽不会是为了真白才转学过来的吧?   如此一来,由比滨更加紧张了,她拉紧真白的手,脚下的步子也不觉快了几分,同时用非常刻意的语气大声说道:“诶呀!上课铃要响了!小真白,我们快去教室!”   结果没走几步由比滨就被真白给拽住了。   “怎么了?”   由比滨回过头,发现真白正用一种看笨蛋似的目光看着自己,而眼神躲闪不定的久山有芽也在真白身后探头探脑。   “结衣,你的班级在那边。”   真白用目光指着走廊那头的F班所在地。   由比滨愣住,急于减少真白和久山有芽接触机会的她一时间都忘了自己和真白不在一个班级,而眼前的转学生才是真正的J班一份子。   于是由比滨目瞪口呆地看着真白和久山有芽一同进入J班教室,头一次对自己长着一颗笨蛋脑袋瓜的事情无比懊恼。   也正因为如此,陷入苦恼中的由比滨也没有注意到久山有芽在进教室的一瞬间,悄无声息地向自己投来了一个满含深意的眼神。 第19章 一切尽在掌握   教室里,座位上的雪之下脸色看起来不是太好,而且在注意到真白进来的时候,还像是没看到一般把脸转到旁边去了。   看来她对于周末被菅原道真的一口酒给灌倒一事还在耿耿于怀。那天雪之下在真白家里醒过来之后,知道自己出了这么大的糗事,整个人就像是被自己的麻痹术击中的白魔法师似的,震惊到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地步。   所以周一见到真白,就算是雪之下也会觉得不好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该夸她演技好还是什么,明明心里动摇的要死,面上还表现出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只是平时看书学习从来没有什么小动作的雪之下,此刻手指间不停来回转动的签字笔还是暴露了她的内心远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平静。   真白对此倒是没什么想法,她连睡觉的时候都可以不扣睡衣扣子,哪里知道害羞是什么东西?   真白径直向自己的座位走去,途中听见久山有芽细声细语地跟雪之下搭话:“那个,雪之下同学……今天我还能跟你们一起去侍奉部体验参观吗?”   刚刚掩饰完内心羞赧的雪之下闻言抬起头,眼睛有些惊讶地微微睁大,她这时候才意识到久山有芽是跟真白一起进来的。雪之下下意识向真白的方向看了一眼,见真白完全没有注意这边的动静,就跟平时没什么两样的样子,又莫名感到些许安心。   她对久山有芽说:“是没什么问题。不过平时我们的活动就是你看到的样子,今天也不一定有事情可做。”   久山有芽连连摆手,“啊,没关系。正好我也……我是说,我没有给你们添麻烦就好了!”   雪之下又忍不住看了久山有芽一眼,发现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转瞬即逝的安心笑容,接着又低下头急匆匆地赶往自己的座位,跟路过的同学打招呼的时候,声音小得让人不竖起耳朵听就压根听不见。   雪之下若有所思地注视着久山有芽的身影,心思聪慧的她早就注意到这个转学生有些古怪,不过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发现久山有芽接近她们的目的是什么,于是便按兵不动,想要看看这家伙到底要搞什么鬼。   至于久山有芽把平冢老师搬出来的那个理由,雪之下在平时交接班长工作的时候,就已经旁敲侧击地向平冢老师打听过了——得知平冢老师一开始确实有让侍奉部来帮助久山有芽融入新环境的打算,不过主动申请来侍奉部参观的人却是久山有芽本人。   侍奉部在学校里算属于不挂名的社团,是经由平冢老师特批的,跟学校里的其他社团不同,平时有什么活动侍奉部连一毛钱的活动经费也没有,反倒是经常会被平冢老师拉去做义工。   这样的社团连本校学生都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位刚刚转学过来的害羞转学生又是从哪里打听到侍奉部的名字的?而且还大费周章通过平冢老师来申请到侍奉部体验参观,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再加上那天在侍奉部门口的时候,久山有芽不同寻常的反应,更加让雪之下在意起来。   已经经历过几次灵异袭击事件的雪之下警惕性自然不同寻常,尤其是作为绑架她的主犯的那个陆巴还没有归案,现在一有些风吹草动就会引起雪之下的警觉。   当然,雪之下的这种警觉性也只是针对普通人类,对于那些超自然事物,修炼还不到家的雪之下就派不上什么用场了,这种时候还是要交给冷子和真白这样的专业人士去处理才行。   雪之下还没有摸清久山有芽接近她们的目的,干脆就放任她行动,也没有阻止她来侍奉部参观的举动。   如果久山有芽有什么异动的话,真白肯定能发现。有真白这张底牌在,雪之下的心里也就更加安定了。   而且现在才是刚刚开学,应该也没有什么倒霉蛋来委托侍奉部解决灵异事件,正好这段时间可以拿来试探试探久山有芽。   没什么事情的话最好,对方要是有什么阴谋诡计的话……   雪之下对着久山有芽露出一丝人畜无害的微笑,害得对方打了个激灵。   ——这笑容怎么冷飕飕的……   放学之后,提前结束了班长工作的雪之下跟真白和久山有芽一起前往特别大楼,英梨梨今天要参加美术部的活动,没有跟她们一起。   爬上二层的时候,走在前面的雪之下忽然“啊”了一声,转过身来说道:“我忘了把活动道具带过来了,真白,麻烦你跟我一起去拿一下吧。”接着又对久山有芽说:“不好意思,久山同学你先去社团教室等一下吧,我们马上就过来。”   接着拉起真白的手,在久山有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咦?”“哎?”声中,快步走下楼梯。   真白还在思索雪之下说的活动道具是什么东东,转眼间就已经被雪之下拉着连下两层楼梯,来到了一楼的楼梯隔间里。   “先这样看看吧……”   做贼一样往楼梯上偷瞄了两眼的雪之下小声嘟哝着,回头就看到真白正用满是疑惑的双眸望着自己,顿时有些不自在地快速眨了眨眼,拉着真白的手也赶紧放下了。   “呃,其实我是刚想起来有些话想跟你说,一世情急——”   雪之下暂时没打算告诉真白自己在试探久山有芽的事情,毕竟对方是刚刚转来的同学,也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她现在随随便便就怀疑上人家,担心真白会对自己有什么看法。而且以真白的性格,要是知道雪之下的想法,说不定会傻乎乎地直接跑到久山有芽面前,当面向她提问。   今天正好是由比滨和三浦值日的日子,英梨梨也恰巧不在,按照惯例立花这个时候应该还在侍奉部的教室里待着。雪之下是打算趁着这个机会让久山有芽独自一人去社团教室,所以才借口把真白也一起拉走了。   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久山有芽可能会无意中暴露出自己的真实目的,而普通人看不到的幽灵立花则会完美地充当间谍一角,替她收集到对方的情报。 第20章 这就是平底锅   久山有芽见那两个人突然把自己给丢下,脑子一时间有些懵,不知道她们搞什么鬼。   不过这会儿她也不好跟着雪之下和真白下去,只能一个人往四楼走,不过一想到那间社团教室里还蜗居着一只幽灵,久山有芽的心情就变得格外忐忑起来。   她没想到自己转来的这所学校,竟然也能碰到幽灵!   之前在走廊的时候久山有芽还以为是她看花眼了,结果凭借着微弱的灵体反应,还真的让她找到这只地缚灵。而更令人害怕的是这只灵好像已经成功纠缠住了几名学生!绝对是打着想要拉替死鬼的想法!   久山有芽的表情有几分纠结,似乎想到了某些不好的回忆。   ——不行,还是要救人为主……!   纠结了几秒钟,久山有芽就像浑身的毛发被水淋湿的狗那样用力甩了甩头,又使劲拍了拍脸颊提振精神。她望了一眼还是没什么动静的楼梯下方,有些不安地一步一步向上挪动。   久山有芽并不担心折返下楼的那两个人会被幽灵给突然袭击,经过这些时间有意无意的调查,久山有芽在那只地缚灵身上并没有感应到特别凶煞的气息,说明这只灵还没有成功袭击过什么人,白天应该是它力量最弱的时候。   唯一让她担忧的一点是很快就要到逢魔时刻了,这时候一般的魑魅魍魉都会获得力量增幅,要是那只地缚灵有什么想法的话,被它盯上的人就很危险了——尤其是呆在那间活动教室里的人!   涉及到生命危险,哪怕那个叫三浦久美子的不良少女跟她很不对付,久山有芽也无法放任不管。   对于这种总是把自己卷进麻烦事情中的爱管闲事性格,久山有芽幽幽地叹了口气,又挣扎了半晌,还是认命似地来到侍奉部门口。   四楼的走廊一片寂静,久山有芽站在侍奉部门外,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眼神有些不安。   门里隐隐约约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应该是F班的那两个人提前到了。同时透过房门,久山有芽也能感觉到还有一丝幽灵身上特有的阴冷气息——   正是来自于她发现的那只盘踞在特别大楼里的地缚灵。   确认正主就在里面,久山有芽的身子僵了僵,又回头望了望空无一人的楼梯口方向,捏紧拳头暗自给自己打气,同时在心底飞快地默念着自己知道的除魔口诀。只是这些口诀都是她临阵磨枪学来的,还从来没有实践嗯,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而房间里的两人压根没有注意到正在门外纠结的久山有芽。今天一放学,由比滨就迫不及待地跑来活动教室,打算找立花演练一下周末她才学到的御灵法术——怎么说也是出自正牌神明菅原道真之手,就算其他人都说可能没效,也不妨碍由比滨心痒难耐跃跃欲试。   立花早就收到了通知,今天难得没有在特别大楼里乱跑,老老实实等在教室。   虽然由比滨只是个跟着真白学了没几天法术的半吊子,不过……万一她真的成功了呢!那自己不就可以摆脱地缚灵的身份,好好去享受一下外面的花花世界了么!   所以立花比由比滨还要积极,等由比滨和三浦一进教室,立花就倏地飞扑上去,想要抓住由比滨的手,结果却直接从她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怎么样怎么样?结衣酱你学会了吗?”   “嗯……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学会了,天神说的内容我倒是记下来了,不过——”   “别不过了,现在来试一下就知道了!”   由比滨在立花的催促声中放下书包,和三浦一起把长桌和椅子往后挪了挪,在教室前方腾出半块空地,用来留给由比滨“施法”。   三浦嘀嘀咕咕地抱着胳膊靠墙而立,注视着站在空地中央的由比滨,立花飘立在她身前,神情肃穆。   毕竟这样的尝试还是头一遭,只听了一肚子理论知识的由比滨还有些不知所措,她看了看眼前面色严肃的立花,不太确定地回过头说道:“那个……不用等小真白过来吗?”   三浦瞄了一眼门口:“谁知道那两个家伙慢吞吞的干什么去了,你先试一下吧,反正也不可能一次成功。”   立花也忙不迭点头。   由比滨吐了口气,虽说还有些心虚,不过试一下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就当是提前找找手感嘛,也不算浪费时间。   确定下来的由比滨镇定心神,默默回想着菅原道真教给她的方法。在家里的时候她已经回顾过很多遍了,轮到上手的时候只要不是紧张到犯错,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看到由比滨准备动手了,立花也瞬间绷紧身体,无比紧张地盯着她。   就见由比滨皱着眉头,把身体里能够调动的那一丁点儿可怜灵气全部集中与指尖,按照菅原道真教给她的方法运气,同时嘴里飞快地念念有词:“既无归宿,亦无法如愿逝去,给予你归去之地……”   站在由比滨对面的立花正竖着耳朵听她念咒,忽然感觉到从对方手指上传来一股熟悉的灵力涌进自己体内。   只是跟之前她附身在由比滨身上时的感受有些不同,现在立花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吸尘器吸走的灰尘那样,猛地被由比滨给扯了过去。而她后面念的那些咒立花一个字也没有听清,灌进身体里的灵气像狂风一样在她耳边呼呼之响,立花被这股力量拉扯地义无反顾一头撞向由比滨的手指。   嘴里正念着咒的由比滨突然感觉自己身体里的那点儿灵力忽地向前方奔去,同时眼前一花,乳白色的半透明幽灵猛然在她面前放大,转瞬之间又消失不见,只在她的手间留下一片耀眼的白光。   “哇啊!”   因为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把正在施法的由比滨吓了一大跳,连在旁边看戏的三浦也惊叫出声。   什么情况啊?咋回事啊?   而还在门外纠结着要不要进来,进来以后用什么方法跟地缚灵战斗的久山有芽一听到门里传来的惊叫声,心头狂跳,终于还是忍不住一把打开拉门,跳进去大声喊道:“住、住手!不、不许你伤害别人!”   话音刚落,聚集在由比滨手间的那片白光也徐徐散开,露出的事物让三个人都怔住了。   那黝黑的金属外壳,充满年代感的木质把手,让由比滨和三浦还来不及对突然冲进来的久山有芽感到惊讶,就先一步露出满脸迷茫。   毫无疑问,那东西怎么看都是一把平底锅。   由比滨以握着棒球棍的姿势平举着平底锅,嘴巴微微张开,惊讶两个字几乎要从她的眼眶里跳出来砸在她的脑壳上。   以一个奇怪的姿势立在墙边的三浦一脸呆滞,过了好几秒,半张的嘴里才吐出一个愚蠢的字眼:“……啊?”   鼓足勇气冲进来的久山有芽也愣在原地,看着高举平底锅的由比滨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才好。刚才她冲进来时并没有看漏由比滨手里发出的那一团亮光,虽然还不清楚那是什么,不过这会儿她也没有发现那个狡猾的地缚灵的身影。   久山有芽猛然惊醒过来:“那个幽灵呢?!”   “幽灵?”发呆中的三浦立刻向她投以警惕的目光。   久山有芽知道自己失言,赶紧伸手捂住嘴巴,看着正怀疑地盯着自己的三浦和仍然在那里摆Poss的由比滨,再次陷入要不要告诉她们真相的纠结心情之中。   不过由比滨倒是在这一声“幽灵”之中醒过神来,惊讶无比地看着被她举在手中的平底锅。   虽然她是个笨蛋没错,不过刚才她施的法术可是跟正牌神明菅原道真学的,目的似乎也是将幽灵之类的灵体变为增强自身力量的神器,而她在念完咒语之后,被她当作施法目标的立花立刻化作一团白光消失再她手间,与此同时她的手中多出了一把平底锅。   这时候就算是由比滨也问不出“立花跑哪儿去了?”的白痴问题。更别说此刻从她手中的那把平底锅中正源源不断地传来令人熟悉的灵力波动。   毫无疑问,这把平平无奇的平底锅就是传说中的神器了——   得到这个结果的由比滨半天说不出话来。   而被由比滨掌握在手中的立花在短暂的惊愕过后,自然也掌握了自己此刻的处境,与哑口无言的三人组比起来,她的反应要强烈许多。   “哇喔!这是什么这是什么?!结衣酱,我们成功了吗??”   立花大呼小叫的声音在由比滨脑海中响起,因为已经变成了由比滨神器的缘故,立花现在发出的声音只有由比滨一个人能听到,而由比滨显然还没有做好魔音入脑的准备,一时间被立花的惊叫声震得头昏脑涨。   “等、等等…立花,你别那么激动……”   听着由比滨晕头转向的声音,还保持着从门外冲进来的姿势的久山有芽则显得惊疑不定了。   “怎么了?你在跟谁说话?”   不怪久山有芽那么惊讶,她刚才在门外的时候还清清楚楚地感觉到门里传来了灵体的气息,结果一冲进来就被白光闪瞎了眼睛,那团幽灵特有的阴冷气息也一扫而空,仿佛她之前感觉到那些气息都是错觉似的。   而这会儿还傻乎乎举着一把可疑平底锅的由比滨举止就更加令人怀疑了,一看到她对着面前的空气说话,久山有芽条件反射似地开始追问。   对于这间好好的侍奉部不知何时变成灵异部一直耿耿于怀的三浦也敏感地偏过头,揪着久山有芽不放:“你说什么幽灵?你也能看到??”   乱七八糟的声音吵得由比滨脑袋都涨大了一圈,尤其是立花那叽叽喳喳的声音,简直像是在由比滨那容量有限的大脑里塞了一个环颅立体声超高清音响进去一般,音波震得由比滨头皮狂跳。   “你们——一个一个说话啊!”   被吵得受不了的由比滨下意识地把手里的平底锅甩了出去,听到立花在她的脑海里发出一声拉长了声调的“啊~~”,接着那把平底锅就像是被忍者丢出的手里剑一般飞速旋转着,撞倒斜上方的墙壁后又反弹到天花板,最后笔直地向着教室门口方向的久山有芽飞去。   看着连续弹反两次仍然势头不减的平底锅冲自己迎面而来,久山有芽脸色一变,以极强的反应神经抱头蹲防一气呵成,平底锅打着旋从她的头顶上擦过,“砰”地一声砸在刚刚才门外探进来的一颗脑袋上。   平底锅跟人的脑门比谁更硬所发出的清脆声响让人听了就牙酸,要不是真白及时发出符咒帮雪之下挡了一下,此刻雪之下大概已经重度脑震荡入院抢救去了。   不过饶是如此,雪之下还是被这一枚突然袭来的暗器砸得仰面倒了下去,而被当成暗器砸出去的平底锅立花也适时发出一声痛呼:“哎呦!”   这一变故把所有人都吓得呆住了,作为罪魁祸首的由比滨也顾不上立花的魔音穿脑了,发现自己脱手而出的平底锅把雪之下被砸得人仰马翻之后,顿时吓得面如土色,连忙跑过来查看情况。   “小、小雪乃……你没事吧?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由比滨还没有熟练掌握的法术也因为惊吓自动解开,滚落到一旁的平底锅在一阵白光后又变成了半透明的幽灵立花。不过立花的状态也不太好,明明没有实体还仰面躺在地上,两只眼睛变成了蚊香。   同样躺在地上的雪之下捂着脸显然受伤不轻,除了发出几声轻微的通哼以外连句话也说不出来,而从她的指缝中缓缓流出的鲜红血液更是把由比滨都快要吓哭了。   “小、小雪乃!”   看到雪之下负伤,真白也被吓了一跳,连忙跟由比滨一起把雪之下给扶了起来,同时拉开雪之下一直捂着脸不放的手,这才发现雪之下并没有想象中伤得那么重,真白及时放出的咒符已经挡住了平底锅的大部分伤害,雪之下只是受到了余波的冲击。   现在她挺拔的鼻子有些不正常的殷红,两只鼻孔里也哗哗地往外冒着鼻血,怒瞪着由比滨的漂亮眼睛里也充满了泪花,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已。   (③42967465)   ps。咳咳,咕了这么久是我不好,回来更新了 第21章 来我帮你回忆回忆   雪之下这样的狼狈样子可谓是难得一见,越过由比滨的肩膀探头探脑的三浦看到之后立刻毫不掩饰地哈哈大笑起来,雪之下泪眼汪汪地怒视着她。   由比滨慌里慌张地掏出手帕帮雪之下擦鼻血,结果那一平底锅还是拍得太狠了,鼻血就像坏掉的水龙头一样哗哗流个不停,三两下由比滨就把雪之下的脸给擦成了花猫。   手忙脚乱了半天,雪之下的鼻血才终于止住了,她面色冷青地坐在自己的专用座椅上,两只鼻孔里堵着大大的棉球,半张着嘴巴呼吸,背后冒出来的无形斗气散发着杀气腾腾的气势,让坐在她旁边位置上的由比滨又是愧疚又是心惊胆战,在椅子上坐立难安。   立花已经恢复过来了,飘立在由比滨身后,只是她看起来还没有从刚才的事故中回过神,整只灵显得晕晕乎乎。   三浦则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雪之下,平时在侍奉部她总是被雪之下给压制着,现在看到她这副模样,嘴角乐的都要裂到耳朵根下面去了。   真白在发现雪之下只是流了点鼻血,身上没有受到其他伤害之后,就又恢复成平时那幅天塌下来不蹦于色的淡定神情,老神在在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拿着茶杯默默啜饮,好像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在场人中唯一还处于震惊状态的怕是只有久山有芽了。   刚才雪之下意外被流弹集中,引得一阵鸡飞狗跳,现在大家都安定下来,久山有芽就开始在脑内梳理刚才的事情经过了。   怎么回事?   刚才那个平底锅是幽灵变的吗?   这些人好像也知道这只幽灵的存在,她们怎么那么淡定?一点都不害怕的吗?   还有,为什么是平底锅??   被平底锅搞晕了的久山有芽抬起头,迷茫地环顾四周,目光在几人脸上一一扫过,发现她们似乎真的对有幽灵存在表现得毫不在意,顿时又震惊了,这几个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时候三浦也想起来久山有芽刚才的表情,不顾上继续看雪之下的笑话,转而向久山有芽问道:“你刚才说的幽灵是怎么回事?”   在向久山有芽发问的同时,三浦还不忘怀疑地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真白。   要知道她们侍奉部里的这几个人,几乎都是因为真白才卷进了灵异事件中,而也是在经过这些超自然事件之后,她们才获得了能看到幽灵、接触修道法术的独特渠道。结果这个奇怪的转学生才来了两次,一进来就大喊“幽灵”,让三浦有些怀疑在她们不知道的时候真白这家伙是不是又干了什么好事。   三浦目光灼灼,真白觉察到那像小刀一样的刺痛视线,疑惑地看过去,发现没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又重新垂下头去默默喝茶,气得三浦简直想把这家伙薅过来使劲晃一晃,看看她整天除了发呆以外脑袋里都还有些啥。   听到三浦的问话,久山有芽坐在椅子上低头不语,表情看起来格外纠结。   她这副扭扭捏捏的模样更是让三浦不耐烦起来。   “坦白从宽!你都知道些什么赶紧说出来!”说着又瞪了真白一眼,“是不是……是不是这家伙又搞出了什么事情?可恶……就知道招蜂引蝶……”   三浦后面的小声嘀咕没人听清,久山有芽听到她的控诉不明所以,疑惑地看向真白的方向,这件事跟她有什么关系吗?   “…………”   真白平静地与久山有芽对视,她何其无辜!   而那边被一记天外飞锅砸得鼻血横流的雪之下也终于缓过气来,她抱着双臂,一开口就是零下二十度的声音,让久山有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久山同学应该一开始就能看到幽灵吧,因为这样你才提出要来侍奉部参观不是吗?”   两个鼻孔都被棉球塞住,雪之下的声音听起来瓮声瓮气的,跟她那一脸严肃的形象形成反差,感觉格外不搭调。不过除了不怕天不怕地不怕雪之下的三浦嗤笑出声以外,由比滨和久山有芽都紧绷着一张脸,真白更是从头到尾表情都没有变动一下。   久山有芽神情微动,好像不敢跟雪之下对视一样移开颤抖的目光,两只手纠结在一起,把校服的裙摆都拧成一团了。   晕晕乎乎的立花听到她们三句话不离自己,终于插进话题道:“诶?她也能看到我吗?”   久山有芽的肩膀轻轻颤抖了一下,脑袋垂得更低了。   她虽然没有回答,不过光是反应就已经证实在雪之下的话。   三浦愣了一下,眼神更加不善:“所以这家伙一开始就知道我们的情况,来打探敌情吗?”   久山有芽就像是被逼供做伪证的可怜犯人那样抬头看着她们,惊讶自己怎么忽然就被打成了敌人那一方,满脸疑惑道:“什么……什么敌情?”   三浦一竖眉,“不要装傻了!说吧,谁派你来打探我们的?是那个叫什么巴的家伙吗?”   久山有芽一头雾水,压根不知道三浦在说什么,只好把求助的目光看向其他人。   还处在愧疚中的由比滨拉了拉三浦的衣摆,轻声说:“优美子,你冷静一点啦,哪有人派间谍会派这种傻乎乎的人的?”   久山有芽:“……”   这才几分钟不到,自己就又是敌人又是间谍的,叹了一口气,久山有芽才细声细气地主动解释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只是……发现这所学校里有幽灵存在,担心它会伤害你们,所以才——”   一句解释的话说得吞吞吐吐,不过根据平时久山有芽在班里的表现来看,她现在这样已经算好得了。   三浦听到她的说辞斜着眼睛睨视了一眼立花,不屑地哼笑一声,“就这家伙还会伤害到我们?真是笑死人了。”   立花:“……”   她大概是忘了第一次见到自己真身的时候,差点儿被吓尿裤子的事情了吧?   立花觉得一发平底锅糊脸应该能让她回忆起来。 第22章 我们只是普通的高中社团   经过久山有芽费劲巴拉的解释,众人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跟由比滨她们这些后天派不同,久山有芽天生就拥有能看到幽灵的能力,按照立花的说法,她应该就是传说中拥有阴阳眼的那一种人。   不过除了能看到幽灵以外,久山有芽并没有其他任何的特殊能力,驱魔除灵什么的只能想一想。   而这种独特的体质也让久山有芽以前的生活格外痛苦。   小的时候她还不明白自己看到的那些东西是什么,为什么只有自己能看到,而她身边的小伙伴全都视而不见。   而且大部分幽灵的样子也不是像立花这样白白净净,更多的时候都是血肉模糊,随随便便就能把小朋友吓哭的那种模样。久山有芽会有这种畏畏缩缩又胆小怕事的性格,跟她从小被幽灵吓到大不是没有关系的。   正是因为自己能看见幽灵的特殊体质,久山有芽几乎也没有交到过朋友。小学时候不懂事,经常把自己看到的东西告诉其他人,弄得学校里的小朋友都把自己当怪胎,别说是跟她交朋友了,不欺凌她都算不错了。   就连老师也把久山有芽当成了那种为了吸引别人注意才故意撒谎的孩子,对她一向没什么好脸色。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学校里的人虽然不相信久山有芽能看到幽灵,她的父母倒是比想象中更通情达理一些。知道了久山有芽的特殊体质后并没有疏远她,还告诫她以后不要把这件事随便说出去,免得被其他人欺负。   上了初中之后,久山有芽一直谨遵父母教诲,再也没有把她看到的那些灵异现象告诉别人。只是小学时候养成的这种性格让她在初中也不受人欢迎,不过就算是这样,久山有芽还是努力交到了一个朋友,对她来说算是个不得了的进步了。   只是好景不长,久山有芽本以为自己能普普通通的初中毕业,结果就在去年的时候发生了一起重大事件——   她交到的唯一一个朋友,在学校里受到了恶灵的袭击。   从小看着幽灵长大的久山有芽不是没有见过附身在其他人身后、寻找替死鬼的可怕怨灵,只是她深知自己有几斤几两,从来不敢多管闲事,那些幽灵也没有对她周围的人动过手,所以久山有芽见到这种事情一向是敬而远之,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然而这一次学校里发生了性质非常恶劣的霸凌事件,一名二年级学生不堪重负,在上课的时候从教学楼上突然跳下,震惊了整座学校,甚至还引来地方媒体的报道。   当时学校为了掩盖住事情也是费了一番手脚,同时也给全校师生都下了封口令,两周之后事情基本上就平息了下去,那名跳楼自杀的二年级学生也仿佛成了禁忌一般的人物,关于他的情报所有人都三缄其口。   只有久山有芽知道事情还没有结束,因为自那名学生出事后的第二天起,她就在学校里见到了那名学生的身影——以怨灵的形式。   一开始久山有芽还以为那名学生是来找当初欺负过自己的人报复的,结果不知道什么原因,连不相干的人都受到牵连,只要是倒霉碰到他的学生都成为了怨灵报复的对象,结果又闹得好几个人进了医院,学校里也开始传出各种流言蜚语。   久山有芽的朋友就是受到牵连的无辜路人之一,而也正是因为这件事,一向秉持着从心大法好的久山有芽为了保护朋友终于还是出手帮忙。为了解决怨灵的事情她又是去寺庙找法师、又是去神社请神官,东弄西弄一番之后,总算是把怨灵给弄走了。   然而久山有芽能看到幽灵的秘密也被曝光出来,在学校里引起一大片骚动。   那些之前欺负过跳楼学生的不良少年少女们心里害怕,传谣言说是久山有芽利用怨灵试行诅咒啦、血咒啦之类的东西,让久山有芽一下子成为众矢之的,孤立她不说还对她实行冷暴力。   而被久山有芽救助过的那名朋友也瞬间跟她拉开距离,变成了冷眼旁观者。   这段时间久山有芽过得格外辛苦,最后发展到连学也不去上就躲在家里。无奈之下,她父母只能选择让久山有芽转学,离开关西转来关东地区,也是想让她远离以前那些不好的回忆,重新开始新生活。   结果刚转来没两天,久山有芽就在总武高也碰到了幽灵,整个人都吓得花容失色。   听完了久山有芽的叙述,真白她们都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由比滨相当不解地问:“你在上一所学校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怎么看到幽灵还敢凑过来啊?不怕类似的情况再次上演吗?”   久山有芽大概也是在这个原因上纠结了半天,在把憋了一肚子的秘密一口气吐完之后,她看起来倒是轻松了不少,说话也没有那么躲躲闪闪了。   “……我是很怕再变成那样的情况,不过……要是这只幽灵也跟我上次遇到的那只一样的话,你们也可能会受到伤害嘛……万一在班上引起骚乱的话——”   也不知道该说她是勇敢好还是胆小好,根本没有学会吃一堑长一智。   由比滨她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对于久山有芽以前的遭遇倒是有些同情。   吐露了自己小秘密的久山有芽有有些紧张地眨着眼偷看她们,这几个人似乎对于幽灵的存在见怪不怪,莫非也跟她一样是拥有通灵眼的体质?什么时候通灵体质变成烂大街了,一抓一大把?   久山有芽猜测了半晌,觉得自己发现了对方的大秘密,倒抽一口冷气:“请问……这个社团其实是你们的掩饰吧?”   雪之下愣住,“什么?”   久山有芽面上露出一副“我懂了”的神情,语气里夹着一丝羡慕地说道:“表面上你们只是助人为乐的普通社团,其实是私底下把拥有特殊体质的人都聚集起来,偷偷解决灵异事件的秘密团体吧!”   其他人:“…………”   虽然被你猜的八9不离十,不过我们真的只是个普通高中社团而已啊! 第23章 你是不是对我们有什么误解   看着久山有芽一副终于找到组织了的激动神情,作为侍奉部的部长——雪之下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虽然侍奉部在学生眼里跟秘密团体也差不了多少,不过与什么灵异社团相比完全不是一回事啊!   只是恰好她们接到的委托都跟灵异有点关系而已啦!   不过看其他人的表情似乎也都跟久山有芽想到一个方向去了,这让雪之下更加郁闷,不由得向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投去谴责的目光。然而真白完全没有一点身为始作俑者的自觉,仍然老神在在地端坐在椅子上,还悠哉地把空茶杯推到由比滨面前,让由比滨给她添茶,她这副模样简直让人连气也生不出来。   俯身给真白添茶的由比滨被雪之下的凌厉目光扫到,浑身一僵,堵在雪之下两个鼻孔上的棉球还在提醒着她刚才做了什么好事呢,顿时由比滨感到一阵心虚,又连忙向雪之下表达适当的关心:“小雪乃也要添茶吗?”   雪之下憋着一肚子气没处发,只能硬邦邦地说了一声:“不必。”   接着她赶紧转头去看久山有芽,这种时候还是说正事为好。   “久山同学,事情的经过都已经弄清楚了,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你不要太在意了。”   言下之意是弄明白了就赶紧走人,老娘这里不是灵异部,也不想再增添新的部员了。再说了,就算是人数增加也没有多余的经费可以拿。   不过久山有芽显然没有听出雪之下的潜台词,对于这个潜藏在普通学生之中的“秘密社团”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她坐在来客用椅上,姿势有些扭捏地蹭了蹭胳膊,斟酌地开口说道:“……嗯……虽然是误会,不过……我想正式加入侍奉部……雪之下同学,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   看着久山有芽那副胆小的模样,以及鼓足勇气说出请求时亮闪闪的双眸,这句拒绝的话雪之下卡了半天也没有说出口。   再看看其他人,真白还是那副当机了似的死样子,由比滨的表情依然傻乎乎的,显然对于久山有芽申请入部这事没想那么多。只有三浦不爽地啧了一声,只是她看谁貌似都不爽,可以直接跳过。至于立花——直接忽略不计。   哎……   雪之下也没指望这些不靠谱的部员能提出什么反对意见,她深深地看了久山有芽一眼,端正坐姿,语气冷清地问道:“你会除灵吗?”   久山有芽呆了呆,飞快地扫了一眼飘在半空中的幽灵立花道:“……呃,我只是最近才看了一些书,也不知道有没有效,还从来没有尝试过……”   “那你懂什么咒法?”   久山有芽瞪大了眼睛。   “咒、咒法?……你是说和尚念的经文吗?”   “那除了初中时候的那件事,你有解决过其他的灵异事件吗?”   “灵异……呃……其他的……?”   雪之下一连串的问题直接把久山有芽给砸晕了,可怜的转学生就像是误入猎人陷阱的兔子那样不知所措地眨着眼,整个人都愣住了。   雪之下捻了捻鼻子上的纸团,神色穆然。   “我们这间社团跟你所想的大概有些差别——当然,并不是什么灵异部,虽然这里的几个人都能看到那些超脱常识的东西。”   久山有芽迷蒙地竖着耳朵听雪之下解释。   “我之前已经跟你介绍过了吧,我们社团的活动内容是对那些遇到困难的人伸出援手,帮助他们解决问题。虽然暂时没有什么委托,不过也碰到过不少麻烦的事情。”   久山有芽带着一丝疑惑地点点头,说:“我是打算正常参加社团活动的,活动内容我也已经了解了……”   然而雪之下轻叹口气打断了她,继续说道:“那些只是你明面上看到的东西,其实——其实我们接的那些委托,都跟灵异事件扯上了关系。”说着,雪之下埋怨似地看了真白一眼,好像她碰到的那些灵异事件都是因为真白一样。   久山有芽完全没有料到会听到这种回答,嘴巴“啊?”地一声张大了,不可思议的目光来回在几人身上移动着。   什么玩意儿?   她只是因为这间社团里的人都跟她一样能看到幽灵,而且恰好学校里就有一只现成的幽灵,所以才会想当然地认为这其实是灵异部,并没有真的认为她们会碰到灵异事件啊!   之前雪之下给她介绍的侍奉部的活动内容的时候,久山有芽也仅仅是把她们当成了在做类似于社区义工那样的事情而已,怎么会事事都跟灵异事件有关?   难道这所学校里除了眼前这几个人以外,还有很多拥有特殊能力的人?!   这、这到底是什么学校啊!!   久山有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看着真白她们的目光也变得格外惊恐。   看到久山有芽的这个反应,雪之下觉得她的目的也达到了,用劝教人员一般的口吻谆谆善诱道:“就是这么回事。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们社团至今接到的委托都跟灵异事件有关,如果你只是因为我们跟你一样都能看到幽灵这个理由就要加入侍奉部的话,劝你还是放弃比较好。”   由比滨这时候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雪之下的意思,顺着她的话频频点头道:“没错没错。不瞒你说,我们之前遇到过很多超级危险的的事情!——像是大半夜跑到全是恐怖怨灵的深山里啦,跟奇怪的镜子吃掉啦,对了对了!还跟可怕的妖怪战斗过呢!”   说完,还像是自己讲了一个别人听了都不会发笑的冷笑话那样哈哈笑出声,把久山有芽吓得脸色苍白,瑟瑟发抖——怎么可能有人会遇到那么可怕的事情啊!   不过就算知道由比滨说的这么恐怖只是为了吓自己,不过久山有芽还是颇为不争气的承认,自己确实被吓了一跳。   迄今为止她虽然见到过不少幽灵,但妖怪什么的她还从来没遇到过,甚至一度有着“这个世界虽然存在幽灵,但妖怪可能只是大家编造出来的谎言”这种心理。更别说什么满是怨灵的深山了……那也太恐怖了吧?就算是在墓园,久山有芽也没有碰到过“满是怨灵”的情况!   久山有芽忍不住腹诽着,这编故事的水平实在是太差劲了一些。 第24章 咕太久想不出标题   虽然雪之下和由比滨一唱一和地想要让久山有芽知难而退,不过对于久山有芽来说,她还是第一次在外面碰到跟自己一样的人,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归属感,怎么也不想就这样放弃。   所以即便由比滨把她们的社团活动描述得很可怕,久山有芽还是大着胆子提出了入部申请。   “我、我会努力参加社团活动的!”   久山有芽握着小拳头,一脸的视死如归,看她的样子就知道绝对是误会了什么。   雪之下几人交换了一下目光,知道这种时候也不好再继续拒绝她了,于是只好退让一步,一边叹气一边点头同意了久山有芽的入社申请。   郑重其事地递交了入社申请书之后,久山有芽如释负重地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也跟着垮了下来。   虽说雪之下她们对于有新人加入这件事显得格外在意,不过身为侍奉部隐藏王牌的真白来说倒是一副完全无所谓的态度,她甚至都没有觉察到刚才雪之下和由比滨两个人想要把人给吓跑的真实用意。   “请、请多多指教!那个……我需要做些什么呢?”   久山有芽对于人际交往很没有自信,这次成功加入侍奉部对她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进步,总想着要做些什么才好。   然而雪之下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接着继续把目光放回到膝头的文库本上,用平淡无波的语气说道:“什么也不用做,之前已经带你来看过了吧?我们现在没有任何委托,在这里也只是打发时间而已。”   打发时间这种话由你这个部长亲自说出口合适吗……?   久山有芽顿了顿,没有把心里的吐槽说出口,她用眼角的余光瞄了瞄屋内,发现这些人果然都是一副显现没事干的模样,部长雪之下低头看书,由比滨和三浦抱着手机各玩各的,从头到尾都在发呆的真白已经从书包里掏出稿纸开始画画了,至于那个如同附赠品一般的地缚灵——   “噫呀!!”   久山有芽一扭头,就发现幽灵立花紧挨在自己身边,正饶有兴致地盯着自己,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   “怎、怎么了?”   虽然从小就已经习惯了幽灵的存在,不过从来没有跟幽灵这么面对面贴近的久山有芽还是被吓得不轻。好在刚才经过雪之下她们的说明,久山有芽已经知道了侍奉部的这只地缚灵并没有什么攻击性,相反还总是做出一些脱线的行为,所以对她的恐惧心理并没有多严重。   “哎呀,只是对你有些好奇而已,毕竟除了小真白以外,你可是第一个能见到我的存在呢。”   立花围着久山有芽打了个转,惹得对方缩起了脖子。   虽说现在侍奉部里的这些人都能都看到立花,不过似乎都是因为受到了真白的某种影响,而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连有些灵异体质的由比滨都无法觉察到立花的存在,更别说在那之前立花可是经常在特别大楼上窜下跳的,要是有人能看到她的话,老早就会被她发现的。   所以说久山有芽可以算是除了真白以外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通灵者,让立花这个幽灵十分好奇。   擅长察言观色的由比滨觉察到久山有芽的不自在,笑哈哈地把立花给叫了回去,“怎么说你也是个幽灵,拜托有点幽灵的自觉好吗?别随随便便过去吓到别人了。”   立花嘟起嘴,不怎么高兴地嘀咕了两声:“知道啦,结衣酱真是啰嗦。”   嘴上虽然这么说,不过立花还是听了由比滨的话没有继续骚扰久山有芽,重新飘回到由比滨的身后,活像是她的背后灵一样。   说来也奇怪,作为幽灵的立花自从可以跟由比滨合体之后,似乎变得越来越无法抗拒由比滨的要求了,而今天在她成功变成神器形态之后,这种感觉就越发明显起来。   雪之下刚才因为久山有芽的事情分了神,听到立花和由比滨的互动,这才想起来她们还有正事没干呢,一时间早就止住血的鼻子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说起来,之前我进、咳咳……进门的时候,那个撞到我的东西就是立花了吧?”   雪之下边说边抬手想要摸一摸还有些红彤彤的鼻子,抬到一半觉得动作有些不雅观,又放了回去,只是望向由比滨和立花的目光就显得更加冷冰冰了。   听了雪之下的问话,由比滨讪讪一笑,尤其是看着俏脸含煞的雪之下两个鼻孔里塞着的纸团,整个人就更不好意思起来,低着头扭扭捏捏地“嗯……”了一声。   这个时候一直被立花还像幽灵的真白才终于抬起头,第一次加入到讨论中,“结衣,菅原道真教给你的方法起作用了吗?”   “唔……”   由比滨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要说起作用的话……似乎是起作用了。不过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真白歪了歪头,“什么意思?”   “那个,我现场给你们演示一下吧。”   于是由比滨就在雪之下三浦她们的好奇注视以及久山有芽的一脸懵逼下,对着身后的立花招了招手,已经跟由比滨培养出一些默契的立花立刻会意,随着由比滨施展出学问之神教给她的神器召唤法,立花半透明的身影立刻化作一道虚影钻进由比滨体内,紧接着一道光华闪过,由比滨原本空无一物的手中凭空多出一把平底锅。   真白、雪之下、三浦:“…………”   就怕空气突然安静。   晚了一拍的久山有芽试图打破此时略显尴尬的气氛:“……啊?”   由比滨有些不好意思地举起手里的平底锅,讪笑道:“这个……大概就是天神说的神器了吧……?”   雪之下的眉毛**了一下,愕然地看着这个砸得自己鼻孔飙血的平底锅,一向言辞犀利的她也感觉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倒是三浦在愣了一下忍不住笑出声来,显然作为由比滨好朋友的她也是知道由比滨在厨艺上的惊人“天赋”的。   “诶呀,这个神器可真是适合你呀,结衣,呼呼呼……”   虽说菅原道真给她们解释过神器有着各种各样的形态,并且会随着主人的不同变化出微妙的不同形态,但怎么说呢,由比滨这样一个做个料理能让人误以为是毒气泄漏的人,她拥有的神器形态竟然是一把平底锅,实在是教人没法吐槽。   而一脸懵逼看完全场的久山有芽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提问:“那个,你们刚才说的菅原道真……是那个菅原道真吗?”   由比滨一脸的理所当然,“是啊,就是天满宫的学问之神啊。”   “卧槽!!” 新书《博士你在干什么啊》   咳咳咳,咕咕这么久我还有勇气开新书,望轻拍。   新书是明日方舟同人,书名《博士你在干什么啊》,努力日更两章!希望大家能收藏一下……   (这么咕还敢双开,我还真是勇啊)   ======================================= 第25章 真白:让我康康   听到这个回答,久山有芽简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本来她还以为光是知道侍奉部这个社团整天都在跟幽灵啊妖怪啊之类的东西打交道,就已经够让人吃惊了,没想到她还是太嫩了一些,这些人随口说出的名字就能让人大吃一惊!而且从她们的对话来看,似乎她们还真的跟神明扯上了关系。   ——等等,所以说神明也是真实存在的吗?   久山有芽呆愣愣地看着眼前这几个跟她同龄的高中生,简直有些怀疑人生。   她到底加入了个什么社团啊?   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是大佬?   不过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由比滨和立花身上,没有人有空给久山有芽做科普,只能让她一个人在旁边呆若木鸡地看着。   “所以说,立花在你手里的神器形态就是个平底锅?菅原道真没骗你吧?”   笑归笑,不过看到这所谓的神器在由比滨手里就是个搞笑的平底锅,三浦不免对菅原道真产生了怀疑,怀疑他教给由比滨的知识是不是忽悠人的。   不过真白仔细看了看立花的平底锅形态,发现虽然形象是有些奇葩,不过其中确实蕴含着不少灵力,比她平时那个咸鱼的地缚灵样子强到不知道哪里去。   对此雪之下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毕竟前面她被砸的那一下还是挺疼的,由比滨拿这个东西偷袭的话效果应该挺不错的。   “你们感觉怎么样?觉得哪里不对劲吗?”   从来没有试过幽灵召唤术的真白有些好奇地问道。   “嗯……并没有。”   手握平底锅的由比滨甚至还觉得全身的灵力格外充沛,虽然比不上被真白灌输灵力时那种浑身酥麻的舒服感觉,但现在她也觉得身体挺轻盈的,力量也似乎增强了不少。   “我感觉自己这样的状态也摆脱了地缚灵的诅咒了!”   立花兴奋的声音同时在由比滨脑海中回荡着,她似乎也开始熟悉起自己的神器形态,起码能够保持住说话的音量,不再像刚才一样一开口就能把由比滨吓死。   不过因为立花的神器形态是个平底锅,没法跟毗沙门的囷巴一样还有嘴巴能够说话,她现在说的话只有由比滨能听到。   而在立花成为由比滨神器的那一刻起,便以灵魂为媒介跟由比滨签下了主仆契约。虽说由比滨只是个灵力微弱的普通人类,但她将幽灵变为神器的方法却是货真价实的神明亲自教授给她的,这份契约的力量足以抵消立花的地缚灵诅咒,可以说只要她们之间的契约仍然生效,立花就真正能够随意出入学校,去到任何她想去的地方——当然,以她们两人现在的力量,还不足以支撑立花离开由比滨太远的范围。   不过对于已经做了50年地缚灵的立花来说,这已经很足够了。   由比滨一解除神器形态,立花就激动得满屋乱窜。   “哇!这种感觉真是太棒了!自由——这就是自由的味道啊!”   对于这只脱线幽灵,雪之下头痛似地捏了捏眉心,三浦则一脸嫌弃地把椅子向外挪了挪。只有真白露出了某种感兴趣的神情。   一般来说,除了画画方面的事情,真白很少对其他事物感兴趣。当然,自从接触到了非常识的世界,她被迫卷进事情里的次数也不少,潜移默化之下,真白对跟自己比较亲近的人身上出现的特异世间都开始上心起来,尤其是由比滨她们的灵气启蒙教学还是她亲手教的,现在由比滨获得了新能力,真白还是比较在意的。   “结衣,让我看一下你的灵力。”   “诶?看一下灵力?那个……要怎么看?”   由比滨满脸迷惑地看着真白,直到真白伸手握住她的小臂,由比滨才恍然大悟,脸色顿时一变,连忙后退几步挣脱开真白,“等、等等!真白!别在这里——”   “嗯?”   真白不解地眨了眨眼,只看到由比滨偷瞄了三浦和雪之下一眼,脸上露出颇为尴尬的笑容。   “那个,在这里……不太方便吧……?”   本来还在旁边围观的三浦和雪之下都是一头雾水的模样,而在看到由比滨的反应之后,她们两人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明白真白是想给由比滨做那个……灵力注入的玩意儿,脸上的表情顿时都有些微妙。   虽说让真白直接往身体里灌注灵力既能提升灵感又能增强实力,而且还很、很舒服,雪之下三浦她们都在开始跟真白学习法术的时候被她醍醐灌顶过,不过对她们来说,那也确实是一件很羞耻的事情啊!   要是换她们在社团教室当着其他人的面被真白灌注灵力,绝对也会跟由比滨一样选择拒绝的——起码在没有其他人看着的地方来啊!笨蛋真白!   什么都还不知道的久山有芽看着这一个两个的突然都开始低头脸红眼神游移,只感到莫名其妙。她还想多看看这些灵异界大佬展现出来的新奇能力呢,怎么气氛突然就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就连立花都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连忙穿过墙壁躲到窗外偷窥去了,真白还是一无所觉,只是对由比滨不让她检查灵力有些遗憾而已。毕竟在由比滨跟立花成功签订契约之后,真白就觉察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灵力起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对于一这点她还是挺好奇的,本来心血来潮想要仔细琢磨一下,不过既然由比滨不愿意……那就算了吧。   还处在差点被公开处刑羞耻***y的尴尬中的由比滨注意到真白眼里一闪而过的失望,顿时慌张起来,这时候也顾不上还在一旁看着的雪之下和三浦了,连忙对真白说:“小、小真白!那个……等到放学后再——我带着立花去你家里,你……再检查我的灵力吧……”   越说到后面越小声,由比滨简直都不敢看真白的脸,她自己的脸颊都开始呼呼往外冒热气了。   几乎是一瞬间,两道犀利的目光同时投到真白身上,觉察到什么的真白疑惑地扭头看了一眼,发现鼻子上塞着两坨纸的雪之下面无表情,正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翻书,三浦则低头划着手机,似乎完全没有抬起过头的样子。   真是奇怪啊—— 第26章 这里已成为侍奉部的第二据点   最后由比滨放学后还是去了真白家里,不光是由比滨,雪之下、三浦、甚至就连刚刚入部的久山有芽也跟着一起去了。   当然,雪之下那两人过去的理由,据她们所说是为了观摩由比滨获得的新能力,至于真实目的是什么,大概也只有真白这个当事人和还完全没有捋清楚这几人之间复杂关系的久山有芽不知道了。   对此,由比滨只能苦笑。   大概是因为被真白注入灵力的时候,那种感觉实在是太羞耻了,在由比滨她们看来这算得上是一件非常私人的事情,毕竟谁都不想当着别人的面被弄得浑身发软吧?当然,要是某些人有什么特殊爱好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结果雪之下和三浦非要跟着一起过来,让由比滨羞耻得不行,更别说她们还带了个不怎么熟悉的新部员,众目睽睽之下由比滨简直坐立难安。   这里面最兴奋的人大概就是久山有芽了,今天发生的一切简直重塑了她的三观,没想到这世界除了有幽灵存在以外,竟然还有那么多惊人的非常识事物,而现在她还能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这些事物!   虽说久山有芽因为以前发生的那一系列事情变成了现在这样的性格,但认真说起来,她对于自己能够看到幽灵这样的特殊体质仍然是抱有一定幻想的,只是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觉察到这一点。   现在接触到了真白雪之下她们,惊喜地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跟自己相似的人存在,这让她被埋藏在内心深处的热火瞬间就被点燃了。   不管是在侍奉部的教室里看到由比滨把幽灵变为自己手中武器(?) 的时候,还是现在坐在真白房间里的时候,久山有芽都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激动得浑身颤抖。   这是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因为跟由比滨签订了契约的缘故,立花也终于能够离开学校的范围了,这是她第一次到真白家里,一直按捺着自己不要做出什么太过失礼的行为出来,不过因为实在是太久没有见过外面的风景了,就算有由比滨压着她,立花还是如同第一次参加庙会的小学生那样兴奋得不能自已。   “原来如此,你们还真的成功了啊。”   已经成为真白的全职保姆的冷子给几人端上热茶,对于久山有芽这个新人她还颇感兴趣地多看了两眼。   久山有芽大概是把冷子当成了真白的姐姐,显得有些拘谨。   立花倒是经常能听到关于这只猫又的故事,虽然还没有亲眼见过她,但是对她的事情已经相当熟悉了。   冷子对于由比滨真的能把立花这只幽灵给变成神器一事显得特别惊讶,虽然她只是一只妖怪,但对于这方面的知识储备还是相当丰富的。活了这么长时间冷子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哪个人类能做到由比滨这样,把幽灵当作神器的!   就算只是一个平底锅,但那也是神器啊!   它被称为“神器”不是没有理由的,那必须是由神明身上的灵力作为媒介,才能让幽灵凝聚出能为神明效力的能力。当然,这种能力的本质还是源于幽灵自身,所以神器之前的差距有时候会相当大。   即便是如此,也从来没有一个人类能做到这一点,就连冷子以前的主人也做不到收服专属于自己的神器——久保大道最多只能驱使无神智的弱小灵体作为特殊的式神使用。   趁着三浦和真白她们闲聊的空当,冷子细细地打量起这个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怎么放在心上的小姑娘,那眼神就像是猫咪发现了某种令它感兴趣的全新事物一样,让由比滨背后一凉。   “冷、冷子姐,眼神好吓人啊……哈哈哈。”   “抱歉抱歉,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你到底是怎么学会学问之神教给你的法术的?”   “嗯……我只是按照天神说的方式运用灵力而已,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情……”   “那还真是奇怪——”   冷子疑惑地摩挲着下巴,难道由比滨其实是不出世的天才?就连神明的法术也能一学就会?不太像呀……   冷子忍不住又把目光放到真白身上,要说由比滨跟其他那些拥有灵异体质的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的话,那就是她被真白的灵力灌注过。   真白身上隐藏了很多秘密,冷子每天都跟她生活在一起,这一点她再清楚不过了。而真白身上的灵力对于冷子这样的妖怪有着谜一样的吸引力,害她吸过一次之后就再也停不下来了,简直比猫薄荷还中毒。   而在遇到真白之前,冷子从来没有遇到过有谁的灵力像真白这样特殊。   或许由比滨就是因为身体里有过真白的灵力,所以才能如此轻易地学会只有神明才能使用的法术。   不过要是这样说的话,三浦和雪之下同样也被真白的灵力灌注过,那她们身上也发生了类似的变化吗?   想到这里,冷子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若所有思的目光从几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了三浦身上。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似乎喝过妖怪酿造的酒,比起由比滨和雪之下,她对妖气有着非同寻常的亲和力,或许可以……   冷子眯了眯眼,露出了一副像是在打什么坏主意的笑容,不过其他几个人正在热切地讨论立花变成神器的事情,没有人注意到冷子的表情。   而最后在由比滨的强烈要求下,真白在隔壁的冷子房间里为她单独做了一次检测,发现由比滨身体里的灵气确实已经发生了一些细微的改变,灵气里似乎多了一些她从毗沙门和菅原道真这些神明身上感受到过的东西,但具体是什么,真白又形容不出来。就连由比滨身上发生的这些变化究竟是好是坏她也不清楚。   不过唯一能够肯定的是,由比滨能够成功把立花收服为神器,一定跟她身体里的灵力变化有关。   真白决定下次再去找菅原道真问问,免得出现什么问题。 第27章 都已经忘了你是谁   之后的日子再次恢复到平静的日常里,因为学校又要举行马拉松大会,除了真白以外的侍奉部成员们都开始在休息时间里进行马拉松的练习。   就连一向对这类活动嗤之以鼻的三浦都被由比滨拉去跑步了,而作为特权阶层不需要跑步的真白原本是打算缩在侍奉部里画漫画的,不过在雪之下说了“好歹你也出来活动活动吧”的话之后,还是被硬换上体育服,拉出来当门松看她们训练。   其实雪之下说得还是挺有道理的,虽说按照真白现在的灵力水平,不管对手是谁都已经能随便锤了,就连高天原的正牌神明都能被她打得满地找头。但是能做到这一点主要还是靠她身体里的那些式神大佬们出场干活的缘故,真白本身的身体素质并没有强化多少,甚至就跟雪之下和由比滨她们这些普普通通的人类没什么区别。   而关于真白身体素质的问题,毗沙门和菅原道真他们可能不清楚,但每天跟真白朝夕相处的冷子却是知道的,而对于这一点她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按理来说灵力强度达到真白这个等级,身体素质怎么可能还跟普通人一样?   冷子倒是问过真白,不过真白自己也一头雾水,她所有的灵力法术全部来源于继承的前世记忆,大部分还都是小蓝人爆掉之后才留给她的遗产,根本没有经历过系统的训练学习。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真白的体质还是跟以前一样弱鸡。   “你怎么出来也是站在这里,赶紧跑起来。”   已经绕着学校跑了一圈的雪之下看到真白正站在校门口发呆,放缓步子靠了过去,大概也是很久没有像这样跑过步了,雪之下的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蛋也红扑扑的,看起来比平时那幅冷冰冰的模样可爱了许多。   真白的视线越过雪之下的肩膀,发现之前跟她一起出去跑步的三浦和由比滨已经不见了踪影,倒是本来也打算窝在美术社里画画的英梨梨和把她拖出来的霞之丘气喘吁吁地跟在雪之下屁股后面。   “真是的……呼呼——不过是个……马拉松而已……呼呼——有必要这么练习吗……?”   英梨梨撑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而霞之丘则一派轻松地掠过她身边,脸不红心不跳的,实在是让人看不出来她的体能这么好。   “你要是想一个人跑到放学才到终点,那丢脸的也是你,我无所谓。”   说着霞之丘还嘲笑她似地原地踏了一会儿步,让英梨梨憋得脸颊通红。   “你说什么?可恶——呼呼……你给我等着!等…别跑……那么……”   已经跑得半死不活的英梨梨再一次死狗似地挪动着自己的双腿,试图追上脚步轻盈的霞之丘。   真白一脸无语地看着这两人从学校门口跑过,转头看向雪之下。   “不了,我不用参加马拉松大会。”   ——她才不想跑得像英梨梨那样。   没想到雪之下仍然不为所动,上前拉住真白的胳膊,带着她开始跑。   “你每天都坐在那里,也从没见你运动过,这样下去身体会变得僵硬的。趁着这个机会运动一下也不错,我陪你慢慢跑吧。”   雪之下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真白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她跑了起来——感觉她真的是越来越无法拒绝雪之下的要求了。   因为现在还是社团活动的时间,操场还在被田径社占用着,她们只能在学校里绕圈。   好在除了侍奉部以外,还有很多总武高的学生也在练习马拉松,所以真白她们也不会太过引人注目。   雪之下配合着真白蜗牛爬的速度慢吞吞地踱着步子,一连被好几个人超了车。不过一向争强好胜的雪之下似乎并不怎么在意,反而还一副心情很好似的模样。她现在的样子要是被阳乃看到的话,肯定会惊掉对方的下巴。   两人绕着学校跑了半圈,无意中看到一些穿着总武高运动服的女学生们正做贼似地从马路对面溜了回来,还一个个很兴奋地凑在一起说着什么。   真白和雪之下跑到那几名女生的附近,压根都不用多刻意就能听到她们兴奋的聊天声。   “果然买到了!千惠说的那家占卜摊真的好灵验啊!”   “对吧对吧?我就说她上次去了之后,跟C班的水谷表白立刻就成功了,现在他们两个已经开始交往了!”   “所以这个护符我们要每天都带着吗?”   “当然啦!只要带着它恋爱运就会持续上升,表白的话百分百会成功的。”   “哈哈哈…那样的话岂不是连洗澡都不能摘下来了。”   “不过记得不能告诉太多人,不然运势会被分走,护符也就不起效了……”   这时候几名女学生也注意到了真白她们,觉察到她们在偷听自己的谈话,立刻把手里的东西藏起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快步结伴跑走。   恋爱护符?   真白和雪之下忍不住对视了一眼,前不久出现的那个恋爱护符搞出来的事情真白还没有忘记呢,这次又冒出来一个恋爱护符,让她禁不住把这两件事情给联系到一起去。   雪之下问道:“上次那个后神弥生找到了吗?”   真白摇了摇头,“没有。”   “或许只是巧合……”   雪之下若有所思地望着那几名女学生快速离去的背影,一本正经地猜测着可能的情况,“关于恋爱的话题在女生之中一向很热门,刚才她们提到了占卜摊,或许只是有的商家会把恋爱运当作噱头而已……”   雪之下的猜测确实很有可能,不过真白却隐约觉得事情并非这么简单。   之前那个在暗地里找真白麻烦的后神弥生还没有被她们抓到呢,而上一次除了被她引来的红叶被真白和冷子修理了一顿以外,作为罪魁祸首的后神弥生几乎没有任何损失。说不定她对于上次的失败也很不甘心,打算伺机再找真白的麻烦。 第28章 真的只是补个咒而已   学校里突然流行起了恋爱占卜,虽然并没有实际证据证明这种恋爱占卜跟后神弥生用过的那种恋爱护符有关,不过因为之前出过类似的事情,所以真白她们对这次的流行还是相当关注的。   而且再加上上次死于“煤气爆炸”的小谷昌史房间里留下了相当明显的真菌妖的痕迹,也把矛头明确地指向了已经处于失踪状态的陆巴身上,让她们现在久违的平静状态又起了一丝波澜。   对于陆巴这个把雪之下的灵魂给绑架到高天原的罪魁祸首,真白对他绝对没有什么好脸色,不如说,上次在高天原上的时候毗沙门念及旧情把陆巴给放走了,真白就相当不满意,不过当时她急于把雪之下的灵魂给带回到身体里去,也就没有去追击陆巴,给了他逃跑的机会。   而现在陆巴竟然胆大包天,疑似又在真白周围搞事,这次真白绝对不会再轻易放过他。   不过真白现在空有一身力气,追踪的本领倒没有继承多少,连消息灵通的冷子和整个高天原的神明都没有追查到陆巴的行踪,真白现在也只能干等着。   不过为了避免再发生她身边的朋友被袭击的事情,真白特意在雪之下由比滨她们几个身上下了护身咒符,效果虽然不能和【守】字符相比,但一次施咒可以保持24个小时的有效作用,能够轻易防护住上次的那种面具狼妖的袭击,而且一旦咒符被触动,真白这边也会觉察到。   再加上立花现在已经可以跟着由比滨移动了,作为幽灵的她对于妖气非常敏感,是相当好用的侦查员——可怜立花还没有享受到一天自由灵魂的快乐生活,就被真白当成工具灵天天飘在天上帮她们侦察附近的妖气,弄得立花这几天一看到真白就哭丧着脸。   不过比起真白和雪之下的谨慎,三浦倒是觉得她们有些小题大做。   “要我说,你们就是太疑神疑鬼了。”   三浦顶着一张写满无所谓的脸,拿着修甲工具认真地修理着指甲。   “之前那个陆巴不是已经被真白给打得抱头鼠窜了吗?连手都断掉了一只,实力这么差,头壳坏掉才会出现在这附近。”   作为在上一次事件中连酱油位置都没有蹭上的归家人员,三浦对于陆巴的印象全来自于雪之下她们的转述,对于这位武神的前神器的了解并没有多深刻,三言两语就给对方下了判决。   “那家伙被放逐之后肯定已经死在哪个角落里了,所以高天原的那些神明才会找不到他。”   “那个……神器也会死亡吗?”   侍奉部的新人——才刚刚对这个世界的未知面有了一丝了解的久山有芽弱弱地举手发问。在加入侍奉部的这些天她已经听说了真白她们之前经历的所有委托(灵异)事件,早已被部里这一屋子的牛鬼神蛇打击到麻木了。现在正在努力吸收新的知识,试图尽快融入到社团中去,为接下来的委托(灵异)事件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应该会吧……说起来,神器在成为神器前,不就是普通的幽灵嘛。喂,立花,你们幽灵也会死吗?”   “当然会死的啊!如果死后没有好好进入黄泉的话,随便游荡可能会被妖怪给吃掉,还可能被那些多管闲事的神官给超度!总之,死后的世界也是很危险的。”   在参加社团活动时可以免于放哨的立花从天花板上飘下来,动作夸张地描述着幽灵可能遇到的危险。   三浦用“你看吧”的眼神看了一眼雪之下,吹了吹指甲,说道:“那个陆巴被放逐之后就是个普通幽灵了,怎么可能逃得过那些神明的追杀,肯定是已经死翘翘了。”   雪之下放下文库本,视线跟三浦对上,说:“如果陆巴已经死了那自然最好,不过万事没有绝对,还是小心一点为好,说不定下一个被袭击的人就换成你了。”   因为雪之下之前被陆巴给掳走了灵魂,被当成挑拨真白和毗沙门互相争斗的工具,一向在跟雪之下的斗嘴中占不到上风的三浦没少拿这件事奚落雪之下。   被雪之下给回怼了,三浦竟然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一副得意的笑容。   “这就不用你来操心了,昨天真白才刚刚帮我补了护符,冷子小姐说过这种护符的强度就算是她来攻击,也要花费不少功夫才能够突破的。”   本来真白给雪之下她们身上都下了保护咒也是未雨绸缪的好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们几个在真白家里排队等着真白下咒符的时候气氛总感觉有些奇怪,就连真白这么个迟钝的人都觉察到的了,问她们怎么了,却一个个都是一问三不知,只有一直在旁边默默围观的冷子笑得一脸神秘。   结果第二天咒符的效果还没有到期,三浦就单独跑来找真白,借口说自己身上的咒符效果似乎减弱了,让真白重新给她补上一个,真白也没有多想就帮三浦重新补了个护身符。后来三浦又在真白家里赖着喝了会茶才告辞,结果一出来就碰上带着酥饼散步的由比滨,气氛顿时又变得古古怪怪的。   这之后只要是一提到真白的这个护符的事情,雪之下她们的神情就显得有些欲言又止,让真白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咒符出了什么问题。   然而真白不知道的是,她这次用的是持续防护性质的咒符,运用在雪之下她们身上的时候,就感觉像是真白的灵力不断地在身上运转一样,虽然跟直接被真白注入灵力时候的感觉不太一样,但连续24小时都能感到那种轻柔的灵力波动,对于雪之下她们来说,真的是一件挺折磨人的事情。偏偏她们对于真白要给设下防护咒的请求还无法拒绝,弄得几个人看向对方的眼神里都带着某种心照不宣的情绪。   面对三浦挑衅似的表情,雪之下冷笑一声,惊得立花把头都从天花板上伸了下来,而夹在两人中间的由比滨也觉得有些尴尬,左右为难。 第29章 感觉真白需要一个   先不提雪之下三浦她们开始因为防护咒的事情气氛变得有些奇怪,真白发现在总武高之中确实开始流行起了“神奇的恋爱护符”,甚至都不需要她花功夫多做调查,光是在真白自己的班上,就有不少女生在课间的时候兴奋地讨论着关于商店街占卜的事情。   看来之前真白和雪之下在练习跑步的时候遇到的那几个女生并没能如愿防止占卜流行的扩散,马拉松大会结束的第二周,关于商店街有非常灵验的恋爱占卜这件事已经完全不算是什么秘密了,似乎一夜之间学校里的每个女生都听说了这件事。   当然,那所谓的“被太多人知道会被分走运势”的流言也依然存在,只是随着各种占卜过后告白成功的案例不停地传出来,这种流言也早已经没有人会在意了。   真白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身边有什么流行,雪之下对于这样的事情看起来也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只有三浦和由比滨非常热衷于研究流行趋势。   本来听到真白破天荒对最近的恋爱占卜有了兴趣,三浦和由比滨都惊得目瞪口呆,还以为这个感情呆头鹅终于开窍了,结果听真白解释说她是因为后神弥生事件的后遗症,才对这种恋爱占卜、恋爱护符一样的东西产生兴趣,两个人一下又变得有些意兴阑珊。   三浦注意到,比起真白刚来日本时对除了画画以外的所有事情都毫无兴趣的模样,她现在似乎变得越来越热衷于研究这些神神怪怪的事情了,连带着由比滨和雪之下她们也沿着这条道路越走越深入,令人不免有些担忧,这样的改变对她们究竟是好是坏……   不过以三浦的性格来说,她能想到这点已经是非常了不得的事情了,要再做更有深度的思索就是在难为她,所以这种担忧也只是在她的心里一闪而过,接下来就非常尽心地帮真白打听更多关于商店街占卜的情报去了。   “这就是那个恋爱护符吗?”   三浦把她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弄来的恋爱护符放在侍奉部的长桌上,由比滨和立花立刻凑了上来,久山有芽也小心翼翼地探着脑袋,就连一向对恋爱话题不屑一顾的雪之下都放下了手里的文库本看了过去。   真白用像是徒手摸甲虫一样的谨慎态度把那枚恋爱护符捏在指尖,这玩意跟她在神社里见到的那些护身符小玩意差不多模样,是一个被做成钥匙扣模样的小袋子,上面用很可爱的字体写着“恋爱”两个大字,确实是很吸引青春期少女的模样。   真白仔细检查了一下这个恋爱护符,并没有在上面发现有什么法力残留的痕迹,心中的担忧顿时减轻了不少。   不过因为有了上次被后神弥生坑过的经验,真白并没有彻底放下心来,毕竟这一次突然流行起来的恋爱占卜总让她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真白拿着手里的恋爱护符问三浦:“你是从哪里找到这个的?”   “班上女生给的,我只是问了一下,对方就把这个拿出来了。”   久山有芽忍不住抬头看了三浦一眼,心里暗道这家伙果然是个不良少女,哪有人会这么轻易把自己好不容易求来的护符拱手送出啊?而且这还是在女生中非常流行的能提升恋爱运的护符!在这些女孩子心里,恋爱绝对是比学习更加重要的事情啊。   三浦可不知道久山有芽的腹诽,她看起来对这个恋爱占卜也是相当感兴趣的样子,两眼发光地盯着真白手里的护符,视线时不时还从护符移动到真白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   雪之下带着沉思的表情从真白手里拿过那枚恋爱护符。   “还不知道是哪里的占卜摊吗?”   三浦瞥了她一眼。   “问了每个人说的地方都不一样,好像在各个商店街做流动摊铺的样子,还有人说是在地铁站遇到的,感觉像是假话。”   雪之下的眉头蹙了起来。   “就算是流动摊铺也不会每天都换地方的,而且这些女生也没有骗人的必要,看来这个占卜摊确实有些古怪的地方……”   久山有芽自从加入侍奉部之后就一直期待着能有超出她想象的灵异事件发生,现在这个事情怎么看怎么有戏,她不由兴奋地问道:“那需要继续调查吗?这附近的商店街没有几处吧,放学的时候要去看看吗?”   感觉自从找到了组织之后,久山有芽的性格都变了。   雪之下思索了几秒钟之后轻轻摇了摇头,说:“这个占卜摊并没有什么出现的规律,就算周围的商店街不多,我们也不可能一天就跑完所有的地方。而且对方是不是真的在商店街摆摊,这一点还有待商榷。”   如果这个所谓的恋爱占卜摊真的是跟类似后神弥生的人有关的话,那就绝对不能用看待普通摊铺的方式看待对方。当然,真白既然没有在这枚护符上发现有咒法遗留的痕迹,也有可能对方真的只是普通的占卜摊而已,她们只是自己在大惊小怪罢了。   不过行事一向很谨慎的雪之下自在经历过高天原绑架事件之后,就变得更加小心谨慎起来。而且她对真白的直觉也非常相信,即便是真白没有在这枚护符上发现任何可疑的痕迹,雪之下也仍然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哪怕是白费功夫,在彻底排除嫌疑之前,她也会坚持调查下去。   由比滨也跟雪之下持相同的态度,在成功把立花收服为自己的神器之后,她就感觉到自己在灵力的研究方面有了一丝无法言说的明悟,对于这次学校里恋爱护符的流行,由比滨也有种怪怪的感觉,就好像是有什么幕后黑手在背后推动着这一切似的。   “那样的话,我和优美子继续在学生里打听占卜摊的情况,白天的时候立花也可以去其他教室里探查。”   “什么?除了放哨我还要去当间谍吗?你们也太会使唤幽灵了吧!”   立花夸张地叫出声,不过在跟由比滨签下契约之后,这就属于她分内的工作了,就算是不乐意她也只能在嘴上喊喊抗议的口号罢了。 第30章 瘦身神器   虽说真白她们有了立花的帮忙,不过在恋爱占卜的情报收集工作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进展,因为不管是三浦和由比滨向其他女生打听来的情报,还是立花穿梭于各个教室之间偷听到的信息,都表明这似乎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恋爱占卜戏码罢了。   只是这家的占卜似乎更灵验一些,所以传言便在一群青春期少女之间火速流传开来,哪怕是那些没有亲身去占卜过的人在跟别人描述的时候都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听得由比滨她们有些心动了——难道真有这么灵验?   虽说跟在真白身边让她们见识到了不少神奇的事情,甚至还跟真正的神明一起谈笑风生过,不过不得不说,恋爱话题对于女孩子来说还是有着天生的吸引力的,就算是雪之下看起来这么冷静、平时一副对恋爱话题完全不感兴趣模样的优等生,在听到其他人谈论商店街的恋爱占卜的时候,也会不动声色地竖起耳朵听个仔细。   为了保险起见,真白把三浦从同学那里坑来的恋爱护符也拿回去给冷子看了看,并且对她说了学校里开始流行起恋爱占卜这回事。   毕竟上次发生了后神弥生坑了真白她们的事情,冷子还和自己的旧识好好打了一架,她对于这个忽然冒出来的恋爱占卜也显出几分兴趣来,于是在商店街寻找那家神秘的占卜摊就成了冷子的新工作。不过对于灵力格外敏感的冷子同样没有在这个护符上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至于这是不是又是后神弥生搞出来的把戏冷子也不能确定,反正最近也没有什么事情,她也就把每天出门找占卜摊当作了饭后散步的余兴,并没有像雪之下那种紧张的样子。   冷子的调查暂时还没有什么成果,倒是学校里的那股占卜风却开始越刮越烈。而这个时候,一直善于观察的由比滨忽然发现了有些异常的现象。   “你们有没有发现,那些女生好像都变瘦了?”   某天放学后的侍奉部活动教室,由比滨坐在自己的专用位上发表疑惑道。   “变瘦了?这有什么。”   坐在她旁边的三浦似乎对这种话题丝毫提不起兴趣,手指飞快地刷着手机,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什么谁胖了谁瘦了谁减肥失败了的消息,在她看来就跟电视广告里天花乱坠般的说辞一样根本是毫无用处的废料。   由比滨加大音量以示问题的严重性。   “我说的是那些拿了恋爱护符的女生啊!”   “嗯?”   三浦终于把头从手机里抬起来,眉毛挑得老高。   “这也值得惊讶吗?因为她们恋情成功所以才减肥保持身材吧?”   “可是……有些女生本来就很瘦啊,现在几乎都变成豆芽菜了。”   由比滨的表情看起来也有些不确定,不过这么多天以来她们连一点儿线索也没有发现,每天死盯着那些拿到恋爱护符女生的由比滨都有些魔怔了,发现一点儿变化就开始大惊小怪。   由比滨说出了几个被她注意到的女生的名字,三浦试着回想了一下,几乎立刻就放弃了。   “我没印象,这种事情谁会在意啊?”   倒是一直在旁边默默看书的雪之下手指顿了顿,抬起头用疑惑的声音问道:“你说的是C组的美马同学?”   “对对对!小雪乃你认识她吗?”   雪之下摇了摇头,眉毛微微蹙起。   “我只知道她是C组的班干部,之前在教师办公室里跟她打过照面……美马同学也做过商店街的恋爱占卜吗?”   “嗯,我听她们班上的学生说她是上周五去做的恋爱占卜,今天在走廊上遇到美马同学的时候,她的书包上还挂着那个恋爱护符呢。”   感觉由比滨似乎能叫出全年级学生的名字,交际水平简直能甩出侍奉部新人久山有芽十八条街,人缘好到令人咋舌。   “……是这样吗?”   平时跟由比滨一起活动的三浦反而露出一副迷茫的神情,看来她也是属于不记同学名字的类型,光听由比滨的描述完全想不起来对方是谁。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只不过是瘦了而已,你前几天不是还说过年的那几天长胖……唔!”   由比滨立刻慌张地捂住三浦的嘴巴,哈哈笑着试图掩盖过去,同时视线隐晦地飘向真白那里,看她有没有听到刚才三浦的话。   “……”   结果真白趴在桌上头也不抬地画着画稿,让想要得到真白关注的由比滨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   想要跟真白聊一些女孩子之间的话题几乎比让橡胶棒放出十万伏特还要艰难,真白除了一开始听到“恋爱护符”这几个字时抬了一下头之后,就一直埋首于画稿之中。最近她收到的都是些无用的消息,再加上真白也没有把减肥的话题和恋爱占卜联系在一起,于是对于由比滨她们谈论的内容完全没有在意。   然而接下来的几天,就算是在这方面迟钝到想让人拿锤子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化石的真白,也发现情况似乎变得不同寻常起来。   “最近学校里是不是流行起减肥热潮了?”   在走廊跟几名校服明显大过头的消瘦女生擦身而过之后,真白望着她们的背影疑惑出声。   “这些人……”   跟真白一起前往活动教室的雪之下也停下脚步,拧眉看着她们,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2秒钟后,她才用不太确定的语气说道:“这些人好像都去做过恋爱占卜……”   真白闻言定睛看了看,不过并没有看出个所以然,也不知道雪之下是靠什么分辨出这些人去做过恋爱占卜的。   雪之下看真白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细心解释道:“其中一个女生好像是由比滨同学班上的,我记得是叫……永野同学。”   这种听过一秒钟就会被真白忘记的名字她完全没有去记的意义,继续用无辜的眼神看着雪之下,等待她后面的话。   雪之下叹了口气,继续解释说:“前天由比滨同学在社团教室里说过,这位永野同学似乎是最早去做恋爱占卜的那一批人,之前由比滨同学还想从她们口中套出些情报,不过也是无功而返。”   看着这几名女生明显消瘦过头的身影,真白的脸上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第31章 静静也想要露脸   “永野同学……美马同学……”   在前往侍奉部的路上,雪之下就像名侦探似地用手指捏着下巴,沉思般地轻声念叨着。   一路走来,就连真白这么迟钝的人都注意到了某些不同寻常的地方,除了雪之下念叨的这几个人以外,她们还看到了好几名身材异常消瘦的女生。   还没等真白她们缕清这里面的关系,忽然从走廊拐角处冒出来的平冢老师就把她们叫住了。   “喂,你们两个!”   听到召唤的真白雪之下抬头一看,穿着白色长风衣的平冢静正在那边对她们招手,脸上的神情显得有些严肃。   “我正要去侍奉部找你们呢。”   “平冢老师,有什么事吗?”   作为侍奉部的指导教师,平冢静却很少踏足侍奉部教室,平时关于社团的事情也全部都是一股脑交给雪之下去做的。一开始平冢老师还比较关注真白在侍奉部的状态,不过现在看她对这里的环境适应得不错的样子,也就不怎么往特别大楼跑动了。   所以在这里遇到平冢老师,雪之下还是有些惊讶的。   平冢老师摸了摸风衣的口袋,似乎是想做掏烟的动作,不过马上意识到现在还是在学校走廊上,便有些不爽地把手拿开了,直截了当道:“你们最近有没有听到关于恋爱占卜的传闻?”   真白和雪之下对视了一眼。   不等两人回话,平冢老师继续说道:“学生们之间似乎流行起奇怪的占卜,连我们老师都有所耳闻,虽说我们是不反对学生有业余的兴趣爱好的,不过学校里流行起这股风气,总是有些不好。而且……”   平冢老师皱起眉头,有些欲言又止,这对于向来是有话直说的豪爽派老师来说,着实罕见。   顿了一下,平冢老师才接着说:“……而且,这些学生好像都开始过度减肥。我不知道这跟那种奇怪的占卜有没有关系,但身体这样十分不利于健康,今天已经有一名学生因为营养不良在上课途中昏倒,被送去保健室了。”   “什么?”   雪之下立刻警觉地蹙紧眉头,真白也不自觉提起了精神。   平冢老师叹了口气,发出像是责备处于叛逆期孩子的家长一样的声音,说:“我直接去问那些孩子似乎会引起她们的戒备,所以还是觉得让你们出面比较好,毕竟都是同龄人,想必你们之间也能产生更多的共鸣吧。”   对于会不会产生共鸣,雪之下显得不置可否,不过她并没有反驳,视线笔直地看着平冢老师,“您想让我们做什么?”   平冢老师也没有拐弯抹角,反正她来找真白她们就是为了调查这件事的,便很爽快地开口道:“我希望你们能调查一下这些学生过度减肥的原因是什么,最好想个办法规劝一下她们,就算是减肥也不能至身体状况于不顾吧。毕竟已经引发了学生昏倒的恶劣事件,我们老师也相当重视的。”   本来雪之下和真白她们就已经在调查这起事件了,只是调查的缘由说出去大概率会被人当神经病罢了,不过令她们没想到的是,就连学校的老师也开始关注起这件事来。   “我知道了。”   平冢老师也不是第一次委托侍奉部帮忙,雪之下神情淡然地点点头,只是心里开始隐隐有些焦急起来。   万一这真的跟“非常识的力量”有关,放任不管的话,还不知道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呢。   联想到最近几起都被煤气爆炸给掩盖过去的超常事件,雪之下忍不住扭头看了眼真白,发现她的表情还是跟陶瓷娃娃般纹丝不动,但琥珀似的眼眸中还是有了一丝轻微的变化。   “那就拜托你们了,要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虽然有侍奉部帮忙调查,不过平冢老师的语气仍然不显轻松,这几天她看到好几名学生已经消瘦得跟麻杆一样了,仿佛下一秒就会晕倒似的,看的人心惊胆战。她也不是没有劝说过,只是收效甚微,只好来拜托雪之下她们试试看了。   “对了,还没有恭喜你漫画单行本出道呢。”   正事说完,平冢老师对一直在旁边扮演绿萝的真白露出笑容,这位总武高头号特权分子一向都是老师关注的重点,虽然真白从来没有在学校里宣传过,但她前一阵的单行本出道仍然瞒不过平冢老师的眼睛。   “我买来看了哦,故事很有意思呢~”   有一段时间没跟真白好好聊天了,平冢老师觉得有必要维护一下老师与学生之间的感情。   结果就听旁边飘来雪之下冷飕飕的声音:“平冢老师……你就是因为老窝在家里看漫画所以才找不到男朋友的吧?”   平冢老师的笑容顿时僵住了,一团不知趣的阵风恰好刮过来,把她的长风衣吹得哗哗响,仿佛如同电影中失去爱人的女主角独自在镜头中所展现的身影一般,充满了悲凉的气息。   “平冢老师,我们先走一步了。”   雪之下拉住真白的手腕,把她从已经凝固的平冢老师身前拖走,脚步轻快得就像是正要去新手村暴打勇者的魔王似的。   “你怎么看?”   沿着楼梯往上爬的空当里,雪之下轻声问道。   真白从刚才起就摆出一副沉思的神情——虽说在其他人看来她永远都只有那么一副神情——听到雪之下的问话,真白的发梢微微晃动了一下。   她把目光投向雪之下,说道:“我们直接过去问吧。”   “问谁?”   “今天晕倒的那个人。”   “唔……”   雪之下又摩挲起下巴,一旦开始思考问题,她就总是不自觉作出这样的动作来。   “确实,这里应该是一个突破口……”   调查了这么多天,她们收获到的情报不能说是0,但也比0好不了多少,现在有一个送上门来的线索,大概就像是rpg游戏里卡关许久之后游戏贴心送上的线索npc一样。   “那么今天放学之后我们就过去拜访一下吧,我先去查一查这名女生是谁——”   说话间,雪之下伸手拉开侍奉部的大门,因为被平冢老师耽搁了一些时间,由比滨她们已经先人一步在教室里等着了。   雪之下的半只脚都还没有踏进去,由比滨就已经冲她们招着手喜孜孜地大叫道:“小真白!小雪乃!你们听说了吗?今天下午二年级的木村学姐晕倒了!”   (③42967465)   ps.我回来了!!! 第32章 想做个普通路人就这么难吗   “……你那么高兴的样子到底是要干嘛?”   雪之下一脸无语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语气里毫不掩饰对由比滨这种脱线行为的嫌弃。   “我、我不是在幸灾乐祸啦……只是因为好不容易找到点儿线索有些兴奋而已啦。”   由比滨尴尬地摸摸自己的后脑勺,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有了幽灵立花在身边帮忙,她的消息灵通等级又上升了好几个百分点,真白和雪之下才刚刚从平冢老师那里听来的消息,转眼间由比滨也收到风声了。   看她这么乐在其中的样子,还挺有做八卦专员的天赋,以后要是去给娱乐杂志供稿,绝对能挖出不少猛料。   “呐,小真白,你也觉得木村学姐晕倒的事情跟恋爱占卜有关系吧?要是一两个人减肥成功我还不觉得奇怪,但那些去做过恋爱占卜的学生,一个个好像都瘦得吓人了!这绝对有问题!”   由比滨立刻转向真白寻求赞同。   像个氢气球一样飘在天花板上的立花也嗖地飞下来连声附和道:“没错没错!我在二年级的教室里看到了,那个晕倒的女生简直瘦到皮包骨,简直能媲美被吸干血的木乃伊!——也不知道都这样了怎么也没人觉得奇怪……”   真白心中一动,就像是等待投喂的大熊猫那样抬起头来,“……被吸干的木乃伊?”   “唉~这只是个比喻啦~!”   很少见到情绪波动的真白径直拉开椅子,提起还没有打开的书包站起来,语气平静得像是在播报明天的天气似的,“我们现在就去找木村学姐。”   “诶?我是想说要不要去找那个木村学姐看看来着——咦?现在吗?”   由比滨还有些分不清状况,倒是雪之下想到了什么,看着真白说:“你注意到什么了吗?”   真白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说:“要去看过才能知道。”   说完,真白便先一步走出教室,雪之下紧随其后。“等、等等我啦!”由比滨拖着立花慌慌张张地跟出门,还保持着刷手机动作的三浦呆愣地看着三人风一般离开教室,没有回过神来地喃喃道:“……这几个人什么时候行动力变这么强了?”   真白她们又回去找了平冢老师,问了晕倒的木村学姐的住址信息后,一行人开始向木村加世子的家里移动。   在校门口的位置,几人遇到了正准备回家的霞之丘诗羽和关谷夕菜,曾经被雀妖怪附身过的关谷学姐一看到真白她们就显得有些紧张,这种毛病看来短时间内是无法治愈的了。关谷学姐在霞之丘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接着又像小白兔在向大灰狼问好似地跟真白她们战战兢兢地打了声招呼,便飞也似地逃掉了。   真白几人对于这位胆小学姐的反应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有唯一的新人久山有芽一头雾水的样子。   霞之丘对此也颇为无奈,不过她知道眼前这几位学妹都不是什么正常人,自己和好友都分别被卷入过奇异的事件里,关谷夕菜面对侍奉部的众人感觉浑身不自在也是情有可原的。就连霞之丘自己有时候都会有种恍惚的不真实感。   “你们又要去搞什么事?”   一看这几个人的样子,霞之丘直觉这几个学妹又要去进行什么拳打妖怪脚踢神明的“好事”,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关于侍奉部在调查恋爱护符的事情霞之丘也是知情者,最近学校里出现那么多瘦到变形的女生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真白用异常简短的语句回答了霞之丘的疑问,顺便告诉她现在几人正要去找二年级的木村加世子。   “啊,你们是说木村同学啊。”   霞之丘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随后又变得有些纠结,低声嘀咕了两句:“……之前就觉得奇怪了,你们一牵扯进来感觉又是一起神秘事件啊。”   在跟着真白她们经历过几次特殊事件之后,霞之丘现在只要看到这几个人神神秘秘凑在一起,就眼皮狂跳,下意识认定她们又在做那些能让普通人吓到窒息的可怕事情。   自认为还在普通人范畴里的霞之丘并不是很想掺和进去,一次两次还好,次次如此她的小心脏迟早有一天会承受不住惊吓而爆掉。   “学姐你知道木村学姐的事情吗?”   “啊,她就在我们隔壁班,下午发生的骚动可不小呢。”   同为二年级的学生,霞之丘对那位晕倒的木村加世子可谓印象深刻。因为就在几天前,她的体型在班级里算得上是偏胖的那一种,结果最近在走廊上遇到她的时候,几乎瘦到让人不敢相认!而这种能够急速变身的“瘦身大法”也让一大群烦恼于减肥的女孩子绕着她要秘诀,弄得木村每次出教室门都声势浩大,霞之丘想不注意都不行。   原本霞之丘就觉得有些奇怪了,现在一看到真白她们的架势,心中顿时了然。   ——果然就不是什么正常的事情!   暗自忖度自己就是个普通人不想跟这些怪人扯上关系的霞之丘已经萌生退意,她还没有从之前自己的公寓被炸掉的阴影中恢复过来呢,之后又是打妖怪又是打神明的,害她已经偏离正常世界好久了,现在准备休养一下生息,回复一些理智值。   结果真白不知道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盯着霞之丘看了几秒,恍然大悟似地开口道:“你要跟我们一起来吗?”   霞之丘一愣,连连摆手否认:“没有没有!你们自己去就好!”   真白疑惑地歪歪头,霞之丘刚才跟她们聊了半天木村的事情,不是因为想跟她们一起过去调查吗?   而由比滨也像是才想到似地一拍手,笑道:“霞之丘学姐你也跟我们一起来吗?正好你跟木村学姐是同一年级的,应该也比较好说话吧!”   霞之丘的笑容就像是被上司推出去当事故责任的替罪羊似的,她正想用尴尬又不失礼貌的态度拒绝,旁边的三浦已经不耐烦地跺着脚嚷嚷起来:“你们还要在这里耽误多长时间啊?再磨蹭一会天都黑了。”   三浦这家伙不管对谁都是这么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就算对方是二年级的学姐也没见有多礼貌,好在霞之丘对侍奉部这几个人的性格已经非常了解了,倒也没有因为三浦的不客气而生气,只是对她们似乎认定自己想要跟着一起去感到深深的无奈。   (③42967465)   ps.咳咳咳咳,你们的鸽子回来了…… 第33章 看看,这就是皮包骨   霞之丘最后还是被真白她们拖着走了,这几个人似乎是已经把她默认成了侍奉部的编外人员一样,搞得霞之丘一阵无语,明明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啊。   虽说霞之丘嘴上叫着要对这些神秘事件敬而远之,但是在听到真白她们开始讨论这些奇怪事情的时候,耳朵还是忍不住竖了起来,脚下的步伐也不自觉跟紧了一些。   就算她只想单纯地做一个普通人,但身为小说家的本能,对于这些充满神奇色彩的故事是真的无法抗拒。   退一万步来说,这些故事也是可以当作小说素材的嘛……虽说她现在写的是恋爱小说,但保不准以后会用的上呢……   已经渐渐走上不归路的霞之丘也只能在心里如此安慰自己了。   于是侍奉部一行加上霞之丘这个编外人员一起向木村加世子家里移动,本来真白她们跟木村完全没有关系的一年级生还不知道要用什么理由去到对方家里,雪之下已经编了个受老师所托过来慰问的蹩脚借口出来了,不过估计真要这么说,对方反而还会疑惑为什么老师要拜托一年级的学生过来,现在有了霞之丘,探视的借口倒是好找了许多。   两人虽说没什么交情也不同班,但也还在知道对方姓名的范畴内,霞之丘作为年级的顶尖学力代表,带着一群学妹一起来探视虽然有些奇怪,但也勉强说得过去。   几人辗转找到木村加世子的住址,发现这里是一片一户建的街区,她住得离学校还蛮远,搭公交还要转乘一趟,花了快四十分钟才到。   按照门牌找到木村家之后,霞之丘作为明面上的探视代表主动上前按响门铃。   很快就有人来应门。   “——来了,请问是哪位?”   开门的是一位比真白她们都要小一些的女生,不知道是不是匆匆跑来开门的缘故,语气显得有些急切。她的身上还穿着其他学校的校服,看上去是刚刚放学回家的初中生,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下。   发现门外站着一群不认识的女高中生,这位女生的表情整个都呆住了,“你们是……?”   作为年级优秀学生代表兼职业轻小说作家的霞之丘立刻换上营业用的笑容,礼貌又得体地介绍道:“这里是木村同学的家吧?你好,我们是木村同学的同校学生,听说今天下午木村同学在教室里晕倒了,我们是作为学生代表前来探视的。”   接着又柔声补上一句:“木村同学她现在还好吗?”语气里多了几分担忧,还挺似模似样的。   明显涉世未深的初中小女生立刻就相信了这番话,估计也与霞之丘和雪之下她们看起来就像是品学兼优的好好学生不无关系,虽说她有几次犹犹豫豫地看了看一头金发、浑身散发着不良辣妹气息的三浦几眼,但还是乖巧地把真白一行人放了进去。   还很有礼貌地跟她们鞠躬问好:“给你们添麻烦了,我是加世子姐姐的妹妹,姐姐她现在正在卧室里休息呢。”   木村加世子的爸妈好像还没回来,木村的妹妹把她们带上二楼,标有“加世子的房间”的卧室门半开着,看来妹妹刚才就在卧室里照顾姐姐,听到门铃声才匆匆跑下来给她们开门。   明明门外一群人乱晃的动静并不小,木村加世子的房间里仍然安静如鸡,半开的房门里只透露出诡异的静谧气息。   妹妹把她们领进姐姐的卧室,真白她们进来就看到木村加世子正在卧床休息——她两眼紧闭,脸颊都消瘦得凹陷了下去,露出凸出的颧骨,甚至就连眼窝都显露出来了,简直可以用形如枯槁来形容,整个人消瘦得吓人。   霞之丘也被木村这幅样子吓了一大跳,明明昨天在走廊里见到她的时候还不是这个样子,虽说那会儿就已经很瘦,但也还湄到这个程度!   现在她这副模样都可以说是皮包骨了!   说她半个月没吃饭霞之丘都相信!   跟在霞之丘后面进来的雪之下她们也是吃了一惊,由比滨直接捂着嘴惊叫出声:“木村学姐?——她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啦?!”   妹妹的表情瞬间也被担忧覆盖,语气中也是满满的忧心:“……最近姐姐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莫名暴瘦下来,她说自己是在减肥,就连爸爸妈妈劝说的话也不听。今天姐姐的学校突然打电话过来,说姐姐在教室里晕过去了,被爸爸妈妈接回来的时候,姐姐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木村妹妹看上去都快哭了,看来她是真的很担心姐姐。   “姐姐这个样子明显就是营养不良,但她吃饭一直都很正常啊?真是太奇怪了!……爸爸已经联系了医院,准备晚上就送姐姐过去检查……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木村妹妹兀自在那里垂头疑惑,真白则是细细地打量着躺在床上的木村加世子。   她一动不动地闭眼躺在那里,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仍然处于昏迷中,光是看她这幅白骨精似的模样,都让人禁不住怀疑这人到底还有没有呼吸了……   真白看了看木村,又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房间,那边雪之下已经开始询问起木村的妹妹,最近除了莫名减肥以外,她姐姐身上还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几乎没有过多思考,木村妹妹就回道:“姐姐在减肥之前好像沉迷起恋爱护符来了,说是学校里流传着一个特别灵验的护符,只要许了愿,恋爱的事情就能心想事成。”   她托着腮回忆了几秒钟,“……大概是一周前吧,姐姐好像真的买到了这个恋爱护符,还特别兴奋地跟我炫耀来着。”说着又摇头叹息道:“只是姐姐说这个护符不能让太多的人看到,会影响到许愿结果,所以也只是让我看了那么一次——   说起来,姐姐会突然减肥,也是从拿到这个恋爱护符之后开始的!”   说着说着,木村妹妹也忍不住开始怀疑起来,“……难道说姐姐过度减肥把身体搞成这样,跟这个恋爱护符有什么关系吗?”   雪之下和由比滨她们对视一眼,知道要是这件事真的跟这个可疑的恋爱护符有关,也不能把周围的人给牵扯进去,于是便说了几句安慰人的话:“木村学姐应该只是减肥不当才弄成营养不良的,所以说,减肥一定要遵循科学的方法才行,否则很容易引起身体上的损伤——对了,你知道你姐姐把那个恋爱护符放在哪里了吗?”   妹妹指了指床边的学习桌,“应该是在哪个抽屉里吧……” 第34章 就是这玩意害人性命   木村妹妹好像并不在意她姐姐的恋爱护符被别人拿走,她甚至开始把姐姐身上发生的一切变化都归咎于这个鬼护符了,巴不得真白她们拿走这玩意,断掉姐姐减肥的念想。   木村妹妹找到护符后,像是在传递定时炸弹似地把它递给了霞之丘,旁边的雪之下探头看了一眼,发现这玩意儿跟三浦之前拿到社团教室里的那个一模一样,便向霞之丘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她先收起来。   然而雪之下才只是个灵能初学者,也看不出来这个恋爱护符有没有问题,便把询问的视线投向真白,结果发现真白就跟美术馆中的雕像那样一动不动地盯着床上的木村加世子。   雪之下似乎觉察到什么,避开木村妹妹,压低声音跟真白咬耳朵:“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了吗?”   真白的眼睛像是要看透什么似地微微眯了起来,她没有回答雪之下的疑问,反而径直走到床边,俯身查看起如同一具干瘪的木乃伊似的木村加世子。   真白的身影刚好挡住了木村妹妹的视线,她大概还以为真白正在探视自家姐姐的身体情况,而在雪之下的那个角度,恰好看到真白快速从木村加世子的枕头底下摸出来个什么东西。   接着她直起腰,不动声色地手里的东西揣进制服口袋,又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似地走回到刚才的位置上,脸上的表情毫无破绽,依旧是一张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的完美扑克脸。   木村妹妹看着真白的举动,有些欲言又止,看起来也不太明白她刚才在干嘛,显得十分困惑。   霞之丘立刻打起了掩护,如同木村加世子真正的好朋友那样,拉着木村妹妹问东问西,表达起自己的关切之情,用一副温柔大姐姐的语气说着要是加世子有什么困难自己会代向学校反映云云,本来就有些身心俱疲的木村妹妹立刻被她转移了注意力。   由比滨和三浦也注意到真白刚才的举动似乎饱含深意,发去一个问询的眼神。   真白只是点了点头,接着带头离开房间。   霞之丘她们还不知道真白做了什么,木村加世子没有醒,她们也没从妹妹那里问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然而看真白这副模样像是胸有成竹,于是说了几句客气话后便也跟着告辞离开。   从木村家出来后,由比滨连忙问道:“小真白,你找到什么线索了?”   真白从口袋里掏出刚才她从木村加世子的枕头底下摸出来的玩意,众人只见在她白皙的掌心里躺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红色珠子,如同血液一样的红色透着令人不舒服的光泽,简直是颗名副其实的血珠。   “这是什么??”   灵感比较敏锐一些的由比滨在真白拿出那颗珠子后,立刻就感觉到从珠子上传来某种奇怪的气息。   而自从进到木村家里之后就变得格外拘谨的幽灵立花则是“啊!”地大叫一声,直接从由比滨的身体里穿过来,整张脸都要凑到真白的手上去了。   “这、这珠子里好多的活人气息啊!——呃,不对……这应该叫生命力?……唔,到底是什么啊……?”   在立花这个幽灵的眼里,真白手上的珠子分明是她在活人身上才能感受到的生命活力,只是在她变成地缚灵的五十年间,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生命活力能够脱离人体、单独存在的现象。   而眼前这颗红色的珠子,几乎汇集了一个人全部的生命力!   听到立花这么一说,雪之下的眼神立刻变得十分犀利,三浦和由比滨也在片刻之后明白了立花的意思,脸色都变得有些苍白。   霞之丘对这些超常的事情还经历得比较少,但她的脑筋很灵活,思索了几秒钟后试探地开口道:“……难道说,这个珠子就是木村同学身上的生命力?所以她现在的那副模样……”   霞之丘瞬间感觉脊背发凉,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木村加世子的那副尊容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能遗忘的,霞之丘觉得自己今天晚上铁定要做恶梦,然而现在疑似了解到更为可怕的事实,她甚至怀疑自己今晚会彻夜难眠。   由比滨突然想到了什么,吓得连声音都变细了:“等等小真白!这个珠子是木村学姐身上的生命力!你现在把它拿走了,木村学姐会不会死掉啊?!”   其他几人也瞬间望向真白,真白依旧非常淡定地摇了摇头,语气平淡地解释说:“相反,这颗珠子继续留在那里,木村加世子才真的会死。”   “什么?”由比滨震惊得整个人都呆住了。   雪之下好看的眉头紧蹙在一起,用如同科学家研究外星人遗物一般的眼神仔细打量着真白手里的红色珠子,语气严肃地说:“你的意思是说,是这个珠子在吸收木村学姐身上的生命力?”   真白点点头:“应该是这样没错。”   霞之丘在短暂的震惊过后,连忙拿出木村加世子的那个恋爱护符:“那这个东西呢?木村同学身上发生的事情跟这个护符有关系吗?”   按理说她们现在追查的事情正是由恋爱护符引起的,除了木村加世子以外,学校里好多持有恋爱护符的学生都发生了身体快速消瘦的变化,如果木村加世子是被这个红色珠子吸成木乃伊干的话,那这个护符又是什么情况?   难道那些身形异常消瘦的学生身边,都有一个正在吸取她们生命力的珠子吗?   光是想想这个画面,霞之丘就仍不住心里发抖。   对于霞之丘的疑问,真白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罕见地犹疑了一下,轻声说:“我不清楚。”   之前她和冷子都检查过恋爱护符,并没有发现上面有人做手脚的痕迹,不过这也有可能是当时三浦从别人那里“威逼利诱”来的护符被人掉包的缘故。   看到真白也还没想通其中的关键点,霞之丘只好抛出下一个问题:“那这个珠子你要怎么办?能把木村同学的生命力弄回去吗?” 第35章 还是冷子靠谱   真白有些为难地捏着那颗饱含木村加世子生命力的珠子,说实话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当然,她完全可以直接用灵力捏爆掉,但爆了之后会不会连带着木村加世子也跟着一起灰灰,这一点她就无法保证了。   刚才在木村加世子的房间中,真白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木村身上的生命活力正在源源不断地被吸走,只是这股吸取的力度非常轻微,反映在木村身上就是她的身体随着生命力的流逝而日渐消瘦,最终变成一具人干。   这个吸取的力度控制得很微妙,甚至被吸取生命力的本人都没有觉察到什么,不然早就有流言传出来了,也不至于等到真白她们都找上家门了秘密才暴露出来。   只是生命力持续不寻常地流走,就算速度再怎么缓慢,也总有耗尽的一天。木村加世子今天会在教室里晕倒,而且整个人已经完全不成人样,大概也是生命力快要被珠子给吸干了,身体彻底崩溃的缘故。   从她们侍奉部最近调查的情况来看,除了木村加世子以外,还有7、8名女生也出现了这种不正常的消瘦现象,只是每个人消瘦的程度不一,木村加世子发作得算是比较快的。   看着手里这枚吸饱了生命力鲜红欲滴的邪恶珠子,真白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虽说还不能确定恋爱护符和这种珠子之间有什么关系,但真白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当务之急是赶紧去找专业人士解开珠子的秘密,要怎么做才能把这些被夺走的生命力释放回去。   真白自己实力虽然强,但并没有继承前世更多记忆的她,实在对这种需要技术来破解的东西束手无策。   真白第一个想到的是冷子,这猫妖见多识广,而且活了上百年,以前还服务过实力强劲的大阴阳师,平时作为自己的保姆把她的生活也打理得井井有条,让真白很是放心。   如果冷子也不知道这珠子是什么的话,再去天满宫找那个有“学问之神”之城的老神吧。   于是真白当机立断,带着一票人又返回到自己家中。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一来一回过去了快两个小时,众人的心情都很烦躁不安,不知道除了木村加世子以外,这会儿功夫有没有其他人因为失去太多生命力而濒临死亡。   在家里早就做好了一桌饭菜的冷子正欢欢喜喜地等着真白回家,结果等到这一群人带着一只幽灵涌进家门,一个个脸上的表情还像是刚从好友的葬礼现场回来似地阴沉不已,顿时觉得大事不妙,连忙问道:“真白,出什么事了?”   真白把珠子取了出来,一看到这个蕴含着大量气血的不明珠子,冷子的眼皮就跳了跳,见多识广的她立刻就明白了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你从哪里弄来的这玩意?”   冷子的表情有些嫌弃,看样子她对这种夺人生命力的珠子也没什么好感。   看冷子似乎认识这珠子是什么,由比滨眼前一亮,急切地问道:“冷子姐,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冷子撇了撇嘴,解释道:“以前有一些走邪道的法师,弄出了一种可以掠夺他人生命力的术,他们借助法器吸取别人的生命力转化为己用,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令人作呕的研究,等到事情败露了还把锅甩到我们妖怪身上。我之前的主人就接到过类似的委托,还端掉了一窝潜伏得很深的邪道法师呢。”   三浦在旁边大呼小叫:“难道这件事也是那什么邪道法师做的吗?这个珠子是法器?”   冷子还不清楚事情的缘由,有些摸不着头脑,雪之下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事情经过,听完之后,冷子的脸色也不禁凝重起来。   她盯着真白仍然捏在手里的那个珠子,思索道:“我已经好久没有听说过还有残存的邪道法师的消息了,这些家伙甚至比我们妖怪还不把人命当回事,绝对是败类中的败类。”   说着她又叹了口气:“如果真是这些家伙做的话,那出人命的概率就非常大了,以前这些家伙甚至还做出过屠灭整个村子的事情来。”   冷子说得这么煞有介事,雪之下由比滨她们几个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见她们这样,冷子又连忙安慰道:“不过及时处理的话事情应该不会太严重,你们那个同学不是很好运的捡回一条命了嘛,真白把这种珠子拿走以后,它应该没有再继续吸收生命力了对吧?……嗯?真白?”   冷子看向真白,发现她的注意力好像并不在自己说的话上,而且自从进门之后,她就一直拿着那个珠子没有放开……   “喂,真白,难道说……?”   真白就像没电的机器人那样缓缓抬起头,发现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自己,橙色的眸子缓缓眨动了两下,开口道:“从我把它拿出木村加世子的房间开始,它就一直在试图从周围吸取生命力。”   坐在真白旁边的雪之下紧张地握起拳头,就听真白继续说道:“不要紧,我已经用灵力阻断了它的吸取路径。”   还没等众人放松下来,冷子已经奇怪地问出声:“路径?这珠子不会还在试图吸取那个木村的生命力吧?”   令人意外的是真白摇了摇头,转而看向了另外一人。   被真白那笔直的目光凝视着,坐在桌角位置的霞之丘嘴角一抽,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是我?”   “是你。”   “诶诶诶?为什么??”   莫名其妙躺枪的霞之丘欲哭无泪,感觉自己被针对了,难道因为在座的人中就她没有一丁点灵力,所以才被这珠子给盯上了吗?   就连坐在她旁边的三浦都像是在躲洪水猛兽似地跟她拉开了距离,其他人看过来的目光也显得格外诡异,弄得霞之丘更郁闷了。   冷子摸着光滑的下巴嘀咕着:“……不应该呀,我记得这种术好像是在范围内施行的,怎么会只盯着一个人吸?”   由比滨忽然灵光一闪,一锤手心:“啊!难道是那个护符?学姐,刚才拿到的恋爱护符你一直戴在身上的吧?” 第36章 你难得也有危机感   霞之丘愣了一下,自从木村妹妹把恋爱护符交给她之后,她就一直放在身上,这时候听到由比滨的话,霞之丘连忙拿出那个护符。   而随着霞之丘取出护符的动作,一直用灵力包裹着珠子的真白也能很明显得感觉到,这珠子又蠢蠢欲动起来,吸引力更加明显得指向霞之丘。   霞之丘像是手被烫到似地将护符扔到桌子上,一脸惶恐。   然而真白还是没有从这个护符上面感受到任何灵力波动,只能困惑地歪了歪头。   冷子倒是被提起了兴趣,上次真白拿回来一个恋爱护符,自己也是检查过了的,确定这上面没有任何施术的痕迹,就是很普通的护身符而已。   不过从这个珠子竟然能吸取护符持有者的生命力来看,这个护符上一定有什么隐藏的秘密。   于是冷子拿着护符更加仔细的检查起来,又从真白那里把那枚珠子也要了过来,把两样东西放在一起研究——怎么说她也是实力强劲的猫妖,这种只能偷偷吸取人类生命力的东西在她身上根本没什么效果。   果不其然,这一次还真让她发现了一些端倪——   “找到了!果然这里面有一个隐藏的法阵!”   冷子欢呼一声,纤纤玉指指着那个已经被她拆得七零八落的护符。   雪之下几人立刻凑头过去看,发现符纸上写的只是很普通的祝语,有点类似神社里卖的那种神签上面的内容。不过上一次三浦拿到社团教室里的那个护符就已经被她们拆开查过看,跟冷子现在拆开的这个没什么不同,雪之下和由比滨她们都有些不明所以。   真白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她试图放出灵力查探,结果还是一无所获,这让真白不禁感觉有些郁闷。   而看到真白这样,冷子忽然有点小开心。平时她总是被真白身上的那两只大佬欺压,面对真白自身那深不可测的灵力也是倍感绝望,本来还以为自己之后的猫生就是一副咸鱼样了,没想到她竟然还有强过真白的地方。   意识到这一点的冷子开心得尾巴都要翘起来了,她看着真白只觉得心痒难耐,恨不得把她强过真白的地方全都展示出来,这种大大露脸的机会可不多见,要是真白能再适时地露出羡慕的表情,那就更爽了!   还在脑内YY的冷子接收到真白的无言投视,注意到隐藏在她平静目光下的小小郁闷,冷子抑制不住地翘起嘴角,用仿佛苦盼数年、终于翻身做主人的农奴般的欢快声音说道:“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这种夺取别人生命力的术法是以前一些走邪道的法师做出来的。这些法师很擅长隐匿,他们的术也具有这种特点,用一般的方法很难找到这些家伙的把柄,必须要用跟他们同源的术才能看出破绽。咳嗯,所幸我对这方面也有所涉猎……”   冷子露出一副假意谦虚的笑容,手指在符纸上点了点,“你们看——”   真白觉察到冷子指尖的妖气以某种特殊的方式流转了起来,接着那张符纸就像是RPG游戏里被激活的关键道具那样闪烁了一下,原本只是用印刷机打印出来的祝语上,突然浮现出一个像是用紫色荧光笔画的五芒星法阵!   而那颗红色的吸人珠上也呼应一般地映现出一个同样的五芒法阵来。   “哇~!”   立花这个土包子幽灵发出赞叹似的声音,从学校里出来之后她真是大开了眼界,颇有种不虚此行的感觉。   雪之下她们倒是久经历练,已经不会随随便便对这种事情感到惊讶了。在看到冷子成功找出隐藏在护符和珠子上的法阵之后,由比滨露出松了一口气似的表情。   “不愧是冷子姐啊,现在是不是就能够破解掉这个法阵,把木村学姐她们给救出来了?”   最近除了雪之下开始努力学习这些异术知识之外,由比滨也开始暗地里埋头苦学,尤其她还受到过老牌神明的亲自指点,颇有种突然开窍的意思,对于一些入门级的知识已经掌握得很丰富了。   按照理论知识来说,这种用法阵施展的术式,只要把起到关键作用的法阵破坏掉了,术式自然也就跟着失效了。   只是这个破坏的方法也是要讲究技巧的,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个阵法中是不是还布置了警报、御敌之类的陷阱,粗暴的破坏可能非但起不了解除阵法的效果,甚至还可能引起法术“自毁”,连带着把被法术影响的人一起干掉。   确实在真白碾压级的实力面前,任何强度的阵法都跟纸糊的一样一戳就破,但这种阵法背后的陷阱就很让她头痛了,总不能在解救人质的时候,让她把人质和敌人都一起干掉吧?   幸好冷子非常擅长做这种精细活,她发现只有把珠子和护符上的两个阵法合在一起,才是一个能顺利运行的完整阵法——   珠子作为阵法的起点,护符上的那个则是类似终端接收器一样的玩意,负责给珠子做定位和建立通道,两者是相互契合的。   任何一个单独的阵法都不能独立运行,所以之前真白和冷子在检查三浦带来的那个恋爱护符时,都没有发现隐藏在里面的问题,大概那个护符对应的珠子并没有启动的缘故。   现在冷子还不知道是每一个护符都有一颗对应的珠子,还是好几个护符才对应一颗珠子,不过不管是哪一种,都让冷子忍不住感叹起对方的精妙思维。   把一个完整的阵法像拆零件那样分开来,甚至还能让它们在这种状态下继续保持运作,而单独的零件在没被触发的时候,几乎让人觉察不到任何异样,不得不说,这种事情冷子真是闻所未闻。   要是以前,即使知道了这种阵法的运行思路,冷子要想顺利解除阵法,没有十天半个月的水磨工夫估计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但她现在经过了真白的灵力洗礼,实力早已有了质的飞跃,甚至连她身上的妖气都已经隐隐有了跟灵力融合的预兆,要一口气攻破这个串联法阵可以说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对着两个阵法研究了一阵,冷子很快便找到了破解的关键点,虽然没有在上面找到什么“自毁程序”,但是有一个微型的警报系统融刻在里面,冷子一时也想不出好的办法把它从里面剥离出来,只要阵法一被破解,制作这个阵法的人立刻就会收到警示。   估计是制作者当初在设计的时候就把警报系统给融合在里面了,不得不说,能做到既让它融入到主阵里,又没有破坏它本身的预警作用,这种剑走偏锋的阵法技巧确实令冷子大开眼界。   看冷子在那里对着珠子和护符研究了半天,她脸上的表情一时惊叹一时叹息的,让旁观的几人都捏了一把汗。   由比滨有些担忧地问道:“冷子姐,能解决吗?”   “可以是可以。”   满足了自己的研究心,冷子把两样东西放回到桌上,那两个闪耀的紫色光芒的微型阵法还在相互呼应。   “不过里面还有个预警阵,我暂时也拿它没办法,这两个阵法如果被破解了的话,幕后的制作者立刻就会收到消息。”   听到里面还有预警阵,几人顿时也觉得有些头痛,这个幕后黑手一直都在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的行踪,若是发现自己的秘密被暴露了,这家伙很有可能会潜藏得更深,一旦打草惊蛇,再想找到对方就更加困难了。   一想到这么个危险的家伙隐藏在城市的某个角落中,就让人不寒而栗。   只是现在确实也没什么好办法,她们现在时间紧迫,不赶快把珠子上的阵法破解掉的话,木村加世子的情况更加难以估量。而且除了木村的这一颗,她们还得去找其他几名拥有护符的女生身边是不是也有同样的珠子。   雪之下看向真白,发现她一脸木然,眼睛凝视着桌上的珠子眨也不眨,虽说仍是一言不发,但那娇小的身躯背后,似乎有种无形的气势正在缓缓升起。   雪之下愣了一下,已经很能解读真白的面无表情的她,发现真白好像在生气。   真白确实在生气。   有人就在她身边搞事情,甚至都快要弄出人命了,而自己却连对方的影子也找不到。现在好不容易找到线索了,却立刻就能被对方察觉,真白空有一身力气却无处可使,这让她有种深深的挫败感。   本来在经过毗沙门事件之后,真白以为自己已经很强了。确实,正面对敌的话,她不惧怕任何人,但遇到这种在背地里搞阴谋诡计,时刻谋算着她身边人的家伙,真白却不知该如何下手。   真白脑海里涌起一个强烈的念头,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之前陆巴的时候就吃了一次亏,总不能老是在一个地方跌倒。她能够保护得了自己,但能时时刻刻保护住由比滨、雪之下她们吗?   自己在她们身上下的守护咒也是有限制的,而她甚至对自己面对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敌人都还不清楚。   如果是连高天原都要畏惧的对手,那她周围的那些普通凡人,又该怎么抵御对方的威胁呢?   木村加世子就是摆在她眼前的例子。   自从小蓝人自爆后,真白对于灵力修行一类的事情就兴趣缺缺,总想着遇到什么事情一发灵力炮下去就完事了,现在看来,已经不是她一路莽下去就能解决问题的了。   要马上修炼起来,补足短板才行!   真白暗暗在心底下了决心,不过现在还是要先解决眼前的麻烦才行。   她抬头看向冷子,橙色的瞳孔里仿佛闪烁着亮光,“动手吧。”   看到真白如此罕见的认真模样,冷子的心跳都忍不住漏了一拍,心底不禁腹诽起来那个木村加世子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让真白这么关心……   腹诽归腹诽,在真白点头之后,冷子马上动起手来。   就看她从指间凝聚出一团妖气,在半空中画起了复杂的图形,同时嘴里还在低声念念有词。   由比滨和雪之下都感觉到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隐隐震动起来,灵力最弱的三浦只感到一丝微弱的波动,还在普通人范畴的霞之丘更是只觉得气温似乎下降了一些。   几人都聚精会神地看着冷子的动作,随着她在虚空绘画的动作,那两个紫色的五芒星法阵同时发出不堪重负的“嗡嗡”轻鸣,直到冷子最后伸手在法阵上方一点,两个五芒星法阵同时碎裂,在贡献了最后一次闪烁后,便彻底消失不见。   而珠子上的法阵一消失,里面蕴含的大量生命力瞬间向着外面溢散出去。冷子眼疾手快,立刻布置了一层妖气,把这些溢散出去的生命力重新包裹起来。   很快,珠子里的所有生命力都被冷子重新包裹了起来,就像是浮在空中的气泡那样被她托在掌心。   而失去了生命力的珠子也展露出它本来的模样,褪去血色,那就是一颗很普通的黑色木珠。   真白把它拿起来看了看,发现在上面还有两个小孔,就像是从串珠上拆下来的普通珠子。   “接下来只要把这些生命力重新放进那个小姑娘的身体里,她应该就会很快恢复了。”   冷子把木村加世子的生命力小珠递给真白,真白用灵力小心接过,原本被当作容器的法器珠子被破坏了,真白也不知道该把这团生命力放在哪里,只好就这么用手托着。   “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先把木村学姐的生命力还给她吧。”   由比滨马上站起来。   “按照冷子姐说的,在法阵被解除的时候,那个幕后黑手就已经得到消息了吧?我们快点过去,免得木村学姐那里再出什么问题。”   真白点点头,手里托着那团红色小球也跟着起身。这次冷子也和她们一起行动,只是人多眼杂,冷子没法变成猫妖的形态载着真白快速飞奔过去,一行人只能乖乖地乘坐交通工具,再度前往木村家。 第37章 我来做诱饵   刚才从人家家里出来,结果马上又跑过去拜访,显然会让人觉得不太对劲。所以等到了木村加世子家附近之后,还是冷子找机会变成一只小猫咪,从二楼窗户直接翻进木村加世子的卧室,把那枚生命力球放回进了她的身体中。   确认那颗生命力小球顺利被木村加世子给吸收后,冷子才跳出窗户,跟等在附近的真白一行人汇合。   “放心吧,她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重新变回人形的冷子语气随意地说:“不过因为她的生命力几乎都被抽空了,恢复的速度没有想象中那么快,大概需要一周时间才能完全康复。”   “呼~那就好。”   之前差点被珠子当成第二个替死鬼的霞之丘深深地松了口气。   这时候疑似木村加世子的父母也回来了,躲在一旁的真白几人看着两人深色焦急地进门,没过几分钟,又带着还处在昏睡中的木村加世子匆匆开车离去,看样子应该是去医院了。   确认木村加世子已经没有大碍,真白开始琢磨去另外几个疑似也被木珠偷吸生命力的学生家里看看,免得去晚了,那些人就被吸成了人干。   之前雪之下她们在学校里调查恋爱护符的时候,那些手里有护符的学生已经被她们给找了个七七八八,其中由比滨对那几个突然开始变瘦的学生非常上心,这几人的名字班级她也记得很清楚。   不过光知道名字班级这时候也没什么大用,由比滨愁眉苦脸地说:“我不知道她们住在哪里啊……”   雪之下皱着眉头,正打算编个理由从平冢老师那里打听一下这些学生的住址时,立花突然飘出来说:“这个我知道啊。”   作为立花宿主的由比滨反而是最惊讶的那个,她眼睛睁得老大,问道:“哎?你怎么会知道?”   立花两手叉腰,摆出一副非常了不起的模样:“哼哼,你之前不是让我多留意一下这几个女生嘛,我没事干的时候就去教职员室翻她们的资料,通讯录里的地址,我早就记下来了。”   “这种事情你早说呀!”   “你又没问过我。”   幽灵这种体质有时候还真是令人羡慕。   不管怎么说,这几个学生的地址也顺利拿到手了,要是从平冢静那里打听的话说不定还要被她问东问西,现在这样确实省了不少麻烦。   于是真白她们从最近的地址开始,一家家挨着找了过去。   这几名学生还没有虚弱到像木村加世子那样支撑不住晕过去的程度,侍奉部的众人跟她们也没什么交集,为了避免麻烦,真白她们没有贸然上门拜访,而是都躲在暗处,让变成小猫的冷子偷溜进房间找珠子。   在洞悉了护符和珠子的秘密后,冷子一找一个准。等到把所有立花知道的地址都跑了一遍后,她们已经找到了五颗珠子——   虽然不如木村加世子的那颗那么血气凝重,但这五颗珠子也吸收了不少的生命力,颜色开始变得暗红,放任不管的话,过几天它们大概就能把这些学生身上的生命力全部抽空了。   看着正安静躺在真白手中的这几颗暗红色木珠,雪之下她们的神情都显得格外凝重。   因为立花只记下了那几个身形开始消瘦的女生的住址,所以还不清楚其他并没有发生明显变化的学生身边,是不是同样暗藏着还未激活法阵的珠子。   而且除了总武高的学生以外,那个在商店街上流转的神秘占卜摊,可能还向其他人出售过恋爱护符。要想在千叶这么大的城市里把这些人全部找出来,就算有擅长找人的冷子帮忙,就凭她们几个人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做到。   这些珠子就像是分散在人群中的定时炸弹,必须全部找到并一举摧毁才行,而若是不把背后的始作俑者给引出来,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话,那她们现在所做的这一切,也都是徒劳无益的事情罢了。   原本在破坏掉木村加世子那颗珠子上的法阵的时候,冷子还期待能借此把幕后黑手给引出来呢,结果到现在都没有动静,让她不禁有些失望。   “这下麻烦了啊……”冷子头痛似地摸了摸脑袋,视线转向如同人偶般动也不动的真白,用眼神示意着她手中的珠子:“这些玩意儿怎么办,要处理掉吗?”   “请等一下。”   从刚才起就一直拧眉思索着的雪之下出声打断冷子,问道:“冷子小姐,按照你的分析,这个幕后黑手是个行事非常谨慎小心的人对吗?”   “应该是这样,毕竟我们可是破解了珠子上的法阵,触发了报警系统,那家伙却连半点儿反应也没有。”   雪之下闻言,却是垂眸沉吟了起来。   而看到她的这副模样,冷子忽地眼前一亮,“怎么?你发现什么了?”   雪之下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一个略带嘲讽的笑容:“我只是觉得,这位幕后黑手的行事风格确实很谨慎,但从另一面来看,却又异常大胆呢。”   “哦?这是什么意思?”   “上次在天满宫那位学问之神不是说过,因为陆巴和妖术师的关系,高天原最近调动频繁,很多神明都积极在人间界奔走,降妖的频率比以前提高了不是一点半点。除了那些新生的妖怪,稍微能读点空气的妖魔这时候也该懂得避其锋芒,不会选择在这种敏感的时候当出头鸟才对——尤其是这一地带还是那位毗沙门神重点巡视的地区。”   “嗯……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冷子盘起双手,眼睛微眯,“不过这还不能说明什么,那几个神明也没有天天在这里晃。”   雪之下瞄了一眼真白手上的五颗红珠,又从制服外的口袋里取出那张已经被冷子拆开失去效用的恋爱护符,严肃的神情里掺杂着一丝无奈,视线在真白、冷子和由比滨身上来回流转,“……你们该不会是忘了以前出过类似的事情了吧?”   看着雪之下意有所指地摩挲着手中的恋爱护符,有过惨痛经历的由比滨恍然大悟,立刻明白了她说的什么——   毕竟那可是她和真白过的第一个圣诞节,结果莫名其妙被搅和了不说,连她自己都被妖怪给抓走了,这种经历就算由比滨想忘也忘不了。   “你是指上次那个奇怪的巫女……?”   由比滨摇摇头,脑袋上的团子也跟着一起晃动,“开始的时候我们不是讨论过了嘛,结果没有发现那个巫女的踪迹呀,冷子姐还特地去调查了周边的神社……小雪乃,你难道认为这次的事是她做的?”   雪之下微微颔首,看由比滨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便抢先一步开口:“我这么说也是有原因的——首先,最可疑的地方就是这个护符。由比滨同学,你之前和真白从那个巫女手里买到的招财猫护符,上面同样也藏着一个法阵,是这样没错吧?”   由比滨有些犹疑地说:“是有一个法阵来着……不过冷子姐说,那个招财猫上的法阵只是个最低级的聚灵咒,跟眼前这种可以吸取别人生命力的珠子完全不是一个类别的东西啊!”   “那……如果说之前那次,只是对方的一个试探呢?”   “试探……”   真白缓缓咀嚼着这个单词,疑云满布的心中似乎有了一丝明悟。   雪之下继续分析道:“那个巫女身上的问题很多,上次她可是仅凭着一个聚灵阵,就引来了一只实力跟冷子小姐旗鼓相当的大妖。除此之外,不管是那个恋爱招财猫还是这次的恋爱护符,两者散布流言的方式也异常相似,只是对方这次变得更加谨慎,一直没有被我们找到行踪,或许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也不一定。而且这个珠子和护符上都有新的法阵,这一点就算用巧合来解释也实在太过牵强了。”   雪之下说得似乎很有道理,由比滨听了连连点头。   “更别说这次的受害者大部分都是总武高的学生,这一点就很不寻常,但若这只是对方投下的烟雾弹,一切又似乎能说得通——”   雪之下看向真白,发现真白那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眼神也正望着自己,顿了顿,雪之下才有些艰难地开口:“如果说对方的真正目标其实是真白的话……”   由比滨顿时大惊失色:“什么?对方的目标是小真白吗?!”   这下连三浦也开始正色起来,明明之前她还一直对这种“别人的事情”显得兴趣缺缺,现在也不禁眯起双眼、捏着下巴,转动自己缺乏润滑的脑内齿轮开始认真思索,“唔……被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这种可能。啧,那家伙胆子不小啊,敢打真白的主意,不知道连神明都被真白给揍过吗?”   “不,或许正是因为对方知道真白的本事,所以才会用如此隐蔽的方式试探。”   冷子嗤笑了一声,活像是在嘲笑对方的不自量力。   “真白身上的灵力实在太特殊了,会被这种奇奇怪怪的家伙盯上也不足为奇。”   雪之下忍不住看了冷子一眼,她显然忘了曾经的自己也是这些奇怪家伙中的一员,而现在却几乎完全被真白给驯化了。   当然,这种话也只能放在心里腹诽,没人傻到当着冷子的面吐槽——怎么说她也是只要面子的大妖,恼羞成怒的话还是会暴走的。   “不过啊,小雪乃……就算知道了那个幕后黑手是巫女,我们现在也找不到她吧?”   由比滨目露担忧地看向真白,虽然真白确实很厉害,但老是被不知名的敌人给盯上,还是令由比滨有些担心。   雪之下闻言,并没有像由比滨一样垂头丧气,反而相当淡定地摇摇头,漆黑的瞳孔中闪过一道精明的亮光,“这个人的性格看似谨慎,其实骨子里非常大胆,说不定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   看到其他人都做出洗耳恭听状,雪之下继续说:“如果一个珠子上的报警系统不能吸引对方注意的话,那五颗珠子一起触发,按理说对方无论怎样都不会置之不理才对,最起码也会使出探查的手段前来侦查。而若是确认了触发警报的人是真白,说不定对方会选择避开锋芒,继续潜藏在暗处,但要是触发警报的是个无关紧要的人,那……”   “那对方可能就会毫无防备地直接跳出来!”   由比滨立刻一扫忧郁地接过话头,兴奋得双手都握成了小拳头。   霞之丘也轻轻点头:“……就算有所防备,也有极大可能露出马脚,到时候主动权就在我们这边了。”   听着她们你一句我一句,好像制定出个不得了的计划,真白就像个没电的机器人那样歪了歪头,“你们是说……诱饵?”   雪之下一脸认真地看过来,“没错,诱饵是能让对方放下警惕的最好办法了。我们手里的线索只剩下这五颗珠子,如果放弃掉这次的机会,要等到对方下次再出手,很可能会有无辜的人送命。”   真白下意识就想反对,然而话到嘴边,她却想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   仔细思考雪之下说的话,发现这次如果打草惊蛇的话,很有可能真的要等到某个人被珠子吸干上了新闻,她们才会后知后觉。   而且背后那家伙准备拿这些吸取了别人生命力的珠子做什么,她们也还没弄清楚——只是用膝盖想也不会是什么好事,于是心情变得更加郁闷起来。   看真白低头不说话的样子,雪之下有些心疼也有些无奈,只是想到真白可能会遭到敌人的算计,她本人又太过单纯,以前总是受到真白关照的雪之下,实在无法忍受现在还要继续躲在真白的庇护之下。   在被陆巴抓进高天原的时候,雪之下已经饱尝过那种什么都做不了、无能为力的苦楚。   即使只是一点点忙也好……   雪之下想要成为真白的助力,而不是她的拖累。   她想要证明,就算是自己也有能做到的事情——   “所以,就由我来做诱饵。”   (③42967465)   ps.断更太久还没有找回码字的感觉,这一章写得磕磕绊绊,见谅见谅…… 第38章 都忘了你也在这   “不行不行!小雪乃,我来做诱饵才对啦!”   由比滨愣了一下,连忙举手,奋勇自荐。   “你们两个争这个干嘛?”   三浦撩了下肩头的金发,也跟上来凑热闹。   “好久没轮到我表现了,这次的诱饵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看着她们一个两个如此不着调的模样,雪之下脸都黑了,她皱着眉头冷声说:“你们两个不要添乱,我不是在开玩笑。”   由比滨抿紧嘴唇,用力捏着衣角,“我也不是在说笑啊,小雪乃。你上次才跟真白一起遇到那样的危险……我也不想只躲在后面看着你们啊……”   没想到由比滨会这么说,看来上次的事情不光让雪之下倍受刺激,连由比滨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由比滨毫不退缩地跟雪之下对视,圆滚滚的眼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雪之下陷入沉默。   “我说你们两个不要在那里自说自话——”   感觉自己被忽视了的三浦不爽地插嘴道。   她倒是没有那么深的思想觉悟,只是觉得年前年后那段时间自己错过了许多事,眼看着雪之下和由比滨跟真白的关系突飞猛进,让她产生了一种深深的危机感。   三浦隐约觉得,如果自己再不主动进攻的话,那她就要被这两个人远远地甩到身后去了。更别说还有个占据地利优势的冷子一直在旁边虎视眈眈,让三浦压力山大的同时也是无比烦躁。   霞之丘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几个人忽然开始争抢起诱饵的角色,视线在她们之间来回游移,竟然莫名感觉到空气中形成了犹如三足鼎立的气氛,一时间若有所思。   真白也没想到这三个人怎么忽然就争执起来了,做诱饵难道不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吗?她们抢这个干什么?   看着这三个小丫头互不相让的模样,冷子嘴角一抽,颇为无奈地说道:“我说,你们争这个根本就毫无意义啊……如果那家伙的目的真的是真白,那你们这几个天天在她身边晃悠的人,对方不可能不清楚,别说是做诱饵了,恐怕立刻就会暴露。”   雪之下她们的身影顿时一僵,聚集在几人中的气势立刻就垮掉了。由比滨尴尬地望向一边,目光在空气中游移,三浦则是抱起双臂手指不停地点动,装作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而雪之下对于自己竟然忽视了如此关键的信息,显得分外懊恼。   气氛似乎开始变得奇怪起来。   这时,一直默默围观了全程、在旁边充当隐形人角色的转学生左右看了看,战战兢兢地举手道:“那个……请让我来做诱饵吧……”   “你?”   冷子微微吃了一惊,这个跟着真白她们一起回来的转学生她完全没有放在眼里,虽然真白之前跟她提过一嘴转学生的事情,但冷子也没有多在意。久山有芽似乎天生自带不起眼光环,一路上冷子几乎都把这个人给忽略掉了。   就在这种略显尴尬的时候,忽然听到久山有芽冒出来要做诱饵,不光是冷子,连雪之下她们也都感到有些意外。   “你这家伙别来添乱了啊。”   数次被她误会过的三浦瞪起眼睛,浑身不良少女气场全开,把久山有芽吓得一哆嗦。   看到雪之下和由比滨同样也把目光转向自己,很不习惯被众人关注的久山有芽瑟缩了一下肩膀,不过还是硬着头皮说:“我、我是说真的……那个,这里面只有我是那个巫女没见过的人了吧?论诱饵的话……我觉得我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事实也确实如此,如果那个幕后黑手真的是后神弥生、而她的目的又真的是真白的话,很有可能在经过上次的事件之后,她就一直在暗地里关注着真白,就算还不清楚真白身上的秘密,但经常在她身边出没的雪之下等人也应该早已进入到后神弥生的眼中。   那么一但觉察到这里出了问题,再看到作为诱饵的雪之下她们时,对方十有八九会怀疑到真白身上,这次的诱饵作战很有可能就以失败告终。   而若是让才刚刚转学过来的久山有芽上场,那就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了。   不得不说,久山有芽确实提出了一个看上去可行的方案。   雪之下在低头思索了一番后,就算心里不想承认,这时候也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来,最后只能不甘心地叹气道:“久山同学,你确定要来当这个诱饵吗?”   久山有芽脸上的表情有些害怕,但更多的还是能亲身参与到这种事件之中的兴奋之情。   “嗯……嗯!我想做,让我来当诱饵吧!”   之前久山有芽在侍奉部里听到了那么多堪称神奇的冒险经历,虽然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有夸大的成分,但对于只经历过被幽灵骚扰这种小事的她来说,那些事已经是最接近她心中所憧憬的神奇世界的故事了。   刚才在真白家,看着她们破解珠子上阵法的时候,久山有芽就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之情了,更别说还亲眼目睹了冷子从一个大活人变成小猫咪的全过程,更是让久山有芽兴奋得不能自已。   现在听到雪之下她们开始谋算起针对这次事件始作俑者的计划,也让久山有芽终于等到了出场机会——   毕竟旁观哪有亲身参与更有成就感啊!   直到这时候久山有芽才有了一种真正加入到了某个秘密组织中的实感,而这个秘密组织还致力于维持地区的和平事业,更让她有种自己成为了电视剧主人翁的错觉,恨不得能立刻抓到幕后黑手一脚将对方踢飞,给她即将开启的精彩人生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冷子看到久山有芽脸上忍不住露出的兴奋神情,不禁想要伸手扶额——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傻孩子?都不知道害怕的吗?明明已经见识过那些差点被吸成人干的女生的惨状了,竟然还要以身做饵,去引诱一个不把人命当回事的邪恶巫女……   目光幽幽地看向远方,冷子感觉自己已经看不透现在的人类了,以前那些一听到妖怪的名字就吓得瑟瑟发抖的人类都去哪里了?   还是说,凡是聚集在真白身边的人类,都是这样的怪胎吗? 第39章 果然是你这个巫女   因为久山有芽的强力自荐,再加上细一琢磨确实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最后由侍奉部军师制定的这次诱饵计划,确定由新人转学生来执行了。   当然,真白和冷子会全程躲在暗处保护,免得久山有芽一瞬间就被对方给干掉了。   毕竟真白她们对后神弥生的了解不多,只知道对方有一手出神入化的阵法技巧,除此之外她还有什么样的攻击方式,几人就像是第一次开荒副本boss的游戏菜鸟那样一概不知。   在久山有芽站上诱饵的位置之前,冷子还特意问过她有什么特长,久山有芽在一阵冥思苦想后,给出了“能看到幽灵”这个在打boss中完全没有半点屁用的技能,让冷子落了满头黑线。   怎么说雪之下和由比滨她们在经过真白的几次灵力洗礼后,多少有了点自保之力,结果久山有芽这家伙完全就是要以一个普通人类的姿态上去直面敌人,偏偏她本人还是一副全然无所谓的心大模样,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错过了这次机会,她们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幕后黑手的踪迹,最后雪之下她们还是勉强同意了久山有芽来当诱饵的计划。   -------------------------------------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在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巷里,久山有芽独自一人走在其中,她的神情看上去有些焦急,时不时还会左右张望一眼,然后埋头快步前进。   周围的空气有些沉闷,久山有芽仿佛陷入了某种错觉——这条小巷好像根本没有尽头的样子,不管她怎么走都找不到出路。   久山有芽的额头逐渐冒起一层薄汗,她感觉自己已经在这条小巷中走了有二十分钟左右,但是周围的景色却完全没有改变,连路人都碰不到半个。向身后看去,灯光照不到的街道就像是漆黑的深渊巨口,让人连倒退回去的勇气也提不起来。   久山有芽越发感到紧张,再不敢回头看,犹如躲避恶鬼追赶一般开始小跑起来。   但是不管她怎么跑,仍然看不到哪里有出口的存在,甚至就连左右两旁也找不到能够脱离的岔路,两边密集的住宅院墙紧紧地挨在一起,所留出的缝隙大概只有猫咪才能通过。   很快,久山有芽就有些体力不支了,她从小跑改为慢走。而路旁街灯的间隔也变得越来越远,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没走多久,街灯就像是缺乏电力供应一般只能发出微微弱的暗淡光芒,久山有芽的影子也几乎与周围的黑暗混在一起。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久山有芽停下脚步,警惕地看着那个人影缓缓走近。   暗淡的街灯映照出对方身上穿着的红白色服饰,在这种普通的住宅区小巷里显得格外突兀。   很快,久山有芽就看清了对方的全貌。   那是一个穿着巫女服的可爱少女,明明脚下穿的是木屐,却不知为何没有发出半点脚步声。她脸上带着浅笑,黑色的长发顺直地垂在肩头,暗红色的双眸中看不到任何高光,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诡异的压迫感。   在看清对方面貌的那一刻,久山有芽先是露出了一副恍惚的神情,接着又像是回忆到什么可怕的事情,脸色猛然发白。   随着巫女越靠越近,久山有芽头上的冷汗也越来越多,她被这种诡异的感觉团团包围,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而对面那个巫女也终于停下脚步,在距离久山有芽半个路灯那么远的地方站定,她保持着微笑的表情,用像是在解剖课堂上看实验青蛙一般的眼神仔细打量了久山有芽一番,随后脑袋微微一歪,满脸困惑地说:“就是你把我设下的那些符阵给破解开的?”   不等久山有芽回答,她紧接着又露出一副相当失败地表情,甚至还夸张地拿手捂住半张脸,用羞于见人似地语气叹息道:“哎……真是没想到,现在就连个普通人都能轻易发现我布下的法阵,更别说还能把它给解了……我真是——”   从这个奇怪巫女自言自语似的嘟囔声来看,她应该就是做出这些事件的幕后黑手没跑了。   只是久山有芽看着对方的眼神,比起害怕,更多的是震惊。   “是你……!!”她下意识地伸手指向巫女,面无血色地脱口而出一个“你”后,又触电般地缩回手来,不可置信地捂住嘴巴。   看到久山有芽这样的反应,巫女先是疑惑地“唔?”了一声,接着恍然大悟地一锤手心,笑着说:“看你这个样子,不像是第一次见到我吧?我就说嘛,怎么可能会有普通人破解掉我的阵法呢~~所以说,你是谁啊?是哪次事件的幸存者,寻着踪迹找到我身上来了?”   巫女饶有兴致地盯着久山有芽的脸,眨了眨眼,明明表情相当可爱,但说出来话却令人毛骨悚然:“是西村家的……?不对,那时候应该没有活人了……那就是远见家的!唔……也不像啊,他们家的远亲都被我找出来了……难道还要是再之前的?啊啊~人数实在是太多了我根本记不住嘛!”   巫女露出一副为难的神情,思索了两秒钟后干脆利落地放弃了,她对着久山有芽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说:“算啦!不管你之前是在哪见过我,现在都是要死的。真是遗憾,本来还以为是能让我感兴趣的人呢……那么,我们之间就痛快的结束吧。”   久山有芽完全说不出话来,只是呆若木鸡地看着对方,想要挪动脚步,却发现整个身体都不受控制了。   已经对久山有芽失去兴趣的巫女意兴阑珊地抬了下手,一头戴着面具的狼妖立刻从旁边的黑暗中跳出来,向着久山有芽扑去。   突然冒出来的狼妖速度快到令久山有芽完全来不及反应,直到狼妖的爪子快要触碰到她的脖颈、又突然被一道无形的光波震开后,久山有芽才一屁股跌坐到地上,身体后知后觉地发地抖来。 第40章 揍你只需要一个字   “嗯?”   看到原本志在必得的一击竟然被挡了下来,巫女颇为意外地睁大了眼睛。   那头面具狼妖被久山有芽身上的无形光波弹到一边,怔了一下之后,又换了个方向重新扑过来,这次它放弃爪击,改用牙齿直接进攻。   跌坐在地的久山有芽下意识抬起胳膊去挡,结果狼妖一口咬在她的胳膊上。然而还没等狼妖的尖牙戳破皮肤,第二道光波又从她的身上爆发出来,狼妖以更快的速度被弹飞,大张着的嘴巴也被整个震裂,就连牙齿也崩掉了几颗,黑色如同雾气一般的血液从裂口处漫溢出来。   “哦?”   接二连三的意外发展终于引起了巫女的正视,看着那头狼妖在第二次被震飞之后挣扎了两下,竟然失去力气似地爬在地上半天也起不来,她这才注意到狼妖头上的面具竟然出现了一道裂缝,面具上附着的力量有了一丝松动!   巫女无光的瞳孔顿时缩紧,原本微笑着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凝视着完全一副被吓破胆瘫软在地模样的久山有芽,手指缩进巫女服的袖子中,身上散发出一种可怕的气势。   久山有芽还没有缓过神来,她吓傻了似地半张着嘴巴,望着居高临下盯紧自己的可怕巫女说不出话来。   “哼……”   感觉自己被无视了的巫女像蛇一般眯起眼睛,如有实质的目光扫过久山有芽的身体,惹得她又是打了个冷颤。   “奇怪,完全感觉不到你身上的力量……隐藏了实力吗?”   如此嘀咕着的巫女再次挥了挥手,这次从黑暗中跳出来的狼妖足足有五头之多,它们一出现就呈合围之势向着久山有芽攻去——如果雪之下能看到这一幕的话,她一定会对此时久山有芽的遭遇感同身受,毕竟前不久她才刚刚经历过被这么多面具狼妖包围突袭的事。   面对五倍数量的狼妖袭击,久山有芽的大脑总算不再是一片空白,她狠狠地打了个激灵,重新获取了身体的控制权,指挥着僵硬的肢体奋力从地上爬了起来。在以格外惊险的动作躲过了最前面那头狼妖的扑击之后,久山有芽抖着手从制服口袋里掏出一张符纸,“嘿”地一声,闭着眼睛向前方甩了出去。   符纸一离开久山有芽的手指就燃烧了起来,眨眼间便焚烧殆尽,只在空中留下了一个刺眼的光团,而它周边的空气开始发出微弱的震动。   想起真白临给她这张符纸时的嘱咐,久山有芽迅速抱着头趴在地上。   那名巫女只觉得脊背处窜起一阵寒意,顿时感到大事不好,眼角一抽,挥手在自己身前布下一层结界。   一个呼吸之后,以光团为中心便发生了巨大的爆炸,爆炸冲击波砸在巫女身前的结界上,直接将她连人带结界地轰飞了出去,扑近久山有芽的那几只面具狼妖更是瞬间便被光团吞没,连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成了灰灰。   抱着脑袋趴在地上的久山有芽感觉就像是有一道惊雷炸在自己耳边,惊雷掀起的狂风吹过她的头顶,久山有芽只能让自己更加贴紧地面,才能避免被这股狂风给吹起来。   等到声音和狂风都平息下来,久山有芽才战战兢兢地睁开一条眼缝,吃惊地发现刚才还围着她的那些可怕狼妖都不见了踪影,而那个疑似幕后黑手的巫女也同样不知所踪。   久山有芽晃晃悠悠地爬起身,茫然环顾四周,也不知道真白给她的这道护符到底是什么来头,明明发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周围的建筑却没有受到半点波及,仍然是完好无损的样子。   “死……死了吗?”   周围除了暗淡街灯照亮的地方只有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狼妖也好巫女也好,全都消失不见,寂静的巷道里除了久山有芽以外没有任何活物,耳边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久山有芽瞪大眼睛望向前方的黑暗。   忽然间,她脑后的空气发出了一丝震动,正处于极度紧张中的久山有芽并没有觉察,下一刻,空气就像是水波那样晃动起来,一只被白色振袖包裹着的小臂从水波中钻了出来,张开的五指中凝聚着一个五芒星法阵,按向久山有芽毫无防备的后脑。   “——【守】!”   头顶的方向突然冒出一个冷清的声音,久山有芽的身体就像是被加了增益魔法的rpg人物那样亮起一道薄薄的金光,五芒星法阵被那道金光所阻,竟然无法前进半分。   那只凭空出现的手臂主人似乎也没料到这次突袭竟然能被挡下来,有了一刹那的停顿。   就在此时,天空传来鸡蛋壳破裂似的声音,紧接着嘭咚一声,有两个人影从天而降,玉井冷子以一副优雅的姿势抱着真白,轻巧地落在呆若木鸡的久山有芽身边。   面无表情的真白一落在地上,立刻抬手对着久山有芽后脑的方向发出一道攻击字符:“【镇】!”   呯——   来不及缩回去的那条手臂被真白的【镇】字符打了个正着,顿时炸成一团碎片。   半空中的水波也消失了,离她们不远处的黑暗中传来一声轻呼,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那个方向挥出一爪,三道血色的爪痕就像是剑气似地飞出去,击在了黑暗中的某个物体上面。   “唔……”   一声闷哼过后,周遭再次归入令人不安的寂静。   “出来吧,我已经锁定你的位置了。”   冷子眼神冷酷地盯着黑暗中的某处,指尖长出了野兽般的利爪。   饱受惊吓的久山有芽清醒过来,连忙脸色苍白地躲在真白身后,似乎只有在真白身上才能寻找到安全感那样,手指颤抖地抓着真白的衣角,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听到冷子的威胁声,周遭的黑暗像是被街灯发出的亮光驱散一般,稍微向后退去了一些,刚才被冷子攻击的人影也重新暴露在依旧暗淡的街灯下——正是那名身穿巫女服的神秘少女。 第41章 看起来就是个变态   跟刚出场时那副气场满满的样子不同,此时这名神秘少女看起来颇为狼狈。   她身上的巫女服出现了多道裂口,右手臂整个被真白给炸没了,脸色苍白如纸,凌乱不堪的黑发紧贴在皮肤上,暗红色的双瞳里好像混入的墨迹一般的色彩,让人联想到无边的深渊。   一露面,她的目光就完全忽略了冷子和久山有芽,死死地黏在真白身上,哪怕是像真白这么迟钝的人,也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那种令人不舒服、带有极强侵略感的视线。   “……”   真白不为所动地与她对视,沉静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波澜。   “原来是你啊……原来如此,嗯嗯……是这么一回事啊~真是大意了……”   正以可怕眼神凝视着真白的巫女忽然卸去了身上的所有气势,苍白的脸上绽放出一个格外灿烂的笑容,似乎对真白出现在这里感到有些意外又十分开心的样子。   她用仅剩的一只手摩挲着下巴,露出一派在头脑大会上想到了绝妙点子的模样,不断“嗯嗯”地点着头。   看到对方这种反常的模样,冷子的眉心紧紧皱在一起——就家伙到底有没有搞清楚现在的形势啊?   “你就是后神弥生?”   冷子语气冰冷地打断对方的自我沉思,拿出那几颗已经失去效用的木珠,甩手扔到巫女面前的地面上,质问道:“这些东西是你做出来的吧?说吧,你吸取那些普通人的生命力到底有什么目的?”   木珠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后神弥生却看都没看一眼。   她瞥了冷子一眼,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秒钟不到又无趣似地移开,再次放回到真白身上,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了,喉咙里也发出了妖怪似的咯咯笑声:“你发现了我留下的这些痕迹啊,真是令人高兴~~”   后神弥生那像是变态一般的发言令冷子不爽到了极点,她眯起眼睛,伸出舌尖舔了舔锋利的指甲,用反派似的危险语气说:“看来你是还没有吃够苦头呢,不如在这里把你直接干掉,不管你有什么阴谋诡计也都无济于事了吧。”   听到冷子威胁的话语,后神弥生只是抿嘴轻笑,完全没有反驳的意思,甚至还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梢。她好像全然不在意手臂被炸掉的痛苦,脸上的笑容温柔到了极点,只是那凝视着真白的目光却像是无尽的深渊一般不带有丝毫温度。   真白也算是见识过不少的妖魔鬼怪了,但是还从没遇到过后神弥生这样的人。她的眼神、语气、和神情,都显得很不正常。   而且从她一开始出现时对久山有芽说的那些话来看,这家伙的手上简直沾满了鲜血,也不知道在被真白她们发现之前,她已经夺走了多少条人命了。   真白几乎是从内心深处感到对她的厌恶。而要是让雪之下她们知道这点的话,一定会大呼不可思议,毕竟真白这个呆头鹅可是个不折不扣的生活白痴,再加上性格使然,让她很少表现出自己的情感。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被真白打从心底厌恶,不得不说后神弥生也是个奇人。   “呵呵……椎名…真白,你果然比调查来的结果还要更加……”   后神弥生忍不住笑意似地拿手捂住脸,嘴里吐出断断续续的低喃声。   ——看来还真是被冷子给说中了。   “你的目标是我?”   真白一如往常以平静的语气问她:“那为什么要对无辜的人下手?”   后神弥生没有回答真白的问题,只是呵呵笑着,而她从指缝中露出的笑容也开始逐渐扭曲,“椎名真白……变成我的东西吧……!”   “!”   冷子怒了,之前这家伙屡次无视她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敢当着她的面说出这种挖墙角的话来,真是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   “喂喂,你说的这句话我可不能当作没听到啊。”   冷子的眼睛猛然变成了野兽样的金色竖瞳,浑身散发出凛然的气息,头上也冒出了疑似猫耳朵的虚影,虽然还没有变身成本体的模样,不过光是这个样子她身上的妖力就已经要喷薄而出了,“抱歉啊,真白,我实在忍不了了,能先揍这个家伙一顿吗?”   真白意外坦率地点了点头,冷子脚下一弹,瞬间便冲到了还在捂脸狂笑的后神弥生面前,挥起拳头对着她的脸就砸了过去。   然而后神弥生的脚下却在同一时刻亮起一个法阵,将她的身影整个吸了进去。冷子一拳挥空,吸走后神弥生的法阵也适时关闭,真白觉察到自己脚下的地面出现了一些微妙的波动,眼皮一跳,拽着久山有芽猛地躲多一旁。   说时迟那时快,她们刚才站着的地方被一道金属光芒划开,后神弥生单手持着一把刃很长的武士刀从半空中跳下来,看到真白拉着久山有芽躲过一击之后,不依不饶地又向着她们追砍过来。   “这家伙!”   看到后神弥生很卑鄙地用传送结界去偷袭真白,冷子眼里冒火,踩在墙壁上一个反跳,身体就像是被拉满的弓射出去的箭一般倏地弹射出去,一脚将后神弥生踢飞了出去。   知道真白的身体仍然跟普通人类一样脆弱,冷子满脸担忧地看过来。   “真白!没事……”   话还没说完,又一道刀光对着冷子的脖子就砍了过来。   ——好快!   冷子瞳孔骤缩,来不及躲闪,只能用自己的指甲挡住刀刃。被真白的灵力滋润过后,身为大妖的她就算是指甲的强度也能跟钢铁有得一比了。   然而后神弥生的这把刀却并不是外面那些普通的刀剑,冷子震惊地发现这刀上竟然还有破魔的效果!   堪比钢铁的指甲被斩断两截,冷子奋力躲开后神弥生的攻击,肩膀处仍然被削掉了一大块血肉,鲜血顺着伤口喷涌而出。   “啊!”   还没经历过这种生死相搏的久山有芽发出一声惊叫,脸色差得吓人,看起来随时会昏倒的样子。 第42章 这是替身攻击!   冷子肩上喷出了大量血液,瞬间便染红了她的半个身体。   虽然看上去很严重样子,不过并没有伤及到骨头,通常这种皮肉伤对于冷子这样的大妖来说,半天就能痊愈。   唯一麻烦的是后神弥生那把刀上附着的破魔效果,对她们这些妖怪简直是天克,冷子甚至觉得她肩上的伤口现在还残留有部分破魔之力,连带着她整条手臂都处于一种半麻痹状态,实力顿时打了个折扣。   冷子有些心惊地盯着后神弥生手里的那把武士刀,一定是经过长时间的供奉,这把刀上的破魔之力才能浓郁到可以轻易地伤到她这样的大妖的地步!   不过这种级别的除魔武器通常不都是阴阳寮里压箱底的东西吗?怎么随便就出现在外面?   这巫女……莫非是哪个阴阳寮的继承人?   后神弥生快速挥刀把冷子给逼退,扭头看向真白,脸上的笑容几乎都完全扭曲起来了,给人一种崩坏的错觉。   “哈哈哈哈!让我看看吧!你还有什么样的手段?”   被吓到浑身僵硬的久山有芽发出一声被捏住脖子的鸭子似的哀鸣,紧紧攥住真白的衣角。   从冷子受伤到被逼退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后神弥生的速度快到几乎出现了残影,她旋转着身体,刀光在身前划过一道弧线,猛地对着真白砍了过去。   真白露出有些凝重的神色,现在的她早已不是初出茅庐那般青涩的模样,在后神弥生刚有动作的时候,她就已经抬手撑在身前,掌心中喷出一圈金色的薄雾,化为水波样的护盾将她护住。   后神弥生的长刀砍在那道金色的薄雾上,刀身上的力道瞬间便被卸去,明明那道雾气比纸都还要轻薄,后神弥生却愕然地发现她的刀刃在陷入了1、2厘米后,无论如何都无法再前进半分。   真白自从在高天原上跟毗沙门打了那一架,私下里也改进过咒符的攻击方式,持续用【守】字符做出来的防护罩效果虽然好,但在硬碰硬迎敌的过程中会消耗掉她不少灵力,如果不幸演变成持久战的话对真白会很不利。   而且下界也不比高天原那么灵力充沛,可以支持真白随意挥霍灵力。虽说真白还有那种可以把武神打得抱头鼠窜的强大式神存在,但在见识过饕餮和混沌对周遭造成的破坏后,不到万不得已,真白也不敢随便在城市中心将它们给放出来,只能把它们作为杀手锏来使用。   幸运的是,进驻在她体内那片星空中的式神们,只要不放出来就不会消耗她的灵力来维持自身,让真白很是省心。   在对自己那些咒符法术研究了一番后,这还是真白第一次在实战中使用【守字符·改良版】,效果看起来还不错,虽然失去了360度全方位无死角防护的优势,但是消耗的灵力很少,还能让她腾出手来进行反击。   “什么?”   后神弥生暗红色的眼睛顿时睁大,似乎很意外自己这把威力不凡的破魔长刀,竟然这么轻易就被真白给挡了下来。   真白抓住后神弥生愣神的机会,另一只手迅速抬起,指尖凝聚出网球大小的雷射光团,耀眼的光芒让后神弥生不自觉眯起眼,感觉到光团中蕴含的强大灵力,后神弥生全身都僵硬了。   “【破】!”   雷射光从真白的指尖迸发而出,如同电烙铁刺入奶油一般轻而易举击穿了后神弥生的上臂,将她仅剩的这条手臂也给扯断了。   当啷一声,具有破魔属性的长刀连同后神弥生的断臂一起掉落在地上,没有了威胁的冷子抓住机会,挥出一爪过去,不过还是被后神弥生一个跳步给躲开了。   现在她的两条手臂都被炸断了,又处于冷子和真白的包围中,怎么看都已经陷入了绝境之中才对,但是她的表情却完全看不出一丝慌张,甚至在短暂的惊讶过后,她脸上的笑容反而更加灿烂了一些,就连该有的痛苦神情都完全见不到。   “哎呀呀,真是危险,要是被这一招打中头部的话,肯定立刻就会到另外一个世界去的。”   后神弥生这种完全不像是正常人类该有的反应,别说的真白了,连冷子都被她给惊到了。   第一次参与进这种级别的异常事件中的久山有芽更是被吓得脸色发青,瑟瑟发抖地躲在真白后面,想要偷看一眼后神弥生又不敢的样子。   对方表现得实在太过异常,真白皱了皱眉,手中暗自捏出一个【镇】字符,一旦对方有什么异动她就准备丢出去。虽然现在后神弥生看上去已经完全失去了攻击能力的样子,但已经成长了不少的真白还是不敢大意。   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冷子更是不用说,从发现这次事件的幕后黑手使用了几乎绝迹的邪道法术的时候,她就已经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而就算是这样,还是不小心被对方给砍了一刀,冷子感觉自己在真白面前大丢了脸面,对后神弥生这家伙没有任何好感。   就算对方现在双臂被断,冷子也打算先把这个家伙擒住了再说。   本来冷子都做好了对方会负隅顽抗的准备,没想到在她挥出一爪后,后神弥生却躲都不躲,任由冷子一爪贯穿了她的身体。   “!”   对方竟然避也不避,这一下着实出乎了冷子的预料,她一抬头,便看到后神弥生即便胸口被贯穿仍然保持着崩坏笑容的脸庞,瞬间便觉得自己像是置身于刺骨的寒风中一样。   ——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后神弥生暗红的瞳孔中仿佛有一团看不到底的漩涡,她的目光越过冷子看向真白,扭曲的笑容忽一下又重新变得灿烂和煦,让人忍不住脊背发冷。   “今天就这样吧,下一次再见面时,我会提前准备好礼物的。”   后神弥生一脸笑意,漫不经心地说道。   冷子大动肝火,“你以为你还能逃得掉?!”   后神弥生完全无视了冷子,微笑着说:“再见。”   话才说完,后神弥生的身体上就突然冒出了数不清的裂缝,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她便在冷子和久山有芽错愕的目光中碎裂成道道纸片,哗啦散了一地。她断落在地上的那条手臂也变成了同样的纸屑,而那把拥有破魔效果的武士刀则像是被地面吸进去一般,落入了一个不知道何时亮起的五芒阵中,消失不见。 第43章 雪之下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这!”   久山有芽愕然地瞪大眼睛,望着后神弥生化成的那一地纸片,感觉今天在精神方面受到了巨大冲击。   冷子的脸色同样不好,她捡起一张纸片,感受着上面残留的灵力,脸色肉眼可见地臭了下来。   “……这家伙从一开始用的就是替身!可恶,被罢了一道!”   真白一言不发地走上前来,接过冷子手里的那片纸,摩挲了一阵之后,语气平静地说:“难怪她之前受了那些伤,伤口却没有流血。”   之前真白就已经觉得有些奇怪了,试探了两次之后,后神弥生抛下一地纸片果断逃跑,也算是证实了真白的猜测。   只是对方这个替身术做得实在很高明啊……光从外表来看几乎没有任何破绽……   真白看着脚下的一堆纸片若有所思。   “真白!久山同学!你们没事吧?”   “小真白!冷子姐!”   雪之下和由比滨焦急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真白一抬头,才发现之前笼罩在整条小巷中的结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解除了。雪之下、由比滨、霞之丘三人正向她们跑来,周围的环境也变得与平时没什么两样,充满了宁静的生活气息,想来应该是后神弥生在逃走的时候结界便自行解开了的缘故。   “没事吧,你们见到敌人了吗?”   跑得有些气喘的雪之下先是快速打量了一下真白,发现她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后,才松了口气似地把视线移动到冷子身上,发现她的肩头整个被鲜血染红了,脸色刷就白了:“冷、冷子小姐!你身上!”   因为妖怪的强大体质,冷子肩膀上的伤口已经止血了,现在只是看起来比较吓人而已。只是被后神弥生给耍了,害她在真白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让冷子很是不爽,摆着一张臭脸浑身都散发着低气压。   “没事,只是一些皮外伤。”   虽然由比滨和霞之丘她们看着这么骇人的伤口都觉得冷子最好还是去医院里包扎一下比较好,不过想到冷子的特殊体质,再加上她本人都是一副不怎么在意的样子,也只好随她去了。   霞之丘看了看周围,疑惑地问道:“说起来,敌人呢?”   之前久山有芽在充当诱饵的时候,忽然间就从小巷里消失了,本来她们还惊慌了一下,结果冷子说对方在这里展开了结界,于是带着真白一起侵入了结界中,而她们三个对自身拖油瓶的身份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便在外面乖乖地等候。   由比滨对真白的实力很有信心,但出于私心,还是免不了会担心她的安危。而等在外面的这段时间里,除了急得团团转的由比滨,连一向稳重的雪之下也显得心神不宁。   两人情绪外露得这么明显,让淡定待在一旁的霞之丘一阵侧目。   在她们快要等到心焦的时候,便看到真白她们凭空出现在小巷里,于是三人连忙赶过去。只是除了真白冷子和面色惨白的久山有芽以外,她们并没有在周围发现其他人的身影,而真白脚下这一堆莫名其妙的纸片也凭空增添了几分诡异感。   一提到后神弥生,除了真白还是那副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的没电机器人似的神情以外,冷子本来就很臭的表情顿时僵硬得犹如冷冻室里的结霜,久山有芽更是露出一副吓瘫了似的泫然欲泣的神情。   从结界里出来还没有回过神来的久山有芽,后知后觉地松开紧捏着真白衣角的手指,又失去支撑似地跌坐在地上。   “呀!有芽!你没事吧?哪里受伤了吗?”   由比滨吓了一跳,连忙过去把久山有芽搀扶起来,一触之下,她才发现久山有芽背后的制服都被冷汗浸透了。   “我……我没事……”   惊魂未定的久山有芽无力地说道,声音虚弱得如同失语症患者第一次练习说话一样。   虽说久山有芽从小就能看到幽灵,但看她现在这副模样,仿佛比由比滨她们第一次被卷进灵异事件时的样子还要糟糕不少。   雪之下和由比滨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一丝惊诧。   只是现在这里显然不是说话的地方,小巷里虽然偏僻,但周围就是居民区,时不时就有路人经过,真白她们这么一个特殊的群体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了,更何况其中冷子的肩头还染了不少鲜血,变得更加引人注目。   担心会有多事人误会这里发生了暴力事件而选择报警,她们只好又重新返回了真白家里,而一身血迹无法坐车的冷子则变成黑猫独自返回。   结果四条腿的短腿猫比她们这些坐车的人类还要提前到达,真白她们回来的时候冷子已经简单处理好肩上的伤口,换了一件衣服,只是这时候她也没什么心情去泡茶招待客人了,一向喜欢在侍奉部里泡茶喝的雪之下便代劳了这项差事。   在等着雪之下端上茶点的空当里,真白给她们讲述了一下结界里发生的事。   听闻那个后神弥生竟然在真白和冷子两人的围攻中还能从容逃走,由比滨小鹿似的眼睛瞪得老大,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霞之丘也是一脸诧异,而刚端起红茶喝了一口的雪之下动作一顿,慢慢将茶杯放了下来,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由比滨忧心忡忡地说:“那个巫女这次逃掉的话,以后我们再想抓到她是不是就很困难了?如果她又去残害更多的人要怎么做才好呢?”   平时很少参与侍奉部灵异活动的霞之丘生无可恋地拿手撑着额头,衷心感慨现在真白她们遇到是事情真是越来越危险了,一时间脑洞乱飞,想象出各种可怕的结局,结果自己把自己给吓了个半死,只好通过不断喝茶来掩饰。   雪之下眉头紧锁,十指交叉抵着下巴,沉思了几秒钟后,沉声道:“你们是说,那个后神弥生一开始攻击久山同学的时候,是召唤出了面具狼妖对么?”   差点被狼妖给吃了的久山有芽虚弱地点了点头。   雪之下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慎重了许多。 第44章 白吃香火不干事   雪之下正月时可是经历过被狼妖袭击与被陆巴抓走这种连环惨事的,所以一听到面具狼妖这个关键词,她的眉毛立刻跳了一下。   雪之下面色凝重地看向久山有芽:“能请你详细描述一下那些狼妖的情况吗?”   久山有芽今晚受了大惊吓,又见识了真白和冷子那种非人类的战斗场面,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对于真白和冷子闯入结界之前,自己碰到后神弥生那短暂的经历,她只是略略提了一嘴而已,却没想到被雪之下捕捉到了一个关键点。   “面具狼妖?”   真白和冷子突破结界的时候,久山有芽已经用掉了真白留给她的保命护符,将那几头狼妖给干掉了。而且大概是护符上的净化之力太过强劲,连狼妖身上残留下来的妖气都给消除得一干二净,以至于真白她们进去之后完全没有觉察到有狼妖存在过的痕迹。   这下连真白的眼神也变得认真起来。   看到她们都格外严肃地看着自己,久山有芽愣了一下,赶紧磕磕巴巴地解释说:“是、是的。那个后神……巫女在见到我的时候,抬手召唤出了几只狼,那些狼、狼的头上都带着奇怪的面具……”   “面具是什么样子的?”   雪之下倾身追问,锐利的目光刺得久山有芽的上半身条件反射般地向后仰。   “上面……好像画着巨大的眼睛……”   得到答案的雪之下落回座位,嘴唇抿成了一条线,用力握紧茶杯的指尖都有些泛白了。   真白看了雪之下一眼,接着又转向冷子,用仿佛没在喘气似的声音轻轻吐出三个字:“面之妖?”   冷子的脸色又变得难看了几分,她略显疲惫地点了点头,说:“啊啊,如果这丫头说的是实话,那确实是咒术师召唤出来的‘面之妖’了,说不定跟上次在东京袭击我们的妖怪还是同一种。”   由比滨大吃一惊,“可是那不是……?!”   雪之下眉头紧锁,如临大敌,正月时的惨痛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让她不由得把对这次事件的警戒性又拉高了几个等级,“能确定这个巫女跟陆巴有什么关系吗?”   真白仔细回忆了一番,在结界里见到那个巫女的脸时,她才从遥远的记忆深处把去年圣诞节时跟由比滨一起见到的那个巫女的形象给挖出来,两人的脸重合在一起,让她可以确定这两个巫女是同一人。   然而虽然真白确定了这个巫女就是后神弥生本人,也只是印证了上一次暗算真白和由比滨的巫女,就是现在这个到处散发恋爱护符、偷偷吸取受害者生命力的家伙而已,在这里面完全看不到有陆巴的影子啊。   那她又是从哪里弄来的‘面之妖’呢?   自从陆巴反叛事件之后,他几乎是跟‘面之妖’绑定在了一起,连上次在天满宫的聚会里,喝醉的毗沙门都说漏了嘴——高天原不光是在通缉陆巴,还在尽全力寻找跟‘面之妖’和咒术师有关的线索。   三浦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一拍桌子:“这个巫女会不会就是那个咒术师?”   冷子对此似乎也有些疑虑,她抚着下巴,用不是很肯定的语气说:“我也不能确定……毕竟咒术师跟专精阵法的法师走得完全是不同的修行体系,从没听说过有谁能把两者结合在一起的。而且能够给妖命名的咒术师实在是太罕见了,连高天原上那些神明都找不到线索,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我们撞上……”   事情开始向着越来越诡异的方向发展,围桌而坐的几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房间一时间陷入了令人倍感沉闷的寂静里。   这时,一直安静坐着的真白缓缓开口道:“不管后神弥生跟陆巴有没有关系,她跟那个咒术师一定有所牵连。之后再遇到她,不会让她逃掉了。”   真白毫无起伏的嗓音就像白开水一样平淡,却又仿佛蕴含着某种神奇的安抚力量,让听到的人感到格外安心。   由比滨张着大大的眼睛看过来,毫不掩饰目光中的关切之情。   “小真白,不要紧吗?那些家伙是不是又盯上你了……”   真白摇了摇头,显得毫不担心。   其实比起自己,她反而更担心那些藏在暗地里的家伙们把目标放在她周围的人身上。就像是之前由比滨被红叶袭击、雪之下被陆巴掳走时那样,对方动不了她,就去动她的朋友,简直让真白怒不可遏。   如果不把潜藏在背后的那些家伙们都给揪出来,真白就得时刻警惕着周围的情况,弄得她现在连安心画画的机会都少了很多,着实郁闷不已。   “话说回来,既然‘面之妖’都出现了,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天神他们?”   三浦抱着双臂,表情看起来有些烦躁不安。   她瞥一眼真白,发现真白木然的表情没有半点变化,顿时显得更加烦躁了。   倒是冷子思考了一下,觉得还是把这件事告诉毗沙门她们比较好。   说起来,她们跟这些神明的关系也挺微妙的,虽说之前有不少误会和摩擦,现在好歹也是一起打过架喝过酒的关系了——就算是身为妖怪天生不喜欢神明的冷子,现在跟外面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妖怪们吹嘘起来,也有了不少资本了。   再说陆巴之前就是毗沙门的神器——咒术师怎样还不清楚,陆巴的目标一开始可是毗沙门啊,真白她们完全就是被无辜卷进去的!就算毗沙门已经把陆巴给解放了,但也不能说她就彻底把关系给撇干净了。   现在‘面之妖’又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而且似乎又盯上了真白,这此绝不能只让她们头痛,那些神明不多出些力实在是说不过去。   于是冷子当即拍板道:“明天我就去天满宫!问问他们这些神明是怎么回事?‘面之妖’都跑到他们鼻子底下晃悠来了,天天在我们头顶上飞来飞去的毗沙门怎么就没有看到它们?真是白吃香火不干事!”   “…………”   你个妖怪也没给人家供奉过香火吧? 第45章 你这家伙不简单啊   在众人商量着要怎么跟毗沙门她们通气的时候,很擅长察言观色的由比滨注意到久山有芽的脸色一直苍白得不像话,整个人的神情也有些恍惚,一副完全不在状态的模样,不由关心地问:“小有芽,不要紧吧?脸色很难看喔……”   久山有芽像是被由比滨突如其来的关心给吓了一跳似的,身子在座位上震了一下。看到由比滨雪之下她们投过来的目光,久山有芽张了张口,像是话到嘴边却突然转了个弯,嗫嚅着:“……没、没事。”   久山有芽本来就是这种胆小又懦弱的个性,经历过刚才的事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来也情有可原。所以真白她们也就没注意到从刚才开始久山有芽低垂的目光就一直有些躲躲闪闪,仔细看的话,还会发现她的额头上也开始冒出细密的冷汗。   “对不起……我、我想先回去了……”   坐立难安地又待了几秒钟,久山有芽终于还是支撑不下去,语气虚弱地提出告辞。   折腾了那么久,天色也早就黑了下来,雪之下她们便也顺势跟着一起离开。   临出门的时候,冷子若有所思地盯着久山有芽整个肩膀都垮下来的背影,扭头跟真白说了一声“我送送她们,免得再有不长眼睛的家伙跳出来捣乱”,然后便跟着雪之下她们这一票人一起往外走。   真白没有多想,倒是一向心思灵敏的雪之下觉察到了什么,看向冷子,发现自己正好跟她的视线撞上,冷子还给了她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雪之下:“……”   总觉得你在打什么不好的主意。   雪之下眯了眯眼,没等她有什么动作,冷子已经推着她的后背走出了真白家,嘴里还说着知心大姐姐般的暖心话语:“好啦好啦,天色已经很晚了,外面不太安全,我送你们去车站,不用谢我啦!”   霞之丘还正儿八经地道谢:“真是麻烦您了。”   “不用不用,快走吧。”   由比滨家就在对面,过一条马路就到了,雪之下则是有专车来接,剩下的三浦她们都要去车站搭车。   冷子慢悠悠地跟着几个女生去了车站,一路上她看起来都像是在漫不经心地观察周围的情况,其实眼角的余光一直都放在久山有芽的身上。   等到几人都坐上了公车,对着远去的公车微笑挥手的冷子表情突然凝固,瞳孔变成了野兽般的竖瞳,在路过汽车的车灯照耀下闪过一道冰冷的亮光。   久山有芽住的地方离真白家有点远,她在公交车上晃了差不多四十分钟才下车,一下车,她整个人就虚脱了似地叹了口气,在站台的椅子上呆坐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大概是久山有芽看起来实在是太过失魂落魄,引得路人频频注视,只是平时一向很在意旁人眼光的久山有芽这会儿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   “哎……”   深深地叹了口气,久山有芽一脸疲惫地往家走去。   然而没走两步,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一回头,就看到玉井冷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身后。   “哇啊!”   久山有芽被吓得不轻,刚才被困在那个结界中的时候她就已经见识过,对方虽然表面是看起来是亲切温柔的大姐姐,其实本质是一只凶狠异常的猫妖。   这只猫妖怎么会跟在自己身后?   久山有芽小心地把目光绕过冷子观察了一下她的身后,发现真白她们不在,来者只有冷子一人,饱受惊吓的小心脏顿时砰砰跳个不停,撞得她肋骨生疼。   虽然知道对方是真白的式神,理应不会伤害自己才对,但久山有芽却明确地从冷子身上觉察到了一丝杀气,让她只感到浑身冰凉。   “怎、怎么了吗……?”   看到冷子幽幽地盯着自己,嘴角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久山有芽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呼呼~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找你吗?”   冷子抿唇一笑,锐利的竖瞳里却看不到丝毫笑意。   久山有芽身子一抖,慌乱地摇了摇头。   冷子好整以暇地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地看着连肩膀都缩成一团的久山有芽,唇瓣轻启,口中吐出惊人话语:“你今晚不是第一次见到那个后神弥生吧?”   久山有芽的脸色瞬间变得像是被人泼了绿漆一样,视线四处游移。   “您…您在说什么啊……?”   “别隐瞒了,在结界里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见到后神弥生时的反应有些古怪。难道说你们其实是认识的?”   久山有芽没想到冷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整个人都僵住了。愣了一下之后,连忙拼命摇头。   “没有没有!我、我根本不认识她!只不过是——唔……!”   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的久山有芽慌忙捂住嘴巴,惊恐地看向冷子。   冷子嘴角一咧,扯出一个电视剧里常见的恶人式笑容,浑身上下散发出森森寒气,把久山有芽吓得泪眼婆娑,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接着她身体前倾,散发出的凛然气势把久山有芽整个笼罩了起来,让她无处可逃。   冷子的眼里闪烁着森森寒光,用充满压迫感的低沉声音轻声说道:“我是绝不会让真白受到半点伤害的,她身边的一切威胁都要被排除……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吧?”   “噫噫噫~!!”   久山有芽被吓得完全说不出话来。   冷子继续向前压迫,“说,你跟那个后神弥生到底有什么关系?你们以前在哪里见过?”   久山有芽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说:“我、我真的跟后神弥生没关系啊!……我只是以为、以为她跟我知道的另一个人很像、很像而已啦!”   冷子眉毛一挑,“跟一个人很像?是谁?”   久山有芽胡乱抹着眼泪,抽抽噎噎地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好像是、是一个叫御、御神要子的人……”   “那又是谁?”   “唔……这、这个……”   冷子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快说!”   久山有芽缩着脖子,蔫蔫地说:“她是关东咒术协会所通缉的人……” 第46章 其实我也算是圈内人士   “关东咒术协会?”   这下轮到冷子大吃一惊了。   现代不比古时候,神秘侧走入没落,不相信怪力乱神的人大有人在,那些阴阳师啊法师啊都没法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世人面前。那些平时展示给人们参观礼拜的神社、寺庙之类的地方,也仅仅是他们对外收集香火的场所而已——维持人们的信仰,也是保留一些神秘传承的方式之一。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多的神秘侧门派到了现代已经彻底失去了传承,甚至连他们现在的继承人都已经不具备特殊能力,沦落为普通人类了。   而为了保护所剩无几的神秘传统,由大的神社和阴阳寮牵头,将势力范围内的零散流派都整合起来抱团取暖,渐渐的就变成了现在的咒术协会。   而且发展到现在,咒术协会里也不全是只顾着遵守传统、摈弃现代科技的老古董们,他们反而充分享受着现代科技带来的便利,对外成立集团公司,发展家族企业,不管是在神秘世界还是在普通人的世界,都混得风生水起。   就连冷子她们所在的妖怪界,对咒术协会的名号也是如雷贯耳。   只是咒术协会跟以前单纯的阴阳寮不一样,不再整天想着除魔卫道,见到妖怪就要打要杀的,像冷子她们这种活了很久的妖怪,只要不是犯到了协会的头上,两边几乎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   甚至还有专门向咒术协会提供一些残害人类的不入流小妖的线索,来换取好处的妖怪存在。   咒术协会也有地域划分,近几年关东地区的协会发展势头很猛,冷子在这片地方讨生活,也不愿意去触他们的霉头。   只是咒术协会的事情,久山有芽这个普通人是怎么知道的?   协会虽说有对外的集团公司,但用的可不是什么“咒术协会”这么露骨的名字,那基本上是业内人士才知道的称呼啊。   这样一想,冷子看向久山有芽的眼神就更加不善起来。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到底是什么人?故意接近真白是有什么目的?”   一个致命三连问把久山有芽吓得哭声更大,要不是冷子提前布置了一层结界,她早就把其他的路人给吸引过来了。   久山有芽被笼罩在冷子的阴影下,就像是即将被恶毒继母送去联姻的可怜继女一样,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简直一肚子委屈。   ——她真的只是个随处可见的普通转学生而已啊,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在转学来这里之前,她连真白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在这里会碰到这么多奇怪的事情啊!   看着冷子这么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久山有芽知道,自己要是再不说,那估计今天没有死在后神弥生手里,反而要被自己人给干掉了。   掌握了形势的久山有芽立刻摆出标准土下座姿势,声音格外悲痛地说:“对不起……我确实隐瞒了一些事情,不过绝对绝对绝对没有危害到椎名同学她们的意思啊!”   她甚至连用了三个“绝对”来强调,就怕冷子一个不爽把她给灰灰了。   久山有芽可怜巴巴地跪坐在地上,望着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解释道:“其实……其实是我前几年参加本家祭祀的时候,无意中听到的关于御神要子的通缉令……”   “本家?……你是咒术协会分家的人?!”   冷子恍然大悟,紧接着目光变得更加警惕,心道这个丫头藏得可真深啊。   “就这你还敢说自己是个普通人??”   久山有芽闻言落下了一把伤心泪,她说:“我们家跟本家离得已经很远了,三代以前就从本家出来,现在就只是个普通家庭而已……这两年连本家的祭祀都不出席了……”   末了怕冷子不放心,还补上一句:“我家里人连半点灵力都没有的!除了我能看到幽灵以外,他们真的就是普通人啊!”   据久山有芽所说,她父母并没有灵力,对于那些灵异世界里的东西也完全不感兴趣,而在经历过久山有芽国中时的那件事之后,更是想要让她们的生活跟神秘世界彻底分割开,所以这两年都没有去参加协会本家的祭祀活动。   只是从小就能看到幽灵的久山有芽,心底里一直对这种神秘世界保持着某种憧憬。然而作为遥远的分家,每年一次的去本家参加祭祀活动就算是她最为接近神秘中心的时刻了。   到了现在,她更是连唯一去本家的机会也没有了。   要不是在新的学校里碰到了真白她们,久山有芽估计自己今后只能隐藏起可以看到幽灵的能力,逐渐成为跟父母一样的普通人吧。   话又说回此处,久山有芽上一次去协会本家参加祭祀还是在两年前的新年,以往的祭祀活动跟外面那些神社面向普通人做的祭祀没什么两样,只是主持祭祀的神官是拥有真材实料的本家神官,参与的成员也是跟协会相关的本家与分家成员——属于“圈内”祭祀。   没有灵力的父母觉察不到异样,倒是久山有芽每次都能隐约感受到某种不同寻常的力量涌动。   协会本家的人也清楚随着血脉稀释,大部分分家的成员都已经沦为毫无灵力的普通人,举办这种祭祀活动也只是维持传统,不会把协会内跟神秘世界相关的事情告诉分家的人。   然而就在那次祭祀仪式上,本家的神官突然一反常态,将一个叫御神要子的法师被关东咒术协会通缉的消息发布了出来。本家的人应该老早就收到过消息,所以这是专门通知给分家人知道的。   那是久山有芽从小参加了这么多次“圈内”祭祀活动以来,第一次听到协会本家公开公布的与那个世界有关的消息。   当时她就在想,也不知道这个御神要子做了什么事,除了那些本家的专业人士以外,竟然还要她们这些分家也到她多家留意,一旦发现御神要子的相关消息,都要立刻通知协会本家。   久山有芽的父母完全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在他们看来那个世界的事情离他们这些普通人来说实在是太过遥远了。   只有久山有芽记忆犹新,两年过去了,她仍然记得当时神官给她们看过的御神要子的照片——   那张脸,跟她今天遇到的后神弥生一模一样。 第47章 为了一口灵气也是不容易   正因为那张跟通缉令上一模一样的脸,久山有芽才会在第一次看到后神弥生的时候,被吓成那个样子。   虽然名字不同,但久山有芽还是被吓得魂飞魄散。毕竟取个假名掩盖身份什么的,对她们那些人来说简直不要太容易。   听完久山有芽的解释,冷子虽说还没有完全放松对她的警惕,但对她的这番说辞已经信了个七七八八。   毕竟咒术协会发展到现在,保持着核心传承的也就是那么一小搓人,哪怕协会建立的本意就是为了维持神秘力量的传承。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血脉的稀释,不可避免协会中越来越多的人出现灵力消退现象,类似久山有芽这样的分家也多了不少,而只要本家的人仍然保持着强有力的传承,他们也不会太过看中那些与本家渐行渐远的族亲们。   把家底和盘托出的久山有芽看起来轻松了不少,感觉到冷子身上的杀气已经削弱了下去,她终于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   “我大概了解了。”   冷子眯起一只眼睛,维持着自己的威严神情睨视着久山有芽,问她:“不过这种事情你一开始怎么不说出来?比起你这种连那个世界的触须都没有摸到过的菜鸟,真白她们明显懂得更多吧。还是说你这个咒术协会分家的身份必须得保密才行?”   “啊,不是的……”久山有芽突然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局促地笑了一下,鼻头还有些泛红,“因为当时在侍奉部里听到椎名同学她们的经历,实在是太惊人了,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错过说明的机会了。……而且我对协会其实也不怎么了解,感觉好像没有说明的必要,所以就……”   “啊啊~我知道了。”   冷子头痛似地抓了抓脑后的顺直黑发。   “——不过,我记得你是从关西那边来的吧?你的本家是关西的咒术协会?”   “是这样没错……”   “哦?为什么关西的咒术协会会收到关东这边的通缉令?我印象里这两边的关系不怎么好的样子。”   “唔,这个……”   久山有芽似是被这个问题给难住了,她出身于关西的咒术协会分家没错,不过对于协会在不同地域分部间的恩怨情仇却是毫无头绪。   冷子也没指望能从久山有芽这里再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她今天的收获已经不小了——不管那个后神弥生跟关东咒术协会所通缉的御神要子是不是同一个人,总归是留下了一些线索,比她们两眼一抹黑地瞎找要好得多。   见久山有芽已经把她知道的东西都说了出来,冷子也就没有再过分地吓她,毕竟久山有芽也算是侍奉部的“实习生”,要不是看出她隐瞒着什么,冷子也不想跟她们闹得不愉快,以免跟真白生出嫌隙来。   真白实在是太过单纯,稍微不注意就可能会被别有用心的人给骗了。作为她的式神,冷子只能敦促自己努力为真白做好排雷的工作——   重申一次,她可是心甘情愿做这项工作的!才不是为了在真白面前邀功!能、能多吸一口灵气什么的呢!   这么想着的冷子一边在心里暗暗流口水,一边解除了结界,把久山有芽放了出来。   临走时还特地用威胁般的语气叮嘱了久山有芽一番,让她自己去跟侍奉部的众人解释清楚,同时要记得别把她们这一次“谈心”的过程告诉真白,以免影响了冷子在真白心中的象形。   说完这一切的冷子拍拍屁股走了,留下久山有芽一个人抱着头陷入苦闷。   等冷子回到真白的公寓时,被“亲切交谈”了一番的久山有芽就通过电话联系了侍奉部的众人,把咒术协会和御神要子的事情简单说明了一下。   由比滨她们乍一下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被吓了一跳,倒是雪之下接电话的时候显得非常平静,似乎早就有所预料一般。   只是今天实在是有些晚了,而且她们才刚从真白家里离开,就算急着讨论新得来的情报,也只能忍到明天,等着去天满宫通知天神他们的时候再商量对策。   真白对于什么协会不协会的东西完全不清楚,接到久山有芽的电话时还一头雾水,又有些奇怪为什么刚才在家里的时候久山有芽不把这些事情说出来。   心虚的冷子于是马上转移话题,开始给真白科普起关于咒术协会的知识。以前因为这些势力距离她们太过遥远,冷子一直没想起来跟真白提过这些。   这回碰到了久山有芽这档子事,也让冷子暗自琢磨,是不是该给真白普及一下相关知识比较好。万一以后遇到需要跟这些神秘势力打交道的情况,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不过这些大大小小的神秘势力本身就很复杂,一时半会儿也讲不清楚,冷子就只跟真白解释了一下咒术协会是怎么一回事。要是那个后神弥生真的跟御神要子有关系,很有可能对于“面之妖”和咒术师的情报,在协会那里也能找到蛛丝马迹。   真白虽然面上看不出来什么,仍然顶着一张守墓人似的脸,不过今天被后神弥生给罢了一道,她心里还是感到非常烦闷的。   哪怕她本身属于相当怕麻烦的那一类型,对于接触陌生势力并不十分感冒,但一听到在那个什么协会里或许真的能找到关于后神弥生的消息,真白就有些坐不住了。   ——早点解决掉这个麻烦,也能让她的生活尽快恢复平静。   只是就算是神通广大的冷子,也没有能深入咒术协会的门路。   “不需要这么着急啦,”她按住真白,免得真白一时兴起就要跑出去瞎找,温声安抚她道:“那个后神弥生今天被我们打跑了,不会那么快跑出来的,我们还有时间。久山她是关西协会分家的人,跟本家的关系再怎么疏远也还没有彻底断绝,从她那里可以轻易找到突破口。放心吧,后神弥生是绝对跑不了的。”   真白点点头,现在起码是找到了一点线索,不至于让她们像没头苍蝇似地乱转,而心情恢复了的真白,就连睡觉时被冷子偷吸了两口灵气的事情也没有发现。 第48章 雪之下:就很气   第二天,真白她们还要去上课,就算心里着急也只能等到放学后再去天满宫跟天神们取得联系。   班会课刚一结束,平冢老师就过来把雪之下和真白给叫走了。   在许久没有来过的生活指导室内,雪之下和真白坐在熟悉的老位置上,平冢老师坐在她们对面,面色严峻地说:“今天一早学校接到电话,木村同学因为严重贫血和营养不良需要住院治疗,你们昨天去她家里看过了吧,为什么她会出现这种过度减肥的情况?你们了解到什么情况没有?”   雪之下和真白互相对视一眼,她们当然清楚为什么木村加世子会虚弱到进医院,不过若是说出实情——她是因为被一个邪道法师的邪门珠子抽取了生命力,这种话平冢老师绝对不会相信,说不定还会斥责她们乱开这种不知轻重的玩笑呢。   不管怎样,事情的真相必须要隐瞒下去了。总武高里的学生总是被卷进这种异常事件里去的话,说不定会引来一些人的注意,这对于本身就处于异常风暴中心的侍奉部来说,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真白还在苦苦搜索腹稿的时候,不知何时已经能面不改色说出谎话的雪之下轻松接过话柄,脱口而出她昨晚上就精心准备好的说辞:   “木村学姐好像是因为轻信了网络上流传的减肥偏方,再加上在恋情方面也有些困扰,一不小心做过头,把身体给搞坏了。”   “网络上流传的减肥偏方?”   平冢老师的眉心顿时拧成了川字,脸上写满了不爽。   “这种东西怎么可以随便去试?木村她可是再晚一点送去医院情况就危险了啊!那个害人偏方是在哪个网站上的?发布者应该受到惩罚才行!”   雪之下淡定地继续胡编乱造:“那好像是个私人网站,发布者似乎也觉察到不对,已经把网站给关闭了。”   平冢老师还在气头上,一听抓不到始作俑者,拳头用力锤了一下桌面。   “真是太可恶了!要是被我抓到那个家伙,绝对要让他尝尝我的铁拳!”   平冢老师的铁拳似乎确实威力不凡,连她桌上的便携式烟灰缸都弹跳了一下。   看来雪之下虽然平时表现出来的性格有些缺陷,但她本人却又让人感到格外可靠,至今为止为掩盖侍奉部所说的谎话从来没有穿帮过。现在也是如此,平冢老师对她的这番说辞毫不怀疑,在她和真白面前痛骂了那个减肥网站的建立者一顿。   只是雪之下清楚什么减肥网站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学校里除了生命力被吸取得太多导致进了医院的木村加世子以外,还有几名其他的学生,也被后神弥生的珠子给袭击了。   好在昨天晚上几人在立花的帮助下把那几名倒霉学生都给找了出来,后神弥生布置的珠子也都被冷子给破坏了,那几名学生的身体状况也应该会逐渐好转起来。   “辛苦你们了,学校会继续关注这件事的。相信有了木村的前车之鉴,那些同样看过这个骗人减肥网站的学生应该也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平冢老师叹了口气,对学校里接二连三出现的各种问题感到十分头痛。接着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用像是捕猎中的老鹰般的视线轮番扫过雪之下和真白,嘴角露出令人玩味的笑容。   “说起来,你们两个的关系现在看起来不错啊,还记得一开始的时候,你们差点儿在这里打起来呢~”   真白听了还没有什么反应,雪之下却突然轻咳一声打断了平冢老师探寻的目光,说道:“这是我们侍奉部的事情,就不劳老师您操心了。”   “哦~”   平冢老师拉长了尾音,眼睛轻眨,声音听起来挺愉快的样子。   真白歪了歪头,不太明白平冢老师那种颇有深意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只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自己都快忘了刚转学过来的那一段时间,她还和雪之下针锋相对过呢。   现在真白从雪之下身上自然是早就没有了被针对的感觉,不如说,雪之下不知何时也变得跟由比滨一样对她非常照顾,就连感情匮乏的真白也能感受到被温暖的情绪所包裹住的感觉。   这么想着的真白扭头去看雪之下,突然发现她小巧洁白的耳尖泛起一片红色,不由有些惊奇。   偏偏雪之下面上还没什么表示,看得出来她已经在尽力维持着冷冰冰的表情了。   在平冢老师说出那一句调侃似的话之后,雪之下立刻起身:“马上要开始上课了,老师,没什么别的事的话,我们就告辞了。”   对雪之下已经有几分了解的平冢老师看她竟然退缩了,原本还被那些破事弄得很不爽的情绪瞬间高昂起来,明明都是奔三的人了,眼睛竟然还像是被有趣玩具吸引住的小学生那样倏地亮了起来。   “你的个性真是圆滑了很多呢,哎呀~突然有点怀念不久前那个总是说话带刺的雪之下了呢~”   大概是平冢老师说话的语调太令人讨厌了,雪之下的一边眉毛抖动了两下,瞪着平冢老师的眼神终于变得有点像以前那个浑身是刺的雪之下了——哪怕面对的是教师她也显得毫不畏惧。   “还不知道平冢老师竟然有这样的爱好,喜欢听别人说些讽刺的话。”   平冢老师马上“哎呀呀”地摆起手,脸上摆出一副“不用说了,我懂我都懂”的笑容来,害得雪之下的眉毛抖动得更厉害了。   雪之下把还呆坐在椅子上的真白拽起来,一脸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恼羞成怒的表情,语气生硬说了一声:“我们先行告辞了。”然后把真白给拉走了,留下平冢老师一个人在生活指导室中呼呼呼地抿嘴轻笑。   真白不知道怎么平冢老师说了两句,雪之下就变得这么气呼呼的,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于是拉了一下雪之下的衣袖,问她:“雪乃,你怎么了?”   雪之下停下脚步,看着真白这么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只能恨铁不成钢地长叹一口气。   “什么也没有,我们回去吧。” 第49章 她推理一向可以的   正如雪之下所推测的那样,学校里那些拿到恋爱护符的女生,暗藏的珠子仅仅是被毁了一个晚上,气色就已经好转了许多,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只是作为罪魁祸首的后神弥生没被抓住的话,现在的安全也不过是暂时的,也不知道那家伙之后还会做出什么事情。   不过按照冷子的说法,后神弥生虽然顺利逃跑了,但也在真白手里吃了不小的亏,若是她聪明一些的话,最近应该不会再在真白跟前晃悠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放学,真白她们在侍奉部里把久山有芽围了起来,询问她昨天的那通电话具体是什么情况。   已经在几人面前彻底坦白的久山有芽只得把昨天跟冷子说的那些又重复了一遍。   真白经过了冷子的补课,已经对她说的咒术协会有了几分了解。   而像雪之下这种凡事认真的性格,在接到昨晚的那通电话之后也自己去调查了一番。她家里虽然跟那个世界牵扯不到半点关系,但她的父亲毕竟是县议员兼建筑公司的社长,对于咒术协会明面上的集团公司也算是有所耳闻。   就算普通人打听不到咒术协会的内幕,像雪之下这种有备而来头脑又精明的人,也从一些蛛丝马迹里找到了某些不寻常的线索。所以她对久山有芽说的那些内容没有表现出丝毫惊讶。   剩下的几人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由比滨三浦霞之丘她们是惊讶久山有芽这个转学生竟然还隐藏着这样一层身份,而英梨梨则是震惊于才不过一天不见,她好像就错过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久山有芽的新身份就不提了,昨天晚上她们遇到了谁?   那个之前坑过真白和由比滨的巫女?   打了一架之后还被对方给逃掉了?   emmmm……   在了解了昨晚的详情后,英梨梨一脸复杂地看向真白,越来越觉得她身上似乎有某种吸引麻烦的特殊体质,光看她们升上高中的这短短一年间,就发生了多少奇怪事情?   就连昨天那么普通的一个晚上都不放过,说出去都会被人当成神经病来看的!   这么想着英梨梨又忍不住把目光投向坐在椅子上、有些忐忑地攥着校服一角的久山有芽,深深有种想要扶额的冲动——   如果说真白具有吸引麻烦的特殊体质也就罢了,怎么她们这个侍奉部成立以来,接到的委托也全都是不怎么正常的奇异事件啊?!就连遇到的人也都怪怪的!   亏她还以为这学校里的怪人早都已经被侍奉部一网打尽了,没想到竟然还会接二连三地冒出来,天知道以后还会遇到什么样的奇人异事。   而作为一个正儿八经的普通高中生,英梨梨可悲地发现,对于这样的未来她竟然已经见怪不怪了,真是……   她当初为什么要选择考这个学校啊?   唉,说了就是后悔。   真白不知道一脸惆怅的英梨梨在那边神游什么,她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久山有芽提供的情报上。   昨天冷子已经给真白分析了一波,不过因为她对咒术协会本来也不怎么了解,很多地方都是凭借着自己的推测瞎猜的,也不知道对不对。   现在久山有芽就在这里,正好可以当面问她。   “那个咒术协会是什么组织啊?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小有芽,你竟然还隐藏着这样的身份!怎么一开始没告诉我们!”   由比滨一上来就兴奋得大呼小叫,上身前倾逼近久山有芽,眼睛睁得老大,瞳孔里闪烁的光芒就像是第一次见到主人带回来的玩具的宠物狗一样。   还没有适应由比滨式热情的久山有芽把后背紧贴椅背,用尽全身力气拉开跟由比滨的距离,脸上是一副不知所措的神情,嘴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呃……嗯……”声,显得十分困扰。   看不下去的雪之下一把拉住由比滨的衣领把她拽了回来,声音里显出几分无奈:“由比滨同学,你冷静一点。”   “唉唉?小雪乃,人家就是觉得有些意外嘛,倒是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啊?”   由比滨被按回到座位上,久山有芽明显松了口气。   “我当然也感到惊讶。”   雪之下嘴上虽然这样说着,手里却动作娴熟地往自己的杯子里添茶,脸上的表情也像平时那样淡然,完全看不出惊讶的样子。   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又补充似地加了一句:“不过惊讶也是昨天晚上的事了,久山同学没打电话给你吗?”   “打是打了,不过……就算已经提前知道了,该惊讶的时候还是会惊讶的嘛……”   由比滨对着手指,好像也对自己这么不稳重的模样感到有一丢丢尴尬。   霞之丘因为没有跟久山有芽交换过通讯方式,所以昨天晚上没有接到她的那通坦白电话,她跟英梨梨两人是侍奉部教室里唯二到现在才知道后续情况的人。   乍一下听到这么劲爆的内容,霞之丘整个人都是懵的,刚才一直都没有接话。不过她好歹也算是跟着真白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懵逼了一阵之后,心情也终于平复下来,看着雪之下和由比滨她们的互动,之前心里的那丁点儿紧张也被驱散了。   霞之丘露出面对可爱学妹们特有的学姐式笑容,说:“会惊讶也是人之常情,毕竟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事情。话又说回来……”她看着长桌旁坐着的这几位学妹,嘴角一抽,“普通人要是听到这样的事早就动摇了,你们还真是淡定啊,该说是神经大条还是什么……”   从神游中回归,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的英梨梨忍不住轻飘飘地开口说道:“你看她们哪里还像是普通人的样子啊?”   不说已经成功把一只地缚灵变成自己神器的由比滨,雪之下也已经初步掌握了入门级的灵力法术,就连这几人里看起来最不靠谱的三浦私底下都在偷偷练习灵术——   更别说作为最大Bug的真白,普通的普字放在她身上都不合适,这家伙简直从头到脚都写满了“异常”两个字啊!!   霞之丘额头落下一滴冷汗,“确、确实。”   由比滨顿时不满地嘟起嘴,头上的团子随着她的动作晃起来,“好过分啊,英梨梨同学!怎么可以这么说我们?好像我们不是普通的高中生一样!”   英梨梨眉毛抽动了两下,大声吐槽道:“哪有普通的高中生会把幽灵变成平底锅的?!”   这下轮到由比滨大吃一惊,“什、什么?难道说我已经是个怪人了吗?!”   “……拜托你有点自觉好吗?”   对自己的形象一向在意得不得了的由比滨,发现她竟然成了同学眼中的怪人,顿时抱住脑袋,嘴里发出“呃呃呃”的奇怪哀鸣。   雪之下叹了口气不想再管了,三浦冷冰冰地开口说:“结衣,你在耍什么宝啊?”   “呜呜……怎么连优美子都这样……”   由比滨整个人都蔫了下来。   活动室里终于恢复了宁静,如同默剧演员一般沉默的真白,视线从由比滨她们身上缓缓扫过一圈,最终又落在了久山有芽身上。   被真白死盯着看的久山有芽有如芒刺在背,不安地在椅子上扭了扭。   注意到真白的视线,雪之下轻轻咳嗽了两声,唤回大家的注意力,说道:“闲聊就到此为止吧,现在先说正事。”   她接着转向久山有芽,“久山同学,后神弥生就是御神要子这件事,确定没搞错吗?”   久山有芽再次收获全员的注视洗礼,不太适应地缩了缩肩膀,小声说:“那个,我上次见到御神要子的通缉令已经是很早之前了,所以不能百分百肯定——唔……我大概只有七成的把握……”   久山有芽越说越小声,后面的声音小到让人不竖起耳朵几乎就听不清楚的程度,不过她的意思好歹是表达清楚了。   作为侍奉部部长的雪之下斩钉截铁地打断她,“七成的可能性已经很高了,这么说,这个后神弥生或许就是御神要子的伪装身份。只是……”   雪之下的表情忽然显得很困惑,两条漂亮的眉毛蹙在一起,语气充满了不确定性地问道:“久山同学,你上次见到御神要子的通缉令是在什么时候?”   久山有芽拿手指抵着下巴回忆道:“大概有五六年了,那时候我还在上小学呢。”   “五六年……那通缉令上的照片跟她现在的样子一致吗?”   “唔……脸看上去完全没有变化,所以我才一眼就认出来了。”   雪之下的困惑似乎完全没有解开,她转头问真白:“你们见到后神弥生的时候,她看起来年龄就跟我们差不多吧?”   去年圣诞节的时候真白和由比滨见过伪装成神社巫女的后神弥生一面,还被她给狠狠坑了一把,这次又跟对方来了一次遭遇战,真白对她自然是印象深刻。   歪着脑袋想了想,真白小幅度地点了点头,说:“没错。”   一旁的由比滨也连忙补充道:“是啊,她看上去就是普通高中生的样子!而且上次那个浅间神社的神官也说过,她是在念定时制高中的学生!小雪乃,你发现什么线索了吗?”   雪之下头痛似地按了按太阳穴,闭着眼睛在脑海里整理情报。   “哪有那么容易就发现线索,相反,疑点反而一大堆。”   脑子同样很好使的霞之丘也发现了让雪之下感到疑惑的地方,斟酌地开口道:“雪之下同学,你是在奇怪为什么后神……不、御神要子的年龄完全没有变化吗?”   经霞之丘这么一点,英梨梨顿时恍然大悟地一锤手心,“对啊!御神要子通缉令上的样貌跟她现在一模一样,怎么会还是高中生的模样呢?那通缉令都是五六年前的了,想想都很奇怪啊!”   三浦对她们的疑惑倒是显得满不在乎,她说:“这有什么奇怪的,有些女生长得本来就很幼稚,别说几年没什么变化,就是十几年过去还跟以前一样的人也是大有人在,你们也太孤陋寡闻了吧?再说了,现在的化妆技术那么厉害,你们怎么知道那个巫女没有经过变装呢?这种事情根本说明不了什么。”   三浦不愧是走在潮流第一线的时尚JK,对于化妆啊遮盖年龄什么的知识了解得很有一套。   而这罕见地触及到了雪之下的知识盲区,她一向恪守着学生的本分,除了出席一些家中场合基本都不怎么化妆,偶尔也就是画一些淡妆,对于这些事情确实没怎么深入了解过。   刚才雪之下还想从这些小疑点入手,找到更多关于御神要子的信息,现在听三浦这么一说,觉得她说的似乎也有点道理。   只是要让雪之下对三浦低头,她也觉得无法接受。怎么说雪之下以前也是有过把三浦给辩哭的傲人战绩的,就算三浦提出的观点有些道理,也不代表她自己的想法就是错的。   于是雪之下仍然坚持己见地说:“那只是一种可能而已,何况御神要子并不是普通人,就像‘后神弥生’这个身份一样,很有可能都只是她的伪装。根据久山同学提供的线索,咒术协会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小组织,而能被这样一个神秘组织全力通缉,再怎么说也不像是高中生能做到的事情。”   久山有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那么说来,她连年龄可能也都是伪装过的!……唔,通缉令上确实没有关于她的详细信息……”   由比滨好像也被说服了,自言自语似地补充道:“冷子姐也说过,想要拥有那种程度的法阵技术,不是一般人能轻易做到的,她可能花了相当长的时间用来钻研。”   雪之下点点头,顺势抛出自己的观点,“没错,御神要子相当狡猾,也很善于隐匿行踪,所以我认为她身上的伪装一定不止这么点儿——说不定我们该把目光放在更久远的过去才行……” 第50章 这个家是不够大了   按照雪之下的想法,她们要想找到御神要子,还需要收集更多的线索才行,最好是能从冷子那里获得什么有用的情报。   毕竟御神要子这家伙以前要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被咒术协会全面通缉,那小道消息一向灵通的冷子不可能听不到一点风声。   真白说冷子今天一早就去天满宫找菅原道真去了,她们打算先跟高天原交换一下情报,看看毗沙门她们对陆巴的追寻有没有进展。   不管是御神要子还是面具妖,这两个家伙在一起现身就已经很可疑了,更别说这次的面具妖还疑似是被御神要子所操控的,相信一直在苦苦追寻陆巴踪迹的高天原神明们对这件事一定很感兴趣。   “高天原那些神明啊……啧,有必要去找他们帮忙吗?”   三浦百无聊赖地拿手指卷着垂在自己肩头的金色发梢,因为之前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让她对那些所谓的神明完全没有好印象。   而做为上一次被抓去高天原的正牌受害者雪之下,对比三浦,她就显得理智许多。   雪之下轻轻摇晃着茶杯里所剩无几的红茶,语气平静地说:“这次御神要子召唤出来的面具妖跟之前在东京袭击我和真白的面具妖非常相似。不管她是不是陆巴的同伙,这两个人之间一定有联系……因为牵扯到了陆巴,还是告诉毗沙门神她们一声为好。”   “哼……”三浦轻哼了一声,表情看上去还是有些不以为然,只是语气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反对了,“话虽如此,我对那些神明还是不怎么相信,总觉得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对我们隐瞒了很多事情。”   这一点雪之下也颇为赞同,之前她被抓上高天原的时候就已经深有感触,先不说那些神明,就连神明们手里的神器一个个也都不是省油的灯,连毗沙门手中深受她器重的神器都敢公然反叛,说明神明们所处的环境也很复杂啊,复杂程度说不定跟凡人们的社会比起来也不遑多让,自然不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真白她们。   由比滨这时候说:“那个那个,有天神大人他们帮忙的话,我们不是很快就能找到御神要子的下落了?神明们想要找个人类出来的话,还是很容易的吧?”   “这可不一定,那个陆巴不是到现在都还没有被抓到吗?要我说,这些神明就是虚有其表,他们要是真的什么事都能办到的话,这世界上哪儿还有那么多吃人的妖怪存在?”   “说、说的也是……”   由比滨说不出话来了,她其实对菅原道真他们那些神明没什么特别的恶感,除了毗沙门最开始的时候差点伤到真白,后来雪之下受伤以及真白冲到毗沙门的家里大闹了一番,都是被陆巴给暗中算计的结果,说实话,因为菅原道真教给她使用神器的方法,由比滨甚至对这位看起来就跟和蔼老爷爷没两样的学问之神的好感度还提升了一些——   甚至还想拜拜对方,希望能从学问之神那里吸取一些学问精华,让自己的考试成绩再提高一些。谁让她没有真白那种作弊似的拷贝技能,参加补考实在是太痛苦了!   放学后,侍奉部暂时休部,包括英梨梨在内的所有人都向着真白家里移动,等着冷子报告今天她在天满宫里的收获。   谁知除了冷子以外,还有其他人也等在真白的公寓房间中。   毗沙门穿着上次她来天满宫时的那套军装,兆麻囷巴他们也都解除了神器形态,保持着人型,端坐在毗沙门两旁。而在另一侧,仍然身着朝服的菅原道真带着梅雨几人,把真白家不大的客厅挤了个满满当当。   真白:“……”   这是什么情况?   不是让冷子去天满宫里跟那几个神明交流一下就好了吗?怎么还把他们都给带回家里来了?   而就在真白她们几个傻站在门口时,菅原道真反而还像是这屋里的主人一般特别热情地冲她们打着招呼:“啊呀呀,你们总算是回来了!本来我还说直接去学校里找你们就好,结果毗沙门神不同意,非要在这里等你们,哈哈哈哈!”   梅雨一脸黑线,对自家这跳脱的神明大人格外无语,她忍不住把拳头放在唇边假咳两声,对菅原道真低声提醒道:“天神大人!请您注意形象!”   毗沙门脊背挺得笔直,板着一长俏脸,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威严的气息,看到真白她们几人也是一言不发,跟菅原道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真白头上冒出了一堆问号,不知道这些神明突然出现在她家是要干嘛,不过这两神都是她的手下败将,真白也不怕他们来搞什么突然袭击,短暂地愣了一下之后,若无其事地走了进去。   雪之下她们在门外面面相觑了一阵,也想跟着真白进去,然而这间小小的公寓实在无法容纳这么多人同时挤进来,一时间又有些犹豫,只能在门口处徘徊,连带着把外面的走廊也给堵住了。   真白在租这间公寓的时候,可没想到有一天来的客人会挤破她家的房门。   毗沙门注意到门外的动静,眉头轻皱,开口说:“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了。”   话音刚落,挤在她身边的神器们便纷纷化作流光,重新成为她身上的武器装饰,只留下兆麻一个人像是秘书一样陪坐在旁边。   菅原道真慢了一拍,也从善如流地收回几位神器,独留下梅雨一人。   拥挤的房间立刻变得空荡不少,不至于让人看一眼就觉得窒息了。   话虽如此,等到雪之下由比滨她们这一串人都进来之后,房间里还是显得有些坐不下的样子,比起菅原道真那个可以举办宴会的宽敞大厅,她们一群人挤在这里真是显得挺憋屈的。   被霞之丘和三浦挤在中间,坐在桌旁却感觉连胳膊都伸不开的真白,头一次有了不如搬家到大点的住处的想法。   冷子这时候也端着一大盘茶点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一看桌边挤着这一堆人也是牙齿酸疼,在给每个人添茶的时候,她已经在思考附近的公寓楼,哪里有便宜又大的地方正在招租了。   接过冷子泡的热茶,真白抬起眼皮扫了眼对面,语气平淡地问:“你们来干嘛?”   菅原道真的胡须抖了抖,好半天才忍住没说“就能你随便来我拆我的神社,还不让我到你家里来坐坐了?”,倒是旁边的毗沙门回答道:“当然是为了面具妖的事情。”   真白疑惑地望向正在找缝隙落脚的冷子,“具体情况冷子没有告诉你们吗?”   有必要全挤到她家里来吗?真白可不想继自己家变成侍奉部的第二集会场所之后,还要把这些神明和神器们也给加进来。   毗沙门仍旧正襟危坐,神情肃穆,好像她对自己上次喝醉后大发酒疯的事情彻底不记得了似的。   面对真白询问的眼神,毗沙门解释说:“昨天发生的事情玉井小姐已经悉数告知,你们跟叫做御神要子的法师战斗的地方我也已经去查探过了。”   “那你们这是?”   菅原道真也收起了和蔼的笑容,表情变得严肃了几分,“面具妖再次出现这件事非同小可,毗沙门神和我一致认为,还是跟你亲自交谈一下为好。”   真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等着他们继续说下去。   就听毗沙门继续说:“自从高天原下了陆巴的通缉令,我们一直都在追查陆巴的行踪,而解除了神奇契约之后,我也感受不到陆巴的所在,现在唯一能够确定的线索,就只有他可以驱使面之妖这一事而已。”   作为侍奉部智囊的雪之下这时也开口问道:“那可以确定陆巴和御神要子之前的关系吗?”   让她失望的是,毗沙门摇了摇头,“没有,至少据我所知,陆巴并没有和这名叫御神要子的法师有什么相关的地方。”说着,她那双紫色眼眸里的光芒又变得有些暗淡,“不过那段时间,陆巴背着我做了不少事,其中就有勾结咒术师这一项重罪,至于他到底还有没有跟其他势力有牵连,我也无法给出确切回答。”   听到毗沙门这么说,坐在真白身边的三浦小声嘀咕着:“这说了跟没说完全没差嘛……”   也不知道毗沙门有没有听到三浦不满的嘀咕声,她眸色一凝,沉声说道:“不过面之妖既然出现了,那肯定跟陆巴脱不了干系,玉井小姐虽说已经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我们了,不过更具体的内容,我还是想请你们再细说一遍。”   对于毗沙门这个实力强大的武神来说,当初即使被真白揍得头破血流,也一直维持着身为武神的威严,没想到现在竟然愿意向真白低声寻求协助,着实让人有些惊讶。   一旁的兆麻也低头诚恳地说:“拜托了!”   菅原道真似乎对毗沙门的态度早就有所预料,老神在在地在那里喝茶,真白看着脸色也跟着有些软化的毗沙门,眨了眨眼,点头道:“我知道了。”   具体的情况冷子已经跟毗沙门他们讲述过一遍了,甚至就连昨晚上她们跟御神要子打了一架的地点也带着毗沙门去看过,不过在真白她们重复描述的时候,毗沙门听得仍然很认真。   真白不擅言辞,具体的描述工作还是由侍奉部其他人代劳的,雪之下她们已经跟毗沙门和菅原道真两位神明见过好几次了,说起话来已经没了一开始的紧张感,只有第一次见到神明现身的久山有芽全程保持着目瞪口呆的惊愕状态。   从一进门看到神器们大变活人开始,到听到几人无比淡定地称呼对方“毗沙门神”“学问之神”为止,久山有芽都处于一种被天外陨石直击脑壳的懵逼状态。   虽然她是早听过真白她们与神明有过交际没错,虽然是这样没错……   ——但这真的发生在她面前,还是让人忍不住惊呼一声魔幻啊!!!   现在传说中的神明还在跟她搭话:“久山小姐,那个御神要子具体被通缉的原因,你知道是什么吗?”   久山有芽呆若木鸡,毗沙门一连问了好几次她都没有回答,都快要蹙起眉头来了,跟久山有芽挤坐在一起的英梨梨才忍不住拿手肘戳了一下她,“喂,你倒是说话呀。”   久山有芽这才如梦初醒,她先是发现自己的嘴巴一直跟个白痴一样大张着,赶紧闭上,然后又意识到自己现在正在被神明问话,慌慌忙忙地开口回答:“是……具体的原因我也不清楚,大概要去问本家的人才会知道……”   哦哦哦哦!!她跟真的神明说过话了!   这嘴!是不是就算开过光了!   看着久山有芽这么一副亲眼见到偶像般的感动模样,侍奉部里其他饱经风雨的几人都是一脸无语——   要感动也该对着真白感动才对吧,这家伙可是连神明都揍过的啊。   不管久山有芽在那里感动些什么,她的回答都没有让毗沙门和菅原道真感到意外,看来冷子已经提前跟他们说明过了。   不过还有一点令雪之下很不解,她向陷入沉思的毗沙门问道:“请问,除了陆巴和御神要子之外,还有其他人能操纵面之妖吗?就算陆巴有过驱使面之妖的过往,你们怎么会那么确定面之妖一定就跟陆巴有关系,就没可能是其他咒术师做的呢?”   毗沙门有些意外地看着雪之下,接着她和菅原道真对视了一眼,两人交换了一个隐蔽的眼神,毗沙门并没有正面回答雪之下的这个问题。   “给妖怪取名、操控面之妖并不是一件寻常的事情,没有那么多咒术师能做到这一点。”   雪之下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她摆出一副要跟前来找茬的对象展开辩论的姿势,追问道:“虽然不寻常,但不代表就做不到,既然有御神要子这个先例,说不定还有其他人也……”   “这不可能。”   雪之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毗沙门给粗暴地打断了,“除了那个咒术师以外,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了。” 第51章 你说的是那个黄泉吗   “‘只有那个咒术师能做到?’“   雪之下一下就抓到了毗沙门话里的关键点,脸色陡然凝重起来。   “您说的这是什么意思?”   “啊,毗娜……!”   大概是毗沙门随口说出了高天原禁止透露的信息,一向稳重的兆麻都慌张起来。   不过毗沙门似乎完全不在乎,说出去的话也没有要收回的意思,看着真白她们的目光依旧坚定无比。   旁边的菅原道真好像想说什么的样子,不过毗沙门在他之前就开口说道:“没错,只有‘那个’咒术师才能做到,其他人从一开始就不在讨论范围内,能让我们高天原通缉的咒术师也只有那一位。”   由比滨夸张地吸了口气,”你们说的那个人是谁啊?”   见毗沙门都已经把事情说了出来,菅原道真也只好把还没说出口的阻止话语重新咽回去,叹了口气,帮毗沙门解释道:“一般人即使知道方法也无法给妖怪取名,因为在取完名的瞬间,身体就会被刺伤。上次毗沙门神身体的状态你们也见到了,即使是已经签订了契约的神器也会伤到主人,更别提是给妖怪取名,就算是神明也承受不住这一点。”   “咦?那样的话,那个咒术师岂不是比神明还强?”   英梨梨不经大脑地说出这句话,雪之下则是若有所思地拿手指抵着下巴。   菅原道真倒是没有因为英梨梨的话而生气,毕竟就算是神明,也不能说自己就是全知全能的,他们眼前不就坐着一个可以把他和毗沙门都锤成猪头的奇怪人类嘛。   于是菅原道真继续说:“强行给妖怪取名会给自身带来难以想象的负担,但是这世上有一种东西,能够彻底地操纵妖怪,自身也不会产生任何副作用。”   由比滨像是被吓到了,拿手捂住嘴巴,不可思议地轻声呢喃着:“什么啊……那种事情是可以做到的吗?”   毗沙门像是要打破她们幻想般那样点了点头,认同了菅原道真的话,“没错,确实有这样一件物品——它的名字是【黄泉之语】。“   “【黄泉之语】?”   听起来就是像是个充满了不详气息的东西。   “——传闻【黄泉之语】的持有者,便是统治着黄泉国的伊邪那美。”   “伊邪那美!?”   这下不光是由比滨和雪之下她们,就连冷子都惊呼出声。   真白疑惑地抬头看了她们一眼,不清楚这几个人怎么忽然激动起来。不过说起来,她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看真白在那里冥思苦想的样子,雪之下也顾不上震惊了,连忙给真白解释了一下伊邪那美是谁。   简单来说,在日本神话中,伊邪那美和她的丈夫伊邪那岐是世界诞生之际的第七代神,他们生下了日本国土与众多神明,是如同创世神一般的存在。   而伊邪那美在生产火神的时候被烈火烧伤死去,死去的伊邪那美去了黄泉国,又因为身体腐烂把前来寻找自己的丈夫伊邪那岐给吓跑,原本相爱的夫妻两反目成仇,成了势不两立的死对头。   逃出黄泉国的伊邪那岐成为掌管人类生命的神,而伊邪那美则永远留在黄泉国,成为掌管人类死亡的神明。   关于他们两的神话传说算是非常有名的了,真白去年在恶补相关知识的时候也看到过,现在雪之下一提,她也顺势想了起来。   由比滨战战兢兢地问菅原道真,“请问……这个伊邪那美……她也是真实存在的神明吗?”   菅原道真点头道:“不管是黄泉国还是伊邪那美大人,当然都是真实存在的。”   真白清楚地听到挤在她旁边的霞之丘和三浦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提到伊邪那美名字的时候,菅原道真好像还有点不自在的样子,兆麻和梅雨两位神器更是正襟危坐,看来这位黄泉国女王在高天原众神中也是如同禁忌一般的存在。   冷子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激动,肩膀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啊啊……那个黄泉女王啊……”   看着这一屋人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就连高傲如毗沙门这样的武神在提到伊邪那美的时候表情也变得很严肃,两条眉毛都快要竖起来了。   对她们的反应真白很是不解,不就是一个神明嘛,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那个伊邪那美很厉害吗?你们好像都很怕她啊。”   看着真白以一副无比天真的表情说出如此天真的话语,一直安静坐在菅原道真身边的梅雨额头蹦出一个十字,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怒道:“你到底明不明白我们说的是谁啊?那可是黄泉国的女王!掌管人类生死的伊邪那美神啊!就算是天神大人他也——痛!”   菅原道真拿着朝笏拍了一下梅雨的脑袋,止住了她的话头,“梅雨,不得失礼。”   很少被天神大人教训的梅雨顿时蔫了下去,垂下肩膀的时候还不忘狠狠瞪一眼真白,活像她是害自己挨骂的罪魁祸首一样。   菅原道真梅雨的那番话还是引得包括真白在内的所有人都看向自己,不由拿朝笏掩住嘴角,轻咳两声解释道:“……黄泉那个地方很特殊,充斥在黄泉国的瘴气就连我们神明也无法抵挡,再加上伊邪那美命本质上也是创世神之一,跟她去比较有点太……咳咳,你说是吧,毗沙门神?”   菅原道真向毗沙门投去求助的目光,毗沙门倒也没有扫他的面子,承认道:“黄泉确实并非等闲之处。”说着,她又把目光转向真白,如有实质的视线像是要在真白的额头上开个洞,“说起来,以前你就破坏过一座【黄泉之门】吧?”   “噗——!!”   刚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的菅原道真听到这话直接喷了出来,毫无形象地弯着腰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咳!!”   “天神大人!你真是的!”   刚才还被菅原道真训斥得有些蔫巴的梅雨,立刻拿出抹布擦拭着被自家天神喷了一桌子茶水的桌面,语气里透着一种习以为常的诡异欣慰感。   顾不上失态,菅原道真双手按着桌面,差点就要拍桌而起,“你说什么?她毁了一座黄泉之门??”   之前在日上山,真白第一次召唤出混沌的时候,那座将日上山几乎化为一座死之山的黄泉之门,就是被混沌给一脚踩塌了。   毗沙门后来在调查这件事的时候,觉察到混沌遗留下来的一丝气息,而在真白打上高天原时,也放出过混沌,一直对日上山的黄泉之门被毁事件耿耿于怀的毗沙门也是立刻就发现了混沌的气息,自然推测到日上山的黄泉之门八九不离十就是被真白给破坏的。   要知道黄泉之门可不是因为它的名字里有一个“门”字,就跟那些字面意义上的门有什么相似的地方,黄泉之门可是连接着现世与黄泉的节点,在现世 里死去的生灵魂魄最终都要通过黄泉之门前往彼世,否则是无法顺利成佛。   作为这样一个重要的节点,大概就算是天照大神亲自动手也无法轻易破坏掉它。   毗沙门现在都还记得日山上上那个已经被破坏到压根看不出原来面貌的黄泉之门,那可不光是物理层面的破坏,甚至连联通着黄泉国的通道都被彻底斩断了,残留在那里的瘴气也如数消散,最终连黄泉之门存在过的痕迹都找不的一丝半点。   而做到这一切的,仅仅是真白召唤出来的一只式神而已。   每每想到这里,毗沙门都忍不住全身发寒,当时在毗沙门庄园中面对那两只怪物时的无力感又会再一次涌上心头。   更令人难以接受的是,能够轻易驭使这种式神的真白竟然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人类而已!   她还能像没事人一样淡定地坐在这里喝茶!简直不可理喻!!   想到这里,毗沙门又开始有血压升高的迹象了,连忙也端起茶杯,将滚烫的热茶一饮而尽,心头那股能让她吐血的郁火才算是平息了一些。   这种事毗沙门自然不会随便说出去,所以即便调查日上山黄泉之门被毁事件的神明有很多,但真正知道真相的人只有毗沙门一个而已——   现在又多了一个菅原道真。   他可是被这个真相吓得不轻。   菅原道真还没有见识过真白召唤出混沌和饕餮时的战斗力,即便如此,他也算是领教过真白的咒符攻击,知道真白的灵力很特殊,跟他以往遇到过的阴阳师都不相同,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还能做到破坏一座黄泉之门这种事。   菅原道真当然相信毗沙门所说的话,因为这个人一向都是一本正经的模样,从来不会开玩笑,只是他看真白的眼神已经完全像是在看一个人形怪物了。   偏偏真白还对自己究竟做了一件怎样的大事一无所觉,语气平常地就像在喝白开水,“是的。”   看着真白轻易地点头承认下来,菅原道真只觉得浑身无力,一时间都有点怀疑神生了。   他的神器梅雨还没有接触过黄泉这种高层次的信息,关于黄泉之门也不是很了解,只是看着自家神明突然变得这么丧,一时间看向真白的眼神也有些惊疑不定起来。   由比滨觉察到话题似乎歪到了其他地方,试图掰正回来,“那个——我们不是在说【黄泉之语】的事情吗?”   菅原道真像是叹了口气,把想要拉着真白切片似的探究目光艰难地从她身上收了回来,说道:“知道【黄泉之语】的人并不多,它跟伊邪那美一样,都已经成为了禁忌的一部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黄泉之语能够轻而易举地将妖怪收为己用,并且有一支黄泉之语,就在某个咒术师的手中。”   三浦有些糊涂了,“不是说【黄泉之语】是伊邪那美的东西吗?怎么会落在咒术师的手里?”   “具体是因为什么还不得而知,不过根据我们秘密调查到的情报,似乎是那位咒术师亲自去了趟黄泉,从伊邪那美那里取得了一支。”   雪之下皱起眉头,感觉太阳穴开始隐隐作痛,她试探性地问道:“您说‘一支’,难道【黄泉之语】还有好几支吗?”   菅原道真点点头,“不错,伊邪那美持有复数以上的【黄泉之语】,她是黄泉国的主人,想要操控妖怪的方法要多少有多少。”   真白消化了一下这些信息量爆炸的内容,问出了她此时最想知道的问题:“那个咒术师到底是谁?”   菅原道真快成了叹气机器人,他又叹出一口气后,沉声说:“我不知道。”   由比滨诧异地睁大眼睛,“唉唉?你们不是都知道他拿走了一支【黄泉之语】吗?怎么还会不知道对方是谁呢?”   毗沙门黑着脸回答说:“那个咒术师用了特殊的秘法,让我们无法追踪到他的具体信息,只能找到一些模糊的线索,不过并没有什么大用。”   这下就连真白也想吐槽她们了,这些神明找人真是不行。   难怪毗沙门还要经常在外面巡逻,亲自去找那些在各处袭击人类的妖怪们。   由比滨左右看看,见大家似乎都陷入了沉思,不自觉压低声音问道:“这个咒术师,会不会就是陆巴本人啊?”   毗沙门愣了半秒钟,斩钉截铁地回答说:“不可能,陆巴要是真的拥有【黄泉之语】,绝对不可能在高天原隐藏到现在。”   雪之下也赞同毗沙门的话,连连点头,“确实不像,当时陆巴完全就像是在自爆,如果我是那个咒术师的话,一定会隐藏在暗处,只需要远程操控着面之妖就好了。”   毗沙门的一边眉毛挑了挑,倒也没有出声反驳。   只是现在看起来事情好像变得越来越复杂起来,那个神秘的咒术师拥有伊邪那美的【黄泉之语】,而陆巴和突然冒出来邪道法师御神要子也能够操控面之妖,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暂时也还不清楚。   不过真白她们倒也不是毫无收获,起码知道了面之妖其实是被【黄泉之语】所操控的——   说不定就连陆巴和御神要子,也都只是那个咒术师手里的棋子而已。 ------------------------------- 声明:本书由阅次元(www.abooky.com)用户自主上传,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