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反田的超高难度重生攻略 作者: 哈士奇菌 简介: 　　顶级风险投资人被刺杀于伦敦街头，重生为千反田家的长女，千反田神奈。本以为轻松愉快的百合生涯还没有开始，前世死亡的阴影却如同梦魇般接踵而来…… 第一章 清晨 　　伦敦的夜空依旧阴沉，没有一丝星光。 　　苍白的路灯下，一滩血红顺着人行道的缝隙流淌开来。 　　刺骨的寒意侵蚀着他的意识，呼吸也开始变得让人疲惫。 　　渐渐模糊的视线中，又出现了那支华丽的金色手枪。 　　“对不起了，请你去死吧！” 　　砰…… 　　神奈猛然惊醒，发现自己从床上滚了下来。 　　房间里昨晚忘记关掉的电脑还在嗡嗡作响，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恰好撒在神奈的身旁，少女手背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珠，躺在地上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因为恐惧而剧烈加速的心跳渐渐平稳下来。 　　咔擦，卧室的房门被打开了。 　　“姐姐，起床了。”一个小鹿般活力四射的身影闯进了神奈的房间，她也不管神奈现在是什么状态，直接拉开了窗帘。 　　刺眼的阳光顿时直射到神奈脸上，“早上好，爱瑠。”神奈咕哝了一句，然后从床上扯下只枕头遮住脸。 　　“快点起床，上学啦。” 　　“不去啦。” 　　爱瑠抢走了神奈的枕头，捏住神奈的鼻子说道：“入学考试第一名的学生，居然开学一个月都没有去学校报到，姐姐是想把学校气死吗？” 　　神奈刷一下坐了起来，气恼地说道：“是你骗我说因为我长期缺勤，至少两科考满分才能上神山高中的，结果呢？根本不计出勤分的！” 　　“考第一名不好吗？”爱瑠笑道，“如果你再不起床就要吃妈妈做的早餐喽。” 　　“好残忍……”神奈终于磨磨蹭蹭地爬了起来。 　　爱瑠将制服放在床边，然后下去准备早餐，临走时转头笑道：“今天是姐姐十七岁生日哦，就当是上一天课庆祝一下。” 　　上课庆祝生日的？这倒是很别致。神奈一边脱着睡衣，一边腹诽，忽然她目光落到了更衣镜上，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 　　神奈只穿着内衣站在镜子前，镜中的少女虽然个子不高，但是面容俏丽，身材婀娜，皮肤白皙，尤其是胸前那对发育状态过于良好的包子，嗯，算得上是童颜巨.乳了。 　　十七年了啊，神奈轻叹了一声。 　　前世被人杀死在伦敦街头的事情已经过去十七年了，但是死亡的阴影始终如同鬼魅般纠缠着她。那支该死的手枪反反复复地出现在神奈的梦境中，子弹一次又一次地击穿她的心脏。 　　因为这种噩梦，神奈从小就表现得有些神经质，无法与陌生人正常交流，一接近人群就会感觉恶心烦躁。医院认定神奈是自闭症，甚至建议千反田家将她进入特殊教育学校。神奈自杀了两次之后，千反田家才放弃了这个计划。 　　自杀当然是假的，因为太过恐惧死亡，神奈根本不敢自杀。 　　这种令人神经衰弱的生活，她居然已经忍受了十七年！ 　　“确实应该庆祝一下啊。”神奈对着镜中的自己轻笑道。 　　女生制服只有裙子，神奈对裙子还是有点抗拒的。穿上裙子，神奈就开始怀念，对岸那个国家的“面口袋”校服了，男女同款，充分体现了性别平等。哪像这小短裙，穿上之后凉飕飕的。 　　书包早就整理好了，准确地说，爱瑠帮忙把书从学校领回来之后，它就没有被打开过。神奈想了想，又从书桌抽屉中拿了一支电棍塞了进去，然后才拎着书包下楼，无精打采地坐到餐桌边。 　　爱瑠穿着可爱的围裙，端了一盘早餐，摆到神奈面前，又伸手替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学校规定制服的扣子必须全部扣上，否则会被风纪委员扣分的。” 　　“风纪委员真是严格。”神奈无所谓地吐槽着，拿起一只鸡蛋打在米饭上。 　　生鸡蛋拌饭，千反田家的传统早餐。 　　爱瑠坐到了神奈的对面，一边吃早餐，一边与神奈说起了学校的情况：“我们高中是升学学校，课程比其他学校稍微难一些，但是对于姐姐来说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啦。” 　　“你对我倒是有信心。”神奈夹了片腌黄瓜，说道。 　　“姐姐辛苦一点能考上东大。”爱瑠握着小拳头，说得信誓旦旦。 　　在日本，高中辛苦还是轻松，主要还是看学生自己的选择。 　　有些人高中毕业之后，便准备找一份工作，正式进入社会，这样自然可以好好享受一下最后的校园生活。 　　假如想进入大学继续深造，这就要努力一些了，完成高中的课程并不够，许多人还会选择补习班。如果想进入东大这种顶尖的学校，甚至还要做好第一年考不上，再考第二年的准备。 　　神奈撇撇嘴，她倒不是反智，只是觉得考大学麻烦而已。 　　千反田家的条件不错，拥有白川乡五分之一的土地，还有自己的农产品公司。神奈觉得自己高中毕业之后，进入公司占一个闲职，然后向家里要一点股份，差不多就可以满足自己的生活所需了。她看不出自己有什么考大学的必要。 　　“还有，还有，学校里有很多社团。田径部，棒球部，足球部……哦，假如姐姐不喜欢这些的话，还有围棋部，烹饪部，话剧部之类的。我呢，加入了古典文学部，是一个只有四个人的小社团啦，没有其他社团好玩，不过有可以独享社团活动室。如果姐姐想加入的话，我每天就给姐姐准备便当……”爱瑠絮絮叨叨地说着，言语中的关切显露无疑，似乎是很担心神奈的高中生活会枯燥乏味。 　　神奈忽然想到爱瑠的成绩如此优秀，一定会选择升学的，如果这样的话，和爱瑠上大学好像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吃完早饭，神奈坐在客厅等爱瑠收拾好餐具，女孩们的父亲，千反田之彦恰好穿着睡衣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看到神奈的装扮，千反田之彦眼中居然露出了些许惊奇之色：“你这是打算去上学了？” 　　神奈哼了一声，大概是肯定了千反田之彦的说法。 　　千反田之彦对神奈这种冷淡的态度也习惯了，一来这个长女自幼性格乖戾，除了妹妹以外与谁都不亲近，二来，他自己工作也忙，极少与女儿交流。 　　他点点头，又说道：“到学校老实一些，不要惹事，你旷课这么长时间，学校还没有开除你已经很宽容了。学业上有什么问题可以多问问爱瑠，我不指望你成绩多好，但是起码高中读毕业了。” 　　千反田之彦大概是做惯了公司领导，即使还有点睡眼惺忪，与神奈说话时还是习惯性地带上了训诫的口气。 　　神奈又敷衍地哼哼了两声，不知道是肯定还是否定。 第二章 笔记 　　神奈估算了一下自己上一次出门应该是在初三升学考试的时候，假期一个月，开学一个月，嗯……好像真的有两个月了。 　　宅得太久果然会失去时间概念啊。 　　然而没有办法，出门对于神奈而言，是一件需要毅力的事情。 　　千反田家住得比较偏，所以神奈和爱瑠上学的这辆公交车上只有寥寥几个陌生人，但是神奈却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 　　“呐，姐姐，你看那边。”爱瑠感觉到了神奈的紧张，主动找了话题与神奈聊天。 　　神奈顺着妹妹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了一个漂亮的金发少女，少女穿着与她们一样的制服，手中捧着一本英文版的《冒险小虎队》。 　　“是姐姐的书呢。”爱瑠说道。 　　“不，大家都知道是你的书。”神奈摇了摇头，说道。 　　《冒险小虎队》是小学时神奈特意写出来给爱瑠看的，好奇宝宝爱瑠特别喜欢这种类型的小说，后来被出版社看中出版。日文版由百日红书店出版，英文版被美国图拉尔出版社购买了版权。 　　不过，因为神奈不想参加那些繁杂的推广活动，所以《冒险小虎队》是以爱瑠的名义出版的。 　　“是姐姐写给我的书。”爱瑠笑道，语气中带着些许得意，宛如小时候收到礼物时那种炫耀的状态。 　　神奈紧绷的神经突然松了一下，轻轻地笑起来。 　　那个金发的女生在离神山高中还有两站时就下了车，车站上还有几个女生在等她，其中以个带着巨大的耳环，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一眼望过去有一种姹紫嫣红的感觉。潮流可能在她当死宅的这段时间又发生了奇怪的变化，神奈心中揣测着。 　　金发的少女跑得毛躁了一些，将一本青色封面的笔记本落在了公交车上。 　　好奇的爱瑠捡起了笔记本，翻开扉页，上面工整地写着名字“桐崎千棘”。 　　“原来她就是桐崎千棘同学啊。”爱瑠说道。 　　“你认识那个女生？”神奈随口问道。 　　爱瑠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听说过我们年级有这么一个国外来的转学生而已，其实姐姐才应该认识她啊。” 　　“我为什么应该认识她？”神奈奇怪地说道，“她是什么有名的人吗？” 　　“有没有名气我不知道，”爱瑠无奈地说道，“但是桐崎同学和姐姐一样都是一年级B班啊，如果不是姐姐一个月都没来上课，至于连同班同学都不认识吗？” 　　来上课也未必能认出同班同学啊，神奈腹诽着。 　　“给你。”抵达校门前，爱瑠忽然把笔记本塞到神奈手中。 　　“为什么要给我？”神奈捧着笔记本，一头雾水。 　　“当然是让你还给桐崎同学啊，”爱瑠笑道，“姐姐还可以借此机会认识一个新朋友呢。” 　　“呵，爱瑠计划通。”神奈一边说着，一边把笔记本放进了自己的书包里，交朋友她是不指望了。至于归还什么的，也看缘分吧，假如遇到了就还给那个金发少女，遇不上就算了。 　　爱瑠是一年级A班，就在神奈的班级隔壁，但是在前往教室之前，神奈还要去将一趟教师办公室，将精神障碍鉴定交给班主任山田公辅。 　　神奈从不讳言自己有精神病，因为这能给她带来不少便利。山田公辅将她安排在教室的最后一排，一排只有她一个人，身后就是堆放清洁工具的储物柜。 　　神奈对这样的安排还算满意。 　　时间还早，教室里只到了几个学生。突然出现的陌生同学显然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他们远远地冲着神奈指指点点。 　　神奈也没有过去打招呼的意思，她把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把崭新的教科书拿出来，打算温习一下课程。忽然，那本青色封面的笔记本滑落了出来。 　　神奈捡起笔记本，抬头扫视了一圈，并没有看到那个金发少女。随手翻开笔记本，神奈本以为这是一本课堂笔记，结果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 　　“矢野京子，生日6月6日，班长，成绩优秀，擅长写文章，数学稍微差一些，性格温柔，是个不怎么打扮的土妹子，大概不能和她聊时尚话题。” 　　“海崎新太，生日12月7日，体育课代表，成绩中等，擅长篮球，技术很好。性格就像一个四十岁的中年人，是我见过的最缺乏激情的体育课代表。有不少女生暗恋他，这群女生眼光到底有多差。” 　　“福部里志，总务委员，成绩优秀，知识面很广，每天换一个包，比女生还讲究，可能是个花花公子。参加了手艺部，或许可以和他聊这方面的话题。” 　　“河浦真守，生日9月2日，成绩很差，但是非常擅长棒球，典型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应该很容易搭话，可是我不懂棒球。” 　　“折木奉太郎，成绩一般，长相也一般，没什么特长，也没什么特别严重的缺点，总之就是那种烂大街的路人男生啊，最头疼这种人，根本找不到任何共同语言。” 　　“古市亚衣，生日7月16日，成绩不是很好，长相很漂亮，据说交往过很多男朋友。有人说她是不良少女大姐头，但是我觉得古市同学还是挺好相处的，她会主动和我打招呼。” 　　“千反田神奈，年级首席，从来没有来上过课，据说她初中时也不上课。不上课也能考年级第一，听起来就像是最终boss的感觉。不过她不来上课，也没有办法和她交朋友呢” 　　“……” 　　看起来就是一本小女生的交友手册啊，神奈听说过有人会做这种东西，但还是第一次见到实物。笔记本大概写了一半的样子，估计有几百名同学，差不多涵盖整个年级还有余，这位桐崎千棘小姐真是有心了。 　　“啊啊！小偷把我的笔记本还给我！”一团金色从教室门口嗖一下蹿了过来。 　　神奈反应无比敏捷，脚下一踹桌子，顶住来犯者的小腹，身体后仰，迅速与对方拉开了距离。 　　神奈这才看清楚，这个突如其来的家伙居然就是在公交车上遇到的金发少女。 　　“你要这个？”神奈举起手中的笔记本，问道。 　　“快把它还给我！小偷！”金发的少女气势汹汹地说道。 　　神奈呵呵一笑，说道：“你想要这个？没门！” 第三章 千棘 　　中午，学校里又热闹了起来。 　　饥肠辘辘的学生们集体向小卖部和食堂发起冲锋，教室里很快就剩不下几个人了。 　　神奈趴在桌上揉着太阳穴，虽然老师们照顾她的身体状况，允许她上课睡觉，但是半天时间下来，她还是精疲力竭，出了一身虚汗。 　　爱瑠是A班的班长，中午被老师叫去了办公室，原本和爱瑠一起吃午饭的计划也就泡汤了。 　　真的要一个人去食堂吗？神奈正苦恼着，一个金色的身影又粘了过来。 　　“把笔记本还给我吧，求你……”金发少女低声下气地哀求道，知道了是自己弄丢了笔记本之后，她有些后悔之前的冲动了。 　　神奈歪着头，哼了一声。本来嘛，神奈也打算把笔记本还给她的，但是这丫头张口就污蔑自己是小偷，神奈顿时就不乐意了。 　　“如果你不还我，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桐崎千棘用威胁的口气说道。 　　神奈眯起了眼睛，金发少女顿时感到一丝危险。 　　果然，神奈突然翻开笔记本，大声朗读起来：“折木奉太郎，成绩一般，长相也一般，没什么……” 　　前排那个名叫折木奉太郎的男生奇怪地回过头来。 　　“啊啊啊啊……”千棘惊慌地大喊着扑上来，似乎是想掩盖住神奈的声音，一边还伸出手来抢笔记本。 　　抢到手之后，千棘却发现笔记本里全部都是空白的，翻开扉页，没有名字，这不是她的笔记本。 　　神奈不慌不忙地又掏出一本青色的笔记本，放在面前，轻轻敲了敲。 　　金发少女终于泄了气，颓然说道：“你到底怎样才肯把笔记本还给我。” 　　神奈想了想，说道：“我们来打个赌，我输了就把笔记本还给你，我赢了，你帮我办一件事情。” 　　千棘警惕地坐直了身体，说道：“我不做违法的事情。” 　　“不是违法的事情。”神奈说道。 　　“违反道德也不行。”千棘又说道。 　　神奈翻了个白眼，“连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都不会违反。” 　　千棘稍微放心了一些，问道：“那怎么赌？” 　　神奈指指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说道：“你随便挑一个人，我来猜他正在做什么，猜对了就算我赢了。” 　　千棘盯着外面的人群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道：“学校里不是老师就是学生，猜起来太简单了。” 　　“那你想怎么赌？”神奈反问道。 　　千棘指着教室门外，说道：“如果你能猜出是谁在吵架，就算你赢。” 　　神奈侧耳听了一会儿，果然有一个女性尖细的声音在大喊大叫，不过隔得有些远了，完全听不清是在喊什么。 　　“你的耳朵真好。”神奈说道。 　　千棘得意地一笑，“猜吧。” 　　神奈手指敲着凳子的边缘，身体前后摇摆着，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山田公辅的老婆正在和山田公辅吵架。” 　　千棘将信将疑，跑出去确认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又匆匆跑了回来，双臂撑在桌子上，难以置信地盯着神奈的眼睛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敢在学校大喊大叫的显然不太可能是学生，可能的人选只有三种，教师，学生家长，教师家属。”神奈说道，“一般来说，学生犯错被请家长的话，学生的母亲情绪很难激动到这种程度。那么就只有另外两种可能了。” 　　“那你是怎么确定是山田公辅和他的妻子的呢？”千棘又问道。 　　“今天早上我看到山田公辅两只脚穿了不同的袜子，”神奈解释道，“一个已婚的成年男人穿错袜子，除了表示他出门太过仓促以外，还能够说明，他的婚姻生活不够和睦，他的妻子没有认真照顾他的生活。或者他早上起床之后因为某些事情极其烦躁，没有专心打理自己，比如和他老婆吵架。” 　　千棘上上下下地打量了神奈几遍，终于感叹道：“怪物，真不愧是年级首席。” 　　“这和年级首席没有关系。”神奈吐槽道。 　　“你知道吗？”千棘忽然小声说道，“我听古市同学说是山田公辅和他一个女学生出轨，所以他的妻子闹到学校来了，……” 　　古市同学是谁，神奈根本不知道，她嘲讽地笑道，“你不要转移话题，打赌是我赢了吧？” 　　小心思被轻易戳破的金发少女垮下了脸，说道：“说吧，要我做什么？” 　　“替我去买一份……” 　　“居然让我做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情，我是不会答应……嗷……” 　　神奈抓起桌上的橡皮砸在金发少女的额头上，“你在妄想什么！我让你去帮我买一份便当！” 　　“这么简单？”少女有点惊讶。 　　“嗯，”神奈点点头，吩咐道，“记着，我不吃油炸的东西，牛排，鸡排，猪排都不要。我不喜欢味噌，但是没有汤也不行，最好是红豆汤吧。” 　　“要求真多。”千棘撇撇嘴，不过她还是拿着自己的钱包去小卖部排队了。 　　过了二十多分钟，千棘拎着两盒便当搁在课桌上。神奈伸手接过自己的一份，鳗鱼饭，看起来应该是学校最贵的便当了。这个丫头虽然讨厌了一点，但也算是愿赌服输之辈嘛。 　　千棘也打开自己的便当在神奈对面坐下，她的是一份咖喱牛肉。 　　神奈把鳗鱼夹到千棘碗里，然后自己就着蔬菜沙拉吃白米饭。 　　“你是素食者？”千棘奇怪地问道。 　　神奈摇了摇头，“偶尔也会吃一点。” 　　“奇怪的人。”千棘又说了一遍。 　　“喂，桐崎，你在这里啊。”忽然有人插入到神奈和千棘之间。 　　神奈不适地皱了皱眉头，抬眼一看，却发现是今早在车站看到的那个姹紫嫣红的女生。 　　“古市同学。”千棘笑着打招呼。 　　原来这就是古市亚衣，神奈本以为千棘所说的“大姐头”会是更加酷一点的人物。 　　“呐，桐崎，”古市亚衣揽住千棘的肩膀，说道，“你不是说中午请客的吗？为什么食言了？” 　　“啊，”千棘轻呼道，“我忘掉了！” 　　“没关系，没关系，”古市亚衣笑道，“我已经帮你垫付了，你直接把钱给我就行了，一共五千日元。” 　　千棘微微犹豫了一下，但是耐不住古市亚衣的催促，最后还是拿出了五千日元。 　　古市亚衣迫不及待地收起了钱，又说道：“今晚大家去卡拉OK，还约了几个高年级的学长，你也一起去吧，我给你介绍一个帅的。” 　　这话完全听不出是邀请的口气。 　　“可是，我家有门禁……”千棘有些为难。 　　“门禁？哈哈，你是小学生吗？”古市亚衣好像听到什么可笑的事情，“你已经是高中生了，结婚都已经合法了，居然还在意门禁。” 　　被一通嘲讽之后，千棘羞红了脸，有些动摇了：“那我……” 　　“今晚桐崎同学已经和我有约了。”神奈忽然开口说道。 　　“诶？”千棘自己都不记得有这回事情。 　　“你是谁？”古市亚衣才注意到神奈的存在，问道。 　　“我是谁要你管！反正桐崎已经与我约定好了！”神奈皱起眉头，拿着笔记本用力敲着桌子，看起来很烦躁。 　　古市亚衣目光落到千棘身上，想向她求证。 　　千棘很想说没这回事，但是神奈手中的笔记本却逼得她不得不点了点头，说道：“呃，好像是这样，我刚刚忘了……” 第四章 生日 　　离千反田家不远有一家名叫“木村家”的甜品店。大概是店主人就姓木村，所以起了这么一个名字。甜品的价格有点，造型也不够精致，所以客人不多。不过胜在甜度爆表，非常合神奈的口味。 　　为了给神奈庆祝生日，爱瑠一早便在木村家定制了一只大蛋糕，约定好放学后去取。 　　“你到底想做什么啊！混蛋！约我出来之后把我一个人丢在车站！你脑子有病吗！” 　　为了保护自己的听力，神奈把手机举得远远的，手机里千棘的声音大喊大叫。 　　神奈等到电话对面叫累了，才不慌不忙地说道：“你家不是有门禁吗？早点回家比较合适吧？” 　　“你是白痴吗！我在车站等了你三个小时！门禁时间早就超过了吧！你是不是故意的！混蛋！明明是你约我的！”对面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愤怒了，“我连古市同学的邀请都拒绝了……” 　　啪，神奈挂掉了电话。 　　“真好呢，”爱瑠拎着蛋糕从店里走出来，笑道，“姐姐这么快就交到新朋友了。” 　　神奈嗤笑一声，“朋友？我才没有这种弱智的朋友，被人霸凌了还把别人当成好人。” 　　“可是姐姐还给桐崎同学留了手机号。”爱瑠指指神奈的手机，说道，“这可是很少见啊。” 　　“那是她自己向班长要的。”神奈翻了个白眼，从妹妹手中接过蛋糕拎着，皱了皱眉头说道，“这么大的蛋糕，我们两个吃不完吧？” 　　“是四个人，”爱瑠伸出四根纤白的手指，“爸爸妈妈也会早些回来给姐姐庆祝生日的。” 　　“他们才不会记得我的生日。”神奈不假思索地说道，记忆中千反田之彦和千反田雅子一起给她过生日已经是相当遥远的事情了。 　　“一定会的！”爱瑠突然激动起来，“我知道这么说或许有些不公平，但是爸爸妈妈只是平时工作比较忙，他们还是很关心姐姐的。” 　　神奈惊讶地看着爱瑠异常严肃的小脸，看起来自己和父母冷淡的关系给这丫头造成了不小的困扰呢。神奈笑了起来，伸出手捏捏爱瑠的小脸。 　　行走在乡间，不断有熟悉的村民向神奈和爱瑠打招呼。不过向爱瑠打招呼的人终究要多一些，毕竟与神奈相熟的人没几个，而且爱瑠才是标准的品学兼优的“别人家的孩子”。 　　回到家，爱瑠放下书包开始准备晚饭。 　　神奈就在客厅里做作业，高一的内容对于她来说还是比较简单的，大概只花了半个小时，于是她又顺手把爱瑠的作业也翻出来一起做了。 　　神奈丢了下笔，满意地拍拍手，想找一个她这么好的姐姐恐怕太难了。 　　当！一把勺子敲在神奈的脑袋上。 　　“姐姐，你又在搞什么？”爱瑠黑着脸站在神奈的身后。 　　“哥哥姐姐代写作业不是所有孩子的梦想吗？”神奈揉着脑袋，这丫头下手真黑，疼得她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姐姐，我可没有你那么好的脑子，”爱瑠头疼地说道，“如果不做作业，成绩一定会变差的。” 　　“你太死脑筋了，少做一两次才不会有什么问题的。”神奈辩解道。 　　爱瑠瞪了姐姐一眼，不想再和她计较，又说道：“爸爸妈妈还没到家，我们先吃晚饭吧。” 　　“好啊。”神奈理所当然地同意了。 　　因为是生日所以爱瑠做了一顿丰盛的大餐，爱瑠知道神奈的口味，所以主要都是果蔬，即使有肉也选用了新鲜的鱼虾。神奈吃的很舒服。 　　晚餐结束，神奈泡了个澡，窝到床上打游戏。 　　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但是千反田之彦和千反田雅子依然没有到家。 　　爱瑠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坐到神奈床上。她穿着粉色的睡衣，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带着沐浴露和洗发水的香味。 　　“爸爸妈妈还没有回来。”爱瑠露出了些许不安。 　　“可能是堵车了吧。”神奈说道。 　　“嗯。”爱瑠点了点头。 　　这不过是一句安慰罢了，神山不是什么交通繁忙的大城市，堵车也有，但相当少见。 　　千反田家的农产品贸易不小，千反田之彦整天为了生意忙碌。千反田雅子则是市议会的议员，极有潜力的少壮派，出差加班都是常有的事。所以他们分在家里的时间也就极少了。 　　冰雪聪明的爱瑠是默认的千反田家的继承人，自然会受一些重视，千反田之彦和千反田雅子有时会把她带在身边出席宴会或者拜访一些达官贵人。至于神奈，一来她本身有“自闭症”，二来千反田夫妇或多或少有些忽视，渐渐地十天半个月互相之间不说一句话也就成了常态。 　　所以神奈才怀疑千反田夫妇还记不记得她的生日。 　　“要不然我们先吃蛋糕吧？”爱瑠看了一下时间，犹豫地说道。 　　“不用，”神奈摇摇头，笑道，“刚吃完晚饭还很饱呢，今天的蔬菜汤很好吃。” 　　“对吧，我在电视节目上学的呢，”爱瑠稍微有些得意，接着又咬咬嘴唇，从背后一只包装精美的长方形盒子，“这是生日礼物，本来是想吃完蛋糕再给姐姐的。” 　　神奈接过盒子，拆开包装，里面是一本崭新的书——《冒险小虎队》最终卷。 　　“哈，这么快就出版了？”神奈有些意外地说道。 　　《冒险小虎队》本来就是写给爱瑠看的儿童读物，现在爱瑠上了高中，神奈就想着结束掉这本书。但是出版社放不下这棵摇钱树，坚决不肯出版最终卷。 　　爱瑠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放弃了这一册的版税，所以他们才同意出版了。” 　　“放弃就放弃吧。”神奈无所谓地说道，接着又眨了眨眼睛，“你觉得这个结局怎么样？” 　　爱瑠的小脸顿时红了起来，“简直乱七八糟！碧吉为什么和自己的妹妹表白了啊！她喜欢的人不是路克吗？就算，就算欧洲允许同性结婚，但她们也是姐妹啊……” 　　神奈忽然抱住爱瑠软腻腻的身体，在她耳边吹着气：“为什么不能向自己妹妹表白啊？妹妹那么好。” 　　“总之，总之，不合适……”爱瑠脸红到了耳根，说话也变得语无伦次起来。 　　“爱瑠今晚和我一起睡吧？” 　　“不要，姐姐的床太小了。” 　　“这是双人床！” 　　“总之不要啦……” 　　“今天我过生日！” 　　“我已经送给你一本书了！” 　　“那是我写的书，不能算礼物！” 第五章 父女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强大的窒息感让爱瑠早早地醒了过来。 　　爱瑠睁开眼睛，发现姐姐正像八爪鱼一样挂在自己身上。爱瑠挣扎了一下，结果神奈抱得更紧了。 　　爱瑠叹了一口气，这就是她不愿意和姐姐一起睡觉的原因啊。神奈睡相太差，喜欢粘人，不管别人怎么让，她都会贴上来，让得多了甚至会把别人挤到床下去。 　　不过……姐姐身体真软啊。 　　爱瑠顺着神奈的锁骨看下去，因为紧贴着爱瑠的手臂，那对白腻丰满的包子都快从睡衣的领口挤出来了。 　　忽然，千反田家的次女心中冒出了一个黑暗的念头。 　　“姐姐，姐姐？”爱瑠轻轻地唤了两声，神奈没有反应。爱瑠又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在姐姐胸前戳了戳，神奈还是没有动静。 　　于是她便大了胆子，张开手握住了一只包子**起来，果然软软的好像棉花糖一样……爱瑠一时居然有些爱不释手了。 　　“唔……”长女发出了一声轻哼。 　　爱瑠连忙收回咸猪手。 　　“早上好，爱瑠。”神奈揉着眼睛说道。 　　爱瑠轻咳了两声，假装出抱怨的声调说道：“姐姐松一下啦，我要去做早餐了。” 　　“该起床了？”神奈迷迷糊糊地咕哝道。 　　“不是，姐姐还可以再睡一会儿哦。” 　　“哦……” 　　神奈松开手臂打了个滚，朝着另一边继续睡觉，睡眼惺忪的她并没有注意到爱瑠微红的脸蛋。 　　爱瑠起床穿好衣服，听到神奈又小声地打起了呼噜，这才松了一口气，看起来姐姐确实没有发现她的痴汉行为。 　　洗漱完，爱瑠一边往厨房走，一边考虑着该做什么早餐。 　　神奈的嘴太叼，油腻的肉食全部不吃，瓜果蔬菜不新鲜也不吃，相同的菜色连吃两天就不吃了，一般的家政大概能被这挑剔的主顾逼疯。爱瑠倒是不介意，因为她自己本就喜欢做菜，而且能被姐姐肯定真的很有成就感啊。 　　“爱瑠，这么早就起床了啊。”一个浑厚的男低音在爱瑠的背后响起。 　　爱瑠被吓了一跳，转头一看，脸上的表情一暗，“爸爸？” 　　“爱瑠想什么心事呢？这么出神？”千反田之彦正坐在客厅喝着茶，看到女儿被吓着了，便开了句玩笑。 　　爱瑠的脸色却丝毫没有好转：“爸爸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 　　“嘛，昨天几个合作商请客喝酒，我稍微多喝了一些，”千反田之彦不好意思地笑道，“后来他们就把我送到酒店去了，刚刚才回家。” 　　“妈妈呢？”爱瑠又问道。 　　“你还不知道吗？妈妈临时接到通知，去东京出差了。”千反田之彦回答道。 　　“原来是这样啊……”爱瑠垂下了眼睑，“爸爸吃早餐了吗？需要我顺便给您做一份吗？” 　　“那太好了，”千反田之彦笑道，“刚刚在冰箱了拿了一块蛋糕吃，味道太甜了。” 　　爱瑠突然抬起眼睛瞪着千反田之彦：“你把蛋糕吃了！” 　　“只切了一片，”千反田之彦不知道为什么爱瑠为什么反应这么大，“是谁送的吗？还是要送给谁？” 　　“不，”爱瑠摇了摇头，“只是我在隔壁木村家买的，本来打算昨天大家一起吃的，结果爸爸妈妈没有回来。” 　　“哦，”千反田之彦松了口气，笑道，“我还以为是谁的生日蛋糕呢，说起来下周就是爱瑠的十六岁生日了吧？你叔叔打算在名古屋给你办一场盛大的生日宴会，你可以多请几个朋友。” 　　“下周是我的生日吗？”爱瑠笑了两声，可是笑容看起来有些伤感，她又问道，“那您记不记得昨天是姐姐的生日呢？” 　　千反田之彦哑然，他顿时明白了自己吃的是什么蛋糕。 　　“您又忘了吧？我明明给你发了邮件，您还是忘了。”爱瑠轻轻地说道。 　　千反田之彦连忙掏出手机，他有两部手机，一部工作使用，一部私人使用，果然私人使用的手机上有一条未读的邮件。 　　“这……爸爸昨天一直在陪客户，后来又喝醉了酒……”千反田之彦歉意地说道。 　　“不，”爱瑠摇了摇头，“您不用向我道歉，昨天又不是我的生日。您还记得去年是怎么向姐姐承诺的吗？您说过今年会带姐姐去海边过生日的。您不记得了吧？姐姐也不记得了，因为她觉得您根本记不住她的生日，因为您前年也说过类似的话。” 　　千反田之彦端起茶杯，却没有喝。他确实已经记不清曾经的承诺了，很可能当时只是随口一说，无论是许诺的人，还是被许诺的人都没有当一回事。 　　“姐姐初中读了四年，您也是直到她毕业才知道的吧。”爱瑠低下头，眼中汪起了泪水，“姐姐确实不在乎什么生日，可是在这个家里被当成透明人一样对待真的好吗？她难道不是千反田家的女儿吗？” 　　“爸爸确实有一些忽视神奈，这并不是故意的，只不过因为工作太忙了。”千反田之彦搜肠刮肚地为自己寻找着辩解的话，但感觉还是有些苍白，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了神奈房间的方向。 　　“姐姐起床气很重，现在去叫醒她不仅没办法道歉，大概还会吵起来。您再等等吧，我去做饭。”爱瑠吸了吸鼻子，然后转身走进了厨房。 　　爱瑠做好早餐，敲敲门，叫神奈起床吃饭。神奈这才磨磨蹭蹭地打着哈欠从房间里走出来。 　　“神奈。”千反田之彦喊道。 　　“唔……早上好。”神奈敷衍地打了声招呼，继续往洗手间走去。 　　“等一下，”千反田之彦指指他对面的沙发，又说道，“坐下。” 　　千反田之彦这幅正式的姿态让神奈有些奇怪，但神奈还是挑了个最远的位置与他面对面地坐了下来。 　　“那个……”千反田之彦思考了一下措辞才说道，“昨天是你的生日，我因为有一些重要的工作，所以没能及时赶回来。” 　　说着千反田之彦停顿了一下，观察神奈的反应，这是他在商场上的习惯，一般而言他总能分辨出对方的态度是能够接受，还是强烈反感。 　　然而，神奈只是哼了一声，听起来既像是无所谓过不过生日，又像是讥讽千反田之彦避重就轻，找借口。 　　“本来我也很想回来给你过生日的，只是喝了酒没有办法开车……”千反田之彦换了一种说法。 　　神奈依旧是含义不清地哼了一声。 　　千反田之彦只好尝试着按照中庸的态度提出补偿方案：“爸爸打算周末带你去冲绳补过一次生日，那边海滩听说很不错。” 　　神奈又哼了一声。 　　千反田之彦苦恼地抓了抓头发，他发现这对话根本继续不下去！ 第六章 冲突 　　到达学校时候，爱瑠的眼睛还有些红红的，似乎眨一眨就要有眼泪流下来。 　　神奈笑着捏捏妹妹的小脸，说道“我说爱瑠你一副失恋的样子会让全校男生伤心的。”爱瑠长相甜美，性格温柔，追求者自然不少，每学期收到的情书都够装订成一本青春疼痛小说出版了。 　　爱瑠鼓鼓嘴，伸手为神奈整理好胸前的丝巾，就像吵架之后也不得不照顾邋遢丈夫的小媳妇，“姐姐为什么不能和爸爸好好说话？” 　　“嘛，不知道说什么好。”神奈实话实说。 　　神奈并不生千反田之彦的气，毕竟她对生日没有什么期望，没有期望自然谈不上失望。只不过她压根找不到想和千反田之彦说的话，对于千反田之彦把商业谈判技巧带进父女谈话的习惯，神奈甚至觉得有些无聊，就好像是一名职业魔术师看到有人在他面前表演入门级的魔术一样。神奈没有开口戳穿，已经是出于照顾爱瑠的感受了。 　　“冲绳海滩不想去吗？”爱瑠又小声问道。 　　神奈想了想，说道：“算了吧，感觉好远……” 　　爱瑠翻了个白眼，她知道在姐姐概念中半小时到不了的地方和天边没有区别。 　　“千酱，早上好。”爱瑠的同学向她打招呼。 　　“嗯，早上好，摩耶花。”爱瑠向那个女生点了点头，然后又把一只便当盒交到神奈手中，“午餐是砂糖团子，姐姐自己买罐红豆汤喝吧，我先去教室了，下午见。” 　　“嗯，下午见。”神奈向爱瑠挥了挥手，然后也向着自己的教室走去。 　　神奈走到教室门前，恰好看到楼梯的拐角处金发的桐崎千棘正与姹紫嫣红的古市亚衣说着话。对话的氛围看起来并不友好，桐崎千棘表情很灰暗，古市亚衣则有些愤怒。 　　神奈本以为她们会吵起来，便看了一会儿热闹，但是剧情并没有按照神奈预想的节奏展开。两个女生很快就分开了，古市亚衣走上了楼梯，千棘则转身回了教室。 　　经过神奈身旁时，金发少女微微一愣，然后瞪了神奈一眼，看起来还在为昨天被放鸽子的事情生气。 　　千棘确实像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的事情，上课时魂不守舍。数学课上，班主任山田公辅点命训斥了千棘。山田公辅最近也有些上火，这从他嘴角的一串燎泡就能看出来。千棘被训斥的时候，稍微顶撞了几句，然后山田就将她赶出了教室。 　　被赶出教室之后，千棘干脆请假去了保健室，就连下午的体育课都没有来上。 　　其实神奈上课的态度比千棘更加敷衍，体育课她独自抱着爱瑠准备的砂糖团子，坐在教室窗前的课桌上，手边放着一罐红豆汤，边吃边看外面的男生们打篮球，B班的男生对阵二年级某个班级的学长。 　　二年级的学长在身高上稍微有些优势，但是B班的体育课代表海崎新太是个规格外的存在，他的运球技术纯熟老练，投篮也非常精准，只他一个人就强行将两支队伍拉到了同一水平线上。 　　忽然，一个女生闯入了神奈的视野，她的目光也与神奈撞上了。那女生先是有些诧异，似乎很惊讶教室里会有人，然后退后了半步，像是想要离开，犹豫了一翻之后，才定住了心神，勉强地笑着向神奈打招呼：“千反田同学，原来你在这里啊。” 　　“你是谁？”神奈问道。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我叫矢野京子。”那女生有些无奈地自我介绍。 　　“原来是班长大人。”神奈恍然。 　　女生摇摇头说道，“千反田同学叫我京子就可以了。” 　　矢野京子穿着学校统一的运动服，个子不高，短发，长相称得上清秀，但是脸上那副镜片很厚的圆框眼镜破坏了脸蛋的美感，使她看上去有点傻，千棘那本笔记中“土妹子”的评价倒是很贴切。 　　“哦，”神奈点了点头，说道，“京子你偷偷回来给谁塞情书吗？” 　　“诶诶……不，不……”班长大人面红耳赤地摆着手。 　　真是相当容易看穿的人呢，神奈已经看到矢野京子藏在衣服下面的粉色纸张的一角了。乘着教室里无人的时候，悄悄给自己心仪对象的书包或者课桌里塞情书，这大概就是青春吧。 　　“给你吃。”神奈递过去一小串丸子。 　　班长大人战战兢兢地接了过来。 　　神奈从桌上蹦下来，收起没吃完的便当，拍拍手说道：“我去上洗手间，班长大人要加油哦。” 　　“不，我不是，我没有……”京子的脸红得都快冒出热气了。 　　神奈为恋爱的少女让出了教室，随意地朝洗手间的方向走过去。神奈一向只在上课时间去上厕所，因为女厕所太过热闹了。没错，就是这样，女生上厕所总是呼朋唤友，成群结队，女厕所坑位又少，免不了要等待，这时候还得聊一会儿天，叽叽喳喳宛如下馆子，唯有上课的时候才清静一些。 　　当然，有时候上课也不清净，神奈走到女厕所门前，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了被变声期狠狠蹂躏过的男生才会有的破锣嗓子。 　　神奈顿时警惕了起来，她小心翼翼地探头看了一眼，发现千棘正被一个男生和一群女生堵在里面。那个男生神奈并不认识，不过领头的女生正是古市亚衣。 　　“千棘，我是真的喜欢你……”男生伸出手想要触碰千棘的脸颊。 　　“不要！”千棘啪一下打开男生的手。 　　“你很拽嘛，”古市亚衣抓住千棘的手腕，“完全不把学长放在眼里啊！” 　　咔嚓。 　　相机拍摄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厕所里的人都被吓了一跳，齐刷刷地回过头，发现一个少女正站在他们后面拍摄着霸凌的场面。 　　“神奈……”千棘有些声音有些颤抖。 　　“喂，你在干什么！” 　　“滚出去！” 　　“把手机放下！” 　　那些学生慌张地指着神奈七嘴八舌地喊着。 　　神奈却置若罔闻，依旧咔嚓咔嚓地拍着。 　　“我让你把手机放下！”那男生忽然掏出一支黑色的手枪顶住了神奈的脑袋。 　　手枪…… 　　神奈忽然一阵恍惚，眼前地景物变得模糊起来，阴沉的天空，苍白的路灯，暗红的鲜血…… 　　“对不起了，请你去死吧！” 　　现实与梦境忽然交错起来。 　　啪嗒。 　　手机掉落在地上。 　　神奈呼吸急促，浑身微微颤抖着，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男生得意地笑了起来，弯腰去捡神奈的手机，突然噼里啪啦一阵炸响，男生半边身体忽然失去了知觉，一头栽倒在地上。 　　神奈宛如握剑一样握着一支电棍。古市亚衣那些女生目瞪口呆，她们还来不及接受眼前兔起鹘落的场面。 　　“滚。”神奈轻声说道，她手中又是一阵示威性的电光炸响。 　　那些女生仓皇地逃了出去，此刻她们根本不管尚且躺在地上的学长了。 　　“他没事吧？”千棘脚尖踢了踢还在抽搐的男生。 　　“应该死不了。”神奈收起电棍，头晕目眩的感觉完全没有好转，恶心感胃里翻腾。 　　“死不了不代表……喂，神奈……”千棘正说着忽然看到神奈摇摇晃晃地倒了下来。 第7章 事后 　　死不了不代表没问题。 　　这句话完全可以形容，神山高中教导主任柴崎岩的心情。 　　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已经在神山高中引爆了，二年级生古市雄俊在女厕所企图霸凌一位一年级女生，结果被电棍击伤。 　　如果仅仅是这样，那也不是很麻烦，毕竟古市雄俊本来就是个不良，学校将他开除就能了事了。然而关键问题在于，击伤古市雄俊的千反田神奈昏迷在了现场，整整一夜都没有醒来，到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那可是千反田家的大小姐啊！她父亲是千反田家的家主，母亲是市议会的议员。 　　一想到这些柴崎就觉得头皮发麻，如果千反田家将这件事情往上层一捅，估计神山高中的校领导全部都得换一茬，首当其冲的就是他这个教导主任。 　　“主任，千反田同学的父母来了。”柴崎的副手敲了敲门说道。 　　“快，快请，快请进。”柴崎连忙说道。 　　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带着金属边框的眼镜，气质有些像学校的老师。但是握手时那种粗糙的纹路感毫无疑问地说明了千反田家农民的身份。 　　“主任，你好。”千反田之彦说道。 　　“请坐，请问千反田先生是喝咖啡，还是茶？”柴崎姿态放得很低。 　　“不必了，”千反田之彦挥挥手，开门见山地说道，“我的女儿还在医院躺着，你们校方难道不应当先解释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为什么男生会出现在女厕所之中？为什么学校会出现枪支？” 　　虽然千反田之彦拒绝了，但是柴崎还是为他倒上了一杯咖啡，解释道：“古市雄俊的手枪只是一把比较逼真的模型，并不是传言中的真枪。古市雄俊这个学生个人品质确实有一些问题，一直以来，我们学校也很头痛。” 　　“这也是你们教育工作的缺失！”千反田之彦手指敲着桌子说道。 　　“是是是……”柴崎点头哈腰地道歉。 　　千反田之彦呡了一口咖啡。神奈突然昏迷这种事情小时候也曾发生过几次，不过上初中之后就没有听说过了，千反田之彦一度以为神奈是年级太小的缘故，现在看来并不是这么回事。 　　柴崎趁千反田之彦沉思的时候，小心地问道：“神奈同学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已经醒了，医生说是惊吓过度。”千反田之彦说道。 　　柴崎顿时松了一口气，悄悄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同时忍不住腹诽，这么小的胆子就不要见义勇为了嘛，真是添乱。 　　“那些参与霸凌的学生必须受到处理，”千反田之彦又说道，“尤其是那个男生如果他再出现在神山高中的话，那么我女儿就必须考虑转学了。” 　　“不会，不会，”柴崎连连摆手，“霸凌同学已经严重违反了校规，我们一定会开除掉古市雄俊的。”说罢，柴崎又恭维了一句，“千反田家的家教真的应当成为家长会的表率啊，两个女儿占据了年级一二名，而且品学兼优，如果学生家长都能像千反田家这么重视教育，我们学校的工作就轻松多了。” 　　千反田之彦听完柴崎的话，脱口而出：“神奈是年级第二名？” 　　在千反田之彦的印象中，神奈上学一向不怎么认真，小学时甚至为了不上学自杀，初中也是读了四年才毕业，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认为神奈的成绩不是很好。神奈从不在家人面前谈及学业的事情，爱瑠虽然说过神奈的成绩很好，但也被他认作是对姐姐的维护了。 　　然而，柴崎接下来的话让千反田之彦更加惊讶了，“不，爱瑠同学是年级第二，神奈同学是年级首席。” 　　一直被忽视的长女居然比家中最看重的次女还要优秀，千反田之彦有一种三观被颠覆的感觉。 　　不过爱瑠倒是不在意，她还是细致入微地照顾着自理能力几乎为零的废柴姐姐。 　　“我不要吃牛肉。”神奈看着自己的病号饭，抱怨道。 　　“姐姐需要补充蛋白质。”爱瑠用勺子强行将土豆炖牛肉送进神奈嘴里。 　　“唔唔……”神奈含糊不清地抗议，“我可以吃鸡蛋！” 　　“鸡蛋胆固醇太高了。”爱瑠果断否决了，“还有，姐姐早餐为什么不吃？” 　　“爱瑠没有给我送早餐！”神奈理直气壮地说道。 　　“离开了妹妹就没有办法生活了吗？”千棘吐槽道，“真是够没用的。” 　　“哈？居然这里还有一个人？”神奈惊奇地说道。 　　“喂，你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千棘气愤地说道，“明明连我带来的水果都吃了，却把我本人给无视了吗？” 　　“你难道不觉得你这样很像我们姐妹之间的二人世界的电灯泡吗？”神奈说道。 　　千棘嘁了一声，说道：“说得好像你们是在恋爱一样。” 　　“现在还没有放学吧，桐崎同学不上课没有关系吗？”爱瑠问道。 　　“我好歹也是受害者，所以学校给了我一天假期，让我休息一下。”千棘解释道。 　　“桐崎同学没受什么伤吧？”爱瑠关切地问道。 　　千棘摇了摇头，“完全没事。” 　　“那就好。”爱瑠松了一口气，那种真切的关心显露无疑。 　　千棘心中感动，血亲姐妹，为什么姐姐性格这么恶劣，妹妹却这么温柔？ 　　“没想到学校居然会发生这种恶劣的事情，那些人真是令人讨厌啊。”爱瑠皱起眉头说道。 　　千棘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僵硬，“嘛，古市亚衣同学应该要被学校开除了吧。” 　　“你怎么知道的？”神奈问道。 　　千棘解释道：“古市同学造谣山田公辅老师与自己的学生出轨，搞得山田老师差点离婚，昨天古市同学的……朋友说出了这件事情，山田老师非常生气，对学校说如果不开除山田同学他就辞职。” 　　“还有这种事情？”神奈失笑道。 　　千棘垂下了眼睛，她之前可一直把古市亚衣当成好朋友的，对古市亚衣所说的话也深信不疑，结果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如果不是神奈及时出现的话，估计自己就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安然无恙了。 　　“那个……谢谢，神奈同学。”千棘小声说道。 　　“诶，你不用向我道谢哦。”神奈听到了千棘的话。 　　“嗯？为什么？”千棘疑惑地问。 　　“因为我是最终boss嘛，这点事情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神奈轻描淡写地说道。 　　“混蛋！把笔记本还给我啊！” 第8章 社刊 　　神山市，白川乡，千反田家。 　　一个年轻的女性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穿着深色的西装和套裙，看上去端庄又干练。她就是出差刚回到家的千反田雅子。 　　千反田雅子手中拿着两张纸，一页一页翻阅着，脸上时不时露出惊讶与疑惑的神情。这两张纸就是千反田之彦查到的神奈从小学到高中的考试成绩，神奈上学以来一共也没考过几次试很容易查的。 　　“神奈虽然不怎么上学，但是她的成绩从来都是数一数二的，甚至比爱瑠还要好一些。”说出这种话，千反田之彦也感觉有些荒谬。 　　千反田雅子皱起了眉头，“这丫头怎么……她为什么一直瞒着我们？” 　　“算不上瞒吧，”千反田之彦摊开手，说道，“她只是没有对我们说而已，大概是觉得没有爱瑠倒是说过，只不过……” 　　只不过他们没有当回事而已。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与女儿之间的关系居然已经冷淡到了这种程度了？ 　　千反田雅子也有些沉默，大约也是有了差不多的想法。 　　但是千反田之彦知道自己妻子和长女之间的关系相当恶劣，母女二人一样又都是傲气别扭的性格。没有个台阶下，雅子恐怕不会轻易低头。 　　“那个……”千反田之彦拍拍大腿，说道，“神奈刚从医院回来，又不愿意和我说话，你去找她聊聊天吧。” 　　神奈不愿意和千反田之彦说话，难道就愿意和雅子说话了吗？显然也不可能。不过有了千反田之彦的请求，雅子多多少少就能开口了：“那好吧。” 　　昏迷之后，神奈又连续发了几天低烧，不得不请假在家里休息。旷课一个月，上课两天，然后再请假一个星期，她这个年级首席都快成校园怪谈了。 　　请假在家这段时间，神奈花了大量的时间玩fps游戏，看战争片，甚至邮购了一支与古市雄俊一模一样的仿真手枪，自己对着自己开枪，疼得龇牙咧嘴，但是那种现实梦境交错的幻觉与溺水般的窒息感却并没有再出现。 　　“为什么呢？”神奈郁闷地揉着自己的脑门，刚刚这里挨了一发子弹。 　　“大概就像密集恐惧症的原理一样吧。”爱瑠猜测道。 　　“嗯？”神奈奇怪地看着爱瑠。 　　爱瑠伸出一根手指，解释道：“人会对藤壶产生密集恐惧的反应，却不会对米饭感到恐惧，明明米饭的密集程度远超过藤壶。这就是因为人对于米饭非常熟悉，潜意识中明白它是无害的。姐姐会对古市雄俊突然掏出的手枪产生剧烈的反应，却不害怕自己的手枪，大概也是因为潜意识中的安全感吧。” 　　“潜意识中的安全感吗？”神奈思索了一翻，点了点头，“有道理，爱瑠真聪明，让姐姐给奖励一个亲亲。” 　　“姐姐，”爱瑠手指抵住神奈的嘴唇，“亲亲就算了，你还是赶快帮我把工作完成吧。” 　　神奈的脸顿时就黑了下来，指着电脑控诉道：“你不觉得奇怪吗？《冰菓》明明是你们古典部的社刊，我又不是你们古典部的社员，为什么要我来做编辑啊！” 　　神山高中的文化祭开始了，爱瑠是古典文学部的部长，制作社刊则是古典部的传统。据爱瑠所说，古典部现在只剩下五个成员了，五个人全部都没有制作经验，所以爱瑠就想到了神奈。 　　“可是我也没有做过这种东西啊！”神奈掰着手指说道，“封面，排版，还有一篇小说，你以为我是超人吗？” 　　“嗯，”爱瑠毫不犹豫地笑道，“在我眼里姐姐是无所不能的。” 　　“那我还真是荣幸呢。”神奈翻了个白眼，“可我设计的几张封面你全部都否决了。” 　　“兽耳娘，战列舰，维密超模……”爱瑠将打印出来的封面一张一张地摆在桌子上，认真地说道“我们的社刊不是《Jump》，《防务周刊》，更不是《花花公子》，这些封面与古典部的主题相差太多了，姐姐还请稍微用心一点。” 　　人活着就是为了兽耳娘！但是爱瑠很明显不认同这个真理。 　　神奈挑出其中一张说道：“这张JK不错啊，我很用心了。” 　　“确实花了不少功夫呢，”爱瑠红着脸说道，“可是姐姐为什么要用我的照片啊！” 　　封面上的爱瑠穿着制服，手中抱着书，站在木制的窗棂前，抬头四十五度仰望蓝天，窗外的风拂起朴素的窗帘和乌黑的长发。 　　古典与现代交融，非常文艺的场景。神奈觉得这张照片用来做《冰菓》的封面再好不过了，然而脸皮薄的爱瑠死活不同意，于是封面的设计一时陷入了僵局。 　　咔哒。 　　千反田雅子推开门走了进来，笑道：“爱瑠，神奈，在做什么呢？” 　　“妈妈。”爱瑠笑着说道。 　　“进来之前先敲门。”神奈冷着脸说道。 　　这女人就是神奈与爱瑠的母亲，千反田雅子。如果说神奈与千反田之彦之间关系冷淡的话，那么她对千反田雅子的态度就近乎于敌视了。 　　因为这些年来，她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给爱瑠物色一个好夫家，就是那种能让千反田雅子从政道路更加平坦广阔的夫家。 　　只不过爱瑠足够优秀，长得也漂亮，是一个极好的政治筹码，千反田雅子也舍不得将她早早的用出去，所以爱瑠到今天还没有订婚。 　　“我敲过了，只不过你们聊得太认真了没有听到，”政客擅长的自然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千反田雅子伸出手摸摸神奈的头发，问道，“神奈感觉好些了吗？” 　　神奈微微侧身躲开雅子的手，说道：“不劳您关心，反正死不了。” 　　“错过你的生日确实是妈妈的错，”雅子收回了手，笑道，“但是你也要给妈妈一个补偿的机会啊。” 　　“哦？”神奈抬起了眼睛，问道，“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嗯……”雅子咬着嘴唇做思考状，过了一会儿说道，“明天万人桥家有一个酒会，你要不要和妈妈一起去玩？” 　　神奈不假思索地嗤笑一声，讥讽道：“你这是看出了我基因还算不错，所以就要拉我去配种了吗？” 　　雅子脸上的笑容一僵。她确实有些带神奈结识几个对象的小心思，但是还未形成念头就被神奈毫不留情地戳穿了。雅子这才发现她对神奈了解太少，这个长女早已经聪明到了远超她自身年龄的程度了。 　　“姐姐……”按照以往的习惯这就是要吵架的前奏了，爱瑠握住神奈地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小脸上满是担忧。 　　但是神奈却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继续毒舌道：“自以为是的女人，你以为你那点小手段能够骗得过我吗？” 　　雅子也是骄傲的性格，被神奈这样嘲讽怎么可能还不发火：“呵，自以为是的人是你吧？我是你母亲，你以为自己拿了次首席就能和我这样说话了吗？” 　　“母亲？”神奈不屑地笑道，“三流的艺术生也只能靠母亲这个身份在我面前找回一点自信了吧？” 　　“三流的艺术生？”雅子被气得笑了起来，她看了看神奈电脑上半成品和手边已经打印出来的封面，嘲讽道：“这就是你的作品？没错了，只有这种艺术品位的人才说的出三流的艺术生这样的话。” 　　千反田雅子毕业于东京艺术大学，日本艺术类院校的最高学府，这也是雅子一直引以为傲的东西，如果她不从政的话，一定可以成为一名知名艺术家。 　　“你知道什么？老女人，现在高中生流行的就是这样的风格。”神奈仰着下巴反驳道。 　　“哈？可你这是古典文学刊物！”千反田雅子手指敲着纸上的标题，“古典文学怎么可以用这么花哨的风格。” 　　神奈撇撇嘴：“那你说应该怎么办？” 　　“当然是素色的底色加上简单的线条，”千反田雅子拿起笔，一边随手绘制，一边说，“标题最好是用毛笔书写，笔迹幼稚一些也没有关系，反而可以有返璞归真的感觉，但是……” 　　说着，千反田雅子心中忽然有了种奇怪的感觉，手上的动作戛然而止。 　　千反田雅子慢慢地抬起头，果然看到神奈正专注地看着自己的笔。 　　这丫头真的……太聪明了。 　　“神奈。”千反田雅子唤了一声，神奈抬起头，眨眨眼睛，与千反田雅子对视着，神情平静，仿佛刚才浑身炸刺的人根本不是她。 　　千反田雅子苦笑道：“如果你想让我帮忙，直说就行了。” 第9章 雅子 　　神奈也不得不承认母亲的艺术感确实比她强得多。 　　新版封面只在右上角用毛笔写上了“冰菓”两个字，左下角画了一躲不知道是蔷薇还是牡丹的花，也是用毛笔勾勒出来的。简单而素净，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美感。 　　雅子不仅承担了封面设计，就连社刊内部的排版，美术设计等工作也全部包揽了下来。神奈最终只写了一篇小说刊载了上去。 　　爱瑠周末还有钢琴课，于是就把《冰菓》的印刷任务也丢给了神奈。神奈独自一人自然没办法出门，最后只得让雅子开车送她去找印刷厂。 　　天气不是很好，云层很低，看起来像是要下雨的样子，神奈完全不想出门。 　　爱瑠故意让神奈和母亲独处，这么一点小心思自然瞒不过神奈，神奈自然不喜欢这个女人，但是又不忍心让妹妹失望，只好暂且忍耐一下。 　　“还算有点审美。”神奈躺在小汽车的后排，捧着平板电脑翻看雅子设计的社刊，一边看一边做出极度主观的评价。 　　在艺术这方面，雅子可以完虐神奈，听到神奈的话，她立刻嗤之以鼻：“你也懂什么叫美吗？你稍微买一点时尚杂志看看，就不会养成这种死宅审美了。你好歹也是个女孩子，看看你自己，连衣服都不会搭配。” 　　神奈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连衣裙配牛仔裤，嗯……没什么问题。 　　“真是啰嗦的大妈。”神奈撇撇嘴说道。 　　雅子恨恨地咬牙，这个女儿动不动就炸刺，脾气和嘴一样恶劣，与乖巧懂事的次女根本不像是一个人生出来的。接着她又不由自主地摸摸小腹，果然都是她自己生下来的，自作孽啊…… 　　雅子叹了一口气，问道：“要去哪个印刷厂呢？” 　　神奈低着头认真地想了半天，最终给出了答案：“不知道。” 　　“哈？”雅子差点没握住方向盘，“不知道？不知道你想这么久干嘛？” 　　“我都不出门，怎么知道神山有什么印刷厂？”神奈理直气壮地说道。 　　“好吧，”雅子无奈地揉揉脑袋，“镝矢中学附近有一家小印刷厂，是市政府合作企业，我们就去那边吧。” 　　“听起来有点勉强，”神奈点点头，“不过还是去看看吧。” 　　雅子懒得吐槽，不过是一个快废部的社团的社刊而已，难道还要对印刷厂挑三拣四吗？ 　　大约二十多分钟之后，雅子的车开到了印刷厂。 　　这家印刷厂虽然不大，但是靠着印刷市政府的文件，宣传手册之类的订单，日子过得很滋润。雅子作为市议会的当红议员，厂里的负责人倒是很给面子，不仅在价格上打了七折，还承诺当天就能拿到。 　　雅子问神奈要印刷多少本，神奈盘算了一下，决定印刷两千本。雅子撇了撇嘴，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照着神奈的意思，下了两千本的订单。 　　当两千本热乎的《冰菓》印刷完成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厂里的工人帮忙把书搬到轿车上，轿车的后备箱堆满之后，还堆了一部分在后座上。 　　雅子本来以为这样一来神奈就没办法再躺着了，结果神奈脱掉了鞋，把脚架在书堆上，又躺了下来。雅子忍不住腹诽，这丫头真的是懒到一定境界了。 　　雅子正打算开车回家，忽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雅子接通了手机，热情地笑道：“嗯，佐藤先生啊……嗯，有空……好的，没问题……” 　　雅子挂掉了电话，也收起了职业性的笑容，说道：“顺路去一趟太子酒店再回家。” 　　这话自然是对神奈说的。 　　神奈歪着头说道：“顺路？太子酒店不在回家的路上吧。” 　　雅子一边开车一边解释道：“神山市旅游司的司长佐藤先生喝了酒，没办法开车回家，想让我送他一下。” 　　“哦？这样啊，呵呵……”神奈眯起了眼睛，阴阳怪气地说道。 　　雅子明白这样的解释大概敷衍不了七窍玲珑的神奈，但是官场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哪里又是解释得清楚的呢？ 　　雅子叹了口气说道：“爱瑠的那本《冒险小虎队》你知道的吧？” 　　神奈哼了一声。 　　“我有一个借助《冒险小虎队》发展地区特色文化旅游的议案，”雅子继续说道，“这个议案少不了旅游司的支持，所以不好驳了佐藤先生的面子。” 　　神奈又意义不明地哼了一声。 　　车开到太子酒店时，雨终于下了下来，而且雨势不小，伴随着电闪雷鸣。神奈恍惚地想起，夏天快到了。 　　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上了车，啤酒肚，地中海，标准的油腻中年人。 　　“佐藤司长，晚上好。”雅子笑着打招呼。 　　“晚上好，雅子啊，真是麻烦了。这位是？”佐藤一张口，一股酒气便扑面而来，神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是我的女儿，神奈。”雅子介绍道。 　　“早就听别人说雅子有一个聪明漂亮的女儿，果然一点没错啊。”佐藤虽然在说着神奈，但是冒着绿光的小眼睛却一直停留在雅子的锁骨和胸脯上。 　　神奈呵了一声，算是做出了一点回应。 　　神奈的存在并没有对佐藤的兴致产生任何阻碍，雅子似乎也急于趁着佐藤喝多了的机会敲定一些事情。汽车启动之后，两个人聊得火热，神奈俨然成了透明人。 　　神奈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冷。 　　“关于旅游议案的问题嘛，我自然会大力支持雅子的啊……”佐藤笑容畏缩，肥厚的手掌伸向了雅子的套裙。雅子也是一副虚与委蛇的姿态。 　　“那就多谢了，司长家住在哪里呢？” 　　“志贺宾馆。” 　　“哈哈，司长真喜欢开玩笑。” 　　“哈哈……啊！” 　　银光划过，一个长方形的物体砸在佐藤的脑门上，佐藤大叫一声，捂住了额头。 　　那物体落在变速杆旁边，正是神奈手中的平板电脑。神奈下手极狠，金属外壳的平板电脑一角砸下去，佐藤头破血流，红色的鲜血从他指缝中渗出来。 　　“佐藤先生……”雅子慌了神，一边想替佐藤捂住伤口，一边怒视着神奈，喊道，“你在做什么！神奈！” 　　神奈毫不示弱地回瞪着雅子：“你他妈还知道我的存在啊，碧池！” 　　神奈口中的称呼在雅子心头猛刺了一刀，她的气势顿时一滞。 　　“暴徒，暴徒，这就是你的女儿吗……”佐藤另一只手颤抖着指着神奈质问雅子。 　　“老子就是暴徒，你他妈不服吗！”神奈不知从哪里掏出了她的电棍，噼里啪啦地往佐藤屁股上乱捅。 　　雅子一边要阻止神奈近乎杀人的举动，一边还要控制方向盘。 　　突然吱一声刺耳的声音响起，小汽车左侧往下一沉，猛得了停下。 　　佐藤乘此机会，打开车门，屁滚尿流地逃了出去，因为挨了几棍，半边身体大约了有些麻木了，在雨水中连打了几个滚。 　　汽车左侧的轮胎陷进了排水沟，底盘卡在路沿上，动弹不得。 　　雅子站在大雨中，看着自己的车。 　　神奈也下了车，转身就走。 　　“神奈，你要去哪里？”雅子喊道。 　　“要你管！” 　　“小**，等我一下！” 　　“找你的司长车震去吧，碧池！” 第10章 母女 　　极少出门的神奈自然不认识回家的路，在大雨中晕头转向的她被雅子拖进了一家温泉旅馆。 　　雅子把一件酒店的浴衣丢到床上，对神奈说道：“身上的湿衣服脱了。” 　　神奈打了个喷嚏，立刻动手换起了衣服，低烧刚退，再感冒就不划算了。 　　“我把衣服送去洗衣房，你自己先去温泉泡一会儿，”雅子走了几步，又回头补充了一句，“时间已经晚了，温泉那边应该没几个人了。” 　　神奈因为人群恐惧症从来不去公共浴室。不过正如雅子所说，一场闹剧结束之后，时间差不多已经是凌晨了，神奈抱着浴巾来到温泉，里面一个客人都没有。 　　神奈穿着浴衣，缓缓地走进热水中，身体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干脆扯掉了浴衣，**着身体躺了下去，舒服地呻。吟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换好衣服的雅子也走进了温泉，坐到神奈对面，用毛巾浸了热水敷在额头上，叹了口气说道：“头疼，十几亿日元的议案就这样被你砸了。” 　　“那真是抱歉呢，”神奈讥讽道，“砸了你当碧池的机会。” 　　“怎么说话呢，小**，”雅子在水下踢了神奈一脚，“我不管怎样都是你妈！” 　　神奈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继续讽刺道：“我有一个碧池母亲吗？听起来狗血都市小说的标准剧情。” 　　雅子似乎已经没心情和神奈对喷了，又叹了口气说道：“你年纪太小，还不懂。职场，尤其是官场之上啊，女人总是会比男人多吃点亏的，性骚.扰都只是小事啊……” 　　“当然是小事，”神奈撇撇嘴说道，“陪上司睡觉才是升职的正道嘛，就像那司长！” 　　雅子一把扯掉自己额头的毛巾，怒道：“小**，我说过多少遍了，佐藤不是我的上司，我也没陪他睡过，你是白痴吗？” 　　“你他妈才是白痴！”神奈对骂道，“潜意识中就把身体当成资本，这和妓女有什么区别？而且卖都卖不出好价钱，你不是白痴是什么？” 　　“小**！你他妈怎么知道我卖不出好价钱！”说出这话，雅子也是被自己的女儿气昏了头了。 　　神奈不屑地说道：“《冒险小虎队》的故事是什么背景？西欧！就算是游戏化，漫画化，动画化也不可能到神山来取景的，你拿什么发展主题旅游？一百年之后搞一个《冒险小虎队》作者故居吗？傻.逼！” 　　雅子顿时哑然。她对这种宅文化了解不多，只是东京那边类似的项目搞得有声有色，所以她就动了这方面的心思，现在被神奈一针戳穿了她的议案的致命之处。 　　“还有，你居然指望旅游司主导这样的大型项目？政府的办事效率你难道还不清楚吗？”神奈继续批判着雅子漏洞百出的议案，没错，在她眼里，雅子这个主题旅游的议案根本就是一堆垃圾，“你本届任期还剩下一年，就算这件事情能成，也没办法成为你任期内的政绩。你如果真的想做旅游，指望政府主导，还不如自己动手。” 　　“自己动手，怎么做？”雅子疑惑地问道。 　　“神山市境内就是神垣内峰峦，多好的旅游资源，这些年一直浪费着。”神奈说道，“白川乡的那座桃山就是神垣内峰峦的分支之一，桃山上还有十文字家的荒楠神社，十文字家这两年经营不善，入不敷出，我们家如果花钱买下桃山，他们一定很乐意卖。桃山脚下就是就是我们千反田家的土地，桃山开发之后，就可以借助桃山的效益逐渐将旅游区延伸开来，这就是以点带动面战略……” 　　神奈侃侃而谈，好像一张宏大而成熟的发展蓝图在雅子面前缓缓展开。雅子忽然觉得与神奈详尽且切实可行的思路相比，自己的议案确实有些幼稚了。 　　难道说她奋斗了这么多年，还不如自己的女儿成熟？雅子一时挫败感油然而生。 　　雅子订的房间有两张大床，但是泡完温泉，回到房间之后，雅子说什么都要和神奈睡一个被窝。 　　“你快滚啊!”神奈拼了命地想把雅子推出去，但是这女人还是腆着脸贴了上来。 　　“你就是我生的，有什么好害羞的嘛。”雅子笑着将神奈揽进怀里，神奈顿时面红耳赤，因为她现在是**的状态。 　　浴衣洗澡时被弄湿了，没有妹妹细心照顾的神奈忘记了这不是在家里，她并没有睡衣可换，于是只好选择裸睡。 　　雅子抱着神奈沉默许久，忽然说道：“呐，神奈，神山地方协议会的副会长说，只要我陪他睡一觉，他就能保我可以连任。” 　　“那就陪他睡呗，反正你是碧池嘛。”神奈习惯性地讽刺道。 　　啪！ 　　“你他妈……” 　　啪！ 　　“碧池……” 　　啪！ 　　神奈屁股上挨了三巴掌，她现在是光溜溜的状态，所以声音异常清脆。雅子在神奈耳边小声说道：“手感不错，好好听我说话，不然我可能会打上瘾的。” 　　小丫头屈辱得咬牙切齿。 　　“那家伙肥头大耳，整天油光满面，看上去就反胃，他以为他是什么玩意儿，还想和我睡觉。还有那个旅游司的佐藤也一样啊，还有文化司的那头蠢猪，他们以为自己算个人物了，可我根本看不上他们……”雅子絮絮叨叨得与神奈抱怨着。 　　听了一会儿，神奈渐渐明白了，雅子只是想找一个诉说的对象而已。 　　平日女强人，政治新星的身份给她带来了太多的压力，千反田之彦也有自己的事业需要忙碌，爱瑠又性格单纯，所以雅子一直没有一个可以倾诉的人，脾气恶劣却心智成熟的神奈倒是恰到好处。 　　神奈半天没说话，雅子忍不住捏捏神奈弹性十足的小屁股，问道：“你有没有在听？” 　　“在听。”神奈恨恨地说道。 　　“那你多少发表一下你自己的态度啊。”雅子说道。 　　“男人都是神经病。”神奈言简意赅地说道。 　　“说得好！”雅子极度赞成。 　　“呐，妈……”神奈说道。 　　“怎么了？”雅子问道。 　　“我困了。”神奈回答道。 　　“哦，那就睡吧。”雅子扯了扯被子替神奈盖好。 　　过了一会儿，雅子忽然又说道：“呐，神奈……” 　　“又怎么了？”神奈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雅子想了想说道：“感觉你叫我妈好别扭。” 　　“不叫你妈，叫你什么？”神奈翻了个白眼说道，“碧池吗？” 　　雅子居然点了点头：“这个称呼比较有感觉，这样我也可以叫你小**了。” 　　神奈嗤笑一声，骂道：“碧池。” 　　“小**。”雅子很顺畅地接了口，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感觉我们就像是混社会的不良姐妹一样。” 　　“谁要跟碧池做姐妹啊！” 　　“乖，小**，快睡觉。” 第11章 推理对决 　　神山高中的文化祭开始了，压抑已久的学生都愉快地享受起这个节日，当然了，假如文化祭之前没有期中测验的话，他们可能还会更愉快一些。 　　休息了半个月之后，神奈恰好在考试这一天回来了，同学们纷纷为她的运气默哀。但是到考试成绩公布这一天，神奈的分数又稳居第一，他们又不得不感慨，年级首席确实不同凡响。 　　但凡在学校里接受过一二十年教育的人，总会遇到一两个这样的同学，你几乎看不到他们的努力，实际上他们花在学习上的精力也确实比一般人都少，但是他们却总能考出你望尘莫及的成绩。根据神奈的经历来分析，这种人十有八九是重生者。 　　“我又不是古典部的社员，为什么要帮你们卖社刊？”神奈缩在爱瑠身后，躲着人群，不满地抱怨道。 　　爱瑠指指一人高的书堆，笑道：“姐姐自己做的事情，难道自己不负责吗？” 　　神奈印刷了两千本社刊，即使被大雨打湿了一小部分之后，依旧剩下一千九百多本完好无损的社刊，而神山高中三个年级一共才只有九百多名学生。 　　因为社团活动教室的位置太过偏僻，不利于销售，所以古典部向总务委员长申请了一个摊位。总务委员那边大概也被古典部庞大的社刊数量吓到了，特别准许他们在学校的前庭支起了一个摊位售卖。 　　神奈指着摊位前的两个男生，说道：“这不还有福部同学和折棒同学嘛。” 　　折木奉太郎脸上的表情一僵。 　　“折棒？噗，哈哈哈……”福部里志先笑了起来，那个叫伊原摩耶花的女生楞了一下，然后也笑得将饮料喷了出来。 　　唯有桐崎千棘还是一脸茫然，“他们在笑什么？” 　　神奈一点不给面子地讽刺道：“现代国语不及格的人是没有办法听懂这种高智商的笑话的。” 　　“你欠揍吗？”桐崎千棘挥了挥拳头，威胁道。 　　千棘这一次考试成绩很不理想，大概位于B班倒数十名之中。虽然千棘的口语很不错，但是日文的读写方面依旧很薄弱，这导致她几乎每一科的成绩都出现了严重下滑。 　　“姐姐，”爱瑠的小脸皱成了包子，认真地纠正道，“这种话不仅不好笑，而且非常失礼！” 　　“对不起，爱瑠小姐。”神奈立刻承认了错误，以免这丫头对她絮絮叨叨进行一下午核心价值观教育。 　　“姐姐你不该向我道歉。” 　　“对不起，折木同学。” 　　“我呢，我呢，”千棘又指着自己的鼻子，蹦跶出来。 　　“你考不及格又不是我害的，不管是智商不足，还是不够勤奋都是你自己的原因吧？为什么要我道歉？”神奈撇撇嘴说道，“还有，你也不是古典部的部员吧？为什么会在这里？” 　　千棘转身抱住爱瑠的手臂，说道：“我是来为吃蛋挞老师帮忙的！关你什么事吗？” 　　《冰菓》上刊登了一段长篇小说的开篇片段，小说标题为《达芬奇密码》，作者署名为“吃蛋挞”。因此爱瑠主动“承认”了她就是吃蛋挞老师，还拿出了未发售的《冒险小虎队》最终卷自证身份。 　　“请来一份社刊。”一个路过的男生不知是被《冰菓》素雅的封面，还是巨大的数量吸引了过来。 　　“两百円，多谢惠顾。”福部立刻热情地递上社刊。 　　“请问你们下一期社刊什么时候出？”一个上午刚买过社刊的女生又跑来问道。 　　“对不起，我们暂时还没有下一期社刊的企划。”摩耶花非常抱歉地回答道。 　　“啊，本来还想拜读一下《达芬奇密码》的下文的……” 　　“非常抱歉。” 　　“非常精彩的小说，我还以为你们真的把吃蛋挞老师请来了。” 　　“多谢您的喜爱。” 　　销售进入第二天之后，摩耶花就不断地接受到这样的询问。对于“吃蛋挞”这个署名大多数人都是一笑而过，以为是社团的恶趣味，但是他们都对小说的下文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神奈刊载的《达芬奇密码》刚好写到符号学专家兰登进入卢浮宫调查馆长的死因，结果发现索尼埃用真人复制了那幅列昂纳多·达·芬奇的名画《维鲁特人》。阴谋似乎显露出了冰山一角，但是一切又都在迷雾之中。悬疑故事读到这里戛然而止，读者心中自然像猫抓一样难受。 　　女生遗憾地离开了，摩耶花松了一口气，笑道：“《达芬奇密码》写得真好啊，今天已经有十几个人问过了。” 　　“当然了，如果作品质量不够高的话，吃蛋挞老师也不会把社刊印刷两千本了吧。”折木奉太郎随口说道。 　　“诶？”千棘指着神奈说道，“社刊不是这家伙印刷的吗？” 　　“呃……”折木奉太郎立刻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本想含糊的支吾过去。 　　爱瑠的大眼睛忽然亮了起来；“折木同学为什么这么说呢？难道你觉得《达芬奇密码》的作者其实是姐姐吗？” 　　爱瑠倒是不介意身份被拆穿，她虽然很乐意当神奈的替身，但也对自己占据了属于姐姐的荣誉有些耿耿于怀。 　　“我很好奇。”爱瑠一下子凑到了折木眼前。 　　折木微微红着脸，举着双手，向后仰着身子，解释道：“那个……我之前听到过神奈同学与桐崎同学关于山田老师的推理，印象非常深刻，所以才会这样猜测。” 　　折木是坐在凳子上的，爱瑠身体往前倾着，他的双手一举起来，位置恰好就在爱瑠的胸前，虽然没有碰上去，但也足以让神奈炸毛了。 　　神奈忽然从后面揽住爱瑠的腰，将妹妹抱在自己怀里，然后狠狠瞪了折木一眼，仿佛宣示主权一般。 　　福部对这个话题很有兴趣，转过头来插嘴道：“就算神奈同学也会推理，但这也不能证明她才是《达芬奇密码》的作者吧？” 　　“我原本也没有把这两件事情联系起来，但是看到这两千本社刊，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这个可能。”折木解释道 　　“为什么？”爱瑠任由神奈抱着自己，又问道。爱瑠比姐姐稍微高一点，所以神奈的下巴刚好架在她的肩膀上。 　　“对啊，”福部也问道，“两千本确实有些多了，但是这和谁是作者有什么联系呢？” 　　当着面拆穿关系还算不错的同学的谎言，折木奉太郎感觉有些不妥，但是爱瑠却面带笑意，看起来像是很期待自己说下去，神奈则正盯着爱瑠小脸生闷气，当事人都不介意，折木便继续说了下去。 　　“《达芬奇密码》虽然才刊登出了一小部分，但是其中涉及了大量艺术，历史，宗教，符号学的冷僻知识，说明作者的知识储量很大，或者为这部小说做了大量的准备。这样的作者对自己的作品应当有充分的自信的，但是爱瑠同学从昨天开始就一直考虑印刷过多的问题，反倒是神奈同学看不出任何担心。” 　　折木奉太郎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考虑合适的措辞，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假如说《冒险小虎队》是爱瑠同学的作品，这个我或许会相信，但是《达芬奇密码》就值得怀疑了，因为卢浮宫馆长索尼埃的死状实在是太血腥了。爱瑠同学的性格温柔，相比之下，神奈同学就比较……那个一些。” 　　暴力，大家都知道折木省略的是这个词。 　　神奈用电棍把一个学长电得送进医院的事情已经尽人皆知了，据说那个学长当场就被电得**了，情状非常凄惨。 　　“你现在很奇怪。”神奈忽然眯着眼睛盯着折木说道。 　　“奇怪？”折木没明白神奈说的是什么。 　　“你的座右铭不是不做也行的事情就不做，非做不可的事情一切从简吗？”神奈继续说道，“为什么你会操心这种多余的事情呢？难道搞清楚谁是《达芬奇密码》的作者对于你来说是什么必要的事情吗？” 　　“因为有人问嘛，所以就稍微推理了一下……”折木的手指挠着脸颊，眼神有些游离。 　　神奈立刻接口道：“没错，因为你在意的人想知道答案，所以你去寻找所谓的真相了。” 　　“在意的人？”X3 　　爱瑠，摩耶花，千棘都露出了好奇的表情，果然女孩子对这种话题最为敏感。 　　“喂，那个，不要胡说，我不是……”折木罕见地慌张了。 　　“我当然不是胡说，根据我的观察，折棒同学这段时间和那个人单独相处的时间非常多，不仅在社团活动教室相谈甚欢，晚上放学还会一起离开学校。信奉节能主义的折木同学与大多数同学都极少有交流，然而面对那个人时却表现得相当活跃，甚至还与那个人一起加入了相同的社团，对于那个人的要求也是有求必应……” 　　神奈一条一条地说着，折木感觉自己的小心思正在被人一点点揭开，心跳越来越快。 　　摩耶花和福部里志都用打趣的眼神看着热闹。 　　神奈忽然一指折木奉太郎，掷地有声地说道：“所以说，你果然是在和福部同学谈恋爱吧！折棒同学！” 　　“诶！！！！！”X4 第12章 情怀 　　神山高中的文化祭即将结束。 　　一则消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网络上“吃蛋挞老师新书现世”，配图就是神山高中古典部的社刊《冰菓》。 　　这消息立刻在网络上引起了小小的波澜。自从小学开始，神奈就保持着每半年写一本《冒险小虎队》的速度，日本有一整代人都是读着《冒险小虎队》长大的，他们也都习惯了这种更新节奏。 　　但是爱瑠与百里红书店之间因为是否完结的问题僵持了相当长的时间，所以本来在今年年初出版的最终卷，被拖延了半年还没有和读者见面。 　　这一次消息一传出来，大家伙恍然大悟——原来蛋挞老贼已经拖稿半年啦！ 　　于是读者们纷纷在帖子下面声讨起蛋挞老贼来，但是骂着骂着楼就歪了…… 　　《冒险小虎队》是一本儿童读物，它定位的读者人群是中小学生。神奈写第一本《冒险小虎队》的时候，爱瑠还只认识假名，不认识汉字，读者们的情况也都差不多。 　　将近十年来，曾经萌萌哒小学生变成了高中生，大学生，甚至已经走上了社会……总之已经不再适合读这本略显幼稚的小说了，使他们在这篇帖子下面聚集起来的，是某种略微有些矫情的东西。 　　“《冒险小虎队》原本是我的同桌推荐给我看，本来约好要一起上大学的，结果她高中毕业就嫁人了。说起来已经一年多没有见面了啊……” 　　“记得小学时三个伙伴一起凑零花钱买《冒险小虎队》，后来其中一个转学回了老家，另一个出国留学了，只剩下我还在这座城市里。” 　　“好怀念和弟弟一起在书店偷《冒险小虎队》解密卡的时光，他那时候还不像现在这么讨人厌。” 　　“破案了！怪不得我买的《冒险小虎队》全都没有解密卡，原来都被楼上偷了！” 　　“忽然发现已经十年了……” 　　“对啊，已经十年了，不知道学校对面的那家小书店还在不在……” 　　“……” 　　至于吃蛋挞老师新作什么的，大家都是不大相信的。已经成名将近十年的老作家，创造了一代人记忆的人物怎么可能会是一个乳臭未干的中学生呢？八成是某个毛头小子冒用了老师的笔名而已。 　　尽管如此，《冰菓》还是接着这股东风卖出了五百多本，这个数字已经非常不错了，毕竟神山高中全校也就九百多人而已。 　　不过，古典部现在似乎顾不上管社刊的销量了…… 　　“里志，你真的是因为在和奉太郎谈恋爱，所以拒绝我的表白的吗？” 　　“我说过我不是同性恋。” 　　“那你为什么放学宁愿和奉太郎一起回家，也不愿意等我？” 　　“因为我和福部同班啊！” 　　“你闭嘴！” 　　“……” 　　放学后，摩耶花将福部里志堵在了社团活动教室里质问，福部里志也费尽心力地解释着，奉太郎吃了次瘪之后，只好闭嘴了。 　　“姐姐，都是你做的好事！”爱瑠又忍不住训斥了神奈一句。 　　神奈吐吐舌头，有些畏缩地问道：“爱瑠生气啦？” 　　神奈吐舌头的小动作令爱瑠心生一荡，姐姐真是太可爱了……爱瑠心中气愤的小泡泡瞬间就破灭了，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姐姐要和同学好好相处，不然又要一个朋友都交不到。” 　　“我才不要和情敌好好相处……”神奈嘀咕了一句。 　　“姐姐说什么？” 　　“我要吃木村家的冰激凌。” 　　“乖一点才给你买。” 　　神奈搂着爱瑠的腰，赖在妹妹怀里，爱瑠摸着姐姐的头，一副哄小孩儿的样子。旁观的千棘忍不住吐槽道：“每次见到你们两个都很怀疑你们到底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爱瑠连忙红着脸收回手，她只是习惯性地这样哄姐姐而已，但是作为妹妹做出这样的动作确实有些不合适。 　　神奈正享受着妹妹的摸头杀，突然被人打岔，顿时不满意地回击道：“我发现你很闲啊，桐崎小姐，有这时间你为什么不好好复习一下现代国语？” 　　“劳逸结合啊！你知不知道！”千棘气得直拍桌子，她现代国语没考及格的事情已经被神奈嘲笑了两三天了！ 　　作为美国人，那些结构复杂的汉字对于千棘来说就像是禁术咒文一样难以理解。神奈逮住这个软肋不放的行径就更加可气了。 　　“算了，懒得理你。”千棘拎起书包想要回家。 　　“等一下！” 　　啪。 　　神奈从书包里拿出一沓A4纸敲在千棘的脑袋上，“拿着。” 　　“这是什么？”千棘不解地接住A4纸。 　　“现代国语笔记，爱瑠做的。”神奈说道。 　　千棘翻开A4纸，果然是国语笔记的复印件，比她自己做的详尽得多。神奈虽然说是爱瑠做的，但是千棘分明从上面看出了两种不同的笔迹，一种工工整整，一种有些潦草，区别很大。 　　潦草的笔迹写下的都是一些对于日本人来说可以归为常识，或者基础知识的东西，正常的日本高中生都不会在这上面花心思的。很明显是神奈特意为千棘修改补充了爱瑠的笔迹，方便她理解。 　　半个多学期的笔迹内容，在两三天之内一点点修改过来，可想而知神奈花费了多少精力。千棘平捧着还带着些温度的A4纸，眼眶中有些酸涩，似乎有泪水要涌出来。 　　神奈挥挥手：“可以了，滚吧。” 　　千棘的眼泪硬生生憋了回去。 　　桐崎家的别墅也在乡下，甚至比千反田家还要偏僻一些，每天上下学都需要一个多小时时间。这是桐崎千棘自己的选择，为的就是隐瞒一个事实——她是美国黑帮“蜂巢”老大的女儿。 　　平时与同学们相处已经很难了，千棘不知道假如自己家里是黑帮这件事情被同学们知道，还有没有人愿意和她成为朋友。 　　此刻别墅中黑帮“蜂巢”的干部克劳德正与神山市旅游司司长佐藤一起喝咖啡。黑帮的存在少不了官面上的庇护，这个道理不管在那个国家都能成立。佐藤家在神山政坛上有些影响力，佐藤本人又只是旅游司司长，目标比较隐蔽，所以“蜂巢”把突破口选择在了他身上。 　　忽然，别墅的大门被一脚踹开，桐崎千棘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将书包摔在沙发上，指着学校的方向大骂道：“千反田神奈！你给我去死！” 　　明明是双方都可以互相感动的事情，由神奈做起来便一点感动的气氛都没了，千棘想不明白那家伙为什么这么可恨！ 　　“咳咳……”克劳德咳嗽了两声，提醒道，“小姐，这里还有客人。” 　　“呃，”千棘动作一顿，这才注意到佐藤的存在，有些尴尬地鞠了一躬，说道，“对不起。”然后捡起书包匆匆跑回自己房间去了。 　　“失礼了。”克劳德向佐藤说道。 　　“不不，没关系。”佐藤连忙挥了挥手，然后心思一转又说道，“看起来桐崎小姐也被千反田神奈欺负地不轻啊……” 　　“哦？”克劳德推了推眼镜说道，“最近小姐常常提起这个名字，佐藤先生难道认识这人吗？” 　　“我倒是不认识，”虽然额头和屁股上隐隐作痛，但佐藤还是笑着否定了，“不过我听说那个千反田神奈可是神山高中有名的不良，她曾用电棍把一个学长电得送进了医院。桐崎小姐遇到这种不良，恐怕学校生活不会很愉快啊。” 　　“不良？”克劳德眼中露出了一丝寒光，“什么不良居然敢欺负到我蜂巢的大小姐的头上来了！想死吗？” 第13章 生日（一） 　　因为神奈生病的缘故，爱瑠的生日宴会也被耽搁了。 　　但是作为千反田家默认的继承人，爱瑠总归会有一些特别照顾的。千反田家众多长辈一致决定为爱瑠补办一场生日宴，只不过地点从名古屋改到了东京。对此神奈当然不会心理不平衡，盛大地庆祝妹妹的生日这是她举双手双脚赞成的事情。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生日宴只是一个由头。 　　东京樱花酒店的一整层被爱瑠和神奈的叔叔，千反田谷佑包了下来。政商界的各路名流打着参加生日宴的名义聚集在这里，端着酒杯，三三两两围在一起，谈论着一些利益相关的事务，而爱瑠的生日反倒成了顺带的东西。就像是珍珠项链，重要的是珍珠，而不是那根线。 　　神奈自然不喜欢人群，她抱了杯果汁躲在角落里，老老实实地做着旁观者。她那位年轻的叔叔千反田谷佑穿着一身燕尾服，端着红酒，带着女伴，在人群中谈笑自若，风度翩翩。 　　中国人说：富不过三代，学不会穿衣吃饭。 　　根据神奈的了解，千反田家的富裕是从朝鲜战争时期开始的。美国为了便于向朝鲜半岛输送军事物资，将日本当扶植成了跳板。神奈的祖爷爷是个粮商，借着这个机会发了财，带着钱回到神山买了不少土地。进入新世纪之后，地价疯涨，千反田家自然而然就成了土豪。 　　从神奈的祖爷爷那一代开始，到千反田之彦成为家主，千反田家恰好富了三代。 　　千反田谷佑的女伴似乎注意到了枯坐在一旁的神奈，戳戳千反田谷佑的手臂，凑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千反田谷佑朝神奈这边看了一眼，随即对身旁的客人们举杯说了什么，然后带着女伴朝神奈走了过来。 　　“神奈，怎么不去和大家打招呼啊？”千反田谷佑坐到旁边笑着说道。 　　神奈撇撇嘴，她如果能应付这么多人，那也用不着在家里宅十七年了。 　　“叔叔上次带回家的不是这位阿姨啊。”神奈瞥了一眼千反田谷佑身边的女伴，说道。 　　女伴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尴尬。 　　千反田之彦与千反田谷佑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但是与事业心极重的千反田之彦不同，千反田谷佑是一个浪子，换女朋友比换内裤还勤。千反田谷佑经营了一家赛马场，却对生意不怎么关心，赛马场全年都出于亏损的状态之中，他开赛马场的唯一目的就是在妹子面前装逼。 　　被神奈戳穿本质之后，千反田谷佑依旧神色如常，他笑着向神奈介绍道：“松岛小姐可不是我的女朋友，她是千反田商事的关东地区经理，你父亲手下的大将。如果她愿意成为我的女朋友，那真是我的荣幸了。” 　　神奈微微惊讶，不禁上下打量起这个松岛小姐来。松岛模样清丽，最多也就二十岁出头，如果不了解的话，说她是学生大概也不会有人怀疑。在日本这种论资排辈的企业怀旧中，能在这种年纪做到地区经理的职务，绝对不简单啊。 　　“我叫松岛佳慧，叫我佳慧就可以了，我可以叫你神奈酱吗？” 　　松岛小姐向神奈伸出手，笑容甜美，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可惜她遇到了神奈这个精神病患者。 　　神奈不仅没有理会松岛佳慧伸过来的手，反倒蜷起了双腿，在沙发上缩成了一团。 　　瞬间冷场。 　　“神奈，你怎么在这里？”千反田之彦即使出现，缓解了这尴尬的场面，“你妹妹呢？” 　　“化妆。”神奈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作为宴会的主角，爱瑠自然是要打扮得隆重一些的。女孩子化妆果然是一项浩大的工程，这都快一个小时了，居然还没有从化妆间出来。 　　“你去催一下，爷爷他们都等着呢。”千反田之彦说道。 　　神奈忽然眯起了眼睛，含义不明地盯着千反田之彦。千反田之彦被看得心中忐忑不已，结果神奈什么都没说，起身往化妆间走去。 　　千反田之彦松了一口气，朝千反田谷佑与松岛佳慧说道：“你们怎么和神奈在一起，说了什么？”语气中略带抱怨。 　　千反田谷佑说道：“只不过来打声招呼而已，有什么关系嘛。反正松岛小姐早晚是要和你女儿见面的吧。” 　　松岛佳慧温柔地笑了笑，让开了一些座位给千反田之彦坐下。 　　听完弟弟的说辞，千反田之彦苦笑了一下，说道：“所以你们就选择了神奈吗？你们大概不知道这丫头比爱瑠难相处多了。” 　　千反田谷佑耸耸肩笑道：“我们刚才见识到了。” 　　“没关系的，我有自信和神奈酱好好相处。”松岛佳慧倒是信心满满。 　　千反田之彦摆摆手：“不，我说的不是这个……” 　　神奈为雅子制作了一份详细的神垣内峰峦开发计划书，千反田之彦看过这份计划之后，居然有一种自愧不如的感觉。计划书中，神奈将经营方向，土地规划，融资规模及渠道等，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这根本不像是一个外行人制作的计划书，但是他又想不出神奈有什么相关经验，只好归结为——这大概就是天才吧。 　　“爱瑠，为什么还不出来啊？” 　　“啊啊……来了。” 　　神奈一边喊着，一边走进化妆间。化妆间里只剩下了爱瑠一个人，神奈看到爱瑠顿时瞪大了眼睛。爱瑠穿的是一件紫罗兰色的露肩礼裙，华丽又不失少女气息，胸前大片雪白细腻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看上去居然有一种成熟的撩人感。 　　“姐姐，不要盯着我看啦。”爱瑠害羞地捂着胸口，肌肤都变成了粉红色。 　　“爱瑠好漂亮，让我亲亲。”神奈忽然抱上来，脸直接埋进了妹妹怀里。 　　爱瑠面红耳赤地推开姐姐，“你要亲哪里啊！” 　　神奈吞了口口水，“锁骨。” 　　“不行！”爱瑠果断拒绝了这种痴汉性质的要求。 　　神奈顿时伤心地垂下了头，“爱瑠不喜欢我了。” 　　“我哪有不喜欢姐姐。” 　　“大家都偏**瑠，现在连爱瑠都不喜欢我了。” 　　“姐姐……” 　　“反正所有人都讨厌我，我这种人大概本来就没必要存在吧……” 　　神奈神情萧索，眼中泪花闪闪，泫然欲泣。 　　“好啦！好啦！”爱瑠仿佛自暴自弃了一般，“亲，就亲一下吧……” 第14章 生日（二） 　　甜美可人又温婉有礼的爱瑠在生日宴上大放光彩，不少自我感觉还不错的少年都腆着脸凑到爱瑠身边来搭讪。这些孩子的家长对此自然是乐见其成的，就算没有千反田家的资本，爱瑠本身也是好媳妇的典范啊。 　　“爱瑠，爱瑠，有人说你的披肩和礼服不搭呢。”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戴披肩啊！” 　　终于摆脱开人群之后，姐妹两个在会场边小声地说着话。羞恼的爱瑠伸出手在背后偷偷拧神奈的腰。反正爱瑠也舍不得用力，神奈就当是挠痒痒了。 　　在化妆间里爱瑠受不了姐姐可怜兮兮的样子，稍微纵容了她一下，结果神奈得寸进尺，在爱瑠的锁骨上嘬出了一颗小草莓，久久不能消去。爱瑠不得不戴上披肩，遮挡吻痕。 　　你们看都看不到的地方，我已经亲过了！神奈看着刚才妄图追求爱瑠的小男生们，心中有一种奇妙的**。 　　“我去爷爷那边一下，姐姐和我一起去吗？”爱瑠又指指会场中的一个老爷子，问道。 　　神奈摇了摇头，“不了，你自己去吧。” 　　神奈和爱瑠的爷爷名叫千反田康介，现在已经从家族企业千反田商事中退出，不再理事，现在在名古屋闲居。虽然名为祖孙，但是神奈对这个爷爷却很陌生，这倒不怪她，主要是因为千反田康介和千反田之彦父子之间的关系很差，几乎不怎么来往。既然是陌生人，神奈自然不愿意去说话了。 　　爱瑠了解神奈的心态，也不勉强，拿了一些点心和饮料将神奈安顿好之后，独自往千反田康介那边走过去了。 　　啪！ 　　神奈正端着点心发呆，忽然屁股上重重地挨了一巴掌。 　　“小**，发什么呆呢？” 　　“碧池！” 　　神奈一边揉屁股，一边咬牙切齿地瞪着雅子。 　　自从经历过上次的闹剧之后，雅子在神奈面前彻底放下了平日里端庄典雅的伪装。每次见面就上下其手不说，还一口一个小**，完全不把神奈当成她女儿。 　　“有一件事情，我和十文字家谈了几次，十文字家坚持说桃山可以卖，但是荒楠神社他们是绝对不可能卖的，因为那是十文字家的根本。你说该怎么办？”雅子问道。 　　“为什么要问我？关我什么事情？” 　　“有始有终知道吗？整个开发计划都是你制定的，当然要负责到底。” 　　神奈嘁了一声，终于回答道：“买不到就租呗。对于你来说只要能使用荒楠神社就行了，所有权是谁的根本不重要，租还便宜一些。” 　　雅子点了点头，“租金确实很便宜。” 　　“你已经租了？” 　　“对啊。” 　　“那你还来问我！” 　　雅子伸出手指勾勾女儿的下巴，笑道：“我只是想知道小**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嘛。” 　　“白痴。”神奈没好气地打开雅子的手。 　　雅子笑了笑，丝毫没有在意，“现在差不多应该进行计划中的第二步了，跟我过来一下。”说着雅子抓起神奈的手就走。 　　一头雾水的神奈被带到了会场外的一个小会客厅里。会客厅里有几位女性正在聊天，其中头发花白，年纪最大的一位神奈认识，那是爱瑠的钢琴老师，泷本洋子。其他的几个人穿着考究，看起来像是职场女性，只不过神奈全部没有见过。 　　看到雅子进来，会客厅里的谈笑很快停了下来，纷纷向千反田雅子打招呼。 　　“千反田女士。” 　　“千反田夫人。” 　　“……” 　　“您好，泷本老师。”神奈对泷本洋子微微鞠躬，说道。 　　神奈小学时也和爱瑠一起在泷本洋子学过钢琴，所以神奈才称呼她为泷本老师。只不过神奈只学了几天，又没有什么音乐细胞，所以算不上好学生。 　　“这位是泷本老师的孙女，泷本日富美。泷本小姐是飞鹰跃动游戏公司的人设师。” 　　“这位是飞鹰跃动的游戏策划，叶月雫。” 　　“这是飞鹰跃动的AD，远山伦。” 　　“……” 　　雅子为神奈一一介绍着，神奈听着就差不多明白了雅子所要做的事情了，神垣内峰峦旅游开发的第二步，文化主题。 　　前世在中国旅游时候，神奈就很想吐槽凡是有水的景区就有姜太公钓鱼的石头。嘛，且不论姜太公到底有多爱钓鱼，这无疑也是文化主题的一种。 　　神奈为桃山以及荒楠神社选择主题就是《东方project》。 　　迪士尼娱乐是真的将IP运用到了极致的企业，除了动画电影以外，还有迪士尼手表、迪士尼饰品、迪士尼少女装、迪士尼箱包、迪士尼家居用品、迪士尼毛绒玩具、迪士尼电子等等一系列企业，当然了还有最知名的迪士尼乐园。 　　然而与迪士尼相比，上海爱丽丝在这方面差了不止一丢丢，东方这么大的IP居然连一个像样的主题公园都没有。 　　“千反田女士，本公司对制作东方系列游戏非常有自信，我们之前的作品《精灵物语》无论是人设还是音乐在玩家之中都得到了肯定……” 　　叶月雫非常诚恳地自我推荐着。没办法不诚恳，飞鹰跃动最近缺少新业务。《东方project》虽然是系列游戏，但是制作难度低，千反田家又不差钱，简直是一块油水十足的肥肉啊。如果飞鹰跃动不接的话，乐意接这个活的游戏公司一抓一大把。 　　“不，《东方》和《精灵物语》是不一样的。”神奈忽然说道。 　　叶月雫的话语一顿，她一直把千反田雅子当成谈判对象，没有太注意神奈的存在。微微愣神之后，叶月雫又笑着解释道：“《精灵物语》的制作难度应该在《东方系列》之上。”话语中带着自信。 　　《精灵物语》是标准的日式RPG游戏，人物众多，地图复杂，而且是3D游戏。而在千反田雅子提供的企划中，《东方系列》不过是一款2D弹幕射击游戏，或许只有人设和音乐方面需要多花一些心思。 　　“我不是这个意思。”神奈摇了摇头，说道，“《东方系列》是手机游戏。” 　　“手机游戏？” 　　“手机游戏才是未来。” 第15章 生日（三） 　　神奈与飞鹰跃动公司的负责人聊了一个多小时，嗯……夸张了，其实只说了两句话——“手机游戏”，“必须是手机游戏”。 　　手机游戏才是未来，神奈坚信着这一点。电脑游戏怎么让人躺在床上肝，走在路上肝，坐在马桶上肝……不肝怎么会有冲动消费，不消费哪有钱赚。 　　飞鹰跃动阐述了电脑端游戏的种种好处，但是面对执着的神奈，他们还是妥协了。手机游戏就手机游戏吧，谁让钱在千反田家手中呢？ 　　飞鹰跃动游戏制作公司是依靠大型RPG游戏起家的，虽然平时也做一些手机游戏，但那都是类似于饭后甜点一样的存在，当不了主食。然而这一次千反田商事一口气预定了五部游戏，每一部的预算都在十亿日元以上，可以说是无法放弃的超大订单了。 　　大概确认了游戏制作方向之后，神奈便从会客室走了出来。价格什么的，雅子自然会和对方谈妥，用不着神奈操心。 　　重新走进宴会的会场，神奈愕然发现爱瑠正和一个男生有说有笑，两个人并肩坐着，姿态亲密，脸颊都快贴到一起了。神奈心中酸味的泡泡不停得冒起来，嘴角勾起一丝阴冷地笑意，靠了过去。 　　“嗨，神奈。”那“男生”看到神奈过来，立刻笑着打招呼，一开口确实甜糯的女孩子的声音，“喂，你要干嘛，把叉子放下啊，很危险的！” 　　“居然敢摸爱瑠的手，你给我去死吧！” 　　这“男生”名叫百川若叶，东京大学的高材生，神奈少有的好友，毫无疑问是个女孩子。她穿着运动衫，牛仔裤，滑板鞋，短发染成了银灰色，带着棒球帽，耳朵上戴着金属耳钉，只看外表的话，百川若叶比一般的男生还要酷一点，她身边不断有小女孩有意无意地靠近，被她随便哄两句，便脸红得快晕过去了。 　　“大家都是女生，不要紧的吧！”百川若叶一边躲着神奈手里的叉子，一边辩解道。 　　“当然要紧！”神奈不肯放过她，“你们这些蕾丝边最恶心了！” 　　“喂喂，”百川若叶翻了个白眼道，“你是站在什么立场上说出这种话的？” 　　百川若叶是个蕾丝边，她曾向神奈表白过，但是被拒绝了，那时神奈还是个小学生，这足以证明她不仅是蕾丝边，还是个萝莉控。 　　百川若叶大概是现今日本最有名的蕾丝边了。她也是神山高中的毕业生，有名的数学天才，高一时就收到了东大的入学邀请，只不过她那时正在追求神奈，所以就放弃了。高二时，百川若叶发表了一篇论文成功证明了ABC猜想，震动世界，哈佛大学的人主动来邀请她去美国留学，百川差点就答应了。 　　东大感觉很委屈，明明是它先来的…… 　　东大数学部问百川，为什么不肯来东大学习？百川很坦诚地说，她是蕾丝边，想出国找个女朋友。东大数学部的部长为了挽留百川，连发三条公告表示自己支持同性恋！ 　　日本教育界风气保守，东大是日本的最高学府，影响力可想而知，它的这番表态差点惊动了内阁。“天才百川”也随之在全国出了名，甚至登上了同性恋杂志“最想交往的女性排行榜”。 　　周围不少人的视线都被神奈这边的闹腾吸引了过来，爱瑠终于忍不住提醒道：“姐姐，你坐下啦。” 　　神奈哼了一声，坐到两个人中间，强行把她们挤开。与神奈的身体接触的一瞬间，百川很不自然地僵硬了一下，动作也变得拘谨了起来，似乎是为了掩饰，百川从口袋里掏出了香烟。 　　神奈皱起了眉头：“还抽烟？你不是说已经戒掉了吗？” 　　“慢慢戒嘛，我现在每天只抽两根了。” 　　“离我远一点，臭死了。” 　　“我还没抽呢。”百川若叶不满地嘟囔了一句，但还是收起了香烟。 　　“你今天来干什么？”神奈又问道，“又要钱了吗？” 　　百川若叶出生不久，母亲就跟着情人跑了。她的父亲酗酒嗜赌，家里的条件自然不好，如果不是神奈的资助，百川可能早就辍学了。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我现在有奖学金还有生活补贴，根本用不着你给我钱了。我来参加爱瑠的生日不行吗？” 　　“当然不行！”神奈整个人挡在爱瑠的面前，一副如临大敌的状态，“你这个死蕾丝想对爱瑠做什么！” 　　“你这幅样子和蕾丝有什么区别嘛！”若叶反驳道。 　　神奈这护食一般的姿态，连爱瑠都看不下去了，“姐姐，若叶姐姐是特意来找你的。” 　　“找我？你又不缺钱了，找我干嘛？”神奈歪着头问道。 　　“给你送钱。”若叶从身后拿出了一只文件夹，神秘兮兮地说道。 　　神奈奇怪地打开文件夹，里面夹着一份论文——《比特币：一种点对点的电子现金系统》。 　　神奈轻轻地呵了一声，有些唏嘘，比特币，她前世最熟悉的东西之一。 　　这个世界还没有出现比特币，神奈曾和若叶提起过区块链技术的构想，没想到若叶居然把它记在了心中，并且真的开始研究比特币了。 　　“怎么样？你说过这可是赚大钱的路子，要不要投资？”若叶在神奈耳边蛊惑着。 　　“你果然还是找我来要钱的吧？”神奈眯起了眼睛。 　　比特币是一个复杂系统，数学只是其中最基础的东西。若叶如果想取得一定的成果，没有数亿日元的投资，根本不可能。奖学金只够生活，若叶对融资方面的事情又一窍不通，她所能想到的有钱人就只有，曾赞助过她学习的神奈了。 　　“嘛，假如成功了你也可以赚到钱的嘛……”若叶尴尬地避开神奈质问的目光，她的脸皮还是比不上雅子那么厚。 　　神奈思考了一会儿，说道：“你要知道，千反田家虽然有钱但和我没有多少关系。我也只是个高中生，攒一点零花钱给你交个学费什么的没问题。现在动则上亿的投资，你也来找我，是不是太轻率了？” 　　若叶哑然，这么一想自己确实有些想当然了。 　　神奈看到若叶的神情就知道她没有考虑这么多，皱起了眉头，又说道：“而且，你认真了解过相关法律吗？比特币是货币，你所做的事情是和央行一样在发行货币。假如比特币真的开始流通，却违反了日本法律，你难道就不怕被以金融诈骗的罪名逮捕吗？数额巨大的话，可能你的余生就要在牢房里读过了。” 　　“还有，你知道比特币会带来多大的影响吗？这是一种脱离银行体系的货币，假如侵犯了大银行家的利益，你会不会被人枪杀在街头？这也是一种政府无法监管的货币，没有监管体系，它会不会成为贩毒，贩卖军火，贩卖人口的工具？这些你都考虑过吗？” 　　随着神奈一条一条的叙述，若叶面色渐渐白了下来，额头冒出了汗珠。她虽然头脑聪明，但还是对世界的险恶缺乏足够的认识。 　　若叶看着文件夹中的论文，心中已经有些畏缩了。 　　“对了，”神奈忽然又说道，“百川，你认识出版社吗？” 　　若叶一愣，说道：“知道两家……” 　　神奈说道：“我有一部小说，你帮我联系出版社出版掉吧，版税直接存在你的账户里，就当是我的投资了。” 　　若叶微微张开嘴，有些难以置信：“你，你不是说……” 　　“激动什么？”神奈撇撇嘴说道，“这钱只是暂时存放在你那里，你如果被法院调查了，我就说是你私自挪用的。” 　　若叶低下头吸了吸鼻子，半晌抬起脸笑道：“好啊。” 第16章 波澜 　　爱瑠的生日顺利结束，千反田家又变成了神奈和爱瑠姐妹两个的二人世界。 　　千反田雅子前往了京都，监督《东方系列》游戏的制作进程。千反田之彦则留在了东京，据说是为了拓张关东市场而努力着。 　　与此同时，一则消息再一次在网络上掀起了热议——图拉尔出版社宣布出版吃蛋挞老师的新作《达芬奇密码》。 　　吃蛋挞老师居然真的出新书了！ 　　写了十年冒险小虎队之后，全日本基本上都默认吃蛋挞老师只会写《冒险小虎队》了，甚至有些黑子还曾嘲讽过吃蛋挞老师要靠着《冒险小虎队》吃一辈子。所以之前大家都没有把吃蛋挞老师出新书的消息当真。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啦，重要的事情是：吃蛋挞老师居然真的是高中生！按照出版社的口风，还极有可能是一个美少女高中生。 　　对于看着《冒险小虎队》长大的一代人来说，这是什么概念？大概就相当于某一天发现自己手里的教科书的编写人就是自己的下铺舍友一样吧。 　　“哇，《冰菓》在网络上的售价已经超过了一千日元了。” 　　社团活动室里，福部里志浏览着网页，惊叹道。 　　新书话题的热议同时也带动了《冰菓》的知名度，毕竟《达芬奇密码》已经在《冰菓》上放出了开篇内容。不少吃蛋挞老师的死忠粉在网络上求购《冰菓》，古典部在文化祭上只售出了五百多本《冰菓》，扣除损失的部分，真正流通的大概也就只有三百本左右，供远小于求，所以《冰菓》的价格直线上升。 　　“我们现在还不能出售剩下的社刊吗？”伊原摩耶花终于按耐不住，问道。现在古典部还剩下一千四百多本社刊，按照一千日元的单价销售，那就是一百四十万日元啊！这差不多是几十个社团的活动经费的总和了。 　　“不要着急，”神奈说道，“现在的价格还没有达到极限，而且一千四百多本社刊也不能一次性卖出去，否则就不值钱了。” 　　天气升温，社团活动教室里电风扇又不能用。神奈被热得趴在桌子上一副快要化掉的样子。爱瑠坐在神奈的身边，心疼得拿着团扇替姐姐扇着风。 　　折木奉太郎看着懒洋洋的神奈，目光中罕见地带上了好奇。这个女孩的思维方式和一般的学生都不一样，她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有把目光局限在一个文化祭上，也没有把社刊的目标客户群定在学校之中，所以才会做出一次印刷两千本的事情。 　　神奈以为折木是在看爱瑠，忿忿地回瞪了他一眼，然后抓着妹妹的手说道：“爱瑠，我们回家吧。” 　　“时间还很早啊？”爱瑠看了一下手机，说道。 　　“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我要回家复习。”神奈信誓旦旦地说道。 　　“这样啊。”爱瑠有些开心，心中想着晚上是不是应该做些好吃的，鼓励一下准备努力学习的姐姐。 　　“诶？年级首席居然也需要复习吗？”福部诧异地说道。 　　“废话，多多少少也是要看书的。”神奈翻了个白眼，虽然有前世打下的基础，应付一下初中和小学的考试不成问题，但是高中的学习难度逐渐增加，她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游刃有余了。 　　“因为神奈同学平时给别人的印象就是那种即使不学习也能考年级第一的天才啊。”伊原摩耶花笑着说道，“就像，嗯……天才百川那样。” 　　百川若叶大概是神山高中最著名的毕业生了，对于学弟学妹们来说就是传奇一般的存在。因为性格叛逆，染头发，打耳钉，穿男装，抽烟喝酒，还是个同性恋，百川若叶简直就是超规格的不良少女。但是她偏偏也是超规格的优秀，甚至达到了各大名校相互争抢的地步。 　　现在百川已经被神山高中的后辈们奉为学习之神了，她留在学校的纪念照，每次考试前都会有人膜拜，贡品就是戒烟糖。看到这场景神奈都忍不住会想，烟瘾极大的百川会不会被气死。 　　“百川的考试成绩可是一塌糊涂。”神奈对摩耶花说道。 　　“一塌糊涂？”摩耶花有些不信。 　　“她只有数学好而已，文科基本上都不及格的。”神奈说道，“就连唱歌都是五音不全。” 　　“神奈同学难道认识百川学姐吗？”折木问道。 　　“若叶姐姐和姐姐是好朋友哦。”爱瑠伸出一根手指，代替神奈回答道。 　　神奈撇撇嘴，认识那家伙难道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不过当某一方面的优势达到某种程度的时候，其他方面的短板也确实无足轻重了吧。”福部里志笑着说道，“假如我的数学成绩像百川学姐那么好，我也会放弃外语的。” 　　“但是你并没有那么擅长数学，所以还是好好复习吧。”摩耶花讽刺了一句，然后想了想又说道，“说起来，我也差不多应该回家复习了，最近学习的内容还有好多不太明白呢。” 　　爱瑠点了点头说道：“嗯，既然大家都需要复习，那么今天就早一点结束社团活动吧。” 　　两个男生也表示赞同，期末考试在即，大家都没有太多精力花费在社团活动上了。 　　福部，摩耶花，折木，三人都是骑自行车通勤，所以在教学楼下便和神奈姐妹分开了。爱瑠本来也想过骑自行车上学，但是遭到了神奈强烈反对。爱瑠没有办法，只好陪着姐姐坐公交。 　　“呐呐，爱瑠，我们去买个冰激凌吧。”神奈指指车站对面的冰激凌店提议道。 　　爱瑠摇了摇头，“姐姐吃冰激凌会肚子疼的。” 　　神奈握着拳头说道：“因为肚子疼就放弃冰激凌，这也太缺乏勇气了！” 　　“姐姐这种勇气根本没必要啊，”爱瑠笑道，“如果真的想随意吃冰激凌的话，姐姐平时就应该注意锻炼身体……” 　　爱瑠的话戛然而止，身体一阵摇晃之后，软软地倒了下来，神奈连忙抱住妹妹，忽然一根坚硬的物体顶在了神奈的腰后。 　　“不想死的话，就好好听话。”一个故意压低的声音在神奈耳边说道。 第17章 冲出…… 　　被不明袭击者注射了药物之后，神奈很快就失去了意识，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锁在了一个封闭的房间里。 　　房间里光线并不昏暗，天花板上有两盏白炽灯。墙角堆放着各种工具，还有几只轮胎，看起来像是一个库房。与神奈一起被绑架的爱瑠也在，她比神奈醒得还要早一些。 　　“姐姐，姐姐，没事吧？”爱瑠担心地摸着神奈的额头说道。 　　“没事。”神奈想要坐起来，但是身体一软，又倒了下去。 　　爱瑠连忙抱住神奈，嗔怪道：“还说没事呢。” 　　“确实没什么事情，你就当是枪械过敏吧。”神奈擦了擦汗，面色苍白地说道，“我们这是在哪里？谁绑架了我们？” 　　爱瑠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 　　神奈勉强地笑了一下，说道：“也对，你失去意识了嘛。” 　　“现在应该怎么办？”爱瑠不安地说，“手机都被收走了，我们没办法报警。” 　　“没事，”神奈观察了一下房门，安慰道，“这种弹簧锁一撬就开了，想逃出去的话，还是很容易做到的。” 　　“万一外面有人看守呢？”爱瑠还是无法放心下来。 　　“所以我们要等到后半夜才逃跑啊。” 　　“现在是什么时候？” 　　“差不多晚上七点到八点之间吧。” 　　“姐姐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的肚子刚刚有一点饿。假如非常饿的话，那就快要十点了。如果已经饿到不想动了，那就差不多是十一二点了。如果饿到极致，反而感觉不到饿了，这就是后半夜了。”神奈解释道。 　　爱瑠哑口无言，这个生物钟很强大。 　　神奈枕在爱瑠的大腿上休息了一会儿，终于身体的不适感稍微减退了一些，能够起身活动了，于是神奈调查了一遍囚禁她们的房间。 　　神奈找了一把扳手，撬开了墙上的一只小金属箱，接着她情不自禁地吹了声口哨。 　　“奔驰，宝马，路虎，保时捷……”神奈从小箱子里拿出了一把又一把汽车钥匙，“我们大概是被关进了哪个有钱人家的私人车库。” 　　期末考试将至，桐崎千棘也在抓紧时间复习着。虽然上一次考试她只有现代国语一科不及格，但是这并不表示千棘其它科目就考得不错。日本高中数学的难度比美国高，她一份模拟卷做完，留白的部分接近一半。千棘的目光落在桌角那份复印的现代国语笔记上，忍不住想道：要不然明天去问问神奈？ 　　“小姐，”蜂巢的精英杀手，千棘的保镖兼好友，鸫诚士郎走进了卧室，“已经一点了，您该睡觉了。” 　　千棘看了一下时间确实已经是后半夜了，睡意上涌，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但是看到面前的试卷，她又拍拍脸，坚定地说道：“不行，如果期末考试还是不及格的话，神奈那家伙一定会嘲笑我一个暑假的。” 　　“千反田神奈吗？”鸫诚士郎说道，“小姐不必担心她再欺负你了，我把她抓来关在地下车库了，您想怎么处置她都可以。” 　　千棘脸上一僵，“你把谁抓来了？” 　　鸫诚士郎回答道：“千反田神奈，还有她的妹妹千反田爱瑠。” 　　“哈？你把神奈和爱瑠抓来了！”千棘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千棘的激烈反应有些出乎意料，鸫诚士郎愣了一下，如实回答道：“克劳德先生。” 　　“克劳德这个笨蛋！” 　　“小姐，你要去哪里？” 　　“车库！某人心眼小得要死，再不放她出来，她大概就要记仇一辈子了！” 　　千棘穿着睡衣，光着脚就往车库跑。鸫诚士郎连忙追赶上去，直觉告诉她，她这次任务可能做错了，但是听千棘的口气，神奈又不像是她的朋友。 　　千棘刚跑到车库前，突然枪声连续响起。 　　“小姐，小心！” 　　鸫诚士郎话音未落，忽然嘭一声巨响，一辆悍马粗暴地撞破了车库的卷帘门冲了出来，克劳德带着几名枪手追在车后不断射击。 　　千棘愣愣地站在路边，看着这如同电影一边的场面，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悍马一个甩尾在千棘面前停住，驾驶座旁破碎的车窗中露出了神奈的脸。 　　“千棘，你也被绑架啦，”神奈喊道，“快上车，我带你一起逃。” 　　千棘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爱瑠打开车门，千棘和爱瑠一起坐到了后座上。 　　神奈重新开动汽车，大喊道：“抓稳了！” 　　千棘连忙系上安全带，抓住把手。 　　“神奈你会开车？” 　　“呵呵，你也太小看我了。” 　　悍马车直接撞飞了别墅围墙的大门，巨大的惯性差点让千棘飞了出去，还好被安全带勒住了身体。 　　手枪的射程和威力都太有限了，一名身高体壮的蜂巢枪手抱着一挺机枪跑了出来，上膛瞄准了渐渐远去的悍马车。 　　啪！ 　　克劳德一巴掌抽在机枪手的脸上：“白痴！你想打死大小姐吗？” 　　机枪手连忙捂着脸，收起了抢。 　　克劳德又下命令道：“全体上车，追上去。” 　　“是！” 　　悍马车在黑暗的道路上狂飙，因为前脸已经撞得不成样子，车灯自然也就光荣牺牲了。 　　“啊啊啊啊啊！！！！！” 　　车里传出女孩子的尖叫，悍马车以一个漂亮的漂移过弯，在距离河水还有不到五厘米的边缘成功地校正了行驶方向。 　　“叫什么！要相信我的技术！”神奈喊道。 　　“相信你个头啊！”千棘大喊着，“你差点冲到河里去了！开慢点啊！你这是要去哪里！” 　　“开慢点就要被追上了！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里！我不认识路！” 　　“不认识路就不要瞎开啊！前面有电车，会死的啊啊啊啊！！！” 　　悍马车硬生生地撞开了已经落下的道闸，强行闯关。飞速驶过的列车在悍马的屁股上轻轻地擦了一下，悍马车几乎原地旋转了一百八十度才稳住。 　　“我不瞎！闭嘴！我耳朵要聋了！”悍马车闯过道闸之后，暂时拉开了与追兵的距离，神奈也降低了车速。 　　“你差点害死我们！”千棘掐着神奈的脖子喊道。 　　“放开我的脖子，我握不住方向盘，真的要撞了！” 　　“哦……”千棘讪讪地放开神奈，忽然发觉手上有点湿，借着昏暗的灯光，摊开手，看到了一片血红。 　　“姐姐，”爱瑠的声音有些颤抖，“你在流血……” 第18章 对峙 　　看起来快要报废的悍马车停在了院子里，神奈在爱瑠的指示下还算顺利地把车回到了千反田家。 　　“姐姐居然不肯去医院。”爱瑠一边替神奈清洗伤口，一边抱怨道。 　　“只是跳弹擦伤而已。”神奈无所谓地说道，“只要包扎一下就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对不起……”千棘道歉道。 　　“桐崎同学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爱瑠奇怪地问道。 　　千棘刚想解释，神奈便抢先说道：“因为绑架我们的就是桐崎家的手下啊，我愚蠢的妹妹哟。” 　　“桐崎家？”爱瑠感觉难以置信。 　　千棘垂下了眼睛，“神奈同学什么都知道了吗？” 　　“废话，你穿着睡衣站在门口，如果我还猜不到那就是你家，那我才是白痴吧。” 　　“那神奈同学为什么还要把我拉上车？” 　　“当然是挡子弹了，我觉得你在车上的话那群人就不敢开枪了，然后果然猜中了。” 　　“那你为什么不干脆直接下车啊？如果我好好解释的话，大家不仅不会向你开枪，还会好好招待你们的！” 　　“下车？呵呵……”神奈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你以为我会轻易放过任何袭击过爱瑠的人吗？” 　　千棘不由自主地吞了一口口水。 　　“差不多也该到了吧。”神奈看了看窗外，忽然说道。 　　“什么快到了？”爱瑠好奇地问道。 　　忽然，屋外响起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一束束车灯光线照在了窗户上。 　　“克劳德先生来了。”千棘说道。 　　接着砸门声和密集的脚步声响起。 　　“喂喂，”神奈提高了声音，“这可是私宅，你们不打声招呼就进来是不是不太好？” 　　外面的人没有理会，脚步声还是在逼近。 　　神奈向爱瑠做了个“报警”的口型，爱瑠会意，点点头，悄悄回了自己房间。 　　神奈绕着千棘走了半圈，忽然双手伸进了千棘的睡衣里，握住了千棘胸前的包子。千棘睡衣里面是中空的，神奈的双手直接握住了软腻的肉团，还**了两下。 　　“呃……啊啊啊啊啊！！！！” 　　千棘楞了半晌之后，终于发出了一声尖叫。 　　门外的脚步声瞬间止住了，过了一会儿，一个男声响起：“千反田小姐，你们现在已经无路可逃了，还是赶快把小姐放出来吧！” 　　“呵呵，”神奈嘲讽道，“这位先生还是认清一下现实吧，现在掌握人质的人可是我，你有什么资本和我这样说话？” 　　门外鸦雀无声。 　　千棘抱着胸口，羞恼地看着神奈，眼睛里汪着泪水，仿佛被痴汉猥亵的少女，嗯……好像事实就是这样。 　　神奈端着茶杯又喊道：“我手里这瓶名叫百草枯，是世界上最有效的除草剂，然而今年却被日本政府限制销售了，因为它对人体毒性极大，且无特效解毒药，据说它的致死率接近百分之一百……” 　　屋外，又沉寂了良久，终于脚步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是往院外退去。 　　千棘吸吸鼻子，振作起来，说道：“克劳德先生其实是个好人。”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黑帮有好人。”神奈说道。 　　“喂喂，你不要太过分……”千棘瞪着神奈。 　　神奈指指自己的伤口。 　　千棘顿时没了气势：“那你想怎么办？克劳德也是担心我在学校被欺负才绑架你们的，如果你生气的话，那就报复我好了。” 　　克劳德又在屋外大喊：“千反田小姐，不管有什么条件都可以谈，请不要伤害大小姐。” 　　神奈盯着千棘，含义不明地一笑，喊道：“那就请克劳德先生单独到屋里来谈吧，哦，我的房间只允许女生进来。” 　　“在下是男人。”克劳德说道。 　　“那就穿上女装呗。”神奈说道。 　　“穿上女装就是女人了吗？”千棘没好气地吐槽道。 　　“这个，能否让在下的养女代为谈判？” 　　“不行，还有啊，我觉得你一个人不够分量，要不派九个吧，就从刚才朝我开枪的那些人里面挑。” 　　屋外的黑帮显然陷入了挣扎，许久没有反应。 　　“要不你再叫一声？”神奈对千棘说道。 　　“不要。”千棘摇了摇头。 　　神奈的目光又瞄向了千棘的**，千棘连忙抱住胸口，面红耳赤：“你这是猥亵！” 　　“那你叫一声呗。” 　　千棘被逼无奈，只好又喊了一声。 　　“千反田小姐，我们同意你的要求，找女装需要时间，请你先保证大小姐的安全。”克劳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着急。 　　“最多半小时。” 　　“可以。” 　　看起来外面的黑帮确实是打算妥协了。 　　等待的时候，神奈转身又和千棘说话：“你说婚约？你有未婚夫了？谁呀？我们班同学吗？” 　　“当然不是了，”千棘说道，“那家伙在东京凡矢理高中，我在神山高中学一年日语之后，就会转学过去。” 　　神奈眯起了眼睛：“你不喜欢那个未婚夫？” 　　“废话，我根本不认识那家伙，为什么要喜欢他啊！” 　　“那你为什么还要和他订婚？” 　　“他是集英组组长的儿子，蜂巢要想在日本发展，不得不依靠集英组的帮助。” 　　“咦？原来黑帮也懂政治联姻这种高档的东西啊？”神奈惊奇地说道。 　　“喂，在你眼里黑帮该是多么弱智啊。”千棘不满地说道，“蜂巢和集英组好歹也算是有名的黑帮！” 　　“呵，你觉得他们智商能有多高。”神奈指指门外。 　　门外很快传来了，克劳德的声音：“千反田小姐，我们已经换好衣服了。” 　　“请进，门没关。”神奈说道。 　　门一打开，千棘都忍不住捂住了眼睛。九个金刚芭比陆续走进来，不合体的粉粉连衣裙勒在身上，块块肌肉将衣服顶得鼓起，似乎只要深呼吸一下就会把衣服撑破。 　　神奈噗一下把茶喷了出来，只有爱瑠有些紧张地往神奈身后躲了躲。 　　“千反田小姐，我们现在可以谈判了吗？”穿着女仆装的克劳德面色极差。 　　神奈掏出手机对着这群金刚芭比拍照，克劳德黑着脸，威胁道：“千反田小姐，请注意一下场合，现在并不适合拍照。” 　　突然四周警笛声大起，到处都是呼喝声：“警察！放下武器，抱头蹲下！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千反田小姐，你这么做非常不明智！”克劳德恼火地说道，作为一个有规模的黑帮，区区警察自然不可能把他们怎么样，最多也就拘留两天而已，只不过被耍的感觉，让他很不爽。 　　“呵，随你。”神奈显然不把克劳德的威胁放在心上，随手编辑了一张帖子发在了2ch上。 　　千棘凑过去看了一眼，面色顿时变得古怪了起来：“你，你这是不是过分了一点……” 　　神奈帖子的标题是——《过气黑帮蜂巢面临解散危机，九位大叔为了拯救帮派决定出道成为偶像》。 第19章 巧遇 　　期末考试终于来临，神奈又一次病倒，华丽丽地错过了期末考试。 　　虽然学校允许神奈直接参加补考，但是因为补考成绩并不计入年级排名，所以那些想要争取一下名次的高一学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毕竟千反田爱瑠虽然成绩优异，但是看起来还不像全科满分的大魔王千反田神奈那样不可战胜。 　　“我正在泡澡哦，爱瑠要不要看我的浴照？” 　　“小心进水，新手机至少要用到高中毕业哦。” 　　“诶，爱瑠真不懂情趣。” 　　“好啦，我要开始考试了，姐姐记得要吃午饭哦。” 　　爱瑠单方面中止了聊天。虽然理由很充分，但是神奈还是有一种被名为考试的东西横刀夺爱的感觉。 　　爱瑠已经提醒过了不要在洗澡时玩手机，但是独自在家的神奈极度无聊，她实在还有什么可以干的事情。所以结束聊天之后，她依旧坐在浴池里玩手机，反正手机坏了，爱瑠又不会真的不给她买新的。 　　2ch上那篇《过气黑帮蜂巢面临解散危机，九位大叔为了拯救帮派决定出道成为偶像》的帖子已经爆炸了。 　　起初大家还在怀疑这只是一起恶搞而已，然而第二天神山当地报纸报道了一件持枪私闯民宅的恶性.事件，不少人立刻辨认出新闻照片上的女装嫌犯就是帖子里的几位大佬。经过警方调查之后发现，这些人属于美国黑帮“蜂巢”。 　　2ch网民纷纷感叹，美国黑帮已经深化改革，勇敢创新，走在了时代的前列，远远地将世界同行甩在了身后。并且对顽固不化日本本土黑帮提出了严厉的质问，你们再这样因循守旧下去是否还有出路？不说女仆装，你们这些家伙连水手服都没有穿过！ 　　日本多家日本本土黑帮不得不站出来解释：对于外国黑帮的发展经验，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不能不加选择地全盘吸收，女装这种东西很明显就属于糟粕。 　　但是广大群众很明显不会接受这种不负责任的解释，这些公关文很快就被谴责的声音所淹没，日本黑帮势力第一次见识到了御宅的力量。 　　其实最尴尬的还是蜂巢，他们在日本的发展计划还没有开始，就遭遇了重大挫折。女装照在网络上公开之后，不管是在日本，还是在美国，他们都快成了业界的笑柄了。试想，假如蜂巢的小弟收保护费的时候，猛然看到便利店里贴着自家老大的女装照，那种威风凛凛的氛围岂不是会一下子变得很微妙。 　　不过这些都和神奈无关了，她向神山警方申请了安全保护，这几个月警察会对白川乡和神山高中加强巡逻。照千棘所说，他们明年就会搬去东京了，用不着担心蜂巢来报复。 　　嘎达，客厅传来了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神奈顿时警觉起来，草草地穿好衣服，从卧室中找出电棍，藏在身后，走出房间。 　　“行礼可以放在沙发上。” 　　“房间真是整洁啊。” 　　“爱瑠每天都会打扫，今天她和神奈应该去上学了。” 　　“爱瑠可真是能干，之彦饿了吗？我来做饭吧。” 　　“那太好了，冰箱里应该有食材。” 　　神奈光着脚走到客厅，惊讶地发现进门的人居然是出差的千反田之彦和在爱瑠生日宴上认识的女子——松岛佳慧。 　　神奈眯起了眼睛：“哎呦，有客人啊？” 　　哐。 　　松岛佳慧居然失手把平底锅掉在了地上，千反田之彦也被吓了一跳。 　　“神，神奈，你怎么没有去上课！”千反田之彦的声音高得有些异常。 　　“生病请假了。” 神奈歪着头说道。 　　“那个，神奈刚洗完澡吗？吃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吃？”松岛佳慧手忙脚乱地捡起平底锅，虽然她极力掩饰，但是对于神奈而言那种慌张还是显而易见的。 　　“不用了，”神奈转身挥挥手，说道，“我去木村家买蛋糕吃。” 　　“总吃甜食对身体不好，正餐还是要好好吃的。”千反田之彦摆出了父亲的口气，教训道。 　　神奈忽然回头，一侧嘴角勾起，讥讽地笑道：“给你们让出房子不好吗？不过，要记得戴套哦。” 　　“你胡说什么！这孩子……” 　　神奈完全无视了千反田之彦的大呼小叫，回到自己房间，换了身衣服就出门了。 　　一个上司趁家人全部都不在家的时候，将年轻漂亮的女下属带回家，完全是为了谈工作！ 　　呵呵，这话只能骗小学生。 　　神奈当初还很奇怪，为什么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生能够做到地区主管的位置？她也曾怀疑是不是有裙带关系，不过当时当时神奈只考虑到了千反田谷佑。千反田谷佑在千反田商事中没有什么话语权，所以神奈没得出答案。 　　现在疑惑倒是迎刃而解，假如有了大boss的偏爱，别说地区主管，就算是总裁也不是不可能嘛。千反田之彦可不是千反田谷佑，他是千反田家现任家主，千反田商事的董事长。 　　神奈一边捋着现在的状况一边来到了木村家的甜品店。 　　“酸奶，还有mille foglie蛋糕，谢谢。” 　　“一千五百日元，多谢惠顾。” 　　神奈递过钱，然后端着蛋糕和牛奶，坐到了窗边。 　　木村家甜品店装潢非常古朴，有一种昭和时期的感觉，和西式的甜品稍微不搭。神奈觉得这大概不是故意为之，因为店主就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大概对方认为这就是最合适的甜品店吧。 　　因为生意依旧清淡，所以店里非常安静。神奈吃了两口蛋糕，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掏出手机，拨通了千反田雅子的电话。 　　“喂，小女表子，你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的？” 　　“喂，碧池，你在哪里？” 　　“京都啊。” 　　“我当然知道你在京都，我是问你旁边为什么这么吵？” 　　“我在医院。” 　　“医院？”神奈皱起了眉头，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生病了？” 　　“当然不是生病，你以为我是你啊，小女表子，爱瑠告诉我你又生病了？” 　　“别废话，那你到底为什么要去医院？” 　　“我怀孕了。” 　　“哦。” 　　“你的反应好平淡，小女表子。” 　　“恭喜，恭喜。” 　　“好敷衍。” 　　“嗯……” 　　“你到底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想问，你怀的是谁的？” 　　“你想死吗？小女表子！” 第20章 聚餐 　　暑假，天气渐渐炎热。 　　神奈觉得这样的高温之下，唯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窝在开着空调的房间里吃西瓜。 　　“好啦，好啦，待会儿到了烤肉店给姐姐点一盘西瓜。”公交车上，爱瑠牵着神奈的手，哄道。 　　神奈撇撇嘴，自己看起来难道这么好哄吗？ 　　没错，就是这么好哄。 　　这么大的日头，神奈本来是坚决不肯离开的，结果被爱瑠在脸颊上轻轻地啄了一下，然后就屁颠屁颠地跟着出来参加古典部的庆功宴了。 　　古典部的最后一千四百多本《冰菓》全部销售完毕。按照神奈的要求，这一千四百本《冰菓》都是少量多批，慢慢卖出去的，平均售价达到了每本两千日元，最终销售额超过两百八十万日元。全校社团的活动经费都未必有这么多，最后一本卖完之后，摩耶花简直高兴疯了，于是古典部的部员们决定好好地庆祝一次。 　　《冰菓》之所以卖得这么快，其实还有百日红书店的帮忙。因为《达芬奇密码》被图拉尔出版社买下，百日红书店终于明白了，日本并不是只有他们一家出版商，于是终于端正了态度，加快速度将《冒险小虎队》最终卷出版上市了。最终卷三个字刺痛了读者的记忆，吃蛋挞老师的热度又一次达到了一个高峰，读者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冰菓》上。 　　公交车即将到站，爱瑠看了看窗外，说道：“真的很晒呢，早知道让爸爸送我们来了。” 　　那家伙忙着陪他的小女友呢，那会有空，神奈心中微微堵了一下。她已经暗示过雅子，千反田之彦可能出轨的事情了，但是听雅子的口气似乎没有把她的提醒当一回事。 　　神奈也很想说，父母的事情就让父母自己处理去吧。 　　但是实际情况并没有这么简单。经济上的问题且不说，爱瑠还是很喜欢这个家的，千反田之彦和千反田雅子离婚怕是会在小丫头心中留下永久的阴影。离婚之后，她与爱瑠是否还能住在一起，假如她们姐妹两个也要分开的话，对于神奈也是相当致命的打击。 　　“呐，爱瑠，你是更喜欢千反田之彦还是千反田雅子？” 　　“咦？姐姐为什么突然问这种问题？” 　　“没什么，我就是突然想知道。” 　　“爸爸妈妈我都喜欢哦。” 　　“那么相对而言更喜欢哪一个呢？” 　　“一样喜欢。” 　　这种回答毫无意义啊，神奈嘁了一声，眼睛一转又问道：“那么加上我呢？我和爸爸妈妈三个人，爱瑠最喜欢谁？” 　　爱瑠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认真地样子让本来十拿九稳的神奈心思悬了起来。 　　公交车在站台前停下，爱瑠率先跳下车，脚下打了个转，看着神奈笑道：“最讨厌姐姐了。” 　　“诶！！为什么？” 　　“姐姐又懒又挑食，每天睡到中午才起床，自己不会穿衣服，宁愿每天打游戏也不肯上学，偷吃零食还要藏在被子里……” 　　“说得我就像是废柴一样……”神奈很不服气地咕哝了一句。 　　太阳晒得头顶发烫，神奈伸手在背包里摸索了一下，却没有找到帽子。 　　爱瑠从自己书包里拿出一只遮阳帽为神奈戴上，系好带子，笑道:“就知道你忘了，废柴姐姐。” 　　“唔……”神奈鼓鼓嘴，她忽然觉得自己之所以变成一个“废柴”，爱瑠需要承担大半罪责。 　　“小千！神奈！这里这里！”摩耶花隔着马路远远地向神奈和爱瑠招手。 　　已经抵达的人并不只摩耶花一个，还有折木奉太郎和福部里志。 　　“摩耶花，里志，啊……” 　　神奈将爱瑠挤到一边，挡在折木面前，伸出手：“棒太郎。” 　　折木象征性地与神奈握了一下手，“请叫我奉太郎。” 　　“区区一个折棒有什么价值让我叫你的名字？” 　　“用姓称呼也可以，不过我姓折木。” 　　摩耶花和里志都是一笑而过，神奈对折木的敌意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神山高中附近有一条商店街，商店街上的柳苑烤肉店在本地名气很大，还上过不少旅游杂志，相应的价格也有点贵，一般学生聚餐不会选择这家店。不过这次因为有额外的收入，所以古典部就把庆功宴地点选在了这家店。 　　烤肉店价格虽然贵，但生意其实还不错，因为总有一些商业聚餐会选择在这里，毕竟这可能是附近档次最高的餐馆了。 　　伊原摩耶花，福部里志，爱瑠三个人去点餐，神奈和折木两个节能主义者，以占座为名赖在位置上偷懒。 　　“话说，神奈同学不吃肉的吧？选择烤肉店真的合适吗？”折木奉太郎说道。 　　“我并不是不吃肉，三文鱼，神户牛肉什么的，还是会吃一点的。”神奈的目光落在远处的一桌食客身上，一边说着话，一边若有所思。 　　“你的食物标准还真高呢。”折木奉太郎吐槽了一句。 　　此时，爱瑠似乎认出了那桌食客中的某个人，跑去打了招呼，有说有笑。 　　“呐，折棒，我听说你的推理能力不错，”神奈忽然指了指那桌食客，说道，“你来猜猜看，那一桌客人是什么人吧，猜对了我请你吃神户牛肉。” 　　“那一桌吗？”折木奉太郎也来了一点兴趣，说道，“他们全体都穿着正装，应该不是朋友或者家人之间的聚餐，想必是招待客户或者洽谈合作之类的商务餐。爱瑠同学看起来其中一个人很熟悉，那么那个人显然与千反田家有关，最大的可能是千反田商事的高层。千反田商事主营业务是农产品，显然洽谈的另一方是食品的需求者。” 　　“能让千反田商事的高层主动出面招待的人，应该是非常重要或者需求量极其庞大的客户，但是以千反田商事的规模，神山本地很难找到这样的客户了。唯一可能就是，客户的身份比较特殊，比如政府，所以那些人应该是政府的工作人员。” 　　神奈点了点头，折木略微得意地喝了口饮料。 　　“错了一半。” 　　“噗……咳咳……” 　　折木一口饮料喷了出来，神奈嫌弃地皱起了眉头。 第21章 消息 　　爱瑠打招呼的人是，她们的叔叔千反田谷佑。他确实是千反田家的人，但算不上千反田商事的高层，因为他平日里并不怎么管事。 　　神奈认出与千反田谷佑同坐一桌的人是神山粮业的一位主管。神山粮业隶属了神山市市政府，是一家为政府管理粮仓的公司，但并不能算是政府机构。 　　所以，神奈说折木的推理错了一半。 　　爱瑠还在与千反田谷佑说话，一个身材苗条的金发美少女出现在店内。 　　“折木君，神奈。” 　　“桐崎同学。” 　　“呵，我特意给你打了电话，居然还迟到，大小姐很了不起嘛。” 　　“哈？你是白痴吗？我早就和你说过会晚到十分钟的，为什么还算我迟到啊？” 　　神奈和千棘刚见面就互相嘲讽起来。 　　“桐崎同学。” 　　“千棘酱。” 　　里志和摩耶花回来了，笑着向千棘打招呼。 　　“福部同学，伊原同学，”千棘双手合十，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明明不是古典部的部员，却还来蹭你们的庆功宴。” 　　“不用在意啊，是我们一定要请你来的，文化祭的时候千棘酱也给我们帮了许多忙嘛。”摩耶花笑着说道。 　　“假客气，”神奈撇撇嘴，“我也不是部员。” 　　“喂，你这家伙非要和我吵架嘛。” 　　“因为不想见到你那张脸。” 　　“你以为我想见到你吗？” 　　“坐到这边来，傻子。”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啊！” 　　“呵呵，真是没眼力，人家一对小情侣，你非得过去做电灯泡吗？” 　　摩耶花和里志被神奈这么一说，顿时有些局促起来。千棘看到他们两个的面色，心中了然，只好坐到了神奈身边。 　　服务员将爱瑠点的菜端了上来，又打开了桌上的烤炉。摩耶花她们开始动手烤肉，烤肉看起来肥得流油，神奈毫无食欲，只是盯着一盘水果吃了起来。 　　“千棘。”爱瑠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回来了。 　　“爱酱。”绑架事件之后，千棘和爱瑠之间的关系莫名其妙得好了起来，神奈感觉有点复杂，明明她肩上的伤还没好，爱瑠倒已经投靠仇人了。 　　“姐姐，姐姐，叔叔告诉了我一件事情。”爱瑠坐到神奈身边，面色有些不好，小声说道，“百川姐姐的父亲去世了。” 　　“唔？”神奈有些惊讶的说道，“终于死了？” 　　“姐姐！”爱瑠略微加重了语气，“那毕竟是百川姐姐的父亲，你稍微注意一下你的口气。” 　　摩耶花和福部里志也回来了，听到爱瑠的话，摩耶花好奇地问道：“百川姐姐？就是那位百川若叶学姐吗？” 　　爱瑠点点头，说道：“就是若叶学姐。” 　　“诶？真是……”摩耶花想说可怜，但是又觉得有些不合适，“我听说百川学姐从小就只有父亲，现在父亲也去世了，百川学姐应该很伤心吧。” 　　“从小被父亲照顾长大，百川学姐应该和父亲感情很深吧。”福部也说道。 　　千棘也用力点头。 　　“你们为什么会这么认为？”神奈奇怪地问道。 　　“应该是千叶电视台的节目中看到的吧，”折木说道，“我之前就感觉很奇怪，百川学姐的父亲看起来和百川学姐并不是很亲近，他甚至在节目中记错了百川学姐的年级。” 　　“嘛，这种事情也很常见的吧，”福部笑道，“我爸爸也常常以为我还在上初中。” 　　“这不一样，”折木摇了摇头，“里志，叔叔每天都要上班的，有时还要出差。平时都是阿姨在家照顾你的吧？我想阿姨应该不会搞错你的年级。” 　　福部点点头，“嗯，妈妈从来没有过。” 　　“同样的道理，假如百川学姐的父亲从小照顾百川学姐的话，那么他也不应该犯这种低级错误。”折木解释道。 　　“难道说百川学姐和她父亲的关系并不好吗？”摩耶花疑惑道。 　　“岂止不好，是相当差，”神奈说道，“要我说，那个社会渣滓早点死了才是对百川的解脱，那家伙除了喝酒和赌博什么都不会，欠下赌债之后就拿百川的学费和打工挣的生活费去还债。” 　　神奈的叙述和原本的印象实在是天差地别，摩耶花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爱瑠那边求证。 　　爱瑠迟疑了一下，说道：“我听谷佑叔叔说，百川姐姐的父亲是因为欠了很多高利贷，然后被黑帮打死在桥洞里的。” 　　单亲爸爸抚养天才女儿的温馨剧情顿时变得血腥了起来，尤其尴尬的是千棘，神奈和爱瑠都知道她是黑帮的大小姐。 　　神奈夹了一只虾，放到千棘碗里，说道：“帮我剥。” 　　“哦。”千棘愣愣地答应了一句，乖乖地开始剥起来，看得折木三个都有些惊奇。 　　爱瑠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适合这个场合：“那个，那个，先不说这个了，换一个话题吧，大家期末考试考得怎么样啊？” 　　一时间似乎有冷风吹过。 　　摩耶花夹着烤肉的手停了下来，福部的筷子停在嘴唇上，折木奉太郎的嘴角也在抽搐。 　　“呐，呐，”神奈拍拍爱瑠的大腿，语重心长地说道，“爱瑠，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讨论这个问题的，尤其是在放假以后。” 　　“诶，是，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X4 　　神奈的衣服口袋忽然震动了起来，神奈掏出手机，发现是百川若叶打来的电话。 　　“喂，这里是神奈。”神奈说道。 　　“……” 　　“喂喂，是百川吗？” 　　“……” 　　“喂，说话呀，百川。” 　　“嗯……”电话那边终于有人哼了一声。 　　“百川，有什么事情吗？”神奈皱起眉头，说道。 　　“没，没什么事情。”电话里的声音有些含糊，但还听得出是百川的声音。 　　“没事情，你打我电话干嘛？”神奈说道。 　　“哦，那就挂了。”百川说道。 　　神奈差点想骂人，但是还不等她开口，电话便挂断了。 　　“百川姐姐打来的电话？”爱瑠问道，摩耶花她们也好奇地看了过来。 　　神奈点了点头。 　　“说了什么事情？”爱瑠又好奇地问道。 　　神奈耸耸肩，说道：“那个神经病什么都没说。”虽然这样说着，但是心中却莫名得觉得有些不安。 第24章 抢劫事业 　　天才和神经病之间有什么差别？ 　　如果是放在以前的话，百川若叶或许还会回答一些类似于“领先一步是天才，领先两步是疯子”之类的废话。而现在呢？百川只会回答：有个屁差别！ 　　神奈又一次病倒了，虽然体弱多病已经是她的标签了，但是这一次却真的是严重到让人心惊肉跳的程度。连续吊了两天点滴，高烧却没有任何消退的迹象，三伏天裹着被子，身体却在发抖。整个人始终处于浑浑噩噩的精神状态之中，还不断地含糊呓语。奇怪的是，一副虽然病得快死样子，神奈的思维却异常清晰，只要她愿意回答的问题，依旧可以对答如流。对此医生也束手无策，只能继续开些退烧药。 　　百川以为神奈突然生病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心中非常自责，这两天一直请假在家，悉心照料着神奈。 　　然而，就在昨天。神奈忽然提出了一个深奥的问题：“贩.毒，贩军.火，抢银行哪一个项目来钱更快？” 　　在这三个方面，百川都属于外行，所谓隔行如隔山，她并不了解这三个行业从业者的收入情况。但是神奈既然问起了，百川只好根据电影电视剧中的印象，把自己的宝贵一票投给了贩.毒。 　　神奈表示不服，因为她本人是抢.银行党。 　　党派之争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没有准确的数据谁也说服不了谁，于是神奈决定抢一家银行证明给百川看。 　　神奈在网上邮购了一支AK，一支格洛克——一支是水枪，一支是发令枪，一块汗巾，一把情趣手铐，然后就兴致勃勃地去抢银行了，目标就是位于中央区的一家千叶银行。 　　百川若叶觉得她也快疯了，难道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抢银行的门槛已经降得这么低了吗？ 　　神奈并没有要求百川和她一起去抢银行，只是要她在外面策应，百川也不知道自己该策应什么，或许她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报警。 　　“你说的那个行长已经在停车了……”百川在银行对面的咖啡馆里通过电话为神奈通风报信，然后忍不住劝阻道，“神奈，放弃好吗？你的身体还没好，而且抢银行可是要坐牢的……”百川的声音听起来快哭了。 　　“嗤，我不会坐牢的，”神奈戴着蓝牙耳机，说道，“没有这点把握，我怎么会抢银行？你以为我是神经病吗？” 　　你不就是神经病吗？百川腹诽着，还想劝说几句，然而神奈却打断了她：“不说了，我要行动了。” 　　盛田和夫，千叶银行东京分行的行长，今年刚四十岁。四十岁坐到一家大银行的行长的位置上，在旁人看来绝对可以算是年轻有为了。然而，盛田和夫心中却没有任何春风得意的感觉，因为千叶银行并不像它表面上这么光鲜。如果可以辞职的话，他早就辞职了。 　　盛田和夫站在办公室门前，愁眉不展地叹了口气，这时一根坚硬的物体顶住了他的腰部。 　　“Surprise，盛田先生。”一个清脆的声音说道。 　　盛田和夫眼角瞥到AK长长的枪身，身体顿时就僵硬了，“这位小，小姐……” 　　“盛田先生，我不想伤害任何人，所以请你照我说的做，可以吗？” 　　“没问题，没问题……” 　　“第一步，先打开这扇门。” 　　盛田和夫微微犹豫了一下，办公室的门是要密码锁，只有他知道密码。 　　“盛田行，长……”盛田和夫的女秘书忽然出现了在走廊中，手中捧着文件夹似乎是要说什么事情，结果一抬头，却看到盛田和夫被人持枪挟持的景象。 　　砰砰，两声枪响骤起。 　　“啊……”女秘书惊恐地抱着头蹲在墙角尖叫。 　　“开门。”神奈又说了一遍。 　　盛田和夫本来心中还有一点怀疑这是一场恶作剧，但是两声枪响打破了他最后的幻想，盛田和夫只好照着神奈的指示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神奈又戳戳盛田和夫的后腰，“进去。” 　　盛田和夫举着双手，走进了办公室，来到了办公桌前，神奈指指桌上的电脑，说道：“打开它。” 　　盛田和夫打开电源，然后掏出一张磁卡在感应器上刷了一下，电脑接入了千叶银行的内部网络，盛田和夫照着神奈的要求输入了自己的账号密码。 　　神奈拿出了手铐，丢给盛田和夫，命令他把自己拷在旁边的文件柜上。 　　盛田和夫看着神奈熟练地进入了系统查找着什么，不到两分钟便锁定了目标——一个名为“88888”的账户。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账户的密码应该这个吧？”神奈输入了六个4，果然进入了账户，她呵呵一笑，“8的内在是4，真是讽刺呢。” 　　盛田和夫瞪大了眼睛，“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个账户！”他脸上的表情比刚才被枪指着更加惊恐。 　　银行中警铃终于响了起来，办公室的门锁也咔哒一声自动锁上了。神奈却丝毫没有慌张，有条不紊地将88888账户的交易记录拷贝到手机中，然后发送出去。文件太大，网速也不是很快，等待的时间稍微有点长。 　　银行外隐约传来了警笛声，警察来得很快，毕竟这里是中央区。 　　神奈吐了一口气，拨通了爱瑠的手机。 　　“喂，姐姐，有什么事吗？” 　　“爱瑠，想你了。” 　　“那么什么时候回家？生病好些了吗？” 　　“没事啦，我还要在东京玩几天。” 　　“那要记得好好吃饭哦。” 　　“知道~~~爱瑠好啰嗦。” 　　“如果姐姐听得进的话，我也不想说这么多遍啊。” 　　“好了，总之我要等几天再回去了，拜拜，挂了。” 　　“诶？” 　　神奈挂断了手机。 　　门外响起了被刻意压低的脚步声，很快一群身着黑色防弹衣，荷枪实弹的警察破门而入，“不许动！放下武器！” 　　“我投降，”神奈立刻举起双手笑着喊道，接着又朝盛田和夫挤挤眼睛，“五十亿日元怎么样？” 　　盛田和夫张了张嘴，整个人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衣服已经湿透了。 　　被逮捕的罪犯喜笑颜开，被解救的人质面如死灰，警察看到这场面也是一头雾水。 ^-^ 　　由于某些原因，部分章节无法上传，缺失章节可在书友群阅读，群号:954559345 ………………………………………………………………………………………………………………………………………………………………………………………………………………………………………………………………………………………………………………………………………………………………………… 第25章 脱身 　　“我是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一课日富美和子，奉命来调查千叶银行抢劫案。”一个身着制服的干练女性，掏出警察手册说道。 　　如果说东京是日本的心脏的话，那么中央区就是东京的心脏了，中央区发生持枪抢劫案简直就是爆炸性的新闻，警视厅不得不重视起这个事件，然而日富美和子的调查刚刚开始就受到了一些阻力。 　　“长官，”小警察苦笑着说道，“并不是我故意妨碍您的调查工作，只是嫌犯现在的状态真的不适合审问。” 　　日富美和子皱起了眉头：“你只管带我过去就行了，适不适合审问我自然会权衡。” 　　“好吧。”小警察无奈地点了点头，将日富美带到了拘留室。 　　原本只有一个座位的拘留室被安置了一张单人床，单人床上半躺着一个正在吊点滴的女孩儿，床头竖着一根衣架，药瓶就挂在衣架上。女孩儿披着一件衣服，盯着手中的一样东西，正在发呆。 　　“待遇不错嘛。”日富美讽刺了一句。 　　“嫌犯是未成年人，这点医疗保障是必须提供的。”小警察解释道。 　　“为什么生病了？” 　　“嫌犯被特别行动队抓来的时候就在发高烧，在车上的时候还一度陷入了昏迷。” 　　“发高烧还抢劫？”日富美和子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么勤奋的犯人。 　　“或许是精神病吧，嫌犯的档案中有多次精神病就诊记录。” 　　日富美和子摇了摇头，说道：“猜测是没有意义的，我还是和这位小姐聊一聊吧。” 　　“您觉得可以就行。” 　　小警察打开了拘留室的门，铁门发出了很刺耳的声响，但是神奈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日富美和子走进拘留室，她发现神奈手中拿着的是一张一万日元的纸币，心中对这个奇怪的嫌犯更加好奇了起来。 　　“咳咳，千反田小姐。”日富美和子清了清喉咙，神奈终于抬起了眼睛，“你好，我是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一课警部补日富美和子。” 　　“唔……”神奈轻轻哼了一声，看上去没什么精神。 　　“关于今天早上的千叶银行抢劫案……”日富美和子忽然笑了起来，“敢拿着水枪抢劫银行的女生真的不多见，据我所知你家家境很不错，为什么你还要做这种事情呢？” 　　神奈沉默了一会儿，举起了手中的纸币，问道：“警官，您知道这是什么吗？” 　　日富美和子微微一愣，说道：“一万円……” 　　神奈对着灯光举起了纸币，缓缓地说道：“这是人类社会的血液。美国拍摄的大片，法国制作的时装，中国生产的玩具，澳大利亚挖掘的铁矿石，甚至于日本特色的A.V，最终都会化作这种东西在全世界流动起来，掌握了它就能掌握世界。” 　　中二病吗？日富美心中无语地想着，说道：“钱固然是好东西，但是赚钱也需要遵纪守法。” 　　神奈摇了摇头：“我没有犯罪。” 　　“抢劫就是犯罪。” 　　“我没有抢劫。” 　　“抵赖是没有用的……”日富美刚想呵斥，但是手机却响了起来。 　　打来电话的是她的下属，日富美接通了电话，下属汇报了一件让她惊讶不已的事情——千叶银行拒绝配合调查，不仅不提供当天的监控资料，甚至不愿意指控神奈。 　　千叶银行东京分行的行长盛田和夫甚至表示，这都是一场误会。因为银行工作人员的服务态度太差，才导致了千反田小姐情绪激动，做出了不礼貌的事情，归根结底需要道歉的人应该是他们。 　　多年的刑侦经验让日富美和子立刻嗅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 　　神奈本身未成年，又有精神障碍，她用来抢银行的枪是玩具，也没有伤人，如果千叶银行还不愿意指控的话，那么拘留时限一到，这丫头真的可以直接收拾行李回家了。 　　千叶，千叶银总部。 　　日富美和子只是感觉疑惑，千叶银行的高层们那就是糟心了。 　　“88888账户的信息泄露了多少？”银行审计部门的一位主管问盛田和夫，语气非常恼怒。 　　“那个女孩具体拷贝了多少，我并不清楚。”盛田和夫低着头说道。 　　会议室里顿时炸开了锅，高管们七嘴八舌地指责起盛田和夫来。 　　“够了！”千叶银行行长前田俞吉一拍桌子，怒道，“泄露多少根本无所谓！只要88888账户的存在被曝出，我们就完了！” 　　坐在会议桌旁的众人沉默了下来，面色凝重。 　　88888账户本来只是一个已经停用的错误账户。六年前，日经指数大跌，千叶银行遭受了严重亏损，盛田和夫的前任分行长将亏损计入了88888账户，并谎报了盈利。因为恰逢日本国内银行业竞争最激烈的时候，总部查出了假账之后，不仅没有处分东京分行，反而将作弊扩大到了整个千叶银行。那一年千叶银行成了日本盈利最好的银行之一。 　　尝到甜头的千叶银行在之后的几年不断重复相同的作弊手段，88888账户的亏空也越来越大，现在已经达到了千亿之多，根本没有办法弥补。 　　“那个女孩儿到底是谁？” 　　“据说是神山市一个地主家的女儿。” 　　“地主家的女儿为什么会知道88888账户！” 　　“……” 　　88888账户的存在即使是在千叶银行内部也只有会议室里这几位高层知道，一个明明不可能和千叶银行产生交集的女孩儿不仅知道88888账户的存在，甚至还知道密码，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吊诡了！ 　　神奈之所以知道88888账户的存在，不过是因为前世千叶银行曝出过类似的作假事件。那一次千叶银行差点因此破产，最后是积立基金为其兜底，勉强拉了它一把，积立基金自己也伤了元气。所以得知积立基金的存在之后，她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坑爹的千叶银行。 　　这个世界的千叶银行还没有曝出假账丑闻，神奈怀着试探性的心态在网上找出了他们近几年的财务报表，花了两三天时间仔细核算之后，终于确认了88888账户的存在。 　　“先不要管那个女孩儿为什么会知道88888账户了，”前田俞吉挥挥手，心力憔悴地说道，“先想办法让她销毁掉材料，这才是当务之急。” 　　“对方开出的价码是五十亿……”盛田和夫说道。 　　“日元吗？” 　　“日元。” 　　“那还好，不算多。”确实，和88888账户的千亿亏空比起来50亿只是个小数字，不过前田俞吉还是抱着商人的习惯说道，“再派人和那位小姐谈谈，看看能不能压低一点，50亿也不是说拿就能拿出来的。” 　　“明白了。”盛田和夫点了点头。 　　百川急急忙忙地请了律师来探望神奈，却意外地得知千叶银行已经放弃指控神奈了，顿时松了一口气。 　　“你又不缺钱，到底为什么要和千叶银行过不去？”百川不解的问道。 　　“没什么，”神奈轻笑了一下，出神看着手中的钞票，说道，“只是未雨绸缪罢了……” 第26章 被妹妹囚禁了该怎么办 　　兵库县，神户市。 　　千反田之彦带着千反田商事的几位高管正在参观顶级和牛养殖场，这里出产的产品就是鼎鼎大名的神户牛肉。 　　虽说只有在兵库县出生、饲养、屠宰的牛才能取得神户牛肉的，但这并不妨碍千反田商事引进牛种，改善自家的肉牛质量。千反田之彦就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来的。 　　参观了一上午之后，千反田商事的一行人就直接在养殖场的食堂内吃午餐。 　　“神山粮业那边已经谈妥了，他们接受我们的价码，不过他们也没办法不接受……”一边吃饭，千反田谷佑一边与千反田之彦谈着工作。 　　千反田之彦吃得太快，被.干巴巴的米饭哽住，手抹着胸口说不出话来。他身旁的松岛佳慧温柔地笑了一下，然后起身为千反田之彦去取一碗汤。 　　千反田谷佑暧昧地一笑，问道：“大哥打算什么时候和雅子离婚？” 　　“这个……”千反田之彦有些犹豫，“还没有想好。” 　　“你也不能让松岛小姐这么一直等下去啊。”千反田谷佑又说道，“你和雅子一年都见不了三次面，难道还有什么感情不成？” 　　“不只是雅子，”千反田之彦苦笑着说道，“还有神奈和爱瑠呢，如果离婚的话，法院大概要把神奈和爱瑠的抚养权分别判给我和雅子两个人。” 　　“这倒也是，”千反田谷佑点了点头说道，“不过，按照家族里的态度，你只能选择爱瑠，因为千反田家需要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千反田家承认的合格的继承人只有爱瑠，对此千反田之彦也没有什么疑义。虽然这段时间他已经知道了神奈的成绩有多么优秀，但患有精神障碍的神奈依旧不适合成为一名领导者。刚刚发生的水枪抢银行事件更加坚定了千反田之彦这个判断。 　　千反田之彦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也不愿意按照所谓的“价值”来衡量自己的女儿是否“有用”，但是他不得不为家族的利益考虑。 　　神山市，千反田家。 　　拘留了两天，因为实在没有起诉的罪名，警方不得不释放了神奈。两天时间，东京警视厅不仅没有没有任何收获，还给神奈花费了数万日元的医药费，可以说是很惨了。 　　虽然警察放过了神奈，但是某个关卡却不是那么容易过的。 　　神奈从被子里探出眼睛，确认房间里已经没有人之后，才蹑手蹑脚地摸下床，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 　　“姐姐！”一个严厉的声音骤然响起，神奈被吓了一个激灵，“我说过，不许走出卧室！”爱瑠一手叉着腰，一手举着汤勺，绷着小脸呵斥道。 　　神奈鼓鼓嘴，不高兴地说道：“我都被关了三天了，警察才关我了两天。” 　　千反田雅子和千反田之彦还在各自忙他们的事情，警察把电话打到了千反田家，接电话的人当然只可能爱瑠了。可笑的是，因为父母都没有空，爱瑠居然作为千反田家的家长把神奈领了回去。 　　神奈回家之后，爱瑠就一直没有给她好脸色看，直接下了禁足令——不许离开房间半步。 　　爱瑠冷笑着哼了一声：“你本来不就是家里蹲吗？宅一年半载对于你来说也不是问题吧？” 　　“话是这么说的啦，但是你不会真的把我关一年半载吧？” 　　“难道不可以吗？” 　　“抗议！你这是在限制我的人身自由！非法囚禁！” 　　“没错，就是囚禁！姐姐一出门就闯祸，以前和爸爸妈妈吵架，和同学打架也就罢了，这一次居然是抢劫银行！你到底在想什么！最开始，我想过假如姐姐被警察抓去坐牢怎么办？后来我又觉得姐姐如果坐牢的话其实是一件好事，这起码表示你没有被警察当场击毙掉！如果，如果那些警察开枪了怎么办？姐姐如果被打中了怎么办？我听到姐姐的消息之后就一直在做噩梦，你为什么要做这些蠢事？与其让姐姐被子弹打死，还不如把你一直关在家里！” 　　爱瑠肩膀颤抖着，眼睛里也红通通的，神奈一时被激动的爱瑠喊蒙了，张着嘴不知所措。 　　爱瑠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低下头，吸了吸鼻子又说道：“姐姐的身体还没好，回房间去躺着，我会把午餐端过来的。” 　　“哦……”神奈乖乖地缩回房间去了。 　　很快，爱瑠端着托盘进来，却看到神奈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脑袋捂得严严实实。爱瑠立刻意识到刚刚话说重了些，似乎有点麻烦了。 　　爱瑠把托盘放下，坐到神奈身边说道：“姐姐，吃饭了。” 　　“不吃。” 　　果然，生气了…… 　　“吃一点吧。” 　　“爱瑠吼我。” 　　“对不起啦，我的语气是着急了一点，但这也是为了姐姐好嘛，姐姐就吃一点吧。” 　　“不吃，爱瑠吼我。” 　　“不吃身体会受不了的。” 　　“不吃。” 　　“姐姐，又这样，你还是小孩子吗？” 　　面对怄气的姐姐，爱瑠既心疼又哭笑不得。从小到大，同样的招数神奈已经用过无数遍了，但是她还是忍不住会想自己是不是做得过分了。 　　“那好吧，饭菜放这里了，姐姐什么时候想吃就吃。”爱瑠无奈地叹了口气，刚想站起身离开。 　　忽然，爱瑠的裙子差点被某人拽了下来。 　　“爱瑠去哪里？”神奈从被子里探出半张脸。 　　“下午要去学校，”爱瑠抓着裙子，红着脸说道，“松手啊。” 　　“不许去！穿这么短的裙子，是想勾引那个野男人！” 　　“是社团活动啊，什么野男人，好难听。” 　　“不行！” 　　神奈猛扑上来抱住妹妹的腰，爱瑠猝不及防地倒在了床上，她想推开神奈，却发现神奈像八爪鱼一样死死地缠在她身上。 　　“不要离开我，爱瑠。”神奈在爱瑠耳边轻轻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卑微的乞求。 　　爱瑠心中顿时一软，回应道：“我当然不会离开姐姐的。” 　　神奈有些开心，接着又不安地问道：“假如是有人非要把我们分开呢？” 　　“那我一定会把姐姐找回来的。”爱瑠有些好笑地说道，她想不出谁会这么无聊做这种事情，只当是姐姐又发傻了。 　　“嗯，我也一定会把爱瑠抢回来的。”神奈也说道。 第27章 雇佣 　　高一的第二个学期要开始了。 　　从东京回来之后的假期，神奈基本山变成了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小姐。虽然带有强迫的性质，但是神奈大概也是个抖M了，被爱瑠关了两天之后，反而有些享受这种被妹妹欺负的感觉了。 　　“不要解释了，你的妹控已经快到晚期了，现在抢救还有希望，请不要轻易放弃。”百川发来一长串吐槽。 　　“你可没有资格说这话。”神奈小小地反击了一句，然后转而说起了正事，“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除了神奈偶尔会刺一句以外，百川和神奈两个基本保持着闭口不提那次酒后乱性的默契。神奈是因为太过屈辱，完全不想提，百川则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手机震动了一下，百川发来一封邮件，“这是我能查到的所有消息，你看看有没有用。” 　　神奈点开邮件附件，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把金色手枪的图片。 　　“伯莱塔M92L特型手枪，枪长217毫米，空枪重量1.06千克，子弹初速375米/秒，有效射程50米，双排弹夹容量15发。枪体主材料为铝合金和钨钢，枪身表面镀金，并镶嵌有八颗钻石，一颗蓝宝石，一颗红宝石。该枪为1992年意大利伯莱塔公司向积立基金赠送的纪念款手枪，迄今为止只生产了一把……” 　　神奈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假如没有意外的话，这把手枪在前世也应当是独一无二的，那么积立基金八成就是前世刺杀她的凶手了。 　　然而……神奈根本想不出她与积立基金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惹得对方非要杀死自己而后快。虽然同为投资人，但是神奈前世与积立基金并没有多少交集。积立基金的投资喜好稳健，神奈的风格却偏激进，所以各自的投资领域差异也就很大了，没有来往自然也就谈不上结怨，可是对方看起来也不像是一群会激情杀人的猪头。 　　“姐姐，姐姐。” 　　神奈正想得出神，爱瑠从礼堂的方向小跑了过来，她身旁还有神色复杂的黑帮大小姐千棘。 　　爱瑠看了看神奈身上的打扮，皱着小脸说道：“姐姐，学校说了了要穿秋季校服的，你为什么还穿着夏季校服？” 　　“诶？”神奈左右看了看，果然来来往往的学生中只有她一个人还穿着短袖，“校领导的脑子是不是瓦特了？天气明明还这么热就让学生穿秋季校服。” 　　“姐姐自己不看通知，还要找借口吗？” 　　爱瑠翻了个白眼，开学典礼马上就要开始了，现在让姐姐回家换衣服也来不及了。神奈今天要参加补考，所以没有和爱瑠一起出门。结果一天没有盯好，神奈就出了岔子，爱瑠也不知道是该责备姐姐，还是该责备自己了。 　　“补考怎么样？”虽然知道神奈考试不会有什么问题，爱瑠还是关心了一句。 　　“还行，”神奈说道“爱瑠不是要准备演讲吗？为什么还在这里？” 　　“我担心姐姐找不到自己班级的座位。” 　　“怎么可能找不到，不要把我当白痴啊。” 　　“那么，你们班级的座位在哪里？” 　　“呃……” 　　神奈压根没有看过学校的通知，她怎么可能知道自己的座位在哪里。 　　爱瑠无奈地叹了口气，“姐姐还是跟着千棘酱吧，你们是同班同学，我先去准备演讲了。” 　　爱瑠与神奈道别，顺便托千棘照顾一下神奈，千棘自然是满口答应了。爱瑠走后，千棘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神奈，眼神更加古怪了。 　　“咦……干嘛这么看着我，发春了吗？”神奈嫌弃地说道。 　　千棘呵呵笑道：“我就想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千棘一边呆着神奈往礼堂走，一边从书包里拿出一只文件夹，递到神奈的手中。 　　“这是你要的东西，”千棘又说道，“枪支，子弹，防弹衣，还有三名经验丰富的雇佣兵。” 　　千叶银行派人与神奈谈过了，对于千叶银行想砍价的事情，神奈满口答应了下来，最终谈妥的封口费是三十亿。千叶银行一次性支付十亿，剩余二十亿将在二十年内分期支付。神奈能理解，千叶银行是担心自己拿了钱却不守信用，所以才想出了分期支付这一招。 　　拿到第一笔钱之后，神奈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委托桐崎家帮忙寻找可靠的保镖。有钱人家找保镖倒也不奇怪，但是神奈却直接开出了一亿日元一年的天价年薪，并且要求保镖只能并且必须听从她一个人的命令，即使是违法的命令。 　　神奈雇佣保镖不仅是为了自己的安全，也是为了爱瑠。前世她孑然一身，敌人下黑手最多也就杀她一个人，但是这辈子还有爱瑠。对于神奈来说，爱瑠的重要性还要在自己之上，神奈深知这种珍视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敌人很可能为了打击自己而把爱瑠当成报复的目标。 　　在神奈看来，假如能够确保爱瑠的安全，一亿日元的年薪根本不算什么。 　　神奈翻开文件夹，文件前几页是武器清单，她购买五支手枪和两支步枪。因为是桐崎家通过黑市购买的，所以真枪的价格居然比求生游戏用的假枪还便宜，商家还免费赠送了一千多发子弹和枪械护理套装。 　　良心商家，五星好评。 　　文件后几页是保镖的档案。 　　“黑礁商会，”千棘介绍道，“首领达奇是退役的美国海军军官，这位双枪美女名叫莱薇，是美籍华人，最后这位本尼是团队的技术员，精通电脑与网络的高材生。这三个人完全符合你的要求吧？” 　　“可靠吗？” 　　“黑礁商会是声誉最好的雇佣兵了，违约记录几乎为零。” 　　“那就好。”神奈点了点头。 　　“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你到底想做什么？”千棘好奇地问道。 　　“嗯……”神奈想了想，说道，“千反田家不是要开发神垣内峰峦嘛，我打算组建一个高山救援队。” 　　“嗤，不要把我当笨蛋好吗？” 　　“你确实是笨蛋，因为我说的是实话。” 　　“信你才有鬼了！” 　　“不信就不信吧，反正你是笨蛋嘛。” 　　“……” 　　神奈与千棘一边斗着嘴，一边在礼堂中找到自己班级的位置坐了下来。学生会长走上了演讲台，礼堂中很快安静了下来。 　　神奈悄悄握住了自己的手机，既然它跟到了这个世界，那就开始第二轮吧。 第28章 黑礁 　　离千反田家不远有一个闲置的二层半小楼，小楼自带一个院子，面积虽然不如千反田家的别墅，但也不算小了。那原本是千反田商事的办公楼，后来千反田商事规模渐渐扩张，这间乡下的办公楼也就被舍弃了。 　　今天这个空置的院子里久违地出现了人气。 　　“格洛克17五支，M16步枪一支，M24狙击枪一支，各类型子弹一共三千发。”一个体格健硕，戴着墨镜的黑人一边将五只行李箱摆到桌上，一边操着一口美式英语为神奈介绍着。 　　这黑人就是黑礁商会的会长，达奇。黑礁商会被雇来到日本，顺便就把神奈买的武器带了过来。 　　“三千发子弹？”神奈皱着眉头说道，“是不是少了点……” 　　“小丫头，见识太少了，三千发子弹够打一场遭遇战了。”那个叫莱薇的女人的口气有些傲慢。 　　“哦？原来是这样吗？我倒是不清楚。”神奈说道。 　　旁边的千棘诧异地看着神奈，她可不是什么好脾气，正常情况的话被人这样小瞧，神奈应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怼回去才对。 　　接着神奈又从拿出了一只文件袋，“这是你们需要保护的女孩。” 　　达奇接过文件袋打开，里面是爱瑠的照片和个人资料。千棘心中恍然大悟，大概也只会是在爱瑠的事情上，神奈才会一反常态得虚心谨慎了。 　　年轻的金发美国男人本尼伸着头看了一眼爱瑠的照片，轻浮地吹了声口哨：“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神奈瞥了他一眼，说道：“在正式开始工作之前，你们有两个月的试用期，如果你们的表现无法达到我的要求，我将不会支付工资。” 　　达奇和莱薇都不善地瞪了了本尼一眼，这家伙一声口哨吹没了两个月的酬劳，本尼讪讪地闭了嘴。 　　“这是你们在日本的身份。”神奈拿出第二份文件，这一次的文件是神奈刚刚注册的山地救援队资质证书和达奇三人的驾照，“这个院子就是救援队的基地，生活用品非常齐全，你们可以一直住在这里，另外我还准备了两辆车作为你们的交通工具。” 　　“小丫头，你做这些事情你父母知道吗？”莱薇奇怪地问道。 　　神奈眯起了眼睛盯着她看了半晌，说道：“请你们搞明白一件事情，你们的雇主只有一个人，就是我！我父母的意见与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你们完全可以将他们视为潜在的敌人。” 　　这话一出，莱薇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些认真的神情。 　　雇佣兵虽然听起来酷帅吊炸天，各种兵王，枪王，霸道铁血，冷面无情……其实呢？他们也只是一群需要挣钱糊口的打工仔而已，帮富二代打架，闹事，撑场子也是一种常见的业务，而且因为工资高，风险小，工作环境优越，所以这种任务在行业中极受欢迎。 　　莱薇本以为这一次又是一场富二代的游戏，但是与神奈接触之后，她发现事情似乎并不是这样。 　　“我已经开出了非常高的酬劳，如果你们做得足够好，这个价格还可以再高一倍。但是！如果爱瑠因为你们的吊儿郎当出了什么岔子，你们一个都别想安然无恙地离开日本！” 　　神奈一边说着一边拿出自己的手机，翻找出一张照片，对着黑礁商会的三人举了起来。本尼顿时握紧了水杯，莱薇几乎拍案而起，达奇也面色一沉。 　　照片中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穿着职业装，看上去就像一个斯斯文文的白领。他被粗大的绳索捆绑着，关在一个暗室之中，状态显然不是很好。 　　这个年轻人就是黑礁商会的第四人，洛克。 　　日本太过安全，并不适合黑礁商会这样法外狂徒活动，身上背负着无数罪行的他们很容易成为警察或者特工的目标。洛克隐藏起来，就是为了保留一条后路，假如遭遇什么意外，他就可以接应三人快速逃出日本。 　　结果，神奈早料到了他们会这么做，于是她直接委托蜂巢把洛克给绑架了。 　　神奈的行为看起来有些粗暴，但是这些雇佣兵绝对不是什么好人，让一群无法无天的家伙去保护爱瑠本身就是一件冒险的事情，所以她不得不敲打一下他们。 　　作为领导者的达奇最先理解了神奈的意思，他沉声说道：“千反田小姐，你完全可以放心，我们黑礁商会是最讲信誉的，从没有一次故意违约的记录，既然我们已经接受了您的委托，自然会认真负责地履行职责的。” 　　“那就好。”神奈点了点头。 　　虽然算不上很愉快，但是黑礁商会的事情基本上算是办妥了。神奈打算找个机会把莱薇介绍给爱瑠认识，方便以后近距离提供保护。 　　那间院子到千反田家不到五百米，千棘一边开门，一边对千棘说道：“为了表示感谢，我请你吃晚餐吧。” 　　开学仪式结束后，爱瑠就去上钢琴课了，并没有和神奈一起回家，神奈只好自己解决晚饭问题了。 　　“不用，如果真的想谢我的话，赶快把我的笔记本还给我吧。” 千棘跟着神奈走进了屋子，好奇地四处张望。 　　“诶？你还记得这件事情啊？”神奈端着水壶走进了厨房。 　　“废话我当然记得，快把笔记本还给我啊，现在不还以后可就没有机会了。” 　　“为什么？” 　　“我要转学了。” 　　“转学去哪里？” 　　“东京。” 　　“哦，对了，去见你的未婚夫。” 　　“我都说了他不是我的未婚夫啊！我们根本不认识！” 　　千棘的心情顿时变得相当糟糕，又要从一个刚刚熟悉的学校转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去，而且还要面对一个莫名其妙的订婚对象，换成任何一个女生都不可能高兴得起来的吧。 　　神奈端了两杯泡面出来，看到千棘郁闷的样子，鄙夷地嘁了一声，说道：“从东京到神山也就几个小时的车程吧，就算转学去东京，你周末也可以回神山来嘛，如果你实在舍不得我，周末在我家住下也是可以的。” 　　“谁会舍不得你这家伙啊！明明说请我吃晚餐，结果就是请吃泡面吗！” 　　“吃泡面有什么不好，我又不会做饭！” 　　“废柴还这么理直气壮，这个国家真的没有未来了！” 　　“你的烹饪课还挂着科呢，有什么资格说我。” 　　“可我不会请人吃泡面……” 　　与神奈互相吵嚷着，千棘忽然发现自己的心情好了许多，似乎转学的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了。 　　嘛，反正周末还能回来。 第29章 留宿 　　这一天晚上，爱瑠没有回家。 　　没有回家…… 　　没有回家！ 　　居然没有回家！ 　　爱瑠跟着她的音乐老师泷本洋子参加了一场钢琴演奏会。 　　泷本洋子本来就是一位知名钢琴大师，退休前还是一个音乐学院的院长，一般人想与她同台演奏都得托关系走后门。而这一次，泷本洋子却是主动邀请爱瑠参加她的演奏会的，为了不影响爱瑠学习还特地把演奏会的时间安排在放学以后，可见老太太是有多么喜欢爱瑠这个关门弟子了。 　　只不过，因为举办方的疏忽，演奏会结束的时间晚了一些，爱瑠不得不在老师家住了一夜。 　　虽然爱瑠也已经十六岁了，根据法律规定也属于那种可以签订劳动合同的大人了，但是对于神奈来说，爱瑠夜不归宿简直就是一件无异于天崩地裂的事情。 　　“啊啊啊啊啊……爱瑠不回家……爱瑠学坏了……爱瑠不爱我了……”神奈裹着毯子在卧室的地板上滚来滚去。 　　千棘是被神奈强行留了下来陪自己过夜的，但是没多久她也被神奈的絮絮叨叨惹得不耐烦了，她在神奈屁股上踹了一脚，“我真是受不了你了，明明刚才打电话的时候，是你自己对爱瑠说：放心，不用回来。现在又开始抱怨。” 　　“这并不矛盾！”神奈刷一下坐了起来，举着食指，大义凛然地说道：“爱瑠的事业发展我一定会支持的，哪怕是必须忍受寂寞的煎熬！” 　　神奈刚洗完澡，身上并没有穿衣服，只裹着一条毛毯。坐起来的动作有些猛，毛毯从肩膀上滑下了一些，露出了大片宛如牛乳般的肌肤和丰满的胸.部。刚刚跑过热水滑腻的肌肤呈现出淡淡的粉色，粉色上还带着些许水珠，看起来如同晨露中的花瓣。 　　千棘坐在床边，居高临下把一切尽收眼底，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口水。 　　然而，神奈却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有多么有人，还想要说些什么，千棘连忙打断了她：“那你就慢慢寂寞吧，我去洗澡了。” 　　神奈哦了一声，然后继续打滚。 　　千棘坐在浴池里泡着澡，心中有一种难言的感觉，什么鬼嘛，为什么我会对那家伙心跳加速，明明大家都是女生，胸.部又不是没见过。千棘不由自主地回忆起神奈的包子——不管是形状还是色泽看起来都是如此可口。 　　好想咬一口…… 　　啊啊啊啊啊！！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啊！咕咕咕咕……千棘把脑袋整个浸入水中。 　　浴室外的神奈自然不知道千棘的纠结，她在地上又打了几个滚之后便觉得无趣了，毕竟她再怎么滚爱瑠也看不见，所谓撒泼打滚都是要有观众的。 　　百无聊赖之于，神奈才想起来自己还有正事没做，她拿出手机连接到了电脑上，开始安装一款软件。 　　这是雅子给她发来的东方系列第一作，《东方灵异传》的体验版安装包，安装包内还有一个附带的模拟器。神奈觉得既然是手机游戏那就直接在手机上运行好了，于是……安装失败。 　　这TM就是一个未完成品！ 　　神奈不得不再次请出模拟器。 　　虽然是未完成品，但是游戏精美的画面和古典灵动的音乐还是让神奈惊艳了一下。神奈体验过原版的《东方灵异传》，游戏中的人物基本上都是偷工减料的马赛克小人。 　　这个可以理解，做游戏是个烧钱的事情，情怀没办法当饭吃。飞鹰跃动是游戏大厂，又有千反田雅子带去的充足资金，上海爱丽丝只是一家同人游戏社团资本上差得太远。 　　除了质量上有所提升以外，飞鹰跃动版的《东方灵异传》和原版还有不少差别。 　　原版的东方系列第一部作品是一个打砖块游戏，神奈考虑到系列作品的连贯性，直接把它改成了纵卷轴弹幕射击游戏。 　　主人公博丽灵梦的住所博丽神社取景于十文字家的荒楠神社，博丽灵梦的作画原型就是爱瑠的好友，荒楠神社的巫女，十文字佳慧。 　　虽然博丽灵梦标志性的红白巫女服被保留了下来，但是身材却比原版的成熟了许多。这是最让神奈不爽的地方，那些制作人为什么就不明白“贫乳即正义”的真理呢！ 　　“灵梦居然不是平胸，我已经闻到了扑街的气息……” 　　神奈正耿耿于怀，身旁忽然响起了嗡嗡的震动声，她低头寻找了一下，发现是千棘的手机。 　　“喂，哪位？”神奈也不见外，直接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边沉默了半晌，似乎是确认了一下没打错电话，才说道：“我是桐崎千棘的父亲，你是哪位？” 　　“哦哦，桐崎叔叔啊，久闻大名，久闻大名，我是千棘酱的同学。”神奈一边打着游戏，一边说道。 　　“哈哈，”电话那边的男人被神奈吹捧得很高兴，“这位同学，千棘在哪里？可以让她接电话吗？” 　　“千棘在洗澡，不方便接电话，叔叔有什么事情吗？我可以转告她。” 　　“没错，我有重要的事情……” 　　“是婚约的事情吗？” 　　被神奈打断了话，千棘的父亲似乎楞了一下，“嗯，这件事情关系重大，所以我想亲自和千棘说。” 　　“嗯嗯，我知道，我知道，”神奈忽然激动起来，“这就是我一直仰慕叔叔的原因啊！” 　　“仰慕？”千棘的父亲显然没想到自己会突然遭遇到一个迷妹。 　　“没错啊！牺牲一个女儿便能拉拢一个势力，这是多么伟大的权谋啊！试想，您如果努力做人，多生女儿，遇到对手就送一个女儿，那么用不着十年八年，您就能凭借着一杆银枪征服世界，这是多么宏伟的事业啊！百年之后，蜂巢完全可以建设一个圣地供全世界黑道膜拜，神像我都帮您设计好了，只需要把您**的大雕剁下来，用福尔马林泡好之后供奉上去就行了，是不是一听就感觉心潮澎湃呢……” 　　神奈慷慨激昂地一通演说之后，便挂掉电话，把手机丢到一边，继续打游戏。 　　半个小时后，千棘洗完澡，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走进房间。 　　“有人打电话来吗？”千棘拿起手机翻看着通话记录。 　　“嗯，你爸。”神奈头也不抬的说。 　　“他和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我劝他给你多生几个妹妹。” 　　“嘁，我又不是你这种妹控。” 　　“没有妹妹，你怎么知道你不是妹控。” 第30章 偶像计划 　　东京，大田区，765事务所。 　　金上裕行在765事务所工作了三十年，也算是老牌制作人了，他见证过765事务所最辉煌的时代，也知道它是如何渐渐没落下来的。 　　没有办法，现在偶像行业的竞争就是如此激烈，全日本每年都有数千名idol出道，可是真正成名的始终都是那么几个。其余的人就是他们成名道路上的垫脚石，江河日下的765事务所大概就是下一个了吧…… 　　怀着一丝遗憾与不甘，金上裕行推开了社长办公室的房门。办公室内飘扬着悠扬的乐曲，高木顺一郎社长抱着手臂，出神地盯着电脑屏幕，手指随着音乐轻轻地打着节拍。 　　“社长……” 　　“金上君。” 　　金上裕行唤了一声，高木社长这才注意到办公室里多了一个人。 　　“社长这么急着叫我来，可不要对我说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啊。”金上笑着说道，他作为事务所的“老油条”面对顶头上司也没什么拘束的了。 　　“当然有事了，而且是关系到公司未来希望的重大事件。”高木社长面色兴奋得有些涨红，他把电脑屏幕转向了金上，说道，“你看看这位……” 　　高木展示的是一场演奏会的现场录像，演奏者是一老一少两个女钢琴师，钢琴曲迅疾热烈，但依旧流畅清晰，配合默契，看得出两个人的水平都相当高。 　　“是泷本老师啊。” 　　金上认出了那个弹钢琴的老太太。泷本洋子在日本乐坛属于“学院派”的前辈大佬，像金上这样的制作人常常需要接触到这种前辈，所以没办法不认识这位老太太。 　　“不不，我说的是泷本老师对面这位小姐。”高木社长摇着头将一本个人信息资料递给了金上，“这位小姐名叫千反田爱瑠，泷本老师关门弟子，岐阜县神山高中的高中生，天才作家，学习成绩优秀，精通多种乐器，会熟练使用日语，英语，汉语三种语言，性格善良随和，在老师同学中都相当受欢迎，再加上秀丽的外表，这简直就是EX偶像计划的模板啊！” 　　“EX偶像”是765事务所酝酿已久的一项计划。 　　现在这个时代娱乐业蒸蒸日上，似乎在路边拉个人随便包装一下就能作为偶像出道，实在质量太差了就说美其名曰是养成系。许多偶像唱歌不行，表演不行，文化水平也不行，性格品行都很糟糕，黑历史一扒一堆，简直不堪入目。 　　高木敏锐地察觉到了观众对于这种劣质偶像渐渐产生的厌烦情绪，于是他提出了这项“EX偶像计划”。这项计划说白了就是要塑造一个全方位无死角的完美偶像，才华好，专业技能好，性格好，品行好…… 　　说起来很容易，但是这样的人实在是太难找了，直到今天高木社长才看中了一个千反田爱瑠。 　　但是看完千反田爱瑠的个人资料，金上却觉得这个主意更不靠谱了。 　　“社长，”金上嘴角抽搐着，“这位爱瑠小姐成绩足够上东大，庆应，是个努力又听话的乖乖女，平时也没有追星的爱好，就连学习音乐都是偏向古典流派的，您确定她对出道有兴趣？” 　　“你说的很有道理，”高木社长点了点头，“演奏会结束之后，我邀请了爱瑠小姐一次，但是她很干脆地拒绝了，说是做了idol就没时间回家做饭了。” 　　“这真是个……独到的理由，既然已经被拒绝了，社长还打算怎么做呢？”金上有一种黑锅临头的感觉。 　　果然高木拍着金上的肩膀说道：“我费了不少力气终于预约到爱瑠小姐的父亲与我们见面洽谈一次，金上君，你是公司的得力干将，我觉得说服爱瑠小姐父亲的重要任务只有金上君能够承担起来了。金上君，这关系到765事务所的未来，你可不要辜负我的期望啊！” 　　嘶…… 　　金上想想就觉得头疼，千反田爱瑠如果是普通的高中生那还有一点说服的希望，可她是大名鼎鼎的吃蛋挞老师啊！人家光版税收入就能比得上一线明星，他拿什么去说服那位小姐，就凭一个虚无缥缈的成名机会吗？ 　　等到金上裕行抵达千反田商事东京分部，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千反田商事区区一个东京分部的规模就已经超过765事务所总部了，如果千反田家真的对娱乐业有兴趣的话，直接收购了他们765事务所也不是问题吧？ 　　等待了差不多半个小时，金上裕行终于见到了千反田之彦，不出所料，这位父亲果然对女儿出道的事情不是很积极。 　　“金上先生，我已经看过你们事务所的资料了，恕我直言，你们最近几年根本没有什么建树。” 　　“确实如此，毕竟行业不是很景气，765事务所也免不了受到了冲击。但我们事务所的从业经验非常丰富，请您相信我们的实力。” 　　千反田爱瑠是被当成千反田家的继承人培养的，千反田之彦当然不可能支持她去当什么idol，如果不是熟人介绍，他甚至不会和765事务所面谈。 　　但是金上裕行依旧想要争取这一次机会，在765事务所工作了30年，他已经对这家公司有了割舍不下的感情了，他没有办法看着765事务所继续没落下去。 　　看出金上裕行不打算放弃，千反田之彦干脆挥挥手，说道：“爱瑠是个有主见的孩子，她既然拒绝了你们，我也没办法改变她的主意。如果你们真的想要签下她，不如去找她的姐姐，爱瑠最听她姐姐的话。” 　　“姐姐？爱瑠小姐还有一位姐姐？” 　　“当然了，不然你以为她每天回家做饭给谁吃？” 　　千反田之彦心中盘算的是，直接把这个问题推给神奈。在他看来，神奈对爱瑠溺爱到病态的程度，不管怎么想都不可能允许爱瑠出道，毕竟娱乐圈的污烂事情实在是太多了。765事务所找上门去只会被神奈用电棍招呼。 　　走出千反田商事的办公楼，金上裕行给高木社长打了个电话。 　　“喂，社长，你知道爱瑠小姐的姐姐是谁吗？” 　　“嗯……听说叫千反田神奈，比爱瑠小姐大一岁，没有什么新闻报道，大概只是一个普通高中生吧。” 　　“普通高中生吗？” 　　金上裕行挂掉了电话，连父亲的话都不听，会听一个不如自己的姐姐的话吗？他觉得千反田之彦是在敷衍自己。 　　金上裕行苦笑着叹了一口气，看来是没有什么翻盘的希望了，他也没有怪千反田之彦。商场就是如此残酷，谁让765事务所没有打动对方的资本呢？ 第31章 D杯美少女 　　中午，神奈与爱瑠在学校附近的一家餐厅里吃午餐。 　　平常爱瑠都会亲手亲手制作便当，但是最近有个事务所的工作人员一直锲而不舍地联系爱瑠想要和她洽谈一下，爱瑠连续拒绝了很多次都不管用，所以只好约定了今天中午在这家餐厅见面。 　　第二学期期中考试快开始的时候，桐崎千棘转学去东京见她的婚约对象了，这件事情让神奈莫名的不爽。 　　千棘离开时反倒表现得有些轻松，因为她父亲终于松了口，不再强令必须和那个男生订婚，只要她去见一面，假如不喜欢的话就算了。 　　父亲态度的突然转变让千棘觉得有些意外，不过父亲不肯说缘故，千棘以为是帮派的经营状况有所好转，所以她的联姻也就变得可有可无了。不管怎么样，这对于千棘来说终究是一件好事。 　　另一边，爱瑠的演奏会据说很成功，但是她自己并不是很在意这件事情，依旧每天与神奈一起上下学，一起参加社团活动，当然，也会一起吃午餐。 　　“姐姐，我有两张免费的电影票，明天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吧？”爱瑠提议道。 　　“嗯，”神奈仔细地把咖喱里的猪肉挑出来，扒拉到爱瑠碗里，随口答应着，“哪里来的免费电影票？” 　　“别人送给我的。”爱瑠回答道。 　　神奈瞬间警惕了起来，“是谁？那人为什么要送你电影票？是男生吗？他想和你一起看电影吗？爱瑠，这个社会上心怀不轨的男人太多，你可不要轻易被骗哦，遇到这种事情要即使和姐姐商量。” 　　爱瑠眨眨眼睛觉得姐姐紧张的样子有些可爱，故意说道：“就算是男生，一起看一场电影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嘛，毕竟大家都是高中生了，昨天你们班长和海崎同学在田径场后面接吻呢。” 　　神奈嘴唇颤抖着，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指着爱瑠，“你说什么！我不记得什么时候把你教育成了这样不知廉耻的孩子！电影票是不是海崎新太给你的，居然有了女朋友还敢劈腿我妹妹，我叫人把他卖到东南亚去，嗷……” 　　“不要胡说，”爱瑠在神奈的额头上弹了一下，嗔怪道，“电影票是摩耶花给我的，海崎同学和我又不熟。” 　　神奈捂着额头，质疑道：“既然不熟，你为什么还会知道海崎和京子接吻的事情？” 　　“姐姐，你真的每天都在上学吗？矢野同学强吻海崎同学的事情全校都轰动了，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哦……”神奈点点头，确实不知道，她每天神游天外，不知道也实属这正常。 　　不过这件事情听起来确实八卦性十足。矢野京子平时看起来就是那种成绩优秀，性格保守，长相平平的土妹子，海崎新太则是体育全能，阳光帅气，在女生当中极受欢迎的中央空调式暖男。怎么想都应该是海崎强吻矢野才符合人设啊？ 　　“难道不是海崎强吻班长吗？”神奈忍不住确认道。 　　爱瑠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姐姐果然上学等于不上学呢，海崎同学拒绝了矢野同学的表白，理由是他已经有了心上人了，而且这个心上人的名字都已经传遍全校了，只有姐姐不知道！” 　　“又不是什么必须知道的事情，”神奈嘀咕了一句，又 问道，“海崎喜欢的人是谁啊？是我们班的吗？” 　　“就是你们B班的，”爱瑠手指点着神奈的鼻尖，“那个人的名字叫，千，反，田，神，奈！” 　　“诶？”神奈难以置信地瞪着眼睛，“你开玩笑的吧？我基本上没有和海崎新太说过话，他这么就喜欢上我了？狗血的一见钟情吗？” 　　“姐姐还是不知道自己的魅力啊。”爱瑠笑着拿出手机打开了学校的论坛递给神奈。 　　神奈接过手机，稍微看了一眼便被论坛上的内容给吓到了。 　　《神山高中美少女排行榜》，这是论坛置顶帖的标题。置顶帖的封面赫然正是神奈靠在教室窗边发呆的照片，因为排行榜的第一名就是神奈，与神奈长相相似的爱瑠只排在第五名，两人中间都是二年级，三年级的学姐。 　　帖子里有不少人发言争论，看起来这排行榜投票的参与度还是蛮高的。 　　“神奈同学不说话的时候真的很有冰山美人的气质呢。” 　　“楼上你居然见过神奈学妹说话的时候！” 　　“如果说冰山美人的话，三年级的南学姐更像冰山美人吧。” 　　“为什么一定要冰山美人呢，利世同学那种温柔属性不好吗？” 　　“要说爱瑠妹妹也很不错啊，长得漂亮，性格又好。” 　　“神奈同学胸。部目测有D。” 　　“嗯……楼上终结了此贴。” 　　“+1” 　　“+1” 　　“+1” 　　“……” 　　“没想到姐姐都已经是D了，我是不是该重新给姐姐买内衣啦？”爱瑠略促狭地眨眨眼睛。 　　“我没有D，也不需要重新买内衣！”神奈咬牙切齿地说道，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怎么说服校方关停掉这个危害青少年身心健康的论坛了。 　　“你好，是爱瑠小姐吗？我是765事务所的制作人金上裕行。”一个中年男人打断了神奈与爱瑠的笑闹。 　　“您好，金上先生，我是千反田爱瑠，这是我的姐姐千反田神奈。”爱瑠笑着站起身。 　　金上裕行与爱瑠握了手，又向神奈伸出手。结果神奈缩在位置上，只是嘴里哼哼了一声，根本没有动弹，对金上裕行的礼节视而不见。 　　“非常抱歉，姐姐不太习惯和陌生人接触。”爱瑠连忙解释道。 　　“哦哦，没关系，可以理解。”虽然这么说，但是金上心中还是免不了对神奈又看低了几分。 　　不过，金上毕竟是职场上的老油条了，这些心思并不会在脸上表现出来，他神色自若地将偶像计划的事情对爱瑠又重新介绍了一遍。 　　爱瑠又摇了摇头：“金上先生，我之前已经说过了，我对偶像的事情并没有多少兴趣。” 　　“可以理解，”金上咬了咬牙，打算再争取一下，“不过在你又一次拒绝之前，我希望您可以看一看我们的合同，我们的条件开得非常优厚。” 　　金上把一份文件递了过去，爱瑠还没来得及接住，神奈突然伸出手将文件抢了过去，翻看起来。 　　金上终于皱起了眉头，“神奈小姐，您能不能让我和您的妹妹单独谈一会儿。” 　　神奈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声：“不行。” 　　爱瑠笑着对金上摊开手，耸了耸肩，一副没办法的表情，完全看不出生气。 　　金上却是心中咯噔一下，千反田之彦似乎并没有骗他。 第32章 谈判 　　金上裕行察觉到神奈与爱瑠之间亲密的关系之后，立刻转变了突破口，不仅对神奈礼敬有加，还特意为她点了超大份的水果冰激凌。虽然有些前倨后恭的嫌疑，但是如果这么一点脸皮都没有的话，那他这三十年业务就白做了。 　　“神奈小姐，您妹妹是我这几年见过的底子最好的女生了。不管是日本，还是韩国的大公司都很难挑出比爱瑠小姐更胜一筹的练习生。就算长相勉强能企及，才华也是不能比的。” 　　金上裕行在神奈面前把爱瑠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神奈听得很舒心，情不自禁地点头，她的妹妹自然是世界上最好的。 　　看到神奈勾起的嘴角，金上裕行以为她已经动心了，于是打算再加一把火，“我们事务所已经有四十年历史，在行业中算是老牌了……”谁知，他刚说起765事务所，神奈脸上的笑意又消失了。 　　“你们事务所可真穷啊。”神奈一点都不委婉地说道。 　　“呃……”金上裕行一顿，支支吾吾道，“经济问题只是暂时的，只要经营状况好转，全部都可以解决。” 　　“金上先生，你说这种话，在鄙视我的智商吗？”神奈歪着头说道，“我昨晚已经看过765事务所的年度报表了，你们从前年开始就依靠借钱度日了吧？欠下这么多钱，你们还得起吗？” 　　“这，这倒不至于，公司去年盈利还可以……”金上裕行尴尬地遮掩道。 　　“嘁，盈利？”神奈嗤笑道，“哪来的盈利？你以为你们将负债全部转到子公司名下就能瞒得过所有人吗？”她看过的假账数不胜数，765事务所这么一点小动作在她眼中实在算不上什么高明的把戏。 　　她又把合同丢到桌子上，说道：“明明自己负债累累，却还敢给爱瑠开出这么高的底薪，你们到底在想什么？让爱瑠给你们白干活，然后拖欠农民工工资吗？” 　　“咦？农民？”爱瑠奇怪地看着神奈。 　　“难道不对吗？”神奈撇撇嘴。 　　“哦！”爱瑠恍然，这才想起了自己乡下人的身份。 　　金上裕行讪讪地抹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他现在的感觉就像是装阔绰的假土豪被当面戳穿金链子是颜料染的。765事务所的现状金上非常清楚，他也不是有意欺骗爱瑠，只不过事务所方面觉得假如薪水太低的话，很难打动千反田家这种土豪。 　　早知道这么容易就被拆穿，还不如坦诚一点啊……金上裕行心中后悔，苦笑着说道：“前几天在东京与千反田先生见面时，令尊就对神奈小姐评价颇高，在下还有些不以为然，今日一见，令尊还是有些谦虚了。” 　　“你……见过千反田之彦？” 　　“不错，他还建议我和神奈小姐谈一谈……” 　　“是在东京？” 　　神奈忽然皱起了眉头，抱着手臂，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事情。 　　“那个……有什么问题吗？神奈小姐。”金上裕行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没什么问题。”神奈摇了摇头，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又敲敲桌上的合同，说道，“金上先生，这种谈判实在是太没营养了，你们如果真的想谈得拿一点实在的东西出来，至少能做到三点。” 　　“您请说。”金上裕行说道。 　　“第一，必须成立独立工作室。管理和财务都要和母公司分开，爱瑠不能为你们打工还债。”神奈伸出一根手指说道。 　　“这应该是理所当然的。” 　　“第二，我要占据工作室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你放心，我不会白要股份的，你们出多少钱，我也会出多少钱” 　　“合资的话也不是不可以，”金上裕行皱着眉头，说道，“只不过百分之四十的比例是不是有点大了？” 　　即使是旗下的独立工作室，765事务所本身也不回百分之一百控股的，假如神奈一口气分走了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这也就意味着事务所对工作室的所有权岌岌可危了。 　　“百分之四十的比例大不大也用不着你做主，你只需要把我的话带回去给你的老板就行了。”神奈有些烦躁地说道。 　　“那，好吧。” 　　“第三，我要求派遣律师和经理人常驻，监督工作室的运营。” 　　“这……恐怕有点难度……” 　　这已经不是有点难度的问题了，这根本就是在说：你们都闪开，公司交给我。这是明目张胆的夺权！金上裕行如果把这样的话带回去，非得被上司骂个狗血喷头不可。 　　然而，神奈完全不想体谅金上裕行的难处，“这是谈判的前提，如果连这三个要求都无法达成地话，那就没必要再谈了。” 　　神奈的态度非常坚决，爱瑠在一旁看戏，完全是对姐姐言听计从的样子。 　　不谈是不可能的，“EX偶像计划”对于绝境中的765事务所实在太过重要，金上只好带着神奈的三条要求回事务所去知会他的上司。 　　金上走后，神奈端起桌上的饮料一饮而尽，心中烦躁的感觉越来越浓烈。 　　“姐姐不舒服吗？”爱瑠看出了神奈的异样，关切地问道。 　　神奈突然握住妹妹的手，小心翼翼地说道：“爱瑠，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什么奇怪？”爱瑠疑惑地问道。 　　神奈指着窗外的天空，说道：“夏天已经结束了，马上就要秋收了，秋收对于千反田商事来说绝对是每年最重要的事情，但是千反田之彦居然还呆在东京！千反田商事在东京只有一个营业部而已，什么样的营业部居然需要董事长兼CEO在那边常驻！” 　　爱瑠想了想，也说道：“这么说起来，确实有些奇怪呢……” 　　“千反田谷佑在哪里？”神奈又问道。 　　“叔叔吗？”爱瑠有些跟不上神奈跳跃性的思维，“叔叔这几天倒是在神山，他快准备结婚了，还买了一架私人飞机。” 　　“私人飞机？”神奈闭着眼睛，揉着太阳穴，大脑飞速地运转着，过了好一会儿，她忽然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达奇先生吗？我是神奈……嗯，帮我盯着一个人……千反田谷佑，就是我爸的弟弟……没错，记下他的行踪……” 　　神奈很快挂掉了电话，爱瑠感觉有些不对劲，问道：“姐姐，你在做什么？” 　　看着妹妹担忧的眼神，神奈咬了咬嘴唇，终于下定了决心，“爱瑠，跟我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诶？去哪里？” 　　“东京！” 第33章 拜访 　　千反田之彦在东京买了一栋别墅，虽然他一直瞒着家里人。但只要神奈有心知道，这也不是什么难查的事情，因为千反田之彦的银行卡账单每个月都会寄到家里来。那个蠢货大概都忘了还有账单这么回事了吧。 　　第二天傍晚，一辆汽车在东京都港区的一处别墅附近停下，港区的地价在整个日本都是数一数二的，千反田之彦能在这里金屋藏娇，可真是下了血本了。 　　神奈与爱瑠下了车，神奈转身对开车的莱薇说道：“在这里等我们出来。” 　　莱薇叼着没点着的香烟，做了个ok的手势。 　　“姐姐到这里来干嘛？”爱瑠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奇怪地问道，如果不是对姐姐抱着足够的信任，她都快觉得自己被人拐卖了。 　　“不要急，很快就会知道了。”神奈郑重地说道，“爱瑠还记得我昨晚说的话吗？不管发生事情，一定要保持冷静。” 　　“嗯。”爱瑠点了点头。 　　神奈还是觉得不放心，掏出一颗酒心巧克力递过去：“你吃块巧克力冷静一下。” 　　爱瑠打开姐姐的手，没好气地说道：“你再磨蹭我就回家了。” 　　神奈撇撇嘴，又把巧克力放回了口袋，这小丫头估计也就只能淡定这么一会儿了。 　　神奈带着爱瑠来到别墅前，按响了门铃。 　　别墅是欧式的，木制的大门两侧有两根白色的柱子，看起来大气又不失明快，这应该是意大利风格，嗯……或许是法国风格？嘛，这种事情大概这有雅子才搞得懂了。说起来，雅子也怀孕几个月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打胎…… 　　神奈正想得出神，别墅的大门被打开了，屋子里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困惑地看着两个女孩。 　　“你好，我们是佳慧酱的大学同学，请问这里是松岛家吗？”神奈礼貌地笑着说道，来之前神奈和爱瑠已经换上了一套比较成熟的服装，松岛佳慧也没比她们大几岁。 　　爱瑠不知道姐姐的意图，只好跟着神奈说“您好。” 　　“原来是佳慧的同学啊。”女人果然没有怀疑，也笑了起来，“对对，没错，这里就是佳慧的家，请进，快请进，我是佳慧的妈妈，请坐……” 　　神奈与爱瑠走进客厅，在沙发上坐下。别墅室内的装潢也非常奢侈，吊灯和沙发全部都是描金的，与千反田家乡下老宅的古朴素雅大相径庭。 　　松岛的母亲端着茶和点心，摆到茶几上，笑着说道：“佳慧高中时经常带朋友回来玩呢，但是大学之后就没有过了，我还以为她在大学里没有交到朋友呢。” 　　“怎么会，佳慧酱漂亮，聪明又温柔，谁都想和她做朋友的啊。”神奈笑得异常真诚。 　　“哈哈，真是会说话的孩子，”松岛的母亲眉开眼笑，“两位同学怎么称呼啊？” 　　“阿姨叫我神奈就行了，”神奈介绍道，“这是我的妹妹，爱瑠。” 　　“你好，阿姨。”爱瑠配合着说道，只不过表情有些僵硬。 　　“我们刚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爱瑠精神有些不太好。” 　　“这样啊，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我们在美国留学，今天刚回来。”神奈连眼睛都不眨地说起了子虚乌有的事情，“听说佳慧酱快结婚了，所以就赶来吃喜酒呢。” 　　“那你们可就来晚了。”松岛的母亲笑道，“佳慧上个月就办完婚礼了。” 　　“诶？”难道搞错了？这一次神奈是真的有些惊讶了，“看来我的信息有些滞后了呢？新郎是个什么样的人？” 　　“就是个做生意的罢了，”松岛的母亲谦虚的用词中是隐藏不住的得意，她从电视机旁边拿过一张合照，指着上面的一个男人，说道，“你们看，这就是我女婿。” 　　还是那张脸，还是没有错啊！神奈明显地感觉到，旁边的爱瑠身体突然变得僵硬了。 　　“这气质看上去像是大公司的社长呢。”神奈依旧保持着虚伪的微笑。 　　“还可以吧，这房子就是他买的。” 　　“是关东人吗？” 　　“不，是岐阜县，他的公司就是当地很有名的千反田商事。” 　　“啊，我好像听说过呢，确实很有名啊。” 　　聊了一会天之后，天色渐暗，但是松岛佳慧还是没有回来，松岛的母亲说了一声抱歉，然后去给松岛佳慧打电话。 　　爱瑠紧紧地握着姐姐的手，不停地发抖，面色苍白：“这是真的？这是真的？这是……” 　　“放松，放松，否则就要被发现啦。”神奈说道。 　　“可是姐姐……”爱瑠的声音带上了些许哭腔。 　　神奈叹了一口气，剥了一颗酒心巧克力喂到爱瑠嘴里，捧着妹妹的脸蛋，认真地说道： 　　“爱瑠，坚强一点，这不是哭就能解决的问题。我带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提醒你，千反田之彦的任性妄为已经危及到我们的生活了，从现在开始你就需要考虑我们的将来了。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相信你。” 　　“嗯……”爱瑠愣愣地点头。 　　“说起来，从小就是你在照顾我呢，”神奈眨眨眼睛，笑道，“如果你不能坚强起来，或许第一个饿死的人是我。” 　　爱瑠吸吸鼻子，露出了一个含泪的笑容。 　　松岛的母亲打完电话回来，抱歉地说道：“电话打不通，要不然两位先在这边吃些晚餐吧。” 　　当然打不通了，千反田商事每周三下午会举行例会，松岛佳慧作为地区主管自然是要主持会议的。正因为确认了这一点，神奈才敢明目张胆地冒充松岛佳慧的同学。 　　“不用了，”神奈指指爱瑠说道，“我妹妹身体有些不舒服，想早点回家休息。” 　　松岛的母亲看到爱瑠的脸色确实非常不好，也就不再强留。 　　神奈与爱瑠离开后一个多小时，千反田之彦和松岛佳慧才结伴回来。 　　“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松岛的母亲一边摆放着餐具，一边对女儿抱怨着，“你的大学同学从美国回来，特意来家里看望你，结果让人家白等了几个小时。” 　　“嗯，这确实不太好。”千反田之彦从柜子里拿了一瓶红酒，笑道。 　　“我的大学同学怎么会知道这里？我还没告诉过别人啊？”松岛佳慧一边帮母亲上菜，一边奇怪地说道，“她们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松岛的母亲回忆了一下，不确定地说道，“好像是神奈，爱瑠……” 　　嘭！ 　　话音未落，千反田之彦手中的红酒摔得粉碎。 第34章 序幕 　　从东京回来之后，爱瑠虽然在学业，音乐，家务各个方面都依旧保持着认真努力的状态，但是整个人变得沉默寡言了许多。 　　至于神奈自己，她又病倒了…… 　　糟糕的状况让神奈烦躁不安，最关键的时刻即将到来，但是她的身体却有一种跟不上节奏的感觉。她需要清晰的思维和充沛的精力，然而她的大脑现在就像被人扔进了微波炉里，以2400～2500MHz的频率颤抖着。 　　只不过，神奈还不是最倒霉的那个人，至少雅子的处境比她还要糟糕一点。 　　千反田之彦向法院起诉离婚，理由是雅子出轨。对于怀孕依旧在忙碌的雅子来说，这无疑是一个莫大地惊喜。 　　“我早就提醒过你了，是你自己像个白痴一样，完全不把我的话当一回事。”神奈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用毛巾敷着额头，与雅子打电话。 　　“小**，你那也算提醒，我压根不知道你当时是什么意思，你就不能直说那家伙养了个小三吗？” 　　“你的脑子开玩笑的吗？你觉得你当时是更相信我，还是更相信千反田之彦！我TM怎么跟你直说？咳咳……” 　　“你感冒了？”雅子问道。 　　“不要管我，”神奈的声音有些嘶哑，“你自己肚子里的那只怎么办？” 　　电话那边沉默了许久才说道：“当然是打掉了，生下来你养啊？我有你和爱瑠两个已经够烦了。” 　　“随你，舍不得你就留着，又不是养不起。” 　　“倒不是舍不得，只不过，怀孕超过三个月了，医生说打胎会有风险……” 　　神奈嗤笑了一声，懒得点破雅子的优柔寡断。她毕竟是孩子的母亲，虽然不是很合格，但终究无法说舍弃就舍弃一个骨肉。 　　雅子似乎听到了神奈的嘲笑声，连忙转移了话题：“桃山和荒楠神社怎么办？” 　　“什么？”神奈没跟上雅子这种跳跃式的思维。 　　“土地啊，”雅子解释道：“地桃山和荒楠神社的土地都是用千反田商事的名义购买的，假如离婚的话，这些土地至少有一半都会归入千反田商事名下。这样一来，我们的开发计划全部都泡汤了，制作了半年的游戏都白费了！” 　　“呵……”神奈觉得她的头更加痛了。 　　这件事情并不能怪雅子考虑不周，以千反田商事的名义收购土地在收购价，贷款，缴税等方面都有很大的优惠。在婚姻不出现问题的情况下，这么做是最佳选择。甚至可以说没有千反田商事的支持，雅子能不能找到启动资金都是个问题。 　　然而，现在情况不同了…… 　　“你在千反田商事有多少股份？”神奈问道。 　　“大概百分之十。” 　　“唔，还不少。”神奈有些意外。 　　“当然，你也不看看我家是什么人家。”电话那边说道。 　　雅子说的“我家”并不是千反田家，而是她父亲的关谷家。从神奈的太爷爷那一代开始，关谷家就是千反田家重要的合作伙伴，雅子手中的股份是从她父亲手中继承下来的，神奈的舅舅关谷纯失踪之后，他名下的股份也到了雅子手中。所以雅子现在是千反田商事，第三大股东。 　　“这样的话，还好办一点……”神奈自语道。 　　“好办？怎么办？千反田之彦手里可是有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其他董事基本上也都是他的人，他想把我赶出董事会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雅子的语气有些颓丧。 　　神奈刚想说话，忽然玄关传来了咔哒地开门声和密集地脚步声。 　　“以后再说，我这边有些麻烦，挂了。” 　　“诶……” 　　神奈不等雅子询问，直接挂掉了电话。 　　很快，三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走进了客厅，为首的人就是千反田之彦，最高大的那个是千反田之彦的司机吉永，剩下的一个地中海的中年男人，神奈只觉得有些眼熟，但并不认识。 　　“又生病了吗？神奈。”千反田之彦坐到神奈对面关心道。 　　神奈哼了一声，闭上了眼睛，看起来很虚弱。 　　“那个……这位是董事会秘书，中谷先生。”千反田之彦向神奈介绍着那个地中海。 　　神奈毫无反应，并不搭理他。 　　千反田之彦有些尴尬，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中谷先生的叔叔在美国沃顿商学院当教授，那位老先生有一个特别交流学生名额，他看在中谷先生的面子上才同意把这个名额给我们家。我问过你们学校的老师，据说你的英语水平比爱瑠高得多……” 　　神奈终于睁开了眼睛，朝千反田之彦勾了勾手，似乎是想说什么，千反田之彦顺势就俯下身子倾听。 　　噼啪！ 　　“啊……” 　　“社长！” 　　“社长！” 　　一阵电流炸响，千反田之彦惨叫着滚倒在地上，中谷连忙上去扶他。神奈拿出电棍时，千反田之彦下意识地用手臂挡了一下，然后整个右臂就失去知觉了。神奈翻身起来，如握剑一般握着电棍还想补刀，吉永连忙按住神奈，将她手中的电棍抢了下来。 　　失去了武器之后，神奈就像是用尽了力气，或者是没了反抗的兴趣一样，又坐了下来，胸口微微起伏着，歪头说道：“怎么？这么急着把我赶出去，是要给你的母女丼腾房子了吗？” 　　“什么母女丼？你发什么疯！”千反田之彦忍着疼痛骂道。 　　神奈阴阳怪气地“呵呵”了一声，脸上满是讥讽。 　　千反田之彦更加恼羞成怒：“机票和你在美国的住处都已经准备好了，车就在外面停着，吉永和中谷先生会送你去美国，现在就出发吧。” 　　神奈被吉永捉着往外走，也不反抗，走到玄关她忽然停下脚步，转头问千反田之彦：“爱瑠知道这件事情吗？” 　　“我会告诉她的，”千反田之彦说道，“爱瑠用不着你担心，她比你懂事的多，你还是担心一下，你离开了爱瑠自己一个人怎么生活吧？你连自己的袜子都没洗过。” 　　“那就顺便再告诉爱瑠一声吧，我很快就回来，”神奈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很快。” 第35章 新粮战役（一） 　　一辆黑色的奔驰汽车行驶在道路上，开车的是千反田之彦的司机吉永。神奈坐在汽车后排，中谷坐在她旁边盯着她，但是神奈看起来很平静，除了偶尔和中谷聊两句以外就是靠在车门上休息。 　　“神奈小姐，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中谷又劝说道，“你每个月光零花钱就十几万，一般人家的孩子哪有这待遇，您这吃的用的是天上掉下来的吗？还不是你父亲挣的……” 　　这些说辞，一路上中谷已经说过好几遍了。 　　神奈翻了个白眼，问道：“中谷先生，为了我特意跑一趟美国，你这个董事会秘书这么闲吗？” 　　中谷掏出手机看了一下记事本，说道：“下一次董事会会议还有一个多月，在此之前我确实很闲。” 　　神奈啧了一声，不再说话。 　　“神奈小姐，要我说社长那点事情根本算不上什么，”碎嘴的吉永也插话道，“像社长这样的大老板谁没有几个小女朋友的，你要知道男人三心二意很正常……” 　　神奈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一辆白色的越野车超到了奔驰前面，吉永不甘示弱又超了过去，接着白色的越野车又一次追了上来，与奔驰并排开着。 　　“嘁，一辆破吉普还开得挺快。”吉永嘲笑道。 　　“你开慢点，别出事了。”中谷有些担心地说道。 　　“没事，”吉永满不在乎地说道，“我可是老司机……” 　　话音未落，那辆越野车突然强行变道，吉永连忙踩下刹车减速，然而还是慢了一点，奔驰在道路旁的护栏上蹭了四五米才停住。 　　前方的越野车也停了下来，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莽撞。吉永降下车窗，指着越野车的司机怒骂：“怎么开车的？瞎了吗！你他妈……” 　　越野车的驾驶位上伸出了一只手枪，顶在吉永的脑门上。 　　吉永看清楚了情况，慢慢地举起了双手，“你，你，你，你他妈长得这么帅，当然是想怎么开就怎么开……” 　　越野车的司机就是黑礁商会的达奇。 　　“抱歉了，有人来接我了。”神奈说道。 　　“哦哦……”中谷愣愣地点头。 　　“嘿，老板，今天有点狼狈啊。”本尼一边为神奈打开车门，一边笑着说道。 　　神奈换上了越野车，达奇也收起了手枪，问道：“接下来去哪里？小姐。” 　　神奈揉着太阳穴，想了想，说道：“让你们盯着的千反田谷佑怎么样了？” 　　“他现在还在神山，”本尼说道，“每天参加一些饭局，对了，最近还买了一辆酷炫的新车。” 　　“与他会面的还是神山粮业的人？” 　　“各种人都有，不过确实连续见过两三个神山粮业的主管。” 　　神奈眉头一挑，嘴角一丝狡黠的笑意，说道：“那么……就去见见我这位叔叔吧。” 　　千反田谷佑住在市内的一个“一户建”里，住所算不上高档，毕竟他的根据地在东京，在神山这边只是暂住而已。一辆看起来就相当昂贵的兰博基尼跑车就停在这个普普通通的住宅门口，看起来相当扎眼。 　　神奈按响了门铃。 　　“来了。”千反田谷佑打开门，一眼就看到了神奈，“神奈，你不是去美国了吗？怎么在这里？啊……” 　　达奇猛地推开门，千反田谷佑连忙躲避到一边，神奈走进玄关，笑着说道：“去美国也是要花钱的啊，我又没钱，所以想来找叔叔要一点。” 　　室内的装修也很简单，家具基本上都是宜家款式，客厅没有电视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泡面味，客厅的茶几上摆着一台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和一沓文件。 　　千反田谷佑看到达奇彪悍的气势和皮夹克下隐约露出的手枪，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劲，连忙从怀里拿出钱包，笑道：“生活费不够吗？你爸也太小气了，给，叔叔这张银行卡上还有几十万。” 　　神奈转头打量了一下，嗤一声笑了出来：“千反田谷佑，我说要点钱只是句客气话，结果你真就给我这么一点啊。” 　　千反田谷佑苦笑着说道：“神奈，你需要多少？你知道的，我刚买的车，手上也不是很宽裕……” 　　“我很好奇，”神奈盯着千反田谷佑的眼睛，说道，“跑车不便宜吧？你在东京开的那个马场也要不少钱吧？我很好奇，钱是从哪里来的？” 　　“当然是全靠公司的分红。”千反田谷佑笑道。 　　神奈呵呵一笑，“不说马场的地皮，只说你马场里那些纯血马匹，一匹纯血马比一辆跑车还贵，你那点分红也能买得起？” 　　千反田谷佑顿时支支吾吾起来。 　　“还有，千反田之彦也很奇怪，”神奈又说道，“他根本没有动用他明面上的正常收入，就能在东京买下那么大一套别墅，还养了个小老婆，他这些钱又是从哪里来的？” 　　千反田谷佑额头上已经冒出汗珠来了，他紧张地思索着一个合理的借口。 　　神奈对本尼使了个眼色，指指桌上的文件和电脑，说道：“把这些东西都收起来。” 　　“不行！” 　　千反田谷佑想要阻拦，神奈忽然掏出一支格洛克顶住了他的脑门。 　　“很抱歉，我爸把我的电棍没收了，只能将就着用这个了，”神奈说道，“我还有一件事情很好奇，叔叔你根本不在千反田商事任职，或者说你根本没有正经工作，为什么要一直呆在神山，还整天忙得不可开交？还有你为什么频繁和神山粮业的主管会面？秋收已经开始了，神山粮业和千反田商事可是竞争对手，你好歹也是千反田商事的股东……” 　　“你不要管这些！” 　　嘭。 　　神奈手中的枪响了，子弹擦过千反田谷佑的脸颊：“你以为我是拿着玩具在跟你开玩笑吗？” 　　“啊啊……”千反田谷佑捂着流血的脸，坐倒在地板上。 　　“我有个猜想，”神奈跪在地板上，凑到千反田谷佑的眼前，说道，“神山粮业的粮仓里会不会全部都是陈粮？” 　　千反田谷佑眼中露出了遮掩不出的惊惶。 　　神奈看到他的样子，心中有了答案：“果然如此，你和千反田之彦都很大胆啊，做了多少年了？” 　　“六年……”千反田谷佑说道。 　　“前几年的账目在哪里？” 　　“你要做什么？” 　　“不要在意这个，你只需要想明白，如果我报警的话，会是什么后果？” 　　“在东京的马场里……” 　　神奈站起身，拍拍裙子上的灰尘，说道：“给我准备好，过两天我去东京拿，如果拿不到，我就去拜访一下你的未婚妻。” 　　“你无耻！”千反田谷佑顿时瞪大了眼睛。 　　“确实有点无耻了，”神奈点点头，笑道，“可你给你哥拉皮条的时候也没见得高尚啊？” 第36章 新粮战役（二） 　　神山高中，社团活动教室。 　　手机震动了两下，爱瑠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是姐姐的邮件：我打算出去玩几天，很快就回来。 　　爱瑠叹了口气，收起作业装进书包打算离开学校。 　　“小千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呢，”伊原摩耶花凑过来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什么事情啊。”爱瑠笑着说道。 　　“怎么可能会没什么事情？”伊原盯着爱瑠说道，“以前你可是最热衷社团活动的人啊，这两天为什么这么早就回家了？” 　　“难道是因为神奈同学的缘故吗？”折木猜测道，“神奈同学又请假了吧？” 　　“姐姐身体不太好，稍微有一点担心呢。”爱瑠含糊地找着借口。 　　虽然是很要好的朋友，但是有些事情依旧不方便说啊，这个世界上可以毫无保留的人大概也只有姐姐了吧。 　　“但主要还是因为有一点重要的事情需要忙呢。”爱瑠又笑了起来。 　　“什么事情？”伊原好奇地问道。 　　“新书的签售会哦。”爱瑠伸出一根手指，“要一起去看看吗？” 　　“诶！”福部惊喜地蹦了起来，“是《达芬奇密码》吗？” 　　“嗯，当然了。” 　　“我要去！我昨天一口气读完了全本，真的超级精彩啊！” 　　“那就一起去吧，外面有车在接我。” 　　不仅福部，就连伊原摩耶花也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唯一一个没有多少动力的折木也被福部拖着一起去了。 　　折木在校门外看到了一辆体量彪悍的越野车，一般人绝对不会把它当作商务车使用的那种，但是爱瑠确实将他们带上了那辆车。 　　越野车的驾驶员是一个二十多岁年轻女性，她身材性感，肌肉线条分明，看起来极有力量感，黑色的长发在脑后扎成一束，皮肤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脸颊贴着一张创可贴…… 　　总之是一个野性美人，假如说她是女战士，折木也不会感觉意外。 　　“我是千反田小姐的经纪人，莱薇。”年轻的女人用着很不熟练的日语自我介绍道。 　　“哇，小千居然有经纪人啦！” 　　“当然了，爱瑠同学现在可是著名作家，有个经纪人也不奇怪吧？” 　　听着伊原和福部的对话，折木忍不住腹诽道，喂，你们难道一点都不感觉奇怪吗？哪家公司的经纪人肌肉会这么发达啊！ 　　“莱薇姐可是帝国大学的高材生呢。”爱瑠介绍道。 　　“哇，好厉害……”伊原眼睛里冒出小星星。 　　开什么玩笑，帝国大学的毕业生日语会这么差吗？折木心中拼命吐槽。 　　“我是图拉尔出版社的编辑，也是这次签售会的负责人，泽越止。”副驾驶座上的中年男人说道。 　　这位编辑长得也有些英俊，而且有一种对小女生杀伤力极大的那种成熟男人的气质，但是莱薇强大气场的衬托下，折木居然没有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他的存在。 　　“早就听说吃蛋挞老师是年轻的高中生，”泽越止笑着对爱瑠说道，“没想到居然还长得这么漂亮。” 　　“没有啦……” 　　爱瑠刚想谦虚一下，莱薇却突然插嘴道：“吃蛋挞老师不仅长得漂亮，家世也非常不得了呢。千反田家是本地有名的豪族，只是家规有点严，据说擅自与爱瑠接触地男性，会被装在麻袋里用越野车碾成肉饼呢。” 　　泽越止脸上的笑容一僵。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家规，”爱瑠抱怨道，“莱薇姐，都和你说过了，姐姐告诉你的东西全部都是胡说八道啊！” 　　“呵呵，我是开玩笑的。”莱薇也笑道，笑得毫无诚意。 　　爱瑠头疼地叹了一口气，她已经知道了莱薇是神奈的人，根本不会听她的话。 　　从千反田谷佑的住所中出来之后，神奈顺道去药店买了些退烧药，才继续上路。 　　“我说，boss，你和你那叔叔说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我一点都没听懂？”本尼转头好奇地问神奈。 　　“国家粮仓，”神奈翻看着从千反田谷佑那里抢来的文件，头也不抬地说道，“神山粮业为政府管理着位于神山市的一个国家粮仓，每年秋天神山粮业会为国家粮仓大规模收购新粮，并把陈粮卖掉。” 　　“你和千反田谷佑说粮仓已经全都是陈粮了，意思是……”达奇也插话问道。 　　“这就是千反田之彦兄弟和神山粮业的黑幕交易了，”神奈继续说道，“原本我也是猜测，不过现在被证实了。这几年，神山粮业拿着政府的钱收购了新粮之后，转手便把新粮当成陈粮卖给了千反田之彦和千反田谷佑。新粮的价格比陈粮低得多，千反田兄弟依靠这种手段捞了不少钱，即使赚钱之后要和神山粮业的高管平分，他们每年还是能赚几十亿。” 　　“几十亿？好高的利润。” 　　“高利润背后可是千万人的性命，”神奈冷笑道，“神山市的国家粮仓是整个岐阜县粮食保障，现在粮仓里全部都是几年前的霉变大米，一旦发生粮荒，岐阜县三分之一的人都要没饭吃。” 　　“嘶，”本尼倒吸了一口气，有些牙疼，“资本家比咱们雇佣兵狠多了啊……” 　　“玩火自.焚罢了，”神奈不屑地说道，“这种事情最容易引起广泛的民愤，一旦被查出来，坐一辈子牢都是轻的，死刑也未必不可能，赚再多钱也没机会花。” 　　“那boss岂不是稳操胜券了？”本尼说道。 　　“我倒是想直接把千反田之彦送去挨枪子啊，但是爱瑠怕是不忍心。”神奈随手把文件丢到一边，躺倒在后排座位上，“让爱瑠伤心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唔……” 　　手机响了起来，神奈看到了爱瑠的名字，连忙接起了电话。 　　“爱瑠……” 　　“姐姐说走就走都不告诉我一声吗？” 　　“我这不是告诉了嘛……” 　　“身体还没好就到处乱跑。”爱瑠嗔怪道。 　　“早就好了。”神奈撒了个谎。 　　“真的？不许说谎。” 　　“当然是真的。” 　　“那就好。”爱瑠又问道：“你要去哪里？” 　　“名古屋。” 　　“去爷爷家？” 　　“嗯，叫爸爸出来打儿子。”神奈开了个玩笑。 　　爱瑠没心情开玩笑：“那姐姐什么时候回家？” 　　神奈咬着嘴唇估计了一下，说道：“大概一个月吧。” 　　爱瑠轻轻地嗯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记得买药吃。” 　　“已经买了。” 　　“你果然是在说谎。” 第37章 新粮战役（三） 　　“什么？神奈唬你一下你就全部说出来了！”千反田之彦冲着千反田谷佑吼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有什么办法？”千反田谷佑争辩道，“她手里有枪！” 　　“有枪又怎么样？她还敢杀了你吗！” 　　“我难道要用自己的脑袋去测试她敢不敢杀我吗！” 　　“好了，好了，”千反田之彦举起手往下压着，说道，“现在不是吵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搞清楚神奈在哪里，然后把她抓回来，不管用什么办法。” 　　“她可能去了东京，”千反田谷佑猜测道。 　　“为什么？” 　　“神奈让我准备好账册，到时候她会自己去东京马场取，如果我不听的话，她就要对久美下手……” 　　“等一下，”千反田之彦突然打断了千反田谷佑的话，“神奈说她要对加藤下手？” 　　“没错。”千反田谷佑点了点头。 　　“立刻联系名古屋的警察，就说有人要绑架你的未婚妻，那些人身上还带着枪。”千反田之彦说道。 　　加藤久美就是千反田谷佑未婚妻的名字，目前就住在名古屋。 　　“你是说，神奈已经去找久美了？可是她还没有来找我要账册……”千反田谷佑不解地说道。 　　“否则呢？你以为那丫头会坐以待毙吗？”千反田之彦说道。 　　千反田之彦多多少少猜中了神奈的计划。 　　名古屋，味乐烤肉屋。 　　味乐烤肉屋就是加藤久美家的店铺，因为地段比较偏，味道也不是很有特色，所以生意只能说一般。 　　许多日本烤肉店都会经营到午夜，因为喜欢加班的日本社畜常常加班到后半夜，然而当神奈抵达味乐烤肉屋的时候，却发现他们已经在收拾餐具，准备关门了，生意之清淡可想而知。 　　店内，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与神奈面对面坐着，两个人面前的桌子上摆着烤肉和啤酒，但只有老人吃得津津有味，神奈抱着手臂完全没有尝试的欲望。这老人就是神奈的爷爷，千反田康介。 　　“真是没想到啊，小神奈，我记得你上一次主动找我说话的时候，还穿着纸尿裤。”千反田康介笑眯眯地说道。 　　“这不怪我，是你自己搬出了神山，”神奈说道，“另外，你胆都切除了，再吃烧烤会早死的。” 　　千反田康介啧了一声，这两件老爷子都不太愿意提起。且不说因为胆结石被切掉胆囊的事情，单说被迫从神山搬到名古屋居住，就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大概十年前，千反田商事被人举报漏税，举报人提供了相当充分地证据，公司面临着巨额罚款。时任CEO千反田康介受到了董事会的严厉指责，甚至不少人声称要召开股东大会，罢免他的职务。 　　最终，司法部门的调查表明，大半证据都是有人刻意伪造的，千反田商事只受到了一点不疼不痒的处罚。千反田康介和董事会之间的恶劣关系却无法弥合了，他愤怒地辞去了全部职务，不再管千反田商事的任何事情。 　　可以说老爷子是被赶出神山市的。 　　这件事情显然有人精心策划，但却没人知道是谁才是那个黑手。十年过去了，从结局来看，千反田之彦是最大的受益者，自然也是嫌疑最大的人。 　　然而只有老爷子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 　　“爷爷只是给你相了个亲事，你就举报我逃税，这有点过分了吧，”千反田康介咂咂嘴，说道，“还好我花钱买通了关系，否则就要坐牢了。你如果不情愿的话，和爷爷说一声不就得了。家人之间的沟通，不要这么粗暴嘛。” 　　“我说过，你没当回事。” 　　“十年前，你才七岁……” 　　“那我还沟通个屁。”神奈翻了个白眼。 　　“沟通还是要沟通的，”千反田康介喝了口啤酒感慨地说道，“稍微沟通一下，我省得搬家，你也省得再折腾你父亲。” 　　“这不正是你希望看到的吗？”神奈眨了眨眼睛。 　　“为什么？” 　　“因为千反田商事已经偏离了它原本的轨道。” 　　“哦？千反田商事原本的轨道是什么？” 　　“千反田商事本来就应该是一家地产公司，而不是什么大米公司，或者是蔬菜公司。” 　　千反田康介眉头一挑，筷子指着神奈大笑起来，“哈哈，厉害，厉害，如果你父亲能有你一半的眼光，我当初就不会反对他继承千反田家的产业。” 　　“千反田家是怎么起家的？靠得不是农产品，而是土地。”千反田康介摇着头，又叹息道，“从朝鲜战争结束之后，千反田家就开始脱离粮商这个身份了。我和你太爷爷花了大半辈子时间，想要完成千反田商事的彻底转型。但是你父亲和你叔叔只用了十年，就把它又变成了一个卖大米的。” 　　“所以呢？”神奈说道，“你打算帮我忙，还是继续养老呢？” 　　千反田康介虽然辞去了所有职务，但是这并不表示他对公司的发展就置身事外了。他手中握有千反田商事百分之十二的股份，是公司的第二大股东。同时公司管理层还要许多他亲手提拔起来的干将，这也是属于他的派系，即使千反田之彦已经接手公司十年了，也无法把这些人全部清洗出局。 　　“帮，这点小事自然可以帮你。”千反田康介答应得很爽快，他转身举起手喊道，“小久美，再来些牛肉。” 　　“好的。”一个穿着围裙的少女很快端着一只托盘从厨房出来了，她就是千反田谷佑的未婚妻，加藤久美。 　　加藤久美与千反田谷佑是青梅竹马，长相很普通，因为长期在厨房工作，皮肤不是很好，头发有些枯黄，据说她高中毕业后就在自家店里做店员了。千反田谷佑这样的花花公子，最终居然会和一个普通到毫无闪光点的女孩订婚，除了爱情大概也没有别的解释了。 　　“不过呢……”千反田康介突然狡黠地笑了起来，“你需要我帮忙的事情恐怕不止这么一件。” 　　“你说什么？”神奈疑惑地问道。 　　突然，达奇匆匆走了进来：“小姐，外面来了好几位警察。” 　　神奈眉头皱了起来：“把枪藏好。” 　　很快，五六名警察走近了餐厅，目光扫视一周之后，径直朝神奈走了过来。 　　一名大腹便便的警察问道：“是千反田神奈吗？” 　　“没错。” 　　“有人举报你涉嫌一起持枪绑架案。” 　　“我绑架了谁？” 　　“一名叫加藤久美的女士。” 　　神奈指指面前的店员：“加藤久美在这里。” 　　“或许是另一个加藤久美。”胖警察无所谓地说道。 　　神奈呵了一声。 　　“总之，请和我们走一趟吧。”胖警察又说道。 　　神奈眯着眼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终笑了笑，说道：“可以，反正没有过夜的地方。” 第38章 新粮战役（四） 　　神奈被警察带到警察局，但是并没有受到什么苛待，甚至没有被关进拘留室。实际上警察也那些没有为难她的理由，他们的目的只是把神奈送回家而已。 　　警察帮助家长寻找子女是合理合法的事情，无论神奈怎么抗议都没有用，更何况她也没有力气抗议了。 　　神奈刚吃完药，躺在警察局的躺椅上，正昏昏沉沉地想要睡觉，忽然就有一个熟人来访，说是熟人她们也不算太熟，仅仅是有过一面之缘而已。 　　这人就是警视厅的那位女警察，日富美和子。 　　“每次见面你的状态都不是很好呢，神奈小姐。”警察小姐笑着说道。 　　神奈闭上了眼睛，说道：“呵，警官，这是你们第二次毫无理由地逮捕我了，难道不应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这里是爱知县，不属于警视厅的辖区。”日富美和子摊开手说道，“我也不知道这一次你又犯了什么事情。” 　　“那么你来找我做什么？我们还没熟到需要探监吧？”神奈有气无力地说道。 　　和子拖了一张椅子坐在神奈的身边，说道：“我只是出差路过而已，听说神奈小姐又被逮捕了，所以就想来问两个已经疑惑了很长时间的问题。” 　　“问吧。”神奈挥挥手，随意地说道。 　　和子被神奈漫不经心的态度搞得有些恼火：“神奈小姐，说话的时候请你睁开眼睛看着我，行不行？这是最起码的礼貌。” 　　神奈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又闭上了，说道：“还是算了，我不是很想看你的内裤。” 　　“你……”和子连忙夹紧了双腿，涨红了脸。 　　“我什么？又不是我想看的。” 　　“我问你，”和子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问道，“你知不知道一个名叫蜂巢的美国黑帮？” 　　“不知道，没听说过。”神奈不假思索地否认了。 　　和子似乎没听到神奈的话，继续说道：“今年年初，蜂巢进入了日本，警视厅奉命监视他们的动向。前不久，一个调查组怀疑与蜂巢存在关联的银行账户发生了一次跨境巨额交易，这个时间点恰好是在神奈小姐拿着水枪抢劫了千叶银行之后。” 　　神奈嗤笑了一声，说道：“这能说明说明？我上次被你们抓了之后，华尔街发生了无数次巨额交易，然而我连一个美国佬都不认识。” 　　“可是你和蜂巢的大小姐是同班同学。” 　　“蜂巢的大小姐是谁？” 　　“桐崎千棘。” 　　“我不认识她。” 　　“同班同学你居然说不认识！” 　　“你如果调查得认真一点就会知道，我上学的天数屈指可数。” 　　“带你来名古屋的那个司机在美国警方那边留有案底，是极端危险的杀人犯。” 　　“我用手机找的网约车，哪里知道司机是什么人？” 　　和子差点被神奈这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态度气笑了，“不认识他？他明明……” 　　“等一下，警官，”神奈打断了和子的话，“我想知道你找我到底是在调查什么？” 　　“当然是千叶银行的案子。” 　　“那件事情明明已经结案了，千叶银行都说责任是他们的。” 　　“但是我认为这里面一定存在猫腻。” 　　“也就是说你正在为了一个自己臆造出来的案子审问我吗？拿出来。”神奈伸出手说道。 　　“什么？”和子疑惑地问道。 　　“当然是警视厅的调查许可啦。”神奈说道，“有吗？没有的话就不要打扰我睡觉。” 　　许可什么的，日富美和子自然没有。千叶银行抢劫案的热度已经过去，银行本身也刻意低调处理，所以现在除了和子以外，已经很少有人再关心这个案子了， 　　神奈说睡觉就睡觉，实际上她也相当疲惫了，直接把和子晾在了一遍。在警察局居住自然谈不上舒适了，然而直到第二天下午，才有人接她离开，来接她的人是千反田谷佑。 　　“这是你要的东西，久美在哪里？”刚见面，千反田谷佑就把一只硬盘丢在神奈怀中，问道。 　　“咦？什么久美？”神奈奇怪地说道。 　　“从昨晚开始久美就完全没了音讯，她家人的电话也打不通，不是你干的还是会有谁？”千反田谷佑面色焦急地说道。 　　“好吧，你在等几个小时吧，很快加藤久美就会联系你。”神奈说道，她猜测加藤久美失踪可能是千反田康介做的手脚。 　　事实证明，神奈完全猜错了。 　　“我可什么都没做，”姗姗来迟的千反田康介指指达奇和本尼，说道，“是你的那两个手下的功劳。” 　　神奈转头看向达奇和本尼，她被警察带走之后，这两个家伙消失得无疑无踪，神奈差点以为他们叛变革命了。 　　本尼耸耸肩，轻描淡写解释道：“只是用了一点安眠药，睡一天就好了。” 　　“呼，做得还算不错。”神奈表扬了一句。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呢？”千反田康介又问道，“很快就要召开股东大会了，留给你的时间可不多了。” 　　神奈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我需要收购一些散股。” 　　“马上就要分红了，谁愿意在这时候出售股份给你。”千反田康介说道。 　　“由不得他们不愿意。”神奈挥挥手中的硬盘说道。 　　牵扯到与千反田之彦一起倒卖国库粮食的人可不仅仅只有千反田谷佑，很多公司股东都牵涉其中，也正是因为与许多人利益相关，千反田之彦才能做这么多年而不被举报。 　　“一些散股恐怕不够，”千反田康介提醒道，“你要明白一件事情，董事会基本上都是你父亲的支持者。” 　　“你不也是董事会的成员吗？”神奈问道。 　　“我可没答应董事会上为你说话。”千反田康介狡黠地笑着说道，就像一只老奸巨猾的狐狸。 　　“谁赢支持谁是吧？”神奈嗤笑一声，说道，“算了，把你的股票借给我就行了。” 　　“你要怎么做什么？”千反田康介问道。 　　“我自然我的办法，不……”神奈笑了起来，说道，“与其说这是我的办法，不如说，这是千反田之彦教我的办法。” 第39章 新粮战役（五） 　　千反田商事每年例行的股东大会在十二月举行，在此之前还有一次董事会会议。很多年来，松方正毅对于这董事会会议都是有空就去，没空拉倒的无所谓态度。 　　因为松方正毅所代表的小田原基金是当年千反田康介派系的骨干，千反田之彦当权之后，千反田康介派系就不断受到排挤。目前，小田原基金是千反田康介派系在董事会唯一还有话语权的一支，树大招风，松方正义的处境自然也不会好。 　　不过，这一次松方正毅没办法偷懒了。 　　千反田之彦和千反田雅子离婚对于小田原基金而言，无疑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遇。一旦他们离婚，雅子必然会站到千反田之彦的对立面，就算她自己不这么做，公众也会这么认为的。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雅子可是公司第三大股东，只要能和她联盟，这将是董事会内反对派势力的一次巨大膨胀。 　　然而，小田原基金却得到消息表示，千反田之彦一派打算在这一次董事会会议中免去雅子的董事身份。基金高层要求松方正毅必须阻止他们的企图。 　　“早上好，松方君。” 　　“早上好。” 　　“早上好，正毅。” 　　“早上好。” 　　“早上好。” 　　“你好……” 　　会议室内，三个同僚起身，一一与他打招呼。每回应一声，松方正毅的心就凉一截。 　　这三个人是千反田商事的三个大股东代表，福田敬，东条哲，矢野真太，全部都是千反田之彦的拥趸。 　　董事会一共只有十个席位。千反田家占了三个，千反田之彦，千反田雅子，千反田康介，这三个人在董事会权重极大，不过，相互制衡之下，其实很难起到关键作用。 　　股东大会选拔名额占了两个，这两位董事代表的是小股东的利益，然而，他们基本没有没有发言权，完全可以无视。 　　真正的火并只会发生在剩下的五个人之间…… 　　“尾形先生。” 　　“尾形先生，你好。” 　　“尾形先生，早上好。”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出现在会议室门前，福田敬三人纷纷殷勤地喊道。松方正毅悲哀地发现这是一场一打四的战斗。 　　这位老人名叫尾形太郎，是千反田之彦的舅舅，说起来也是神奈的长辈了。他是千反田之彦派系的代表人物，也是堪比千反田康介的董事会元老。 　　“尾形先生，您好。” 　　松方正毅向尾形太郎伸出手，尾形太郎却只是对他点了点头，就径直走进了会议室。松方正毅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尾形太郎资格太老，他也没办法指责对方无礼。 　　尾形太郎在桌前坐了下来，环视了一下会议室，到场的只有七位董事和主持会议的董事会秘书中谷，说道：“为什么还没有到齐？千反田家的人呢？” 　　中谷解释道：“康介先生说是身体不好需要休养，雅子女士则是住院待产了。” 　　“那千反田之彦呢？”尾形太郎问道，“他是休养还是待产？” 　　中谷的脸色有点古怪，“董事长因为交通肇事被警方拘留了……” 　　“胡说八道！”福田敬完全不相信这种说法，“董事长有司机开车，就算是发生车祸也不可能拘留他。” 　　“我只是复述我得到的消息而已，如果您不相信的话还是打电话问交通课的警察吧。”中谷被福田敬呵斥地有些不高兴。 　　“好了！”尾形太郎打断了他们的争吵，又问中谷，“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今天早上。”中谷回答道。 　　尾形太郎皱起了眉头，这个意外发生的时间太巧合了，不由人不产生联想。 　　松方正毅心中窃喜，如果董事会会议无法正常举行的话，他也算是成功阻止了千反田之彦派系的计划了。 　　然而，尾形太郎却突然说道：“虽然董事长无法到场，但是股东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董事会会议不能推迟。我们先开始讨论第一个议题，关于千反田雅子挪用公司公款的问题……” 　　“有没有搞错！”松方正毅也顾不上礼仪了，他拍着桌子喊道，“如果连董事长都可以缺席，那还算什么董事会会议！” 　　“当然可以，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先例。”尾形太郎淡淡地说道。 　　尾形太郎说的是千反田康介时代的事情，千反田康介年轻时对公司的掌控力不是千反田之彦能比的。威望最高的那一段时间，他几乎不出席董事会会议，因为董事会总会按照他的心意运行。 　　“曾经发生过，不代表还可以再发生，”松方正毅瞥了一眼正在看热闹的两个股东大会代表，心中有了主意，大声喊道，“你们这是在搞大股东独裁！完全枉顾小股东的意愿！除非通过民主投票，否则我绝不会参加这种莫名其妙的会议的！” 　　果然，松方正毅的话触动了两位股东大会的代表。 　　“那个……我觉得松方君说的还是有道理的。”一名代表说道。 　　股东大会的代表虽然平时很少发表意见，但是他们依旧占据着两个席位，尾形不得不接受了民主投票的意见。 　　四票赞成，三票反对。 　　虽然支持会议继续的人占了多数，但是没有过半。 　　“不好意思，”松方正毅有些得意地说道，“按照董事会章程没有半数董事赞成，会议不能继续。” 　　尾形太郎沉默不语，如果不能及时将雅子除名，千反田之彦今后对公司的控制力就岌岌可危了。一时间，尾形太郎也对千反田之彦感到咬牙切齿，如果不是他任性妄为，哪里会有这么多幺蛾子。 　　“加我一票。”忽然，会议桌主位上的椅子转了过来，谁也没注意到那里居然坐着一个女孩儿。 　　“加上我的一票。”女孩又重复了一遍。 　　“你是……”松方正毅有些疑惑。 　　“神奈？”尾形太郎瞪大了眼睛，“你怎么在这里？” 　　“因为我亲爱的父亲来不了，所以我代替他来啦。”神奈乖巧地笑着。 第40章 新粮战役（六） 　　神山市，千反田商事总部会议室。 　　“你是代表你父亲来的？” 　　“是啊。”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尾形太郎喜出望外，松方正毅则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大起大落的感觉不是很好。 　　神奈作为千反田之彦的女儿，在父亲不便的情况下代行股东权限是合理合法的，更何况她已经年满十六岁了。 　　“那么松方君还有什么异议吗？”尾形太郎挑衅地看了松方正毅一眼。 　　松方正毅扯了扯自己领带，没有说话。 　　“看来是没有了，”尾形太郎说道，“那么中谷君，宣布会议开始吧。” 　　“那么就开始第一个议题……”会议主持中谷看了一眼神奈，说道，“关于千反田雅子挪用公司公款的问题。” 　　福田敬打开了面前的文件，念道：“在今年八月，九月，千反田雅子未经批准挪用了近三亿多日元用于购买桃山附近的地皮……” 　　“但是地皮依旧是公司的！挪用公款的问题根本不存在！”松方正毅打断了他的话，“而且这是经过董事会批准的。” 　　“她之前使用虚假的信息蒙蔽了我们，”东条哲说道，“事实证明收购桃山不符合公司的发展战略，我怀疑千反田雅子与十文字家存在利益关联。” 　　“你这是污蔑！”松方正毅怒道。 　　“假如不存在利益关联，那为什么十文字家一缺钱她就跑去送钱呢？”东条哲反问道。 　　“未必是利益啊，也有可能是爱情呢，”矢野真太说道，“说不定雅子小姐那孩子就是十文字家的。” 　　“哈哈哈……” 　　一个并不好笑的玩笑，但是福田敬三人都笑了起来。 　　尾形太郎心中有些担心，瞥了一眼神奈，发现神奈举着手机，比着剪刀手，背对着会议桌自拍，他咳嗽了两声，提醒道：“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说正题。” 　　“是，”福田敬答应了一声，连忙回归正题，继续说道，“桃山的地皮无法栽种粮食，另外因为环境保护政策的限制，我们也不能破坏山上地植被，栽种果树。所以这对于千反田商事来说，这块地皮是毫无用处的。为了这一块毫无用处的土地，雅子小姐不仅花费了三亿日元购买它，甚至还有十多亿日元的后续投资计划，其中甚至包括制作游戏！” 　　“哈哈，制作游戏，什么样的农业公司需要制作游戏？真是一个不知所谓的蠢女人。”矢野真太又嘲笑道。 　　“所以提议撤销千反田雅子的董事职务。”福田敬说出了最终目的。 　　“我也提议撤销千反田雅子的董事职务，赞同的人可以举手。”尾形太郎一边说，一边举起了右手。 　　福田敬，东条哲都举起了手。 　　两个股东大会的代表一人反对，一人赞成，等于没有投票。这两位一向都是这样，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他们不愿意得罪任何人，即使千反田雅子看起来已经必败无疑了。 　　松方正毅自然投了反对票，然而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刚刚骂得最狠的矢野真太居然也投了反对票。 　　“虽然千反田雅子很不像话，但也没有到必须除名的程度啊。”矢野真太说道。 　　尾形太郎和松方正毅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显然是被这骚气的走位吓到了。 　　而神奈依旧在神游天外。 　　神山市警察局。 　　“父亲？好久不见啊，您这是来接我回家的吗？”面对突然出现的千反田康介，千反田之彦开玩笑道。 　　老爷子摸着胡子，坐到千反田之彦的对面，看了一眼他身旁的年轻女子，说道：“这位这是松岛小姐吧？” 　　“您，您好，我是松岛佳慧……”松岛有些惶恐地说道，她面对的毕竟是千反田之彦的父亲。 　　“不要紧张，”千反田之彦握住松岛的手说道，“他管不着我们的事情。” 　　松岛佳慧似乎放松了一点，千反田康介啧了一声，说道：“我才懒得管你的事情。” 　　“哦？”千反田之彦指指警察局的地面，说道，“你是想说这件事情和你毫无关系吗？” 　　“哈哈……”千反田康介摇着头，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你以为这么一点小手段就能给我带来多少麻烦吗？”千反田之彦瞪着眼睛说道。 　　千反田康介收起了笑容，叹息道，“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没有任何长进，你果然不适合你现在的位置。” 　　“你以前总说我缺乏天赋，但是千反田商事在我手中所达到的年利润早就超过了你最辉煌的时候！”千反田之彦恼火地说道。 　　“优质的企业不仅仅利润两个字所能衡量的，”千反田康介说道，“我没有说错，你确实缺乏天赋。” 　　千反田之彦呵呵地笑道：“那么你认为有天赋的人是什么?” 　　“你看看这份计划。”千反田康介拿出了一份文件，“顺便签个字吧。”他又递过去一支笔。 　　文件拿到手中，千反田之彦立刻就被标题吸引住了眼球——《千反田商事主营产业剥离计划》。 　　这项计划的制定者提议将千反田商事的粮食业务全部转移入东京营业部，然后以东京营业部为主体建立独立的新子公司——千反田粮业。 　　粮食业务现在是千反田商事最赚钱的项目，成立一个专注于粮食业务的子公司显然有利于扩大这方面的利润。 　　而且这项计划规定，千反田商事的老股东可以用千反田商事的股票置换千反田粮业的股票，置换比例是一比二。 　　这就简直就相当于用一块金矿石换两块24K金砖！ 　　何其诱人的蛋糕啊…… 　　然而千反田之彦却看得浑身冒冷汗，因为他很清楚千反田商事粮食业务最赚钱的部分是非法的！ 　　这个所谓产业剥离计划就是一颗香甜的毒丸，想要尝甜头的人全部都得死！ 　　“怎么样？何其完美的诡计啊，就像一朵剧毒的曼陀罗。”千反田康介感慨道，“它让我明白了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天才的。” 　　“这是谁制定的？” 　　“你的女儿，神奈。” 　　千反田之彦手指捏得发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绝不会签署这个计划的。” 　　“你恐怕没有这个选择了，神奈正在参加董事会会议，假如你不签署这个计划的话，她就会在董事会上强制通过这项《产业剥离计划》。”千反田康介把手机递了过来，手机屏幕中就是神奈在会议室中的自拍照。 　　“她有什么权力这么做！”千反田之彦拍案而起。 　　“她当然有权力这么做，”千反田康介说道，“只要神奈想，她现在可以同时作为你，我，以及雅子的股权代表参加会议，另外她还从谷佑这些中小股东手中收购了三百多万股股票，全部加总起来，神奈手中已经控制了超过百分之五十的股权，这是绝对控股权，强制通过一项计划没有任何问题。” 　　更可怕的事情在于，《产业剥离计划》不仅不会引起任何股东的反对，还会大受欢迎。等到千反田之彦回去以后，甚至没有办法中止这项计划，否则必然得罪所有股东。 　　千反田之彦颓然坐下，面色晦暗，呆滞了良久之后，他手指颤抖着捏起笔。 　　“签完之后，我就算是被扫地出门了吧？”千反田之彦苦涩地说道，也不知是不是在向谁提问。 　　毒丸不论谁吃，都不可能少了千反田之彦，而且他一定得多吃。 　　粮食业务的黑幕太重，千反田之彦不可能让千反田粮业落在其他人手中。按照一比二的比例，他必须要交出几乎所有的千反田商事的股份才能完全控制住这个子公司。 　　“算是吧，”千反田康介耸耸肩，说道，“其实你并不是第一个被小神奈扫地出门的人……” 　　神山市，千反田商事总部会议室。 　　关于除名雅子的议案陷入了僵局，连续三次投票都无法达成半数通过。 　　神奈打着哈欠，昏昏欲睡，忽然手机响了起来，她掏出手机打开了邮件，邮件中只有短短的一行字——计划已签署。 　　神奈仰头倒了在椅子靠背上，闭着眼睛伸了个懒腰，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 　　“游戏结束……” 第41章 落幕 　　《产业分割计划》实施得非常迅速，股东大会的小股东们甚至激动得表示千反田商事早就应该做出这样的选择了，在他们看来公司任何不赚钱的业务全部都是累赘。 　　在神奈的提议下，股票的置换被改成了竞价制，而不是固定的一比二。公司管理层也觉得这样的方案比较合理，因为千反田粮业的股价估值明显要高于千反田商事，所以一比二的兑换比例是不合理的。 　　唯有千反田之彦有苦说不出。采取了竞价制之后，股票的置换比飞流直下，从一比二一路下跌到一比一点五，一比一，甚至二比一，三比一……千反田之彦起初还想保持一点矜持，结果错过了最优惠的时间短，这导致他置换所有的千反田商事的股票居然没能成为最大的股东。 　　最后千反田之彦不得不拿出小金库里的私房钱，并将东京的别墅抵押贷款，直接收购，这才控制住了百分之三十二的股份。虽然这已经足以让他成为第一大股东了，但距离最初百分之五十的心理预期还是相差太远了。 　　失去了控股权，千反田之彦自然也就失去了董事长的位置，同时为了就任千反田粮业的CEO，他又不得不主动辞去了千反田商事的CEO职务，并且搬到东京居住，可以说是彻底被扫地出门了。 　　同时走人的还有千反田之彦的舅舅兼铁杆死忠，尾形太郎。 　　千反田之彦损失惨重，而神奈却收获颇丰。由于大量地股东涌入新公司，导致千反田商事的股价大跌，神奈乘势以极低廉的价格收购了大量股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她已经购入了两千多万股，一跃成为千反田商事的第一大股东。 　　不过外界对于这种股权变化并不在意，因为神奈也姓千反田，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千反田家把左手的糖放到了右手而已。 　　时间已是十二月，虽然没有下雪，但是天气已经有些冷了。 　　放学回家的爱瑠路过木村家的甜品店，恰好看到了“新品特惠”的看板，便习惯性地走了进去。 　　“小爱瑠来啦，新品草莓蛋糕可以尝一尝哦。”店主老婆婆端着一只碟子，热情地招呼爱瑠。 　　“谢谢。”爱瑠捏起一根竹签，挑了一小块蛋糕放在嘴里。 　　夸张的甜味立刻在舌尖化开，过了很久才能稍微尝出一点果酸的味道……果然，即使是新品也很有木村家的特色呢，爱瑠心中想着。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老婆婆和蔼地笑着。 　　“嗯，很好……”虽然接受不了这种程度的甜味，但爱瑠还是不忍心辜负人家的热情。 　　“带一些回家吧，”老婆婆说道，“小神奈肯定会喜欢的。” 　　“这个……还是算了吧，姐姐不在家……” 　　姐姐不在家的话，就没有必要买了，毕竟自己也不是很喜欢甜食…… 　　从木村家的甜品店出来，爱瑠的心情突然有些失落。 　　从甜品店走几分钟，就到了千反田家的大别墅，大到装下一百个木村家都绰绰有余。 　　爱瑠在门前站了一会儿，才打开门，走了进去。 　　将书包放回卧室，一个人看了一会儿书。 　　然后做好一人份的晚餐，一个人吃完。 　　一个人弹了一会儿钢琴。 　　一个人洗完澡…… 　　本打算睡前看一会儿电视，结果发现客厅地电视机被姐姐改造成了游戏机，爱瑠不知道该怎么连接电视信号，只好坐在沙发上对着空无一物的屏幕发呆。 　　莫名其妙的，居然有泪水流过脸颊…… 　　爱瑠吸了吸鼻子，抬头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十二点多了，但是她丝毫没有睡意。 　　再去看一会儿书吧，爱瑠想道。 　　叮铃，叮铃，叮铃…… 　　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这个时间会是谁？ 　　“开门啊，开门……” 　　门外响起了无比熟悉的声音，爱瑠心中一颤，连忙跑去开门。 　　“姐姐？” 　　门刚打开，喜悦还来不及冒出来，一个柔软的身体顺势就倒在了爱瑠怀里。 　　爱瑠摸了一下神奈的脸颊，温度高得烫手。 　　“怎么会这样？”爱瑠焦急地说道。 　　“电车上好多人，我感觉快死了……”神奈虚弱地闭着眼睛，含糊地说道。 　　爱瑠搀扶着神奈回到卧室，找出以往常用的药喂姐姐服下，然后用湿毛巾敷在她额头上。神奈先是浑身发抖，接着呕吐，流鼻血……就像她自己所说的，真的是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直到天色破晓，症状才稍稍缓解。 　　“我好饿……”神奈看着妹妹的黑眼圈，有些愧疚地说道。 　　考虑到了这点，厨房早已准备好了白粥，爱瑠去盛了一碗，端到卧室，摆在神奈的床边。 　　神奈有些惴惴不安，总觉得妹妹的表情有些不善。 　　果然，爱瑠黑着脸说道：“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还要挤晚高峰的电车，姐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脑子了？” 　　“我只是想早点回家……”神奈弱弱地辩解道。 　　“早点回家给我添麻烦吗！”爱瑠质问道。 　　神奈呆滞地看着爱瑠，半晌才说道：“爱瑠居然嫌弃我……” 　　爱瑠嗤笑道：“你一回来，我擦了三遍地板，换了两床床单，我难道不应该嫌弃你吗？” 　　“可是我从东京给你买了好吃的羊羹！”神奈理直气壮地说道。 　　“羊羹呢？”爱瑠疑惑地说。 　　“掉在电车上了！”神奈依旧理直气壮。 　　“那你还好意思说！”爱瑠更加恼火了。 　　神奈缩了缩脖子，捏着被子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房间里安静了许久，终于爱瑠说道：“粥快凉了……” 　　“不吃了。”神奈说道。 　　“你不是饿了吗？” 　　“不饿了。” 　　“不要耍脾气。” 　　“我买了羊羹。” 　　“我知道。” 　　“那你还吼我。” 　　“……” 　　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最后还是爱瑠先开口：“非要我道歉吗？” 　　“嗯。” 　　“好吧，对不起，姐姐，是我乱发脾气的错。” 　　“这还差不多。” 　　“那姐姐可以吃粥了吗？” 　　“爱瑠喂我。” 　　“你自己吃。” 　　“我给你买了羊羹！” 　　“我又没吃到！” 第42章 年末 　　“关谷小姐。” 　　“你好。” 　　“关谷小姐，你好。” 　　“各位好。” 　　“……” 　　雅子一边与社员们打招呼，一边把神奈带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有点乱，简单的办公桌上堆满了各种文件，泡过咖啡的玻璃杯放在窗前，还没有清洗，办公室的沙发上搁着一床羽绒薄被。 　　“产业剥离计划给公司带来了不少流动资金，有了钱做事情方便了不少，我打算年后就启动动画制作，所以新年可能来不及回神山了……”雅子说道。 　　神奈仿佛没有听到雅子的话，盯着桌上的泡面，皱着眉头说道：“你怀孕期间就吃这种东西？” 　　“今天起晚了，上班差点迟到，只好应付一下……”雅子一边动手收拾好桌子，一边笑着说道，还顺口开了句玩笑，“日清的味道真是越来越差了。” 　　然而她一抬头，却看到神奈似笑非笑地盯着她，似乎是在看戏。 　　“那个……”雅子急急忙忙地从办公桌抽屉里翻出两只长条形的盒子，说道，“GLENN的一位经理送给我两根新款项链，你看看。” 　　神奈依旧看着她，不说话。 　　雅子终于叹了口气说道：“对不起……” 　　神奈嗤笑道：“你这次生的又不是我，为什么要说和我对不起？而且生个智障也能娱乐身心嘛。” 　　“智障什么也太过分了，”雅子辩解道，“我假期也会注意补充营养的……” 　　“你昨晚没睡觉？”神奈盯着雅子布满血丝的眼睛。 　　“昨晚有游戏声优试镜……”雅子支支吾吾地说道。 　　“声优那是游戏公司负责的事情，关你屁事，”神奈完全不信，狐疑地说道，“你这碧池明知第二天有工作，晚上还不睡觉，难道是逛牛郎店去了？” 　　“喂，你不要把我想得那么不堪好不好，”雅子说道，“有一个放荡的母亲你会有异样的**吗？” 　　“怎么逛牛郎店是你的事情，我才懒得管。” 　　“根本没有逛过！” 　　“不信……” 　　“你爱信不信。”雅子翻了个白眼，从旁边扯了被子盖在身上，打着哈欠对神奈招招手，说道，“坐过来，小**。” 　　“干嘛？”神奈疑惑地坐到雅子身边。 　　“睡一会儿……”雅子在沙发上躺下，枕着神奈的大腿，“让我也享受一次女高中生的膝枕。” 　　神奈倒也没有反对，只是哼了一声，等到雅子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她忽然把手伸向了雅子上衣地口袋。 　　雅子条件反射地捂了一下，但是没来得及，被神奈抢走了手机。 　　神奈打开手机浏览器，翻看起浏览记录： 　　“离婚，抚养权，凌晨1:30” 　　“抚养权判决案例，凌晨2:00” 　　“如何争取两个孩子的抚养权，凌晨3:43” 　　“争取抚养权要什么条件，凌晨4：02” 　　“……” 　　神奈把手机丢到一边，“我就知道是这样。” 　　“不当面拆穿我就不行吗？”雅子把脸埋在神奈的衣服里，顿了一下说道，“我觉得我比千反田之彦强一点。” 　　“半斤八两。” 　　“你就不能夸我一下。” 　　“我以为你被我骂会有**。” 　　“好像是有一点。” 　　“变态。” 　　“你不也是……所以，你就跟着我将就一下呗。”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第43章 新年祭 　　新春之夜，千反田家按照往年的习惯是要去寺庙参加新年参拜的，今年依旧如此，不过特意把地点选在了十文字家的荒楠神社。 　　桃山山脚下，整齐的摊位顺着山道排列开来，游玩的人群更是来来往往，十分热闹。 　　“穿和服不穿内衣是大和民族的优良传统！”神奈一边在爱瑠身后躲避人流，一边给妹妹灌输着奇奇怪怪的世界观。 　　爱瑠一手拎着小提琴，一手牵着神奈，随意地反问道：“那姐姐为什么自己不仅穿内衣，还要穿安全裤？” 　　废话，谁会拿自己YY啊，神奈撇撇嘴。 　　因为出发的比较早，此时雅子已经半山腰等着神奈与爱瑠了。怀孕的雅子在爱瑠的强烈要求下穿上了厚实的羽绒服，所以她现在的宽度看起来就像是两个人。 　　等到走近一看，神奈这才发现居然真的是两个人。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神奈黑着脸对雅子身边的那人说道。 　　“只是路过……”百川支吾道。 　　“是我打电话叫若叶姐来的哦。”爱瑠说道。 　　“那你就快把她赶走啊，新年看到这张脸会倒霉一年的！”神奈抱怨道。 　　“太失礼了，”爱瑠在姐姐额头上敲了一下，然后凑在神奈的耳边小声说道，“若叶姐家只有她一个人。” 　　神奈恍然，父亲刚去世，百川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所以爱瑠这丫头同情心又泛滥了。 　　“那个，我先走了。”百川犹豫地说道。 　　“干嘛，见到我就要走？”神奈歪着头问道。 　　“不是……”这不是你赶我走的吗？百川有些不知所措。 　　神奈将爱瑠手中的小提琴丢到百川的手中，“帮忙拎着。” 　　“诶，姐姐……” 　　爱瑠抱歉地对百川伸出手，想把小提琴接回来，但是百川看起来却有些惊喜，“没关系，我拿着吧。小千为什么带乐器去寺庙？” 　　“佳慧酱邀请我在新春祭上表演，因为是好朋友，所以没办法拒绝呢。”爱瑠解释道。 　　爱瑠说的佳慧是十文字家的大小姐，荒楠神社的巫女，十文字佳慧，而不是千反田之彦的小老婆。 　　神奈一行人刚到山顶，便看到那位巫女小姐站在神社前的舞台上蹦蹦跳跳。 　　“蹦蹦跳跳也太难听了，”雅子吐槽道，“这可是神乐舞，你至少对神明保持一点尊敬啊。” 　　神奈无所谓地耸耸肩，说道：“日本的神明太多了，所以给人的感觉就缺乏严肃性。” 　　“日本的神明本身就不是严肃的，他们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群超凡的人或者其他生灵。”巫女小姐从舞台上走下来，笑着说道。 　　“佳慧酱。”爱瑠开心地打招呼。 　　“佳慧。”神奈与巫女小姐也是同学。 　　“看，快看，灵梦……” 　　“真的耶。” 　　有些游客远远地对着十文字佳慧指指点点。 　　“《东方灵异传》的下载量已经超过五万了。”雅子有些骄傲地说道。 　　游戏的主角博丽灵梦，就是以十文字佳慧为原型描绘的。今天佳慧也刻意模仿了灵梦的装扮，这是神山娱乐的要求，目前他们才是荒楠神社的实际经营者。 　　神奈撇撇嘴说道：“上架快一个星期才只有五万下载量，这游戏可以说已经GG了。” 　　“倒也不算完全失败，今年来参拜的游客比去年多了一倍呢。”原本已经没落的荒楠神社有了起死回生地迹象，佳慧看起来心情很好，“对了，爱瑠，抽奖表演的环节就要开始喽，准备好了吗？” 　　“嗯，准备好了。”爱瑠点点头说道。 　　抽奖表演是荒楠神社新春祭的固定环节，就是在台下观众中随机抽选表演者上台表演一个节目，然后就能带走一份纪念品。 　　表演者水平如果普遍太低就没有看头了，所以神社常常会在观众中安插一两个比较厉害的托儿，今年就是爱瑠了。 　　爱瑠这孩子也是实诚，谁家参加新年参拜会带小提琴啊！这个托儿也太明显了。 　　抽选的方式类似于击鼓传花，只不过把红花换成了神楽铃。 　　鼓声响起，铃铛在观众中传递起来。 　　“那下面是伊织农场，”雅子指着桃山东面山麓说道，“农场占地大概四十七公顷，有山有水，是修建游乐园的理想位置。” 　　“你打算买下来？”神奈伸手接过铃铛，问道。 　　“嗯，伊织农场现在的所有者打算明年拍卖掉它，”雅子说道，“博丽灵梦的神社已经有了，我还需要地方修建红魔馆和连片的魔法森林。” 　　“还有雾之湖。”神奈说道。 　　“嗯，还有雾之湖。”雅子指指舞台对神奈说道，“上去表演吧。” 　　“咦？”鼓声已经停下，神奈愕然发现自己忘了把铃铛传出去了。 　　周围的目光全部集中在神奈身上。 　　“呀哒，我不要，会死人的……”神奈拼命把铃铛往爱瑠手里塞。 　　爱瑠也促狭地笑起来，“刚才是姐姐不肯给我的。” 　　“我只是走神了啊。”神奈欲哭无泪。 　　“就上去尝试一下嘛，这么好的机会应该要锻炼一下。”雅子也鼓励道，但是她脸上的表情分明就是想看笑话。 　　周围响起一片掌声，那些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以为神奈只是害羞而已，于是热情地给予她鼓励。 　　神奈不得不捏着话筒战战兢兢地走上舞台，“表演什么？” 　　巫女小姐被问得哭笑不得，“我怎么知道你要表演什么？神奈姐姐擅长什么？” 　　神奈想了想，最终得出结论“我什么都不会啊……” 　　“姐姐中文很好吧？”巫女小姐提出了一个最简单的方案，“要不然唱首中文歌。” 　　“我只会唱某首进行曲，”神奈说道，“但这场合有点不合适。” 　　“那么，英文歌？” 　　“为什么不能唱日文歌？” 　　“日文歌太没有创意了嘛。” 　　“创意？”神奈心中忽然有朵火花一闪，“要不然来一首中国的英文歌？” 　　“什么是中国的英文歌？”巫女小姐脸上满是疑惑。 　　“就像这样，”神奈唱道，“big river goes to the east，all the star follows BeiDou……” 第44章 隔世的碰撞 　　抽奖表演之后有一场盛大的花火大会。 　　放烟花是要花钱的，这场烟火大会持续两个小时，计划耗费三千万日元。荒楠神社前些年也有花火大会，但是规模并不会这么大。 　　这场超常规的花火大会事先并没有任何宣传，神山娱乐希望能给游客带来一点“在路边捡到钱一般的惊喜”。 　　当烟花升起，周围响起一片惊呼与赞叹声，神奈可以确定她们已经做到了。 　　“单有伊织农庄并不够，”神奈指着农庄更东面的方向说道，“我们还需要那座山。” 　　“那边？”雅子眺望远方，只看到一个黑乎乎的影子，“你是说八轩岭？”雅子犹豫地说道。 　　“没错。”神奈点点头。 　　雅子惊愕地张着嘴，半晌才说道：“你没在开玩笑？” 　　八轩岭和桃山可不是一回事，八轩岭是深渊内峰峦在神山市内地主峰之一，与之相比桃山不过是一个小土包。 　　“当然没有。”神奈说道。 　　“不要胡说八道了，”雅子摇着手，笑道，“那可是好几千公顷的土地呢，还是自然保护区，政府也不会卖的，哈哈哈哈……” 　　“那就想办法让他们卖呗，”神奈不假思索地说道，“你能想象魔法之森只有几十亩地吗？还是说你打算把红魔馆设计成筒子楼？” 　　“筒子楼是什么？”雅子问道。 　　“说起来八轩岭的海拔已经接近三千米了，容易发生高山反应，”神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这样的话，救援队就必须真正建立起来了，最好还要配置上直升机。” 　　“哈，直升机？”雅子难以置信地说道，“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到底需要多少钱？千反田商事就算是砸锅卖铁也凑不够买地的费用的，你还想着买直升机？” 　　“我的习惯啊……”神奈竖起食指，认真地说道：“是先想好哪里需要花钱，然后再去找钱。” 　　“听你的计划我差不多已经看到千反田商事破产的前景了。”雅子吐槽道。 　　“你得要习惯这种在破产的边缘反复试探的**。” 　　“我宁愿不要这种**！” 　　雅子瞪着神奈咬牙切齿，但是神奈显然不是那种会动摇的性格，她假如会稍微妥协的话，前世也不会被人打成筛子了。 　　“请用……”百川将买来的饮料递给雅子和神奈。 　　“多谢了。”雅子笑着接过饮料。 　　“我不喝碳酸饮料。”神奈说道。 　　“是红豆汤。”百川举着剩下的两瓶，说道，“爱瑠酱呢？” 　　神奈朝舞台的方向努努嘴，算是回答了。 　　舞台上巫女小姐演唱着神山本地的民谣，爱瑠正用小提琴为她伴奏，这样混搭的风格听起来居然别有一番韵味。 　　“我说，百川，”神奈忽然看着百川的身后说道，“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买红豆汤附赠的吗？” 　　百川奇怪地回头一看，发现一个中年男人正朝她们这边走过来，“哦，这位啊，这是图灵数字的投资人，矢野则先生。” 　　图灵数字就是百川的比特币开发公司。目前处于不断赔钱的状态，这个阶段能找到投资人可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但是这位矢野先生的目标并不是百川。 　　“你好，雅子小姐。”矢野则向雅子彬彬有礼地向雅子打招呼。 　　“你好，这位，矢野先生，”雅子也有些奇怪，“我们……认识吗？” 　　“刚才还不认识，不过以后会很熟悉的，”矢野则笑着说道，“我刚被公司调任神山市的项目负责人，以后我们就是竞争对手了。” 　　“竞争对手？为什么这么说？”雅子问道，“我只是一个小议员而已，难道矢野先生打算弃商从政了吗？” 　　“哈哈，小议员？雅子小姐谦虚了，”矢野则说道“谁不知道您是神山市最大的商人。” 　　雅子是神奈的监护人，以外人的角度看，神奈的股权自然也就算在雅子头上，所以矢野才说这样的话。 　　“这位就是千反田神奈小姐吧？”矢野则又转向了神奈，笑着问道。 　　神奈哼了一声，没有多余的反应，嗯……其实这就是她对陌生人的最正常的反应了。 　　矢野则动作僵在了那里。 　　“矢野先生调查得很仔细呢，连小女都认识。”雅子不着痕迹地化解了矢野则的尴尬。 　　“这个倒是不用调查，我妹妹在家里常常提起神奈小姐呢。” 　　“令妹是？” 　　“神奈小姐的同班同学，矢野京子。” 　　“咦？”神奈有些惊讶。 　　矢野则看到神奈的反应，以为自己找到了合适的话题：“京子在家里常常提起神奈同学呢……” 　　“哦？常常提起我？”神奈歪着头问道，“提到我的时候有没有咬牙切齿啊？房间里还贴着我的照片吧？照片上有没有钉钉子啊？” 　　“呃，没有，没有……”虽然没有，其实也差不多了，矢野则这才想起妹妹提到神奈时的古怪表情，难道两个人关系并不好？ 　　“那个……京子的性格不太好。”矢野则及时转变了话风。 　　“不，”神奈摇了摇头，“班长的性格很好，我对她的印象还不错。” 　　难道关系还不错？女生的关系真复杂……矢野则果断放弃了这个拎不清的话题。 　　“我听说千反田商事打算收购伊织农场？”矢野则终于对雅子说起了正题。 　　“确实有这个计划，”雅子顿时警觉了起来，“矢野先生想说什么？” 　　“我们基金打算在伊织农场的位置上修建一个大型特殊教育学校，这是一项有益于社会的公益事业。希望贵公司可以将伊织农场让给我们。”矢野则坦诚地说道。 　　雅子看了神奈一眼，却发现神奈正皱着眉头思考着什么。 　　“这个恐怕不行，千反田商事也需要发展。”雅子说道。 　　“千反田商事与我司在拍卖场上竞争是没有胜算的，”矢野则底气十足地说道，“当然我司也想压低一点收购价。在下特意来与雅子小姐商量，是为了给我们双方减小损失。” 　　矢野则的语气太高傲，几乎完全不把千反田商事视作同一层次的对手。雅子心中也有些不舒服了，想要反击两句。 　　此时，神奈却突然开口了：“你是哪家公司的？” 　　“哦，忘了自我介绍了，”矢野则说道，“鄙人就职于积立基金。” 　　耳畔恍惚听见一声枪响，似乎有一只冰冷诡异的手穿过无尽的黑暗伸了过来，狠狠捏住了她心脏，神奈感觉到心口一阵刺痛。 第45章 推理对决（二） 　　春假结束，前往荒楠神社参拜的游客超过了七千人次，其中接近一半都是冲着博丽神社和某红白的原型而来，也有一部分是被烟火大会吸引过来地。 　　荒楠神社已经很多年没有遇到，他们去年新年接待的参拜游客也就千人左右。 　　然而，神奈对于这种成绩并不满意，毕竟这么点游客带来的消费连放烟花的成本都收不回来。 　　“你为什么不去荒楠神社参拜呢？折棒同学。” 　　古典部社团活动教室里，神奈趴在地图上，嘴里叼着一块曲奇饼，头也不抬地问道。 　　“我已经解释过了，荒楠神社离我家太远，交通也不方便。” 　　折木奉太郎收拾好了书包正打算离开，听到神奈的话只好无奈地重复了一遍，实际上主要缘故，还是这种费时耗力的活动违背了他的节能主义原则而已。 　　“你家在哪里呢？”神奈又问道。 　　“这里。”折木在地图上指出了一个位置。 　　“唔，还真的是不方便……”神奈想了想，又说道，“呐，折棒同学，如果从你家建一条公交线到荒楠神社，你会去吗？” 　　“呃，我有点晕车，不是很喜欢坐公交……”折木没想到神奈会这么说，，只好敷衍地找着借口。 　　“哦？那么建一条轻轨怎么样？” 　　“咳咳咳……” 　　折木被自己口水呛到了，公交不行就上轻轨，有钱人都是这么做生意吗？ 　　“你家的神社就差我一个客人吗？” 　　“这倒不是，”神奈摇了摇头，“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神山本地人不愿意去荒楠神社。” 　　骤然空降神山市的积立基金给神奈带来了极大的压力，所以她现在比任何时候更加急于让千反田商事强大起来，至少强大到不至于被积立基金这个庞然大物一击而溃。 　　“那你找奉太郎就对啦，”福部里志拍着折木的肩膀，笑道，“如果神奈同学能解决奉太郎不愿意去荒楠神社的问题，那么你就能把全神山人吸引到那边去啦。” 　　基友的吐槽太精准，折木撇撇嘴，竟无言以对。 　　神奈又向桌上的托盘伸出手，想拿最后一袋曲奇饼，恰好折木也伸出了手，两个人同时捏住了袋子的两端。 　　“我的！”神奈瞪着眼睛说道。 　　“我先拿到的。”折木寸步不让。 　　“这是爱瑠带来的！” 　　“爱瑠同学带来给大家吃的！” 　　一时，双方陷入了僵局，最终折木叹了口气说道：“游戏决胜？” 　　“推理游戏？”神奈歪着头说道。 　　“这是我擅长的，”折木说道，“你可以选一个你擅长的游戏。” 　　神奈不屑地嘁了一声，“我喜欢在别人的擅长的领域打败他们，”又指指窗外，说道，“你挑一个吧。” 　　折木朝楼下扫视了一遍，选中了目标，说道：“就那个站在学校大门左侧的男生吧，我已经选了目标了，为了公平就由神奈同学先开始吧。” 　　神奈也没有推辞，仔细打量了一下折木选中的男生，说道：“第一，他的外套下面有一件校服，根据校服判断，他应该是榊野学园的学生。” 　　折木盯着那目标想了想，说道：“第二，他在校服外套了便服，应该是想趁门卫不注意混进神山高中，所以他应该有时不时撒一点小谎的习惯。” 　　“第三，他明明已经做好了伪装，却还在校门外站着，显然还是担心被抓住，所以他性格懦弱，首鼠两端的人。”神奈说道。 　　“第四，他身材瘦弱，皮肤白皙，应该是个不太参加社团活动，尤其是运动社团的人，这也能解释他为什么这个时间出现在我们学校门口。”折木说道。 　　“第五，他一直向人流中四处张望，应该是在等人，他听到女生说话的声音就立刻会把目光转向那个方向，所以他等的应该是是一个女生。”神奈说道。 　　“第六，他已经在那里等了二十多分钟了，手中握着手机却一直不打电话，可以推断他或许并不知道对方的电话。”折木说道。 　　“第七，他站在大门前已经足够明显了，却还表现得就像是害怕错过对方一样，很有可能那个女生并不认识他，即使看到她也未必会主动向他打招呼。”神奈说道。 　　“第八，他握手机的那只手非常用力，脚下一直在无意义地走动，显然表现得非常紧张不安。”折木说道。 　　“第九，他的手机上有一根挂坠，那是四叶屋这几天的购物赠品，他的包里应该有四叶屋买的礼品。”神奈说道。 　　“不，你错了，”折木说道，“四叶屋的购物赠品是红色的，他这根是樱花色的，这是过年时四叶屋推出的新年礼物。这款吊坠有一对，专门面向情侣，也就是说……” 　　“这个男生已经有了一个女友，还打算向别的女生表白？”福部里志被折木的推理结论吓到了。 　　“不，你也错了！”神奈一把将曲奇饼干抢了过来，“用情侣吊坠的未必就是情侣，我和爱瑠连胖次都是情侣款的！” 　　“你，你这是胡搅蛮缠……”折木目瞪口呆地看着神奈把饼干塞进自己嘴里，“算了，我还是回家吧。”折木拎起书包往教室外走。 　　“诶，奉太郎等等我。”福部急忙把书塞进书包跟上去，出门时转身问神奈，“神奈同学跟我们一起走吗？” 　　“不了，”神奈说道，“我等爱瑠。” 　　神奈是来学校接爱瑠放学的，结果爱瑠被老师叫去了办公室，所以神奈只好在社团活动教室这里等着。 　　从教室出来，经过学校大门，折木看到那个男生还在那里站着，于是笑着打了声招呼：“伊藤同学还在等爱瑠同学吗？” 　　“你好，原来是折木同学，请问千反田同学还在学校吗？”那男生问道。 　　“千反田啊，她在社团活动教室。”折木笑着回答道，“你要找她的话，可以直接过去。” 　　“谢谢。”那男生欣喜地鞠了一躬，连忙往社团活动教室的方向跑过去。 　　福部看着那男生的背影，忽然笑道：“真是没想到啊，奉太郎也有坏心思。” 　　“我又没撒谎。”折木也笑了起来，“千反田确实就在社团活动教室，虽然说是大千反田。” 　　“那男生撞到大千反田会是什么结局你难道不知道？” 　　“这就不是我要关心的了。” 　　神奈正盯着地图思索着幻想乡的发展规划，忽然有人敲了敲社团活动教室的门，一个男声响起，“那个……请问爱瑠同学在吗？” 　　神奈抬起头，打量了一下敲门的男生，顿时瞳孔一缩，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你是谁？找爱瑠做什么？” 第46章 三女 　　爱瑠做完班级内的工作，就急急忙忙地跑回社团活动室，她明明已经在邮件中注明了放学还有些事情，可姐姐还是嚷嚷着“见不到爱瑠要死啦”，然后提前一个小时就到了学校。 　　嘛，虽然她也不反感被姐姐一直粘着啦…… 　　爱瑠赶到社团活动室，却惊讶地发现神奈正与一个男生对峙着，氛围异常。 　　当然了，与其说这是一场蓄势待发的碰撞，还不如说是神奈单方面散发着的撕碎一切的气势，宛如一头盯着敌人，沉沉低鸣的雌豹。当年，常山赵子龙面对曹操三十万大军之时大抵也是这般状态。 　　然而，当爱瑠走进教室…… 　　“爱瑠，他欺负我……”神奈眼睛一眨，眼眶中已经盈满了泪水，指着那男生控诉道。 　　“诶诶？”男生慌张地摆着手，“我不是，我没有……” 　　爱瑠头疼地叹了口气，伸出手指在神奈的额头上弹了一下，说道：“姐姐，不要欺负同学哦。” 　　“爱瑠也帮着他欺负我！”神奈的眼泪已经流出来了。 　　爱瑠知道神奈的性格，所以懒得管她，转头问那男生：“这位同学是……” 　　男生连忙回答道：“我是榊野学园一年级的伊藤诚，泽越编辑的儿子。” 　　伊藤诚已经不是第一次来神山高中了，但是上一次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爱瑠，甚至连神奈都不在，只见到了福部里志和折木奉太郎。 　　“原来是泽越编辑的儿子，怪不得有点眼熟，”爱瑠回忆了一下，说道，“我们是不是在出版社见过？” 　　“没错，”伊藤诚有点激动，“我去年在出版社打工。” 　　“伊藤君来我们学校有什么事情吗？难道是出版社找我？”爱瑠问道。 　　“不不，”伊藤诚神色自若地脱口而出，“我只是刚好路过，所以顺便拜访一下吃蛋挞老师。” 　　习惯性地说一些小谎，神奈想起了折木奉太郎对此人的推论。 　　“原来是这样啊。”爱瑠笑着说道，“吃饼干吗？我自己做了一些曲奇饼干。” 　　“没关系，不用的，”伊藤诚在神奈的虎视眈眈之下，原本想说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时间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家了。” 　　爱瑠看了一下时间，发出一声轻呼：“啊，真是不好意思，一直在办公室给老师帮忙耽搁到现在。” 　　“不，是我突然拜访给你添麻烦了。” 　　伊藤诚先走一步，爱瑠收拾好东西之后，也和姐姐一起离开了学校。 　　“家里已经没有什么菜了，待会儿要先去超市买菜。”公交车上，爱瑠和姐姐随意地聊着天，“昨天的鸡汤姐姐一口都没吃，今天不能这样了哦。” 　　“我不要吃肉。”神奈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不喜欢吃，也要稍微吃一点啊。” 　　“好吧……” 　　“真好呢，”爱瑠开心地说道，“妈妈就要生宝宝了，医院说是个女孩儿呢。” 　　“咱们家女人已经够多了。”神奈说道，“再多就要通货膨胀了。” 　　“我也想有个妹妹嘛。”爱瑠不满地说道。 　　“随你。”神奈撇撇嘴。 　　“那么，姐姐，给三妹起一个什么名字好？”爱瑠兴致勃勃地说道。 　　“南千秋。”神奈随口说道。 　　“诶？这个，不合适吧。”爱瑠犹豫地说道。 　　“那么，月野兔？” 　　“不行。” 　　“高町奈叶？” 　　“不行。” 　　“结城友奈？散华礼弥？栗山未来？神尾观铃？东方不败？西门吹雪……” 　　“不行，不行，不行……”爱瑠黑着脸说道，“我们的妹妹不管叫什么名字，至少得要姓千反田啊！” 　　“哦，这倒也是。”神奈点点头。 　　“姐姐难道不欢迎三妹吗？” 　　“不，我只是在想一点事情。” 　　“姐姐在想什么？” 　　神奈沉吟了一会儿，忽然说道：“呐，爱瑠，他不是一个好人。” 　　“咦？”爱瑠没能跟上姐姐的思路，“姐姐是在说谁？” 　　“那个伊藤诚。”神奈说道。 　　“虽然不太熟悉，但是伊藤同学看起来是个不错的人啊，”爱瑠笑着说道，“在出版社的时候还主动帮助过我几次。” 　　“你对这个社会太缺乏戒心了，爱瑠！” 　　“诶？有吗？” 　　“当然有！如果是一个醉汉拿着棍子路过，我知道你一定会躲开的。但是只要有人温柔地和你说一声早上好，你就会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是好人，因为爱瑠可以感觉到对方的真诚。然而后者往往才是更危险的。我并不是说他们擅长伪装什么的，只不过他们可以接触到你最柔软的地方给你致命一刀……” 　　神奈说着，一抬头却看到爱瑠正饶有兴趣地看着她，顿时有些生气：“你有没有在听我说！” 　　“有啊，”爱瑠眨眨眼睛，顿了一下又说道，“可我还是觉得伊藤同学是个好人。” 　　“你喜欢他？” 　　“嗯。” 　　神奈咬牙切齿地说道，“那家伙的父亲是你的编辑吧，我会让他连饭都吃不上的。” 　　“诶？我在和姐姐开玩笑呢。”爱瑠连忙笑着说道。 　　“那你喜不喜欢他？”神奈又问了一遍。 　　“与其说喜不喜欢，不如说我根本不认识他，”爱瑠终于认真地回答道，“今天还是我第一次知道伊藤同学的名字，谁也没有办法判断自己喜不喜欢一个陌生人吧？” 　　“你不喜欢他？”神奈忽然凑到爱瑠眼前，问道。 　　“这个……” 　　“快说，你不喜欢他！快说，快说！” 　　“好吧，我不喜欢他。” 　　“嗯……”神奈认真地回味了一下爱瑠的话，感觉还是不满意，“不行，来跟着我说，我千反田爱瑠不喜欢伊藤诚。” 　　爱瑠叹了口气，无奈地举起右手，“我千反田爱瑠不喜欢伊藤诚。” 　　“我千反田爱瑠只喜欢千反田神奈。”神奈又说道。 　　“我千反田爱瑠也不喜欢千反田神奈。”爱瑠说道。 　　公交车在站台停下，爱瑠首先下了车，“诶？”神奈楞了一下才连忙追上去。 　　“你说错了啊，爱瑠，快改过来！” 　　“姐姐晚餐想吃什么？” 　　“你先改过来。” 　　“那就买牛肉了哦。” 　　“我不要吃肉啊！” 　　“真麻烦，所以说讨厌姐姐嘛。” 　　“唔，那就买牛肉吧。” 　　为了挽回爱瑠的芳心，神奈只好妥协。 　　超市的自动门打开，神奈跟着爱瑠走进超市，恰好与一个女生擦肩而过。 　　那女生穿着榊野学园的女生制服，手中拿着与伊藤小哥一模一样的手机，手机上挂着一模一样的樱花色吊坠。 　　“切，看来又被他猜中了，折棒真是个怪物。”神奈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 　　“姐姐说什么？”爱瑠问道。 　　“没什么，老三什么时候破壳？” 　　“什么叫破壳？大概下个月吧。” 　　“哼哼，但愿别是个笨蛋。” 　　“怎么可能……” 第47章 来客 　　回到家，爱瑠刚准备做晚饭。 　　雅子急匆匆地跑进厨房，说道：“小爱瑠，多准备一些饭菜哦，有客人来了。”说完之后，她便又急匆匆地跑去开门。 　　“诶？有客人妈妈居然不早点说，还好今天买了菜。”爱瑠在厨房里抱怨了一句。 　　客厅里，百无聊赖的神奈正坐在爱瑠的钢琴前弹各种世界名曲，比如小星星啦，两只老虎啦，铃儿响叮当啦……听到开门的声音，神奈便抬头往玄关的方向看了一眼，恰好与一双春水般的眸子对上了视线。 　　“嗯？”神奈哼了一声，那双眸子的主人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缩到她母亲身后去了。 　　客人是一家三口，雅子带着他们在沙发上坐下，然后为神奈介绍道：“这位我的同事是川澄浩先生，这是他的太太川澄圣子，还有他的女儿川澄美穗。” 　　神奈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继续研究“世界名曲”。 　　小兔子川澄美穗好奇地看了神奈一眼，似乎很惊讶这么失礼的孩子居然还不会被母亲责备。 　　“这就是您的女儿爱瑠小姐吧，”川澄圣子笑着说道，“我听说爱瑠小姐是音乐神童呢，我们家美穗也刚学了钢琴，让她弹一首给爱瑠小姐指点一下吧。” 　　小兔子有些畏缩。 　　雅子刚想说，却又被川澄圣子挡住：“让这孩子锻炼一下胆量是好事，不敢当着别人面表演，音乐不是白学了。” 　　问题不是这个啊，雅子腹诽着。 　　小兔子被她母亲逼着弹了一段《月光曲》。 　　“比我弹得好。”神奈赞了一句。神奈的钢琴虽然是半桶水，但也是跟着日富美洋子学过几天的，她听得出，小兔子的水平绝不像是一个初学者，至少已经学过四五年了，而且是认真刻苦的那种。 　　“怎么会，哈哈哈……”川澄圣子掩着嘴笑道，“美穗这孩子只是稍微有一点天赋而已啦，最近刚刚在东京电视台举办的电视比赛中取得了第一名。” 　　这位骄傲的母亲很明显是想炫耀一下自己的女儿。 　　然而她找错了对象…… 　　“请用茶。”爱瑠端着托盘走进客厅，仔细地把茶和点心摆到每个人的面前，动作温柔大方。 　　“呃……”川澄圣子目瞪口呆。 　　“关谷女士有两个女儿……”川澄浩掩着脸，羞耻得想假装不认识这女人。 　　小小的尴尬之后，川澄圣子终于老实地闭上了嘴，川澄浩与雅子聊起了正题。 　　议员之间的聚餐自然是带着政治目的的。这个川澄浩是前任神山市产业与能源司的司长，原本他是有希望连任的，但他自己主动把机会让给了别人，因为神山市市长要改选了。 　　日本地方实行的是自治制度，县长，市长都是地方普选产生，代表地方团体利益，而不必对中央负责。所以日本才会发生内阁批准了美军基地搬迁，却被冲绳县当地政府直接驳回的事情。 　　川澄浩推掉产业与能源司司长的职务就是为了参加神山市市长的竞选，因为在任期内参加竞选难免会给选民一种对本职工作不负责任的感觉。 　　“我们共事多年，关谷女士应该很清楚，我们的政见在很多方面都是相近的。”川澄浩说道，“我当选市长对于您来说，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千反田商事虽然刚刚经历了一次惨痛的产业剥离，但依旧是神山本地最大的财阀，川澄浩如果能得到千反田家的支持，当选的可能性至少可以提高三成。 　　想起这件事情，川澄浩就感觉有点郁闷。千反田商事将最大的粮食业务剥离，产业重心被转移到了东京，这极大地削弱了千反田家在本地的话语权，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当选就该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了。 　　“我的条件已经提出了，”雅子放下茶杯，非常强硬地说道，“那些是千反田家支持您的前提。” 　　“您的条件……”川澄浩解释道：“八轩岭是自然保护区，根本不可能出售，就算我当选了市长也无法改变这项规定。” 　　“如果您不能办到，那就很抱歉了……”雅子摊开手说道。 　　川澄浩不由地苦笑了起来，“我不明白，您需要伊织农场我可以理解，那片土地至少非常肥沃，可是八轩岭有什么？没有矿石，也没有特产，甚至连土层都薄到无法耕种。” 　　“关于这个，千反田商事已经有了详细的规划……” 　　神奈在旁边听了一会儿就失去了兴趣了，八轩岭开发计划本来就是出自她之手，雅子用来说服川澄浩的话几乎照搬了她的思路。 　　“今天吃牛肉火锅哦，小美穗要不要尝一块呢？” 　　“嗯嗯。” 　　爱瑠夹了一块牛肉喂到川澄美穗嘴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与这个小丫头，混得相当熟了。 　　“唔……”小丫头尝了一口，眉头却微微地皱了一下。 　　“怎么，不好吃吗？”爱瑠小心地问道。 　　“不不，”美穗连忙摆着手，解释道，“爱瑠姐姐做得很好吃，只是我最近胃口不太好……” 　　“爱瑠小姐最近有参加什么钢琴比赛吗？”川澄圣子忽然问道，“以你的水平，应该可以参加不少国际钢琴比赛了吧？” 　　“这倒没有呢，”爱瑠笑着说道，“光是高中的学业就已经让我疲于应付了，最近的话，最多也就跟着老师参加一些商业演出而已。” 　　“爱瑠的学业很难吗？在学校能考第几名呢？” 　　“啊……去年姐姐转学了，所以我侥幸得了第一，如果姐姐在的话，年级首席一定是她的了。” 　　川澄圣子的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戳着美穗的脑袋说道：“你也看看人家，不仅钢琴弹得好，成绩也好。你呢，钢琴学了这么多年都没有长进，考试也不及格……” 　　美穗垂着头，几乎要哭出来。 　　“诶诶……”爱瑠看着这场面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劝说。 　　神奈耸了耸肩，这种一旦比不上别人，便把自己的孩子贬低得一无是处的父母真的有点讨厌了。 　　比起这种父母，神奈反倒觉得雅子有些可爱了，至少她更喜欢拿自己东京艺术大学的学历出来吹嘘，而不会期待着自己的子女给自己挣面子。 第48章 美穗 　　雅子花费了接近一个礼拜功夫才终于说服了川澄浩，使他相信千反田商事对于神垣内峰峦地开发是切实可行的。 　　川澄浩初步与千反田家截成了同盟，并且接受了千反田家的第一笔政治献金，俗称“贿赂”。当然了民主自由的贿赂不能称之为贿赂，所以叫政治献金。 　　政坛是雅子擅长的领域，用不着神奈帮忙，所以神奈这段时间又闲了下来，闲下来自然要找一点事情干…… 　　“所以这就是你又转回到我们学校的理由吗？” 　　开车送姐妹俩上学的莱薇看到神奈又一次穿上神山高中校服的神奈，忍不住说了一句。 　　“差不多吧。” 　　“我不明白学校怎么会允许你这样想走就走，想回就回的。” 　　“我本来也不想回来的，但是我妈妈承诺给学校新建一座教学楼之后，校长就一直腆着脸求我回来，真是没有办法呢。” 　　神奈一脸不情愿地回答道。 　　“可耻的资本家。”莱薇吐槽道。 　　“扣你工资哦。” 　　“嘁……” 　　爱瑠把一袋糖果递到神奈面前，“姐姐吃一颗吗？” 　　“唔，不太想吃……” 　　虽然这么说着，神奈还是翻了一下，找出了两颗菠萝味的糖果，剥了一颗在嘴里，然后很没素质地将糖纸丢到车窗外。 　　恰在此时，一撮人影从眼前一闪而过。 　　“等一下，停车。”神奈忽然喊道。 　　莱薇的反应也很快，立刻就踩下了刹车，将车停下。 　　“往后倒。”神奈又说道。 　　吉普车往后倒了大概百余米，一条不引人注意的小巷子又出现在车窗前。巷子里一群十来岁的男生正扯着一个女孩的头发踢打着，女孩倒在地上身体蜷缩成了一团。 　　“那是小美穗。”爱瑠惊呼道。 　　莱薇立刻明白了自己应该做什么，她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喂，小子们。”莱薇扭了一下臂膀，关节发出咯咯嗒嗒一阵爆响。 　　这些小男生立刻一哄而散。 　　“小美穗……”爱瑠连忙跑下去，将川澄美穗扶起来。 　　川澄美穗的制服和衣服有些凌乱，但是好在没受什么严重的伤。 　　“爱瑠姐姐，神奈姐姐……”看清楚拯救自己的人之后，小丫头想要礼节性地微笑一下，但却扯动了嘴角的伤口，脸上的肌肉微微地抽搐了一下。 　　莱薇丢过来一只白色的小瓶，说道：“这个喷剂对小伤口非常管用，还能止痛。” 　　“那些是什么人？”神奈皱着眉头问道。 　　“高中部的学长。”小美穗小声地说道，小丫头身上穿的是榊野学园初等部的制服。 　　“他们为什么欺负你？”爱瑠一边替小美穗涂着药，一边问道。 　　“他们说要吃掉尼尼。”小美穗抽泣着，神奈这才注意到小丫头怀里还抱着一只小兔子，“尼尼是饲育组的兔子，不能吃掉，它才刚出生，它是我喂养的……” 　　“真是过分！” 　　“嘶……” 　　“啊，对不起。” 　　爱瑠看起来真的是相当气愤了，手上的力度也稍微重了一些，小丫头疼得吸了一口气。 　　神奈将手中剩下的一颗菠萝糖递了过去，小美穗两只手接了，说了声谢谢。 　　“需要我们送你回家吗？”神奈问道。 　　“不用了，”小丫头摇了摇头，“旷课是要扣分的，而且饲育组还有动物要喂。” 　　“美穗酱，你在这里啊！”另一个穿着相同的制服地女孩急匆匆跑了过来。 　　“早苗酱。”小丫头带着泪珠的脸蛋上也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一直找不到你，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呢。”那女孩儿关切地说道。 　　“没事哦。” 　　小美穗向神奈她们介绍了这个女孩儿，据说是小丫头的同班同学，也是她在饲育组的好友。 　　神奈不清楚饲育组到底是什么样的神奇组织，但是看起来小丫头对这个女孩的信任度还要超过她们，所以神奈姑且把美穗交给了那个女孩。 　　然而，她们抵达神山高中之后，莱薇却突然对神奈说道：“那个女孩在旁观哦。” 　　“你说什么？”神奈问道。 　　“我刚才下车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那个名叫早苗的女孩儿，她当时躲在路灯就后面看着自己的朋友被霸凌。”莱薇说道。 　　“或许人家只是害怕而已，”神奈笑道，“你不要把这个世界想得太黑暗，小孩子是纯洁的。” 　　“嗤，”莱薇笑了一声，“霸凌的人也是你口中的小孩子……” 　　神山，积立基金神山办事处。 　　矢野则与一个戴着棕色鸭舌帽的中年男人面对面坐着，两个人面前摆着各自的咖啡。 　　“川澄浩与千反田家联合了？”矢野则喝了一口咖啡，说道。 　　“这种可能非常大，”中年男人一开口发出的声音嘶哑难听，但这并不能减少矢野则对他地重视，“川澄浩的政治立场本来就贴近这些大财阀，假如千反田家主动接近他的话，他根本没有理由拒绝。川澄浩当选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这就意味着千反田财阀的触手正式从商界伸进了政坛，并且扎下了一定的根基。” 　　矢野则皱起了眉头说道：“我们已经掌握了千反田商事参与倒卖国库储备粮的罪证，为什么不直接让警察调查他们？” 　　中年男人摇了摇头，说道：“千反田商事只是小事，但是神山粮业背后涉及到东京的几位大人物，我们不能轻易行动。” 　　“可恶！”矢野则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些大财阀就是日本的蛀虫！我早晚有一天要他们连根拔起！” 　　“有这个志气是好事，不过你还是先把手头的事情做好吧。”中年男人说道。 　　矢野则低头说了一声是，然后皱着眉头说道：“但是如果川澄浩当选的话，伊织农场就很难归我们所有了，或者说即使能拿下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那就阻止他当选。”中年男人说道。 　　“可是川澄浩资历本来就老，而且在神山本地支持者众多，有了千反田家的支持，当选几乎是十拿九稳的。” 　　“那就让他自己退出选举。” 　　“让他自己退出？那该怎么做？” 　　“我听说川澄浩有一个上初中的女儿……” 第49章 花 　　神奈第三次与美穗见面差不多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神山市的一家私立医院内，千反田雅子已经被人推进产房了。 　　“我就说要去东京生啊，这种破烂医院太不安全了。” 　　神奈烦躁地抖着腿说道，丝毫没有压低声音的意思，旁边的医生护士们听得面色古怪，但是又都不说话。 　　“姐姐……” 　　“干嘛？我又没说错，开这种小医院的黑心商人最会赚没良心的钱了。” 　　“姐姐，这是我们自己家开的……” 　　“唔……” 　　神奈感觉有点尴尬。 　　“姐姐还是到外面去转转，放松一下吧。”爱瑠劝说道，“你呆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的。” 　　虽然有些不服气，但爱瑠并没有说错，即使是活了两辈子，神奈依旧缺乏相关经验，反而已经生育了两个孩子的雅子才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 　　私立医院因为位置偏了点，所以病人并不多，神奈在医院里闲逛也不会影响到其他人。说起来，这家医院投资不小，设施和医生都不错，这么点病人显然是没有多少盈利的。 　　医院后面的花园中樱花树开得正热闹，神奈本想去花园中转一圈，但是走到一楼却意外地看到了拎着兔笼的小丫头川澄美穗。 　　“美穗。” 　　“啊啊，神奈姐姐……” 　　小丫头还是一如既往地胆小害羞，被神奈突然叫住之后露出了一如既往的慌张，脸上还挂着两颗晶莹的泪珠。 　　“你一个人来的？来医院干嘛？”神奈问道。 　　“嗯，”小丫头垂着头小声说道，“身体有点不舒服。” 　　“不舒服？哪里不舒服？” 　　“胃……” 　　神奈点了点头，随口说道：“春天确实容易生胃病呢，那你先去吧。” 　　“嗯……”小美穗低头走了两步，忽然又回过头来，说道，“姐姐可以帮我照看一下尼尼吗？” 　　“诶？这不是你们学校的兔子吗？”神奈奇怪地说道，“你怎么把它带到这里来了？” 　　“饲育部的笼舍没有空间了，所以只好带回家了。”小美穗说道，“妈妈又不许我把尼尼带回家……” 　　“你是说把这只兔子送给我养？” 　　“嗯……不可以吗？” 　　神奈想了想，说道：“倒不是不行，我家有地方养，爱瑠应该也很喜欢。” 　　把兔笼交到了神奈的手中，美穗似乎是放下了最后一件事情般松了一口气。 　　犹豫了许久，小丫头又问道：“菠萝糖很好吃，姐姐还有吗？”眼中带着一丝希翼与不安。 　　“嗯？”神奈略微一愣，才想起小丫头说的是上次随手给她的糖果，“没有了，”神奈说道，“那是最后一颗。” 　　“这样吗？”美穗的眼神顿时灰暗了下来，但还是露出一丝笑容，说道，“尼尼拜托姐姐了，它还小不能吃带露水的菜叶。” 　　“哦……”神奈随意地答应了一声，她从来没有养的宠物习惯，这只兔子大概还是会丢给爱瑠的，所以嘱咐她根本就是多余的。 　　神奈觉得美穗的精神状态有些奇怪，但是不等她问起，这丫头就从楼梯口转上去了。她也没有在多想，雅子生产的事情再次占据了她的全部注意力。神奈独自在花园中焦急地等待着，顺便扯几片树叶喂兔子，然而这只名叫尼尼的兔子压根不吃这种食物。 　　大概两个小时之后，神奈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是爱瑠发来了邮件。 　　“三妹来喽。” 　　神奈收起手机，急忙跑回病房。 　　刚刚生产完的雅子躺在病床上，面色有些苍白，但却带着温暖的笑容，怀中抱着新生的女儿正在哺乳。 　　神奈小心翼翼地撩开襁褓的一角，千反田家这位新成员正凭着本能努力**着，神奈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捏了一下三妹的小脸，白色的乳汁便从小家伙的嘴角流出来。神奈感觉有趣，又捏了两下，小家伙便哇哇地哭起来。 　　“不要捣乱。”雅子打开神奈犯贱的爪子。 　　神奈嘁了一声，说道：“真丑，像个老太太，白瞎了我和爱瑠这么好的基因。” 　　“不要说得好像是你和爱瑠的宝宝一样，”雅子反击道，“你出生的时候也没多好看。” 　　“刚出生的婴儿皮肤都是皱巴巴的啦，这是在羊水中长期浸泡的缘故，”爱瑠解释道，“过一两天时间就会恢复正常了。” 　　“爱瑠好厉害。”神奈说道。 　　“喂喂，”雅子翻了个白眼，又强调了一遍，“我生的孩子！” 　　神奈却置若罔闻，说道：“呐，三妹的名字叫什么？我觉得伊丽莎白不错。” 　　“千岁。”爱瑠说道。 　　“诶？” 　　“名字叫千岁。” 　　爱瑠又说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名字已经起好了吗？”神奈瞪着眼睛说道。 　　爱瑠点了点头：“嗯，医院要等级信息，姐姐又不在，所以我和妈妈商量决定了。” 　　神奈张着嘴，愣愣地说道：“你们居然抛弃了我……” 　　爱瑠眨眨眼睛：“因为我觉得伊丽莎白不行。” 　　“伊丽莎白不行，我还准备了蕾米莉亚呢。”神奈叫屈道。 　　“蕾米莉亚也不行。”爱瑠递了一颗糖给雅子，然后又剥了一颗糖喂到姐姐嘴里，“还是千岁比较好。” 　　“唔，千岁太普通了……”神奈含着糖含糊地说道，忽然她皱起了眉头，“菠萝味的？” 　　“菠萝味不喜欢吗？”爱瑠问道，“我以为姐姐喜欢吃，所以特意选的这种味道。” 　　神奈看了看自己右手，宠物不能带入病房、那只兔子被她留在了前台，突然间心头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危机感。 　　神奈觉得自己可能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啊啊，看那边！” 　　“快来啊！” 　　“有人自杀了！” 　　“跳下来了！” 　　“……” 　　忽然，窗外喧哗了起来。 　　神奈猛地冲到窗边，推开病房的窗户向下张望。 　　穿着制服的少女躺在一片粉色的樱花之中，身下是渐渐漫开的鲜红血泊。 　　“菠萝糖很好吃，姐姐还有吗？” 　　“尼尼就拜托姐姐了，它还小……” 第50章 第二次谈判 　　神奈是一个“怕死”的人，她所畏惧的并不只是“我会死”这件事，还有死亡本身。所以当看到那个胆小羞怯的女孩在自己眼前化作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时，神奈的感觉就像是在寒风中被一桶冰水当头浇下。 　　“那家伙真是比我这个产妇还要娇贵。”雅子想起现在还窝在家里养病的神奈就感觉有些无奈。 　　咖啡店里飘扬着悠扬的小提琴曲，雅子与爱瑠坐在靠窗的座位上，面前摆着 　　雅子生完孩子第二天就下床了，三天后就出院了，只休息了一个星期就重新拿起了工作。坐月子什么的，不存在的…… 　　然而，她的亲生女儿却脆弱到了令人费解的程度。 　　“这也没有办法呢，毕竟亲眼看到了那种场面。”爱瑠抱着雅子的外衣，回忆起那天的场景，也觉得难以置信，“小美穗怎么会……” 　　“据说是和男友分手了，还在学校里遭受了霸凌，所以一时想不开。”雅子说道。 　　“榊野学园也太不像话了。” 　　爱瑠心情有些糟，雅子轻轻抚摸着爱瑠的黑发安慰她。 　　此时，一个穿着正装的男人走进了咖啡厅，环视一圈，看到爱瑠的位置之后，便径直走了过来，坐到对面的沙发上，笑着说道：“你好，吃蛋挞老师，关谷女士。” 　　“你好，金上先生。”爱瑠说道。 　　“您就是765事务所的制作人金上先生？” 　　“不错，在下就是金上裕行，很荣幸见到您，女士。” 　　金上裕行与雅子握了手，殷勤地说道。 　　咖啡店的侍者很快为金上裕行端上了一杯美式咖啡，金上裕行道了声谢。 　　“事情我已经清楚了，”雅子纤长的手指拂过陶瓷地杯壁，“你们既然再次找到了我们，也就是说贵公司同意我们的要求了？” 　　金上裕行这一次来的目的还是为了爱瑠，神奈病倒，雅子只好接过了这件事情，金上本以为换了一个谈判对象事情会轻松一点，然而现在看起来这位母亲的气势比起她的女儿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还好，金上裕行这一次心中已经有了底了：“不错，公司高层已经讨论过了。” 　　“贵公司一讨论就是小半年，可真是耗时费力啊。”雅子开了句玩笑。 　　“这个……”金上裕行有些尴尬，“EX偶像计划对于我们公司而言并不是一个小项目，您女儿提出的底线也有些高，我们公司不得不征求股东大会的同意，所以需要的时间稍微长了一点。” 　　雅子笑了笑说道：“那么贵公司的意见是……” 　　“成立独立工作室的这一点没有问题，我们公司也认为这是必要的，”金上裕行顿了一下，说道，“但是派遣律师，职业经理人，以及百分之五十控股的条款实在是有些难了……” 　　“这是一切谈判的前提。”雅子重复了一遍，“如果贵公司不能同意的话，那还是免谈了吧。” 　　“不，不，不是不能同意，”金上裕行连忙说道，“只是我们公司想附加一些限制性条款。” 　　“请说。”雅子说道。 　　“派遣律师和职业经理人的要求可以接受，但是只能监督公司运营，不能干涉决策。”金上裕行说道。 　　雅子听了，点了点头，“这个可以同意。” 　　神奈设置这一条要求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监督，防止工作室对爱瑠产生什么不好的心思。至于运营什么的，千反田商事缺乏偶像行业的相关经验，所以神奈并没有参与765事务所运营的打算。 　　“第二条，千反田商事可以入股工作室，但是控股比例不能超过百分之四十……”金上裕行说着，忍不住看了一眼雅子。 　　控股权就意味着未来的红利分配，765事务所也不想看到自己辛辛苦苦经营出来的工作室完全是为别人挣钱。但是一下子砍去百分之十的份额，千反田家会同意吗？ 　　然而，金上没想到雅子居然答应地很痛快：“百分之四十不是问题，但是我们需要一票否决权。” 　　比起赚钱，千反田家更加看重对工作室的控制力，这让金上裕行感到了意外之喜，他急忙辞别了雅子和爱瑠，将这个好消息带回765事务所。 　　“爱瑠真的对成为idol的事情感兴趣吗？”雅子突然问道。 　　“嗯？”爱瑠想了想，认真地回答道，“穿着漂亮的衣服，站在舞台上为大家表演的感觉很好啊。” 　　“原来爱瑠也是普通的女孩子啊。”雅子接过外衣披在身上，一边起身，一边笑道，“我还以为爱瑠只要有神奈就够了呢。” 　　爱瑠脸红了起来，急忙追上去，争辩道，“是姐姐一直粘着我啦！”说起神奈，爱瑠又有些担忧地说，“姐姐还发着烧，能照顾好千岁吗？” 　　“你放心啦，”雅子对这事倒是不怎么担心，“带孩子的事情神奈很擅长的。” 　　“诶？为什么？”爱瑠有些不敢相信。 　　“爱瑠忘了吗？你小时候可是神奈一手带大的啊。” 　　“这样吗？” 　　虽然雅子这么说了，但是，回到千反田家的乡下别墅，爱瑠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池塘边的神奈。 　　神奈大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嘴里咬着小千岁的奶瓶。她身旁摆着一只摇篮，摇篮里躺着小千岁，小千岁正咬着本属于尼尼的菜叶咯咯地笑着。尼尼就蹲在一旁的台阶上，忿忿地看着这个兔口夺食小东西。 　　爱瑠连忙跑过去把小千岁嘴里的菜叶抢下来，瞪了神奈一眼，“姐姐，这种东西怎么能给千岁吃呢？” 　　“唔……我洗干净了，”神奈叼着奶瓶，含糊地说道，“她自己要吃的。” 　　果然，被抢走了菜叶的小千岁哇哇大哭起来，爱瑠头疼地叹了口气，从神奈嘴里把奶瓶抢下来。 　　“你还把千岁的奶喝了？”爱瑠的表情有些古怪。 　　“千岁又不肯喝。”神奈摊开手无奈地说道，似乎她只是受害者。 　　“好喝吗？”雅子朝她促狭地朝神奈挤挤眼睛。 　　神奈这才突然想起，瓶中装的似乎不是牛奶…… 第51章 葬礼 　　因为川澄家的质疑和警方的调查，美穗的葬礼被拖延了两个星期。 　　爱瑠有些犹豫要不要去参加葬礼，她们与美穗虽然关系还算不错，但也只见过两三次而已，连自称朋友都很勉强。然而雅子却急匆匆地带上了两个女儿，不对，三个女儿赶到了葬礼现场。 　　“那个……川澄家没有给我们请柬吧？”爱瑠有些犹豫。 　　“没有请柬也没办法了，我不得不来一趟。”雅子咬牙说道。 　　“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神奈问道。 　　“川澄浩可能要退出市长竞选。”雅子面色凝重地解释道。 　　“诶？为什么？”神奈有些惊讶，川澄浩可不像一个因为女儿伤心欲绝，然后放弃事业的人啊。 　　“警方调查发现美穗死前已经怀孕之后不到一个小时，网络上就出现了这种东西。”雅子用笔记本打开了一个网页，递到神奈面前。 　　神奈接过电脑快速浏览了一遍，顿时一股怒火升腾起来。雅子打开的是一家新闻社的官网，这家新闻社名叫大众新闻，是神山本地影响力最大的一家新闻企业，就在他们的官网上最显眼的位置挂一篇文章——《市长候选人女儿疑援.交怀孕，羞愧自杀》。 　　文中所说的候选人就是川澄浩，他的女儿虽然没有直接说出名字，但毫无疑问就是美穗了。这篇文章以阐述事实般的语气说起了，美穗自杀的原因是怀孕，怀孕的原因是援.交，作者甚至还推断了援.交的原因是为了赚钱购买毒品，因为“警方并没有否认这一可能”…… 　　这篇文章显然是别有用心，否则作者也不会在标题上强调是“市长候选人”的女儿。神奈直接翻到了评论区，果然已经有不少“节奏大师”们开始质疑一个连自己女儿都不能教育好的人是否够资格竞选市长了。 　　面色憔悴的川澄浩夫妇腾出时间在书房与雅子见了一面，神奈也跟着进去了。 　　“尽管有些不近人情了，但是我还是希望您不要放弃。” 　　川澄浩的退出对于千反田家而言损失的不仅是一点钱而已，而是会严重拖累他们的整体布局。 　　然而，雅子劝说了半个小时，依旧没能改变川澄浩的打算。 　　“非常抱歉。”川澄浩摇着头说道，“您知道这样的新闻报道会对我产生多么大的影响，票仓至少会少一半的。” 　　雅子在政坛混迹这么多年，自然明白确实是这个样子。 　　无论真假，丑闻一旦被报道出来，对于政客而言就是一次致命的打击。这种事情澄清很难有什么效果，因为假新闻的传播速度远比真新闻快得多，民众只想知道他们想知道的东西，一个堕落的大小姐无疑比一个可爱懂事的乖乖女更符合他们的口味。 　　雅子忽然觉得神奈有一句话挺有道理的，群众不需要眼睛，因为他们总在装瞎。 　　“话虽这么说，但是为了美穗酱的名誉总要澄清一下的吧。”雅子叹了口气说道。 　　“可是我们也不知道美穗的男友到底是谁？”川澄圣子抹着眼泪说道。 　　“诶？手机通讯录什么的，你们没有查过吗？”雅子提醒道。 　　川澄圣子握着原本属于女儿的手机，低着头沉默了许久，终于说道：“美穗生前，我每天都会检查她的手机，为了瞒着我，她根本没有把那男生的手机号和邮箱存在手机里。” 　　“我们已经去学校问过了，美穗的一个朋友说那孩子确实在和同校的男生交往，但也不知道那男生的名字。”川澄浩也说道。 　　川澄夫妇沉浸在悲伤中，雅子也没办法再说什么，只好结束了对话，唯有神奈一人注意到了手机上的那枚樱花色吊坠。 　　客厅中，聚集着川澄家的亲朋好友，有些热闹。照看着婴儿车的爱瑠似乎被人认出来了，正为几位粉丝签名。 　　“老师，《达芬奇密码》会拍成电影吗？” 　　“嗯，有这个计划。” 　　“老师，《冒险小虎队》还会更新吗？” 　　“很抱歉，那本书已经完结了。” 　　“老师，下一本书会是什么题材的呢？” 　　“目前还没有计划。” 　　“……” 　　爱瑠应付了一会儿粉丝，看到神奈和雅子出来才礼貌地道了声抱歉从人群中脱身。 　　“咿呀呀呀……” 　　人生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的千岁用一口流利的“婴语”表达着她的激动之情，严重破坏着现场的肃穆氛围。 　　不过，说起来现场也没有多少肃穆的意思，甚至有些吵闹…… 　　“我家太郎现在东京的大医院里当实习牙医，哈哈，实习嘛，也没多少收入……” 　　“我女儿拿到了美国大学的offer，下半年就要去美国了，真是舍不得呢……” 　　“我儿子去年刚考上神山高中，成绩不是很好，也就是年级第三名……” 　　“……” 　　美穗黑白色的遗像前，七大姑八大姨们在进行着明刀暗箭的交锋。 　　神奈掏出一颗菠萝糖摆在遗像前：“生在这种家里，我大概也会想自杀的。” 　　雅子微微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在祭坛前鞠了一躬，并留下了“香典”，也就是所谓的烧香钱。爱瑠也跟在雅子鞠了躬。 　　她们是不速之客，虽然留下也没什么关系，但是雅子并不打算留下蹭饭。 　　“快五点了，我们去家庭餐厅吃饭吧。”雅子提议道。 　　“诶？现在回家做还来得及。”爱瑠说道，“不能回家吃吗？家庭餐厅太不健康了。” 　　“小爱瑠真是严格呢，”雅子捏捏爱瑠的脸蛋，笑着说道，“偶尔吃一次也没有关系啦。” 　　“妈妈，你现在是哺乳期，要注意饮食。”爱瑠认真地批评道。 　　“神奈酱也想在外面吃的吧？”雅子转头向神奈求助。 　　“诶？吃什么？”神奈问道。 　　“嗯……烤牛舌？”雅子说道。 　　“不要。” 　　“外加覆盆子拿破仑。” 　　“可以。” 　　“小爱瑠，你看，神奈也想在外面餐厅吃诶！”雅子抱住爱瑠的手臂，把她往外面的车上拉。 　　“好吧。”爱瑠终于答应了，不过还是嘱咐了一句，“不能烧烤只能吃一点哦。” 　　“明白啦。” 　　“姐姐快一点。” 　　“哦，来了。” 第52章 餐厅 　　雅子母女三人，错了，四人在街上转了半小时也没能找到一家满意的家庭餐厅，最后，只好选择了汉堡王快餐。 　　“没有上档次的餐厅应该算是神山市的一个短板了吧。” 　　神奈用勺子在冰激凌上挑了一点奶油给千岁舔了舔，尝到甜味的千岁兴奋地挥动起了小短手……相当容易糊弄的小家伙。 　　“惠比寿啤酒。”雅子买了几听啤酒，问神奈，“要喝吗？小**” 　　“妈妈，”爱瑠连忙制止，抱怨道，“姐姐，还没有成年！” 　　“还没有成年啊，那就不好意思了。”雅子遗憾地说道。 　　神奈翻了个白眼：“我看你就是故意气我，碧池。” 　　雅子眨眨眼睛，将啤酒递给了旁边的莱薇，“坐下一起吃饭吧。” 　　“谢谢。”莱薇坐在了雅子旁边。 　　“辛苦你了。”雅子真诚地说道。 　　自从雅子生产之后，莱薇几乎就成了她的专职司机。按照合同，莱薇本是爱瑠的保镖，司机已经是她本职工作之外的事务了。 　　“不客气。”莱薇有些不好意思。 　　“这是各位点的没有鸡肉的烤鸡腿堡，餐齐了，请慢用。”一个服务员端着托盘将神奈这一桌最后一只汉堡送了上来。 　　爱瑠却惊讶地认出了这个服务员，“诶，摩耶花？你在这里打工吗？” 　　“小千，神奈酱，莱薇姐姐，是你们啊，”摩耶花也很惊喜，“我还在好奇有谁会点没有鸡腿的鸡腿堡呢。” 　　“这是我的妈妈。”爱瑠介绍道。 　　“你好，阿姨。” 　　“你好。” 　　“这是小妹，千岁。” 　　“很高兴认识你，千岁酱。” 　　“咿呀，咿呀。” 　　“我去把餐具交回去，待会儿在聊天。”摩耶花说道。 　　“嗯，好的。”爱瑠点了点头。 　　摩耶花匆匆离去，雅子和神奈聊起了川澄家的麻烦事情。 　　“说起来，美穗那位小男友不可能不知道美穗已经自杀的消息吧，”雅子说道，“女朋友去世居然还能这么无动于衷，那孩子还真是够狠心了。” 　　“谁知道呢，”神奈喝了一口可乐，耸耸肩说道，“或许人家女朋友多的是，所以死一个两个也不在乎。” 　　“所以说啊，男人没有好东西啊。”雅子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嗯嗯，爱瑠要听妈妈的话哦。”神奈说道。 　　“为什么要对我强调啊？”爱瑠一脸黑线。 　　“不过，现在的情况远比一个负心男友来得复杂。”雅子又说道，“当大众新闻那篇报道出来之后，整件事情就已经变质了。” 　　“到底是什么人盯上了川澄浩？”神奈也皱起了眉头，“大众新闻支持的是哪个候选人？” 　　“岩本和夫，”雅子说道，“但是这件事情并不像岩本和夫的手笔。” 　　“为什么？”神奈对于这些市长候选人并不了解。 　　“岩本和夫参选的卖点就是清正廉洁，”雅子解释道，“不管这个人是真的正直还是假地正直，他都不应该在这种时候使出这样的卑劣招数，这种招数实在是太容易戳破了。失去了正直的招牌，他就会失去自己最基础的选票，这种行为简直害人害己。” 　　“也就是说大众新闻已经背叛了岩本和夫？”神奈推测道。 　　“不会吧？”雅子有些将信将疑，“大众新闻是岩本和夫的外公所创办的，谁会有这么大的能量让他们叛变？” 　　“是啊，谁会有这么大的能量……”神奈已经捕捉到了一种可能性，但是她没有说出来，因为那个对手对于她来说就是噩梦一般的存在。 　　“现在该怎么办呢？”雅子郁闷地说道，“川澄浩打定主意退出选举了，我们几个月的筹备就这么付之东流了吗？” 　　“其实……”神奈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还有什么办法？”雅子好奇地说道，“现在就算川澄浩继续参加竞选，损失的选票也不可能回来了吧？” 　　“所以我们需要换一个竞选人。”神奈说道。 　　“换一个？谁？” 　　“你啊。” 　　“我？” 　　“你的梦想不是成为总理吗？总不至于连一个市长都干不了吧？”神奈指着雅子说道。 　　“倒也不是干不了……”雅子有些心动了，但接着又反应过来，红着脸说道，“喂，你怎么知道我想当……你是不是偷看我手机，电脑什么了！” 　　神奈鄙夷地嗤笑道：“你自己做梦的时候说的。” 　　“我来啦，客人不多，店长说允许我休息一个小时。”摩耶花换掉了工作服，坐到了爱瑠的旁边。 　　“要来瓶啤酒吗？小摩耶花。”雅子笑着说道。 　　“妈妈……”爱瑠皱起了鼻子。 　　“不，不用了。”摩耶花连忙摇着手，惶恐地说道。 　　雅子遗憾地收起了啤酒，实际上她也不过是开一句玩笑罢了，假如摩耶花伸手去接的话，估计她也不会真给。 　　“摩耶花酱，你们的班级远足打算去哪里？” 　　“去乡下露营烧烤，小千，你们班呢？” 　　“还没有决定，大概是去参观博物馆之类的。” 　　“参观博物馆？只有小学生才对这种活动感兴趣吧，举办这种活动会让大家很失望的哦。” 　　“是吗……” 　　爱瑠与摩耶花聊着天，神奈忽然凑过来，插嘴道：“诶？还有远足这种事情吗？我为什么不知道？” 　　“每年春天的远足是神山高中的传统，”爱瑠无奈地说道，“姐姐根本不去上课，当然不知道了。” 　　“那我们B班的活动是什么？”神奈问道。 　　“听里志说是志愿服务。”摩耶花回答道。 　　神奈脸一黑：“为什么到我这边连娱乐项目都算不上了？” 　　这种活动很明显就是组织者为了图省事而选择的，他们甚至还趁机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让别人无法因为不满而指责他们的敷衍。 　　“偶尔参加一下志愿服务也不错啊。”爱瑠鼓励道，“姐姐一定可以做得很好的。” 　　“不要，”严重缺乏社会责任意识的神奈断然拒绝，“不管是捡垃圾还是为老奶奶洗脚，都让该做的人去做啊！说起来，博物院，烧烤什么的都很无聊呢……” 　　“只不过是一个远足而已，能有这种程度已经不错了吧……”摩耶花说道。 　　“嗯……”神奈灵光一闪，“这可是一个好机会，不能浪费了！” 第53章 春游 　　神山高中的远足虽然是一种传统，但一直以来都是类似于班级聚餐的小活动。 　　不过今年事情稍微有些不同了，因为神山本地的第一土豪千反田商事突然宣布打算赞助全市高中一年级学生前往东京迪士尼乐园春游。据说事情的起因是，千反田家的大小姐觉得学校组织的活动太过乏味了。 　　神山市各界纷纷感慨，这种事情也只有千反田家做得出来了。别的不说，光是迪士尼乐园的门票就高达一万多日元一张，再加上各种食宿，交通，安保花费，每个学生的开销可能高达五万日元。现在神山市已经有五个高中，六百多名学生报名，也就是说这一趟春游的预算至少是三千万日元。 　　这一切仅仅是因为大小姐不开心…… 　　天啦撸。 　　当然，神奈绝对不可能像外界猜测得那么无聊。春游确实是她的突发奇想，但她的目的是为了给雅子参加竞选铺路。 　　高中一年级的孩子正处于很容易表现出强烈的政治倾向，然而手中又没有选票的尴尬阶段。他们的政治倾向会通过他们自己传导到他们的父母身上。六百个学生背后是六百个，甚至一千个有选票的家庭。 　　这种事情只能现在做，等到雅子宣布参加竞选之后再做，那就涉嫌收买选民了，虽然这些学生看起来很乐意被收买。 　　第一批次的十辆大巴即将从神山高中出发，学生们拍着队准备上车。 　　“炸裂吧，现实。” 　　神奈对着天空伸出手。 　　“神奈同学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啊。”折木奉太郎说道。 　　“当然不好！明明有五个学校，为什么我们偏偏要和榊野学园一起走。”神奈挥着手机，语气中充满了怨念，“而且，爱瑠做的寿司居然是肉松的！” 　　“嗯，昨天买的肉松很不错呢。” 　　“我最多只能接受三文鱼！” 　　“没有买到嘛。” 　　爱瑠又拿了一块寿司喂到姐姐嘴边，笑着说道。 　　摩耶花凑到神奈的身后，看了一下神奈的手机，手机上正播放着一部她从未见过的动画，忍不住问道：“神奈酱，这是什么动画？新番吗？” 　　神奈摇了摇头，说道：“《东方》系列游戏的衍生动画。” 　　“《东方》？”摩耶花疑惑地说道，“最近很有人气的那个手机游戏吗？我虽然没有下载，但是看里志玩过。” 　　“什么，什么？”福部里志也凑了过来。 　　“嗯，就是那个。”爱瑠点了点头说道。 　　“诶？我还从没有听说过手机游戏也会出动画呢。”摩耶花笑着说道。 　　“总会有第一次的，”神奈说道，“不过这只是第一集的样片，离在电视上播出还差的远。” 　　“看起来很不错呢。”摩耶花称赞道。 　　“哇，红白真是可爱，声优也是游戏中的，我之前听游戏杂志说《东方》可能会出动画，没想到制作得这么快。”里志也很激动，“如果动画能有这样的质量，我想大多数玩家都会满意的吧。” 　　“不行。”神奈却反对道，“这种动画根本就是残次品。” 　　“诶？”爱瑠惊讶地说道，“姐姐刚才不也说画面已经是一流的水准了吗？” 　　“画面一流并不表示这就是好动画，”神奈说道，“你们难道不觉得连异世界的妖精都说日语很扯淡吗？” 　　“这确实有些扯淡，可，可是……”摩耶花说道，“可是大家都是这么处理的啊，假如不说日语的话，作品中的人物该怎么交流啊？用英语？或者中文？” 　　“妖精当然要说妖精的话。” 　　“你是说……” 　　“我觉得这部动画需要创造一种属于那些幻想乡，魔法森林，雾之湖中的那些妖精的语言。” 　　“啊？”爱瑠被神奈的想法吓到了，“可是这样观众就听不懂了吧？” 　　“听不懂没有关系，配上字幕就行了，反正那些外国的影片他们也是看字幕的。”神奈一边说着一边往爱瑠身后挪。 　　自创语言的游戏并不少见，比如早期的《魔塔大陆》，魔塔大陆中的语言非常成熟，甚至还出了同人歌曲，再比如知名度更高的《模拟人生》，不过模拟人生语只有发音，没有文字，所以玩家不怎么会注意到而已。 　　然而在影视作品中完全使用自创的语言应该还没有先例，不过神奈看起来倒是信心满满。 　　“姐姐，你们班的车在那边哦。”爱瑠指指不远处说道。 　　“不要，如果不和爱瑠坐在一起我会死的。”神奈坚定地说道。 　　载着榊野学园一年级学生的大巴首先驶出了学校，下面就轮到神山高中的学生上车了。 　　神奈看着榊野学园远去的方向，忽然转头对折木说道，“呐，折棒同学，我有件事情要拜托你。” 　　“免谈。”折木奉太郎断然拒绝。 　　“诶？我还没有说呢。” 　　“不用说我也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的。” 　　“我用你日思夜想的爱瑠的湿身照作为报酬哦。”神奈掏出自己的手机说道。 　　“谁会想要那种照片，呃……穿着雨衣的照片算什么湿身啊！” 　　“折棒同学难道想要不穿的照片吗！果然是变态！” 　　“你这是血口喷人！” 　　“嘛，不要狡辩了，你已经是变态了，”神奈说道，“最多分你一个爱瑠做的寿司。” 　　“都说了你是在诬陷啊！”折木放弃了反驳，叹了口气说道，“说吧，有什么事情？” 　　“我想要看一下那个伊藤诚的手机，你帮我偷过来。” 　　“喂喂……盗窃这种事情可是违法的，你能不能不要说得这么自然。”折木吐槽道。 　　“哈？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神奈歪着头说道，“你不是故意引诱我去对付那个伊藤诚的吗？还是说……你想告诉我那天推理对决的时候，你选中伊藤诚只是一个巧合？” 　　“这个……”虽然他也没有报什么坏心思，但是被神奈当面戳穿自己的小手段，折木还是感觉有些尴尬，“我，我只是想提醒一下神奈同学……” 　　“随你怎么想吧，反正我本身也看那家伙有点不爽，”神奈说道，“既然我们还算是有相同的目标的，那你不应该为这个目标做一点微小的贡献吗？” 　　“好吧……”折木终于妥协了。 第54章 赌约 　　“晕车好难受，我要死了啊……千反田爱瑠！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 　　神奈趴在沙发上与爱瑠发着邮件。 　　春游的队伍浩浩荡荡地赶到东京迪士尼，然而，原本兴致勃勃的神奈却被迪士尼乐园中的人山人海一下子吓退了，只好独自一人呆在迪士尼酒店中消磨时间。爱瑠是A班的班长，需要组织班级活动，当然不可能一直陪着神奈。 　　“姐姐晕车就好好睡觉嘛，不要玩手机了。”爱瑠回信道。 　　“唔……”神奈不爽地把手机丢了出去，整个人瘫了下来想要睡一会儿。 　　整个VIP厅加上神奈只有两桌客人，这算是神奈一口气买了六百张门票换来的优待了。然而尽管只有两桌客人，神奈还是不得安宁。 　　另外一桌客人是一个看起来很有身份的老人，老人坐在轮椅上，认真地吃着早餐，他的左边站着一位侍者，右边是一个秘书模样的人，捧着一只文件夹正在为老人读今天早晨的剪报，大约是考虑到老人的听力，所以音量很大，叽里呱啦的英文吵得神奈头大。 　　“昨日高盛代表已经与玩具反斗城高层磋商，双方合影留念……看起来玩具反斗城有希望渡过这一次难关啊。”那秘书弯着腰评论道。 　　老人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神奈刷一下坐了起来，恼火地骂道：“闭嘴，玩具反斗城这家老古董已经凉了！不要再拿这种破事来吵我了！” 　　“嗯？”老人眉头挑，笑道，“小姐，你怎么知道玩具反斗城已经完了？它可是全美最大的玩具销售商，在世界各地拥有四千多家门店。” 　　“四千家门店又怎么样？”神奈不屑地说道：“那种廉价玩具销售商在沃尔玛的挤压下根本就没有生存空间。” 　　“但沃尔玛只是一家零售商，”老人摊开手，不以为然地说道，“虽然他们也有玩具柜台，但是在玩具这个细分市场上，沃尔玛的业绩还无法与玩具反斗城相提并论。” 　　“沃尔玛不行，沃尔玛加上苹果不就行了。”神奈抱着手臂说道。 　　“苹果？”老人楞了一下，反应了过来，哈哈笑道，“苹果公司的产品确实不错，但是他们并不生产玩具。” 　　“可以玩的东西都可以被称为玩具，不管是一截木头，还是一台电脑，”神奈反驳道，“对于小孩子而言，平板电脑和手机就是玩具，而且比布偶有趣得多的玩具。苹果公司虽然无意与玩具反斗城竞争，但是他们卖出的每一件电子产品无疑都是在侵占玩具商的市场。” 　　“哦？这么说也不错，”老人点了点头，却又说道，“但是，小姐，你不要忘了玩具销售的真正客户并不是孩子，而是这些孩子的家长。无论这些孩子的期待到底是什么，最终做出购买行为的人依旧是他们的父母。玩具反斗城的传统玩具无论是在安全，健康，还是益智，价格等方面，都远远强于苹果的平板电脑，稍微有一点责任心的家长就知道该如何选择。” 　　“嗤，”神奈说道，“你的观念已经过时了，现在的父母都在用小马宝莉教育孩子。” 　　老人也不生气，依旧和善的笑着说道：“不，这是市场调查的结果。” 　　“那就是你们的样本出问题了。” 　　“你这种判断是不是太主观了？小姐。” 　　“……” 　　一老一少争论了许久依旧僵持不下。 　　最终，那位老人笑道：“既然我们谁也没有办法说服谁，那不如来打个赌吧。” 　　“那好，”神奈说道，“我赌玩具反斗城会在两年内破产。” 　　“我押他们会安然度过这一次危机。”老人顿了一下，又说道，“这样听起来好像我比较占便宜。” 　　“没关系，”神奈无所谓地说道，“反正玩具反斗城离死不远了。” 　　“赌注如何决定呢？”老人问道。 　　神奈想了想，眼珠一转，说道：“就赌我们口袋里的东西吧。” 　　“可以。” 　　老人点了点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百达翡丽的手表，然后神奈掏出了三颗菠萝糖…… 　　“哦，看起来，我有点亏。”老人笑道。 　　“哼，你那块表看起来像是上个世纪的旧货，我根本没法戴，我的糖果你至少可以吃。”神奈狡辩道， 　　“可是我并不喜欢吃甜食。” 　　“甜食会使人快乐。” 　　老人点了点头，“嗯，也有道理。” 　　“你的表还是破的。”神奈指着手表玻璃上的一道裂痕。 　　“这是我儿子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但是那一天我们吵了一架，于是他把手表丢出了窗外……”老人抚摸着裂痕，有些感伤地说道。 　　“哦，原来还有这么一个故事。” 　　“那么你呢，小姐，你随身带几颗糖，只是因为喜欢吃？”老人反问道。 　　“有一点，”神奈说道，“不过，主要还是前不久有个女孩在自杀前向我讨要了一颗菠萝糖，但我当时身上没有，所以也没能给她。最近我一直在思考，假如当时我拿出了一颗糖，她是不是就不会自杀了？” 　　“那个女孩是因为你自杀的？” 　　“不是。” 　　“那你为什么自责呢？” 　　“你难道不会觉得假如那天没和你儿子争吵会更好吗？”神奈反问道。 　　“呃……”老人被问得哑口无言。 　　“在那件事情中，我可以说只是一个偶然经过的路人而已，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错过了一个可以逆转结局的机会，”神奈继续说道，“但是，或许那个女孩儿索要的并不是一颗糖，而是一个生存下去的希望，而我给她的答案是：没有。” 　　“自责的情绪多多少少总会有的，尤其是当遇到一件完全能够做到的事情，却没有去做的时候……” 　　神奈看着玻璃幕墙外熙熙攘攘的人流，说道。 　　中午时，折木奉太郎借口自己的手机进了水，不能拨打电话，向伊藤诚借来了手机。神奈趁机翻看了一下手机中的记录，果然找到了一封邮件： 　　美穗不能再爱你了呢，前辈。 　　邮件的时间就是千岁的生日。 第55章 可口可乐 　　入夜后，春游的高中生便分散在附近的青年旅馆住了下来，看不到夜间的巡游表演，大家都有些遗憾。不过，千反田家购买的是迪士尼三日票，所以想到明天的游玩项目，学生们又兴奋了起来。 　　虽说只是青年旅馆，但是设施还是很齐全的，玩累了的高中生们甚至还能舒舒服服的享受大澡堂。 　　泡完澡的伊藤诚换上了一身整洁的便装，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诚……” 　　伊藤诚听到有人在小声叫他，疑惑地转身，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女生，便笑了起来，“世界。” 　　“诚，”那女孩儿好奇地问道，“你要去哪里？” 　　“哦，那个……我去便利店买些零食吃。”伊藤诚说道。 　　“买零食？”女孩儿露出了疑惑地神情，“可是，我们不是刚吃完晚餐吗？” 　　“旅馆的晚餐有些不太合胃口，所以没吃饱，”伊藤诚问道，“世界吃饱了吗？需要我帮你带些寿司吗？” 　　“不要了，我晚餐吃得很饱了。”女孩开玩笑道，“没想到诚也这么挑食。” 　　伊藤诚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说道：“最近吃惯了世界做的便当呢。” 　　女孩脸颊可爱地红了起来，“诚，如果喜欢的话，我以后也会做的……” 　　然而，与女孩儿告别之后，伊藤诚并没有去便利店，反而转道去了神山高中居住的旅馆，他的目标是那个名叫千反田爱瑠的女生。 　　之前，伊藤诚连续几次前往神山高中，但是在神奈的严防死守之下根本没见到爱瑠。不过这一次因为身体不适神奈一直没有出现在爱瑠身边，伊藤诚忽然觉得他有机会了…… 　　“嗯？小千啊，她和神奈酱住在迪士尼酒店哦。”那个姓伊原的女生无情地戳破了希望的泡泡。 　　伊藤诚的心情顿时失落了下来。 　　没能找到爱瑠，伊藤诚只好转回住处，途中路过一家餐厅，顿时觉得肚子有些饿了。他晚餐没怎么吃，至少这件事情伊藤诚没有撒谎。 　　“让一让，让一让！小心！” 　　一个穿着西装，带着棒球帽，打扮古怪的男人推着手推车恰好要进餐厅，手推车上是装着罐装可乐的筐子，层层叠叠堆了一人多高，摇摇欲坠，即将要倒下砸到伊藤身上。 　　伊藤急忙转身扶助筐子，然后帮着那男人把手推车送进了餐厅。 　　“多谢。”男人用蹩脚的日语感激地说道，“如果不是小哥，真是麻烦了呢。” 　　伊藤诚这才注意到眼前的男人并不是日本人，而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不用谢。”伊藤诚连忙说道，“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我手上受了点伤，车上还有五十筐，能不能麻烦小哥帮忙搬一下呢？”伊藤诚看了一眼男人肿胀的手腕，又看了看路边的小货车，露出了犹豫的神情，那外国人连忙又说道，“我会支付酬劳的，两千日元怎么样？” 　　伊藤诚终于心动了，现在才七点多钟，晚上九点之前都是自由活动时间，如果趁机挣一点外快，明天还能买一份纪念品。他帮着男人把可乐一筐一筐搬下来，因为有手推车所以搬起来并不麻烦。 　　二十多分钟之后，五十筐全部搬完。 　　“真是帮了大忙了呢。”外国人笑着掏出两千日元现金。 　　伊藤诚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鞠躬说道：“谢谢。” 　　“不，该说谢谢的人是我。”外国人摆了摆手，又指指餐厅笑着说道，“小哥是要进去吃饭吗？” 　　“是的，想吃点东西。”伊藤诚说道。 　　“哈哈，”外国人爽朗地笑着说道，“那正好，那我请你吧！” 　　伊藤诚根本来不及推辞就被这外国人拖进了餐厅，他点了两份汉堡套餐，然后与伊藤诚侃起大山。从交谈中，伊藤诚得知这男人来自美国，是可口可乐公司浦安市营业部的销售经理，因为员工请假，人手不足，才自己来送货的。 　　汉堡套餐端了上来，累得肌肉酸痛的伊藤诚端起可乐就想喝一口，结果却被这外国人制止了，“这个不好喝，我给你尝试一下我们公司的新产品。” 　　外国人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只印着可口可乐logo的铁盒，糖果盒里是五颜六色的糖果。伊藤诚正奇怪可口可乐为什么会生产糖果了，外国人举起手向侍者要了两杯冰水，然后取了一颗白色的糖果放在一只杯子里，糖果迅速化开，像泡腾片一样冒出丰富的气泡。 　　“尝尝看。”外国男人把杯子推倒伊藤诚面前，笑着说道。 　　伊藤诚尝了一小口，口感类似于雪碧，带有薄荷的味道，甜度适中，但也说不上比散装的可乐更好喝。 　　“我本人更喜欢生姜味的。”外国人挑了一颗淡黄色的糖果放进他面前的杯子里，然后一口气喝掉了大半杯。 　　味道丰富大概这种产品的优点了吧，伊藤诚一边想着，一边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可能是之前消耗了不少体力，也有可能是这种新产品本身的缘故，他忽然感觉这种新型饮料确实比普通的可乐更加顺口，喝下去有一种非常舒畅的感觉。 　　宽敞的房间，童话般的装饰，柔软的地毯，华美的大床……这是迪士尼酒店中最昂贵的房间之一。 　　“姐姐……住这么好房间真的合适吗？”爱瑠穿着睡衣，抱着习题册，坐在公主床上，犹豫地说道。 　　“嘛，爱瑠，不要这么节俭啦，反正是偶尔一次而已。”神奈裹着浴巾从浴室里走出来，赤脚踩在长绒地毯上。 　　爱瑠起身从行李箱里拿出一只吹风机，对神奈招招手，说道：“过来。” 　　神奈坐到床边，爱瑠托起姐姐湿漉漉的长发，一边帮她吹干，一边说道：“问题不是钱啊，所有的同学都住在青年旅社里，只有我们两个住这种档次的酒店会被人说闲话的。” 　　“没关系啦，那帮人都玩疯了，谁还会注意我们在哪里。”神奈无所谓的甩着头发。 　　“不要乱动。”爱瑠在神奈的脑袋上敲了一下。 　　“嗷……”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神奈鼓起脸，掏出手机打开一封未读的邮件看了一眼。 　　任务已完成。本尼。 　　“谁呀？”爱瑠好奇地问道。 　　“我男朋友。”神奈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这样啊。”爱瑠点了点头。 　　“诶？什么叫这样啊？”神奈不满地说道，“这态度也太随便了，你难道不生气吗？” 　　“姐姐有男朋友是好事啊，我为什么要生气？”爱瑠笑着说道。 　　“才不是好事！”神奈仰头倒在爱瑠怀里，原本应该是两团柔软的包子，感觉起来却有点硬硬的，“爱瑠，你穿着胸罩？” 　　“嗯。”爱瑠点点头。 　　“脱掉，不舒服。”神奈说道。 　　“还可以啦，没有很难受。” 　　“脱掉啦，我不舒服！” 　　“又不是你穿！” 第56章 年迈的老虎 　　春游的最后一天，各个班级解散开来，自由活动，学生们恰好可以趁此机会买一些伴手礼带回家。 　　爱瑠也兴致勃勃地拉着姐姐一起逛纪念品商店。 　　“近日，一种被称为‘汽水糖’的新型毒品在我国多地的校园中出现，对未成年人的身心产生了极度不利的影响，对此警方已经表示将严厉查处……” 　　超市墙面上的荧屏中播放着今天的新闻，只不过几乎没有人会看。 　　“姐姐，姐姐，这个可爱吗？”爱瑠从货架上拿下一只玩偶，兴奋地问道。 　　“这种东西直接在网上买啊。”神奈抱怨道，“买这么多东西带回家很麻烦的。” 　　“伴手礼哪有在网上买的？” 　　“有什么区别嘛，反正都是Made inChina。”神奈无所谓地耸耸肩，“而且雅子现在忙得要死，估计也不会注意你买没买东西。” 　　雅子公开了自己即将参加市长竞选的消息，果然正如神奈所预料的那样，她立刻就被竞争对手质疑花钱收买选民，目前正处于一团焦头烂额之中。不过，神奈也不担心，雅子不是初入政坛的菜鸟，这么一点困境不至于应付不来。 　　“那也得给千岁带啊。”爱瑠说道。 　　“千岁还在吃奶呢，”神奈说道，“迪士尼也没有纸尿裤周边啊……” 　　“爱瑠酱！神奈酱！” 　　一个熟悉的金色身影朝她们跑了过来。 　　“千棘酱。”爱瑠也开心地挥着手。 　　“千棘？”神奈奇怪地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桐崎千棘握着爱瑠的手，有些得意地说道：“爱瑠给我打了电话哦，不像某些人，就算到了东京也压根想不起我。” 　　“为什么要找你？”神奈撇了撇嘴，“我们的关系好到那种程度了吗？还有，你为什么有空找我们，不需要上课吗？” 　　“下午就要回去上课，学校正在消毒，今天上午是休息时间。” 　　“休息时间不用陪你的未婚夫吗？” 　　“都说了不是未婚夫啊！”桐崎千棘气急，恼火地说道，“不要提那家伙，我现在一想到这件事情就感觉自己快爆炸了！” 　　“诶？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爱瑠关切地问道。 　　桐崎千棘似乎是找到了可以倾诉的对象，对着神奈和爱瑠大倒苦水。 　　桐崎的父亲虽然答应了她如果不喜欢也可以拒绝这桩婚事，但是依旧希望千棘可以和那个男生好好相处一段时间。能够有否决权，千棘已经感觉喜出望外了，自然不可能拒绝这么一点小要求了。 　　千棘尽可能地在那个男生面前摆出了乖乖女的姿态，但是这明显不是她的本性，而且根据千棘的描述，那个“娘娘腔”男生完全不是她的菜，看到那张脸就感觉胸口有一团无名火。 　　“我快要装不下去了啊……”千棘抱着爱瑠的手臂，声音中都快带上哭腔了。 　　“你是自作自受啊，”神奈说道，“不是淑女就不要装淑女嘛。” 　　“作为一个现役女子高中生是要注意形象的，尤其是在男生面前。我又不能像你这种死宅一样，整天躲着不见人。”千棘反击道。 　　神奈自然也不甘示弱，必须要怼回去。 　　爱瑠夹在中间无比头疼，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人只要见面就一定会吵架，明明看起来关系不错的说。她正想着该如何劝解，一个老人恰巧出现，中断了两个人没营养的争吵。 　　“哦，小姐，我们又见面了。”老人坐在轮椅上，由他那位秘书推着。 　　“你好。”神奈点了点头，有些冷淡地回应道。 　　“姐姐，这位是……”爱瑠问道。 　　“我也不认识他。”神奈诚实地说道。 　　“哈哈，”老人笑着说道，“我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姓林奇。” 　　“你好，林奇爷爷，”爱瑠鞠了一躬，“我叫千反田爱瑠，这是我姐姐千反田神奈。” 　　“千反田神奈？”老人眉头一挑，对神奈说道，“千反田小姐，我得承认……你赢了。” 　　“我赢了？”神奈奇怪地说道，“赌约不是两年吗？为什么这么快你就认输了？” 　　“不是我认输，是高盛认输了，”老人摊开手，遗憾地解释道，“昨天高盛决定放弃继续为玩具反斗城融资的计划，我没有想到他们居然宁愿让已经投下去的钱打水漂，也不愿意继续扶植这家全美最大的玩具商了。” 　　神奈点了点头，说道：“事实证明华尔街还是有脑子的。” 　　“我得说，千反田小姐，你是个天才。”老人赞扬了一句，然后又有些犹豫地说道，“我的手表……” 　　“不舍得算了吧，太难看了，我也不想要。”神奈说道。 　　“姐姐……”爱瑠暗中拉拉神奈的袖子，提醒她注意言辞。 　　“倒也确实有点舍不得，”老人笑道，“不过愿赌服输，作为补偿，我给你们一点东西吧。”老人身后的秘书拿出一张黑色的名片递给神奈，“待会儿结账的时候，拿着这张名片在或许可以打折哦。” 　　“什么叫或许？”神奈问道。 　　“因为我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卖我这老东西面子啊。”老人开了句玩笑，然后与神奈她们告别了。 　　“什么嘛，不靠谱。”神奈嘀咕了一句。 　　“真是奇怪的老爷爷呢。”爱瑠眨着眼睛说道。 　　一旁的千棘却看着名片发出了一声轻呼，“林奇？格雷·林奇！” 　　“嗯？千棘酱认识这个老爷爷吗？”爱瑠好奇地问道。 　　“格雷·林奇！只要是美国人就一定听过这个名字！”千棘激动地说道，“他曾是美国最年轻的世界首富，据说不到三十岁就拥有百亿资产，还曾两次成功预言经济危机。即使现在已经从猛虎基金退休隐居，林奇先生依旧会誉为是华尔街的教父。” 　　“诶？真的吗！”爱瑠惊讶地说道。 　　“没错，就是他，我曾在电视上看到过他，没想到居然能见到真人呢。”千棘肯定地说道。 　　“猛虎基金？格雷·林奇？华尔街的教父……”神奈喃喃自语着，忽然又轻笑了一声，“呵……这算什么玩意儿嘛。” 　　曾经，神奈与老虎基金合作过，这公司一度很辉煌，但后来混得不怎么好。她也曾认识一个叫彼得·林奇的老人，那确实是美国的一位传奇。当然，她也听说过另一位华尔街教父，不过他的名字叫本杰明·格雷厄姆。 　　不过，那些都是前世的事情了…… 　　看起来相似，实际上却截然不同的人和事。 　　这算什么？交叉花园的小径？ 　　神奈的心情莫名地烦躁了起来。 　　见到了心中传奇的千棘却依旧心情亢奋，她们中午一起吃了一顿快餐，餐桌上千棘还在讲着小时候听说的各种关于格雷·林奇的名人轶事，比如说砍樱桃树什么的…… 　　“我哪有说樱桃树！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千棘抱怨了一句，然后又说道，“算了，我要回学校去上课了，再见。” 　　“呐，千棘。”神奈忽然喊道。 　　“干嘛？”刚走了几步的千棘奇怪地转身。 　　“交不到朋友就转学回神山高中呗。”神奈说道。 　　千棘一愣，然后眼睛微微红了起来，吸了吸鼻子，有些哽咽地笑道：“笨蛋，我很受欢迎的……” 第57章 天才与努力派 　　春游顺利地结束了，但是雅子那边的情况却不是那么顺利。 　　神奈低估了日本人别扭的性格，在竞选人圈子之中，雅子这个彻头彻尾的新人受到了对手们一致的排挤。他们似乎达成了默契，一定要先把后辈打压下去再论其他。 　　“关谷女士刚生完孩子就出来参加竞选，我认为作为一个母亲，她是不合格的。” 　　“雅子小姐太过年轻，缺乏经验，恐怕不能胜任太过重要的职务。” 　　“关谷雅子？哈哈，你们觉得一个连丈夫都守不住的女人，能当得了市长吗？” 　　“……” 　　神奈把报纸上政敌们的言论挑出来，一条一条念给雅子听。这些新闻社本来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存在，一些攻击性的话语经过他们的话筒变得更加刻薄难听。 　　“买了这么多报纸，你也真是闲得慌。”雅子刚回到家，就把内衣全部脱了，又换了一身宽松的便服。 　　见雅子并不在意，神奈无趣地丢掉了报纸：“你居然不生气。” 　　“为什么生气？”雅子反问道，“我又不是第一天做这行了，政客嘛，脸皮厚是基本素养。被人骂两句就上头，那本小姐还混不混了。” 　　“咦……强行装嫩好恶心……”神奈嫌弃地看着雅子，“请注意一点，你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妈了。” 　　“小屁孩不懂熟女的魅力，我需要装嫩吗？”雅子挺起胸秀了一下自己的身材，虽然腰部的曲线还没有恢复，但是哺乳期女人的丰.满确实有些诱人。 　　神奈嘁了一声，指指育婴房说道：“千岁哭了。” 　　“哦，大概是饿了。”雅子连忙将小千岁抱出来，一边哄着一边解开上衣喂奶，接着又与神奈抱怨了起来，“昨天我和万人桥家谈了一整天，我以为他们根本没兴趣参政，但是直到最后才知道他们一直都有自己支持的竞选人。这群家伙真是够了，有自己的目标就不能直说吗？浪费我的时间和口水。” 　　“那你打算怎么办？”神奈问道，万人桥家和雅子的关系不错，是她计划中的重要票仓，假如得不到万人桥家的支持，情况会变得更加麻烦。 　　“我打算明天再去拜访一下，放低姿态再求求看，或许会有点希望。”雅子说得理所当然。 　　“他们假如不愿意支持你，多求几次就有用了吗？”神奈表示怀疑。 　　“应酬往来不就是这样吗？”雅子耸耸肩说道，“有时候多喝几次酒能解决百分之八十的问题。” 　　“真是笨拙又低效率的手段。”神奈不屑地说道，“万人桥家虽然重要又不是不能取代的。” 　　雅子盯着神奈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 　　“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神奈说道。 　　“我想起一些事情。”雅子回答道。 　　“什么事？”神奈有些疑惑。 　　雅子回忆道：“你小学的时候想要一台掌上游戏机，于是便从家里的冰箱里拿了一只鸡蛋带去了学校，然后换了一只游戏机回来。” 　　“嗯？”神奈的记忆有些模糊了，她也不太确定有没有这回事情，“这么做有什么问题吗？” 　　“学校没有找我们，也没有学生家长向学校投诉，也就是说没有任何问题，”雅子顿了一下，又笑道，“但这才是最大的问题啊，一般的小学生能用一只鸡蛋合理合法地换来一台游戏机吗？” 　　“不能吗？”神奈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不过是一次极其简单的换物游戏而已，小学生的玩具最好骗了。 　　“倒也不是不能，”雅子想了想举了个栗子说道，“我小时候非常喜欢Gucci的一款公主裙，你大概也知道那种裙子根本不可能便宜，但最后我还是得到了那条裙子，你知道我是怎么做的吗？” 　　“怎么做的？”神奈问道。 　　“我在店里抱着你外公哭了半个多小时。” 　　“这根本不值得炫耀吧？” 　　“这当然不值得炫耀，”雅子耸了耸肩，“但这才是正常的小学生啊。当然我也做了很多其他事情挣零花钱，不过也仅限于帮妈妈刷碗，帮爸爸拿报纸这样的程度。” 　　“你想说什么？”神奈歪着头看着雅子。 　　“天才与努力派的区别，”雅子伸出了一根手指，说道，“我从小学开始就上各种补习班，初中开始做兼职，上大学之后我在参加了五个社团，还加入了学生会，并在这同时还以全A的成绩差一点获得了推荐硕士研修生的名额，因为我每天都会学习到凌晨，我可以说是努力派了吧？” 　　神奈点了点头。 　　“然而，真正拿到推荐名额的人是我地一个舍友，”雅子继续说道，“她大学时旷课的时间比上课的时间还多，我在辛苦工作，她在旅游谈恋爱，我在图书馆熬夜学习的时候，她在和男朋友开房，她大学四年估计可能交了上百个男朋友。但在那时大多数人依旧觉得她比我更有资格获得推荐研修生名额，”雅子顿了一下，补充道，“连我自己也这么觉得……” 　　“为什么？”神奈疑惑地问道。 　　“因为她确实是个艺术天才啊，美国Da.vidZwirner画廊曾在一年里三次派人来收购她的油画，她色彩感让我们的教授都自叹不如。她大三暑假画了一幅画，名叫《溪流》，现在还陈列在学校收藏，当时她就凭着那副画抢走了本属于我的名额。我是看着那副画出世的，当它诞生的时候，我就知道它彻底否决了我这么多年的努力。” 　　“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情有多么爆炸吗！” 　　雅子的语气有些咬牙切齿。 　　“你是要我安慰你吗？”神奈说道。 　　“哈？要你安慰？”雅子得意地大笑了起来，“我大四花了一年时间准备了一幅巨幅壁画《怒海》作为我的毕业作品，那一年我几乎没有放过一天假，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但是我敢发誓那是我人生中最精彩的作品，即使是放在全日本那也是首屈一指的浪漫主义作品！” 　　“你知道那些舔《溪流》屁股的教授们看到《怒海》时有多么惊讶吗！他们那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我至今难以忘怀！” 　　“学院还想把推荐名额还给我，并开价收购我的《怒海》，我当场就拒绝了，并把《怒海》白送给了国立西洋美术馆。” 　　“滚吧，为你们的眼瞎而懊悔去吧。” 　　神奈忽然觉得眼前的雅子居然有点帅气，嗯，假如千岁没有在她面前吐奶的话…… 第58章 急转直下 　　东京，日本电视台。 　　“神奈小姐请放心，日本电视台的工作人员都是非常有经验的，他们会帮助爱瑠小姐处理好每一个细节的。”金上裕行再次尝试着劝说紧张兮兮的神奈。 　　爱瑠正在参与日本电视台的一档综艺节目MUSICFIGHTER的录制。她已经正式与765事务所签约，今天是她第一次参加综艺节目。765事务所并不想把爱瑠定义为一个传统意义上的idol，所以并没有特意为她安排出道演出，这一次就算是出道战了。 　　“不行，”神奈断然说道，“娱乐圈哪有什么好人，潜规则什么的我还是很了解的，谁知道我出去之后，你们会对爱瑠做什么！” 　　正在为爱瑠化妆的化妆师听得一脸黑线，他只是一个混饭吃的打工仔而已，每个月领的工资还不够还房贷，就算是潜规则也轮不到他这种小人物吧？ 　　“姐姐！赶快出去！”爱瑠终于发飙了。 　　“爱瑠居然要赶我走？”神奈一脸震惊。 　　“姐姐呆在这里只会捣乱。” 　　“爱瑠这么说……我明明，我明明是为了爱瑠……” 　　虽然知道神奈是装出来的，但看到姐姐那副泫然欲泣的样子，爱瑠还是忍不住心软了。 　　“你可以留在这里，不过，快让他们出去。”爱瑠指着化妆间内极其违和的一角恼火地说道。 　　那里站着六个没有感情的杀手，黑西装，黑墨镜，他们都是神奈带来的保镖。 　　去年年末千反田安保救援公司正式成立，按照业务分成安保组与救援组两个分部，并招聘了二十多名员工。安保组的保镖全部都是自卫队的退役士兵，并且通过了严格的专业训练，可以说是日本国内一流的专业保镖了。 　　然而，不论多么专业的保镖都存在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太羞耻啦！ 　　明星身旁跟着保镖是很常见啦，但是也没有人一口气带六个的吧，更何况爱瑠还没有出道！ 　　“出去，出去……”为了能留在妹妹身边，神奈果断地撵走这些忠诚的部下，一脸嫌弃的样子。 　　“爱瑠，我跟你说哦，是雅子让我盯好你的哦，以免你学坏了。”神奈认真地教育妹妹。 　　爱瑠懒得反驳她，转而问起了雅子的事情：“妈妈呢？又出差了吗？” 　　“她又去万人桥家了，我早说过没有用的。”神奈皱起了眉头，雅子已经连续拜访过万人桥家五六次了，始终不肯放弃说服对方的可能性，“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一点交情根本上不了台面。” 　　“我们家和万人桥家可不是一点点交情。”爱瑠纠正道，“从祖爷爷那时，千反田家，关谷家，万人桥家就是世交了。” 　　“嗯？是吗？”神奈歪着头说道，“我怎么不知道？” 　　“家里的事有什么是姐姐知道的吗？”爱瑠翻了个白眼，解释道，“万人桥家原本不是神山本地人，而是六十多年前从关西搬迁来的。刚来的时候，万人桥家非常穷困，爸爸说……” 　　爱瑠目光微微一暗，稍顿了一下，才继续道，“爸爸说，万人桥家曾穷到全家人在别人的菜园中偷萝卜吃。是关谷家收留了他们，给了他们工作。后来，万人桥家开始创业，又是千反田家借给他们本钱。三家的关系交情可以说是经受了不少时间的考验的。” 　　“未必，白眼狼可不少见……”神奈小声bb了一句。 　　爱瑠没有听清，因为已经有人来通知她上台了。爱瑠应了一声，然后匆匆离开了化妆间，神奈跟在她身后，往演播室走去。 　　神奈心中也明白雅子为什么要这么努力，因为对于千反田商事而言，万人桥家太重要了。他们不仅仅只是一个票仓，还是伊织农场目前的经营者，以及所有者之一。 　　伊织农场的所有权分为两半，一半属于神山市市政府，一半属于万人桥家，而且，万人桥家还花钱买下了伊织农场的五年经营权。虽然说万人桥家的经营权即将到期，但是千反田家想要收购伊织农场根本绕不开万人桥家。 　　如果雅子能说服万人桥家自然是最好的，假如不能的话，那情况就变得有些麻烦了…… 　　神奈正想着雅子那边的事情，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打电话的人正是雅子。 　　爱瑠那边与节目主持人聊到了她的事情。 　　“真是厉害呢，”主持人说道，“听说千反田小姐从五岁就开始练琴了，当初是什么原因促成你开始学习音乐呢？” 　　MUSIC FIGHTER是一档音乐综艺节目，765事务所特意避开爱瑠吃蛋挞老师的身份，选择了这么一档节目，目的就是要把她打造成多才多艺的代名词。 　　主持人本以为爱瑠会回答喜爱或者巧遇之类的理由，结果爱瑠眨了眨眼睛，笑道：“被强迫的哦。” 　　“诶？被强迫的？”主持人诧异地脱口而出。 　　“嗯，”爱瑠点了点头，笑道，“最初是姐姐想要学钢琴，她自己一个人又不敢去上课，所以强行把我拉着一起去了。” 　　“原来姐姐也是一位音乐爱好者啊。”主持人做恍然大悟状。 　　“并不是，”爱瑠再次摇头，笑道，“姐姐只是突然冲动而已，她只上了两节课就放弃了，为了不浪费学费，我只好坚持学了下去。” 　　“呃……”主持人张着嘴，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件事。 　　“真是个糟糕的姐姐呢。”爱瑠补了一刀。 　　演播室外的神奈却没有注意到爱瑠对她的奚落，因为雅子给她带来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万人桥家早就投靠积立基金了，我上当了，他们和我谈这么多天都是在故意拖延我的时间。” 　　或许应该说是非常糟糕…… 　　“你是怎么知道的？”神奈努力克制着胸口条件反射般的窒息感，说道。 　　“我离开时忘记带千岁的奶嘴，回去取的时候，发现矢野则就在万人桥家里。” 　　雅子的声音中听得出咬牙切齿的愤怒，以她这种骄傲的性格，被人合伙戏耍这么长时间显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第59章 再战（一） 　　“这已经不是汝等的天下了！” 　　“关谷家已经陨落，千反田也已经老迈，汝等再也不能支配我万人桥家，我雨之龙将成为神山新一代的王者！” 　　“……” 　　正在神奈眼前发病的这家伙名叫万人桥雨之龙，万人桥家的大少爷。 　　“喂，你就和这中二病谈了半个多月？”神奈对雅子说道。 　　“嗯。”雅子也有些无语地点了点头。 　　“这家伙高中毕业了吗？” 　　“没有，他初中就辍学了。不过已经满二十岁了，算是成年人。” 　　“成年人的中二病也能这么严重？” 　　“他之前根本看不出这么严重的中二病。” 　　“会伪装的中二病吗？看来是晚期了。” 　　“……” 　　雅子和神奈窃窃私语着，这让中二病王者感觉自己被人小瞧了，所以异常恼火。 　　“喂，你们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中二病王者大喊大叫着。 　　雅子坐正了身子说道：“雨之龙，我希望和你父亲面谈一次。”万人桥雨之龙算是雅子的晚辈，所以放下了最后一点尊重的意思之后，雅子也就直呼其名了。 　　“吾族前代王尚在境界之外，吾将代掌权杖……” 　　“听不懂。” 　　“我爸还在美国，万人桥家的事情现在由我做主。在我的领导下万人桥家将不会再受你们的欺凌！关谷家和千反田家对我们六十年的奴役可以结束了！” 　　“什么？”雅子难以置信地说道，“你把六十年来关谷家和千反田家对万人桥家的援助都当成什么了！” 　　“援助？你们不过是想饲养一只走狗而已！只要遇到危险就会献祭掉我们了吧！”雨之龙抱着手臂，嘴角嘲讽地勾起，一副睿智的嘴脸。 　　雅子一拍桌子指着雨之龙的鼻子，警告道，“请慎重考虑一下，你的任性会把万人桥家推入极其危险的境地。” 　　“怎么？”雨之龙不屑地说道，“积立基金就是日本之神，尔等这些凡人也敢反抗神灵吗？” 　　“你……好吧，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好谈的了。”雅子站起身说道，“请准备好接受一次教训吧，告辞。” 　　走出咖啡店，雅子气愤之意依旧没有办法平复下来。 　　“这种事关家族前途的决定不可能是一个中二病就能做出来的。”神奈提醒道，“雨之龙绝对得到了他父亲的首肯，万人桥家的家主躲到美国去只不过是为了避嫌而已，今后被人说起忘恩负义就可以用什么小孩子不懂事之类的理由推脱，也就是所谓的当**还要立牌坊。” 　　“这个我当然知道，”雅子冷笑道“你以为我刚才的威胁都只是场面话吗？” 　　神奈还是第一次看到雅子这样的表情。 　　很快，在市议会的例行会议上，一个姓吉田的议员突然指控市政府与积立基金存在内幕交易。 　　这种指控看起来毫无道理，至少其他议员的角度上看就是这样。因为得罪积立基金那样的庞然大物无疑就是在断绝自己的政治前途，他们是政客又不是法官，有没有内幕交易关他们屁事。 　　然而，就是这毫无道理的指控让某些人乱了手脚。 　　说起来，还是万人桥家太急于讨好积立基金了。得知积立基金想利用伊织农场建设特殊教育学校之后，他们不仅积极地帮忙联系工程队，甚至帮忙注册好了项目许可证。 　　外界并不清楚这些事情。民众知道的只是：一，农场是政府的，二，特殊教育学校是积立基金的。 　　要知道，积立基金根本没有取得农场的所有权，却已经可以开工建设了。你说不是内幕交易有谁相信啊！ 　　这一次指控的幕后操作者自然是雅子。她明面上指控的是市政府和积立基金，实际目标却是万人桥家。 　　内幕交易这种小罪名根本不足以动摇积立基金。但是对于万人桥家却是一件相当棘手的事情，因为市政府对他们这种自作主张的行为极其不满，措辞严厉地警告了他们不要给政府招黑。 　　“呦，还不错嘛。”神奈称赞道。 　　雅子一手隔山打牛的手段令神奈刮目相看，她果然不是那种只会左右逢源的女人。 　　“基本操作啦，”雅子微微得意了一下，接着语气又低落了下来，“不过，这也只能稍微惩戒一下万人桥家而已，并不能解决我们当前的问题。” 　　“其实……”神奈忽然说道，“其实我们没有必要和积立基金正面对峙。” 　　“嗯？”雅子奇怪地说道，“你难道不知道伊织农场对幻想乡开发计划的重要性吗？没有伊织农场，就算拿下了八轩岭整个旅游区也是碎片化的。” 　　“我当然知道，”神奈解释道，“我的意思是积立基金的目的只是想修建学校而已，对于他们而言，修建在哪里并没有什么区别，其实我们可以用我们其他位置的土地与他们交换。” 　　“这倒也是……”雅子脱口而出，接着又品位出了一些不对劲的东西。 　　“难道不对吗？”神奈说道。 　　“话是没有错，但这不像是你会有的想法，”雅子盯着神奈的眼睛看着，“难道说……你在害怕？” 　　“害怕……”神奈猝然惊醒，她愕然发现自己遇到积立基金的问题，居然不由自主的产生了退缩的念头。 　　“我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但是这一次由不得我们后退。”雅子摸着女儿的黑发，说道，“你知道积立基金的是什么时候，为什么成立的吗？” 　　神奈摇了摇头，这种历史问题一般人都不会去特意了解的。 　　雅子微微一笑，说道：“1945年日本战败，美国军队全面接管日本。美国人发现日本政府之所以能够发动战争，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三井，三菱，安田，住友等十大财阀的支持，所以他们决心成立一个机构彻底铲除这些支持战争的财阀，这个机构最初叫民间战争资产管理委员会，1950年改名为积立基金。” 　　“由于朝鲜战争的开始，积立基金对财阀的讨伐工作做了一半便草草收场了。但是他们对财阀的敌视却从未减弱过，这些年来，积立基金依靠着他们掌握的庞大资产和政府有意无意的支持，在各种不同的领域中不断围剿各大财阀。当初的十大财阀现在只剩下了四个……” 　　神奈微微张着嘴，震惊到无以复加：“可……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对他们毫无好处吧？” 　　“因为信仰，他们不需要任何好处”雅子笑道，“积立基金一直认为财阀是日本的毒瘤，财阀垄断着日本的市场，危害着民主政治，为了一己私欲而奴役着日本人民，甚至不惜将国家推向战争的深渊。” 　　“嘛，这么说，其实也没错……”神奈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又皱起眉头说道，“千反田家虽然比不上四大财阀，但也是神山本地最大的地头蛇了。” 　　“挤压财阀的生存空间是积立基金的习惯性动作，”雅子说道，“不然你以为他们为什么故意选中千反田家旁边的土地？” 　　“所以绝对没办法退让了？” 　　“八成是这样。” 　　“呼……”神奈吐了一口气，忽然轻轻笑了起来，“算了，再来一回合吧，老朋友们……” 第60章 再战（二） 　　积立基金驻神山临时办事处。 　　“矢野先生，请务必拯救我们啊！” 　　万人桥雨之龙心急如焚，万人桥家与神山市市政府有许多合作项目，就算他再嚣张也不可能说不在意市政府的态度。 　　“雨之龙先生请放心，”矢野则笑着说道，“本公司不可能对万人桥家的困境坐视不理的，您就安心等待我们的好消息吧。” 　　安心，安心，安心……积立基金已经用这样的废话敷衍了他很多次了，雨之龙心中也有了些怨气，但是他又没有勇气和积立基金疏远，只好临走时又拜托了一遍。 　　打发走了雨之龙，矢野则喝了口咖啡，又笑道：“那位雅子小姐的权术真的不容小觑呢。” 　　旁边带着鸭舌帽，一直沉默不语的老人也点了点头，开口道：“嗯，我们确实低估了那位夫人。” 　　“千反田家在神山本地已经有了垄断的苗头，单靠万人桥家还不能打压住他们。月先生，三和银行那边沟通得怎么样了？”矢野则问道。 　　“三和银行已经同意配合我们。”老人回答道。 　　“太好了”矢野则有些激动地说道，“再加上那一场官司，大概就能将千反田家淘汰出局了。” 　　“矢野，”老人忽然说道，“你还记得你被委派来神山是做什么的吗？” 　　“这个……建设学校。” 　　“原来你还记得。”老人训诫道，“特殊教育学校计划为两千名残障儿童提供庇护，必须做到尽善尽美，不能有任何疏忽。” 　　“是，”矢野则恭敬地回答，“我已经向岐阜县政府申请了绿色通道，学校的建设工作不会出现任何问题的。” 　　“那就好。”老人点了点头。 　　神山，白川乡，千反田家。 　　雅子一大早就出门上班去了，小千岁还在睡觉。爱瑠正坐在矮桌前认真地写着作业，神奈就在她身边浏览着网页。 　　“啊……” 　　神奈忽然仰头躺倒在地板上。 　　“姐姐起来一下。” 　　“唔……” 　　神奈坐起身，爱瑠把一块毛毯铺在她身后。 　　“可以了。” 　　“谢谢。” 　　神奈又躺了下去，随手从爱瑠的口袋里摸出她的手机翻看着。爱瑠倒也不介意姐姐这种窥探隐私的行为，反正她也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着姐姐的事情。 　　爱瑠的手机中有很多封未读邮件，一半是各种垃圾邮件，另一半则是泽越止发来的。 　　千反田家向出版社打过招呼之后，负责爱瑠的编辑已经被换成了一位年轻的女性了，但是泽越止却依旧时不时地给爱瑠发些暧昧的邮件。在神奈的督促下，爱瑠把泽越止拉进了黑名单，所以没有注意到这些邮件。 　　“呵，这对老子儿子可真是没脸没皮……” 　　神奈一封封删除着，偶尔还发现了两封伊藤诚发来的邮件。她想来想去也只可能是泽越止把爱瑠的邮箱告诉了伊藤诚。这算什么？不介意和自己的儿子分享女人吗？ 　　“姐姐在说什么？” 　　“没什么，”神奈翻了个身，枕在爱瑠腿上，“我在想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爱瑠立刻好奇问道。 　　“什么是善良，什么是邪恶？” 　　“诶？”爱瑠一脸惊奇，“姐姐居然也会思考这么正经的问题！”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嘛，”神奈不服气地翻了个白眼，又说道，“呐，爱瑠，你觉得什么是善良，什么是邪恶呢？” 　　“嗯……”爱瑠想了想，伸出一根食指背诵道，“就在最后一位顾客出了门，店主要关门打烊的时候，店门被咯吱咯吱地拉开了。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走了进来。六岁和十岁左右的两个男孩子……” 　　“《一碗阳春面》？” 　　“嗯，帮助困境中的人这应该算是善良了吧？” 　　“那么收养孤儿，照料老人，资助贫困学生的人算不算善良呢？”神奈又说道。 　　“当然算了。”爱瑠脱口而出。 　　神奈又坐起来，把电脑转向爱瑠：“这群人几十年来修建了数百所孤儿院，养老院，资助过两百多万名困难学生，甚至还创建了青年创业基金，罕见病救援基金，儿童视力保护基金……可以说是功勋卓著了。” 　　“积立基金！”爱瑠惊讶地看着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积立基金的官网。 　　爱瑠虽然不参与公司的事情，但是妈妈这两天在为什么事情焦头烂额，她多少还是知道的。 　　“没错，就是积立基金。从他们以往的所作所为来看，这群人简直就是正义的伙伴。”神奈顿了一下，又说道，“当然，不得不承认他们现在依然是这样，积立基金打算在神山建设一个免费的特殊教育学校，这绝对是善良的举动，那么妨碍他们的千反田家，自然就是邪恶的反派了吧？” 　　“诶诶？是这样吗？可，可是……”爱瑠似乎这才意识到这个严重的问题。 　　比起泽越止父子那种彻底脱离了高级趣味的原始人，积立基金这种占据了道德制高点的家伙才是真正棘手的敌人。无法推翻对方的正义性，就算击败了对方也会被千夫所指，这才是神奈正头疼的问题。 　　“公众看到的只是游乐园和特殊教育学校两个选项，而出于道德底线的要求，他们理所当然地会认为特殊教育学校应当具有优先权。公众绝对不会在意千反田家的命运，他们甚至会认为对比起两千名残障儿童，一个资本家的破产根本不值一提。” 　　“会破产吗？” 　　“当然会破产，千反田商事已经在神垣内峰峦的开发项目上已经花费了五十多亿日元了，一旦因为这个学校中断，资金链立刻就会断裂，巨额的负债很快就会压垮千反田商事。” 　　“那，那该怎么办？”爱瑠慌乱了起来，她虽然比同龄人成熟，但毕竟还是个生长在温室的大小姐，还从未考虑过破产这种事情。 　　“其实也不用太担心。”神奈说道，“我们住在乡下，就算破产也饿不死。” 　　“嗯……这根本算不上安慰啊！” 　　“饿不死难道还不是好消息吗？” 　　叮铃铃。 　　神奈与爱瑠正吵闹着，门铃突然响了起来，爱瑠放下书本，起身去开门。 　　“您好，是关谷雅子家吗？” 　　“是的，我是她的女儿。” 　　“那麻烦您签收一下。” 　　“……” 　　没过多久，爱瑠拿着一份信件走了进来。 　　“是什么？”神奈奇怪地问道。 　　“法院寄给妈妈的传票。”爱瑠的面色有些难看。 第61章 再战（三） 　　下午，爱瑠和神奈吃完饭，从冰箱里拿出奶，加热好之后，喂给千岁吃。 　　小家伙睡了一天，此时精力无比充沛，咿咿呀呀地与神奈说着她梦中的奇遇。神奈尝试着教她一些简单的词汇，但是婴语八级的千岁只不过不屑一顾。 　　玄关处传来开门声。 　　“我回来了。”下班回家的雅子疲惫地走进客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妈妈，回来了。”爱瑠从冰箱冷藏室里拿出一杯酸奶递给雅子，问道，“妈妈吃完饭了吗？” 　　“吃过了。”雅子接过酸奶一饮而尽。 　　“咿呀呀。”千岁挥着小短手强烈抗议着，小家伙大概是认为任何乳白色的液体都应该是她的。 　　喝完酸奶，雅子稍微振作了精神，揉揉千岁的脑袋，笑着问道，“你们在聊什么呢？” 　　“我们在讨论该怎么巧妙地分家产才能避免下海援.交的命运。”神奈抱住千岁，回答道，“家道中落的大小姐都很惨的。” 　　“我们家还没破产呢。”雅子嘁了一声，又皱起眉头说道，“事情确实有些麻烦了。” 　　“我知道。”神奈说道，“你被人告了嘛。” 　　“嗤，那**，只是小事情。”雅子不屑地挥挥手。 　　雅子口中的**是松岛瑞穗。千反田之彦与雅子离婚之后，很快就和松岛佳慧领了结婚证。千反田之彦现在并不在国内，这次是松岛佳慧代表千反田之彦起诉雅子非法侵占他人财产。神奈猜测是这女人结婚之后发现千反田之彦的资产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多，所以有些不甘心，还想从雅子这边捞一笔。 　　“我讹人的时候，那**还在吃奶呢。更麻烦的事情是绿色通道，”雅子又咬牙切齿地说道，“绿！色！通！道！” 　　“什么绿色通道？”神奈不解地问道。 　　“《补偿金管理法》。”雅子提起了一个名词。 　　“你是说积立基金会拿到政府补贴？” 　　“没错，岐阜县政府已经将特殊教育学校列入了公共公益设施，为他们开启了快速补偿通道，虽然不知道积立基金可能拿到的补偿比例，但是从历史记录可以猜想到，八成会是最高补偿，也就是百分之五十。” 　　“嘶……” 　　神奈也觉得棘手了，积立基金本身就资本雄厚，如果再加上一张五折优惠券，其他玩家还怎么玩？ 　　“有了这笔补贴，积立基金至少可以一次性投入五十亿日元，”雅子苦笑着说道，“而千反田商事则是无论如何都拿不出五十亿日元来了。” 　　神奈沉思了许久，说道：“其实情况并没有看起来这么糟糕。积立基金能够调用五十亿日元，但他们未必会开这么高的价钱，因为他们不会不考虑伊织农场本身的价值。就好像身上带了五万日元现金的人，也不愿意用五万日元去购买五百日元的牛奶。” 　　“诶？好像有点道理，”雅子眼睛一亮，“积立基金原本就比我们有钱，所以就算他们在有钱一倍，对于我们来说也没有什么区别。” 　　“嗯，”神奈点了点头，“所以我们现在只需要确保自己的资金链不出问题就行……”说着，神奈忽然一顿，抬头问雅子，“三和银行那边你最近联系过吗？” 　　三和银行是千反田商事这两年最重要的投资人之一。千反田家还没有阔气到几十亿日元想拿就拿的地步，神垣内峰峦开发计划所耗费的大笔资金七成都来自于三和银行。 　　“没有。”雅子摇了摇头，说道，“我最近都快累死了，哪里还有时间关心公司的具体事务。” 　　“完了。”神奈转身抱住两个妹妹，“爱瑠，千岁，我们还是继续讨论怎么分家产吧。” 　　“姐姐！”爱瑠说道。 　　“咿呀呀。”千岁说道。 　　“喂，怎么就突然完了啊！”雅子不服气地嚷嚷道，“至少解释明白啊！” 　　“知道官渡之战吗？”神奈问道。 　　“你也太小瞧我了，《三国演义》我小学就读过了。” 　　“越是狡猾的对手越喜欢断人粮道，连你都读过《三国演义》，别人自然也读过。” 　　雅子领会了神奈的意思，连忙掏出手机拨通了几个电话，接着她的面色越来越凝重，放下手机的那一刻，雅子几乎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三和银行表示他们银根紧缩，暂时没有办法继续为千反田商事提供长期贷款了，他们原本许诺的下一笔贷款至少需要六个月以后才能到位。” 　　“果然是这样，为自己开源，将对手断流，双管齐下呢。”神奈手指轻轻敲着桌子，“这样一来，千反田商事发工资都要成问题了。” 　　“我们必须找其他机构申请过桥贷款。”雅子说道。 　　“也只能这么做了。” 　　神奈点了点头，然而她很清楚这种办法只能治标而不能治本。过桥贷款是用于在主资金到位前，用来续一秒的过渡性短期贷款，并不能在根本上解决资金短缺的问题。 　　一时间，千反田商事似乎被人推入了绝境之中。 　　“还有一件事情，伊织农场的拍卖被提前到了下个月十五号。”雅子仰头倒在爱瑠怀里，闭着眼睛，揉着太阳穴。 　　“下个月十五号。”神奈翻开的传票，一目十行地寻找到开庭时间，“和开庭时间重合了！” 　　“也就是说我连拍卖会都无法出席了，积立基金，呵呵……” 　　雅子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绝望，积立基金的连环计一环扣一环，使人无法脱身。 　　“诶？这么看起来，我们只有分家产的份了。”神奈却忽然笑着调侃道。 　　“小**，你还笑得出来？”雅子没好气地踹了神奈一脚。 　　“知道什么叫过犹不及吗？”得知这个消息，雅子感到了绝望，神奈却宛如在一片黑暗中，突然发现了一线光明。 　　“过犹不及？”雅子只懂一点常用的中文词汇，成语对于她来说太难了。 　　“当一个人太想成功的时候，往往就做得太多，做多余的事情就很容易暴露自己的弱点。”神奈解释道。 　　“你是说积立基金做了多余的事情？”雅子疑惑地说道。 　　“明明只凭政府补贴和三和银行的配合这两招积立基金就能占据绝对优势，他们却又自作聪明地把松岛瑞穗那女人拉出来恶心人，这不是多余的事情是什么？”神奈嘲讽地笑道，“我们的对手似乎太渴望成功了啊……” 第62章 再战（四） 　　积立基金驻神山办事处。 　　电视中播放着千反田商事的代表雅子与安信投资公司的代表友好握手的新闻，双方狼狈为奸的笑容令人恶心，至少在矢野则看来就是这样。 　　“小则啊，你尽管放心，安信给千反田商事带来的贷款数额虽然大，但是期限非常短，只有两个月，根本不足以让他们渡过难关，以后这神山就是咱们矢野家的天下了！哈哈哈……” 　　说话的人是矢野则的一位叔叔，名叫矢野真太。 　　“真太先生……”矢野真太的年级和他差不多，矢野则实在是叫不出叔叔， 　　说实话，虽然有着叔叔的名义，父亲母亲也证实了这一点，但是矢野则根本不认识矢野真太，神山市内姓矢野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沾亲带故，难道就能随便攀亲戚不成？只不过矢野真太身份特殊——他是千反田商事董事会的成员。 　　矢野真太原本应该是千反田之彦一派的骨干之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千反田之彦的亲信尾形等人全部离开千反田商事，唯独矢野真太留了下来。 　　“真太先生，虽然作为企业考虑盈利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这一次我们并不是为了某一个家族而做这些事情。”矢野则又强调了一遍。 　　“知道，知道，公益，公益……”矢野真太油滑地笑着说道，明显是以为对方在说场面话。 　　矢野则皱起了眉头，这就是他讨厌和这些利欲熏心的家伙打交道的原因，这些家伙总喜欢用自己狭隘的心思去揣度别人，并且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是正确的。 　　“不过说起来关谷雅子这下流女人还真是厉害呐。”矢野真太又感慨道。 　　矢野则也点了点头，“确实有些能力……” 　　安信是亚洲一流的投资公司，但是他们的投资风格一贯是以保守著称，一般只有那种成熟的行业或者企业中才能看到他们的身影。千反田商事这种转型期的公司能够得到安信的投资是非常稀罕的事情。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矢野则又不屑地笑了笑，喊道，“高原。” 　　“组长。”一个拿着文件夹的职员应道，这是矢野则下属的得力干将，高原直寿。 　　“拿一份伊织农场的地图给我。”矢野则说道。 　　“是。”高原很利落地从手中的文件夹里取出一份地图。 　　矢野则接过地图，又取出一支铅笔，写写画画思考了许久，终于说道：“去通知万人桥家务必想办法将伊织农场的地块分成十到十二份拍卖。” 　　“好的。”高原说道。 　　矢野真太的眉头轻轻一挑，很快神情又恢复了正常。 　　神山，神山高中。 　　“爱瑠，爱瑠，我生病了。” 　　神奈风风火火地跑进社团活动室。 　　“姐姐。” 　　爱瑠连忙抱住神奈，摸了摸神奈异常烫手的脸颊，顿时有些心疼。虽然爱瑠平时不大参与千反田商事的运营，但是她也很清楚姐姐最近承受了多大的压力。精神一紧绷，神奈的身体很快就出现了不良反应。 　　神奈腻在妹妹怀里，挑衅地看了折木。折木无语地撇了撇嘴，旁观者都看得出来神奈的状态根本没有她表现出来得那么糟糕，只不过是在乘势撒娇罢了。 　　高一的最后一个学期已经结束，今天是公布成绩的日子。 　　本来校方已经为神奈安排好补考的事宜了，然而这位平均一周旷课4.5天的大小姐居然出现在考场中，并且轻松地拿回了她年级首席的位置，令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小千和神奈酱都是满分吧？”伊原摩耶花语气很自然地问道，不仅是她，基本上整个年级的同学对于千反田姐妹统治年级一二名的情况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嗯。”爱瑠点了点头。 　　“那么为什么神奈酱是第一名，小千却是第二名呢？” 　　按照学校排名的规则，考试分数的情况下就会考虑出勤率之类的评价，神奈不管是出勤率还是作业完成度都不堪入目，却排在爱瑠的前面。 　　这个问题有点失礼，但伊原和姐妹两人都很熟悉，知道神奈不会介意。 　　“嗯……”爱瑠眨了眨眼睛，回答道，“姐姐在国语试卷上论述了古典学派与近代日本经济模式转型的关系，老师看不懂但是觉得很厉害，所以给姐姐额外加了十分。” 　　伊原愣愣地转头问福部，“呐，什么是古典学派？” 　　“是《小夜曲》或者《唐璜》那种吗？”福部里志猜想道。 　　“不，我觉得亚当·斯密可能不太擅长音乐。”折木吐槽道。 　　“诶？亚当斯密？听起来确实很厉害，”伊原奇怪地说道，“为什么神奈酱会想写这种文章？”特立独行，哗众取宠显然不是神奈的性格。 　　“兴奋过头而已。”神奈揉着太阳穴，说道，“如果你一次性进账二十亿日元，伊原你会不会把数学书背诵默写，庆祝一下？” 　　“呃……这倒也是。”伊原点了点头。 　　神奈只说了一半实话。 　　安信的资金确实是意外之喜，神奈没想到千反田康介老爷子的人脉居然这么强。然而这笔短期贷款其实又没有外界看上去那么重要，神奈只是想借此验证她的一个猜想。 　　积立基金之前的动作给了神奈一种奇怪的感觉——太低级了，或者说，太稚嫩了。 　　一个成熟的剑客拔剑之后应该直取对方的要害，务求一击致命。只有那种初出茅庐的小子才会仗着自己本领高超，用各种华而不实的招数调戏对手，享受虐杀的**。 　　积立基金蛊惑松岛佳慧来起诉雅子就是这种低级的招数，它不能给对手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也无法给自己带来切实的收益。金融市场机遇总是稍纵即逝的，其残酷程度并不亚于剑客之间的死斗，这种低级的做法很多时候只会给自己埋下隐患而已。 　　为此，神奈特地在网络上搜索了一下矢野则这个人，然而所能找到的信息非常少。于是她只好亲自给这位对手准备了一道测试题。 　　神奈的手机震动了两下，神奈掏出手机，打开了邮件——积立基金联络万人桥家，计划将伊织农场分成十二份拍卖。 　　“呵……祝贺你得了满分，矢野同学。” 　　虽然头依旧很疼，但是神奈笑得很愉快。 第63章 再战（五） 　　伊织农场拍卖会的日期终于到了，此刻它还没有引起公众的多少关注，甚至就连神山本地的媒体也只会简单地提一两句。在外界看来，这不过是一次普普通通的土地交易而已，每年日本都会发生无数次，根本没有话题性可言。甚至就连当事人高原直寿也是这么认为的。 　　矢野则因为临时有事，所以把拍卖任务直接丢给了高原直寿。然而高原却知道，矢野则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来现场，他只是想表现一下自己的运筹帷幄而已。 　　对于那位年轻领导，高原内心的感觉一直很复杂。高原直寿已经在积立基金工作了二十多年了，本来有希望在今年升职为一个分部主管的。结果一个没有什么亮眼的成绩，也没有什么工作经验的小子，倚仗着一张名校的文凭和一个好女友空降成了他的领导，他只能继续给别人当副手。即使是高原这种沉稳的性格，也难免会觉得憋屈。 　　“小则将拍卖的重任交给高原桑，这是对你的信任啊。”矢野真太摆出一副长辈的姿态说道。 　　高原嘴角微微抽.动了两下，黑着脸指指不远处的雅子，说道：“矢野桑不是千反田商事的股东吗？呆在我们这边是不是不太好？” 　　“没关系，没关系，雅子那女人不用在意，小则托我照应一下高原桑我自然不能疏忽啊。”矢野真太摇头晃脑地说道。 　　高原脸更黑了。 　　然而，他也不好开口赶人。 　　一来，这人确实对他们有帮助，矢野真太非常了解千反田商事内部的情况，与千反田商事高层不合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二来，矢野真太是他顶头上司的亲戚。 　　“拍卖会即将开始，请各位贵宾进场。”广播中响起了甜美的女声。 　　高原直寿拿起文件包往会议厅中去，不用说，矢野真太非常自觉跟在了他的身后。 　　此刻，如果说高原直寿的心情只是郁闷的话，另一个人就差不多绝望了，这人就是千反田商事的现任CEO，德比希尔。 　　德比希尔原本是美国地产公司horton的一位高管，不久前被千反田商事高薪聘用为CEO。他原本以为这么一家日本乡镇企业花费如此高的代价把他挖过来，股东应该相当重视他才对，结果现实情况却是，他根本没有多少决策权。 　　“夫人，我马上就会进入会场，在此之前，请您最后再考虑一下是否要推出拍卖会。”德比希尔拦住雅子，举着文件夹苦劝道，“我们的融资成本实在是太高了，即使成功买下农场，也会被这笔贷款压垮的，当然我们根本没有办法买下整个农场。” 　　雅子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我们绝不能退出拍卖会，希尔先生，你只需要照着指定方案去做就行了，这是董事会的决定。” 　　“好吧，好吧，他妈的董事会，”希尔做了个投降的动作，“我保证，公司会破产的，他妈的董事会。” 　　虽然心中极度不满，但是德比希尔依旧保持了极高的职业素养。广播中女声响起，他很快就整理好了情绪走进会场，与高原直寿擦肩而过的那一刻还递过去一个咄咄逼人的目光。 　　德比希尔走后，雅子转头问身边的神奈：“有多大把握？” 　　“十分钟前大概有百分之三十胜率。”神奈回答道。 　　“现在呢？” 　　“百分之六十。” 　　“为什么？” 　　“因为矢野则没来。” 　　“对方主将没有出现都只有百分之六十的胜率，”雅子说道，“你果然是个赌徒。” 　　神奈撇撇嘴，说道：“不赌的话，我们家会破产，赌输的话，我们还是破产，所以赌不赌都一样。” 　　“也对，”雅子点了点头，说道，“我去法院，这里交给你了。” 　　神奈无所谓地哼了一声。 　　“五千万。” 　　“六千万。” 　　“七千万。” 　　“……” 　　神奈走进会场，正在拍卖的是伊织农场编号为A1的地块。虽然是第一块地皮，但拍卖的氛围很快就火热了起来。 　　“三亿！”德比希尔喊道。 　　价格到了这种位置，那些来凑热闹的小商人都已经完全放弃了竞争的欲望。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高原直寿的位置上，因为大家都知道只有积立基金才有实力带来悬念了。 　　“还要加价吗？”属下问道。 　　“不用了。”高原直寿笑着摇了摇头。 　　矢野则之所以选择将伊织农场分割成十二个地块拍卖，就是为了逼迫千反田商事在每个地块上与积立基金反复较量，借以掏空千反田商事刚刚从安信投资获得的二十亿贷款。 　　但是，这个过程必须是循序渐进的。 　　A1地块属于位置和面积都比较好的地块，三亿日元的价格并不算太高，算是给千反田商事的一个甜头，同时也是一个剧毒的诱饵。 　　游乐园与学校不一样，学校可以分成多个校区，但是游乐园不行，这也就意味着，千反田商事要么全部不买，要么就必须把伊织农场的绝大部分全部买下来。当他们为A1地块花掉一个亿之后，他们也就只有第二个选项了。 　　“A1地块属于千反田商事，”握着红木锤子的拍卖师，宣布道，“下面拍卖A2地块……” 　　A2地块的质量比A1差了许多，但是最终的成交价却依旧高达一亿五千五百万日元，买主还是千反田商事，旁观者纷纷为千反田商事的财大气粗赞叹不已，唯有德比希尔的心在滴血。在他看来A2地块根本不值这么多钱，但他接到的命令就是加价，加价，加价。 　　而接下来的每一个地块都是如此…… 　　“五亿日元！”高原直寿喊道。 　　“继续加价。” 　　德比希尔的蓝牙耳机中又传出了这样的声音，他已经麻木了，也不想再质疑什么了。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早早结束掉这场愚蠢的拍卖，好让他去猎头公司找下一份工作。 　　“五亿一千万日元。”德比希尔木然举牌。 　　“高原先生，拍卖会让我转告，你们缴纳的保证金已经不够了。”矢野真太在高原耳边提醒道。 　　保证金是为了防止竞拍人随意叫价而设置的底线，叫价越高需要缴纳的保证金也就越多。高原之前没有料到千反田商事的竞价会如此凶狠，毕竟这只是拍卖第一天，按照原定计划，拍卖将持续三天，所以他并没有准备足够的保证金。 　　“打电话给矢野组长……”高原犹豫地说道。 　　“让小则转账或许不太来得及。”矢野真太说道。 　　“也对。”高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其实他私心中也不怎么愿意向矢野则求助，“那就只能使用绿色通道了。” 　　积立基金的绿色通道与普通的政府补贴并不一样，它的强大之处在于优先级。别人的补贴都是先花钱然后再退钱，而积立基金却可以提前支取这笔钱使用。在神奈看来，比起数额，这才是它最可怕的地方。 　　第一天拍卖结束，千反田商事以十八亿日元的价格拍下了三个地块，积立基金以二十二亿日元的价格拍下了两个地块。 　　看起来积立基金吃了大亏，但是不管是高原直寿，还是德比希尔心中都得出了一个结论——千反田商事完了。 第64章 再战（六） 　　另一边，雅子的情况倒是异常顺利。 　　对方并没有表现出预想中的咄咄逼人，他们既没有对雅子的资产提出质疑，也没有想索回千反田家那栋大别墅。甚至就连松岛佳慧都没有出现在法庭中，据说是生病了，当然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是托词，这让辛苦准备了一个多月的雅子感觉自己是在和空气勾心斗角。 　　“之彦，你为什么不许我出庭？那女人早就不姓千反田了，凭什么还霸占着千反田家这么多资源？”松岛佳慧不服气地说道。 　　“闭嘴，”千反田之彦厉声呵斥，他没想到他出差几天，松岛就与外人勾结做出了这么多事情，“你以为有了积立基金的支持，就能打赢这场官司吗？做梦！她关谷雅子当了这么多年政客，打官司的事情比你熟得多！不用提什么积立基金，矢野则现在自身都已经难保了！” 　　“自身难保？”松岛佳慧露出了疑惑地神情。 　　“这场拍卖会是一个非常浅显的圈套，然而矢野则却完全没有察觉到游戏规则早就被人篡改了。有个人正用千反田商事作为诱饵钓积立基金上钩，而且已经快成功了……”千反田摇了摇头，带着一丝苦笑叹道，“神奈那丫头疯起来真是胆大包天……” 　　松岛佳慧正奇怪积立基金和神奈有什么关系，千反田之彦又说道：“总之最近少和积立基金的人接触，以免被他们拖累。” 　　“知道了。”松岛佳慧应了一声。 　　积立基金有两个总部，一个位于东京，一个位于大阪。虽然按照公司章程来说，两个总部是平级的机构，但是在一般人看来，东京总部总归要比大阪总是高一个档次，它那堂皇大气的总部大楼就是明证。 　　矢野则没有去拍卖会并不是完全为了装13，他确实有点事情。图灵数字的比特币交易平台已经基本制作完成，作为投资人，矢野则需要检查成品。 　　图灵数字是一家非常年轻的公司，二十多名成员全部都是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人，他们大多是名校的高材生，研究所的研究员。 　　相对于那些尾大不掉，老迈腐朽的财阀，矢野则认为只有这种年轻而富有创造力的公司才是日本的未来。 　　更让矢野则欣赏的是他们的社长百川若叶。 　　图灵数字与其说是一家企业，还不如说是一个课题研究小组。这些组员们都是专业领域中的天才，但是在生活和财务方面却一塌糊涂，他们甚至搞不清楚公司每个月需要交多少水电费。大概是因为从小生活环境的原因，百川比其他人多了一份务实，整个图灵数字基本上就是靠她一人支撑着日常运营。 　　“一亿日元只是第一笔融资，主要用于新设备的安装与调试。至于正式运营后所需的费用，我们目前还在估算中，很快就会形成报表交到您手中……” 　　百川若叶穿着西装，戴着一块哑光色的金属腕表，没有打领带，领口松开了两个纽扣，显得略微有些随意，不过配上她英俊的相貌反而让人无法诟病。 　　“说的不错，百川小姐能考虑到这种程度，眼光就已经超越了大多数金融业者了。那么……” 　　矢野则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打断了他的话，矢野则掏出手机看了一下，然后笑着说了一声抱歉，拿着手机走出了会议室。 　　“社交这种事情果然还得是大姐头出面啊，”一个女生笑道，“太帅了。” 　　“滚开，还不是你们太懒，”百川一边笑着说道，一边将一盒香烟揣进了衣兜里，“你们自己休息一会儿，我去一趟洗手间。” 　　去洗手间的意思也就是去洗手间抽烟，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大家也渐渐熟悉百川的习惯了。 　　经过走廊时，百川忽然听到了一声“千反田神奈？”，她猛然转头发现是矢野则正在打电话。 　　打电话给矢野则的人是松岛佳慧，那女人偷偷告诉矢野则：“拍卖会是一个圈套，游戏规则被篡改了。”还说什么“小心千反田神奈。” 　　矢野则情不自禁地复述了一遍这个名字并不是因为它有多么如雷贯耳，而是他一时没想起来千反田神奈是哪位。 　　第一天的拍卖结束，高原直寿已经把拍卖结果发了邮件过来，只不过矢野则还没有看。矢野则没有去拍卖现场一来是因为确实有图灵数字的人想见他，二来矢野则心中也确实以为自己稳操胜算了。 　　矢野则虽然对松岛佳慧的提醒不以为然，但还是忍不住用笔记本电脑打开了高原发来的邮件。这一看之下，矢野则额头上很快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两个地块花费了二十二亿矢野则是有心理准备的，毕竟在双方的博弈之下地价不可能便宜。让他瞠目结舌的是保证金，积立基金缴纳的保证金同样高达二十多亿日元的保证金。 　　为什么会这样？ 　　按照协议，伊织农场拍卖成交保证金比例是百分之五十。即使按照比较贵的那一个地块计算，积立基金的保证金最多也就是六亿而已。这二十亿是怎么来的？ 　　矢野则重新翻开万人桥雨之龙之前送来的那本拍卖细则，翻到保证金条款，研究了许久，终于在页脚出找到了一条莫名其妙的注释“每场拍卖所缴纳的保证金将在十二场拍卖结束之后一次性返还。” 　　矢野则脸色顿时刷白。 　　一场拍卖共十二件商品被某人扭曲成了十二场拍卖，每场一件商品。也就是说，客户每一次参与一个新竞价都需要重新缴纳保证金。 　　更可怕的问题在于这数十亿日元并不是积立基金的自有资金。 　　政府的公益补偿金正通过他们绿色通道源源不断地流入拍卖会的保证金账户，轻敌大意的高原直寿显然还未意识到这种情况将可能给积立基金带来多大的麻烦。 　　一种极度不妙的感觉笼罩在了矢野则心头。他连忙拨通了高原直寿的手机，那边很快就有人接听了，但并不是高原直寿而是矢野真太。 　　“嘿，是小则啊。”矢野真太的声音非常欢快。 　　“高原在哪里？” 　　“高原桑啊，他去泡温泉了，手机没带。” 　　“你们……”矢野则刚想训斥，你们还有心情泡温泉？然而又忽然想起，矢野真太是千反田商事的人，“好吧，”矢野则的语气忽然平静了下来，说道，“你们今天做得不错，等拍卖结束后，我给你办庆功宴。” 　　矢野真太的那边突然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那真是太好了。” 　　矢野则挂断了电话，面色却更加凝重了。他匆匆回到办公室，对图灵数字的社员们说了一声“非常抱歉，我有急事要去一趟神山市，交易平台的事情我过几天再约各位详谈。” 　　“没关系，我们能理解。”百川说道。 　　矢野则又说了一声抱歉，抓起车钥匙就跑出了办公室，仓促之间，他并没有注意到百川语气中的轻微颤抖。 第65章 再战（七） 　　第一天的拍卖会结束，神山本地的新闻报刊终于有了动静，因为拍卖的数额实在是过于惊人了。 　　拍卖前曾有专家根据市场价格推定，伊织农场的成交价将在八亿到十亿日元之间。实际上，拍卖尚未进行到一半，总成交价已经达到了四十亿日元，令人瞠目结舌。 　　“还差二十亿。” 电话那边万人桥雨之龙激动得有些嘶哑。 　　“你放心，”神奈不慌不忙地说道，“按照今天势头就算再来八十亿也不是问题啊。” 　　“对对对对……” 　　“我说你这个时间和我打电话难道就不怕被商业间谍窃听吗？” 　　“啊，是我疏忽了。” 　　万人桥雨之龙连忙挂掉了电话。 　　“我不明白万人桥家的大少爷为什么会帮你？”千反田康介虽然已经知道了全部的真相，但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因为一百亿啊，” 神奈把手机丢到了一边，说道，“万人桥家总资产也不超过五十亿吧，我开出一百亿的价码已经很高了。” 　　“可是这种钱雨之龙怎么敢拿？”千反田康介无语地笑道，“他以为自己不用坐牢吗？” 　　“嘁，你还是对中二病缺乏了解。” 　　“哦？怎么说？” 　　“中二病最大的特征就是内心过度敏感，雨之龙在万人桥家没有话语权，好不容易捞到一个机会与积立基金打交道，又不受积立基金的重视，这让雨之龙觉得自己被人小看了。”神奈解释道，“我告诉他我能给他一百亿日元自立门户，既能让他的父亲对他刮目相看，又能给积立基金一次惩罚，你觉得他可能拒绝吗？” 　　千反田康介一想，似乎真的是这样，“嘶……年轻人真是能折腾啊，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这样……” 　　神奈翻了个白眼，又伸手把千岁抱住。这小家伙正试图用自己的奶嘴换尼尼的兔粮，然而尼尼显然是觉得这笔睿智的交易没什么前途，所以表现得很抗拒。 　　“我们还剩多少钱？”神奈忽然问道。 　　“没钱了。”千反田康介说道。 　　“不对吧……”神奈歪着头说道，“我听说你在瑞穗银行还存了金条。” 　　“那是我的养老钱。” 　　“多虑了，你每天啤酒加烧烤，活不了多久的。” 　　“你……”千反田康介气得吹胡子，接着他又叹了口气，拿出了一张金色的卡片，“算了，算了，这一次千反田家几乎被掏空了，我这点钱留着也没什么意义。” 　　“对嘛，”神奈不假思索地接过卡片，“大不了回乡下种田。” 　　虽然这么说，但是神奈心中很清楚千反田康介的苦心。 　　从最初安信投资的二十亿，到前两天积极促成公司固定资产抵押贷款，正是因为千反田康介大力支持，千反田商事才有了与积立基金对抗一回合的实力。 　　然而也只有一回合而已…… 　　第二天，拍卖会再次启动，这一次拍卖的是B序列的三个地块。 　　积立基金一方的代表高原直寿也感觉到有点不对劲了，眉头微蹙，浏览着网页。 　　昨晚，网络上忽然出现了一篇帖子，标题是《岐阜县政府花了四十亿购买了这两块地皮》。帖子中不仅叙述了昨天拍卖会的情况，还附上了积立基金拍下的那两个地块的照片，照片中的地皮看上去非常荒芜，作者用非常辛辣的语气质问岐阜县政府：这种鸟不拉屎的地皮为什么会值四十亿？县政府到底是在挥霍纳税人的钱，还是在变着法儿地贪污？ 　　“查出来这帖子的作者是谁了吗？”高原直寿沉声问道。 　　“不知道，”下属回答道，“帖子被很多家网站转载了，根本查不出来哪一家最先刊登的，更别说查作者是谁了。” 　　高原手指轻敲着桌子。从昨天的拍卖会结束，到这篇文章发出只有几个小时时间，这么短的时间不仅要完成帖子，还要发到多家网站上，恐怕傻子才会相信不是蓄谋已久的行动。 　　“高原桑，有人找你。”矢野真太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 　　“是谁？”高原直寿转头问道。 　　“您好，高原先生，我是岐阜县监察厅检察官小鸟游信司。”为首的一个年轻男人走上前朝高原直寿伸出手。 　　“你好。”高原直寿与小鸟游信司疑惑地握手，“请问各位……” 　　“我厅接到举报说贵公司在公益补偿金的使用上存在违规行为，” 　　“什么？居然有这种事情！一定有什么误会，我们基金在内部检查方面做得一向非常严格。” 　　“这个我厅自然了解，”小鸟游信司笑着解释道，“所以我们这次来的目的只是为了让民众放心而已，这对贵公司的声誉也是有好处的嘛。” 　　积立基金是半政府式的公司，顶头上司就是内阁，所以在没有铁证的情况下，检察厅也不愿意轻易得罪他们。 　　高原直寿本身也不担心被查，因为他的做法从流程上来说并没有多少问题。四十多亿看起来数额巨大，但是除了十多亿积立基金的自有资金以外，拍卖会结束之后将还会有二十亿保证金退还，实际上已使用的补偿金只有不到十亿，数额依然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虽然如此，但高原直寿心中的担忧却更加浓重了：“联系上矢野组长了吗？” 　　“联系上了，矢野组长发生了车祸，现在正在医院接受治疗。”下属回答道。 　　“车祸？”高原直寿难以置信地说道。 　　“诶？车祸？”另一边的神奈听到这个消息也相当惊讶。 　　“没错，就是车祸，据说是赶来神山的路上与若叶的车发生了碰撞，伤情并不致命，但目前还在昏迷。”雅子带着审视的目光盯着神奈的眼睛。 　　“干嘛这么看着我，你以为这件事情是我指使的吗？”神奈说道，“那个社会垃圾八成是酒后驾车了。” 　　雅子点点头，说道，“没错，警察厅就是这么说的，若叶酒后驾车是造成事故的主因。” 　　神奈撇撇嘴，辩白不清，她也懒得辩解了，谁知道百川那个智障又做了什么蠢事。 第66章 再战（七） 　　B序列地块的拍卖竞争依旧相当激烈，三块地皮最高成交价达到了十亿日元。千反田家只拿下了B1地块，B2地块几乎没有竞价，B3地块更是直接放弃了参与竞拍。 　　“千反田商事已经没钱了，能够支撑到现在也算是一个顽强的对手了。” 　　虽然疑云依旧未能消解，但是看到德比希尔那副吃瘪的样子，高原直寿感觉还是相当不错的。 　　“是啊，是啊，有些人已经完蛋啦。”矢野真太笑容中带着一丝狡黠。 　　“诶，诶，请稍等……” 　　“让开！高原先生！” 　　高原直寿的下属想要阻拦，但是以小鸟游信司为首的几名检察官直接推搡着冲了宾馆。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小鸟游检察官。”高原直寿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危机感。 　　“高原先生，”小鸟游信司面容严肃地说道，“我厅检查发现拍卖会的多个账户发生了巨额异常交易。” 　　“异常交易？”高原直寿有些不解。 　　“有人正把账户中的钱兑换成外币。”小鸟游信司说道。 　　“诈骗？”高原直寿脑中立刻冒出了这样的想法，“怎么回事？是谁在转账？” 　　“我们已经尝试联系过万人桥雨之龙了，但是一直没有音讯。”小鸟游信司虽然没有直说，但是嫌疑人已经很明显了。 　　伊织农场的拍卖主要由万人桥家负责，神山市政府派人监督，但是政府的监督谁都知道只是形式而已，除了每天工作结束后准时出现在饭局上，基本什么事情都不干。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莫过于中二病独揽大权。 　　“拍卖会账户中光保证金就已经超过五十亿了吧？如此大数额的货币兑换，银行难道没有发现吗？”高原直寿又问道。 　　“那人可能直接使用了互换渠道，银行并没有发现。”小鸟游信司解释道。 　　互换，是一种脱离银行体系之外的货币兑换方案。比如美国的A公司有一笔美金需要换成日元，而日本的B公司有一笔日元需要换成美金，那AB两家公司便可以签下协议，A公司直接派人前往日本取走日元，B公司派人在美国取走美金。虽然风险较大，非常便捷而高效，并且不需要政府机构与银行的参与。 　　“目前总损失尚在统计之中，”小鸟游信司又说道，“我希望积立基金能够提前做好准备。” 　　“做什么准备？”高原直寿有些恼火了，“我们是受害者！你们不去抓住万人桥雨之龙，挽回损失，居然还要我们做准备！” 　　“受害者不仅有你们，还有众多纳税者！”小鸟游信司沉声说道，“别忘了，你们使用的可是政府的公益补偿金！” 　　高原直寿如遭雷击，在金融投资行业单纯的投资失败是很常见的事情，然而一旦牵扯到公共问题那就非常棘手了。为了平息纳税人的怒火，政府必须要有个背锅的人…… 　　此时，千反田家也处于极其紧张的氛围之中。爱瑠和千岁已经睡下了，客厅中雅子和神奈还在商议着事态发展的状况。 　　“我们这么做真的没问题吗？”雅子的手在微微颤抖着。 　　“中二龙现在在哪里？”神奈问道。 　　“已经上了去美国的飞机了，现在应该在太平洋上。”雅子指指天空说道。 　　“那就没问题了，”神奈点点头说道，“万人桥雨之龙去了美国，不管拿不拿得到钱都肯定不会再回来了。除非他想不开，要和我们同归于尽。” 　　“嗯，有道理，雨之龙只要回国就一定会被逮捕，”雅子赞同道，接着又有些疑惑，“可是他为什么有想不开的可能？” 　　“因为他一分钱都拿不到。”神奈在电脑上浏览着境外银行账户的信息，头也不抬地说道。 　　“你不打算履行协议？”雅子并没有觉得意外，虽然神奈没有说，但是她已经有所预感了。 　　神奈原本与雨之龙的协议是，雨之龙配合千反田商事引诱出积立基金的大笔资金，然后将所有的钱转到境外账户，千反田商事留下两千万美金，其余全部归雨之龙。 　　“履行协议？怎么履行？”神奈反问道，“这一次拍卖会千反田商事投入的总成本接近三千七百万美金，两千万美金连还贷款都不够，他雨之龙真是长得丑，想得美。” 　　“也对，”邪恶的政客雅子没有任何心理障碍地接受了这种落井下石的计划，“那么安信投资那边怎么办？有检察厅盯着我们也没有办法再把美金换成日元啊。” 　　神奈皱起了眉头，说道：“让千反田康介去找安信，告诉他们我们只能用美金偿还贷款，如果不行的话，那就不还了。” 　　“诶？这样也可以吗？”雅子惊讶地说道。 　　“放心，”神奈胸有成竹地说道，“安信一定会同意的，银行家只在乎能不能拿到钱，至于钱是不是干净他们才不在意呢。” 　　“那么接下来，就是准备向法院起诉万人桥雨之龙诈骗了吧？”雅子说道，起诉雨之龙是一个必要手段，就是为了让千反田商事与嫌疑人撇清关系。 　　神奈沉吟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道：“不，思维开阔一点，既然反正都要起诉一次，那么打击面越广越好，我们要起诉的应该是矢野则，高原直寿，伙同万人桥雨之龙，实行金融诈骗，洗钱……” 　　神奈正说着话，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雅子疑惑地皱起了眉头，走去玄关打开门，门外是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男子，他们有的带着眼镜，有的拿着文件夹，看上去就是一副公职人员的派头。 　　为首一人问道：“您好，请问是关谷雅子女士吗？” 　　“没错。”雅子说道，“请问，你们是……” 　　那人不等雅子说道，便主动回答道：“在下是岐阜县检察厅的检察官，我们不久前接到一项举报，关谷雅子，千反田康介，万人桥雨之龙等人可能存在合伙实行金融诈骗，洗黑钱的嫌疑……” 　　“呵……”雅子嘴角微微抽搐，“一个个的，脑子都比我灵活啊……” 第67章 再战（完） 　　万人桥雨之龙携款潜逃国外的新闻在神山市引起了一次新闻大爆炸，因为案件数额巨大，又涉及到本地望族。但是没过两天，民众的关注点又微妙地歪了，因为神山第一豪族千反田家与鼎鼎大名的积立基金之间的撕逼大战。 　　“千反田家与万人桥家是世交，我们对千反田家在本次诈骗案中扮演的角色表示极度怀疑！” 　　高原直寿在检察厅面前悲愤欲绝地指控着千反田商事。 　　“积立基金的分部主管矢野则在拍卖会前多次与万人桥雨之龙秘密会晤，形迹可疑，我建议司法机关认真看待这个问题。” 　　雅子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举着几张模糊的照片，义正言辞地说道。 　　这场大戏看得吃瓜群众目眩神迷，明明真正地犯罪嫌疑人是万人桥雨之龙，但是现在雨之龙似乎被当成了一坨包在雪球里的狗屎，被丢来丢去。 　　“很奇怪啊，”雅子不解地对神奈说道，“高原直寿拿不出证据，空口说白话根本没办法说服任何人，为什么还非要举报我们？检察厅居然还听他们废话？” 　　“垂死挣扎，想要多拿回一些钱弥补损失罢了。” 　　检察院的行动还是非常迅速的，神奈的美金兑换尚未完成，他们就查到了互换中介机构，并且冻结了账户，截住了最后一笔大约三十五亿日元的赃款。 　　“高原直寿想把这三十五亿全部拿到手，多多少少可以填一下公益补偿金的窟窿。”神奈继续分析道，“检察厅说到底还是和政府站在同一战线上的，他们装模作样地配合调查我们，也是为了吃掉这三十五亿，弥补公益补偿金的损失，安抚纳税人。” 　　说起来也是悲催，明明是千反田家和积立基金之间的角斗，受伤最严重的反而是一个路人——岐阜县政府。这一波公益补偿金的损失几乎等于千反田家与积立基金地自有资金的总和，事后岐阜县政府发布的那份公文字字泣血，就像是在哭诉：“坏蛋，你们这些坏蛋，不要欺负我啊……” 　　“这么说这三十五亿我们是一丁点也别想了？”雅子说道。 　　“这倒不至于，应该会少一点，比如几千円什么的。” 　　“那还不如不要。”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神奈掏出手机看了一下联系人，接着抽出手机卡，丢进了窗外的池塘里，然后歪倒靠枕头上。 　　这里是私人医院的病房。像雨之龙那种草包，面对如此巨额资金的互换基本上是束手无策的，甚至就连千反田康介也没有相关经验，所以基本上所有的工作都是神奈独自一人在主持。今天早上神奈起床时突然流鼻血，雅子不得不强行把她送到医院疗养。 　　雅子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为神奈整理了一下病号服，问道：“谁的电话？” 　　“万人桥雨之龙。”神奈说道，这张手机卡是专门为这一次行动准备的，为了避免留下证据登记的身份也是伪造的，既然任务已经完成，它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你真的一分钱也没有留给他？”雅子笑道。 　　“当然了。”神奈把预定的美金账户全部替换成了她自己预先准备的私人账户，万人桥雨之龙在美国登陆之后，突然发现数千万美金不翼而飞，就算他再蠢也会感觉到不妙的。 　　“我们现在在境外有五千六百万美金，偿还掉债务和利息之后至少还能净赚一千六百万美金，其实三十五亿日元对于我们来说可有可无……”神奈自言自语地计算着。 　　“你的意思是……”在雅子看来，神奈可不像是那种会轻易放弃一丁点利益的人。 　　“不管是积立基金，还是政府都不会轻易把这三十五亿分给我们的，我们强行与他们扯皮打官司也占不到好处，”神奈说道，“那还不如舍弃掉这些钱，从他们手中换一些好处。” 　　“换什么好处？”雅子问道。 　　“当然是伊织农场。”神奈不假思索地说道，“按照损失比例算，我们怎么都得分个十亿日元，现在他们急于填窟窿，用伊织农场换十亿日元，他们不会拒绝的。” 　　“好吧，”雅子点了点头，说道，“这件事情我去办，你稍微睡一会儿吧。” 　　“你打算怎么办？”神奈问道。 　　“嗯……”雅子想了想说道，“找矢野则或者高原直寿谈判？” 　　神奈翻了个白眼，“矢野则现在恨不得躲在医院不出来，以免被抓住顶包，高原直寿充其量就是个背锅的，现在估计连实权都没了，你找他们有什么用？” 　　“那我应该找谁？”雅子问道。 　　“当然是岐阜县政府的代表。”神奈说道。 　　雅子恍然大悟，既要有话语权，又要急到心态奔溃，这种对象只有岐阜县政府最为符合了。她先给岐阜县政府的负责人打了个电话，表示了私下谈判的意愿，果然那位负责人满口就答应了下来，还还特意问了雅子在什么地方，不到半个小时他就赶到了私人医院面谈，似乎是生怕雅子会反悔一样。 　　“哈哈，您的决定是明智的，伊织农场少说也价值三十亿日元。”那位年轻的负责人有些激动地说道。 　　“伊织农场的市场估值也就八到九亿日元。”雅子提醒道，“这场拍卖的溢价过于严重了，没有参考价值。” 　　“是吗？这方面我也不是很懂。”取得重大进展的负责人心情依旧很好。 　　“还有，”神奈又问道，“伊织农场那边的问题你们能够顺利解决吗？” 　　现在伊织农场的所有权很混乱，千反田家，积立基金，神山市市政府，万人桥家都能占一点，但是谁也说不清楚谁多谁少。 　　“您放心，”负责人保证道，“积立基金那边已经放弃了他们的权利了，市政府那边我们会派人去谈的，至于万人桥家，检察院和法院会让他们交出他们的一切的。我们会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将伊织农场移交到千反田商事名下。” 　　“那便说定了。” 　　雅子笑着与这位负责人握手，目光却停留在正闭目养神的神奈身上，心中感慨不已。 　　一千五百万美元外加一个农场，这几乎是一年前千反田商事全年的营业收入了，神奈只用了三个月便在生死的边缘完成了这么一个奇迹。 　　这丫头到底是天才还是疯子？ 第68章 落幕 　　神山市东南郊外有一片烂尾楼。这里本来是要建工业区的，但是因为附近村子的强烈抵制，整个项目被腰斩了，这片烂尾楼也成了藏污纳垢的所在。社会的聚光灯之外，毒品，暴力，性.交易，渐渐滋生起来，警方有心整治，但是拖拖拉拉了五六年，还是没有动手。 　　“你们赢了，把我叫到这里来，是要向我炫耀你们的胜利吗？” 　　矢野则坐着轮椅，腿上的石膏和额头的绷带还没有拆掉，他认真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儿，千反田神奈。 　　千反田商事与积立基金一场鲜为人知的大战落下了帷幕。 　　积立基金最终退出了伊织农场的竞争，据说还可能需要还上亿日元的债务，不过这就要看法院的裁决了。千反田商事以三百万日元的价格拿下了伊织农场的全部地皮，与市场估价相比，这和白送没有什么区别了。 　　而这一切的操盘手很有可能就是千反田家这位默默无闻的大小姐。 　　矢野则坐着轮椅，神奈的状态也有点差，莱薇小心地护在她身后，以免她站立不稳。 　　“你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神奈苍白的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你还想怎么样？”矢野则挑了挑眉头。 　　“不是我想怎么样，是你们做的事情还没有收尾。” 　　神奈的目光投到了楼下，矢野则也顺着神奈示意的方向看了过去，微微疑惑后，瞳孔顿时放大了。因为矢野则看到了一个他曾留意过的男生——伊藤诚。 　　警方知道川澄美穗是自杀的，但是警方不知道，积立基金曾偷录过一份伊藤诚与另一个女孩做.爱的视频发给川澄美穗。 　　知道了也无所谓，这最多也就是侵犯隐私。 　　“诚，我们回去好吗？这里看起来不太安全……”穿着JK制服的女孩儿拽着伊藤诚的衣角说道，周围不堪的环境和污秽的目光令她非常不安。 　　“我都说了没事的，相信我好吗，世界。”伊藤诚环视着四周似乎是在等什么人，目光焦虑。 　　“可是，可是，诚，你到底要干什么呢？”女孩儿不解地问道。 　　“不要啰嗦，”伊藤诚的口气有些不耐烦了，“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哪来这么多废话。” 　　女孩儿诧异地张着嘴，伊藤诚最近性格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以往他虽然有些懦弱，但是待人也很温柔，几乎不可能用这种口气和任何人说话，尤其是作为女友的自己。 　　“诚，你……心情不好吗？”女孩儿又问道。 　　伊藤诚根本没有理她。 　　不远处的破楼梯处出现了几个打扮古怪，纹满纹身的男子，朝伊藤诚这边走了过来。伊藤诚一看到他们，立刻露出了欣喜若狂的表情：“公三君，你们终于来了。” 　　“呦，伊藤小子，你要见我干嘛？”为首的一个个子高大，身材消瘦的男子拍着伊藤的肩膀说道，他的目光却第一时间盯在了女孩的身上，女孩儿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知道的……”伊藤诚急躁地搓着手，“那个……糖……” 　　“你有钱吗？”纹身男斜着眼睛看着伊藤诚，说道，“我可不能再给你赊账了，你已经欠我不少钱了。” 　　伊藤诚低下了头。 　　因为警方管控越来越严格，汽水糖也逐渐变得有价无市，一颗汽水糖卖到上万日元也是常有的事情。父母给的生活费早就花光了，伊藤诚从几个女友那边偷了不少钱，但还是禁不起汽水糖的花销。 　　纹身男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铁盒子，上下抛着。看到日思夜想的毒品出现在眼前，伊藤诚突然如同猫爪挠得般心痒难耐，他一咬牙，一把将女孩儿拽了过来，“我没带钱，但是我带了女人，真正的高中女生，我用她换。” 　　“诚……”女孩儿脸上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 　　“世界，没关系的，你是爱我的吧，帮我一次，忍忍就过去了，我知道你爱我。”伊藤诚抓着女孩儿的手说道。 　　“不错，不错……”纹身男笑了起来，伸出手想要捏捏女孩儿的下巴。 　　女孩儿猛地推开了纹身男，挣脱掉伊藤诚转身就逃。 　　“不准跑！” 　　伊藤诚追上去，一拳打到了女孩儿，他那瘦弱的身体不知为何爆发出了如此强大的力量。 　　女孩儿捂着脸颊，眼中满是恐惧。 　　“还挺矜持嘛，”纹身男笑道，“难道还是处.女？” 　　“没错，没错，除了我以外，她甚至没有和别的男生交往过，一定是处.女。”伊藤诚连忙说道。 　　“拿去吧。”纹身男将铁盒子丢到一边。 　　伊藤诚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接住，铁盒子里只有两颗汽水糖，但是伊藤诚也顾及不了这么多了。他就在旁边的垃圾堆里翻出一只空塑料瓶，解开裤腰带，尿了半瓶尿，将一颗汽水糖溶解在其中，无比熟练，显然这种事情他不是第一次做了。 　　一口汽水喝下肚，伊藤诚眼神迷离了起来，靠着水泥墙，陷入了虚无的仙境。 　　“我还没有尝过高中处.女了，话说你真的是处.女吗？”纹身男朝女孩儿走过去。 　　“诚，诚，救，救我……” 　　极度的恐慌与绝望之际，突然女孩儿突然听到周围警笛大作。 　　“缉毒警察！全部双手抱头！不要做无畏地反抗！” 　　一队队身穿黑色制服的警察宛如神兵天降，给这片无序的区域带来了强烈的冲击。 　　纹身男不假思索地转身就跑，烂尾楼中的大多数人反应都和他差不多，也有人立刻举手投降的，但基本无人敢反抗。实际上也没办法反抗，这些警察荷枪实弹，全副武装，除非是吸.毒吸high了，谁会选择和他们solo？ 　　就在这时，阴暗的角落中伸出了一个枪口，朝警察连续开了五六枪。反应迅速的警察立刻展开了反击，双方你来我往打了三分多钟，消耗了数百发子弹，才停歇下来。 　　然而，硝烟散尽，只有伊藤诚一人倒在血泊之中。 　　“疯子，疯子，你就是一个疯子。”矢野则满眼血丝，嘴唇颤抖。 　　“是吗？这场表演你难道不满意吗？我可期待了很久呢……”神奈轻轻地说道。 第69章 露营 　　夕阳洒下金色的光辉，一辆疾驰的摩托车穿行在乡间的原野上，速度极快，翻山涉水，颇有点横行无忌的意思。 　　“姐姐，慢一点啊！”爱瑠紧紧抱着神奈的腰，心惊胆战地喊道。 　　“大丈夫，大丈夫，”神奈满不在乎地说道，“这么点速度完全在安全范围内啦。” 　　摩托车是飞机公司的销售部门送的。那些神通广大的推销员莫名其妙地得知了千反田商事有采购直升机的欲望，所以纷纷登门疏通关系，有送高级定制婴儿玩具的，有送不知道哪年的红酒的，有送某某森林出产的松露的……这辆铃木摩托车也是其中之一。 　　买不买飞机不一定，礼物先照单全收了。嗯，毕竟都带来了，再辛苦人家带回去就有点不礼貌了。 　　摩托车驶入了伊织农场。 　　千反田商事没有继续经营农产品的打算，所以农场的很多项目，比如养殖场，温室大棚，全部关停了。但是有一个地方依旧在运营，那就是鸭子湖。 　　鸭子湖位于农场南端，神垣内峰峦的山脚，水源主要是山涧溪水，所以湖水甘甜，清澈见底，水中的鱼儿如同在空气中游弋。这片湖泊虽然面积不大，但却是国内小有名气的露营地，在神垣内峰峦徒步旅行的背包客，大多会在这里停歇一晚。 　　假期还有两天就要结束了，神奈声称不好好玩两天，开学根本提不起精神，爱瑠只好陪着姐姐一起来露营。 　　鸭子湖畔的草地开阔平坦，明明是淡季，游客却也不少。 　　“两千日元。” 　　“给。” 　　“多谢惠顾。” 　　露营地本身是免费的，但是净水器之类的设施是收费的，但也很便宜，交两千日元就能随意使用。 　　神奈挑了个可以避风的位置，停好摩托车，然后开始拆卸捆绑在车后的行李。爱瑠急忙把兔笼取了下来，以免它被神奈砸成兔肉饼，实际上尼尼一路上已经被颠簸得在笼子里打了好几个滚了。 　　“啊……这里的环境真是舒服啊……”神奈铺开地布，然后仰面躺了上去。 　　“姐姐先把帐篷支起来再休息哦。” 　　“知道了。” 　　神奈磨磨蹭蹭地动了起来，爱瑠把兔笼打开，放尼尼出来活动。能够再次回到地面，尼尼激动万分，嗖一下便窜得没影了，一副发誓不想再回来的样子。 　　自动帐篷搭起来相当简单，打好地钉之后，将铝杆插.进帐篷的套筒里就行了。 　　“姐姐搭完帐篷之后，把炉子也拼装起来。” 　　“好的。” 　　“然后把碳火生好。” 　　“哦……” 　　“还有……” 　　“爱瑠真会指使人！”神奈终于不满地嚷嚷了起来，“难道你什么事情都不用干吗！” 　　“是姐姐要出来野营的，在家里做晚餐的话根本没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爱瑠说道。 　　“我可是你姐姐！”神奈说道。 　　“姐姐又怎么样？反正我只是来玩的，你自己看着办吧。”爱瑠半躺在折叠椅上，抱着咖啡，一副置身事外的惬意样子。 　　“不行！”神奈坚定地摇头。 　　“那我回家了哦。”爱瑠站起身作势要走，千反田家不远，走回去也就二十分钟的路程。 　　“呀哒，爱瑠太狠心了啊……”神奈抱住爱瑠的大腿悲戚地控诉着，仰起脸却忽然有了另外一个发现，“咦，爱瑠今天的胖次很可爱呢。” 　　“姐姐变态！” 　　啪！ 　　“爱瑠好粗暴。”温热的咖啡从神奈的脸上滴落下来。 　　“是你自找的。”爱瑠鼓鼓嘴抱怨着，掏出纸巾帮姐姐擦拭。 　　“我要吃意大利面。”神奈说道。 　　“真会找时机，”爱瑠翻了个白眼，但还是说道，“姐姐把餐具准备一下，我做晚餐。” 　　“嗨。” 　　真是好哄呢，爱瑠想道。答应做晚餐之后，神奈立刻开心了起来。 　　意大利面做起来很方便，因为配料什么的都是提前准备好的，用燃气炉煮开之后，将配料一一加进去就可以了。稍微考虑了一下之后，爱瑠又从包里翻出了一袋红豆砂糖麻薯加了在了锅里。 　　神奈搭好帐篷之后，凑到爱瑠身边看了一眼，发现晚餐还没有准备好，便去周围其他背包客的帐篷那边转了一圈，等到爱瑠发邮件通知后，才骑着摩托车回来。 　　“爱瑠，知道今天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吗？”神奈端着铁制的饭盒，一边吃着面，一边与爱瑠说着刚才的见闻。 　　“为什么？”爱瑠也感觉有些好奇。 　　神奈指指不远处逐渐升起的篝火，说道：“背包客们听说伊织农场要开发成游乐园了，担心再也见不到现在的鸭子湖了，所以特意来举办一次告别晚会。” 　　篝火处传来略带沙哑的歌声，伴着微风拂过江面，带起一阵忧伤的涟漪，爱瑠有些感动：“听起来好伤感，他们一定是很喜欢这片湖水吧。” 　　“他们都是一群笨蛋啊，爱瑠千万不要被他们传染了。” 　　“诶？” 　　“鸭子湖又不会被填平，游乐园本来就打算保留鸭子湖的，”神奈举着筷子，说道，“虽然工地建设时会稍微影响到鸭子湖的水质，但是建设结束之后，水里的泥沙自然沉淀下来，鸭子湖又会恢复原本的风貌。我觉得他们之所以举办告别会，是因为舍不得游乐园的门票钱。” 　　“爱瑠啊，这农场可是千反田家的，免费提供给他们露营。这群人的行为就相当于跑咱们家来，说我很欣赏你家的浴缸，就算装修也一定不要改啊！这些家伙也算是顶级变态了。” 　　“姐姐，你这种解释真的……”爱瑠的嘴角抽搐着，有一种幻想的泡泡还没有膨胀就被戳破的感觉。 　　事实证明，家兔的生存能力确实堪忧，尼尼面对如此开阔的一片草地居然不知道如何觅食，离家出走不到一个小时又耻辱地溜了回来，蹭着神奈的运动鞋讨要食物。 　　神奈挑了一块烤肠喂给它，尼尼嗅了嗅，看起来有点为难。 　　“兔子不是杂食动物吗？”神奈放下餐盒说道，“我去拿点兔粮。” 　　“诶？姐姐吃完再喂吧。”爱瑠说道。 　　“我已经吃饱了。”神奈远远地喊道。 　　爱瑠看了一眼神奈的餐盒，果然只吃了两块砂糖麻薯，意大利面几乎没有动。 　　“哼哼……”妹妹轻轻地笑了起来，那是一种有些得意的笑容。 第71章 社团会议 　　遍体鳞伤的百川居然还是坚持在母校做完演讲才离开。 　　虽然百川是个变态，但也是个有才华的变态。谈起数学领域前沿的最新成果时，她随便挑了两篇自以为非常精彩的论文分享出来，结果就连数学老师都听懵了。演讲结束百川赢得了全场的热烈的掌声，毕竟大家都听不懂，想必是相当高深的学问了。 　　开学典礼之后，神奈居然很认真地上了两天课，这让新班主任莫名地有些感动，以为自己受到了礼遇。其实，神奈没有旷课的主要原因是新班级的班长是爱瑠。 　　“我已经上了两天课了呢，差不多也到了该旷课的时候了。”神奈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地说道。 　　“什么叫该旷课，学生就应该好好上课啊，”爱瑠拿着厚厚的一沓A4纸敲在神奈的脑袋上，“姐姐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神奈接过A4纸，疑惑地说道。 　　“事务所给我的电视剧剧本。”爱瑠说道， 　　765事务所一直在寻找偶像计划的突破口。唱唱跳跳什么的，隔壁346事务所已经在做，而且做了很久了，再继续模仿未必有什么好成果。在泷本老师的帮助下，音乐会爱瑠也参加过很多场了，但是古典音乐的受众还是小了点，尤其在青少年之中市场不大。最后，765事务所把目光投向了电视剧。 　　“什么？小千要拍电视剧了吗？”伊原摩耶花立刻好奇地凑了过来。 　　“还没有啦，”爱瑠摆着手，说道，“事务所只是在考虑。” 　　“那就是要拍了，”伊原说道，“果然真的有明星的感觉了呢。” 　　神奈一边翻着剧本，一边随口问道：“话说，爱瑠你会表演吗？” 　　“虽然也有人说偶像不需要演技，”爱瑠笑着说道，“不过事务所已经准备安排我上表演课了。” 　　神奈快速浏览完分集剧情，对剧本有了个基本的了解。 　　这是一个讲述校园霸凌的电视剧，大致故事就是一个女孩因为父母工作的原因转到了一个新学校，然后被学校的大姐大欺负。女孩向学校投诉，但是学校老师因为霸凌者地家庭背景选择息事宁人。女孩又想向父母诉说，但是忙于工作的父母根本没时间关心她。 　　最后绝望的女孩选择了自杀，然而自杀的时候，却被她的好朋友救了下来。在好朋友的鼓励下，女孩又鼓起了勇气。女孩的父母也因为女儿自杀这件事情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找到了校方谈话，校方不得不处罚了霸凌者。 　　“姐姐感觉怎么样？”爱瑠问道。 　　“不好不坏，一个中庸的剧本。”神奈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诶？我觉得不错的说，”爱瑠双手抱胸前说道，“最后主角原谅了欺负她的人，并且那些人成了朋友，这样的结局让人感觉很温暖。” 　　神奈并不觉得这种原谅有什么必要，不过爱瑠的性格显然要比她温和很多。 　　“女主自杀然后解决了所有问题，这种套路实在是太烂俗了，就像是青春疼痛爱情剧一样。”神奈说道，“校园霸凌的题材不是不能拍成电视剧，但只是这种程度的话，主题就太肤浅了。” 　　“那应该怎么写呢？”伊原也问道。 　　“我来改一下。”神奈从书包里掏出了纸笔，开始动手修改剧本。 　　“下午好！”刚刚做完值日福部里志和折木奉太郎走了进来，“会议开始了吗？” 　　“还没有，就等你们了。”伊原说道。 　　“什么会议，我怎么不知道？”折木奇怪地说。 　　“筹划社团招新的会议，”爱瑠解释道，“新生已经入学了，下星期所有社团都要开始招新，我们也不能落后啊！” 　　折木放下书包，一针见血地说道：“有爱瑠在招新什么的根本不存在问题吧，我觉得我们今年至少会收到一百封入部申请书。” 　　“不对，”爱瑠摇了摇头，坚决地说道，“这样是不对的。” 　　“哪里不对？”折木有些不明白。 　　伊原解释道：“小千的意思是，这里是古典部，并不是千反田爱瑠粉丝俱乐部，所以应当让新生出于对古典部本身的魅力而加入社团，而不是冲着她来。假如依靠爱瑠的话，等我们毕业了，古典部一定又会面临解散的局面。” 　　“嗯嗯！”爱瑠用力点头。 　　“古典部本身的魅力啊，这个有点难啊……”福部想了想，说道：“说起来，我们去年除了制作了一本社刊以外好像没有组织任何社团活动呢。” 　　“嗯，”伊原也说道，“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活动室喝茶，聊天，吃零食，虚度光阴了。” 　　“不要说得这么颓废，”折木吐槽道，“好歹我们还会在这里写作业。” 　　“隔壁将棋社打算请新晋龙王来学校开展一场友谊赛呢，要不然我们也请一个有人气的老师来讲解古代文学吧。”福部提议道。 　　“先不说老师会不会帮忙，”伊原反对道，“古代文学什么的，根本不会有新生喜欢听的吧？” 　　“折木同学有什么建议吗？”爱瑠问道。 　　折木想了想说道：“可以宣传一下我们的优势，比如社团教室很清静，社团活动也很悠闲……这样绝对招不到新生的……” 　　“要不然办一场读书会，”伊原建议道，“我家有很多漫画。” 　　“无论是写作部，还是漫画研究社都会举办类似的活动，”里志说道，“我们在举办的话根本吸引不到目光。” 　　“难道就没有好办法了吗？”伊原有些沮丧。 　　“不，这里还有一个人没说话呢。”折木说道。 　　众人的目光顿时聚集到了神奈的身上。 　　“诶？”神奈抬起了头。 　　“姐姐，有什么办法吗？” 　　“这种小孩子的游戏……” 　　“没有办法的话，今晚就吃炸猪排。” 　　“办法很多啊！”神奈说道，“我们上学期依靠卖社刊赚了不少钱呢，只需要提高部员的待遇，古典部自然就有吸引力了。” 　　“提高待遇？怎么提高？” 　　“发工资啊，基础工资两千日元一个月，每学期按照出勤率和特殊贡献发奖金，第一年的奖金是一万日元，每年增长百分之二十。我们要充分发挥自身的优势，”神奈握着拳头，说道，“我们的优势就是有钱！” 第72章 剧本 　　千反田家。 　　神奈的工资企划被审查官爱瑠裁定为不正当竞争，断然否决了。 　　“想要吸引新生果然还是要靠社团活动呢。”爱瑠一边洗着碗一边说道。 　　“社团活动？你是说社刊吗？”神奈在旁边打下手，爱瑠洗好一只碗，她便接过去擦干再放进碗橱里。 　　“嗯，”爱瑠说道，“我觉得一年制作一次社刊实在是太懈怠了，我们应该像漫画研究会那样制作月刊，或者半月刊。” 　　“可是这样的话，社团运营的成本会大大增加啊，活动经费够吗？”神奈随口说道。 　　“只靠活动经费的话可能不够，所以我想做成那种可以在书店贩卖的刊物。” 　　“爱瑠想把《冰菓》做成独立杂志？” 　　“嗯！” 　　爱瑠的语气非常肯定，毕竟她就是那种想做就一定会动手的性格。 　　神奈当然会无条件支持爱瑠的想法，不过在此之前她有必要给爱瑠打个预防针：“爱瑠打算办一个什么样的杂志呢？现在这个时代传统纸质传媒差不多已经是黄昏产业了，去年《冰菓》的热销只是一次巧合而已，真正要办杂志的话，像那样随便瞎写根本行不通。” 　　“就像《X月刊》那种……”爱瑠犹豫地说道。 　　《X月刊》是最近在神山高中流行起来的一本杂志，出版社是小学馆。小学馆虽然是挂着小学的名字，但《X月刊》目标群体却毫无疑问是中学生。 　　“小学馆有王牌漫画保证杂志的质量，还有那么多中二小说吸引读者，我们能拿出什么作品和这样的业界大佬抢市场？”神奈毫不留情地打击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爱瑠又问道 　　“如果我说出了办法，明天可以不用洗碗了吗？”神奈讨价还价道。 　　“今天你也没有洗碗吧？”爱瑠翻了个白眼，叹气道，“好吧，明天姐姐只要负责吃饭就好了。” 　　“爱瑠不是在订《GINA》吗？模仿着那个做就可以了。”神奈立刻积极地建议道。 　　《GINA》是一本针对年轻女性的时尚杂志，尤其受大学女生的喜爱。在高中生群体中，这本杂志倒不常见，爱瑠是受雅子的影响才开始订阅。 　　“时尚杂志？会有人买吗？”爱瑠有些惊讶，她平时在班级几乎看不到时尚杂志的踪影。 　　“当然不是简单的时尚杂志，”神奈摇着食指说道，“我们要做的是少女杂志。《X月刊》的购买者大多是男生，我们没办法和小学馆抢市场，所以目标客户定位在女生身上才是明智的选择。” 　　“装扮只是这本杂志的一部分，除了讨论最可爱的校服穿搭以外，还可以加上小清新的散文，忧郁伤感的爱情诗歌。另外还可以开一个娱乐版块，讨论idol演唱会攻略之类女生一定会喜欢的话题……”神奈三言两语之间已经把一本青春杂志的大致轮廓描绘了出来。 　　“听起来还不错。”爱瑠点头说道。 　　神奈哼了一声，说道：“那是当然。” 　　虽然神奈也没有做过出版物，但是快速区别细分市场，并从中寻找商机对于她来说已经是吃饭喝水般的本能了。 　　“姐姐先去跑澡吧，我今天刚买了新的入浴剂。” 　　“好！” 　　爱瑠把碗橱中的盘子摆放整齐，又给尼尼喂了一点兔粮，这才解下围裙，伸了个懒腰。 　　千岁已经睡着了，雅子还没有回家。 　　爱瑠回到卧室，忽然看到神奈修改过的剧本静静的摆在书桌上，便随手拿起来阅读，只看了几行字，便很快沉浸进了剧情之中。 　　“爱瑠，爱瑠，帮我吹头发。” 　　神奈以闪电战的效率洗完了澡，光着身子便从浴室跑进了进来。 　　爱瑠从剧本上抬起眼睛，看到神奈的样子，连忙起身从衣柜里翻出神奈的睡裙：“姐姐先把衣服穿好。”爱瑠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睛也红彤彤的。 　　“诶？爱瑠哭了吗？”神奈说道。 　　爱瑠一边把睡裙往神奈身上套，一边说道：“还不是姐姐乱改剧情。” 　　剧本剧情梗概经过神奈的修改之后，除了主人公的名字没变，基本上已经面目全非了。 　　第一集刚开始，穿着高中制服的女主便从医院的天台一跃而下，接着故事的主线才慢慢展开。 　　平时霸凌女主的那些同学们开始感到慌张，互相推诿。以前对霸凌事件视而不见的学校也想尽办法通过各种关系把这个恶性.事件压下去。因为工作原因一直对女儿疏于照料的父母陷入了自责之中，每日抱着女儿的遗物泣不成声，一边又坚持要为女儿讨回公道。激烈的碰撞一触即发…… 　　然而，很快，警方传来了一则消息：尸检结果表明女主死前已经怀孕三个月。 　　一瞬间，所有人都得到了救赎。 　　平时霸凌她的同学觉得女主本来就是个乱搞的**，所以他们霸凌她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了。学校方面则直接把女主自杀的原因归结为怀孕后失恋。女主的父母也不再说什么自责的话，反而开始频频抱怨女儿不听话，**男朋友。 　　女主下葬那天，曾经把女主拖到厕所里喂屎尿的同学，曾想猥亵学生的老师，对霸凌熟视无睹的校长，对女儿漠不关心父母，全部出现在了葬礼上。他们衣着光鲜，面带哀伤，互相握手，大义凛然地谈论着女主的“罪恶”以及学生的道德教育。 　　阳光下，墓园看起来和谐美好，充满希望。 　　电视剧在此戛然而止。 　　“我想起了美穗。”爱瑠为神奈擦着头发，小声说道。 　　“嗯，本来就是根据美穗的事情改编的。”神奈说道。 　　“美穗已经去世了，我们再把她拍成电视剧是不是不太好。”爱瑠与美穗的关系比神奈好，所以回忆起美穗的事情，爱瑠心中的伤感一点也不比神奈少。 　　“爱瑠，死去的人才不会介意这些问题，无论歌颂还是批判都与他们无关了，”神奈轻轻笑了笑说道，“真正介意的是那些活着的人，他们妄图忘记自己的罪行，所以不希望任何人提起那段记忆。我们所要做的就是隔三差五在他们耳边提醒一声。” 第73章 对弈 　　对于神山高中的社团而言，每年一度的招新是仅次于文化祭的大事件。 　　这一次招新最出风头的社团当然是将棋社了，他们请来了将棋联盟的新晋龙王，九头龙八一和浪速雪姬，空银子。 　　许多学生，不管是不是将棋社的部员，纷纷聚集到将棋社的摊位前围观，自以为擅长将棋的同学还会上场与二位职业选手切磋一局，即使输了也觉得非常兴奋。 　　时间接近中午，人渐渐少了许多，对龙王抱着极大好奇心的爱瑠也上去尝试了一下。 　　“爱瑠，爱瑠，快下完吃午饭。”神奈不会下将棋，也不习惯和陌生人坐在一桌，所以有些坐立不安，勾着爱瑠的衣服抱怨着。 　　“姐姐稍微安静一点啦。”爱瑠捏住姐姐的手，小声说道，“还有，不要扯我裙子。” 　　“这种野鸡龙王就算下赢了也没什么意思啊。”神奈根本没有压低声音的意思。 　　九头龙八一原本就已经有些疲惫了。虽然对弈的学生水平都不高，但人数毕竟很多，他也不得不全力应对。现在听到神奈的话，心情变得更差了，“这位同学，在下虽然不算资历深厚的棋士，但也是通过了数十万场对局的磨砺才取得了龙王的头衔。” 　　“诶？数十万场对局？” 　　“不错。” 　　九头龙八一有些骄傲地说道，外界一直怀疑他是否是凭着运气才取得龙王头衔的，甚至还嘲笑他是“草根龙王”，但是他心中很清楚自己为这个头衔所付出的努力。 　　“一局半小时，二十万局就是十年，假如每天花一半的时间下棋，那就是二十年。”神奈翻了个白眼，“你是在把谁当白痴呢？大叔？” 　　九头龙八一脸顿时从耳根红到了脖子。他倒不是故意吹牛，只是潜意识中觉得自己确实下了这么多局了。 　　对面神奈嘲讽的眼神令九头龙八一羞恼无比，于是便把怒气全部发泄在了棋盘上。原本与业余棋手下棋，他都是点到即止的，不会让对方输得太难看，但是这一局爱瑠几乎被杀得丢盔弃甲，不得不主动认输。 　　“多谢指点。”爱瑠微微鞠躬道。 　　“呃，失礼了……”即使是输了棋，对手依旧保持着温和有礼的姿态，这让八一心中有些惭愧。 　　姐妹二人走后，将棋社暂时婉拒了其他挑战者，让九头龙八一休息一会儿。 　　一个银发的女孩拿着便当走了过来，将一杯冰水递到八一面前。 　　九头龙八一接过冰水一饮而尽，说道：“银子，你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银子与八一来到神山一方面是因为好友的求助，另一方面也是将棋联盟的任务——拉赞助。 　　实际上大多数国家的传统竞技项目都有一个无法避免的问题——叫好不叫座。大多数民众都乐于见到这些项目的推广，这个项目在日本也确实有很大的群众基础，然而要说为它们消费什么的就不可能了。比赛的门票卖不动，电视直播的观众也远不如篮球，足球之类的竞技运动，所以一般的商人根本不愿意在这些项目上花钱。 　　即使是流行于中日韩三国的围棋项目，能靠下棋吃饱饭的也只有那几百名最顶尖的棋手。被局限在日本国内的将棋就更不用提了，四处拉赞助对于他们来说是极其寻常的事情。 　　荒楠神社曾是将棋联盟的固定赞助人之一，这是因为十文字瑞穗的爷爷非常热爱这个项目。但荒楠神社的经营权转手之后，“唯利是图”的千反田商事毫不犹豫地中止了这项效益低下的支出。 　　得知了荒楠神社这边的情况之后，将棋联盟就想着派人来与千反田家接触一下，看看能不能恢复这笔赞助。恰好空银子和九头龙八一在神山，所以这个任务就落到了他们身上。 　　“已经联络好了，”空银子右手的折扇敲打着左手手心，缓缓开口道，“八一，等会儿会有个女生和你下棋，请务必输给她。” 　　“诶？她是什么著名棋手吗？”九头龙八一奇怪地说道。 　　将棋领域不是乌托邦，也会有那种著名棋士在状态不好的时候为了保全自己的人气，选择拜托对手手下留情的事情发生。 　　空银子摇了摇头：“不，她只是一个完全没有接受过专业将棋训练的高中二年级生。” 　　八一顿时不满了：“那我为什么要输给她！” 　　“因为她是千反田家的女儿。”空银子说道。 　　“哈？你为了赞助这么轻易就要出卖我的荣誉吗？” 　　“反正你最近也输了不少场了，再多一场也无所谓吧。” 　　“谁说无所谓的，输给职业棋手也就算了，输给一个连业余棋手都不算的人算怎么回事？我好歹也是龙王！” 　　“嗯？”空银子楞了一下，点了点头，“好像有道理……” 　　“对吧！”八一附和道。 　　空银子继续说道：“尽管八一个人的名誉是个不值一提的东西，但是如果让外界因此怀疑龙王头衔的含金量和将棋联盟的公正性就不好了。” 　　“不不不，”八一连连挥手，“道理并不是这么说的。” 　　“银子。” 　　一个软糯的嗓音在背后响起，空银子转头一看顿时笑了起来：“佳慧。” 　　因为荒楠神社与将棋联盟的特殊关系，空银子和十文字佳慧从小就互相认识，虽然算不上亲如姐妹，但也是保持了多年联系的好友了。 　　“好久不见了，九头龙君。” 　　“好久不见，十文字前辈。” 　　十文字佳慧也跟着八一的师父清泷钢介九段学过一段时间将棋，虽然不算入室弟子但入门时间在八一之前，所以九头龙八一才称呼她前辈。九头龙八一为了将棋放弃了学业，十文字佳慧却恰恰相反，她为了学业放弃了将棋。 　　“佳慧。”空银子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你说的千反田家的大小姐呢？” 　　十文字佳慧眨眨眼睛，饶有兴趣地说道：“我确实想介绍她们给银子认识的，但是神奈酱说她们已经和龙王对弈过了，她深深折服于龙王卓越的棋力，所以打算拿一亿日元去赞助日本围棋棋院了。” 　　空银子脸色顿时一黑：“九头龙八一，你到底做了什么？” 第74章 将棋大赛 　　因为准备仓促只公开了一份独立杂志制作计划的古典部依旧不出意外地收到了一大堆入部申请书，自称“数据库”的福部里志主动承担起了甄别候选人的任务。 　　周末，雅子罕见地有了空闲时间，便主动提议要带全家出门游玩，神奈连续上了几天学已经感觉很疲惫了，完全不想出门，爱瑠却毫不犹豫地同意了。少数服从多数，神奈的意见就这样被无视了。 　　“出来玩也就算了，为什么不挑一个好地方，非要来荒楠神社？”神奈抱着手臂说道。 　　因为伊织农场施工和道路整修的缘故，荒楠神社这几天几乎没有游客，显得非常冷清。 　　“神社有什么不好的吗？环境好，离家还近。”神奈端着茶和点心走了进来，“这是瑞穗做的曲奇饼干哦，比我做的好。” 　　“爱瑠做的才是最好吃的！”神奈说道。 　　“咿呀！”千岁表示赞同。 　　神奈剥了一点饼干屑给千岁尝尝，以免她继续咬尼尼的耳朵了。尼尼与千岁最亲近，即使被抢兔粮，咬耳朵，依旧整天窝在千岁周围，蹦蹦跳跳。 　　雅子啪一下合上了化妆盒，呡呡抹完口红的嘴唇，说道：“你们稍微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见一个人。” 　　“诶？妈妈要去见谁？”爱瑠立刻好奇地问道。 　　雅子呵呵一笑，面色有些古怪：“一个令人反胃的老朋友。” 　　“老朋友？”神奈的眉头一挑。 　　“就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那个我大学时的天才舍友，《溪流》的作者。”雅子撇撇嘴，说道，“长岛里佳子。” 　　“那个人找你干嘛？你不是已经很多年不和她联系了吗？”神奈说道。 　　“我也不知道，”雅子摊开手，莫名其妙地说道，“可能是她嫁入了豪门，所以特意来找我炫耀一下吧。” 　　雅子刚走不久，瑞穗又端了一盘热气腾腾的小蛋糕进来。 　　神奈拿起一块小蛋糕，咬了一口，蜂蜜的甘甜迅速在口中扩散开来，“唔，还不错，但是……” 　　“但是没有爱瑠做的好吃，对吧？”瑞穗自然知道神奈想说什么。 　　“嗯。哦……” 　　爱瑠在神奈脑袋上弹了一下，对瑞穗说道：“不要理她。” 　　瑞穗笑了笑，左右张望着问道：“阿姨呢？” 　　“妈妈去茶室了。”爱瑠回答道。 　　神奈她们所在的是十文字家的私人会客室，除了私人会客室以外，荒楠神社还有用来接待游客的茶室。雅子与她那位老朋友就约定在茶室见面。 　　“这样吗，”瑞穗点了点头，又说道，“爱瑠，神奈，我想介绍两个人给你们认识。” 　　“是谁？”爱瑠问道。 　　“将棋联盟的新晋龙王，九头龙八一和女流玉座，空银子。” 　　一个已经有些眼熟的男生和一个穿着水手服的陌生女孩走了进来。 　　“呵……”神奈轻哼了一声。 　　“你们好，空小姐，又见面了呢，龙王阁下。”爱瑠笑着说道。 　　瑞穗又为两位棋士介绍了神奈和爱瑠。 　　“很荣幸能再次见面，”九头龙八一鞠躬道，“昨天在下太过失礼，还希望二位能够接受我的道歉。” 　　“道歉？”爱瑠有些疑惑，她并不知道神奈做了什么，但还是习惯性地把目光落到了神奈的身上。 　　神奈撇了撇嘴，对九头龙八一说道：“瑞穗已经告诉我你们的来意了，其实道不道歉根本无所谓，因为千反田商事根本没有赞助将棋联盟的计划。” 　　“诶……”九头龙八一将信将疑。 　　“不要怀疑，”神奈非常直白地说道，“这件事情我说了算，一亿日元对于千反田家也不是难以承受的数字，但是我们就是不想赞助将棋比赛。” 　　“为什么？”空银子急切地问道。 　　“因为没有回报啊，”神奈理所当然地说道，“将棋比赛几乎没有观众，不管是冠名，还是投放平面广告都无法达到与赞助费相符的效益。” 　　“我们有观众的，”九头龙八一急忙说道，“每年头衔战的门票都能够卖光！” 　　“有观众？有多少观众？能坐满小巨蛋吗？”神奈歪着头说道，“一亿日元与其赞助将棋比赛，我还不如在棒球比赛中买一块广告牌呢。” 　　九头龙八一很想和神奈聊一聊什么叫情怀，什么叫文化，但是神奈张口闭口都是什么效益，什么投资回报率，根本和他不在一个世界。 　　“姐姐，”正当八一两人快要放弃的时候，爱瑠终于说话了，“这样说可不对。将棋是我们国家的传统文化，没有观众不正表示缺乏社会关注吗？为了传承传统文化，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也是应该的啊。” 　　“唔……”神奈想了想，还是说道，“不行，除非他们搞一场女装将棋赛，否则不管怎么想我们的投资都一定是亏本的。” 　　“没问题。”空银子突然抬起头说道。 　　“诶？”神奈奇怪道，“什么没问题？” 　　“女装将棋赛！没问题！”空银子坚定地说道，“今年的全国将棋邀请赛请务必让八一穿上女装！” 　　“你说什么？我绝对不穿，嗷……” 　　“知耻吧！”空银子一扇子捅在八一的小腹上，说道，“连女装都不敢穿的懦夫！” 　　“你想彻底毁掉我的声誉吗？”九头龙八一捂着肚子，声音在颤抖。 　　“与赞助比起来，区区龙王的名声根本一文不值。”空银子果决地说道。 　　“有这份觉悟就好，”神奈又问道，“可是全国将棋邀请赛是什么样的比赛？” 　　空银子稍微楞了一下，然后回答道：“这是将棋联盟和文部省的一次联动，由将棋联盟邀请全国的学校一起参加的将棋比赛。” 　　“参加的学校多吗？” 　　“每年都会有一两百所学校报名……” 　　空银子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光是大学日本全国上下就有七百多所，更不提具体数量不明的小学了，说到底还是缺乏关注度，所以没有什么学校愿意参加这种比赛而已。 　　神奈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如果将棋联盟愿意把比赛全权委托给千反田商事举办，我们可以拿出十亿日元作为奖金。” 　　空银子微微张着嘴，九头龙八一也一时忘记了疼痛。 　　十亿日元啊！ 　　十亿日元奖金，这对于将棋联盟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隔壁丰田杯国际围棋大奖赛冠军奖金也只有3000万日元。一直以来，穷惯了的将棋联盟都已经习惯了几十万，几百万的奖金，用亿做单位的比赛还是闻所未闻的。 　　“这个……虽然我们也无法做主，但是请务必让我们回去向联盟争取一下，我，我觉得那些老家伙一定不会拒绝的。”九头龙八一激动得有些口齿不清了。 　　“可以。”神奈点了点头。 　　“那个……”空银子又说道，“让八一穿女装比赛能不能再加一亿日元？” 　　“喂！你是故意的吧！你绝对是故意的！”九头龙八一吼道。 第75章 PPP 　　雅子回家时一脸怒气冲冲的样子，一直到天色见黑，准备上床睡觉时都无法平复。 　　“那个女人真是一点B脸都不要了，她自己倒贴了一个老头子，就来嘲笑我没男人要！她妈的，毕业后，那女人就学会怎么含男人**了吗……” 　　爱瑠带着千岁去洗澡了，房间里除了雅子以外只有神奈一个人，这些不堪入耳的话雅子也只会当着神奈的面说出来。 　　神奈浏览着将棋协会的官网，头也不抬地说道：“那你就别理她不仅行了。” 　　“哪里是我想理她，是他们故意来找我们麻烦。”雅子说道。 　　“找我们麻烦？”神奈有些不解。 　　雅子解释道：“长岛里佳子现在是一个环保组织‘绿色旗帜’的干部，这次找我的并不是长岛个人，而是绿色旗帜，他们找我是为了抗议千反田商事对鸭子湖自然环境的破坏。” 　　“绿色旗帜？”神奈对这个组织有所耳闻，但并不熟悉。 　　“没错，”雅子忿忿地说道，“那些家伙表示如果伊织农场不停止施工，他们将采取一切手段阻挠我们。” 　　“那就停下呗。” 　　“你说什么？” 　　雅子以为自己听错了。 　　神奈将电脑转向了雅子，说道：“我打算让千反田商事主办一场全国将棋邀请赛。” 　　“怎么对将棋感兴趣了？你不是根本不会下将棋吗？”雅子奇怪地问道。 　　“不会下将棋就不能主办将棋比赛了吗？”神奈翻了个白眼，“文部科学省的官员也未必懂科学嘛。” 　　“这话虽然也有道理啊，但为什么要选择在这种时候呢？现在整个公司都忙得要死。”雅子还是有些奇怪，心血来潮可不是神奈的风格。 　　“因为东方的动画马上就要播出了，将棋联盟恰好拥有进入全国教育机构的渠道，我们可以利用这些渠道进行推广。”神奈说道。 　　东方TV动画本来是计划今年年初播出的，但是因为神奈坚持要创造一个专属语言，所以被拖延了半年。 　　“那部TV动画的投入已经非常惊人了，”雅子抱怨道，“光是从东大和早大聘请语言学专家的费用就够我们再制作一部动画了，如果再往里面投钱，不管再卖多少周边都别想回本了。” 　　“为什么要想着回本？”神奈说道，“这部TV动画并不是我们的产品，我们的产品是文化，TV动画充其量只是产品的一个零件而已，要求每一个零件都赚钱这是不合理的。” 　　“好吧，那你打算怎么做呢？”雅子叹了口气，她知道神奈决定了的事情很难改变。 　　神奈翻出一张神山市的地图，说道：“具体流程还没有想好，但是我打算把总决赛的场地放在荒楠神社。顺便把这里拆除，然后建设高级酒店，购物中心之类的配套设施。这些破破烂烂的建筑站在荒楠神社山上眺望非常碍眼。。” 　　神奈笔划过的地方是荒楠神社与神山市市区之间的一片住宅区。 　　“你知道有一种东西叫拆迁补偿吗？而且这些地方大多数都是私人土地，你想让他们白送给我们吗？”雅子吐槽道。 　　“我查过了，”神奈说道，“这片区域是前些年政府旧城区改造项目的一部分，但是因为资金不足所以搁置了，假如我们从政府手中承包的话，不仅不需要花太多钱，还能再赚一点。” 　　“你是说PPP模式？”雅子猜想道。 　　神奈打了个响指：“Bingo，就是那个。” 　　PPP模式也可以称之为公私合营模式，例如政府想建造一条高速公路，但苦于财政困难，便可以委托给企业建造，并向私人企业提供行政补贴和税收减免，私人企业使用自有资金建成高速公路之后，政府不再向企业支付任何费用，但企业会享有几十年的高速公路经营权。 　　雅子想了想，这种方法确实可行，一来市政府想要改造旧城区却缺乏资金，二来千反田商事又能用低廉的价格建成游乐园周围的配套设施，无论对于哪一方都非常划算。 　　“妈妈，洗完喽。”爱瑠抱着小千岁走了出来。 　　“嗯，给我吧。”雅子起身接过千岁。 　　小家伙还保持着一脸震惊的样子，她和尼尼一样讨厌洗澡，所以雅子每次带千岁进浴室，她都哇哇大哭。今天是爱瑠把她抱进浴室的，所以小家伙就掉以轻心了，然而她没有想到大人的心机是如此复杂。 　　爱瑠的手指在神奈的脸上轻轻地抹了一下，神奈感觉凉凉的，“什么东西？” 　　“婴儿油。”爱瑠坐到神奈身边，说道，“姐姐，事务所把修改后的剧本打回来了。” 　　“打回来了？”神奈说道，“为什么？” 　　上次的电视剧剧本神奈只修改了一个故事梗概，之后是爱瑠把它完善成剧本的，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吃蛋挞老师出品。爱瑠只是编故事的能力差了一点，文笔其实还在神奈之上，再加上还有吃蛋挞老师的名气，神奈有些不理解765事务所为什么会不接受这个剧本。 　　“剧本没办法通过PTA的审查呢。”爱瑠解释道。 　　“真的？”神奈皱起了眉头。 　　“嗯，”爱瑠点了点头，“金上先生打电话来说的。” 　　看起来她有些失落，爱瑠也想通过这部电视剧纪念一下她认识没多久的好友，但是还没有开始准备就遭受了挫折。 　　日本PTA，全称为“Parent-TeacherAssociation”，直译就是“家长教师协会”，然而它和家长会基本没有多少关系，它是一个归属于文部科学省的社会教育科管辖的半民间半官方组织。凭借着民间与官方的广泛影响力，PTA扮演着日本社会“节操守夜者”的角色，其中就有对影视行业的监督。 　　“PTA为什么会不批准这个电视剧？”神奈看过爱瑠最终写成的剧本，剧本内容基本没有色.情部分，少数必要的暴力镜头也是一带而过，这也是爱瑠执笔的必然结果，对于她来说这样的故事已经很残酷了。 　　爱瑠回忆了一下，回答道：“据说PTA认为这个剧本太负面了，会让未成年人对学校产生不好的印象，甚至厌恶的情绪。PTA说描写校园生活的剧本最好要有积极向上的结局。” 第76章 差距 　　剧本无法取得PTA的认同，这个神奈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作为一个半官方的组织，PTA没有权利阻止电视剧拍摄，然而他们可以凭借自己广泛的影响力让电视剧即使拍出来也找不到愿意播出它的电视台。不用怀疑，他们确实有这个能量。 　　同样是半官方组织，PTA和积立基金又有不同。积立基金是做事情的机构，只要他们想做事情自然就容易对付。然而PTA什么事情都不干，只负责BB，就像是那些整天对你的工作学业指手画脚的七大姑八大姨一样，明明烦得要死，但你就是拿他们毫无办法。 　　电视剧暂时拍不成了，爱瑠便专心地做起了杂志社的工作。 　　周三，下午。 　　“杂志应该为散文，诗歌，摄影，娱乐四个板块。散文方面文学社答应给我们供稿，诗歌可以选现成的，我比较喜欢文屋康秀。至于摄影，我昨天已经借来了一台最好的照相机……” 　　“嗯，封面和插画的事情就交给我啦……” 　　福部里志和伊原摩耶花正兴致勃勃地谈论着第一期《冰菓》杂志的制作计划。 　　对于出版商业杂志这件事情，伊原和福部里志也是很有兴趣。毕竟他们之前不管是在那个社团制作的都是仅仅在校园内贩卖的社刊而已。这一次他们的作品可是要摆放在书店里和那些他们平时购买的刊物一起销售，稍微想一想就觉得心潮澎湃呢。 　　唯一兴致缺缺的人大概就是感觉很麻烦的折木奉太郎了，无论好友多么热情洋溢，他也只愿趴在窗前看风景。 　　就在这时，几位校工陆陆续续的把办公桌，打印机，服务器，纸张之类的东西搬进了古典部社团活动教室。 　　“这些是什么？为什么要放在我们的活动教室？难道说学校要收回我们的活动教室了吗？”伊原摩耶花奇怪地说道。 　　“不，这些都是你们部长拜托我们搬进来的。”一名校工回答了一句，然后放下电脑又走了出去。 　　“诶？小千吗？”伊原转头问道，“你们知道小千打算做什么吗？” 　　里志摇了摇头，笑着说道：“部长大人这两天很忙呢，忙到根本没有时间和我闲聊啊。” 　　“折木你每天盯着小千，总该知道些什么的吧？”伊原问道。 　　“我什么时候整天盯着她了！”折木吐槽了一句，才又说道，“这种事情不是很明显吗，当然是打算制作杂志了。” 　　“制作杂志？”伊原指着那台与书柜高度相当的服务器说道，“制作杂志需要这些东西吗？” 　　根据伊原以前制作社刊的经验，他们所需要的工具基本上就是纸笔和一台笔记本电脑，当然如果能配上一台照相机那就堪称豪华了。伊原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这么大的设备是用来干嘛的，她只在学校计算机房见过服务器。 　　“嗯……”爱瑠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指着一个墙角说道，“请放在这边。” 　　两个工人抬着一只大箱子走进来，摆放在爱瑠所指的位置。 　　“谢谢。” 　　“不用谢。” 　　爱瑠鞠了一躬，送这些工人出门。 　　“小千，这是什么呀？”伊原指着那只银色的大箱子好奇地问道。 　　爱瑠打开箱子，里面的东西用塑料泡泡膜包裹着，但还是可以看到一个黑白色的索尼标志，“摄影和录音设备，因为是姐姐帮忙订购的，所以我也不太清楚具体有那些东西呢。” 　　“难道说实际上我们要办的并不是杂志社吗？”伊原说道。 　　“诶？当然是杂志社啊，”爱瑠奇怪地说道，“我连刊号都已经申请好了呢。” 　　“那为什么杂志社需要这些东西呢？”伊原指着箱子问道。 　　“哦，”爱瑠说道，“这是用来采访和外出取材的，有素材才能制作杂志嘛。” 　　“那么那个呢？”伊原又指向了那台服务器。 　　“那是杂志社的官网服务器啊，”爱瑠又回答道，“我已经征求到学校的同意了，下午学校派人来给我们拉网线和专用电源。” 　　“官网？”伊原还从来都没有想过这种事情。 　　“对啊，”爱瑠理所当然地说道，“一般来说出版社都需要有官网的。” 　　“那是大出版社吧？”伊原又问道，“我们这种刚起步的小杂志社也需要吗？” 　　“官网其实是一种必需品，既然有条件，越早建立就越有优势。就比如我们创刊号即将刊登的全国最可爱校服评选，就可以在官网上进行投票，这样就能为创刊号造势，提高销量。单纯的传统纸质刊物已经很难生存了，必须要借助互联网才能快速发展。”爱瑠一口气说完，又笑着补充了一句，“这些其实都是德比希尔先生告诉我的，我也不是很理解。” 　　“德比希尔先生是谁？”伊原问道。 　　“千反田商事的执行总裁，妈妈说他以前在杂志社当过市场部经理，所以我就去请教了一下，感觉很有用呢。如果不是德比希尔先生的指点，我完全找不到头绪的说……”爱瑠正说着忽然听到神奈站在楼下喊她，只好抱歉地笑道，“姐姐叫我下去呢，摩耶花酱帮忙把这些东西整理一下吧，我马上就回来。” 　　“哦，好的，没问题……”伊原摩耶花看着爱瑠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愣愣地转头对福部和折木说道，“自从认识小千以来，我第一次感觉到了巨大的打击呢……” 　　“嗯，确实呢。”福部也点了点头。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其实这句话有时候并不合理。当伊原他们还在把眼前的事情当成一个升级版的社团活动的时候，一个经验丰富的导师已经把爱瑠的眼界提升到了整个社会层面。眼界决定高度，爱瑠之所以能拥有远超同龄人的眼界，就是因为她享受着一般人没办法享受的资源。 　　像德比希尔这样的职业经理人，在全日本也算得上一流了，很有可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努力大半辈子也不会接触到的存在，而对于爱瑠来说不过是常常会打招呼的大叔而已。 　　当你还没有起步的时候，对方就已经站在终点了，这才是让伊原和福部备受打击的事情。 　　“呵，有钱人……”折木轻轻地叹了一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第77章 绿旗出征 　　“妈妈被人打伤了。” 　　神奈一边急匆匆拉着爱瑠的手上车，一边说道。 　　“诶？什么人打伤了妈妈？”爱瑠担心地问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待会儿去问她吧。”神奈说道。 　　达奇启动了汽车，很快便把姐妹二人送到了千反田家的私人医院。医生正为雅子包扎伤口，虽然雅子脑门上裹的绷带和白衬衫上的血迹看上去很吓人，但既然还能坐着，显然情况并不是很严重。 　　“妈妈怎么样了？”爱瑠焦急地询问医生。 　　医生扎好绷带，笑着回答道，“雅子女士只是轻微的脑震荡而已，并无大碍，稍微休息一两天就能完全恢复。” 　　这位医生胸前挂着的牌子上写着“XX专家，副院长”之类的字样，像他这样级别的领导一般是绝对不会出现在门诊室内的，更别说亲自为一个轻微外伤患者处理伤口了。但是上次雅子在这里住了几天之后，整个医院医护人员的工资就涨了百分之二十，所以这一次雅子再次光临，院方居然有一点惊喜。 　　听到这样的回答，爱瑠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气。 　　“你是怎么回事？”神奈歪着头问雅子。 　　“绿色旗帜的人到伊织农场抗议，我出面和他们谈判，发生了一点冲突，然后……”雅子指指自己的额头，说道，“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绿色旗帜？”神奈皱起了眉头，“千反田商事不是同意暂停施工了吗？他们还想干什么？” 　　“绿色旗帜要求我们彻底放弃修建游乐园的计划，并写下保证书绝不再破坏鸭子湖的环境，否则他们就呆在伊织农场不走了。”雅子摊开手解释道。 　　“哈？他们以为这是谁家的地皮？得寸进尺，这些家伙这么有自信吗？”神奈嘲讽地说道。 　　“妈妈是不是很痛？”爱瑠握着雅子的手，心疼地问道。 　　“很痛啊，”雅子泫然欲泣道，“还是爱瑠贴心呢，某人一见面就冷冰冰的。” 　　神奈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雅子打了个电话，电话里就是一副奄奄一息的语气。结果事实证明，雅子虽然受伤不假，但短时间之内想死还是不容易的。 　　“你就这么被人打了？”爱瑠看向了莱薇，奇怪地说道，“莱薇在做什么？睡觉吗？” 　　考虑到雅子整天在外奔波，爱瑠却一直呆在学校和家里，所以神奈就让莱薇去长期担任雅子的司机和贴身保镖了。所以雅子去谈判的时候，莱薇不应该不在她身边的。 　　“我哪有……”莱薇有些恼怒，但又不知道如何辩解。 　　“这件事情不能怪莱薇，”雅子帮她解释道，“当时的场面非常混乱，谁也不知道人群中怎么会飞出来一根棍子的。” 　　神奈点了点头，又问道：“绿色旗帜的人现在还在伊织农场？” 　　“当然了。”雅子说道，“保安劝告了几次，但他们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 　　“你难道没有报警驱赶他们吗？”神奈说道。 　　“驱赶？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不报警，”雅子苦笑道，“如果警察敢驱赶他们，我也不至于被砸一棍子了，我给你发的东西难道没有看吗？” 　　神奈掏出手机，发现雅子一小时前给她发过一条2ch网页链接，但她没有注意到。神奈点开链接，加粗的红色标题立刻映入了眼帘——《拯救鸭子湖行动全程纪实！！！》。 　　帖子最开始是两张唯美纯净的鸭子湖照片，这是以前背包客拍摄的风景，曾经登上过旅游杂志的封面。然后又是两张照片，是绿色旗帜的成员潜入工地拍摄的。因为施工，泥沙流入了鸭子湖中，湖水变得浑浊了起来。如同地毯般碧绿的湖畔草地也因为重型设备的碾压露出了泥土曾，看起来异常丑陋。 　　绿色旗帜言辞激烈地谴责千反田商事对鸭子湖自然环境的荼毒，并且宣誓出征鸭子湖，与这种无良资本家抵抗到底。 　　接下来就是每天更新的绿色旗帜的“出征动态”，什么无知工人封锁现场，掩盖事实，什么恶棍保安仗势欺人，殴打志愿者，什么渎职警察**，甘为走狗…… 　　帖子下面，2ch网民的评论到达了数以万计，他们大声赞美绿色旗帜的英勇无畏，唾骂千反田商事的贪婪与无耻，顺带向警察也吐了口水。 　　“赚黑心钱的商人就应该全家死光！” 　　“这种事情本来就应该由政府监督的，现在却需要志愿者站出来负责，那些拿着纳税人血汗的公务员都在干什么！” 　　“政府，警察什么的，都是为钱服务的，收了钱当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 　　然而这群睿智们完全无视了一个事实——鸭子湖是千反田家的私有财产。 　　他们跑到别人家里，对别人家浴室装修指手画脚，顺便打伤了主人，还要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英雄形象！ 　　“果然是养猪场。” 　　神奈收起了手机，她基本上明白了警察为什么不愿意轻举妄动了，他们假如真的驱赶了绿色旗帜的志愿者就等于是坐实了“甘为走狗”这一说法，警察不得不顾虑到一些舆论问题。 　　“这么说我们目前就拿他们没有任何办法了？”神奈又说道。 　　“反正我是没有什么好办法了。”雅子摊开手说道。 　　神奈想了想说道：“那就把工程队调出来吧，反正政府那边的PPP项目很快就会通过了，让公司加快设计图纸的进度，然后开始建设配套设施。至于伊织农场那边，把安保救援队调过去看守，以免那些睿智的志愿者做出打砸设备的行为。” 　　“诶？”雅子诧异地说道，“你真的打算放过他们了？我这一棍子就白挨了？” 　　神奈撇撇嘴，不屑地说道：“如果不能彻底解决问题的话，使用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是非常无聊又愚蠢的行为。” 　　“有时候愚蠢也是必要的，”雅子举着拳头，理直气壮地说道，“就算是使用小动作恶心他们一下，我起码也能出口恶气。” 　　“呵……” 第78章 切换 　　咖啡厅内飘扬着舒缓的音乐。 　　长岛里佳子挑了一个清静的座位，整理了一下衣裙优雅地坐下，将香奈儿的手袋放在膝盖上。 　　“黑咖啡。”一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左右，肤白肉嫩的小男人端着两杯放下，然后顺势就坐在了长岛身边。 　　长岛里佳子“嗯”了一声，随手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小镜子打算补个妆，镜子中是一个浓妆艳抹，珠光宝气，面容稍微有些富态的女子。长岛里佳子与镜中的自己对视着，心中莫名其妙地升起了一丝反胃的感觉。 　　作为科班出身的艺术家，长岛里佳子的品位也绝对不比雅子差，她从心底讨厌这种乡下暴发户的俗气装扮，但是没办法她那位已经年过六十的丈夫喜欢。刚毕业的时候，长岛里佳子也心怀理想，干劲十足，但被社会蹂躏了一番之后，她最终选择了一条捷径……用身体讨好自己的丈夫，然后用丈夫的钱包养牛郎满足自己欲望，这就是她现在的生活。至于公益什么的，只是闲极无聊时的调剂而已。 　　长岛里佳子并没有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什么问题，因为她周围的贵妇们都过着这样的日子，直到关谷雅子出现的那一刻。 　　如果说大学时，有谁给长岛里佳子留下的印象最为深刻，那毫无疑问就是关谷雅子了。长岛的父亲只是个普通公务员，而关谷家却家境优渥，最初见面长岛里佳子并没有把这位舍友当一回事，因为那时在她的心中富家女一般都是娇生惯养，矫情享乐的代名词。然而接下来四年中，雅子勤奋刻苦的程度令所有人望尘莫及。 　　有一段时间长岛里佳子还在安慰自己，艺术这东西是要讲究天赋的，没有天赋即使再努力也只能变成一个勤奋地笨蛋而已。不过当巨幅壁画《怒海》揭幕的那一刻，里佳子知道对方早已超越了她，即使是最偏爱她的教授也不好意思把她的《溪流》与雅子的《怒海》相提并论。 　　当再一次见到关谷雅子时，长岛里佳子一瞬间回忆起了东京艺术大学的那段时光，她惊愕地发现雅子身上那种干练果决的特质和说做就做的冲劲依旧一如既往。 　　巨大的落差让长岛里佳子几乎喘不过气来，她暗中让人趁乱砸了雅子一棍子，但是雅子受伤之后，长岛不仅没有感到畅快，反而更加鄙视自己了。 　　长岛烦躁地把镜子塞进包里，问道：“野涉，鸭子湖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小男人微微一愣，他并不是绿色旗帜的成员，关于鸭子湖的事情只了解一些皮毛，还是从长岛里佳子自己嘴里得知的。不过能骗得一个富婆心甘情愿地包养他，梅原野涉嘴皮子自然也不会差，他立刻反应了过来，斩钉截铁地笑着说道：“千反田商事已经被我们吓怕了，他们哪里还敢做什么？保护鸭子湖的行动是受到全社会的支持的，就算政府也不敢拿绿色旗帜怎么样！” 　　长岛点了点头，这话听得她很舒服。利用舆论逼迫资本家退让的方法，他们已经用过很多次了，即使没办法达成实际目标，绿色旗帜也能凭借受难英雄的姿态挣到一波名声，这种招数屡试不爽。 　　不过，长岛心中还是有一小块挥之不去的阴霾。 　　“你应该庆幸坐在你对面的人是我，如果换成那个小家伙的话，她根本不可能和你说这么多废话。” 　　第一次谈判结束的时候，雅子对长岛笑着说了这么一句话。 　　虽然很有虚张声势的嫌疑…… 　　长岛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绿色旗帜的另一位干部。长岛心口微微一惊，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笼罩过来。但接着她又笑了一下，这种时候还会有什么变故？ 　　“喂……”长岛接通了手机。 　　“夫人，出事了！出事了……”电话那边的声音异常紧张， 　　长岛几乎蹭一下跳了起来：“出什么事情了？” 　　“早川，早川他点着了农场里的房子，火势快蔓延到山上了，现在消防队正在灭火，警察已经开始抓人了！” 　　伊织农场内有很多建筑并没有拆除，有些是工程队特意留下来给工人居住的房屋，有些是堆放着大量杂物，来不及清理仓库，这些建筑大多都是木制建筑，甚至是塑料大棚，总之非常易燃，一旦发生火情根本没办法及时扑灭。 　　长岛并不知道早川是谁，绿色旗帜的管理比较松散，很多志愿者都是临时招募的，她所认识的也就是几个干部而已。 　　“那就把那个早川交出去啊！”长岛焦急地说道。纵火罪可不是开玩笑的，放火烧山，牢底坐穿在哪个国家都是一样的道理，更何况伊织农场周边就是保护区。 　　“你以为我不想吗？早川他不见了！”那个干部听起来快要哭出来了，“警察以为我们在庇护早川，要把我们全部带走，很多志愿者不服气，都和警察打起来了！” 　　电话那边呼喊声，警笛声，碰撞声……各种声响连成一片。 　　“和警察好好解释，不能动手！”长岛连忙说道，“大不了你先跟警察走，警察是同情我们的……” 　　但是电话那边的人已经彻底慌了神了，根本听不进长岛的话：“还有伊织农场的工人！他们声称我们是在故意谋杀，现在三拨人全都打成一团了！这件事情根本和我无关，你为什么，唔唔……” 　　电话那边的话语戛然而止，然后又是一片嘈杂的声响，光凭声音长岛就能想象出那位干部被人按倒在地的场面。 　　“夫人，夫人……”野涉轻轻拍着长岛的手臂。 　　长岛整个人都呆住了。 　　纵火，袭警，故意伤害……这些罪名加起来差不多能把绿色旗帜按死在犯罪的污泥之中了。 　　长岛里佳子忽然感觉这段时间他们似乎一直是在挑逗一只慵懒的猫咪。当猫咪真正恼怒的时候，一爪拍下，他们才愕然发现这可能是一头狮子。 第79章 隐藏boss 　　绿色旗帜纵火之事是工程队的工人亲眼所见，并且有监控视频为证。 　　驻扎在伊织农场的工人们对绿色旗帜极度缺乏好感。这两个月来他们只要开工，绿色旗帜的志愿者们就会四处捣乱，剪电线，剪水管，偷工具，在油箱里掺沙子，躺在路上阻拦挖掘机……总之烦不胜烦。 　　工人们才管不了鸭子湖的水质怎么样，他们只知道：游乐园的项目一旦取消，他们就会丢了工作！所以当他们看到绿色旗帜的志愿者点燃他们的宿舍时，积攒的怨恨一下子爆炸了。 　　志愿者与工人大打出手，双方加起来差不多有三四百人，维持秩序的十来个警察被夹在两方之间显得弱小，可怜，无助…… 　　幸好消防队及时用高压水枪将人群驱散了，但最终还是有包括五名警察在内的三十二人受伤。绿色旗帜的六名领导者被当场逮捕拘留。 　　消息传出，舆论一片哗然。在此之前网络上同情，甚至为绿色旗帜叫好的人不少，但是纵火，群殴，袭警这些未免太过疯狂了，这种无法无天的行为和黑帮还有什么区别？ 　　接着，又有人扒出了绿色旗帜的大量黑料，包括打砸造纸厂，盗窃化工原料，给企业主寄裹尸布等等，触目惊心，令人不敢相信这到底是公益组织还是邪教组织。 　　这些黑料大多都不是神奈披露的，只能说一直以来绿色旗帜得罪的资本家实在太多，一旦他们露出了一点破绽，立刻就要面临狂风暴雨。 　　“这不是可以的嘛，”雅子满意地看着网络上舆论风向的转变，说道，“绿色旗帜这下还有活路？” 　　“你也太天真了，”神奈玩着手机，头也不抬说道，“你觉得绿色旗帜只是单纯的公益组织吗？” 　　“当然不是，他们是流氓组织。”雅子对绿色旗帜怨念深重，她额头还肿着，根本没法出门见人。 　　神奈翻了个白眼，说道：“一般来说，公益组织都非常注重维持与资本家之间的关系的，因为他们需要企业的赞助。绿色旗帜全国各地都有分部，正式会员不少于两千人，如此庞大的机构却像一只疯狗一样到处咬人，他们靠什么吃饭？哪里来的钱？” 　　稍微被提醒一下，雅子立刻就明白了：“你是说绿色旗帜背后还有主使者？” 　　“当然。”神奈很有把握地说道。 　　“会是什么人？”雅子皱起了眉头，从外界的反应来看，国内成规模的企业几乎被绿色旗帜恶心了一个遍，俨然一副不要命的样子，他们的后台是到底是狂妄，还是真的强势到了这种地步？ 　　“我也不知道。”神奈低下头，继续玩手机，“不过，我让本尼去查你那个舍友了。” 　　“长岛里佳子？”雅子想了想说道，“你觉得绿色旗帜的后台与她有关吗？我记得她丈夫只是个奢侈品代理商。” 　　“谁知道呢，反正现在也没有别的线索。”神奈无所谓地说了一句，又举起了手机问道，“还有同类型的APP吗？” 　　雅子在手机屏幕上看到了两个**，拥抱在一起的肌肉男，嘴角微微抽搐道：“这是什么？” 　　“Dimen。”神奈说道。 　　“哦……”Dimen是一款最近在年轻人中突然流行起来的同性.交（Y）友（P），当然用户以男性居多，雅子点了点头，然后饶有兴趣地笑了起来，“难道说你也喜欢……” 　　“我不是腐女。”神奈说道。 　　“哦，真可惜，我本来还想把我的珍藏分享给你呢。”雅子非常遗憾叹了口气，“那么你为什么会关心这个？” 　　“我本来是想把绿色旗帜成员的个人信息全部都发到Dimen上的，结果我发现这个APP的活跃度比我想象的低得多。还有这APP的界面设计得真糟糕……”神奈又问道，“日本还有类似的APP吗？” 　　“应该是没有了，”雅子想了想说道，“即使还有其他的，那也不会比Dimen更优秀。你想做什么？” 　　“每一个社会痛点都可能是巨大的商机。”这句话并不是神奈的原创，但它绝对是投资界的金科玉律。 　　“妈妈……”爱瑠走进了客厅，神奈刷一下敏捷地把手机收了起来，“姐姐在藏什么？”爱瑠好奇地问道。 　　“什么都没有。”神奈坚定地说道。 　　爱瑠显然不相信，但也没有追究，转而继续问雅子：“妈妈觉得这一套衣服怎么样？”小丫头身上是一套黑色的小礼服，看起来成熟而典雅。 　　“漂亮！”神奈脱口而出，又问道，“爱瑠是要参加什么宴会吗？” 　　“不，是要录制电视节目。”爱瑠解释道，“金上裕行先生听说了将棋邀请赛的事情之后，便决定与将棋联盟合作，制作一档深入几个学校体验的电视节目，让我来当主持人。” 　　“诶，真的聪明呢，那个金上。”神奈说了一句，金上裕行很明显是看中了千反田商事对赛事的大力投入，所以故意来蹭热度了，而且假如是爱瑠的话，千反田商事必然不会反感甚至会提供便利，这一招空手套白狼非常漂亮。 　　“感觉不怎么合适呢。”雅子用手指梳理了一下爱瑠的头发说道。 　　“诶？是吗？”爱瑠说道。 　　“怎么可能不合适！”神奈反正是无脑支持爱瑠。 　　雅子懒得搭理神奈，这孩子的衣品比直男还直男，只爱瑠说道：“如果是校园节目的话，着装更加活泼一点比较好，比如T恤配热裤，或者运动衫加棒球帽，颜色也可以亮眼一点，这样看起来才更有活力，比较符合校园的主题。” 　　“明白了，谢谢妈妈。”爱瑠点了点头，转身要回去换衣服。 　　“爱瑠完全不听我的话！”神奈难以置信地说道。“你果然不在乎我了……” 　　爱瑠向神奈伸出手，笑着说道：“姐姐把你的手机给我看一下，我就听姐姐的。” 　　“不行，”神奈断然摇头，“我要守护爱瑠的节操！” 　　“哼哼……”交易破裂，爱瑠回房间去换运动服了。 　　手机震动了两下，神奈一脸不爽地鼓着嘴打开了邮件，接着她便呵一声笑了出来：“你的老朋友真的是嫁入了豪门啊……” 　　“长岛吗？”雅子说道，“她嫁进了哪家？” 　　神奈抬起了眼睛：“西武集团。” 第80章 新世界 　　前世，神奈对于西武集团并不熟悉，因为她进入金融界的时候，这个日本本土的巨无霸已经开始没落了，最深刻的印象不过是读硕士时做的一个关于西武集团的研究课题。 　　然而，这辈子神奈即使是个死宅也不可能不知道西武集团的大名。它旗下拥有200多家大型企业，雇员超过20万人，经营的业务涉及铁路、运输、百货、医药、饮食、学校，以及……地产！ 　　西武集团买下了全日本六分之一的商业用地，毋庸置疑是全日本最大的地产公司。即使放到全世界来看，它的规模依旧令人瞠目结舌，毕竟一家企业拥有的地皮依旧接近一个小国了。据说，最近它在欧美的地产市场也混得风生水起。 　　想到这里，神奈多少明白了对手的套路。绿色旗帜就是西武集团养的一条疯狗，他们看到哪块地皮好，便让绿色旗帜去没日没夜地骚扰，等到所有者不堪其扰，再想办法低价收购那块地皮。 　　这种手段简单又好用，毕竟雇佣黑帮会带来恶名，赞助环保组织则不会。即使对方知道了幕后黑手，也不敢来找西武集团的麻烦。 　　“爱瑠，这个社会真的让人失望呢……” 　　“所以姐姐就躺着不动了吗？” 　　社团活动教室里一片忙碌的景象，765事务所安排爱瑠去东京采访第一批的五所高中，古典部恰好要开始拍摄各地高中的制服照片了，得到金上裕行的同意之后，两个任务恰好安排在一起完成。爱瑠，福部里志和折木奉太郎都在收拾行装，只有神奈像条咸鱼一样躺在角落里。 　　神奈翻了个身，把脚翘了在墙上，仰着脸看着爱瑠说道：“摩耶花也没有干活。”裙子从神奈白皙的大腿上滑下，露出略有些幼稚的胖次。 　　雅子一直为神奈的衣品感到尴尬，但实际上神奈的衣服全部都是爱瑠给她买的。爱瑠觉得姐姐这种小个子本来就应该穿得可爱一点嘛。 　　福部和折木两个男生拎着箱子恰好走了进来。爱瑠随手拿了一件外套盖在姐姐的大腿上，“摩耶花酱正在背台词，她要和我一起采访。” 　　神奈想了想，说道：“我打电话帮你们叫了车。” 　　“这个工作是不是太轻松了？” 爱瑠捏捏姐姐的脸颊说道。 　　“打电话很累了！” 　　“姐姐再去给大家买些午饭吧。” 　　“不行，小卖部人太多了，东西也难吃。” 　　“姐姐如果听话的话，明天我陪你去逛电器街。” 　　“我去买午饭！” 　　神奈蹦了起来，嗖一下窜出了教室。 　　“奉太郎，我的包塞不下了，还有其他的包吗？”福部里志拿着一只照相机镜头，问道。 　　“那边有个专门装照相机的包，”折木看了看里志那只几乎能把自己塞进去的硕大背包，说道，“里志你为什么带了这么多东西？” 　　“我们不是要在东京住好几天吗？”福部里志说道，“类似于游戏机这种生活必需品都得带上啊，晚上在宾馆可以玩。” 　　“游戏机根本不是什么生活必需品。”折木吐槽了一句。 　　“说起来，部长，”福部里志转头问道，“车子什么时候来？” 　　“姐姐已经打电话叫了，”爱瑠说道，“应该很快就会到了。” 　　“那好，”福部里志扛起了他的大包，“我先把行礼搬到楼下去。” 　　爱瑠弯腰收拾被姐姐铺在地上的毛毯和外套，结果从外套中滑出了一部手机，这是姐姐平常使用的手机。神奈有很多部手机，用于应付不同的场合。 　　叮一声，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显示出一条APP推送消息：“今晚来我房间玩吗？” 　　爱瑠的好奇心顿时被勾了起来，这两天姐姐一直在鬼鬼祟祟地背着她做着一些奇怪的事情。虽然知道姐姐一定不会做害自己的事情，但是爱瑠还是非常想知道姐姐在做什么。 　　窥探别人的手机有点不太好，但是姐姐的话，应该是没关系的吧…… 　　怀着这种纠结的心情，爱瑠拿起了手机。手机的锁屏密码就是自己的生日，爱瑠打开手机，点击那条奇怪的推送消息，一个名为Dimen的APP启动了。 　　那个“今晚来我房间玩吗？”似乎是一个写真集的标题，爱瑠指尖划过一张张照片，红云也一点点从她的颈部攀升到耳根。照片中有身材健美的肌肉猛男，也有肤白貌美的奶油小生，也有肌肉猛男和奶油小生交织的肉体，他们用相当激烈的方式进行着互动…… 　　一时间，宛如沙漠中下起了倾盆大雨，太平洋上燃起了熊熊烈火，总而言之，爱瑠十七年构建的单纯的世界观受到了强烈地冲击。以至于买了便当回来的神奈伸手从她手中取下手机，她都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爱瑠，爱瑠。”神奈又叫了两声。 　　“姐，姐姐……”爱瑠愣愣地说道，“我不是故意偷看你的手机……” 　　“嗯嗯。”神奈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 　　“还，还有那个……”爱瑠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那个软件上的照片……” 　　实际上Dimen在各大软件平台上的口碑都不是很好，使用体验极差的界面还不是Dimen最糟糕的问题，更严重的问题在于，作为一个社交软件它对用户发表的内容的审查非常不严格。它自己定义的年龄分级是10+，但是Dimen用户上传的那些相当刺激的视频和图片，明显不适合于十周岁的孩子。 　　“这个是很常见的事情啦，”神奈安慰道，“一般来说，关系好到一定程度的男生都会进行这样深入浅出的交流，这有利于他们增加感情。” 　　“诶？是吗？”爱瑠略微诧异地说道。 　　“奉太郎！”福部又走进了社团活动教室，“今晚要来我房间一起玩吗？” 　　折木想了想，虽然他不怎么喜欢玩游戏，但感觉晚上确实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于是便回答道：“好吧。” 　　“呐，你看，”神奈转头对妹妹说道，“这是很常见的事情。” 　　爱瑠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第81章 扭蛋 　　爱瑠一行要去东京的多所高中采访，神奈并没有跟着一起去，她连自己的学校都不愿意去，更不用说别人的学校了。 　　神奈无事可干，便在购物中心的扭蛋机上消磨时间。扭蛋机上面贴着购物中心的广告，“你甚至可以抽出黄金！”，不过神奈呆了好几个小时也没见人抽出来过。 　　“我们公司提供的样板做完已经发给您了。” 　　神奈旁边是飞鹰跃动的代表，凉风青叶。与千反田家合作了一段时间之后，她们渐渐感觉到了神奈在甲方的话语权。有好多次，千反田商事都已经集体通过的方案，结果眼前这个女孩一票就给否决了，所以现在飞鹰跃动都把这个女孩视作最终关卡了。 　　“嗯，我试用过了，你们的工作效率有点高啊……”神奈把一枚硬币投入了扭蛋机，她本来只是想问问这家游戏公司能不能制作社交软件的，结果人家不到一个星期就拿出了样品。 　　“这其实是我们公司前年的产品，您知道我们公司前两年比较闲暇，所以接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订单……”凉风青叶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比较闲暇差不多就是没生意的意思了，“但是客户因为资金问题违约了，所以这个软件并没有完成。” 　　“怎么说呢……”神奈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没有太多缺点，也没有什么亮点，总而言之只能说中规中矩。” 　　神奈的话说得凉风心提到了嗓子眼。 　　“你知道陌生人交友软件和熟人社交软件最大的不同是什么吗？”神奈问道。 　　凉风摇了摇头。 　　“是理由，”神奈说道，“熟人之间社交往往可以有各种理由展开交流，但是陌生人之间却需要你们的产品来帮他们制造社交的理由，所以像照片，兴趣圈之类的项目必须要放在最明显的位置……” 　　凉风青叶连忙拿出笔记本记录。 　　神奈皱起了眉头，“话说你是做什么的？” 　　“人，人设师。”凉风说道。 　　神奈呵了一声，说道：“贵公司为什么会派一个人设师来和我谈产品啊，你上面没有负责人了吗？” 　　“不不，不是，”凉风连忙摆着手，解释道，“远山前辈被一些事情耽搁了，所以耽搁了。” 　　“好吧……”一枚扭蛋滑落出来，神奈捡起来打开，顿时露出了惊喜的表情，“终于抽到了。”扭蛋中是一只翡翠绿的小匕首，看起来像是陶瓷材质的。 　　“诶？罪之匕首呢。”凉风笑着说道。 　　“你也知道？”神奈意外地说道。 　　“罪之匕首是《精灵物语》的周边嘛，”凉风解释道，“《精灵物语》是飞鹰跃动制作的游戏啊。” 　　神奈点了点头，“我差点忘了。” 　　“神奈！” 　　一个金色的身影突然旋风般冲了进来，凉风连忙闪到旁边。 　　“你这家伙！”金发少女掐住了神奈的脖子，怒气冲冲地吼道，“你把我叫到酒店然后自己跑出来玩扭蛋！你是在耍我吗？” 　　“我可没有叫你来！是你自己非要来找我玩的！” 　　“我才没有找你！我是来找爱瑠和摩耶花的！” 　　“那个……”凉风小心地插嘴道。 　　桐崎千棘这才意识到旁边还有一个人，立刻清清喉咙，整理了一下衣服，摆出一副端庄的样子。 　　“这位是飞鹰跃动的人设师凉风青叶，”神奈介绍道，“这位正如你所见，是一只黄毛猴子。” 　　“喂，你这么说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千棘怒道。 　　“你踩坏了我的限量版手办就不过分吗？”神奈指指地上断成三截的翠绿匕首，反问道：“我可是花了三万多日元才抽出来的。” 　　“精灵的罪之匕首？”千棘也有些惊讶，“这个手办居然真的出了？我之前还没有见到过呢。” 　　“你现在见到的也是一具尸体了……”神奈说道。 　　“嘁，大不了我再抽一个还给你。”千棘有些愧疚，转头喊道，“克劳德，帮我换些硬币来。” 　　一个带着眼镜，身穿西服的男人从墙壁拐角处出现，朝桐崎千棘点了点头，然后很快换了一袋硬币过来。 　　千棘一边拿了硬币塞进扭蛋机，一边笑着问道：“听说飞鹰跃动在制作新的RPG游戏，我玩过《精灵物语》之后就一直很期待飞鹰跃动的新作呢，凉风小姐可以透露一下什么时候发售吗？” 　　凉风看了一眼神奈，才含糊地回答道：“因为地图和剧本都很庞大，所以短时间内很难完成呢。” 　　飞鹰跃动正在开发的RPG游戏就是东方系列的第二作。 　　东方系列的第一作到目前为止下载次数已经突破了千万，作为一个成本低廉的手游可以说已经成功了。 　　如果说第一作是为了宣告“幻想乡”的存在，那么第二作的任务就是具体化幻想乡这个概念了。想要做到这一点，RPG游戏显然比手游更加合适，而且飞鹰跃动本来也是一个靠RPG游戏起家的公司。 　　为了构造起一个足够丰满的世界，除了主线剧情以外，神奈还专门聘请了几十名剧作家为至少一百五十个主要NPC写独立剧本，这些独立剧情都是由玩家随即触发的。这种做法当然可以增加游戏的可玩性，但也会增加飞鹰跃动的工作量，如何让玩家在“不经意间”触发剧情是最让他们头疼的事情。 　　“这样啊……”千棘稍微有些遗憾。 　　神奈也随手从千棘的袋子里抓出一把硬币开始继续抽扭蛋，然而她的运气不再那么好了，抽了数百个扭蛋也没有见到罪之匕首。千棘那边也差不多，开出了不少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但就是没有她想要的东西。 　　“你完蛋了，”神奈说道，“那个匕首肯定是绝版了。” 　　“怎么可能，这种廉价的手办怎么可能轻易绝版。”千棘完全不信。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两人身边渐渐堆起了一个小垃圾堆，凉风青叶亲眼见证了两个女孩是如何抽空超市的两百多台扭蛋机的。 　　最终，神奈打电话举报了这家购物中心，因为他们扭蛋机里并没有黄金。 第82章 窥视 　　请凉风青叶一起吃过晚餐，神奈估摸着爱瑠她们也该结束工作了，这才回到酒店。结果在酒店门口见到了冲击性的一幕，爱瑠正与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白脸有说有笑。 　　“爱瑠，爱瑠……”回到神奈依旧是失魂落魄的样子，“爱瑠趁我不在就勾搭男人……” 　　“我哪有！” 　　“那么刚才那家伙是谁？” 　　“那是事务所给我们的剧本选的演员，”爱瑠无奈地解释道，“金上先生让我确认一下合不合适。” 　　“剧本？”神奈有些奇怪，“我们写的剧本不是被否决了吗？” 　　“事务所说，可以把剧本删减成一部小成本电影。”爱瑠说道，“并且需要分级为R18+。” 　　“呵……”神奈撇撇嘴，自语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咱们在拍**。” 　　“姐姐说什么？”爱瑠没有听清楚。 　　“没什么？”神奈又问道，“那么爱瑠会演出哪个角色？” 　　“不会有我的角色哦，”爱瑠摇了摇食指，说道：“金上先生说这电影很难安排到院线，注定没什么观众，所以我也没有必要露脸了。” 　　“爱瑠。”千棘敲了敲门，背着背包走了进来。 　　“千棘酱。”爱瑠笑道。 　　“喂，喂，你为什么还在这里？”神奈不满地嚷嚷道，“你是跟着狂吗？非要粘着我不放。” 　　爱瑠在姐姐的脑袋上敲了一下，说道：“是我邀请千棘酱住在这里的。” 　　“某些人就喜欢妄想自己有多么受欢迎，也不想想别人愿不愿意见你。”千棘一脸嫌弃地嘲讽了神奈一句，然后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只U盘交给爱瑠，“这是福部同学让我拿来的。” 　　“哦，谢谢。”爱瑠接过U盘。 　　“这是什么？”神奈好奇地问道。 　　“今天拍的照片。”爱瑠把U盘插.进了她的笔记本电脑，里面的照片已经按照校名分类好了，爱瑠点开了一张，说道，“姐姐看看怎么样。” 　　“嗯……”神奈想了想说道，“感觉不怎么样。”照片是765事务所的职业摄影师指导福部拍摄的，技术上没有多少问题，但是照片中身穿制服的学生都是在各自校园中当场挑选的。惨痛的事实证明，像神奈这种青春期从不长痘的人确实是异类…… 　　“你们需要专门准备一些模特，至少看起来要比大多数人穿制服要漂亮的那种，而不是在学校里随便抓人拍，”神奈翻出其中一张照片，说道，“你确定这种油腻的脸会有人愿意投票吗？” 　　“模特吗？”千棘放下书包，听到神奈的话，顿时兴奋地说道，“你们看我怎么样？”千棘模仿模特摆出了几个poss，“我一直在想高中毕业之后要不要当平面模特，所以在网络上看过平面模特的网络课程呢。” 　　“嗤……”神奈不屑地轻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千棘不满地说道，“平面模特很可笑吗？” 　　“高中毕业比较可笑，”神奈说道，“上次是谁挂科之后，半夜打电话给我哭鼻子的。呜呜呜呜，神奈酱，我又没考及格……” 　　“去死啊，你明明答应要帮我保密的！”千棘羞恼地抓起一只枕头朝神奈砸过去，但被神奈轻松接住。 　　“姐姐先去洗澡吧，”爱瑠笑着劝解道，“我觉得千棘酱长得很可爱，完全可以试一试呢。” 　　千棘得意地朝神奈笑了起来，神奈嘁了一声，转头去找她的换洗衣物。行李箱就放在阳台边，神奈拿出浴巾和睡衣，一抬头，忽然发现对面楼房上，一个熄了灯的窗户里闪烁着一个红色的光斑，仔细看的话还有一个模糊的人影正盯着神奈这边看。神奈与对面对视了好一会儿，直到那那个人影盯得消失了。 　　洗完澡出来，神奈又朝对面的窗户张望了一下，那个人影又出现了。 　　“呐，千棘，”神奈忽然问了千棘一句，“你到这里来住，克劳德允许了吗？” 　　“克劳德？我和他说过了，”千棘一提到这个名字，就一脸不耐烦的样子，“今天那家伙倒是很爽快地让我出来了。” 　　“哦，是吗……”神奈没有再说什么。 　　第二天早上，桐崎千棘打算直接从酒店会学校去，神奈指指自己的衣服说道：“你穿我的衣服，待会儿让本尼开车送你去学校。” 　　“为什么？”千棘非常不解。 　　“因为我要穿你的衣服。”神奈理所当然地说道。 　　“这算什么理由啊！” 　　虽然非常莫名其妙，但是因为神奈强行抢走了自己的衣服，千棘也只好换上了神奈的衣服。 　　千棘跟着本尼去了地下车库，神奈则穿着千棘的衣服，背着千棘的背包，并且把外套的兜帽戴了起来遮掩一下头发，然后直接从酒店大门走了出来。 　　神奈站在路口，掏出了手机，似乎准备打电话。旁边不远的僻静巷子里，悄悄转出了一辆面包车，车上下来两个蒙面的男子，手中拿着毛巾和绳索，朝她快速接近，要看就要抓住神奈。 　　神奈身后一个刚从酒店里出来的“商务人士”突然暴起，抡起手中的旅行箱，砸在其中一个蒙面人的脑袋上。 　　接着旁边一个带着耳机，玩滑板的青年，一个赶电车的社畜，一个遛狗路过的大爷，齐刷刷地从身后抽出折叠短棍，啪一声打开，从各个方向围上来，三下五除二撂倒了两个蒙面人。 　　这些训练有素的“路人”自然不是什么热心群众，他们是千反田安保救援队的保镖，神奈三令五申，费了很大的功夫才让他们放弃了黑西装黑墨镜的打扮。 　　那辆面包车见势不妙立刻丢下同伙逃走了。 　　“你们是什么人？”神奈踩着其中一个人的脑袋问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兄弟只是想抢点钱……”那家伙说道。 　　“打。”神奈不假思索地命令道。 　　棍子雨点般落下，两个绑匪抱着头在地上一边打滚，一边求饶：“我说，我说，是集英组，是集英组……” 　　见到两人已经招供，保镖便停下了手。 　　“为什么停下？继续打呀。”神奈说道。 　　“我们都已经说了，为什么还要打？”绑匪感觉很郁闷。 　　“你们说得太快，我不太放心。”神奈说道。 　　保镖又把两人打了一顿，但是他们没有再改口。 　　本尼的车在神奈旁边停了下来，千棘打开车门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了？”神奈穿着她的衣服出门，然后就被袭击了，作为黑帮的大小姐，千棘不可能意识不到危机。 　　“我也不知道。”神奈说道，“你问我，还不如打个电话回去问问。” 　　千棘连忙掏出手机，拨通了克劳德的电话。 　　“喂，小姐。”克劳德的声音有些喘息，电话那边还有嘈杂的警笛声。 　　“克劳德，你怎么呢？”千棘紧张地问道。 　　“我暂时没事，”克劳德急促地回答道，“但是我们被人袭击了。小姐千万不要回来，赶快离开东京，然后找机会回美国去。记住千万不要回来……” 　　“克劳德……” 　　电话戛然而止，再也无法拨通。 第83章 意外发现 　　“父亲，”放学回到家的一条乐径直跑进一条一怔的房间，急匆匆地说道，“今天，警察厅忽然开始通缉蜂巢的帮众，我看到克劳德和他手下的干部都被逮捕了，桐崎千棘也失踪了。” 　　一条一怔喝了口茶，缓缓说道：“我早就知道了。” 　　“知道了？”一条乐对父亲的态度感到有些疑惑，“您难道不打算帮他们吗？” 　　一条一怔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蜂巢卷入了一场本不该卷入的争斗，现在警察厅出手了，这就表示接下来的事情帮会已经无能为力了。” 　　“可是桐崎同学呢？”一条乐又说道，“您和桐崎同学的父亲不是好友吗？就算不能救那些帮众，至少应该保护他的女儿吧？” 　　“现在不是考虑私谊的时候，”一条一怔毫不犹豫地说道，“这场争斗已经超出了集英社所处的级别，擅自闯进去，只能让我们付出沉重的代价，而不会有任何回报。” 　　“您……您这种想法也太自私了！”一条乐恼火地冲父亲吼了一句，然后转头就要走。 　　“你要去哪里？”一条一怔问道。 　　“你肯帮忙找桐崎同学，我自己去找！”一条乐仰着下巴说道。 　　“够了！”一条一怔厉声呵斥道，“集英组不是由我一个人组成的，我必须为千百帮众考虑，你作为我的儿子即使不想继承帮会，也不能给大家添麻烦。接些来半个月，你就在家里呆着吧，学业的事情，我会请家教来给你补习的。” 　　绑票事件发生之后，神奈直接回了神山，然而千棘却没有跟着神奈离开。而是藏在了765事务所的车子里，跟着爱瑠她们一起录完节目，拍完照片，然后一起从东京潜回神山。事实证明，这么做很有必要，神奈一路上被警察莫名其妙地查了五六次车。 　　“来吃两颗草莓吧。”雅子一手抱着千岁，一手端上来一只果盘。 　　“非常感谢。”千棘感激地说道，她暂时没办法离开日本，又没有地方可去，只好在神奈建议下先在千反田家住下。 　　“不要这么拘束，”雅子笑道，“你是神奈的好朋友，就把这里当自己家好了。” 　　“咿呀。”千岁表示同意。 　　“她哪里是我的朋友了？”神奈撇撇嘴说道，“来住一天就算朋友了吗？还有先让这家伙把住宿费交了。” 　　“咿呀咿。”千岁表示反对。 　　“那就算我的朋友好了。”爱瑠打开了电视，笑着说道。 　　千棘嚣张地白了神奈一眼。 　　电视中播放的是爱瑠与摩耶花的在东京一所高中中的采访视频，视频不长只有一分多钟，如果长的话也不会让摩耶花出场了。这组视频相当于综艺节目的宣传片，即使765事务所请了爱瑠，但是神奈还是不看好他们这个综艺节目。 　　765事务所这个综艺节目就叫《高等部》，根据爱瑠的剧透，这个节目的主要内容就是每期请四到五所高中的老师和学生面对面进行辩论。 　　神奈才不觉得这种无聊的节目会有多少收视率。 　　“摩耶花的衣服看起来有点紧的样子。”大概是从小经历多了动荡的日子，千棘的心脏很强大，一边吃着草莓，一边看起了电视，完全不像是一个落难的人。 　　“嗯，”爱瑠点点头说道，“摩耶花的演出服不是定制的，所以有点不合身。” 　　叮咚。 　　有人按响了门铃。 　　雅子将千岁交给了神奈，然后才去开门。 　　“您好，关谷议员，我们是警察厅搜查二科的警察。”门外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说道，能够一眼认出雅子，显然是有备而来了。 　　“你们好，”雅子点了点头，问道，“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有线人向我们举报，”其中一名比较年轻的警察回答道，“有一个偷渡者潜入了千反田家，为了保证各位的安全，请配合我们稍作调查。”大概是对雅子的身份有所顾虑，他说话非常客气。 　　“偷渡者？什么样的偷渡者？”雅子疑惑地说道。 　　“一个从美国来的年轻白人女子，大约十七岁的样子。”小警察说道。 　　雅子笑了起来，说道：“你们的意思是说，一个十七岁的美国女孩儿跨越整个太平洋游到日本来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因为日本的女性地位全球倒数，还是因为社会压力世界第一？” 　　“呃……”小警察顿时一滞。 　　旁边的比较年长的警察比较有经验，他根本不和雅子废话，直接拿出了千棘的照片，说道：“就是这个女孩，我们需要将她带回警察厅接受调查，请您配合。” 　　雅子嘁了一声，转头喊道：“千棘，把你的证件拿出来。” 　　“哦……”各种必要的物品千棘都是放在随身的背包里的，这也是她从小接受的教育。 　　雅子将证件展示在两个警察面前：“这孩子的母亲是日本人，她自己也有永住签证，也就是说她在日本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你们凭什么要带走她？” 　　“这，这是上级的命令……”警察支吾道。 　　“那就让你们上级来和我说清楚理由，请记住，你们是警察，不是法官！”说完，也不等对方有所反应，雅子随手就把门关上了。 　　“谢谢。”千棘非常真诚地感谢道。 　　“谢就不必了，”神奈说道，“先把房钱付了。” 　　“我又没谢你。”千棘瞪了她一眼。 　　“咿呀呀……” 　　目光敏锐的小千岁从千棘的包里发现了一只玩偶熊，奋力要将它扯出来，千棘连忙把玩偶拿出来交给千岁，千岁立刻兴奋地蹬着小短腿。 　　“你怎么逃难还带着这种东西？”神奈奇怪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这是我去年收到的生日礼物，平时都摆在柜子里的。”千棘耸了耸肩，说道，“我去酒店的晚上就发现它在我包里，也不知道是谁放的。” 　　神奈眯起了眼睛，她忽然注意到玩偶的重量有些异常，千岁似乎有些拿不动的样子。神奈捏了捏玩偶，里面果然有几个棱角分明的坚硬物体。 　　“爱瑠，把水果刀给我。”神奈说道 　　“姐姐要做什么？”爱瑠有些疑惑。 　　“待会儿就知道了。” 　　神奈不顾千岁的强烈反对，用水果刀拆开了玩偶，里面有一只硬盘，两只白色的塑料盒子，盒子里是排列整齐的玻璃管。 　　神奈将塑料盒子翻了一面，看到了一个橘红色的标志和GSK三个字母，“呵……”她顿时惊叹了一声。 　　“这是什么？”千棘奇怪问道。 　　神奈带着饶有兴趣的笑容，轻声回答道：“葛兰素史克。” 第84章 新部员 　　古典部社团活动教室。 　　其他社团都已经开始了正常的社团活动，而古典部刚开始面试新人。这主要是因为，一来古典部最近一直忙于杂志的事情，二来递交入部申请的同学符合要求的并不多，稍有不慎古典部就变成千反田爱瑠粉丝俱乐部了。 　　爱瑠，里志，摩耶花是面试官，怕麻烦的折木假装沉迷学习。神奈则在悠闲地吃冰激凌，她连假装都不用，因为没人指望她能和陌生人正常交谈。桐崎千棘也坐在神奈对面看热闹。 　　东京逃出来之后，千棘给远在美国的父亲打了很多个电话，但是电话迟迟未能接通。因此，她也不敢轻易回国，所以只好暂时在千反田家住下。 　　“葛兰素史克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千棘郁闷地问道。 　　“全球顶级的制药企业，疫苗产量世界第一，拥有世界上最先进药品研发实验室，总之是一个超级厉害的行业大佬。”神奈随口说道。 　　“那么这件东西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我的包里呢？”千棘又问道。 　　“我怎么会知道？”神奈说道，“你该问的是你们帮派里那些家伙。” 　　“也对哦。”千棘点了点头。 　　说起来，这两天千棘的表现确实让神奈对她刮目相看。东京蜂巢分部被警察厅一锅端了，美国蜂巢本部又失去了联络，千棘陷入了孤立无援，举目无亲的处境中，周围还可能时时刻刻隐藏着心怀不轨的敌人。但是小姑娘除了最初的惊慌之外，大多数时候都表现得很冷静，单论这份心理素质就已经远超大多数同龄人了。 　　“鸟山同学。”福部正在向一个戴着眼镜，瘦骨嶙峋的一年级男生提问，“请问你为什么要加入古典部？” 　　“我是千反田小姐的忠实粉丝，”那男生激动地站了起来，朝爱瑠那边一步一步走去，“每天都悄悄地跟着千反田小姐，只想有一个交谈的机会……” 　　一个空冰激凌盒子飞了过来，从那人眼前擦过。 　　“这种跟踪狂绝对不允许加入！”神奈强烈地反对道。 　　“不不……”那男生连忙解释道，“我只是想请教关于创作的问题……” 　　“谁会相信啊！”神奈直接打断道，“你还不如和警察去解释自己怀着探索精神，做出了猥亵少女的事情啊！” 　　“姐姐……”爱瑠连忙阻挡住神奈把一整盒冰激凌扣到那男生脑袋上的冲动。 　　“很抱歉。”福部连忙对那男生说道，“我们需要的是有专门特长的社员，单凭热情的话恐怕很难胜任，所以鸟山同学，你不太符合古典部的要求。” 　　那男生大概也觉得被扣一脸冰激凌并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于是匆匆跑出了教室。 　　“这是第五个了呢，”折木无奈地说道，“每一个都被神奈同学赶走了呢。” 　　“怎么了？”神奈不觉得有什么问题，“难道你还想把潜在犯罪分子留下来？” 　　“就算这位鸟山同学不行，之前那个擅长摄影的绿川同学不是很好吗？”爱瑠说道。 　　“不行，”神奈抱着手臂，理直气壮地说道，“那人身上的狐臭隔着二十米都能闻到，让他加入社团的话，我们还得多出一个空气净化器的预算。” 　　“哎……”爱瑠头疼地叹了一口气，又问道，“福部同学，还有其他申请者吗？” 　　“还有一位名叫山田今日的新生。”福部看了一下时间，说道，“应该也快到了。” 　　话音刚落，一个短发的女生敲了敲门，说道：“打扰了。” 　　“请进。”爱瑠说道。 　　女生走进了教室，看到地上的冰激凌盒子，动作一顿，捡起垃圾丢到垃圾桶里。 　　“请坐，”爱瑠指指对面的座位说道，“是山田今日同学对吧？” 　　“是的。”女生略微有些紧张地说道。 　　福部按照惯例问道：“请问山田同学为什么想加入我们社团呢？” 　　“那个……我听说，”女生支支吾吾地说道，“我听说参加古典部的活动每个月可以拿到报酬……” 　　这个回答让大家都有些意外。 　　“山田同学，”爱瑠提醒道，“我们每个月确实会支付报酬，但是数额很有限哦，与这份工作所要付出的精力完全不成正比。” 　　考虑到社团已经是正规的杂志社了，不支付工资也不合理，然而现在杂志又没有盈利，所以爱瑠就与商定每个月发一小笔钱意思一下。 　　“没关系的，”山田今日毫不犹豫地点头，“我能够做任何工作，再辛苦也没有关系的，报酬低一些也没关系的。” 　　“那就好，”伊原又问道，“我们需要美术编辑，文字编辑，对了尤其还有摄影师，山田同学擅长哪个方面呢？” 　　“呃……这个……”山田顿时一滞，低下了头，“那个我的国语成绩还不错，只不过编辑什么的……画画也不太擅长……还有摄影师……” 　　教室里顿时有些冷场。 　　“也就是说没有什么特长喽。”神奈说道。 　　“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措辞啊。”千棘吐槽道。 　　“虽然没有什么特长，但是杂务的话，我很擅长，比如打扫卫生，跑腿之类的小事，有我在的话，一定不用前辈们麻烦……”山田努力为自己争取着。 　　“杂务的话，也并不是不需要呢……”神奈说了一句。 　　“那山田同学的申请书我们就收下了。”摩耶花急忙宣布道。 　　福部的反应也很快：“没错，你现在是古典部的一员了。” 　　“喂喂，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啊！”神奈质问道。 　　“姐姐，”爱瑠无奈地说道，“如果姐姐再捣乱的话，我们就别想招新人了。” 　　神奈嘁了一声，没有再反对，在她看来这位学妹也确实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山田同学，按照事先的规定，假如社团活动全勤的话，你每个月有底薪两千日元，奖金八千日元，假期另有补贴。”爱瑠说道。 　　一个月一万日元实在是上不了台面，但山田还是很激动，连声道：“谢谢，谢谢。” 　　“话说，山田，”神奈忽然指指垃圾桶里的冰激凌盒子，问道，“你故意的吧？” 　　“因为，因为……”被戳穿的山田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听别人说，有时候也会有这种面试陷阱……” 　　“哦，果然是这样”神奈点了点头，说道，“还有一点也要记住哦，在日本餐馆打工的话，盘子要洗七遍哦。” 　　“诶？”山田奇怪地解释道，“我还会兼职送报纸，但是没有在餐馆打过工。” 　　“不要在意她的话，”折木怀着人道主义的关怀提醒山田道，”你如果想在这个社团长期生存下去，就得要习惯这人的精神污染。” 　　“哦……”山田今日同学暂时还没有意识到折木这句话重要性。 第85章 意外的成功 　　神奈一口气吃了四盒冰激凌之后，当晚便肚子疼到虚脱，第二天向学校请了假在家休养。据说班主任收到请假条时，才恍然想起原来千反田神奈也是她的学生。 　　清晨，浴室里传来水流的声响，那是雅子正准备洗澡睡觉，没错，就是睡觉。这两天千岁有些不舒服，昨晚哭闹了一夜，直到早上哭累了才睡着。雅子也哄了一整夜，简直累得吐血。 　　爱瑠已经去上学了，神奈端着碗麦片坐在沙发上看妹妹参与制作的综艺节目《高等部》的录像。 　　出乎神奈预料的是，765事务所仓促赶工出来的这一档节目居然很受欢迎。第一集《东京篇》播出之后网络上便一片好评，第二集《名古屋篇》收视率便突破了百分之七，第三集《千叶篇》尚未播出，但是期待值很高，765事务所的官网上甚至还有很多观众请.愿让节目组去他们的城市拍摄。 　　一般来说，收视率超过十就已经说得上是热门节目了，仅仅播出了两集《高等部》的收视率居然能够达到七，神奈只能把这种事情归结为受够了娱乐至死的日本弱智综艺节目的大众们，终于想起要看点有养分的节目了。《高等部》虽然只是几所高中之间的头脑对抗，但至少比整蛊大会强多了，甚至比吉尼斯的节目也要带脑子一点。 　　“神奈，把衣服拿给我。”雅子在浴室喊道。 　　“真是麻烦。” 　　神奈嘀咕了一句，但还是起身翻出雅子的衣服递进了浴室，才又坐回沙发上看电视。但是十几分钟后，雅子还是裹着一根只浴巾走了出来。 　　“喂，”神奈翻了个白眼说道，“不穿为什么要让我拿衣服？” 　　“本来是打算穿的，可我实在是没有力气了，”雅子倒在沙发上枕着神奈的大腿，“要不然神奈帮我穿？”说着雅子朝神奈张开了双臂，胸口大片白皙的肌肤和丰满的两只半球暴露在空气中。 　　神奈完全不想理她，继续吃自己的麦片。 　　“我说，”雅子有些奇怪地问道，“冰箱里不是没有牛奶了吗？你用什么泡的麦片？” 　　“冷藏室里的两只奶瓶。”神奈如实回答道。 　　雅子脸一黑，她平时太忙所以总是把母乳挤在奶瓶里，方便随时喂千岁，昨天千岁胃口不好，几乎吃不下任何东西，所以剩下了两瓶。 　　“但是你不觉得这么做有些不妥吗？”雅子问道。 　　“有什么问题？我可是你女儿。”神奈无所谓地说道。 　　“正常人都会觉得有问题的吧！”雅子吐槽了一句，看着神奈吃完最后一口麦片，忽然又轻声问道，“味道怎么样？” 　　“还不错。”神奈点了点头。 　　雅子伸手捏捏神奈的脸蛋说道：“说起来，你出生之后我一次奶都没有喂过呢……” 　　“我不记得了。”神奈吃完了麦片，把碗放在茶几上，拍拍手说道。 　　“你当然不记得了，那时候我刚从学校毕业不久，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当时我最反感的事情就是被记者询问怎么平衡事业和家庭，如果换个男人他们一定不会问这种问题，你出生之后他们干脆开始问我会不会退出政坛了。”雅子稍微顿了一下说道，“于是……看见你就烦。” 　　“嗯，可以理解。”神奈说道。 　　雅子微微一愣，看向神奈，神奈完全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她自嘲地轻笑了一下，闭上了眼睛，有些疲惫地说道：“我先睡一会儿，一个小时之后叫醒我。” 　　“为什么？”神奈问道，“你已经一夜没睡了。” 　　“我还有两份报告没有整理。”雅子说道。 　　“你睡好了，我看完电视帮你做了。”神奈说道。 　　雅子又睁开了眼睛：“还有个会议……” 　　神奈不假思索地打断了她：“你想去会议室睡觉吗？白痴。” 　　“唔……”雅子忽然翻了个身，抱住神奈的腰，把脸深深埋在了神奈的衣服里。 　　“干嘛？”神奈奇怪地说道。 　　“小**，知道吗？你的男友力都快爆炸了！”雅子紧紧抱着神奈，瓮声瓮气地说道。 　　“嘁，想男人出去找去，不要烦我。”神奈想推开她。 　　“不要，”雅子不肯撒手，“让我再享受一会儿，就一会儿……” 　　叮铃铃，雅子的手机响了起来。 　　“呐，有人打电话给你。”神奈戳戳雅子说道。 　　“你帮我接嘛……”雅子的声音忽然变得异常娇气。 　　“咦……”神奈嫌弃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看来一下号码，发现是德比希尔打来的，于是便按下了接听键。 　　千反田商事莫名其妙地渡过了一场大劫，这个原本一肚子怨气的美国佬也闭口不提辞职的事情了。神奈也没有追究德比希尔当初的消极态度，毕竟人家虽然嘴上抱怨，但工作并没有放下，算得上尽职尽责。在那样的处境之中，神奈也没有办法要求每一个人都像她一样蜜.汁自信。 　　“喂，这里是千反田家……” 　　神奈话音未落，电话那边便急促地说道：“老板，LG项目出了一点状况。” 　　LG项目就是神奈突发奇想搞的同性恋社交软件的项目。飞鹰跃动按照神奈的设想对他们的社交软件稍作修改之后，便做出了一个像模像样的成品。除了兴趣社交和首页的陌生人相册以外，软件最大的特点是有两个独立的频道，选男同会进入blue频道，选女同会进入pink频道。 　　虽然实名认证，视频聊天等系统还没有完善，但是神奈还是让LG很快上架了。一来，这软件现有的功能已经超过大多数同类产品了，二来，神奈也没想着要一鸣惊人，有什么不足的话可以在运营中慢慢更新优化。 　　“怎么了？”神奈疑惑地说道，“没人下载也不用急嘛，这才第二天。” 　　“不不，是软件下载量太大了，完全超出了项目组的预计，”德比希尔连忙解释道，“运营根本没有做好准备，服务器一时间承受不了这么大的访问量，毫无预兆地就瘫痪了！” 第86章 困境 　　日本是一个保守又开放的特殊社会。 　　一方面特色产业非常发达，年轻人对于LGBT文化也抱着非常友好的态度，另一方面，同性恋始终难以被主流文化所承认，反而渐渐沦为一种娱乐化的标签。 　　所以，神奈可以在秋叶原找到许多“可爱的男孩子”，但却无法找到一个像模像样的同性社交软件。飞鹰跃动推出的LG虽然只能说得上中规中矩，但却一针见血地切中了社会痛点。 　　软件上架前，千反田商事只在各大H网站上打了几条广告而已，但是上架第一天，下载量就突破了十万。 　　LG项目毕竟只是神奈心血来潮的成果，她也只把它当成一种开拓性的尝试，从没有指望这个项目能够带来多少效益。实际上也是这样，千反田商事既没有相关经验又严重缺少专业人才，根本没有能力应付如此庞大的访问量，LG才运营了两天就不得不宣布暂停服务。 　　与此同时，位于东京的图灵数字也陷入了巨大的困境之中。 　　“土屋先生，您不在考虑一下吗？” 　　“对不起，百川小姐，我明白区块链技术的前景，也知道图灵数字的潜力。但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有儿女需要抚养，我需要的不是梦想，是收入……” 　　百川咬了咬嘴唇，在辞职文件上签下了字，对面的中年人接过文件，鞠了一躬，离开了办公室。 　　图灵数字已经连续两个月没有发工资了。上次的车祸发生之后，图灵数字失去了来自于积立基金的固定现金流，这家只烧钱没有盈利的年轻企业顿时就揭不开锅了。 　　与百川一起创业的现役学生或是刚刚毕业的年轻人们还能够忍受这种事情，毕竟他们的经济本来就没有独立，而且怀揣着做出一番事业的热忱，所以核心人才并没有多少损失。但是那些已经有家有室的中年人们就很难受了，他们需要养家糊口，所以对于他们来说，两个月没有工资完全可以构成辞职的理由了。 　　刚刚离开的中年人已经是这个星期辞职的第三位技术人员了。 　　百川苦恼地抓着头发，如果不是还能从学校领到一点奖学金的话，她自己都快没钱吃饭了。 　　“若叶。”一个身材魁梧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百川笑了起来，说道：“井出左近先生，你也是来向我辞职的吗？” 　　井出左近并不是与百川一起创业的那一批核心人员，但也是百川最熟悉的几位员工之一，毕竟一身肌肉的社畜实在是太少见了。井出左近原本在瑞穗银行工作，现在是图灵数字的财务总监。 　　“当然不是，”井出笑着说道，“我只是想提醒您一身，你订购的蛋糕送到了。” 　　“啊！”百川一拍额头，站起身说道，“谢谢，差点忘了。” 　　百川走出办公室，写字楼外的天空已经完全黑了，但是图灵数字的办公区内还有十几个人在加班。 　　一只用蓝色绢带包装好的蛋糕盒就摆在墙边的杂物架上。 　　“大姐头，这是你买的啊？”一个个子娇小的女生凑过来笑着说道。 　　这女生名叫木村纱织，东大数学部研究生，算是百川若叶的直系学姐，但她总喜欢称百川为大姐头。 　　“嗯。”百川抱起蛋糕，点头说道。 　　“是有家人要过生日吗？”木村纱织又问道。 　　百川神秘地笑了起来，拍拍手，大声说道：“大家休息一下，来为某人庆祝一下生日吧。” 　　“诶？真的？真的？” 　　“到底是谁过生日？” 　　“还有蛋糕，今天运气这么好吗？” 　　“……” 　　办公区内顿时热闹了起来。 　　“桥豆麻袋，我似乎猜出了是谁要过生日了，”一个茶色头发，即使熬夜加班也依旧元气满满的说道，“我似乎在大姐头的备忘录上看到过……” 　　这女孩名叫由比滨结衣，从短大毕业之后就来了图灵数字，是前端开发小组的实习生。 　　“是谁？”木村纱织立刻问道。 　　“生日快乐，木村前辈。”结衣握住木村的手，笑着说道。 　　“诶？”木村满脸惊讶。 　　百川也打开了蛋糕盒，十寸的慕斯蛋糕上用巧克力写着木村的名字。 　　“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纱织酱。” 　　“生日快乐，木村前辈。” 　　“……” 　　大家纷纷祝贺道。 　　“生日快乐，学姐。我的钱只够买这么大的蛋糕了，希望不要介意。”百川抱歉地说道。 　　“不，不会，谢，谢谢……”木村纱织完全忘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一时间居然被惊喜冲击得语无伦次了。 　　结衣主动请缨，为蛋糕插上蜡烛，大家一起为木村纱织唱了生日歌。木村有些哽咽地许愿，然后吹灭了蜡烛。 　　“大家都来尝一尝吧，饮料的话，就用速溶咖啡代替了。”百川说道，十来个人分一个十寸的蛋糕，每个人也确实只能尝一点而已。 　　“可是速溶咖啡也只剩两袋了啊，大姐头。”有人喊道，速溶咖啡是公司为加班的职员准备的，加班的人多，消耗自然很快，每天积累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那就喝自来水吧。”百川一边说着，一边给自己接了一杯自来水，举起杯子笑道，“我们现在真的穷到喝水充饥了呢。” 　　“哈哈……”社员们都笑了起来。 　　“不过说起来也是我自作自受……”百川垂下了眼睛，叹了口气说道，“如果不是我的错误，大家也不至于这么辛苦。” 　　“这么说可不对，大姐头，”木村立刻反驳道，“我们这是在创业，创业怎么可能一帆风顺，这一年多来，谁没有过失误？就算是大姐头，也不可能做到滴水不漏啊，再说车祸这种事情谁也没办法预料。” 　　“没错，大姐头已经做得很不错了……”众人纷纷表示支持。 　　“谢谢，谢谢大家，”百川咬了咬嘴唇，深深吸了口气，又笑了起来，说道，“请大家再喝几天自来水，务必坚持到A轮融资后。如果融资成功，我请大家吃大餐，如果失败了，我就把图灵数字卖了，请大家吃大餐。” 　　“也就是说无论如何都有大餐吃喽！” 　　“好勒！加油！” 　　“加油！” 　　“……” 　　一众年轻人们端着自来水举杯互相鼓励着。 　　百川尝了一小块蛋糕之后，便坐到了楼道里默默抽起了香烟。她可以在下属面前表现得斗志昂扬，但实际上沉重的压力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对于她来说图灵数字如果破产的话，并不是简单地换个工作而已，更意味着完全无法承受的巨额债务。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请随意。” 　　井出左近在若叶身旁坐下，说道：“真是吓我一跳呢。” 　　“什么？”百川问道。 　　“我还以为你要向木村小姐表白了呢，”井出左近笑着说道，“那我的爱情真的是没有指望了。” 　　“哈？”百川若叶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说道，“你知道我是个同性恋……”井出早就向她含糊地表白过，但是百川一直把他的话当成了玩笑而已，现在看起来似乎不是。 　　“可是我听说你根本没有交往过任何女朋友，”井出摊开手说道，“那你怎么知道自己喜欢的是女生呢？” 　　百川皱起了眉头：“井出先生……” 　　“若叶，”井出打断了她的话，“你需要钱的对吧？图灵数字能够主持A轮融资的人可只有我一个。” 　　井出没有说错，图灵数字在外界看来俨然是一个天才的集中营，这里东大的高材生一抓一大把，但实际上，这些天才有时候连公司的水电费都搞不清。公司金融方面的专业人才唯有井出一人。 　　“你不希望我也递上辞呈吧……”井出在百川耳边轻声说道。 　　百川微微一愣，井出以为自己戳中了百川的命门，又说道：“假如你答应我……” 　　“那你就辞职吧。”百川忽然说道。 　　“你说什么？”井出愣住了。 　　“我说，你想辞职那就辞职吧，”百川轻轻笑道，“你怎么会觉得我找不到比你强的专业人才，你以为这家图灵数字是怎么成立的？那个女孩比你强一万倍……” 　　“她是你的女友。”井出捏着拳头问道。 　　“不，”百川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她是我的……” 第87章 求助 　　刚满十岁的山田明日一早便从超市买了鸡蛋回来，姐姐山田今日天还没有亮就出门送报纸去了。姐姐这两天工作非常辛苦，山田明日本想为姐姐补充一些营养的，结果鸡蛋买回来之后，明日却发现家里的米已经不够吃了。 　　明日翻出存钱罐，发现剩余的零钱并不够买一袋新米，于是只好拎着鸡蛋再去退掉，结果走得稍微匆忙了一些，鸡蛋磕在楼梯的扶手上撞碎了好几只。自从懂事以来，小丫头就很少为一些小事哭泣了，但是看到袋子里流出的蛋液，忽然一股酸涩感抑制不住地滋长起来，明日情不自禁地坐在楼梯上抽泣起来。 　　“咦，这不是小明日吗？”一个清脆的声音说道。 　　明日泪眼朦胧地抬起头，有些惊讶看到了一个穿着西装，拎着旅行箱的俊俏少女，哽咽着唤道：“若叶姐……” 　　“小明日在哭什么呢？”百川若叶弯腰捏捏明日的小脸，笑着说道。 　　山田今日和山田明日姐妹是百川的邻居，山田家的母亲生下明日之后就去世了，父亲欠下巨额赌债之后，离家远走抛弃了两个女儿。姐妹二人相依为命，一直生活了下来。因为有些想似的家庭，百川若叶对姐妹二人的处境感同身受，所以以前常常想办法给她们一点帮助。 　　“没什么哦，”明日连忙擦了擦眼泪，笑着说道，“若叶姐姐今天放假吗？” 　　百川看了一下小丫头手边的塑料袋，差不多能猜出发生了什么情况了，她微微笑了起来，歪着头说道：“我待会儿要出门一趟，小明日能帮我打扫一下房间吗？我看情况可以给你一点奖励哦。” 　　“嗯。”小丫头站起身，跟着百川身后走进了门。 　　虽然百川不怎么回来，但房间还算整洁，没有多少灰尘，只不过最近神山市雨水过于充沛，房间里湿度过高，有一股淡淡的霉味。 　　明日小丫头做惯了家务，立刻就动手开窗通风。 　　百川回到卧室将行李箱放在床上，打开箱子，然后开始换衣服。 　　等到百川再走出房间的时候，明日顿时惊奇得瞪大了眼睛：“若叶姐你穿了裙子！” 　　“诶诶，不合适吗？”好久没有穿女装的百川还以为自己哪里穿错了。 　　“不，不，不是……”明日连忙摇头，解释道，“只是很少见到若叶姐穿裙子，所以才会感觉有点意外呢。” 　　“呵，”百川笑了笑，说道，“待会儿要去见一个朋友，她不太喜欢男装呢。” 　　岂止是不太喜欢，某人不止一次说过：“被人强.奸已经很恶心了，假如对方还是个男人的话，我会想毁灭日本的。”而百川这一趟特意回来，就是为了这人。 　　距离公寓不远，恰好有一家蔬菜店，百川走进蔬菜店，拿了一盒鸡蛋，稍微犹豫之后，又挑选了几样便宜的果蔬。只是付钱的时候稍微露出了牙疼的样子，毕竟她也只剩下最后几张钞票了。将蔬菜打包好，放在山田姐妹的房间门前之后，才离开公寓。 　　木村家，一个正常人根本没办法欣赏的甜品店，但却是某人挚爱的秘密基地。 　　百川一走进甜品店就看到空荡荡的店铺内，神奈孤零零一人坐在窗前吃着冰激凌，面前摆着平板电脑，手边还有一只雪白的兔子。 　　“本节目由将棋联盟，神山娱乐赞助播出……”平板电脑里播放着新一期的《高等部》。 　　《高等部》播出之后，比那些出场的学校更受公众关注的大概就是主持人“吃蛋挞”老师了。爱瑠在节目中的每一次发言都能一针见血地命中问题的关键，或者阐述出一个新颖独到的观点，所以备受好评。 　　765事务所想为爱瑠塑造的就是一个“才女”的人设，所以他们给爱瑠提供的台词本下了很大的功夫，还特意请了教育学专家参与撰稿。但是更重要的还是爱瑠本身，凭借着丰富的舞台经验和远超同龄人的见识，不管是什么样的话题，爱瑠几乎都拿得起，放得下。 　　“不愧是吃蛋挞老师！” 　　“爱瑠酱的知识储量可真是惊人啊！” 　　“举手投足也很得体呢，这大概就是真正的大小姐吧。” 　　“……” 　　神奈看《高等部》并不是因为这个节目有多么吸引她，她只是看别人在评论区里表扬爱瑠而已。 　　“咦？你来得这么早？”神奈抬起头看了百川一眼，有些惊讶地说道。 　　“因为赶上了第一班电车，所以来得早了一点。”百川在神奈的对面坐了下来，笑着说道。 　　“真是厚颜无耻呐，你还有脸找我帮忙呢。”神奈从冰激凌中挑了一颗樱桃喂给尼尼。 　　尼尼看了一眼，完全没有食欲的样子，自从千岁被雅子送去了儿童医院之后，尼尼就一直这样无精打采。 　　“呃……这个……”百川硬着头皮说道，“自从上次的意外之后，积立基金就拒绝再向我们提供资金支持了，图灵数字已经两个月发不出工资了，如果再没有资金来源的话，公司很快就会破产的。” 　　“是吗？”神奈吃了一口冰激凌，说道，“这么说，你是来向我借钱的吗？” 　　“不，不是，”百川解释道，“有川私募基金，金石资产管理公司，六禾信托都有意向为图灵数字注资。” 　　“那你找我干嘛？”神奈奇怪地问道，百川说出的这三家公司都是东京比较有名的天使投资人了，对于创业者而言他们往往是及时雨般的存在。 　　“主要是因为我们根本不懂这些事情啊，”百川苦笑着说道，“神奈酱，你也知道，图灵数字的天才们说白了就是一群技术宅，让他们去和这些资本家谈金钱的事情，还不如直接派公司的清洁工阿姨上阵呢。” 　　“这样吗？”神奈仿佛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句，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思索着什么，半晌没有再说话。 　　终于，百川忍不住心中的忐忑，说道：“假如不行的话……” 　　“可以哦。” 　　“诶？你说的是……” 　　“我说，当然可以了。”神奈将最后一勺冰激凌喂到百川的嘴边，笑得异常温柔。 第88章 叛徒 　　神奈突然变得兴趣盎然，主要是因为百川的话，让她想起一个有意思的事情。 　　六禾信托，在国际上算不上知名，但是它的一家子公司——六禾保险，却曾一度吸引了神奈的注意力。 　　前世，六禾保险曾推出过一款人寿保险产品，它价格比其他公司的同类产品都要低，回报率却是同类产品一点五倍。按理说这种保险应该是很热销的才对，但是日本国内的民众几乎没有听说过这款产品。因为它的目标客户群，在中国大陆。 　　一个主营业务在日本的保险公司公司为什么会推出一款针对中国大陆的保险产品？这种事情神奈第一次听说的时候就感觉很诡异，结果正如她所料想的，这确实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许多中国民众一方面对自己国家的保险公司总是有些奇怪的偏见，另一方面却对日本企业怀着莫名的信任。 　　然而，现实和他们所想的差距有点大。白血病被拒赔，难产被拒赔，意外死亡被拒赔……购买了人寿保险的中国民众愕然发现，他们似乎买了一张废纸，于是一怒之下他们把六禾保险告上了日本法院。 　　日本法院的判决结果是——六禾保险无罪，因为那些中国人隐瞒了自己的疾病史，高风险工作，以及家庭环境等信息。 　　这并不是法院包庇本国企业，而是六禾保险巧妙地利用了两国的保险法律条款的差异。中国法律规定的是“被动告知”，即客人只回答保险公司所问起的信息，保险公司不问的视作不需要告知。而日本法律规定的是“主动告知”，即客户需要告诉保险公司一切相关信息，无论保险公司是否问起。 　　普通的中国人哪里知道这些事情，他们只知道钱白花了，未履行告知义务保险公司自然可以拒绝赔钱。 　　前世神奈很少涉足保险业，她之所以会对这件小事记忆犹新，主要还是因为六禾信托这个骗局的剧本并不是原创，而是改编自她发表的一篇金融法研究论文。神奈当年还是一个存粹的学术研究人员，拖六禾信托的福，年纪轻轻就以恶毒资本家的称号被人唾骂了一波。 　　虽然并不在意被骂的事情，但是神奈还是很兴趣见一见老熟人的。 　　神奈给爱瑠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回家塞了几件衣服，然后背着一只背包就跟着百川来到了东京。 　　“喂，我说就不能给我换一个住处吗？随便找个旅馆也行。”神奈站在百川的公寓门前说道，因为挤电车的缘故她现在的脸色有点差。 　　“我收拾过房间了。”百川说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住在这里的。” 　　“可，可是我没钱……” 　　“我要吃回转寿司。” 　　“呃……我自己做的可以吗？” 　　神奈无语地说道：“你连饭钱都不够，居然还敢请我帮忙。” 　　“我做的饭也不比爱瑠差。”百川一边掏出钥匙开门，一边不服气地咕哝了一句，神奈瞪了她一眼，百川立刻退让道，“比爱瑠差一点……” 　　神奈哼了一声，勉强接受了这种说法。 　　百川打开门，将行李箱放在了玄关，神奈也跟着走了进去。房间果然比上一次来的时候整洁多了，不仅窗明几净，闻起来还有一点清爽的香气，神奈知道百川平时烟瘾很重，这房间显然特意喷过香水了。 　　神奈直接在客厅坐下，放下背包，翻出路上没看完的资料继续翻阅。百川将行李箱放回卧室，洗了一把手，然后走进厨房开始做晚饭。 　　“这是什么东西！” 　　百川正在淘米，神奈突然在客厅大喊了起来。 　　“怎么了？”百川探出头，奇怪地问道。 　　“这TM是涂鸦吗！”神奈举起手中的财务报表，怒道，“你让什么垃圾在管财务！” 　　百川也无奈地说道：“公司里没有人会管财务，从外面请了会计师做的报表。” 　　井出左近表白被百川毫不犹豫的拒绝之后，直接从图灵数字辞职了，图灵数字有一群未来的科学家却硬是挑不出一个财务主管。 　　“那就请一个像样的会计师事务所啊！这种玩意儿根本没有办法看！你确定你们请来的那家伙真的有从业资格证吗？”神奈直接把财务报表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 　　“呃……” 　　“你又想告诉我你们没钱吗？” 　　“嗯……” 　　“嘶……”神奈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思索了一翻之后，又问道：“你们的比特币交易平台上线运营了吗？” 　　“还没有，”百川说道，“计划是A轮融资结束之后再上线。” 　　“也就是说你们的服务器现在全部闲着喽。”神奈又说道。 　　“嗯，”百川点了点头，接着又笑了起来，“说起来，如果现在上线的话，图灵数字估计都支付不起电费。” 　　“那你赶快派一个人去神山，”神奈说道，“让他去找千反田商事谈一谈，把你们的闲置服务器租给LG项目使用，或者努力一下让他们把LG项目的网络维护外包给你们。” 　　“嗯，好的。”百川连忙放下锅铲，给公司打电话，接着她又犹豫地问道，“我们这么找上门去，人家会把项目交给我们吗？该怎么谈判比较好？” 　　神奈翻了给白眼：“就说：‘我是千反田神奈的人’。” 　　“好吧……” 　　图灵数字的财务状况确实已经在破产的边缘疯狂试探了，如果LG的外包项目虽然不能给他们带来太多利润，但多多少少可以给他们赚一点电费。 　　惊喜的百川连忙出门打了个电话，但是二十分钟之后，百川一通电话打完客厅，脸上的表情又凝重了下来。 　　“怎么了？”神奈奇怪地问道，“难道你们公司连个谈生意的人都没有了吗？” 　　“这倒不是，”百川咬了咬嘴唇，解释道，“井出左近，就是我们公司的前财务主管，现在已经辞职了，他把图灵数字拖欠员工工资的事情曝光给了媒体，现在记者已经把公司大门都堵住了。” 第89章 草纸 　　“难道说我欠了这么多人钱吗？”百川有些费解地说道。 　　欠薪事件被曝光之后，各种奚落，嘲讽以及不堪入目的谩骂就充斥了网络，仿佛图灵数字欠了千百万人的薪水一样，实际上两个月以来从图灵数字辞职的员工还不到十个。 　　“因为你名气大嘛，一千年一遇的天才什么的。”神奈端着咖喱，一边神游天外，一边说道。 　　“那都是媒体胡说八道……”提到这个百川就有些尴尬，闲得蛋疼的娱记总喜欢吹捧一些奇怪的东西，从“一百年一遇的天才”到“一千年一遇的天才”，百川自己都听得脸颊发烫。 　　神奈吃了一口咖喱，无所谓地说道：“被人骂着骂着就习惯了，用不着在意。”神奈顿了一下，又提醒道：“不过，你还是赶快借钱把工资付了吧，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用爱发电的。” 　　“可是现在公司的负债已经很高了……” 　　百川将一勺牛肉喂到神奈的嘴边，神奈瞥了她一眼，百川又悻悻把勺子收了回去，她还没勇气像爱瑠那样逼神奈吃肉。 　　“负债一亿和一百亿有什么区别吗？反正你们都还不起。”神奈反问道，“既然都还不起，为什么不多借一点呢？” 　　“好吧。”百川点了点头。 　　神奈想了想，皱起眉头又说道：“比起工资的事情，现在更关键的其实还是你们的产品。” 　　“产品？你是说比特币？”百川说道。 　　“嗯。” 　　“可是比特币的加密算法已经非常完善了……” 　　“不是算法的问题，是比特币本身的问题。”神奈打断了百川，说道，“它既不像信用货币那样有国家担保，也不像本位制货币那样有足够的黄金储备。说白了，就是大家认为它值钱，它就值钱，大家认为它不值钱，它就一文不值。其稳定性甚至还不如你在手机游戏中充值的宝石。” 　　“不要把银行家当傻子，”神奈继续说道，“那些老狐狸一眼就能看出比特币投资根本就是一场赌博，稍微稳健一点的人就选择观望，你想从他们手中挖到一个硬币都是不可能的。” 　　“怎么可以这么说……有川私募那几家都很乐意投资我们的。” 　　“那种二流企业根本上不了台面。”神奈放下还剩大半的咖喱，拍拍手说道，“我吃饱了。” 　　“热水已经放好了，”百川指指浴室说道，“神奈酱先去洗澡吧。” 　　“嗯。” 　　神奈去卧室拿了睡衣和浴巾，正打算往浴室走，忽然房间外有人急促地敲了敲门。 　　“是谁？”百川有些奇怪地朝着门口问道。 　　“若叶姐，是我呀。”门外传来由比滨结衣活力十足的声音。 　　百川心中猛得咯噔一下，她缓缓转头，果然发现神奈正眯着眼睛盯着这边的情况。 　　“那个……结衣只是我公司的员工。”百川小心地说道。 　　“天黑之后还会到老板的公寓来报到，你的员工很敬业嘛。”神奈歪着头，嘲讽地说道。 　　百川连忙解释道，“我以前租过结衣家的房子，所以她和我比较熟悉而已。” 　　“这样啊……”神奈完全没有相信的意思。 　　“若叶姐，你在干什么？开门啊。”结衣站在门外喊道。 　　“我让她回家去……” 　　“呵，随意。”神奈抱着衣服走进了浴室。 　　直接赶人走实在有些不礼貌，百川反复权衡之后，还是打开了房门，“结衣酱。” 　　“好慢啊，若叶姐，”团子头的女孩拎着塑料袋，跃进了房间，“我带了寿司来哦。” 　　“为什么突然想到从寿司过来？”百川奇怪地说道，“现在都已经九点多了。” 　　“倒也不是特意来给若叶姐送寿司的，”结衣笑着说道，“是下班路上买了寿司，所以顺道来看一下姐姐有没有从神山回来。” 　　“这样啊，真是多谢你的关心了。”假如不关心那就更加感谢了…… 　　“是鲑鱼子寿司哦。” 　　“诶？那岂不是很贵？” 　　“大丈夫，大丈夫，”结衣凑到百川耳边，神秘兮兮地说道，“嘻嘻，我发了一笔大财，当当当……” 　　结衣从手提包里掏出了一沓印着英文，面值一百的粉红色钞票。 　　“这是什么钱？”百川瞪大了眼睛说道，“你哪来的？” 　　“港币，超市的购物券抽奖抽到的哦，”结衣得意地说道，“一万港币等于十三万日元呢。” 　　“结衣的手气真是好呢。”百川恭喜道。 　　“那是当然！”结衣自我感觉很好，然后又忽然说道，“若业姐最近有些缺钱吧？这些钱你就先收下吧。” 　　“不不，不用”百川连忙推辞，有些惭愧地说道，“公司已经拖欠结衣酱两个月的工资了，这些钱你还是自己留着当生活费吧。” 　　“不，我吃住都在家里，完全不用考虑生活费的问题，有没有这笔钱区别都不大，但是若叶姐不论公司还是生活开销都很大呢，所以它对于来说更重要。”结衣坚定地说道。 　　“好吧，”百川叹了口气，“就算是我借的吧。” 　　结衣留下钱，匆匆离开了，因为和父母住在一起，所以结衣抱怨过很多次，如果回家太晚的话，她会被母亲唠叨至死。 　　神奈洗完澡从浴室里走出来，恰好看到百川正在翻抽屉，便奇怪地问道：“你在干嘛？” 　　“把结衣借我的钱收起来，明天再去银行存掉。”百川说道。 　　神奈探头看了一眼，顿时笑道：“呵，这钱还是留着收藏吧。” 　　“诶？”百川奇怪地说道，“这不是港币吗？” 　　“港币？”神奈歪着头说道，“这是委内瑞拉的强势玻利瓦尔，全世界最廉价的几种货币之一，这么一沓大概也就值两三日元，还不够印刷的纸张和油墨成本呢。” 　　“哈？”百川难以置信地僵住了。 　　“你确定那家伙不是来设局诈骗的？”神奈古怪地问道，“罕见货币诈骗，这种手法也很常见呢。” 　　“应该……不会吧，我觉得她应该是被别人骗了……”百川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这种骗术对于那孩子来说太复杂了……” 第90章 沉没的男主 　　“真的！我超辛苦的……” 　　“哪有这种事情，是百川在给我添麻烦……” 　　“爱瑠都不心疼我了……” 　　一大清早百川就被神奈打电话的声音吵醒了。 　　公寓里只有一张床，百川把它让给了神奈睡，自己睡在了窗边的地板上。 　　似乎是爱瑠要准备上学了，神奈终于挂掉了电话，百川笑着说道：“醒得这么早，神奈酱。” 　　“不是我醒得早，是你睡得太死，”神奈把手机丢到一边，从枕边翻出了几张强势玻利瓦尔，头也不抬地说道，“都已经这么多年了，你还需要靠注射药物才能睡着吗？” 　　“诶？”百川有些尴尬地说道，“神奈酱是怎么发现的，我昨晚明明是等到你睡着之后才……” 　　“问题不是这个，我提醒过你很多次了，镇静剂很容易成瘾，你这样子和吸毒有什么区别。” 　　“也不会经常注射的，而且我一直按照医生建议的最低剂量使用。” 　　“呵，随你……”神奈撇了撇嘴，盯着手中的“草纸”，若有所思…… 　　百川从小学开始就在使用巴比妥类药物，就这样大脑还能正常发育起来，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了。 　　“早餐吃什么？”百川问道。 　　“随意。”神奈埋头在平板电脑上查着资料，一边还用纸笔记录着什么。 　　“神奈酱在做什么？”百川又好奇地问了一句，但是神奈完全没有回答的意思。 　　百川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但是神奈只喝了一杯豆浆，吃了一只鸡蛋。 　　吃完早餐，百川带着神奈来到了图灵数字总部。 　　“大姐头，那个孩子……” 　　木村纱织指指跟着百川一起进来的神奈，眼中带着询问看着百川。这个孩子穿着带兜帽的外套，将脸遮住了大半，进门之后没有和任何人说话，直接占据了一张办公桌和电脑，然后就专注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世界中了，不一会儿手边已经写了一小沓稿纸了。 　　“那是……”百川想了想说道，“那是我老家邻居家的孩子。” 　　“是吗？”木村纱织有些惊讶地说道，“我还以为是学校又从哪里招来的天才儿童呢。” 　　“诶？为什么这么说？” 　　“你看看电脑啊，她使用的是Feynman一Kac公式和Heston 模型诶！我还是第一次见过初中生懂这些东西呢。” 　　“神奈酱是高中生哦。” 　　“高中生初中生有区别吗？这可是我写硕士论文的时候才接触的东西啊，高中时我还在为擅长微积分沾沾自喜呢，她这是比我高了多少个等级啊。” 　　你找这种人对比就是自找没趣啊，百川若叶腹诽了一句，又说道：“不要管这些了啊，投资人代表来了吗？” 　　“来了两家公司，但是……”木村纱织的面色有些古怪，欲言又止。 　　“这是我们公司提供的投资方案，请过目。” 　　六禾信托的代表是一个中年男人，地中海，啤酒肚，深重的眼袋，但是看起来很憨厚，值得信任。 　　百川接过文件，中年男人继续说道：“只要贵公司能够满足我们的两个要求，我方就可以为图灵数字数额可观的资金。” 　　“什么要求？”百川问道。 　　“第一条，将公司的注册地转到大阪，第二条，保证一年内可以在保姆版上市。”六禾信托的代表说道。 　　百川皱起了眉头，注册地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上市对于图灵数字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现在图灵数字完全是百川全资控股，也正是因为这个图灵数字才能丝毫不在意利润，将全部精力放在技术开发上。一旦上市，百川对公司的控制就势必会被削弱，图灵数字也难免要从一个“图灵研究所”变成“图灵株式会社”。 　　百川还想争取一下，但是六禾信托对于上市的事情异常坚定。 　　虽然谈不拢，不过百川也没有立刻拒绝，只是说先考虑一下，然后回见了第二家公司——有川私募的代表。 　　很快，百川便明白木村纱织刚刚表情为什么这么奇怪了。 　　“你好，我是有川私募的副经理，井出左近。”一个熟悉的男人想百川若叶伸出了手。 　　“井出先生找工作很快啊。”百川微笑着与井出左近握了手。 　　“我的姐姐名叫有川朋美。”井出左近也笑着说道。 　　百川微微一愣，有川朋美是有川私募的董事长夫人，之前有川私募与图灵数字联络的负责人就是她。 　　“哦，这样啊。”百川说道。 　　井出左近面色顿时就不好了：“你……” 　　目睹了这个场面，旁边围观的纱织眨了眨眼睛，作为一个爱好追星刷剧的女生她多多少少猜出了一点猫腻。 　　风流帅气的富家公子故意隐瞒身份接近他爱慕的贫家学霸少女，这不就是典型的青春偶像剧剧情吗！ 　　可惜，一番接触之后，剧情没有按照偶像剧的套路发展。既没有发生“你听我解释”，“我不听，我不听”这样的误会，也没有发生狗血车祸让女主失忆，然后与男主突然摩擦出火花…… 　　百川自始至终只把井出左近当成了一个还算合格的下属，井出这一次特意回来炫耀自己的身份，就是想看看百川追悔莫及的表情。 　　“哦，这样啊……” 　　然而，井出左近只得到了这么个答复。 　　百川的表情并不是毫无波澜，但也就只有偶然听说了邻居家八卦的那种程度，显然没怎么把井出放在心上。 　　比当面打脸更羞辱的感觉是什么，当然是你日思夜想的敌人直接把你忘了，井出几乎恼羞成怒，接下来的谈判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好结果。 　　“什么？”百川难以置信地说道，“十亿日元购买我们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没错，你没有听错。”井出点了点头，说道，“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哈？考虑”百川拍案而起，指着周围，气愤地说道：“就这些设备都不止十亿日元！要你的钱我还不如去借高利贷！” 　　“那你就去借高利贷吧，百川小姐。”井出轻描淡写地笑道，“到那时候，我就已经在法院的拍卖名单上见到你的公司了。” 　　百川顿时语塞。 　　在图灵数字工作了这么久，井出左近很清楚区块链技术的前景，所以他确实想要买下这家公司。同时他也非常了解图灵数字的现状，这家公司的资产负债率早已逼近红线，再借高利贷的话一定宣告破产，然后被法院清算。 　　正因为自以为对百川若叶的底细了解得一清二楚，所以井出有恃无恐。 　　“百分之五十不行的话，”井出又笑道，“百分之四十九点九也是可以的嘛……” 　　“可以哦。”角落里忽然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声音，“那就百分之五十吧。” 　　井出惊讶地转头看去，发现一个陌生的少女正看着他，笑道：“百分之五十，就百分之五十吧，我觉得不错。” 第91章 东京潮涌 　　“我们来玩俄罗斯转盘吧！” 　　“什么俄罗斯转盘？” 　　“十亿日元的可转换债券，期限为三个月。三个月后债券强制转换为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股价按实时股价结算，总价小于或等于十亿日元按十亿日元成交，超过十亿日元由债券持有人补足。” 　　那奇怪的女孩提议道。 　　井出左近情不自禁地咽下一口口水。按照神奈所说的方案，图灵数字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就等于已经是有川私募的囊中之物了。虽然加上了三个月的时限，但因为具有强制性，所以他们根本不用担心图灵数字到时候拒绝交出股份。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井出之前根本没有打算真的用十亿日元购买到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这只是虚张声势，漫天要价而已，有川私募交给他的任务只是百分之二十。 　　唯一的危险之处就在于——实时股价结算。 　　三个月之后图灵数字股票的估价将会如何没有人能确定，假如百分之五十股权的价格超过十亿日元，那么有川私募就需要补足差额。 　　难道这就是那女孩所说的俄罗斯转盘？ 　　井出感觉有点好笑，以图灵数字的现状而言，三个月的时间够不够他们摆脱这一身债务都是一个大问题。假如不能得到足够的资金援助，图灵数字的处境就会越来越糟糕，现在百分之五十的股权可能还值三十亿，三个月之后估计也就剩下十五亿了。 　　对于有川私募而言也就是多出五六亿日元而已，但对于百川若叶来说损失一半的股权，那就真的是致命的问题了。这不是俄罗斯转盘，这根本就是自杀。 　　这套损人不利己的方案反而让井出左近起了疑心，他并没有立刻签下交易合同，只说要回去向公司汇报一下。 　　其实感觉难以理解的不止有井出左近，还有图灵数字的众人，神奈未能与有川私募达成这笔看起来相当傻帽的交易令他们松了一口气。 　　然而，他们很快就发现自己这口气松得太早了。 　　井出左近刚离开，神奈就决定向东京十几家比较有名气的投资机构发出了邀请函，表示要以相同的条件向他们拍卖图灵数字的可转换债券。这些债券包含的股份超过了总股份的百分之八十，完全是一副不把百川的家产败光誓不罢休的样子。 　　入夜，图灵数字的办公区内依旧是一副灯火通明的忙碌景象。 　　神奈霸占了百川的办公室。百川平时都是很爱干净的，但现在办公室内，一面玻璃墙被用强势玻利瓦尔糊了起来，打印后的废纸铺了一地，神奈端着电脑，就席地坐在这些垃圾上，手边是好几罐已经喝完的能量饮料。 　　“神奈小姐，这是您要的计算结果，”木村纱织拿着几张A4纸走了进来，说道，“按照您给出的模型，a值应当在1.25左右。” 　　“咳咳，嗯……”神奈接过A4纸，一边浏览着，一边又问道，“那么基础原油储量分析呢？什么时候可以完成？” 　　“做不了。” 　　“为什么？” 　　“我们缺少委内瑞拉相关油井的产量数据。” 　　“可以找Tera Data买。”神奈抬起了头。 　　“我们已经没钱了。”木村纱织没好气地说道。 　　木村纱织对神奈肆意妄为的行径也相当不满了，但是她却没有一点办法，图灵数字是百川若叶百分之一百控股的企业，得到了百川的授权，神奈就算把图灵数字卖了，那也是合法的。 　　真不知道平时那个沉着冷静，思维敏捷的大姐头，为什么会对这个奇怪的女孩儿言听计从。 　　木村纱织忿忿瞪着神奈，神奈也歪着头，盯着纱织的眼睛看好一会儿，接着她忽然掏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呐呐，爱瑠……” 　　刚把千岁哄睡着的雅子忽然听到爱瑠的房间里有说话的声音，便好奇地探头看了一眼。 　　爱瑠刚挂掉电话，看到雅子靠着房门站着，便抱怨着说道：“我刚睡着姐姐就打电话把我吵醒了，还吵醒了千棘酱。” 　　“我没关系啦，我又没睡着。”千棘笑着说道。 　　雅子挤挤眼睛，笑着说道：“难道不是有人想姐姐想得睡不着觉，然后忽然接到姐姐撒娇的晚安电话，然后开心得蹦了起来吗？” 　　“哪，哪有，才，才……”爱瑠的脸颊微妙地红了起来，“才不是什么晚安电话，姐姐有重要的事情才打电话来的。” 　　“神奈说了什么事情？”雅子问道。 　　“姐姐说她没钱了，让家里给她准备些钱。” 　　“多少钱？” 　　“姐姐说，少一点五亿日元就够了。” 　　“少一点五亿？”雅子嘴角微微抽搐，“真有那家伙的风格呢，也就是她能在五亿日元之前加上‘少一点’三个字，还说得这么理所当然了。” 　　“姐姐在东京安全吗？”爱瑠忽然有些不安地说道，“那些人会不会去找姐姐？” 　　雅子也皱起了眉头，这两天不断有形迹可疑的陌生人在千反田家别墅周围徘徊，爱瑠上学时保镖也连续发现了有人跟踪，甚至千岁的婴儿房也发现了被人潜入的痕迹。为了家人的安全，雅子一边向警察局报告了情况，一边让安保救援队加强了保镖和夜间巡逻。 　　“对不起，”千棘歉疚地说道，“都是因为我……” 　　那些人很明显是为了千棘和千棘身上的东西而来的，但是因为联系不上美国那边，千棘也没有办法回家，只能一直滞留在千反田家。 　　“不要在意哦，”雅子摸摸千棘的金发，温柔地笑着说道，“这个世界上谁会没有需要别人帮助的时候？而且啊……”雅子眯起了眼睛，“我们家也不是可以随便什么人都能来撩拨的。” 　　神奈当面打电话要了钱，不到十分钟，第一笔两百万日元被转到了图灵数字的账户上，木村纱织看得目瞪口呆。 　　“现在你有钱了，不要浪费时间。”神奈说道。 　　“哦……”纱织转头走出办公室，差点撞上了刚进门的百川。 　　百川把一杯热咖啡放在神奈手边，松了一口气说道：“呼，刚才学姐气势汹汹地进来，我还以为你们会吵起来呢。” 　　“我才没有时间和他们吵架，”神奈端起咖啡灌下一大口，说道，“有多少机构对债券有意向？” 　　“目前大概有八家。” 　　“唔，还不错。” 　　“毕竟我们的技术还是很有吸引力的，”百川说着，又补充道，“神奈酱让我特别留意的那个六禾信托拒绝了我们的邀请。” 　　“呵，果然死性不改呢。”神奈轻笑道。 　　“诶？什么意思？”百川没有听明白。 　　“这六禾信托就是一家彻头彻尾的骗子公司，”神奈解释道，“他们根本就没有足够的流动资金，当然不会来参加拍卖。” 　　“没有资金？但是六禾信托今天还来找我们洽谈投资的事情的……” 　　“那就是一个骗局。你只注意到了六禾信托要求图灵数字在保姆板上市，却忽略了他们要求将注册地迁到大阪的事情。” 　　“大阪有什么问题吗？” 　　“大阪当地政府有一个鼓励高新技术创业的低息贷款项目，他们肯定是想向以低廉的价格从政府手中取得贷款，然后再把这笔钱加一点利率借给图灵数字，赚取差价。这种手法太落伍了，傻子才会上当。”神奈嘲讽了一句。 　　百川讪讪地笑了一下，如果不是觉得不划算，她差一点就上当了。 　　“说起来，千叶银行的一位经理打电话来预约，说是想要明天来图灵数字考察呢。”百川转移了话题，怀疑地目光盯着神奈的眼睛。 　　“不要这么看着我，千叶银行就是我叫来的，”神奈拔下了笔记本电脑上的U盘交给百川，“用最快的速度把这份企划书的格式整理好，并且全部翻译成英文，有专业术语的地方我已经加了注释了。” 　　“哦，”百川接过了U盘，又疑惑地问道，“千叶银行也打算为我们注资吗？” 　　“没有。”神奈摇了摇头。 　　“那他们为什么来考察图灵数字。”百川又问道。 　　神奈指指U盘说道：“你翻译完这份企划就知道了，对了，翻译完之后给这人发一份，背面有邮箱地址。” 　　百川又从神奈手中接过了一张黑色的名片，名片上烫金的英文名字无比醒目——格雷·林奇。 第92章 东京潮涌（二） 　　“强势玻利瓦尔已经崩溃，委内瑞拉正在倒退向以物易物的原始社会，该国政府急需一种可靠，快捷的手段为他们攫取更多的财富来来稳定整个国家的经济，石油币将是他们的最佳选择……” 　　百川若叶一边翻译着这份标题为《黑金计划》的企划案，一边被其中天马行空般的设想冲击得一片凌乱。 　　这份企划案目的非常简单——将比特币变成石油本位制货币。 　　委内瑞拉是世界上石油储备最高的国家，甚至就连沙特阿拉伯都有所不及，但是由于美国的经济封锁，国内通货膨胀，政府信用破产，他们的法定货币几乎以雪崩般的速度变成废纸。委内瑞拉政府为了挽救本国货币，发行了“强势玻利瓦尔”代替“玻利瓦尔”，兑换比例是1:1000，不过神奈觉得他们很快就需要发行“更强势的玻利瓦尔”，“非常强势的玻利瓦尔”，“超级强势的玻利瓦尔”以及“强势得不要不要的玻利瓦尔”了。 　　《黑金计划》就是要说服委内瑞拉政府将比特币列为一种特殊的国家法定货币，并拿出石油储备为比特币背书，就像金本位制一样，将比特币变成一种石油本位制的货币。这一计划看起来天马行空，但是神奈却对它的可行性充满了信心，因为委内瑞拉政府非常渴望美金，而比特币能够为他们带来美金。 　　一旦《黑金计划》变成现实，图灵数字将变成类似于弱化版委内瑞拉中央银行一般的存在。虽然受制于比特币的特性，图灵数字没有办法随意印钞票，但就凭唯一授权的比特币交易平台，美金也将如潮水般涌入这家年轻的小公司…… 　　“咳咳……” 　　轻微的咳嗽声响起，枕着百川大腿睡觉的神奈不舒服地扭动了一下。百川从沉思中惊醒，连忙坐正了身体，她抬头看了一下窗外的天空，发现天际已经晨曦微露。 　　一夜未眠的不仅只有百川，就在图灵数字对面的一家咖啡厅里，还有几位同样被《黑金计划》折腾了一夜的人。 　　“这简直……简直是疯子的作品。”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名叫盛田和夫，千叶银行东京支行行长，也就是被神奈劫持的倒霉鬼，但神奈怕是早就把他忘了。 　　“你早就应该知道她是个疯子。”这一位则是千叶银行行长前田俞吉。 　　在座的都是千叶银行的高管，平时也算是能登上新闻报纸的大人物了，然而此刻这些大人物却围坐在一张小桌前，死死盯着那几张简陋的A4纸，眼中布满了血丝，面容憔悴却毫无睡意，用于提神的黑咖啡也放凉了。 　　“虽然疯了一点，但也不是没有可行性啊……”一位年纪比较大的主管缓缓开口道。 　　当然有可行性，否则他们现在也不会在图灵数字的门口了。神奈在这份计划中充分分析了委内瑞拉政府的现状以及比特币的优势所在，千叶银行收到这份计划之后还特意寻找了数家专业的国际原油交易机构了解情况，那些机构对于委内瑞拉政府的评价只有两个字——腐败。 　　腐败就好说了，就怕你不腐败。 　　一位同事看了一眼图灵数字紧闭的卷帘门，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怎么还不上班？一家创业公司居然这么懈怠。” 　　“哈哈，据说图灵数字的职员昨晚集体加班到凌晨三点多，这会儿恐怕都在睡觉，不会这么早开门的。”盛田和夫笑了笑，劝解道。 　　同事们的焦急盛田和夫也能理解，去年千叶银行又做出了“非常漂亮业绩”，然而与此同时千叶银行的坏账也渐渐逼近了五百亿美元，全面崩盘有可能就出现在下一秒。一旦崩盘，他们这些人必然要锒铛入狱，或许锒铛入狱还是好的，在某个无光的夜晚莫名其妙横死街头也不是没有可能。 　　千叶银行需要一个机遇，一个能够弥补亏空，让他们从死亡悬崖边挣脱出来的机遇，而《黑金计划》就是这样的一个机遇。 　　“那位天才百川怕是突然傻了，这不是把图灵数字空手送人嘛。” 　　“三个月，哈哈，三个月就能让清偿掉他们的负债了吗？” 　　“很正常啦，数学家也未必懂怎么做生意嘛，更别说一个小姑娘了。” 　　“没错，没错，经济学家也有炒股破产的。” 　　“……” 　　盛田和夫突然听到身后一桌客人正得意洋洋地议论着什么，情不自禁地转头看了一眼。那些人和他们一样，都穿着商务装，听了一会儿他们的交谈之后，盛田和夫心中便了然了。这些人是两家投资机构的代表，他们是被图灵数字的可转换债券吸引来的。 　　“嗤，”前田俞吉也听到了那些人谈话，不屑地笑道，“真是不知者无畏。” 　　“是啊，这债券就是个陷阱，这些人正急着往别人的锅里跳呢……”前田旁边的一个胖子也摇着头。 　　外人不清楚，千叶银行的高层却对图灵数字的企图心知肚明。 　　这可转换债券的名字很有欺骗性，实际上按照债券的附加条件，它完全可以改名为“强制转换债券”，三个月时限一到它就必须被转换成股份。 　　没错，那些投资机构确实就是冲着股份来的，但是他们不知道《黑金计划》的存在。这个计划一旦开始实施，图灵数字的股价就会一飞冲天，到时候就不是几亿，几十亿的事情了。股价飙涨对于这些投资机构而言是致命的一击，因为债券第二个附加条件就是补足差额。 　　快速升值的图灵数字会像一柄刺入心脏的饮血剑，将这些机构的流动资金吸得干干净净。可以预料，这些贪小便宜的机构平白给图灵数字送了一大笔钱之后，也只能选择放弃他们的股份。 　　“诶，这不是盛田先生嘛。” 　　盛田和夫听到有人叫了他的名字，转头一看发现是井出左近，“你好，井出先生。”有川私募算是千叶银行东京支行的一个老客户了，所以盛田和夫与井出左近会互相认识。 　　“盛田先生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井出左近指了指对面的图灵数字。 　　“不不，图灵数字的企业债我也稍微听说了一点，但我是刚刚出差回来，在这边吃点早餐而已。”盛田和夫指着桌上的咖啡和点心，轻巧地掩饰了过去。 　　“原来是这样，”井出左近没有怀疑，他以为像千叶银行这样的大企业大概根本看不上图灵数字这么一小块肉，接着井出左近又问道，“盛田行长觉得图灵数字的债券这么样，值得投资吗？” 　　井出左近虽然是最早知道这个可转换债券的人，但是他始终对此犹豫不决，他感觉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当然值得，”盛田和夫不假思索地说道，“这简直就是发财的机会啊，如果不是我太忙的话，我私人也想稍微买一点呢。井出先生可不能错过啊，如果流动资金不够的话，可以来找我贷款，我可以给你们最优惠的利率。” 　　“多谢行长美意了。”井出左近又笑着与盛田和夫寒暄了一阵，离开时，他心中的犹豫已经消散了许多。 　　“又一个上当的。”前田俞吉说道。 　　“顺手帮个小忙嘛，”盛田和夫笑了笑，“毕竟以后就是合作伙伴了。” 第93章 东京潮涌（三） 　　岐阜县，神山市。 　　“你好，关谷议员。” 　　关谷雅子刚走出议会大楼就被两个陌生人堵住了，负责她安全的莱薇立刻当到了她的身前，警惕地看着这些不速之客，正在汽车旁等候的两个保镖也靠拢了过来。 　　“请，请不要误会，我们不是坏人……” 　　这种解释很无力，但雅子还是挥挥手，示意莱薇不用太紧张。这两个年轻人土里土气的衣服，其中一人还套着白色大褂，两人都带着厚重的眼镜，不仅四肢缺乏肌肉，甚至还有点驼背的样子，一看就是常年在室内工作的人。 　　“我们供职于葛兰素史克下属的药物研究所。” 　　在议会大楼北面有一个议员们常常聚餐的小餐厅，虽然档次一般，但是环境优雅，很受公职人员们的欢迎。 　　刚刚坐下，那两人就迫不及待地表明了身份。 　　听到葛兰素史克这个名词雅子心中就差不多明白了对方的来意了，但她还是选择继续装糊涂：“药物研究所找我干什么？你们打算在神山市投资吗？” 　　“不，不是，”穿着白大褂的那位解释道，“事情是这样的，我们研究所最近研究出一种新型疫苗，最近正在亚洲区域内做临床测试，但是不久之前，有人潜入了我们位于东京的医院实验室，盗走了一份成品疫苗和一部分实验数据。” 　　“盗窃案件你们应该向找警察帮忙。”雅子说道。 　　另一个面相有点像欧美人的研究员恨恨地说道：“说实话，我们根本没有办法信任东京警视厅，他们就算找回了疫苗，也不会把它交还给我们。” 　　“为什么？”雅子饶有兴趣地问道。 　　“武田制药您知道的吧？武田制药对我们的新药垂涎已久了，”穿白大褂的那位解释道，“他们之前就买通了警视厅的警察，那些警察还曾用例行检查的借口扣押过我们的研究人员。顺带一提，上次在东京企图绑架贵千金的人也是武田制药派遣的匪徒。” 　　“哦，是吗？”武田制药是日本本土数一数二的制药企业，雅子当然不会没听说过。 　　“上一次绑架失手并不会让武田制药轻易放弃，”那位白大褂继续说道，“恕我直言，疫苗样品留在千反田家只会给您和您的女儿带来危险，把它交还给我们才是最好的选择。” 　　“诶？”雅子依旧不动声色，“既然是武田制药偷走了你们的疫苗，那为什么你们要说疫苗在千反田家呢？” 　　“我们并没有说偷走疫苗的是武田制药，”欧美人说道，“偷走疫苗的美国辉瑞制药，辉瑞制药同样在研究这个新药，但是迟迟没有突破。听说我们已经开始了临床测试之后，辉瑞制药便雇佣了一个名叫蜂巢的不法组织，盗取了我们的成果。” 　　“蜂巢东京分部已经被警方捣毁了，但是并没有发现疫苗样品，”白大褂继续说道，“与疫苗一起消失的还有蜂巢的大小姐，桐崎千棘，据我们所知那位小姐最后一次出现应该是和您的女儿们在一起。” 　　“桐崎千棘确实住在我家里，但是我并没有见到疫苗。”雅子皱了皱眉头说道。 　　这两人或许没有说假话，但这并不表示葛兰素史克就是什么善茬。蜂巢东京分部为什么一夜之间全军覆没？千棘的家人为什么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葛兰素史克显然有很大的嫌疑。 　　为了千反田家的安全，千棘本来是想直接把玩偶丢掉的，但是神奈觉得即使丢掉玩偶也洗不清干系，还不如留下来，或许是个大赚一笔的机会。 　　“这个，不着急……您可以回家好好找一找，”那个欧美人递过来一张名片，笑着说道，“如果找到了，在打电话联系我们，我们愿意花大价钱将它买回来。” 　　“大价钱？” 　　“没错，大价钱。” 　　东京，新宿区。 　　小小的会议室紧闭着门窗，拉上了窗帘，光线有些昏暗。 　　墙上的电子屏幕里一个坐着轮椅，吊着点滴的老人正用英语阐述者他的观点：“这其中自然有可操作的空间……最后一个问题，假如委内瑞拉政府要求把算法交给他们，由他们全权发现加密货币呢？我们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呢？” 　　出席会议的人并不多，只有图灵数字的千反田神奈，百川若叶，千叶银行的前田俞吉，盛田和夫，以及屏幕中那个老人。 　　百川若叶早就习惯了神奈神奇，不管她做出什么事情，百川都会觉得理所当然。前田俞吉和盛田和夫两人心中却是狂澜不止，这可是格雷·林奇啊！ 　　在他们这些金融从业者心中，这个看起来羸弱不堪的老人就是魔幻世界中的大贤者，普通人只能仰望的存在。虽然这些年格雷·林奇已经退休，不再掌握老虎基金，但是他的影响力不可小觑。 　　他们是在没有办法把这位传奇人物和眼前这个小女孩联系起来，但是这两位确实看起来很熟的样子。 　　“咳咳……”神奈咳嗽了两声，面色红得有些病态。 　　“你看起来不太好，”老人笑着说道，“年轻人要注意锻炼，这样可以增强免疫力。” 　　“老年人也要注意锻炼，靠药物是没用的，”神奈喝了一口水，说道，“每天走一走，活到九十九。” 　　老人点了点头，又说道：“你猜我为什么要坐轮椅？” 　　“哦。”神奈说道。 　　“继续说正题，”百川连忙帮助神奈揭过了尴尬的局面，“我坚决由委内瑞拉全权发行比特币，失去了去中心化的特质，比特币就变成了数字化的纸币，徒有其表而已。” 　　“嗯，我也反对。”神奈说道。 　　“但是我认为他们很有可能提出这种要求。”老人说道。 　　“这就是你们责任了，你可不要说华尔街连这点事情都搞不定。”神奈说道。 　　委内瑞拉作为一个石油大国，却有百分之八十的人民面临着饥饿问题。他们不是没有钱，也不是没有种不出粮食，而是经济链条莫名其妙地崩溃了，这其中如果没有美国佬的黑手，神奈情愿吃肉吃到撑死。 　　老人微微笑了笑，他确实有办法，南美洲可是美国的后花园，他怎么可能没有办法。 　　“对了，还有一个点，”神奈说道，“现金流绝对不能直接流入日本或者美国，否则政府的吸血鬼会把我们吃得连骨头都不剩的。” 　　“这个不必担心，”前田俞吉连忙说道，“我们银行在开曼群岛注册了一家信托，交易平台的资金流可以从开曼群岛走，不会收取任何费用。” 　　图灵数字本身只是一家高科技网络公司，并不具有金融机构的资质，所以他们需要寻找千叶银行作为合作伙伴和担保人。 　　前田俞吉心中也明白了千叶银行对于图灵数字来说并不是必要的，如果不是麻烦的话，神奈完全可以去找其他的合作者。所以他一直积极地为千叶银行揽下一些看起来就像是打杂一般的活计，表明他们真诚的态度。 　　“那就好，”神奈点了点头，起身说道，“剩下的细节你们继续聊，我去嘘嘘。” 　　“诶……” 　　百川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前田俞吉二人也有些尴尬。 　　“淑女是不会随便说那种词的。”老人开玩笑道。 　　“淑女也是要嘘嘘的。”神奈满不在乎地拉开了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 　　图灵数字的办公区神奈已经很熟悉了，最初的好奇过去之后，图灵数字员工的目光渐渐也不再聚集在神奈的身上了，各自忙碌着自己手头的事情。 　　神奈穿过了办公区向洗手间走去，忽然，她瞳孔一缩，停住了脚步。 　　就在不远处有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胸前带着图灵数字的胸牌，但是神奈却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一种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气息。 　　神奈小心翼翼地借助柱子遮挡住了自己，那男人神色自若地行走在办公区内，还笑着与周围人打招呼，这些心思简单的技术宅们显然把他当成了一个新同事。 　　就在那男人转身的一瞬间，神奈看到了他皮夹克下藏着的一个熟悉的东西——手枪。 　　头脑中嗡一声炸响，神奈猛地感到一只大手揪住了她的心脏，一阵恶心的感觉涌了上来。 　　那个男人的脚步渐渐向神奈这边走了过来，他显然是在一点点搜索目标。 　　神奈用力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一点，她环视了一下四周，在墙边发现了一个扫地阿姨用来放清洁工具的隔间，便立刻拉开隔间门躲了进去，又关上了门。 　　“呼，呼，呼……” 　　神奈摸了摸口袋，发现自己并没有带手机出来，她拼命稳定着呼吸，安慰自己那人未必是冲着自己来的，但是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感，还是将她一点一点拖下深渊。 　　狭小黑暗的隔间带来的压迫感似乎更加加剧了症状，神奈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汗水顺着衣服滴落下来，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 　　不知过了多久，几乎虚脱的神奈终于模模糊糊地听到百川在喊她，她疲惫地抬起手却没能推动隔间的木门。 第94章 东京潮涌（四） 　　“请你去死吧……” 　　冰冷的黑暗中子弹又一次射穿了心脏。 　　“啊啊……”沉睡的神奈突然坐了起来。 　　百川连忙抱住神奈，轻拍着她的后背，“不怕，不怕，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神奈在百川怀里剧烈地挣扎着：“放开我！放开我！” 　　“啊……”百川被神奈狠咬了一口。 　　神奈从百川怀中挣扎了出来，滚下床，打开床头柜，翻出百川平时使用的镇静剂，但是手指颤抖得太厉害，神奈根本抓不住注射器。 　　“让我来吧。”百川接过了注射器和药物，咬着嘴唇，战战兢兢地针头扎进了神奈的皮肤，看她的样子神奈还要紧张。 　　镇静剂的效果非常明显，神奈急促的喘息很快平稳下来，她抱着膝盖靠在床边，“哇……”一声哭了出来。 　　百川坐在神奈的旁边不知所措，想要安慰又不止从何说起，想要抱一抱她，但是想到刚才神奈的剧烈反应，便又收回了手。百川倒不是怕再被神奈咬一口，只是担心神奈挣扎时弄伤了自己。 　　好在神奈哭了十来分钟之后，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只是看着空无一物的墙角发愣。 　　“饿了吗？我去给神奈酱泡一碗麦片。”百川起身说道。 　　“不要走。”神奈拽住百川的裙子。 　　“哦……”百川又坐了下来。 　　“帮我洗澡。”神奈说道。 　　“诶诶……”百川以为自己听错了，“洗，洗澡……但是，那个……” 　　“不要废话！”神奈翻了个白眼。 　　虽然药物减轻了神奈的痛苦，但她还是完全使不上劲，一边被百川扶着，一边还要支撑着墙壁才走进了浴室。 　　百川放好了洗澡水，然后帮神奈脱掉了衣服。神奈让百川先脱掉衣服，坐进了热水里，然后自己坐在了百川腿上。 　　“不许告诉别人。” 　　“嗯。” 　　百川感觉心疼又有点好笑，神奈之所以急于洗澡是因为她尿裤子了。 　　隔间的小门被关上之后就必须要拉外侧的把手才能打开，结果神奈把自己关在隔间内整整一天一夜才被人找到。黑暗狭小的空间加上心理上的巨大恐惧，神奈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尿了裤子的。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可是面对跗骨之蛆般的诅咒，神奈直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百川手掌捧着水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神奈的肌肤，仿佛是害怕碰碎了珍惜的艺术品一样。神奈发生这样的遭遇，百川心中也很自责，她还是事后在监控中看到了那个不速之客的背影，如果不是神奈足够警惕的话，结果恐怕比现在还要糟糕。 　　哗…… 　　“唔……” 　　神奈躺倒在百川怀里，手顺势滑到了百川的大腿上。 　　百川顿时绷紧了身体，那只柔软的小手在百川大腿的内侧轻轻抚摸着，那里有神奈的名字。 　　“那个，神奈酱，雅子阿姨打电话来说……”百川完全不敢动，努力想要找一点话题转移一下注意力。 　　“呐，百川，”神奈忽然说道，“你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对吧？” 　　百川微微一愣，然后轻轻嗯了一声。 　　“也就是说你愿意为我做任何事情喽？”神奈又问道。 　　“是的。”这一次百川没有犹豫。 　　“那么假如有人想向我开枪，你会帮我挡子弹吗？”神奈说道。 　　“会的。”百川坚定的说道. 　　“那么，你自.慰给我看吧。”神奈又说道。 　　“诶？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百川目瞪口呆。 　　“你连自,慰给我看都做不到，还能帮我挡子弹吗？”神奈转过身说道。 　　百川无奈地叹了口气，非常认真地说道：“神奈酱，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我也知道假如有一天你在我面前死去的话，我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自杀的。所以能在神奈酱之前死去，对于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困难的选择。” 　　神奈盯着百川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终于说道：“帮我把衣服拿来。” 　　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神奈也没有精力出门，于是干脆直接换上了睡衣。 　　百川为神奈端来了一杯牛奶，然后坐在床边，拿出了电脑继续工作，千叶银行与美国老虎基金已经派出代表前往委内瑞拉摸清当地政府的意向，图灵数字也开始紧张地对算法和交易平台做最后的调试。 　　神奈踢了百川两脚，说道：“雅子打电话来说什么？” 　　“雅子阿姨说葛兰素史克在东京做新药的临床测试……”百川把雅子传来的消息复述了一遍。 　　“临床测试？”神奈喝着牛奶，思考了许久，忽然说道，“百川，把葛兰素史克最近两年的新闻搜出来给我看看。” 　　“哦。”百川立刻开始动手查找新闻，并且按照时间线整理好然后才交给神奈。 　　神奈快速浏览着新闻，并且把其中有关研发新药物的关键词挑出来，然后她很快就发现了一个时间点上恰好契合的新产品——HPV疫苗。 　　一时间，神奈似乎看到黄金雨。 　　HPV疫苗，即人乳.头瘤病毒疫苗，主要用于预防预防子宫颈癌，宫颈癌是最常见的妇科恶性肿瘤，假如这种疫苗确认有效的话，不分国家不分人种，全球年轻女性都应当注射这种疫苗。 　　也就是说，粗略估计全世界至少有十亿人急需注射HPV疫苗，另外每年至少还有一亿潜在的新生市场！ 　　假如每个人需要为此消费五百美金的话，这就是一个每年能够创造五百亿美金的庞大金矿。 　　面对这样的诱惑，那些人不顾一切地在东京动用武力也就不难理解了。 　　“呐呐，百川，”神奈问道，“你假如捡了一屋子的钱打算干嘛？” 　　“嗯……”百川想了想说道。“换一个大一点的屋子吧。” 　　神奈嘁了一声：“真是没有追求。” 　　“那神奈酱打算做什么呢？”百川见神奈的精神突然好了起来，于是就引着神奈多说一些话。 　　神奈想了一会儿，说道：“我会开一个超级甜品店，然后让爱瑠当看板娘！” 　　“哦……” 　　百川微微笑了一下，虽然有所预料，但总会有点失落呢。 第95章 东京潮涌（五） 　　“再见了，神奈酱。” 　　“嗯。” 　　电话那边挂断了，神奈稍微犹豫了一下之后，也收起了手机。 　　千棘一直想要回美国看一下自己父亲的情况，但是对手一直在暗处盯着千反田家，她贸然离开实在不大安全，直到今天才有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委内瑞拉特使和老虎基金的代表暗中前来东京与图灵数字，千叶银行展开秘密洽谈，转机将他们送抵日本后，又将返航，于是神奈就建议千棘乘坐这趟飞机返回美国，她觉得不管是什么黑帮恐怕都不敢轻易招惹老虎基金。 　　华尔街大佬的暴躁不是什么人能够承受的。比如阿富汗战争，这场战争的爆发真的是因为911事件造成了大量美国平民死伤吗？或许有这方面的缘故，但还有另一种解释…… 　　世界贸易中心的倒塌严重冲击了金融市场，美元快速贬值，华尔街那些手握着无数美元的巨头们亏损最为严重。当第一颗战斧导弹在阿富汗的土地上爆炸的时候，美元币值立刻飙涨，华尔街大佬们亏掉的钱如同潮水般流了回来。 　　简单，粗暴，冷血，但极其有效。 　　相比黑手党简直就是天真的小公举…… 　　另外，雅子还特意让莱薇带了几位保镖跟随千棘一起回国，保护她的安全，还特意叮嘱莱薇如果千棘的家人确实出了事情，那即使是强迫也一定要把小丫头带回日本。 　　说起来，千棘这家伙还真会装乖乖女呢，这么几天就欺骗住了雅子，神奈腹诽着。 　　挂掉电话之后，神奈继续观赏写字楼下街道上的闹剧，那里全是举着牌子抗议图灵数字拖欠工资的人群，图灵数字前前后后也就辞职了十来个员工，但楼下差不多有小一百号人了。 　　神奈自然知道这些人是哪里来的，昨天二十二家投资机构，以五十亿日元的代价买下了图灵数字发售的全部债权，这些债权囊括了图灵数字百分之八十的股权。为了防止三个月后股价出现大幅增长，这些机构真是绞尽脑汁给图灵数字泼脏水，雇佣闲人堵大门已经是最初级的手段了，甚至还有人在网络上污蔑百川被有钱人包养。 　　那些人估计是探知了百川与千反田家的关系，稍微一查之后，发现千反田家已知的男性只有千反田之彦，于是就把包养者的帽子扣在了千反田之彦脑袋上，大概千反田之彦本人现在也是懵逼的。 　　雅子端了两杯咖啡过来，这里是写字楼的公共区域，安排了几张小桌和椅子供人休息。雅子坐到了神奈的身边，神奈伸手想拿一杯咖啡，却被她打开，说道：“你刚吃完药，还是不要喝咖啡了。” 　　神奈嘁了一声，放弃了咖啡。连日的繁重工作加上在柜子里被锁了一天一夜，她本就羸弱的身体终于吃不消了，一早起来便有些发烧，吃了退烧药也没什么效果。 　　“那个胖女人怎么样了？”神奈问道。 　　“还能怎么样，调戏小男生呢。”雅子笑道，“我也蛮羡慕她的身材……” 　　神奈所说的胖女人就是委内瑞拉特使的夫人，其实那女人倒也不算胖，只是南美人的审美偏爱丰.乳肥臀，那位夫人就是臀围和胸围格外突出的那种类型。那位特使夫人还略懂一些日语，但是神奈完全不想和那女人打招呼，因为她实在欣赏不来磨盘大小的屁股。 　　“你好，关谷女士。” 　　神奈正与雅子说着话，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走了过来，笑着打招呼向雅子打招呼。这人是葛兰素史克在日本地区的负责人森岛，也是雅子特意来到日本的目的所在。 　　“你好，森岛先生，请坐。”雅子将一杯咖啡递过去，笑着招呼道。 　　森岛随手把钱包放在桌上，在雅子对面坐下，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们直接开始正题吧，关谷女士我们的样品带来了吗？” 　　“这个……” 　　“等一下。” 　　雅子还没来得及开口，神奈直接打断了她，然后拿起了森岛的钱包，森岛猝不及防完全来不及制止。神奈打开了钱包，从里面拿出了一只黑色的小玩意儿——录音笔。 　　神奈把录音笔插.进了冒着热气的咖啡里，说道：“继续吧。” 　　“呵……”雅子笑道，“森岛先生的谈判看起来并不是很真诚啊。” 　　森岛有些尴尬，他本想用录音笔记录下千反田家盗窃疫苗的证据，然后通过法律手段逼迫雅子交出样品的，但是他的小心思显然被人轻易戳穿了。 　　“你们这种行为本来就是讹诈，是违法的，不道德的。”森岛咬牙说道。 　　雅子摇了摇头，说道：“森岛先生，您是商人，我是政客，您应该明白任何多余的辩论都不及利益交换来得干脆。” 　　“好吧，”森岛摊开手，说道，“你们想要什么呢？” 　　“日本全国的代理销售权。”雅子说道。 　　这个方案是神奈提出的。HPV疫苗的临床试验最先从欧洲开始，显然表示这个疫苗已经取得了一定的成效，否则也不会开始亚洲地区的临床试验。 　　“你们也太贪心了！”森岛顿时瞪大了眼睛。 　　日本虽然是岛国，但可不是小国，日本人口数量多，消费能力高，医疗保健系统完善，属于典型的优质市场。葛兰素史克从没有考虑过代理销售的方案，他们觉得只要新药推出就会被列入医保范畴，然后很快卖出去。 　　“你们外国人不了解日本文化环境，还是有个代理商比较好，”雅子非常体贴地说道，“日本对新型药物的接受度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高，万一出现什么副作用案例，很有可能被在日本范围内全面禁用。” 　　森岛将信将疑：“这不可能。” 　　雅子摊开手说道：“我也不大确定，但这是辉瑞医药的一位经理告诉我的，越发达的国家往往对新药的顾虑越严重。” 　　“什么？”森岛握紧了拳头，其他的话都不重要，单是辉瑞这个名字就够了。葛兰素史克被盗走的不仅有疫苗样品还有临床试验的数据，也就是说疫苗一旦落入辉瑞的手中，对方的进度就全面赶上了葛兰素史克。思索了许久之后，森岛终于松口了：“整个日本的代理销售权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决定的，我要汇报总部。” 　　“嗯，我们能够理解。”雅子喝了一口咖啡笑道。 第96章 东京潮涌（六） 　　图灵数字几乎像是一台过载运行的机器，所有员工两班倒没日没夜的加班。虽然疲惫不已，但是工作至于稍微看一眼二楼紧闭的小会议室，他们又会感觉充满了力量。 　　然而，这些普通的员工并不知道，小会议室内的谈判已经僵持了两天了。 　　千叶银行给委内瑞拉特使和特使夫人各赠送了一箱金条之后，委内瑞拉特使进入了梦游状态，开会连翻译都不带了，别人说啥就是啥，要签字就签字，要盖章就盖章。但是，神奈完全没有想到，这次谈判的僵局反而出现在了老虎基金一方。 　　老虎基金坚持要让图灵数字在可行解数量固定的算法中留出一个后门，便于以后增发比特币。百川当然不可能同意这种事情，她不太了解宏观经济学，只是从技术的角度上觉得这么做会严重降低比特币的安全性，等于给别人留下伪造比特币的机会。 　　谈判桌上，图灵数字一群技术宅挑不出一个能打的，最终百川只好把情况告诉了神奈。 　　“你在搞什么！”神奈怒气冲冲地说道，“政府已经注意到千叶银行正在向境外转移资金了，你是在等金融厅请我们喝咖啡吗？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石油币理论上来说是合法的，但是合法的东西并不表示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拿出来。《黑金计划》和葛兰素史克的PHV疫苗一样都是一个金矿，甚至规模上还要更为庞大。一旦在协议签署前被曝光出来，肯定会有人想尽办法来插一杠子，到时候就不是亏点钱的事情了。 　　百川这种毫无警惕性的办事态度让神奈非常恼火。 　　“因为神奈酱需要休息。”百川小心辩解道。 　　神奈原本在医院休养，身上现在还穿着病号服，她呵呵笑道：“等我们被拘留审查的时候，有的是休息的时间。” 　　“对不起。”百川垂首。 　　“喂，大姐头还不是为了照顾你……”木村纱织不满地嚷嚷起来。 　　神奈忽然转头对木村说道：“你去发一个通知，告诉所有人今晚加班，全部住在公司，饭钱公司包了。” 　　“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分，”木村自然知道神奈是为了封锁消息，但涉及到人身自由还是忍不住抗议道，“所有员工都已经签了保密协议，为什么你还是不信任大家？” 　　“任何信任是有限度的，一百日元当然鼓动不了任何人，但是给你一百亿估计你情愿上东京塔顶跳肚皮舞。” 　　“喂，谁要跳肚皮舞啊！” 　　神奈说完便推门走进了会议室，留下木村气得跺脚。 　　会议室中只有两个人。 　　一个五六十岁，大腹便便的男人，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这人就是委内瑞拉的特使。 　　另一个是千叶银行的代表，盛田和夫，实际上四方协议虽然还没有正式签署，千叶银行的准备工作却已经启动了，所以千叶银行的前田行长并没有出现在这里。 　　最后一个，老虎基金的代表，格雷•林奇的儿子，威廉·林奇。据说他八岁时就用零花钱购买了第一支股票，16岁考入宾夕法尼亚大学，18岁取得管理学硕士学位，25岁首次登上美国富豪榜，是业界公认的投资奇才。凭借着天生的敏锐嗅觉和大胆的投资策略，威廉•林奇获得了“幼虎”的称号。 　　当神奈第一眼见到威廉•林奇的时候，神奈就明白了这人为什么和他爹关系不好了。威廉•林奇虽然是老虎基金中的少壮派，但其实也已经四十多岁了。到了四十多岁还顶着一个“幼虎”的绰号，不管是谁都不会觉得快乐的。但是只要格雷•林奇还活着，“老虎”永远都不可能指威廉•林奇。 　　“这位就是《黑金计划》的制定者，千反田神奈小姐。”百川介绍道。 　　盛田和夫早就知道神奈的身份，格雷林奇对此也早有预料，只有那位委内瑞拉代表露出了惊奇的表情，啧啧赞叹了一翻，但是他的翻译不在，没人懂西班牙语。 　　“你好，千反田小姐。”威廉•林奇笑着打招呼道。 　　威廉•林奇穿着皱巴巴的皮夹克，头发乱得像杂草，眼袋和啤酒肚一样突出，面前摆着可乐，手里捏着油腻的炸鸡，一边说话，一边啃着，还不时嘬两下手指。虽然神奈前世见惯了各种人物，但是眼前这位依旧算的上别致了。 　　“几日不见，千反田小姐风采依旧啊。”盛田和夫忍不住开了一句玩笑，毕竟每次见面神奈都是病恹恹的样子。 　　神奈点了点头，坐到了会议桌前。 　　“要不要来一根鸡腿。”威廉·林奇问道。 　　“不用，”神奈摇了摇头，“我不喜欢吃肉。” 　　“哦，我倒是一个肉食主义者。”威廉有些遗憾。 　　“肉吃多了拉不出屎。”神奈淡淡地说道。 　　“噗……” 　　威廉·林奇一口可乐喷了出来，他对面的盛田和夫反应比较快，躲避很及时，可是正在埋头数金条的委内瑞拉特使便遭了秧了，无缘无故洗了一把头。 　　神奈嫌弃地皱起了眉头，“我们时间很急迫，能不能尽快开始正题。” 　　“也对，”威廉·林奇擦了擦嘴，点头说道，“CIA似乎注意到我离开美国了。” 　　神奈翻了个白眼，这家伙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居然连CIA都盯上他了，但是她也没心情追究，开门见山地说道：“关于增发比特币的议案，我表示反对。” 　　“不可能，”威廉也不客气，径直怼了回去，“无法增发货币对于我们来说将缺少一半的利润空间。” 　　“为了增发货币在算法上留出后门会给伪造假币者提供机会。” 　　“假币问题靠交易安全系统也可以解决。” 　　“滥发比特币会对货币市场造成严重的冲击！” 　　“市场动荡几次之后总会恢复的！” 　　“那比特币的信用就完蛋了！” 　　“完蛋之前，钱已经赚到我们手中了！” 　　“……” 　　威廉·林奇与神奈你来我往地吵得不可开交，盛田和夫与百川只好围观着，委内瑞拉特使则是不大听得懂。 　　“屮你妈！”神奈忽然脱口而出。 　　“诶诶……”百川和盛田和夫目瞪口呆。 　　“你……说什么？”威廉·林奇也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难道不明白我骂什么吗！”神奈指着威廉·林奇的鼻子反问道。 　　老虎基金的货币增发议案就是竭泽而渔，一次性将比特币的所有利润榨干，然后抛弃掉这个项目。从盈利的角度上来看，这么做也无可指责，假如不考虑图灵数字的处境的话。 　　然而这个假如没办法成立，按照协议他们将是比特币与比特币交易平台的运营者，他们才是真正将与广大比特币投资者接触的人。千叶银行与老虎基金只是藏在幕后的人，今后公众甚至不会注意到他们的存在。一旦比特币信用破裂，被愤怒的公众围攻的将只有图灵数字一家。 　　百川看不出威廉的图谋，神奈不可能看不出。 　　“哈……”威廉见自己的图谋被拆穿了，不由叹了口气，“我家老头子对千反田小姐赞誉有加，看来老头子虽然老糊涂了，但眼光还是不错的。” 　　“呵呵，”神奈也冷冷地笑道，“真是让威廉先生失望了，即使我不阻止你，你也没有办法增发货币。” 　　“为什么？”威廉有些奇怪地问道。 　　神奈撇撇嘴说道，“委内瑞拉的石油储备虽然丰富，但是开采难度大，成本高，你肆意增发石油本位制货币，必然会有人质疑你的石油产量是否跟得上，不要把全世界人当傻子！” 　　威廉微微一愣，笑了起来，说道：“确实如此，是我忽略了这一点，你说服了我，千反田小姐。” 　　听到这句话，百川激动地握紧了拳头。 　　在这里憋了几天的盛田和夫也松了一口气，“既然如此，我们就赶快签字吧。” 　　“好的……”威廉点了点头，掏出了签字笔。 　　恰在此时，木村纱织推开了门，焦急地说道：“百川，金融厅的官员来了，说是要临时检查。” 第97章 东京潮涌（七） 　　“百川，你带着他们直接去地下车库，那里会有司机送你们去机场。” 　　“好的。” 　　“木村，你去把关于这次计划的能删的文件全部删掉，不能删的多加几重密码。” 　　“明白。” 　　百川和木村匆匆行动了起来，神奈环视了一圈办公区，又指着一个目标，说道：“由比滨，你去稍微拖延一下金融厅的官员。” 　　“诶诶？我吗？”由比滨结衣诧异地指着自己的鼻子，不知所措地说道，“这个，这个……我不太擅长这种事情……” 　　“没关系，我教你一招……”神奈凑在结衣耳边嘀咕了几句。 　　结衣听完瞪大了眼睛：“这……真的可以吗？” 　　“放心吧，绝对没问题的。”神奈保证道。 　　长谷俊次是金融厅的一位小职员，在办公室里混了六七年，才升了一个组长的位置。虽说金融厅是政府内公认的肥差，但不管多么肥，油水都很难轮得到长谷俊次这种没背景，没后台的小公务员的。就像这一次临时检查的任务吧，是同事们都不愿意接手，才丢到长谷俊次手中的。 　　图灵数字是什么公司？一群小屁孩办的互联网科技公司，油水？开玩笑！看他们的财务状况，这公司自己能活下去就已经不错了，还有屁个油水！ 　　按道理，互联网公司不归金融厅管，只不过有人举报图灵数字可能存在严重的洗钱犯罪行为，所以金融厅才派人来走个过场的。 　　想到这些，长谷俊次心里就憋屈。严重的洗钱犯罪？这出账比进账还多的小公司就算洗钱又能洗多少钱！每次检查野村证券，瑞穗这些大公司时就没有他的份了，轮到图灵数字这种穷鬼公司才会有人想起他。 　　“组长，这里就是图灵数字了。”一位下属说道。 　　长谷俊次一抬头，便隔着玻璃墙看到了图灵数字内年轻的员工们正埋头忙碌着，他推门走进去，发现偌大的办公区居然安静地像一个图书馆，目光所及之处，每一个人都专注于自己手中的工作。长谷俊次不禁心生感慨，想当初他也是这样充满了理想与干劲的年轻人啊，可是最终还是被这唯利是图的社会给…… 　　“俊次君~~~” 　　突然，清脆婉转的呼唤声打断了长谷俊次的感慨，一个团子头的少女扑了过来抱住他的手臂，激动地问道：“俊次君，你是特意来看我的吗？我本来以为俊次君只是开玩笑呢，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周围的目光全部被吸引了过来，长谷俊次这边顿时成了焦点。 　　长谷俊次有些懵地说道，“等一下，小姐，你是谁啊？” 　　“诶？”少女稍微愣了一下，接着又笑了起来，“呀，俊次君真爱开玩笑，我们早上才刚分开的呢。” 　　长谷俊次看了一下少女的胸牌，说道：“不是，这位由比滨小姐，我真的不认识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少女看了一下长谷俊次身后的下属们，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眼睛顿时垂了下来：“这样啊，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长谷俊次更加奇怪了。 　　少女朝长谷俊次的下属们鞠了一躬，语气落寞地说道：“对不起，是我认错人了，请大家不要误会，我和这位先生并不认识，昨晚也没有在一起……”说完便转身离开，背影是如此凄凉。 　　“嘁，这莫名其妙的家伙……”长谷俊次转头想和同事们吐槽，却发现这次同事正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喂，你们是什么意思啊！”长谷俊次忍不住说道。 　　“那个……组长，”一个和长谷俊次很熟的下属说道，“有些事情我们也能理解，男人嘛……只不过嫂子刚生完孩子，您不回去过夜是不是不太好？” 　　因为比较相熟，所以这人只是用开玩笑般的语气在说这些话，但是其他和长谷俊次不太熟悉的下属显然已经开始腹诽了，长谷俊次都已经三十多岁了，这少女看起来倒是刚从学校毕业的样子，这明显是老牛吃嫩草啊！ 　　长谷俊次见过某些个包养女学生的领导，所以也知道别人是怎么在背后评论那些领导的，所以这莫名其妙的黑锅让她异常憋屈。 　　“喂，”长谷俊次一把拽住少女的手怒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搞什么幺蛾子！” 　　“啊……”少女倒在了地上，难以置信地看着长谷俊次，说道，“你居然打我？” 　　“我哪里打你了？”长谷俊次连忙松开手，“喂，你们拍什么！都不许拍！” 　　周围看热闹的员工们正拿着手机拍得高兴，哪里会听长谷俊次的阻拦，场面一时混乱了起来。 　　正当由比滨结衣按着神奈的馊主意拖延时间的时候，百川这边已经签完了协议，她带着盛田和夫，威廉·林奇和委内瑞拉特使，从公司后门绕出去，乘坐电梯来到了地下车库。 　　一路上还算顺利，百川看到司机已经发动好汽车等着了刚打算松一口气，结果却发现走在后面的威廉·林奇撞到了图灵数字的一个熟人——井出左近。 　　井出左近刚在地下停车场停好车，结果刚推开车门出来，就和步履匆匆的威廉·林奇迎面撞上，好在百川的身体被汽车挡住了，井出也不认识威廉·林奇。 　　威廉手中的可乐被撞翻了，虽然大多数泼在了威廉的皮夹克上，但也洒了一些在井出的脚上，井出左近顿时恼火地说道：“靠，你知道我这球鞋多少钱的吗？这可是全球限量版，我还是第一次穿！” 　　百川以为威廉也要发火了，她的心顿时揪了起来，现在可不是纠缠的时候啊！但威廉·林奇接下来的动作却让她无比惊讶。 　　“Oh，I’m sorry。”威廉弯下腰，用餐巾纸帮井出擦了擦鞋。 　　威廉的举动让井出都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了，“嘛，算了，反正你这样的穷鬼也赔不起……” 　　一场冲突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揭过了，汽车终于驶出地下车库，朝机场的方向开去。 　　“钱能改变很多事情。”威廉看着车窗外，忽然说道，“尤其是当一个不怎么有钱的人忽然拥有花不完的钱的时候。” 　　“诶？”百川发现威廉正看着她。 　　“所以你需要常常保持一些看起来很厉害的追求才能让自己看起来不是很low，比如成为首富，比如说创办伟大的公司，再比如说改变世界。”威廉又说道。 　　“嗯……”百川带着疑惑，点了点头。 　　“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吗？百川小姐。”威廉问道。 　　“为什么？”百川反问道。 　　威廉举起了手中的协议，笑着说道：“金钱是万恶之源，我见过很多天才被美元腐蚀成庸才。你是少有的天才，百川小姐，但很不幸，你也很快要成为全日本数一数二的富豪了，或许是明天，或许是后天……” 第98章 狂澜 　　沉寂了一年多之后，天才少女百川若叶又一次登上了各大权威媒体的首页。 　　在此之前，关于百川的新闻也不是没有在媒体上出现过，只不过都是一些有的没的花边新闻，诈骗，欠薪，被包养，总之没有一句好话。外界有人猜测，天才百川是不是江郎才尽，或者得到一点虚名便飘飘然了。对于这些非议，百川也没有正面回应过只是按部就班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直到《日本经济新闻》突然刊登了一则字数不足三百的简讯《委内瑞拉政府发布‘石油币白皮书’》，文章中插入了一张百川若叶和委内瑞拉总统亲切握手的照片。这时，许多人才恍然大悟，人家沉寂了这么长时间原来是去搞大新闻了啊！ 　　《石油币白皮书》发布之后，美国老虎基金第一时间宣布以500亿日元的价格购买图灵数字5.2的股份，紧接着千叶银行也宣布以550亿日元的价格购入图灵数字4.8的股份。 　　图灵数字这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一夜之间估值翻了300多倍，百川若叶也一跃成为日本最年轻的万亿富豪。然而没有人会觉得这是泡沫，因为大家都很清楚为一个国家发行货币会有多么大的利润，300倍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普通民众看到这些新闻，可能会啧啧赞叹百川年轻有为，只有东京的金融从业者们才能切身体会到这个大新闻带来的冲击力。 　　二十二家金融机构购买了图灵数字的可转换债券，涉及到图灵数字百分之八十的股份。按照当前的价值估算，他们一夜之间便背上了超过八千四百亿日元的巨额债务，而且这个数字还在随着时间急速增加。 　　图灵数字向东京金融期货协会提起申诉，表示不信任这些投资机构的还款能力，要求对方先交纳百分之三十的保证金。巨大的数额让金融期货协会都感到诧异，但是图灵数字的要求合理合法，他们稍微犹豫了一下之后也就批准了，至于会不会出什么状况那就是金融厅需要头疼的事情了，与他们无关。 　　百分之三十的保证金也就是两千八百亿日元，这二十二家投资公司大多是中小型机构，一时之间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钱。 　　第一个支撑不住的是金石资产管理公司。他们不是二十二家机构中最小的，也不是购买债券最多的，但他们确实流动资金最紧缺的。 　　金石资产管理公司是一家家族式企业。握有绝对控股权的老爷子刚去世不久，他的两个儿子正忙着开开心心地抢家产，忽然，巨额债务劈头盖脸地就砸了下来。原本还是香饽饽的金石公司立刻变成了一块烫手的山芋，兄弟二人谁也不愿意接手这笔债务。 　　第二天，金石资产管理公司便不开门了。三天后，这家公司的法人代表便向法院申请了破产清算。 　　破产清算就是法院将企业的现有资产全部折算后用于偿还债务，依旧无法偿清的部分就一笔勾销。对于陷入泥潭的公司的所有者来说，这是一次性解脱的最佳选择。 　　这兄弟二人是解脱了，但是其他的投资机构就被坑惨了。 　　金融业有一个概念名叫“债务链”，也就是A欠B的钱，B欠C的钱，C欠D的钱，D欠A的钱，这种情况在世界各地，各种行业间都很常见。因为同样是在东京营业的同行公司，所以这二十二家投资机构之间也存在着债务链，金石资产管理也是债务链的一环，而且是比较大的一环。 　　在正常情况下，这种债务链的危害并不大。图灵数字这八千四百亿是一记AOE伤害，如果大家一起扛的话，渡过困难期的可能性很大，然而他们中出了叛徒。 　　金石资产管理第一个点下了逃跑键，然后雪崩开始了，A公司倒闭，B公司要不回资金跟着就要倒闭，接着是C公司，D公司…… 　　“金石资产管理宣布破产，JSP投资宣布破产，内河基金宣布破产……这么大的纰漏你们为什么一点都没有察觉！你们去图灵数字干什么了！喝茶吗！” 　　长谷俊次被领导骂得狗血喷头，心中无比憋屈，但又不敢反驳。 　　金融厅的工作目标是维护金融市场秩序，合法不合法反倒在其次。现在中小投资机构的倒闭潮席卷而来，这已经严重威胁到东京金融市场的秩序，即使图灵数字的行为是合法的，但金融厅也应当提前阻止他们。 　　然而，长谷俊次是学会计出身的，他哪里知道区块链是什么东西？自然也不会想到图灵数字的技术居然如此值钱！况且从接到检查任务，到白皮书的公布前后一共不过三天时间，长谷俊次他们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仔细检查……不过，说起来，他们也没打算仔细检查来着。 　　被骂了一通，事情还是要解决的。 　　长谷俊次刚走出办公室，井出左近便连忙迎了上去，焦急地问道：“长谷先生，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办？” 　　因为准备充分，有川私募这一次购买的债券最多，能够坚持到现在还没倒闭，纯属运气好，但是缴纳保证金的要求一出，有川私募也快撑不住了。 　　“这个……”长谷俊次开口说道，“金融厅会建议图灵数字回购他们的债券的……” 　　“那就好，那就好……”井出左近欣喜地说道，金融厅所谓的“建议”潜台词就是“必须执行”，图灵数字如果能把这有毒的债券收回去，那么有川私募的难关就读过一半了。 　　“不过……”长谷顿了一下，井出顿时有了一种不妙的感觉，果然长谷俊次说道，“我们也建议有川私募放弃掉你们所持有的债权。” 　　井出愣住了，放弃掉债权的意思就是别人欠有川私募的钱可以不用还了，“那我们欠其他机构的钱呢？” 　　“清算你们的现有资产，尽量偿还。”长谷说道。 　　意料之内的回答。 　　解决倒闭潮问题的一个关键就是斩断债务链，斩断债务链就需要牺牲少数机构，来挽救多数机构，有川私募无疑就是那个少数了，谁让他们持有的债券最多呢。 　　“别人欠有川私募的钱不用还，有川私募欠别人的钱却要砸锅卖铁地还掉？”井出喃喃地复述了一遍。 　　“没错。”长谷说道。 　　“那我们就完了！”井出抓住长谷的领带怒吼道。 　　“冷静一点，井出先生，请冷静一点……”长谷挣扎着说道。 　　“你让我怎么冷静！你们把我叫到这里来就告诉我这种事情，你让我怎么冷静！那可不是几千万，几个亿！那是成百上千亿啊！你TM卖一辈子屁股都还不清！你让我怎么冷静！说啊……” 　　“保安！保安……” 　　最终井出被金融厅的安保人员抓住丢了出去，衣衫凌乱的井出失魂落魄地躺在阶梯上，他耳畔恍惚地响起了一个声音：“我们来玩俄罗斯转盘吧，先生。” 　　屮你妈的俄罗斯转盘…… 第99章 不安 　　根据《产经新闻》的报道，因为图灵数字事件，至少有五家投资公司宣告破产，十一家公司被勒令停业整顿，几乎东京所有的金融机构或多或少地都受到了波及。 　　另一方面，图灵数字同意回收债券，但只是“回收”，不是“回购”，并且要求债券持有者支付一千亿违约金。 　　这些投资机构自然不情愿，但是金融厅急于解决倒闭潮危机，于是强制这些企业向瑞穗实业银行贷款，并与图灵数字反复商谈之后，支付了四百五十亿日元的违约金。最终，这次风波才算是告一段落。 　　不过，神奈并没有再关注这些东西，百川前往委内瑞拉之后，她就回了神山。仿佛东京那个一夜崛起的新星企业，和那让金融厅焦头烂额的烂摊子都与她毫无关系一样。 　　神奈刚回到家便病倒，好像是积蓄已久的火山一次性爆发出来了一样，躺在床上几乎不能起身。雅子和爱瑠吓了一跳，想送她去住院，神奈自己却不愿意，于是只好把医生请到家里来为神奈检查。检查结果令人苦笑不得，除了精神刺激与过度疲劳以外，医生认定最直接的病因居然是营养不良。 　　鬼知道这家伙这几天在东京都吃些什么！居然把自己饿到营养不良的程度。 　　“爱瑠，爱瑠，我给西红柿浇完水了。”爱瑠正在厨房做午餐，卷着裤腿的神奈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 　　“谢谢了，”爱瑠点了点头，端了一碗已经放到温热的肉汤递到神奈面前，说道“姐姐把它喝了吧。” 　　神奈看到汤上飘着的肉片立刻露出了厌弃的表情：“咦……猪肉……” 　　“这可是鹿儿岛的猪肉。” 　　“那也是猪肉！” 　　鹿儿岛的黑豚是日本最好的肉猪，因为需求大供应少，这两年黑豚肉已经不比神户牛肉便宜了，也就是爱瑠这种富家小姐能眼睛都不眨地把它买回来当家常菜烹饪，然而价格这种东西并不能改变神奈对肉食的偏见。 　　“他禁止你们吃自死物、血液、猪肉、以及诵非安拉之名而宰的动物。”神奈严肃地诵道，“我需要保持纯洁！” 　　“姐姐又开始信伊斯兰教了？”爱瑠问道。 　　“嗯，”神奈点头道，“这是个非常好用的宗教。” 　　爱瑠也不觉得奇怪，她知道神奈一贯都认为任何一个经济学者都应该相信神的存在，因为假如他们不存在的话，也不会造成亏损，假如他们真的存在的话，那就等于白赚一笔。 　　她只觉得神奈不管加入哪家宗教大抵都是宗门之耻，就连耶稣，安拉，阿弥陀佛都会被姐姐这种市侩的信仰气死。 　　“那好吧，”爱瑠也不纠结，说道，“今天中午就吃炸鸡肉。” 　　想像从油锅里捞出来的鸡肉，神奈顿时脸色一白，不情不愿接过了猪肉汤，“爱瑠一点都不尊重我的信仰……” 　　爱瑠当然不会被神奈的样子欺骗，没好气地说道：“如果我做的是炖牛肉，姐姐今天信的就是印度教了。” 　　神奈如喝药一般把肉汤喝了下去，剩下两块肥肉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吃了。 　　“吃完午饭，姐姐去把地板擦一下，再给尼尼喂些兔粮。”爱瑠又说道。 　　“我已经干了一上午的活了，”神奈不满地说道。 　　“补充营养的同时要加强锻炼，姐姐又不肯出门跑步，那就只好干家务喽。”爱瑠说道。 　　“医生根本没有这么说，你就是想支使我干活，故意显示自己的权威！”神奈忿忿地说道。 　　爱瑠突然一愣，然后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转身将碗洗干净，继续切菜。 　　神奈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她小心翼翼地戳了戳爱瑠，果然爱瑠已经不理她了。 　　“呐呐，爱瑠，爱瑠……”神奈又唤了两声，爱瑠已然不理她，神奈也不高兴了起来，“你又不理我！我可是你姐！” 　　爱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问道：“那么请问姐姐大人，你知不知道今天是星期几了？” 　　“嗯？”神奈奇怪地说道，“星期一啊？” 　　“你也知道是星期一！”爱瑠恼火地说道，“我已经请假在家里照顾了姐姐一个星期了！你难道还要我再请一个星期的假吗？” 　　“我生病了！” 　　“我当然知道姐姐生病了，姐姐哪一次出门不是把自己搞得大病一场，然后给我添一些没完没了的麻烦。” 　　“爱瑠说我添麻烦……”神奈顿时瞪大了眼睛。 　　“就是在添麻烦！”爱瑠说道。 　　神奈难以置信地盯着爱瑠看了一会儿，似乎是在确认爱瑠是不是开玩笑，但是爱瑠气愤的表情没有动摇。神奈没再说话，低着头，退出了厨房。 　　爱瑠稍微看了一眼，发现神奈往卧室走去了。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爱瑠做好了午餐，一边摆放餐具，一边喊道：“姐姐，吃饭了。”没有回应。 　　爱瑠回到卧室，发现神奈正像只鸵鸟一样埋在被子里，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坐到床边说道：“姐姐生气了？” 　　“嗯。”神奈瓮声瓮气地说道。 　　“为什么？”爱瑠问道。 　　“明知故问，你知道的！”神奈刷一下坐了起来，气势汹汹地说道。 　　“我不知道……”爱瑠轻轻笑道。 　　神奈气势一滞，因为她看到了爱瑠眼中的泪花。 　　“我根本不知道姐姐再做什么，”爱瑠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我看到的是姐姐急急忙忙出门了一趟，然后似乎做了什么，然后回来之后就病得不省人事，至于你在东京做了什么我根本不知道！” 　　“我知道姐姐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或许用不着我担心，可是我还是越来越害怕……”爱瑠的语速变得急促起来，“一开始我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后来我渐渐明白了，我害怕姐姐不再需要我帮助，留下我一个人独自前行，我知道这种依赖是错的……” 　　“胡说八道！”神奈忽然抱住了爱瑠，“是我一直依赖着爱瑠，没有爱瑠我会活不下去的。” 　　爱瑠吸了吸鼻子，说道：“可是我不想总是在家里担心，我也想参与到姐姐的活动中去，至少让我知道姐姐在干什么！” 　　“我可以教爱瑠！经济学不过是用来糊弄傻瓜的东西，像爱瑠这么聪明的人明年就能拿到硕士学位！”神奈大言不惭地说道。 　　爱瑠噗一下笑了出来：“明年我得先考虑高中毕业的事情。” 第100章 平成男儿 　　满岛修介原本是SHR的元老级游戏主播，随着SHR渐渐成为当前日本国内最受年轻人喜爱的直播网站，满岛修介的人气又一直不温不火，于是他干脆入职了SHR公司成了一名职员，过起了朝五晚九的生活，坚持了两三年倒也成了一个小主管。 　　这一天下午，满岛修介照常带着便当走进了办公室，晚餐前后的几个小时是直播网站流量最大的时间段，这些年他已经习惯了在电脑前吃晚饭的生活了。 　　走进办公室，满岛修介便看到一群员工聚在一台电脑前指指点点，似乎是在议论着什么话题。 　　“在讨论什么呢？”满岛修介走过去，拍拍其中一人说道。 　　“啊，满岛前辈。” 　　“满岛前辈好。” 　　“组长……” 　　大家纷纷向满岛打招呼。 　　满岛看了一眼电脑屏幕，发现是SHR主播热度榜的界面，于是笑着说道：“看谁的直播呢？八目君的吗？” 　　八目君是SHR的一位fps游戏主播，游戏技术好，人气也很高，他的直播常年盘踞在热度榜前列。 　　“组长……您自己看一下吧？”一位下属把屏幕转向满岛，一脸古怪地说道。 　　满岛仔细一看，也不由自主地“咦”了一声。 　　热度榜第一位是一个从来没有听说过的ID，名叫“平成男儿”，就连正在直播游戏的八目君都只能屈居第二，这个新人的直播间标题也很奇怪——“小葵花爸爸课堂”，分类属于“科学教育区”。 　　这也有人看？这是满岛修介的第一反应。 　　科学教育区，SHR公司根据文部科学省要求，专门为青少年设置的直播栏目，属于“响应中.央号召”的形象工程。稍微用脚指头想想这种直播也不会有人气的，如果有哪个青少年能在那么多游戏直播的诱惑下好好学习，那么这人也不会点开直播网站了。 　　打开“平成男儿”的直播间，满岛修介更加确定了绝对不会有人愿意看这种直播的。因为直播间的内容根本就是PPT的投屏！连摄像头都没有，只有PPT！ 　　屏幕上显示的当前页是用公式表述的GDP的基本构成，主播一边用鼠标在PPT上滑动着，一边说道：“GDP与商品价格相关，即使同样产量的相同商品，假如今年的价格比去年低的话，那么对GDP的贡献也会变低……” 　　主播听起来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儿，而且声音很自然，不像是用了变声器。 　　平成男儿是女孩儿……莫名地感觉有点黑色幽默。 　　“这是什么直播？” 　　“真是无聊，这也是热度第一，有黑幕吧？” 　　“主播是不是太闲了？” 　　“主播开摄像头吧，说不定是个美少女呢！” 　　“……” 　　弹幕乱七八糟地吐槽着。 　　“姐姐，我要去做饭了。”这是另一个女孩的声音。 　　“哦，我来帮忙！”正在讲解的主播毫不犹豫地说道。 　　接着，这主播又做出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动作，她点下了PPT的循环播放键，一阵脚步声远去，然后便连说话的人都没了。 　　“喂，这是怎么回事啊？” 　　“这直播是在开玩笑的吧！” 　　“请欣赏PPT循环。” 　　“这主播真会玩，订阅了。” 　　“……” 　　弹幕上又一阵沸腾。 　　满岛也是一脸黑线了：“这种直播为什么会是热度榜第一名？是系统出现问题了，还是谁的工作失误？” 　　管理员可以在后台修改主播的热度数据，这也是网站捧主播的一种手段。当然，偶尔也可以用来打压。 　　“不，不是，系统没有出现问题，也没有管理员修改数据。”下属苦笑着说道，“这个热度是真实的。” 　　“热度是真实的？”满岛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他连忙打开后台了数据，一看之下，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果然又是个不差钱的……” 　　这位“平成男儿”自己充钱给自己打赏了八九次，每次少则十万日元，多则一百万日元，硬生生地把自己顶到了热度榜第一名。 　　不差钱的用户满岛也见多了，这些人大多是富二代或者暴发户，玩直播就是为了图个乐子，让别人吹捧自己，根本不指望靠直播挣钱。 　　“前辈，我们该怎么办？”一位年轻的下属问道。 　　SHR开设教育专区不过是应付政府检查和社会舆论而已，但是真让这个奇怪的直播间盘踞在热度榜上，显然不是什么好事情。因为热度榜第一名必然要在网站首页占据一个推荐位的，而且是最显眼的那一个，然而SHR的用户有几个会喜欢看教育视频啊！ 　　一两个富二代支撑不起一个直播网站，直播网站需要的是流量，网站首页就那么大，推荐位非常有限，让毫无吸引力的直播间呆在热度榜上完全就是在浪费资源，所以作为网站的管理者有时候就不得不采取一些小动作让它们从首页消失。 　　满岛想了想说道：“在后台慢慢地降低这个直播间的热度，记着不要被人发现了。” 　　“好的。”一位下属说道。 　　“另外让用田中的账号给八目君打赏几次，让他的热度升到第一名。” 　　“明白。” 　　SHR公司用自己的账户给某主播打赏也是常有的事情，这也是他们捧人或者带节奏的一种手段。有些主播的粉丝喜欢打榜，SHR用这种方式还可以刺激诱导这些粉丝多消费，增加主播收入，也增加网站的利润，可以说是一举多得的事情。 　　经过一系列操作之后，“小葵花爸爸课堂”的排名渐渐下降了下来，便从第一名降到第二名，第三名，第四名……没几分钟便从热度榜消失了。 　　“OK，完工。”满岛招呼道，“大家吃饭吧。” 　　“好嘞，吃饭……” 　　下属们也都习惯性地拿出了便当，坐在电脑前解决晚餐。 　　“我都说了不要吃肉，爱瑠欺负人！诶，我不是第一名了……” 　　未关闭的直播间里传出了那位“平成男儿”的声音，主播回来了。 　　满岛和下属们相视一笑，有时候他们确实很享受这种主宰一切的感觉，不管是多么风光的主播还不是要被他们**。 　　然而，万事都有意外…… 　　“真是麻烦呢……” 　　平成男儿嘀咕了一句，然后又给自己打赏了一千万日元。 　　这个毫无人气的直播间瞬间闪现回了热度榜第一名。 　　“噗，噗，噗……” 　　不止满岛一个人把嘴里的米饭喷在了显示屏上，他们见过不差钱的，但没见过这么不差钱的。 第101章 蛋糕 　　神奈注册直播间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觉得广大群众听不到她的教导是日本青少年的损失，虽然就连爱瑠都认为姐姐只是喜欢玩闹而已。 　　上课这事神奈还是很用心的，爱瑠想学她自然不会有所保留，反而感觉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就像是一个武林高手急于要将自己的毕生所学对爱徒倾囊相授。 　　神奈前世有博士学位，微观经济学，宏观经济学这种基础学科，对于她来说，不过是信手拈来的东西而已。不过她还是将日本市面上的相关教材都买来仔细翻阅了一遍，翻阅之后感觉不大符合预期，她还自己动手制作了教案和PPT。 　　“爱瑠，爱瑠，我跟你说哦，已经有好几万人听我的课了，超级受欢迎呢。”神奈得意洋洋地向妹妹炫耀道，她一手抱着千岁，一手拿兔粮喂尼尼。 　　“是吗？姐姐很厉害啊。”爱瑠虽然对这些不怎么感兴趣，但也知道整天挂在网站首页上，就算是只播放桌面壁纸恐怕也会有个几万人点进直播间的，她这么说不过是不忍心打破姐姐的小得意而已。 　　“姐姐帮我去买些东西好吗？”爱瑠又问道。 　　“哦。”神奈把最后一粒兔粮丢给尼尼，放下千岁，走去厨房。 　　小千岁没了拘束，伸手就要抢尼尼的兔粮，尼尼身经百战，第一时间叼起兔粮，窜进了沙发底下。 　　“咿呀！”千岁表示很生气。 　　“爱瑠要买什么？”神奈洗了手，问道。 　　爱瑠从掏出一张钞票递给姐姐，笑着说道：“姐姐去木村家帮我买一只蛋糕吧。” 　　“为什么突然要买蛋糕？” 　　“因为今天是姐姐的生日啊。” 　　神奈正要接过钞票，一时间动作顿住了，她咬着嘴唇，半晌才扭开头说道：“你以为我这样就会感动吗？” 　　“姐姐不想吃就算了。”爱瑠摊开手作势要把钱要回来。 　　“我去买蛋糕！”神奈风风火火地冲出了家门。 　　神奈刚出门不久，便有人咔哒一声，用钥匙打开了房门。 　　“快来帮我拎一下。” 　　“妈妈这么早就回来了吗？” 　　“咿呀咿！” 　　雅子将一只缠着缎带的盒子交到爱瑠的手中，笑着说道：“今天不是神奈的生日吗？想给她一个惊喜。”接着她又顿了一下，撇撇嘴说道：“虽然某人未必会领情。” 　　“不会的，姐姐一定会很开心的。”爱瑠说道，“不过……” 　　“不过什么？”雅子一边换拖鞋一边问道。 　　“不过姐姐刚刚出门去买蛋糕，这下蛋糕要多到吃不完了呢。”爱瑠有些苦恼地皱起了眉头。 　　“吃不完就吃不完吧，反正也不值什么钱。”雅子无所谓地挥挥手，说道。 　　“诶？”爱瑠奇怪地眨了眨眼睛，千反田家虽然不缺钱但雅子却不是那种喜欢随意浪费的性格。如果没有什么原因的话，雅子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果然，雅子捏捏千岁的脸蛋挑逗了女儿一翻之后，叹了口气，又说道：“下周你的生日宴会在名古屋的太子酒店举办。” 　　爱瑠的脸色顿时差了许多：“他们为什么又要这么做！” 　　千反田家亲族众多，但是自从千反田之彦离开神山之后，他们就失去了真正意义上的领导者。 　　按照资产来看，千反田家最大的企业千反田商事掌握在雅子的手中，因为神奈和爱瑠都没有成年，她们的股份都由母亲代理。但是雅子毕竟已经不姓千反田了，所以她在家族中并没有话语权。 　　按资历来看，千反田家声望最高的人是千反田康介。但是这老爷子一心呆在名古屋养老，压根不管闲事。几次都是神奈找上门去，千反田康介才出手帮个忙。起初，雅子还想让千反田康介重新出任千反田商事CEO的，但是老爷子想都不想就拒绝了，最后她不得不雇佣了德比希尔这个美国佬。 　　所以现在千反田家就是一盘散沙，平时神奈和雅子都懒得和亲戚联络，爱瑠又忙于各种活动，所以那些七大姑八大姨没有办法当面找茬。不过，只要有机会，他们是绝对不会放过的，比如爱瑠的生日宴。 　　千反田之彦并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自己离开神山的真正原因，但是他离开时将千反田商事近三分之一的股份交给了自己的大女儿神奈，而不是他一直偏爱的二女儿。这一举动就已经很明确地表示了在千反田之彦看来，神奈比爱瑠更加适合继承千反田家的产业。 　　然而，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些人还是故意跳过了神奈的生日，然后给爱瑠大操大办。 　　且不论其中到底有多少算计，单单是这种态度就太让人心寒了。 　　“我回来了。”神奈拎着蛋糕盒子进了门，“诶？雅子怎么会回来了？” 　　“喂，你的语气听起来为什么会有点失望啊？”雅子吐槽道。 　　“哪有，”神奈敷衍了一句，然后又兴冲冲地说道，“爱瑠，我把蛋糕买回来了，赶快吃吧！” 　　“我也买了一只，先吃我这个吧。” 　　“不要。” 　　“我这可是专门定制的！” 　　“我这可是爱瑠买的！” 　　雅子可是特意找了一家五星级酒店的糕点大师定制了这只蛋糕，结果神奈根本不屑一顾。虽然雅子心中早有预料，但还是感觉一阵气闷。 　　木村家的甜品但是一如既往地甜过头，爱瑠切了一块端到雅子面前，雅子用一根筷子蘸了一点奶油给千岁舔。 　　“咿呀。”千岁表示味道还不错。 　　雅子趁神奈在吃蛋糕的时候，将爱瑠生日宴的事情告诉了她。爱瑠咬着嘴唇，也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神奈听完之后，奇怪地说道：“你难道觉得我会因为爱瑠要过生日而不满吗？” 　　“可是他们也太过分了，简直……”爱瑠性格不允许她说脏话，所以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其实我的话还没有说完……”雅子吞吞吐吐地说道。 　　“还有什么？”神奈心中感觉有些微妙了。 　　“你表哥会来参加爱瑠的生日宴。”雅子又说道。 　　“谁？”神奈顿时眯起了眼睛，散发出非常危险的气息。 　　“盐田和一……喂，你去干嘛！” 　　“找枪！” 第102章 重逢 　　如果要在偌大的家族中挑出一个神奈最厌恶的人，那绝对不会是千反田之彦，因为有一个人神奈恨不得食其肉而寝其皮，这人就是盐田和一。 　　盐田和一算不上神奈的亲表哥，他母亲与雅子是堂姊妹，所以他勉强算是神奈的表哥。盐田和一小时候长相可爱，又比同龄人聪慧，擅长讨好长辈，所以很受大人们的偏爱。雅子与千反田之彦也很喜欢这个机灵的男孩儿，所以常常把他接到家里来玩。 　　然而，神奈知道这家伙是个什么玩意儿。 　　盐田和一比神奈大七八岁，他上小学时，神奈还没上幼园。 　　神奈不爱吃肉，盐田和一便趁大人不在的时候故意把神奈拖到隐蔽的角落里，然后拿生肉往神奈嘴里塞。神奈与家中长辈说了一次，但是没有人相信她。因为在他们看来，盐田和一乖巧懂事，神奈性格乖戾，如果说有人在恶作剧的话，那么可能性更大的也是神奈。 　　得到长辈的纵容之后，盐田和一更加肆无忌惮了起来。直到有一次，盐田和一在河边捉了一只癞蛤蟆想塞给神奈吃，神奈忍无可忍抱着盐田和一一起跳了河。 　　那时恰逢夏日，雨水充沛，河流湍急，即使盐田和一很擅长游泳也差点被淹死。经历了这件事情，盐田和一再也不敢做这种无聊的事情了。 　　但是神奈付出的代价也不小，她被千反田之彦骂了一顿之后关在了家里。神奈本就身体虚弱，又落水受伤，当晚就开始发烧。她预感到如果再不接受治疗的话，自己怕是要死定了，但是房间门被锁了，家里空无一人。神奈只能翻窗户逃了出去，连鞋子都没有穿，想要寻找一家医院，但她完全不认识路。 　　如果不是半路上遇到了一个离家出走的女孩儿，神奈大概又要去另一个新世界了。神奈后来才知道那个女孩的名字叫百川若叶。 　　神奈小学时，盐田和一突然就不来千反田家了。千反田家的人还以为是盐田和一长大了的缘故，实际上，这其中的原因远不是如此简单。 　　神奈从四岁多开始自学编程，花了五六年仿制了一款前世比较熟悉的游戏——《太阁立志传》。神奈在此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游戏制作，《太阁立志传》的剧情她也记得不是很清楚，所以虽然挂着《太阁立志传》的名字，但这游戏大半都是神奈花费了无数心血原创成果。 　　基本制作完成之后，神奈就一直把这个游戏储存在了自己的电脑里，因为她找不到人帮她发行。 　　然而，某一天神奈放学回家时，忽然听到千反田之彦拿着报纸称赞盐田和一是个天才，小小年纪便制作出了一款超级畅销的游戏。她奇怪地瞥了一眼，然后愕然发现那款游戏就是《太阁立志传》。 　　神奈冲着所有人怒吼，盐田和一偷了她的东西。但是所有人都认为，她只是神经病又犯了而已。 　　这几年，盐田和一按照同样的模板发行《太阁立志传2、3、4》，赚得盆满钵满，成了业界有名的年轻创业者，还几次登上报纸，电视。 　　不过，他也再没有出现在千反田家，神奈一刀捅死他的计划也就一直搁置了下来。 　　“呐，神奈，你能不能先把手枪收起来？”雅子劝说道。 　　“收起来？为什么？错过了这次机会，那家伙不知道又要躲到哪里去了。”神奈讥讽地笑道，“还是说你舍不得你家和酱？” 　　雅子有些羞惭，她和堂姐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很好，所以也很喜欢堂姐这个儿子，而且盐田和一的嘴比神奈甜得多，她当初就给盐田和一起了个昵称“和酱”。 　　她也不是傻子，时间一久渐渐也回过味来，心中知道女儿大概是受了不小的委屈，只不过碍于成年人可怜的尊严，雅子一直没有提起罢了。这一次，一听说盐田和一突然回来，雅子便意识到，事情怕是要糟糕了。 　　雅子叹了口气，对爱瑠使了个眼色，示意前面就有警察在执勤。那警察站在酒店前的路口四处观察，大概是在查饮酒驾车的司机。 　　爱瑠会意把枪从神奈手中轻轻抽了出来藏到包里。 　　神奈撇撇嘴，没有反抗。其实她也只是说说罢了，毕竟今天是爱瑠的生日，神奈才不会因为一个垃圾破坏了妹妹的生日宴。 　　汽车开到了酒店门前，警察果然没有阻拦进酒店的汽车。服务生立刻上前打开了车门，雅子首先抱着千岁走下了汽车，接着是爱瑠，神奈裹着严实的连帽衫，带着帽子走在最后。 　　爱瑠刚走进大厅，悠扬的音乐便响了起来，大厅中央穿着燕尾服的钢琴师与小提琴手演奏起了贝多芬的经典之作《致爱丽丝》。 　　“诶？”爱瑠微微有些惊讶，因为这两位都是音乐界成名的前辈。 　　一曲奏毕，余音绕梁，令人赞叹不已。 　　“怎么样？小爱瑠，喜欢这个礼物吗？”一个体态肥大的妇人笑着走了出来，嗓门奇大，吸引了大片注意力。 　　妇人的身后跟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年轻男子牵着一个三四岁大的小孩儿。虽然阔别已久，当初那个稚嫩的小男孩儿已经变成了西装革履的男士，但神奈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盐田和一。 　　“很喜欢，谢谢玉子阿姨。”爱瑠笑着鞠躬道。 　　这个胖胖的妇人就是雅子的堂姐，盐田玉子，她也是盐田和一的母亲。 　　“雅子，这么些年不见，你还是这么漂亮呢。”盐田玉子又握住了雅子的手热情地说道。 　　“哈哈，姐姐你也很年轻啊。”雅子也笑着说道。 　　“哪有，我都是做奶奶的人了，”盐田玉子把盐田和一身边小男孩儿拉了过来，说道，“来，勇辉，这是你雅子奶奶。” 　　“呃……”雅子的嘴角很明显不自然地抽搐了两下。 　　众人又寒暄了许久之后，这才有人注意到了神奈的存在。 　　“好久不见了，神奈酱。”盐田和一彬彬有礼地向神奈伸出了手，语气温和地笑道。 　　“对啊，好久不见了呢，”神奈脸上地笑容也异常灿烂，“我真的好想你呢，欧尼酱~~~” 第103章 领导者 　　太子酒店三层的整个大厅被千反田康介的一位好友包了下来，用来给爱瑠过生日。 　　宴会请柬上写的是下午六点三十开始，但是才下午两点多，会场中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宾客。来参加宴会的人不仅有千反田家的亲朋好友，还有政界商界的合作伙伴们，光是千反田商事上下游企业的代表就有好几十人。 　　这不仅仅是一场生日宴会，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还是打通人脉，寻求机遇的好机会，像盐田和一这样的年轻有为的企业家自然是炙手可热的存在。 　　更何况，盐田和一今年才三十岁不到，恰是那种成熟又不油腻的年纪，长相也不差，声音温和低沉，对于异性颇有吸引力。自从他入场之后，就不断有春心荡漾的小女生围着他转，盐田的妻子也骄傲地昂着下巴，用鼻孔看人。 　　会场比较安静的一个角落里，神奈正与千反田康介下着将棋。 　　“你看他不爽？”千反田康介落下一颗棋子，笑着指指盐田和一问道。 　　神奈没有说话，也落下一颗棋子。 　　“我知道你小时候被他欺负惨了，”千反田康介又说道，“不过，这种事情也不值得放在心上……” 　　神奈翻了个白眼，嘲讽道：“你想说那不过是小孩子之间胡闹，所以根本不值一提吗？” 　　“这倒不是，”千反田康介也不在意神奈的语气，喝了口茶，悠然地说道，“你刚刚见到二阶堂俊辅了吗？” 　　神奈点了点头。 　　二阶堂俊辅就是千反田康介那位花大价钱包下这个宴会大厅的好友，其实不止这个大厅，就连整个宴会的酒席消费就是他承担的。 　　“年轻的时候，我在关西做鱼子酱生意，当时二阶堂俊辅算是我的心**属，结果他勾搭了我当时的女友，挪走了公司所有的流动资金。”千反田康介感慨道，“那段岁月真是令人难忘啊，我差点就被愤怒的债主浇在水泥柱里沉了大海……” 　　“那你还和他成了好友？”神奈歪着头，奇怪地说道。 　　“我可从来没有说过他是我的好友，这一切不过都是二阶堂俊辅自己对外的说法，我只是一直在做我自己的事情。”说着，千反田康介又落下了一子。 　　千反田康介并没有直接点破，但神奈也不蠢，立刻明白了这个腹黑老头话中的意思。 　　当你将自己提升到别人难以企及的高度时，曾经坑害过你的跳梁小丑们自然会匍匐在你脚下，摇尾乞怜，就像二阶堂俊辅这样。相比之下，为了一点过节，穷追猛打，耽误了自己的正事，反倒落了下乘。 　　神奈啧了一声，不置评论。 　　千反田康介见神奈这幅态度，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孙女聪慧过人又极有主见，她心中大抵对他的人生经验不屑一顾，没有开口嘲讽已经很给面子了。 　　“千反田先生，神奈小姐。” 　　德比希尔也抵达了酒店，走进会场看到神奈和千反田康介，立刻就小跑到这边来打招呼。别人不知道，他可很清楚，这两位才是千反田商事的真正掌权者，老boss与小boss。 　　这个美国佬观察了一下棋局，笑着说道：“这就是日本的将棋吗？我最近也想学习将棋的，但是感觉规则有点复杂。” 　　“其实也不难，”神奈在棋盘上比划了一下，说道，“只要把五颗子连成一条线就行了。” 　　“哦？这么简单？”德比希尔惊讶道。 　　“不要听她胡说八道，”千反田康介开口说道，他们两个之所以在将棋棋盘上下五子棋只不过是因为神奈不会下将棋，“说到将棋，全国将棋邀请赛今年暑假就要开始了，新建的配套设施来得及投入使用吗？” 　　“没问题。”德比希尔胸有成竹地说道，“一个月内迷途之家就能投入使用。” 　　迷途之家，就是千反田商事与神山市市政府合作的PPP项目，位于荒楠神社和神山市市区之间的老旧住宅改造工程。迷途之家建成后将是一个集住宿，购物，娱乐为一体的大型商业区，算是继荒楠神社之后，千反田商事完成的幻想乡项目的第二步。 　　为了配合未来幻想乡主区域的风格，迷途之家的建筑大多采取了二至三层的仿木制小楼，并且用植被覆盖了百分之六十的区域，这无意中大大缩短了工期，才使得迷途之家有望在全国将棋邀请赛开始前投入使用。 　　“话说，”神奈抬起眼睛看着千反田康介问道，“你为什么对全国将棋邀请赛的事情这么上心？” 　　神奈原本是想亲自负责全国将棋邀请赛的项目的，但是千反田康介突然兴致盎然地把这件事情揽了过去，神奈本来就嫌麻烦，有人愿意替她干她自然不会拒绝。 　　“年纪大了也不能闲着，总得找点事做，否则容易得老年痴呆。”千反田康介笑呵呵地说道。 　　“那么我让你出任董事长，你为什么要拒绝？” 　　“不行啊，董事长什么的实在太累了，我年级大了干不来。” 　　神奈翻了个白眼。 　　目前千反田商事的董事长一职由雅子暂代。今年九月份，千反田商事将专门开一次股东大会，选举一个正式的董事长，这是雅子提出的计划，神奈也不得不赞同。雅子暂代董事长只是权宜之计，因为她并不熟悉商业事务。统领一家大公司还是需要一个声望高，靠得住，又精通业务的人选，这个最合适的人选无疑就是千反田康介，但是千反田康介始终都是一副毫无兴趣的样子。 　　“你不干，雅子也不干，还有谁能干？难道要我把千反田之彦找回来干活吗？”神奈有些气闷地说道。 　　“其实之彦也不错啊，至少业务能力很强。”千反田康介笑着说道。 　　“不可能。”神奈不假思索地说道。 　　神奈压根不会考虑千反田之彦，她个人的好恶还是其次，主要还是因为千反田之彦和她的经营理念差别太大。雅子虽然不大懂业务，但是她完全百分之一百按照神奈的想法去做。假如换成千反田之彦的话，早晚又是一场激烈的冲突。 　　“其实你想得太多了，小神奈。”千反田康介忽然说道。 　　“想的太多了。”神奈有些奇怪。 　　“你需要的并不是一个真正的董事长，而是一个有能力，有经验的助手。”千反田康介指指神奈说道，“实际上为千反田商事掌舵的人还是你。” 　　神奈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从这个角度上来考虑，我倒有一个人选推荐给你。” 　　“是谁？” 　　“待会儿就知道了，他马上就到了。”千反田康介挤挤眼睛，卖了个关子。 第104章 意料之外的大成功 　　“就是这里吗？”头发微微有些发黄的加藤久美从沾满泥土的卡车上下来，站在酒店前合不拢嘴。 　　一只小小的管弦乐队正演奏着迎宾曲，鲜花与红毯一路从大厅延伸出来，铺到她的脚下。加藤久美虽然已经认真地打扮过了，但还是与眼前金碧辉煌的五星级酒店不大相称。 　　“没错，就是这里。”千反田谷佑从车上跳了下来，将车钥匙交给了帮忙停车的侍者。 　　那侍者明显楞了一下，他可能没有见过开卡车来的客人，但也只是愣了一下而已，然后他便恭敬地接过钥匙去停车了。高档酒店的侍者就业前都需要经过严格的训练，任何一个管理者都不可能允许他们说出“这不是你们这些土包子能来的地方”之类的话。 　　“整个都是吗？”加藤久美又问道。 　　“怎么可能？只有三楼是。”千反田谷佑笑着说道。 　　“就，就算只有三楼也很夸张了啊，”加藤久美有些结巴，“你，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你家这么有钱！你还骗我说没钱买车，要向我借！” 　　“我保证，”千反田谷佑举起一只手，向未婚妻说道，“千反田家确实有很多钱，但是和我没有关系，我就是那种买辆卡车都要贷款借钱的人。” 　　千反田谷佑并没有撒谎，他作为“千反田之彦党”被神奈毫不犹豫地驱逐出了千反田商事，他主要没有了经济来源，只好卖掉了自己的马场清偿债务，另外还花光了自己的积蓄。不过还好，千反田谷佑有中型卡车驾驶执照，他贷款买了一辆卡车做起了运输生意。 　　“诶？我们这样的普通人进去真的合适吗？会不会被人赶出来？” 　　几个和爱瑠神奈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在酒店大门边小声议论着，加藤久美听到他们的话顿生好感，她也是个普通人啊。 　　千反田谷佑看到其中一个女孩子穿着神山高中的制服，心中有了几分猜想，便主动走过去问道：“几位是爱瑠和神奈的同学吗？” 　　“嗯，”其中一个男生回答道，“没错，我们不仅是同学，还是同一个社团的。” 　　“我是她们的叔叔，你们是来参加生日宴的吧？我带你们进去吧。”千反田谷佑说道。 　　几个少年少女很明显松了一口气，连声说道：“谢谢叔叔。” 　　“你们从神山赶到名古屋来给爱瑠过生日真是辛苦了。”千反田谷佑边走边说道。 　　“不辛苦，不辛苦，”穿着制服的女孩，摆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神奈同学说来参加生日宴会不仅有红包，还会报销路费……” 　　“呵……”千反田谷佑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这话还真有那家伙的风格。” 　　神奈倒是很好找，这种场合她绝对不会乱跑的，一般情况下都呆在角落里躲清静。不过，现在神奈想清静也清静不了，因为那个令她作呕的面孔，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这些年不见神奈酱长漂亮了啊。” 　　“这些年不见，你学会游泳了吗，欧尼酱？”神奈不咸不淡地说道。 　　盐田和一脸色顿时一黑，小时候差点被淹死的经历对他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创伤，以至于他到今天都不敢下水游泳。 　　“小时候的事情确实很不愉快，”盐田和一说道，“但是错误你我都有的吧？” 　　神奈啧了一声说道：“被塞癞蛤蟆吃的人又不是你，单方面被扯头发的人也不是你。” 　　“没错，那些事情是我做的！但是！”盐田和一咬牙切齿地说道，“但是是你在我的卧室里安装了微型摄像头，偷拍我的裸照和**的视频卖给恋童癖网站，你知道当初那些视频给我在学校里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吗？而且，直到今天那些视频还能在A.V网站上搜到！” 　　神奈不屑地撇了撇嘴，说道：“你得要感谢我记录下了你性功能最强的岁月。” 　　“好了，好了，”盐田和一举起手说道，“我们都冷静一点，这样说下去又要吵起来，吵起来又要没完。” 　　“当然没完，”神奈歪着头说道，“偷了我游戏的垃圾不去死，我睡不好觉。” 　　盐田和一沉思了一会儿，终于说道：“我今天就是来解决这件事情的。” 　　“哦？”神奈眉毛一挑，“你要怎么解决？” 　　“我打算把《太阁立志传》的版权归还给你。”盐田和一的语气很真诚，“这些年的利润我也会尽量归还的，但是，你也知道，我没办法一次性拿出这么多资金，只能慢慢归还……” 　　神奈诧异地盯着盐田和一的眼睛，但是盐田和一的眼神不似作伪，奇怪地说道，“你这家伙是终于发现自己可能要下地狱，所以想要赎罪了吗？” 　　盐田和一苦笑了一下，说道：“最初复制了你的游戏文件我只是觉得那个游戏很好玩，所以想带回家玩，但是被我爸爸看到了，我向他吹牛说是我自己的作品，我爸向别人吹牛，还拿去注册了版权，接下来的事情就越来越大，情况就不受我的控制了。我只是撒了个谎而已，哪会想到后来会变成这样……” 　　“你不止撒了谎，你还偷了我的东西，垃圾。”神奈强调道。 　　“我知道，”盐田和一摊开手说道，“我这不是来向你道歉了吗？我会把所有的东西的还给你的，只要你肯接受。” 　　“接受，”神奈不假思索地说道，“我当然接受。” 　　接下来的谈话就很轻松愉快了，有人送钱神奈当然不会拒之门外，即使送钱的人是她最讨厌的家伙。 　　盐田和一向神奈说明了这两年《太阁立志传》的销售情况以及大致的利润。经过几年来的经营《太阁立志传》早已不只是一个单纯的游戏了，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盐田和一也不会被外界誉为年轻有为的企业家。《太阁立志传》现在是一个大IP，一个产业链，光是游戏周边每年就能产生不少利润。 　　然而一次从游戏公司抽出太多资产并不是一个合理的选择，这样很容易造成公司破产和产业链的夭折，所以偿还方案还要慢慢磋商。 　　谈了大概一个多小时，盐田和一才结束了谈话起身离开。 　　神奈眯着眼睛看着盐田和一的背影，若有所思。 第105章 人选 　　“姐姐，跟我来一下。”爱瑠穿着华丽的礼服，牵起神奈的手就往会场外走。 　　“诶？要干嘛？”神奈好不容易找了块风水宝地，一点都不想挪窝。 　　“跟我来就行了。”爱瑠根本不向姐姐解释，但是神奈很快便猜到了爱瑠的意图，果然爱瑠把她拉到了化妆间，拿出了一件紫色的裙子，笑着说道，“姐姐觉得这件裙子怎么样？” 　　“不怎么样，”神奈警惕地说道，“你不要给我看，看了我也不会穿的！” 　　“姐姐，”爱瑠叹了口气说道，“这么多人的场合，你总不能一直穿运动衫和牛仔裤啊。” 　　“不行，”神奈的态度很坚决，“这裙子的胸口也太低了，我才不会穿这种不知廉耻的衣服呢，伤风败俗！有伤风化！” 　　“姐姐！”爱瑠脸色一沉，加重了语气，“今天可是我的生日宴，你说这种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哦……”神奈缩了缩脖子。 　　“姐姐就稍微试一下这一件，”爱瑠说道，“假如不合身的话那就算了，我也不会让姐姐试别的礼服了。” 　　“真的？”神奈犹豫地说道。 　　“嗯。”爱瑠认真地点了点头。 　　神奈拿着裙子走进了试衣间，脱下身上的休闲服，胡乱套了一下之后，她就明白了这条裙子根本就是按照她的尺寸定制的，根本不可能不合身。而且腰部，臀部等位置，还根据神奈的喜好稍微改宽了一点，不像一般的礼服那么紧绷。 　　“这，这也露得太多了吧？爱瑠……” 　　神奈扭捏不安地抱着胸口，爱瑠为她准备的是一件露肩装，不止肩膀甚至大半个胸,部都完全没有遮掩，这让神奈极度缺乏安全感。 　　爱瑠反倒非常满意，她为姐姐整理了一下裙子的褶皱，眼睛不着痕迹地扫过神奈那与娇小的身材完全不符的丰满，果然需要姐姐这样胸.部才能hold住这种礼服啊！ 　　悄悄咽口水…… 　　“爱瑠，神奈，有人找你们哦。”雅子一边说着，一边推着婴儿车走了进来，看到爱瑠的模样她顿时眼睛一亮，“不错嘛，我就知道神奈还是有开发的潜力的。” 　　“什么开发潜力？”神奈又往后退了两步，“我能接受的姿势肯定没有你那么多！” 　　雅子一脸黑线，“你满脑子都在想些什么玩意儿？” 　　“谁来找我和姐姐？”爱瑠问道。 　　“好像是你们的同学，我可不认识。”雅子说道。 　　“咿呀。”千岁表示她也不认识。 　　“哦，”说到同学，爱瑠便知道是古典部的部员们到了，“姐姐一起出去吧。” 　　“不要，我没脸见人了！” 　　“姐姐……” 　　“不出去啊……” 　　“……” 　　爱瑠好说歹说终于把姐姐拉出了化妆间，但神奈还是躲在墙角不肯见人，爱瑠无奈，只好独自去接待客人。 　　“小千，生日快乐。” 　　“摩耶花酱。” 　　“爱瑠同学，生日快乐。” 　　“啊，谢谢，福部同学，折木同学。” 　　“生日快乐，前辈。” 　　“谢谢，山田同学。” 　　说起不安，有个女孩儿比神奈更加不安。 　　山田今日穿着校服，心中非常忐忑，她没有其他衣服可穿，校服已经是她衣柜里最新的一件了，但是显然不适合眼前这种富丽堂皇的场合。她与爱瑠打完招呼之后，就忍不住想找一个地方躲起来， 　　“喂，你再退要坐我身上了。” 　　“啊！” 　　阴影中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山田被吓了一跳，她一转头才发现是认识的人，“诶？神奈前辈，你怎么坐在这里？” 　　“我不想说话。”神奈的兴致很差。 　　“哦……”山田今日只好乖乖闭上嘴，在神奈身旁坐下。 　　相对无言了好几分钟，山田今日感觉有些尴尬，起身说道：“我去拿些饮料，前辈想喝什么？” 　　山田等了半天，神奈只是“哼”了一声，她只好讪讪地起身去给自己拿饮料。 　　宴会的饮食都是自助的，山田拿了一只玻璃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橘子味的苏打水。 　　“这位小姐，这苏打水不是直接喝的，是用来调酒的。”一个俊美的男子伸手握住了山田的杯子笑着说道。 　　山田被人搭讪的同时，也有个人找上了神奈。 　　“千反田康介叫你来找我的？” 　　“没错。” 　　神奈看着对面的千反田谷佑，挑了挑眉毛，她完全没想到千反田康介给她推荐的是这个家伙。以前，神奈与千反田谷佑接触确实不多，印象最深的也就是他给千反田之彦拉皮条的事迹了。 　　“你知道千反田康介为什么让你来找我吗？”神奈又问道。 　　“你爷爷说你能给我……安排一份工作，收入比较高的那种……”千反田谷佑吞吞吐吐地说道。向自己的侄女低声下气确实不能算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如果不是即将结婚而他连新房都买不起，千反田谷佑也不愿意这么做。 　　看起来千反田谷佑并不知道神奈正在寻找董事长的事情，神奈想了想发现这人确实是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 　　千反田谷佑没有在千反田商事当过一把手，但是他一直是暗中作为千反田之彦的副手存在的，工作能力显然够格，否则千反田之彦当初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打理。没有在千反田商事任职恰好可以说明千反田谷佑不属于公司内的任何派系，也就是“自家的外人”，这个背景可以为神奈省去不少多余的勾心斗角。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判断，但神奈还是卖了个关子，问道：“我确实可以给你安排个工作，但是你能干什么呢？开货车不好吗？” 　　千反田谷佑以为神奈要拒绝，急切地说道：“那个，我可以做财务工作，比如会计师……” 　　“会计师？你懂借贷吗？”神奈说道。 　　“这个我还是懂的，”千反田谷佑连忙说道，“我不仅做过这些工作，以前还参加过ACCA考试。” 　　“那你为什么不去当会计师，反倒成了个司机？”神奈奇怪地问道。 　　“工作也不是这么好找的，会计师很多……”千反田谷佑苦笑着说道，他觉得神奈大概是习惯于想做什么就能做到的思路了，但是大多数人的生活显然没办法这么顺利。 　　神奈点了点头，说道：“所以说千反田商事也不是很缺会计师。” 　　千反田谷佑愣住了，接着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这也算是在意料之内。”他面色晦暗，起身想要离开。 　　“但我们缺一个董事长，”神奈忽然又说道，“想来试试吗？” 　　“什么？”千反田谷佑没反应过来，“什么董事长？” 　　“我没有开玩笑，九月有一个临时会议会投票选举新任董事长，”神奈掏出一张名片，说道，“柴田诚信现在担任董事会秘书，你如果有意向，可以先和他联络，就说是雅子推荐的，他会给你介绍详细情况。” 　　“呃，我，这个，”千反田谷佑拿着名片，有些不知所措，“我是说，我没想到能够……呼……”他稳定了一下情绪，“总之，非常感谢。” 第106章 爱瑠level up 　　神奈一手拿着奶瓶，一手抱着千岁，给小家伙喂椰汁。椰汁清香爽口，甜度又比母乳高，千岁人生第一次尝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兴奋得小腿直蹬。然而神奈成心戏弄她，奶嘴凑到千岁嘴边，小家伙刚张开嘴，神奈便又把奶嘴抽走。重复了三五次后，千岁瞪大了眼睛，接着便果断选择了…… 　　“哇哇……” 　　“呐呐，”神奈捅了捅身旁刚坐下的雅子，说道，“她哭了。” 　　“添乱，”雅子翻了个白眼，伸手接过了千岁，一边哄着一边对神奈说道，“你倒是心大，上次千反田谷佑差点被你一枪打掉耳朵，这回就敢让他给你当副手，你就不怕他暗中给你使手段吗？” 　　“嗤，千反田谷佑没有主见，又缺乏决断，这样的性情就算没人拦着也掀不起浪花。”神奈很无所谓地说道，千反田谷佑被稍微一恫吓就把他哥出卖得干干净净，有这黑历史摆着谁还敢找他一起搞阴谋诡计？ 　　“你有把握就好。”雅子只是提一句罢了，至于到底怎么做神奈自然有她自己的想法，“话说，那边你就不管一下吗？”雅子指指不远处正被陌生人搭讪的山田今日说道。 　　“不用担心，爱瑠在那边呢。”神奈说道。 　　盐田和一现在心情真的很郁闷，刚刚百日红家的公子百日红修平还在和他吹刚买的豪车有多牛逼，转眼那位大少爷就去泡妹子了。 　　他倒不是对百日红修平宁愿泡妹子也不泡他感到郁闷，而是因为他亲眼看到那个穿着制服的少女刚刚是和神奈在一起的，全场那么多女孩你TM偏偏选中了那个瘟神的朋友，这不是作死吗？ 　　盐田与百日红修平相互认识也不过两个多月，但仅仅这两个多月，就让他真切地体会到了豪门与暴发户的区别。 　　千反田家或许只是一个地方上的豪门，但也称得上小有底蕴了。这个底蕴最明显地不是体现在金钱上，而是教育上。 　　爱瑠自幼师从钢琴名家，雅子毕业于日本顶尖的艺术大学，千反田谷佑虽然不起眼，但也是一位硕士，神奈最嫌弃的千反田之彦甚至还是德国慕尼黑大学物理学院的毕业生。 　　而百日红家呢。 　　百日红家靠造纸厂起家，借着前些年纸张价格疯涨的东风，一口气做到了造纸，印刷，出版一条龙的大企业，也算是神山本地屈指可数的有钱人了。 　　但是百日红修平从小混迹在各种酒吧会所，整天赛车，赌马，泡妹子……最后不知道在哪个野鸡大学买了个文凭装样子，实际上连汉字不认识几个。 　　百日红修平还不是最惨的，他还有个姐姐，连小学都没有毕业就去追求人性的自由解放了，所以野鸡文凭都买不到。 　　或许有人会说，那么教育有个屁用，雅子学了那么多年艺术还不是当了议员，千反田之彦研究了那么多年物理还不是在倒卖弄产品。 　　盐田和一想说，教育还是有用的。 　　举个栗子，爱瑠五岁时和盐田聊天的话题是莫扎特和贝多芬为什么没有胡子，百日红修平二十五岁时和他聊天的话题是：“卧槽！那妞的屁股真圆！” 　　“那女生是千反田家的客人。”盐田无奈地提醒他。 　　“还穿着制服呢，别有一番滋味啊。”百日红修平置若罔闻。 　　“百日红先生，我们还有正事要做……” 　　“你先等等，我去打个招呼。” 　　说着，百日红修平就朝那女生走了过去。 　　招呼你奶奶啊！ 　　盐田心中对百日红修平恼火不已，但还是不得不追上去，防止他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这位小姐，苏打水可不是直接喝的哦，它是用来调酒的。”百日红修平上去便握住了山田今日的手。 　　“先生，我还没有到允许喝酒的年龄。”女生想从百日红修平的身边挣扎开。 　　百日红修平却不肯放开，直接揽住了那女生的腰，自以为痞帅地说道：“小姐还真是个乖乖女呢。” 　　“百日红先生……”盐田实在看不下去，想要开口阻止，但还是晚了一步。 　　山田今日每天骑车送报纸，还要为社团做各种杂物，身体素质自然一流。她敏捷地一个转身躲开了百日红修平的咸猪手，然后抬腿一脚，踢中了百日红修平的裆下。 　　“嘶……”因为人类普遍存在的共情能力，盐田情不自禁地吸了一口凉气。 　　切切实实被暴击了的百日红修平捂着弟弟弯下了腰，面容扭曲，半晌也没能站起身。 　　“你敢踢我！”百日红修平红着眼睛，伸手要揪山田今日的衣服。 　　“修平哥哥，”一个差不多年轻的身影挡在了山田今日的身前，“如果你不能注意自己的言行，那还请你先行离场吧。” 　　千反田家与百日红家的长辈之间有一些交情，所以爱瑠才会叫百日红修平一声哥哥。 　　“被踢的人是我！” 　　百日红修平怒吼着，声音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刚才我看到了全部过程，”爱瑠平静地说道，“你应当向山田同学道歉。” 　　“你要我向这个野丫头道歉？哈哈，我们两家可是世交，她算什么东西！”百日红修平又吼道。 　　盐田和一感觉太丢人了，掩面后退了好几步，假装自己只是一个不明情况的吃瓜群众。 　　不说别的，吃蛋挞老师可是你家出版社的招财猫，就看在《冒险小虎队》的份上你也不该对人家这么高调啊。 　　“达奇先生！”爱瑠喊道。 　　“小姐。”穿着一身被肌肉顶起的黑西装的达奇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请这位先生出去。”爱瑠说道。 　　“是的。”达奇不假思索地就要动手。 　　“修平，爱瑠，”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用一块手帕擦着头上的汗，说道，“这，这是发生了什么误会吗？” 　　这人是百日红修平的父亲，百日红慎吾，他只比千反田康介小五六岁。百日红修平算是他晚年得子了，所以异常宠爱。 　　“前辈……” 　　围观的人越拉越多，山田今日惶恐地拉着爱瑠的衣角，有些不安。 　　“小孩子之间的玩笑不值得动气，”百日红慎吾笑着劝说道，“大家一起坐下来聊聊天，说不定还能交个朋友呢。” 　　接着，百日红慎吾又转头看向了千反田康介那边，提高了声音说道，“您说对吧？康介先生。” 　　百日红慎吾直接把话题递到了千反田康介那边，也就等于无形中剥夺了爱瑠对这件事情的决策权，同时也给别人一直暗示，爱瑠不过是小孩子，她说的话并不作数。 　　然而，百日红慎吾没有料想到的是，千反田康介夹了一片烤肉丢到嘴里，端着啤酒看热闹，就是一言不发。 　　“百日红叔叔，我觉得修平哥哥出现在这种场合会给不少人留下极其恶劣的印象，我请他提前离开也是为了您家声的考虑。如果您还在意百日红家的名声的话，就应该将他带回家多加管教，这才是一个负责任的父亲。”爱瑠淡淡地说道，“另外，无论如何，二十五岁都不算孩子了。” 　　一时间，会场中鸦雀无声。 　　爱瑠一番话虽然听起来委婉，但其实完全不留情面，直接戳穿了百日红慎吾的最后一点遮羞布。百日红修平为什么不行？还不是因为你家家教不行！ 　　百日红慎吾的脸黑得像锅底一样。 　　大多数围观者也是面面相觑，没有人想到平时看起来温柔可人的爱瑠会说出这样一番犀利无比的发言。 　　啪啪啪啪…… 　　角落里的掌声打破了这片寂静。 　　“喔喔喔，爱瑠赛高！”千反田家的大小姐从来不看气氛。 　　啪啪，千反田康介也笑着鼓起掌来。 　　作为这里最德高望重的存在，千反田康介鼓掌无疑就是给这件事情定性了，于是宾客们立刻反应了过来，跟着鼓起掌来。 　　“啊，啊，谢谢……”爱瑠这才害羞地红了脸，向周围绕着圈鞠躬。 　　一片掌声之中，百日红家慎吾揪着他儿子逃了出去。 　　盐田看着那对灰溜溜的背影，一边鼓着掌，一边也在心中暗骂：成事不足…… 第107章 突发事件 　　爱瑠收到了一大堆生日礼物，雅子专门让人开了个小厅给她整理礼物，摩耶花他们几个也帮忙一起拆礼物。 　　其实雅子也看出爱瑠和神奈的这几位同学实在不太适应这种场合，所以才特意找了个理由，让他们不必太过拘束。 　　每拆出一件礼物，几个人便要评点一翻，因为这些礼物实在是千奇百怪。 　　比如二阶堂俊辅赠送的一顶王冠，上面镶嵌了不知道多少颗钻石，从任何一个角度看上去都闪闪发光，戴起来就像是童话里的公主一样，让伊原摩耶花和山田今日爱不释手。 　　不过也只能扮公主的时候戴一戴了，带着这玩意儿出门实在是有点扎眼。 　　当然，这还不是最浮夸的，至少比那个充满土豪气息的黄金kindle强多了，据说它特制的厚实外壳是纯金的，看书之余也可以当哑铃用，塑造健美的文艺土豪。 　　爱瑠从礼物堆里挑出了一根看起来最普通的项链，送给了山田今日作为补偿，不明真相的山田今日连声道谢之后便收下了。 　　其实那根“普普通通”的项链是德国一位著名钟表设计师设计的限量新品，日晷项链，据说可以在阳光下准确地读出时间。它的外观虽然质朴，但仔细看却一点都不失大气，即使是与最华丽的礼服搭配也不会显得简陋。论收藏价值，这项链估计还在那个充满了土豪气息的王冠之上。 　　“姐姐，我们刚刚出版的第一期《冰菓》杂志销量已经突破两千册了哦！”爱瑠一边整理着礼物，一边与神奈说道，小脸上写满了兴奋。 　　“诶？”神奈兴致缺缺，“随便一个派单员一天发的促销传单都不止这个数吧？” 　　“姐姐！我们卖的可不是什么促销传单！”被泼了一盆冷水的爱瑠气道，“姐姐嫌少的话可以自己去超市门口发啊，你也是我们的社员，这些天参加过几次社团活动？” 　　“我很忙的。”神奈理直气壮地说道。 　　“每天忙着待在家里吃饭睡觉打游戏吗？”爱瑠反问道。 　　“我前天还帮你洗衣服的！”神奈又说道。 　　爱瑠被气得发笑：“你帮忙做一次家务已经说了三天了。” 　　折木奉太郎，福部里志和伊原摩耶花淡定地围观着姐妹二人没营养的吵架，反正吵到最后爱瑠还得自己动手把姐姐哄开心了。 　　只有老实人山田今日忍不住劝说道：“那个虽然只有两千本，但也很厉害了啊，有个客人一口气买了五百本呢。” 　　“五百本？”神奈奇怪地问道，“哪来的有钱人？” 　　虽然神奈说得不屑，但创刊号卖两千本完全属于正常现象，无论多么流行的杂志最初也都是无名之辈，这种一口气订购五百本的事情才是异常现象。 　　“莫非是你们请来刷单的拖？”神奈狐疑地推测道。 　　“怎么可能！”爱瑠瞪了她一眼，反问道，“姐姐知道南野吉泽吗？” 　　神奈奇怪地说道：“那是什么东西？” 　　“就知道姐姐不知道……”爱瑠叹了口气，为神奈解释了一下。 　　南野吉泽是765事务所的一位idol，《冰菓》的创刊号有一个专栏刊载了网上投票最高的几套高中制服，南野吉泽主动表示可以为《冰菓》当男生制服模特。 　　当然，南野吉泽也不是无缘无故给爱瑠帮忙的，因为神奈和爱瑠上次改编的剧本拍成了电影，电影的男主角就是他出演的。虽然电影才刚刚杀青，但是据说765事务所很有信心凭借此片拿一两个奖项回来。如果真的能拿到奖项，南野吉泽作为新人演员自然受益匪浅，所以他才这么积极地给古典部做免费劳动力。 　　“购买五百本杂志的人就是南野吉泽的这位粉丝。”爱瑠拿出手机打开了765事务所的官网递给神奈看。 　　“开除粉籍”在中国是饭圈撕逼的一个玩笑，但对于日本idol的粉丝来说可能是真的，因为他们必须要到事务所网站上注册成为某个idol的粉丝，然后才能购买到这个idol的演出门票以及各种专属周边产品。 　　南野吉泽的注册粉丝有两万多人，也算是个成绩不错的萌新了。 　　爱瑠指着的是粉丝榜上排名第一的人，ID是“砂糖”。“砂糖”的身份认证是一位学生，但粉丝积分已经达到了三百多万点，765事务所的积分还是很实诚的，一日元就是一点积分，也就是说这个“砂糖”光是在765事务所的官网上就已经消费了三百多万。 　　神奈啧了一声，粉丝经济果然赚钱，但她也没有说什么，随手翻阅起来。 　　爱瑠也属于765事务所的新人偶像，自然在官网上也能找到。神奈点开了爱瑠的粉丝页，却惊讶地发现爱瑠有八万注册粉丝，但粉丝积分最高的才七千多点。 　　“爱瑠你的粉丝也太小气了吧，”神奈愤愤不平地说道，“一毛不拔还要追偶像，白嫖党最恶心了！” 　　在神奈看来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明星都有百万级别的粉丝，爱瑠没有个上亿级别的粉丝根本不正常。 　　爱瑠倒是不怎么在意，说道：“我没有演出门票，也没有出过CD海报，只有几本签名的书籍，没有东西可以消费，粉丝值当然不会高啦。” 　　“就算只是签名书，一个人买个一百万本不就上亿了吗？”神奈不假思索地说道。 　　“谁会一个人买一百万本书啊……”爱瑠脱口而出后又顿住了，因为她看到了神奈跃跃欲试的表情。 　　“姐姐不许去买。”爱瑠郑重地警告道。 　　“我没有打算买。”神奈说道。 　　“真的？”爱瑠怀疑地看着她。 　　“当然是真的，”神奈斩钉截铁地说道，爱瑠正打算说“那就好”，但是还未说出口，却又听到神奈说道：“我打算让百川买，嗷……” 　　爱瑠赏了神奈一个栗子，“姐姐少给别人添麻烦。” 　　神奈咕哝了一下，刚想说什么，但却被手机铃声打断了，神奈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发现是雅子打来的。 　　“喂。”神奈接通了电话，“有什么事情吗？” 　　“千棘遇到了麻烦，”电话那边的雅子压低了声音，又强调了一遍，“非常严重的麻烦。” 第108章 夜袭 　　神奈提前离开生日宴，返回了神山。 　　莱薇也带着她手下的保镖回来了，一起回来的还有失魂落魄的千棘，一行人几乎人人带伤，还有两个保镖因为伤势太重不得不留在美国接受治疗。 　　“我们中圈套了，”莱薇的表情也异常恼火，大概是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我们赶到的时候蜂巢的老家已经被人一锅端了。那些人端掉蜂巢总部之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原地设伏，将来探查情况的人一个个杀掉，我们就是这样被伏击的。” 　　“对方是什么人？”神奈一边冲泡着奶粉，一边说道。 　　“不知道，”莱薇罕见地露出了无力地表情，苦笑着说道，“我们根本没有看清对方，然后就被袭击了。” 　　神奈皱起了眉头，千棘之前给她透露过，蜂巢的“业务”非常广泛，从盗窃偷拍到贩卖枪支毒品，也就是说可能报复他们的人太多了。就算是偷拍，假如惹毛了有权有势的人，也难免会有灭顶之灾，反正FBI也乐于见到这些黑帮自相残杀。 　　“那些人战术娴熟，枪法精准，倒像是……”莱薇想了想又说道，“倒像是军队一样。” 　　神奈眉头一挑，问道：“你和军队交过手？” 　　“我在老挝边境送货的时候和中国军队交过一次手，”莱薇咬了咬嘴唇，显然不太愿意提起那件事情，“那是我最节省子.弹的一次……” 　　“为什么？”神奈又问道。 　　“因为我们被压制得只能趴在掩体后面，根本抬不起头来。同样的武器在黑帮和军队手中，发挥出来的效果是截然不同的，除非是他们……”莱薇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是谁？”神奈问道。 　　“莫斯科酒馆，”莱薇说出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名字，“他们是一个由前苏联退役军人组成的帮派，训练有素，并且经历过很多战斗，但我也不能确定，因为他们主要在中东做生意。” 　　“你很快就会有机会确定了。”神奈说道。 　　莱薇一愣，问道：“你是说那些人会追到日本来？” 　　“当然了，你觉得对方像是会轻易放弃的人吗？让安保救援队这几天小心警戒，”神奈轻轻一笑，吩咐道，“另外，该拿的东西可以拿出来了，即使是不速之客我们也要好好欢迎一下啊。” 　　“那么警察那边……”莱薇说道。 　　“警察那边不用在意，被抓到也就是坐一两年牢而已，如果不一次性让那些虫子吃个大亏，那接下来就是没完没了的麻烦了。”神奈说道。 　　“明白。”莱薇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安排了。她不过是提醒神奈罢了，既然神奈自己都不在乎，那她自然也不会犹豫。 　　神奈剥了一颗白色小药片丢在牛奶里，搅了一搅，看着杯子想了想，又往里面加了一粒药片，又加了点蜂蜜遮盖住药片的味道，然后端着牛奶回到卧室。 　　卧室里，一个单薄的身影裹着床单，坐在阴暗的角落里。 　　“千棘，喝点牛奶吧。”神奈说道。 　　“谢谢。”千棘接过了牛奶，她的声音有点嘶哑，完全听不出往日的活泼。 　　“要洗澡吗？”神奈又问道。 　　千棘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不想洗……” 　　“哦。”神奈点了点头，在千棘身旁坐下。 　　千棘一点点喝着牛奶，神奈也不再说话，房间里又变得无比安静，只剩下电脑的风扇声。 　　莱薇和神奈描述了他们在蜂巢总部所见到的景象，十几具尸体被整齐地排列在客厅中，无一例外都是以行刑的方式从后脑击毙的，血迹顺着楼梯流下，最终凝固成了黑色。 　　这个女孩就这样突兀残忍地见证了这一切…… 　　“呐，千棘，”神奈忽然又说道，“吃点什么吗？汉堡？你可以加一块鸡腿肉。” 　　“不用了。”千棘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 　　“想玩一会儿游戏吗？”神奈又提议道，“我刚买了《精灵物语2》，据说是个很受欢迎的游戏。” 　　“我不会玩游戏。”千棘放下了杯子，语气有一些疲惫。 　　神奈依旧保持着断断续续的节奏，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千棘聊着天。 　　终于千棘靠在了神奈的身上，说道：“我有点想睡觉……” 　　“那就睡吧，时间也不早了。”神奈说道。 　　没过一会儿，千棘便发出了微弱的鼾声。 　　神奈松了一口气，她在牛奶了加了自己有时会服用的安眠药，否则千棘也不会这么容易入睡。莱薇说这丫头已经快一个星期没有睡着过了。 　　此时，三辆灰色的本田MPV停在村口的道路边。虽然这乡下地方一次出现三辆一模一样的车确实有些奇怪，但因为天色已晚，路上几乎看不到行人，所以它们也没有引起关注。 　　路灯亮起，一个行色匆匆的男子从村子里跑了出来，拉开了第一辆车的车门，钻了进去。 　　男人开口说的是俄语，他对着前排座椅汇报道：“准尉，我们没有走错，千反田家确实就在这个村子里。” 　　前排副驾驶座上的一个穿着灰色斗篷的小个子哼了一声，说道：“算你运气好，下次如果再跟丢目标，你就等着吃枪子吧。” 　　“是。”虽然这男子人高马大，但显然对这个小个子非常敬畏。 　　小个子拿起了对讲机，命令道：“所有人检查枪械，准备作战。” 　　对讲机内立刻传出了回应，然后车上的乘客从各自的坐一下掏出了一支手枪，开始检查枪械，子.弹，动作非常熟练。 　　小个子也掏出了一支手枪，很明显地撇了撇嘴，看起来有点不满意。因为日本的枪械管制比美国严厉太多，他们又人生地不熟，只能搞到这种手枪了。对于用惯了大家伙的他们来说，手里的这些小家伙确实感觉有点不得劲。 　　“开车，进村。”小个子对身旁的司机说道。 　　“是。”司机启动了汽车。 　　“准尉……”刚上车的男子犹豫地说道。 　　“什么？”小个子问道。 　　“我刚刚进村侦查时发现千反田家的安保似乎非常严格，”男子硬着头皮劝说道，“我们对日本的情况不熟悉，是不是应该再侦查一下？” 　　“什么安保？红外线报警器吗？”小个子不屑地笑道。 　　“这个……”男子哑然。 　　小个子不再搭理他，又下令道：“出发！” 　　三辆汽车启动了，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驶入了村子里。 第109章 侵入 　　比起千反田家的大别墅，相距不远的安保救援队驻地就显得非常不起眼了。而此时神奈就呆在安保救援队一个特别设计的房间内，这个房间没有窗户，整个一面墙被二十多个显示屏铺满，显示屏上监控着千反田家别墅和全村各个路口的情况。 　　“真是一群非常专业的朋友，”本尼吹了一声口哨，笑着说道，“行动太迅速了，好在他们很专业。” 　　神奈看着显示屏上的几个黑色的身影，啧了一声，心中也有些庆幸，她虽然预料到会有人来找麻烦，但是没想到对方会来的这么快。 　　这群不速之客巧妙地避开了所有的岗哨，然后潜入了村子里，根本没有引起任何人关注，如果他们像一群野牛一样直接突进千反田家，绑架了人质就离开，还真有可能让他们得手了。 　　但是就像本尼说的那样——“好在他们很专业”，这群人没有选择直取目标，而是先切断了全村的电源和监控系统。 　　村子里的监控系统分外独立的两套，明处的监控是千反田家出资为村子装的，与村子的电源相连，暗处的监控是神奈偷偷安装的，与安保救援队一样使用独立电源。村子的监控与电源被切断，反而惊动了安保救援队，让他们迅速锁定了入侵者，并且立刻转移了千棘和神奈。 　　“这两处是他们的观察哨，”本尼指着屏幕上两个黑漆漆的地方，那是村子里的高坡，解说道，“他们应该已经确认好了位置，下一步就应该要进入别墅了，啧，他们还是选择了后门，好谨慎啊。” 　　“切，又要重新盖房子了。”神奈突然抱怨了一句。 　　“嗯？为什么？”本尼奇怪地说道，“我觉得他们应该不会破坏房子。” 　　神奈撇撇嘴说道：“一群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男人进了房子，这房子还能住吗？” 　　本尼哑然，他觉得他不太能理解有钱人的思维。 　　黑衣人利落地击晕了正在门口打哈欠的保安，然后两人一组翻墙进了院子，迅速朝卧室的方向搜索过去。这再一次坚定了神奈重新盖房子的想法。 　　“准尉，卧室，客厅，厨房，洗手间，衣帽间全部都搜查过了，没有人。”一名部下回报道。 　　小个子伸出手指触摸了一下剩下半杯的牛奶，感觉尚且温热，皱起眉头说道：“我们被发现了。” 　　部下微微一愣，接着明白了小个子的意思，又提议道：“要不要其他房间也搜查一遍。” 　　“不用，”小个子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房子太大了，就算桐崎千棘还在房子里，她也能躲藏到救援赶到，我们缺少支援，不能和日本警察发生冲突。” 　　部下又问道，“那么我们该怎么办？” 　　“撤退。”小个子命令道。 　　“是。”所有人都没有丝毫犹豫，一击不得手就要立刻脱离战场，这是他们在中东多年积累下来的经验。 　　神奈看着显示屏中黑影一个个从房子里消失，问道：“现在可以出动吗？” 　　“当然可以，”本尼说道，“随时都可以。” 　　“那就开始吧。”神奈轻笑道。 　　小个子通过对讲机召回了观察哨，一行人回到汽车上，汽车再次启动，向村外开去。忽然，小个子身子一颤，警惕地向村外看去，他天生对危险有一种敏锐的感知力，但是仔细观察之下，却没有发现车外有什么异样。 　　照理也是，他们一行十二人都是身经百战的士兵，日本这样管制严厉的国家怎么会有人能对他们产生生命威胁呢？虽然如此，小个子出于谨慎还是对司机说道：“加快速度。” 　　“是。”司机应道。 　　话音刚落，小个子陡然听到了一种熟悉的声音。 　　后车的部下们也在对讲机中惊呼起来：“直升机，准尉，有直升机！” 　　小个子离开打开车窗，探出车外一看，果然有两架直升机出现在车队上方。他们显然是被盯上了，但小个子心中并不是很慌张，因为这并不是武装直升机，而是两架普通的民用直升机。 　　然而，接着直升机转九十度，将侧面朝向道路，两个端着步枪的人影显露了出来。 　　小个子瞳孔一张，立刻吼道：“左右规避！关掉车灯！” 　　开车的司机并不知道小个子看到了什么，但还是立刻执行了面临，接着直升机上便喷吐出了火舌。 　　他们驾驶汽车只是普通的家用汽车，单薄的顶棚并不足以抵挡步枪子.弹，很快便有人受伤了。好在及时关掉了车灯，虽然这会大大影响驾驶员的视线，但直升机上的弹雨也无法准确地锁定目标了，避免了伤亡进一步扩大。 　　但是，路灯突然又亮了起来，村子的供电恢复了，道路被照得雪白，车队也再次暴露了出来。 　　“弃车，所有人分开撤退！”小个子再次命令道。 　　汽车立刻向不同的方向散开，冲进了农田，然后车上的人也跳了下来，弓着身子朝各处奔逃。 　　直升机追着扫射了一阵，但终究因为天色太暗，敌人人数又太多，最终也没能留下一个。 　　“他们很强。”本尼收起了笑意，严肃地说道。 　　虽然那些人被两架直升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但对方始终都没有露出慌乱的迹象，并且及时有效地采取了正确的应对方式，成功摆脱了追杀。 　　“一个人都没有留下来，他们再回来怎么办？”神奈皱着眉头说道。 　　本尼这方面经验比神奈丰富，他摇了摇头说道：“不用担心，莫斯科旅馆不允许抛弃战友，所以他们才会拼命带走伤员，他们虽然逃了，但是受伤的人绝对过半。在日本他们恐怕不敢找医院治枪伤，现在他们考虑的事情应该是如何带着伤员离开这个国家。” 　　“不会再来报复吗？”神奈又问道。 　　本尼又笑了起来，说道：“不会的。他们是被人雇佣来的，雇佣兵本身也是商人，如果打一场仗连抚恤费都挣不回来，会亏本的。” 　　“那就好。”神奈满意地点了点头，虽然战果不大，但也算达到了她预期的目的。 　　“老板，”一个保镖走了进来，说道，“警察来了。” 　　“来得好快。”神奈说道。 　　“毕竟枪声那么大，”本尼耸耸肩说道，“村民也不是聋子。” 　　“接下来就拜托你了。”神奈盯着本尼说道。 　　“我知道，”本尼站起身，叹了口气，说道，“所有的枪支都是我的，我去向警察自首。” 　　“放心，私藏枪支只判三年，自首还能减刑，另外我还会想办法帮你弄到保外就医，保证你最多只坐一年牢。”神奈安慰道。 　　“最好是这样，”本尼不放心地又叮嘱道，“记住我们的约定，坐牢期间，工资按节假日加班计算。” 　　“没问题。”神奈不假思索地应了。 第110章 转机？ 　　几十名警察包围了安保救援队的院子，荷枪实弹，面色严峻。他们这样如临大敌也不奇怪，毕竟神山市警察局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案子。 　　派出所接到报案后派了一辆警车过来，因为报案者说得含糊不清，什么疑似听到枪声之类。警方凭经验判断最多也就可能有一两支土制的手枪，甚至根本没有枪，只不过是听错了而已。 　　警车一到，本尼便主动自首了，警方在他办公室和宿舍里搜到了两支M16，四支格.洛克，以及上千发子.弹。身上只带了一支小左轮的警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这火力差不多可以端掉他们一个派出所了。惊骇过后，他们立刻向神山市警察局请求支援，这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本尼声称他只是个枪械收藏爱好者，今天恰好遇到了几个入室盗窃的小偷，于是便开枪了。 　　警察不是傻子，自然不会相信这种屁话。只不过，他们虽然明知道本尼只是千反田家推出来的替罪羊，但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毕竟他们不可能真的追究到千反田家头上。一来，千反田家对本地的税收贡献太大了，这两年神山市的大型建设项目都是千反田商事在推动，轻易不能动。二来，这些“小偷”太不一般了。 　　那三辆满目疮痍的本田汽车还停在田野里，警方第一时间检查了汽车。车子里满是血迹，甚至还有被打断的手指，简直惨不忍睹，即使是这样的绝境下，对方还是全部逃脱了。什么时候随便几个小偷都有这种水准了？难道他们这届警察遇到地狱副本了吗？ 　　看完了监控录像，警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果然不是小偷，这么熟练的战术怎么说都比较像恐怖分子嘛…… 　　天啦撸！ 　　恐怖分子进入神山市啦！ 　　想通了这件事情之后，警方接下来的表现让神奈对他们的印象有了很大地改观。这十二人第一时间被全国通缉，岐阜县范围内所有的道路安检站被全部开启，神山市警方甚至从隔壁城市借调了警力和武装开始地毯式搜查。 　　被通缉的十二人尚未落网，岐阜县的地头蛇们先倒了大霉。为了斩断恐怖分子可能获得的任何援助，警方把那些原本欺行霸市，肆意横行的黑帮大佬们以贩毒，卖.淫，猥亵妇女，随地吐痰，违反交通规则，精神不文明等各种罪名丢进了看守所。 　　事实再一次证明，国家暴力机关一旦积极运转起来一切牛鬼蛇神都是纸老虎啊。 　　另一边，雅子她们也回到了神奈。 　　“你们不是说还要耽搁一两天才能回来的吗？”神奈一边翻阅着一沓英文资料，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 　　神奈手中资料不是专业论文，也不是市场数据，而是谈话记录，是百川在美国与投资界每个大佬接触时的谈话记录。这些记录能帮助神奈了解那些能够影响世界的一小撮精英人士对待虚拟货币的态度。 　　这样的记录是神奈特意吩咐百川做的，因为能够接触到那一小撮人才能真正把握世界经济的形势，但是以神奈现在的身份并没有资格与他们接触。实际上，神奈也懒得和他们接触，她很清楚那个圈子有多么恶心。百川就是她伸向那个圈子的触手。 　　“我们再不回来你大概就要把房子拆了。”雅子在厨房里没好气地说道，她本来还打算和千反田康介商量一下全国将棋邀请赛的事情，结果就接到了建筑公司和室内设计公司打来的推销电话，这才得知神奈已经在咨询盖新家的事情了。 　　“我觉得绝对有必要拆掉重新盖的，这房子太老了。” 　　神奈说着，手里的铅笔在纸张上圈出了三个“SoutheastA私a”。 　　千反田家的别墅确实有些老了，最初是神奈的祖爷爷盖的，虽然后来经历过扩建，翻新又修补，但有些地方还是老化严重，毕竟这别墅的大多数部分都是木制的。 　　“要重新盖也得等到你和爱瑠出去上大学才行，现在拆了房子我们住哪里？”雅子端了一盘煎饼从厨房里走出来，放在千棘面前的餐桌上。 　　千棘连忙说了一声：“谢谢。” 　　“好好向千棘学学，”雅子又拿筷子敲敲神奈的脑袋说道，“整天给我添乱子，你哪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 　　“咿呀。”千岁表示同意。 　　“唔……”神奈揉了揉脑袋。 　　千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神奈歪着头观察了千棘一会儿，意义不明地哼了一声。眼前这女孩儿确实坚强得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了。 　　这两天，千棘似乎已经走出了阴影，不再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也不再不吃不喝，她开始主动和神奈，爱瑠交谈，甚至偶尔说笑。看起来，除了不怎么吐槽神奈以外，她已经和以往没什么区别了。 　　“今天吃三文鱼哦。”爱瑠将一盘三文鱼寿司端到餐桌上说道，神奈第一时间伸出手要拿，却被爱瑠打开，“姐姐先去洗手。” 　　“哦。”神奈随手把资料丢到沙发上，然后跑去了洗手间。 　　“咿呀呀。”千岁向寿司伸出小手。 　　雅子从千棘怀里接过千岁用筷子粘了一粒米喂到她嘴边，小家伙立刻呜哇呜哇地咀嚼起来，实际上那粒米还在雅子的筷子上。 　　爱瑠拿了一只寿司放在千棘的盘子里：“尝尝看好不好吃，这是我做的哦。” 　　“爱瑠酱的厨艺肯定不差啊。”千棘笑着说道。 　　叮铃。 　　千棘的手机响了一声，千棘的身体也跟着抖了一下。 　　餐厅内也忽然安静下来，只剩下千岁认真地咀嚼声。 　　按理说，千棘已经没有家人了，除了神奈以外，她也没有什么朋友，这时候联系她的会是什么人呢？ 　　千棘取出手机，手指微微颤抖着，一打开消息，千棘的身体便僵住了。 　　“怎么了？”神奈洗完手回来，看到餐厅里这么安静，奇怪地问道。 　　“爸爸，爸爸还活着……”虽然千棘极力压抑，但是那种激动之情是显而易见的。 　　神奈听到这个消息，挑了一下眉，说道：“你爸给你打电话来了？” 　　千棘摇了摇头，举起手机说道：“爸爸给我打生活费来了，这个账号只有爸爸知道，他已经在安全的地方了！” 第111章 咨询 　　神奈主动表示可以帮千棘找她的父亲，因为有了银行卡那笔汇款，只要去银行查到汇款的来源，基本上就能确定千棘的父亲现在在哪里。 　　“我就说嘛，爸爸经历过那么多危险，这一次也一定有办法脱身的，就像去年那次爸爸就躲到了英国……”千棘一路上说个不停，神奈偶尔会附和两句，但大多数时候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千棘的银行账户是富士银行的，司机开车将她们两人送到了银行门口，银行却没有开门。 　　“啊，今天是周六。”千棘看了一下手机，郁闷地说道。 　　“没关系，让雅子给银行打个电话就行了。”神奈说道，千反田家是神山市几乎所有银行的VIP，只要有需要他们就能提供7天24小时的服务。 　　“我们先去那边的咖啡厅休息一会儿吧。”神奈又提议道。 　　“嗯。”千棘点了点头。 　　两个女孩走进了咖啡厅，千棘点了一杯美式拿铁，神奈则点了一杯豆浆，说实话，这家店的豆浆只有牛奶的味道。 　　“说起来爸爸别的不行，但唯独对咖啡却很有研究呢，”千棘一边给自己的咖啡里加方糖，一边说道，“以前我在家的时候，他每天早上都会给我煮一杯咖啡。” 　　“没想到你父亲还是个温柔的性格。”神奈随口说道。 　　“温柔？‘桐崎家的孩子是不准哭的，哭的话我就要揍你’。”千棘粗声大气地模仿着中年男人的说话方式，然后嫌弃地摇了摇头，“我可一点都没有感觉到温柔。” 　　富士银行的效率很高，等了不到半小时，一个穿着西装带着眼镜的男人走进了咖啡厅，径直朝神奈这边走了过来。 　　“你好，千反田小姐。”男人笑着向神奈伸出手。 　　“你是……”神奈疑惑地问道，没有和他握手。 　　“我是富士银行，神山支行的客户经理，黑屋正秀。前两天刚参加了您妹妹的生日宴，想必你是没有注意到我。”男人显然见惯了各种客人，不露痕迹地收回了手，丝毫没有感到尴尬。 　　“抱歉。”神奈说道。 　　“没事，毕竟我们没有正式认识过。”黑屋正秀摆了摆手，又说道，“请问千反田小姐有什么需要我们服务的吗？” 　　神奈看向了千棘，千棘连忙拿出了自己的银行卡，交给黑屋正秀说道：“我想查一下，这个账户里最近一笔汇款来自什么地方。” 　　“没问题。”黑屋正秀接过了银行卡，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查了一下交易记录，然后说道，“这应该来自我们驻英国伦敦分行的汇款。” 　　千棘蹭一下站了起来：“真的是从英国打来的，爸爸又去了英国。” 　　神奈却没有她那么激动，她又问道：“黑屋先生可以查到这个汇款人是谁吗？” 　　千棘听到神奈的话，微微一愣，然后又坐了下来，她心中也隐约猜到了神奈的想法。 　　交易记录上并没有汇款人的名字，取而代之的是一串英文，神奈估计应该是某个机构的缩写。 　　“这个应该需要伦敦那边帮忙查，今天又是周末……”黑屋正秀说道，“不过我有个朋友就在伦敦分行，如果千反田小姐愿意等一两个小时的话，我可以打电话请他帮个忙。” 　　“没关系，”神奈点点头说道，“我们可以等。” 　　黑屋正秀掏出手机起身出去打了个电话，说了大概五六分钟才又回来，笑着说道：“还好我朋友没有出门过周末，大概不需要一个小时就能有回复了。” 　　“非常感谢。”千棘说道。 　　“不用谢，”黑屋连忙说道，“这只是最基本的服务而已。” 　　等待的时间里，黑屋正秀又和神奈提起了一件事情：“我听说千反田家打算在神山修一条轻轨？” 　　虽然黑屋正秀假装是不经意提起的，但以神奈的精明怎么会听不出来他的迫切呢？难怪这人会这么积极。 　　“可能有吧。”神奈含糊地说道。 　　黑屋正秀果然立刻露出了激动的神情。 　　千反田商事计划修的是从神山市区到荒楠神庙的那段轻轨，这条线路大概九十多公里，只能算是一条延长线，但对于一个支行来说，如果能揽下这笔生意今年一年的业绩都够了。 　　“那么贵公司可以考虑一下我们富士银行的贷款，对于这种工程项目我们支行一向都是大力支持的……” 　　“等一下，等一下，”神奈举起手打断了他，“这种事情又不归我管，如果想谈生意，你也该去找管得着这些事情的人。” 　　“呃，哈哈，是这样，抱歉，抱歉……”黑屋正秀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但他还是不死心，拿出了一本手册推倒神奈面前说道，“这是我们银行的一些优惠贷款项目，利率超低，手续简便，款项到位快，麻烦千反田小姐带回去给关谷女士了解一下。” 　　“嗯。”神奈点了点头，收下了这本手册。 　　黑屋正秀连声道谢，无论如何只要在千反田商事的掌权人心中留下一个印象，那他们就算是抢占了先机了。 　　很快，黑屋正秀的那位友人打来了电话。 　　交谈了一翻，挂掉电话之后，黑屋正秀向神奈和千棘解释道：“汇款人是伦敦荆棘花保险公司。” 　　“账户持有人的父亲，也就是千棘小姐的父亲与荆棘花保险签订了一个家庭意外险。在他去世，且子女未满二十五岁时，保险公司将每月向他的子女支付每月五万英镑的教育及生活费用，直到子女满二十五岁……” 　　每月五万英镑已经足够一个年轻人在日本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了，甚至还可以攒起来买个大房子，不管是在神山还是在东京。 　　不过这显然不是一个令人愉快的消息，黑屋正秀看到了千棘惨白的脸庞，便没有在说下去。 　　神奈又打了电话叫司机来接她们回家，一路上千棘看着窗外，沉默不语。 　　“千棘，要不要睡一会儿？”神奈小心地问道。 　　千棘转过头来看着神奈，努力带着笑容，但是泪水还是不停地流下来。 　　“呐，神奈，如果我现在哭的话，爸爸会不会再回来揍我……” 第112章 第一份工作 　　比起完全没有希望，能够看到一丝希望，然后看着这一丝希望破碎，才是更为痛苦的事情。 　　查清楚真相之后，千棘哭了整整一夜。神奈没有去劝他，因为这时候不哭才是不正常的事情。而且安慰人这种事情，爱瑠比她擅长得多。 　　将千棘交给爱瑠照顾之后，神奈跟着一只队伍来到了迷途之家。这支队伍包括千反田商事董事会，财务部门，审计部门以及工程建设等部门的代表，还有现任CEO，德比希尔，迷途之家项目经理，天野勇。 　　天野勇现在很紧张，因为这支队伍是专门来迷途之家实地检查建设进度的。虽然这个工程建设速度比公司要求得还要快，但就像小学生被老师当面查作业一样，不管做得怎么样，心中还是免不了忐忑不安。 　　德比希尔也很紧张，因为天野勇是他的人。不是他的男人，是他安插的亲信。 　　雅子，或者说神奈，接手了千反田商事之后，考虑到公司今后会有大量的建设任务，所以就专门设置了一个工程建设部。原本迷途之家项目理所当然是要由工程建设部委派管理小组的，但是德比希尔利用手中的职权力排众议，将这个项目交到了天野勇手中。天野勇并不是千反田商事的老员工，而是德比希尔以前的合作伙伴，是德比希尔特意将他从一家美国公司挖来的。 　　安插亲信这种事情，大家都司空见惯了，只要不过分，董事会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董事会代表的是股东的利益，股东的利益与管理层的利益是有差别的，对于股东来说，只要工作能做好，谁来坐这个管理位并不重要。 　　当然，如果不能做好，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在旁观者看来，天野勇无疑是抢了工程建设部的蛋糕，实际上也是这样。别人不知道这种行为的后果，德比希尔可很清楚，因为工程建设部可是那位大小姐亲手组建的部门。想起那位大小姐的手段，德比希尔就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大巴车在一片工地前停下，检查组的成员们陆续走下大巴。 　　因为进入了内部装修阶段，工地上重型机械早已拆除，道路也修建完毕并且清洗干净了，绿化植被正在种植，迷途之家的整体外观已经初步显露。 　　“真是大投资啊。” 　　“是啊……” 　　刚下车队伍中便有人啧啧赞叹起来。 　　雅子听到他们的对话，轻笑了一下。 　　一期规划中，迷途之家占地三十三万千平米，包括两家酒店，一个娱乐购物中心，一个休闲景观公园，整个工程尚未完工就已经耗费了六百多亿日元。从数据来看确实很惊人，但是因为是PPP工程，其实千反田商事是占了很大的便宜。 　　比如这六百亿资金有百分之八十都是银行的城市基础设施建设贷款，这种贷款利息低，期限长，但是没有政府担保绝对拿不到。还有住宅区的拆迁，这工作完全是政府出面的，否则的话，料理那些钉子户千反田商事难免要背上一些骂名。 　　“这条是步行街主干道，我们采用的是大木工厂的仿天然型地砖，下雨天不会打滑，二十年之内都不会出现松动开裂……” 　　天野勇走在最前面，一边带路一边为检查组解说着。 　　德比希尔与董事会的几位代表走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是在陪同董事会参观，实际上他的注意力完全都在身旁这个穿着连帽衫的女孩身上，但是因为兜帽遮得太严实，德比希尔完全看不到这女孩的表情。 　　“这里就是迷途之家的第一家五星级酒店，橘子园……”天野勇带着他们来到了一个原木色的大门前。 　　橘子园，这个名字来源于神山娱乐制作的东方动画《东方封魔录》中的一个喜欢吃橘子的猫又。《东方封魔录》已经在东京电视台播出了，这部使用了奇怪“外语”的动画果然引起了热议，有人觉得是神作，有人认为是粪作，但是不管怎么说，至少知名度已经有了。 　　作为五星级酒店，橘子园却没有几十层的高楼，也没有富丽堂皇的装饰，整个建筑平铺开来，占用了四万多平方米的土地。走进园子，绿竹掩映，泉水叮咚，神奈忽然觉得这种风格有些眼熟，接着她便听到天野勇在说他们请了“中国园林设计师”。神奈恍然大悟，眼前这橘子园果然有很浓厚的苏州园林风格。只不过，中式园林山水配上和式古典建筑倒也倒也挺和谐的。 　　“请往这边走……” 　　天野勇带着队伍转了个弯。 　　神奈迈上了一个台阶，忽然她停住了，转头又走下了台阶。 　　神奈停下了，雅子自然要停下等她，接着是德比希尔。董事会和管理层的两个大佬都停下了，其他人也只能跟着停下。 　　结果现场就变成了一群人围观这个奇怪的小女孩走台阶的画面，一共只有三级的小台阶，神奈上上下下走了五六遍。因为是老板家的大小姐，雅子不说话，也没人敢开口催促。 　　终于，神奈说道：“这个台阶太高，太短。” 　　没人搭理她。 　　神奈抬起头，又重复了一遍：“这台阶要改。” 　　“呵，小妹妹，”天野勇笑着说道，“对于大人来说，这高度……” 　　“改改改……”德比希尔连忙挤开天野勇，“快快记下来，那个谁，算了，我来吧。” 　　德比希尔直接把秘书手里的纸笔抢过来，亲自记录神奈的意见。 　　“台阶必须要让人不用注意脚下，就能平稳地走下来。”神奈继续说道，“台阶最舒适的高度应该在15到18厘米，这是常识。考虑到这是观光区域，这高度还可以降低一点。” 　　“好的……” 　　“还有那段石板桥的高度太高了，把它降到水面以下，水刚好可以没过脚踝的高度，让人可以赤脚在水中行走。” 　　“明白……” 　　“任何水池都要注意防漏电，不管是喷泉，还是养鱼池，你不知道那些熊孩子喜欢在哪里玩水。” 　　“记住了……” 　　除了雅子以外，众人都古怪地看着神奈一边走一边指手画脚，但是德比希尔那副战战兢兢的态度实在不像是作假。 　　天野勇不是傻瓜，看到德比希尔这样的姿态，他就算猜不出真相也能捕捉到一点关键之处了。但是这丫头一路参观过来几乎要将他的业绩批驳得一无是处，这让天野勇心中欲哭无泪。 　　神奈倒也不是故意挑刺，她仅仅是将记忆中一些五星级酒店的管理经验拿出来提醒一下他们而已。橘子园能达到目前这种水准已经称得上不错了，只不过，因为这是千反田商事第一次从事酒店行业，所以有不少细节存在瑕疵。 　　终于，一行人参观完了橘子园，天野勇刚想松一口气，忽然神奈的脚步又停下了，天野勇的心脏突然揪了一下，这小祖宗又想干嘛？ 　　还好神奈这一次并不是要挑刺，而是转头向雅子问道：“酒店总经理选好了吗？” 　　提起这件事，雅子没好气地说道：“本来在东京花了五千万日元找了一个，但是远垣内光和百日红慎吾据说要联合开酒店，把人给挖走了。” 　　“远垣内？”神奈也感觉有些奇怪。 　　远垣内家是办教育，开学校的，百日红家是造纸，顺便搞出版的，这两家有交情神奈自然相信，但是他们合伙开酒店怕不是突然想不开了。 　　“不管他们是不是真的想开酒店，但是经理确实没了。”雅子摊开手说道。 　　神奈皱起了眉头，这事确实麻烦。五星级酒店的总经理算是特殊管理人才了，全日本能找到的也不多，有经验有能力的就更少了。但是迷途之家还有一个多月就要投入使用了，又不能随便找一个来凑活。 　　“我记得远垣内家和百日红家都是千反田商事的股东？”神奈忽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雅子愣了一下，说道：“是的，但是持股比例不大，进不了董事会。” 　　神奈稍微思索了一下之后，说道：“我来当橘子园总经理。” 　　“诶？你要当酒店经理？”雅子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要知道神奈虽然一直把握着千反田家的前进方向，但还从来没有在千反田商事正式任职过。 　　天野勇等人更是没能理解神奈是什么意思，虽然她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好吧，那就交给你了。”雅子点了点头便应允了。 　　“这事……是不是应该在董事会讨论。”一位董事说道。 　　“不用，一个小经理罢了。”雅子拒绝了。 　　既然雅子这么说了，其他董事虽然有些不舒服，但也没有办法阻止，因为雅子的控股权太大，她的决策基本没有被驳回的可能。除非其他董事全部投反对票，但这只是异想天开，因为第二大董事就是千反田康介。 　　雅子看出了那些董事的不服气，又笑着说道：“这丫头愿意干活是好事，她可不是五千万日元就能请来的。” 第113章 就职 　　神奈之所以突然表示自己要担任实职，是因为她最近忽然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上午第四节课时，在教室里掏出了一块蛋糕一样。周围发绿的视线已经锁定了自己手中蛋糕，她甚至能听到口水滴下来的声音。 　　这种感觉说不清来由，因为神奈不知道谁要抢她的蛋糕，也不知道他们打算怎么抢她的蛋糕。所以她需要参与棋局中去，以便接收到更多信息。 　　对于神奈担任橘子园经理的事情董事会争议很大，不少人都阴阳怪气地说雅子把五星级酒店给自己的女儿当玩具。不过议论归议论，只要千反田康介不表示反对，董事会里就没有人能和雅子刚正面。至少从目前看来，那位一心养老的老爷子是不打算发表他的宝贵意见了。 　　神奈说上任就上任，同时陪着她一起上任的还有千反田家的二小姐爱瑠。 　　“要工作就表示要独立了，可是姐姐就连衣服都穿不好。”爱瑠一边为姐姐整理好衣领，一边抱怨道。 　　“才不要独立，”神奈斩钉截铁地说道，“爱瑠现在是我的秘书，这些都是你分内的工作。” 　　“秘书的工作才不包括帮你穿衣服！”爱瑠重重地赏了神奈一个栗子，然后自己会房间换衣服。 　　“嗷……”神奈揉着脑袋，心中腹诽着，谁说不包括的，或许还有脱衣服呢…… 　　但神奈没敢说出口，否则爱瑠一定会锤爆她狗头的。 　　神奈让爱瑠当她的秘书倒不是完全为了有个小秘，虽然也有这种想法啦，不过这是次要的，主要还是因为她觉得可以借此机会指导爱瑠熟悉一下公司经营是实际事务。虽然神奈肯定不会强求爱瑠继承家族企业，但是有些东西爱瑠是非学不可的，免得将来一不小心被人骗了，还得帮人数钱。 　　“出发了，快一点，爱瑠！” 　　起床之后只自己动手吃了个饭的神奈反而开始催促起了妹妹， 　　“诶，来了，”爱瑠换了一身素净的白裙子，匆匆跑出来，站在姐姐面前问道，“这件怎么样？” 　　“漂亮！”神奈毫不犹豫地说道。 　　爱瑠原地转了一圈，自己却皱起了眉头：“总感觉不是很合适，但是我又没有制服……” 　　“谁说上班一定要穿制服了，这绝对是日本企业的陋习。”神奈前世一直在欧美企业工作，今生接触到日本企业确实感觉到非常不适应。 　　“还是穿制服比较好。”爱瑠反倒觉得这是一项光荣传统，但是她没有制服。对着镜子照了照之后，爱瑠感觉自己穿得还算得体，便牵起姐姐的手，说道，“走吧。” 　　走出玄关时，爱瑠又顺手拿了一只折扇作为配饰。 　　这只折扇是千反田之彦送给他二女儿的礼物。爱瑠的生日宴都结束一个星期了，千反田之彦才把生日礼物送到，但是从结果看来，耽搁一个星期是值得的。据说这把折扇是公主殿下赐下的，虽然皇室只是吉祥物，但在日本国民心目中地位依旧超然。加上折扇本身制作工艺精美，用料上成，爱瑠收到之后简直爱不释手。 　　司机将她们送到了迷途之家，神奈一边下车一边问爱瑠：“复式记账法学得怎么样了？” 　　“姐姐给我的讲义我已经看完了，但是还有些不懂的地方。”爱瑠认真地说道。 　　“哪里不懂？”神奈奇怪地问道，复式记账法只是基础知识而已，对于爱瑠来说应该不难才对。 　　爱瑠想了想说道：“关于银行借贷的部分，无论如何都看不懂……” 　　“哦，”神奈恍然，说道，“银行比较特殊，爱瑠可以暂时不管，等明天我在单独给你解释一遍。” 　　“嗯。” 　　爱瑠点了点头，心中有一点窃喜。复式记账法不难，如果自学的话，她也能融会贯通。只不过，爱瑠很喜欢姐姐认真为她讲解知识点的感觉，这总会让她想起小时候姐姐教自己背字母歌的时光。 　　虽然姐姐撒娇的样子也很可爱啊，但爱瑠还是比较喜欢沉稳可靠的姐姐。 　　“总经理。” 　　一个穿着墨绿色西装，拿着文件夹的男人正站在门口等着神奈和爱瑠，这男人大概二十多岁，身材瘦高。他名叫石上中雄，原本是雅子的私人助理，现在被雅子调过来给神奈当助理。 　　石上中雄不久前刚刚读完研究生，进入千反田商事实习，然后突然就被来到看中，选去做了雅子的私人助理。刚听到私人助理这个职务的时候，石上中雄心中立刻冒出了“富婆”，“包养”，“少奋斗二十年”等等字眼。对于“少奋斗二十年”这种事情，他内心是拒绝的，不是你让我被包养，我就要被包养的……然而，石上中雄就职之后才发现，雅子至少有二十个私人助理，他不过是资历最浅的那一个。 　　雅子既是千反田商事的董事长，又是神山市议会的议员，同时还要竞选神山市市长，所以不得不组建一个私人工作组，为她打理好繁杂的工作任务。这是神奈给她出的主意，事实证明，私人工作组确实给雅子减轻了一大半工作压力。现在雅子的工作比以前更多了，甚至还有一个奶娃需要照顾，但她却感觉比以前更加游刃有余了。 　　因为资历太浅，石上中雄成为雅子的私人助理之后，一直在给前辈们打下手，直到昨天才接到他自己的第一个独立任务——给神奈打下手。 　　石上中雄的心情很灰暗，因为前辈们都觉得这不过是一件无足轻重的游戏任务，所以才把他推了过来，石上中雄也是这么认为的。 　　陪小孩玩游戏，根本写不进简历啊…… 　　“会议人员到齐了吗？”神奈问道。 　　“啊……”石上中雄心中正唏嘘着，一下子没听清神奈的话。 　　神奈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重复道：“会议人员到齐了吗？” 　　“到齐了，”石上中雄连忙说道，“正在会议室等着您呢。” 　　神奈伸出手，“会议名单给我。” 　　“哦……”石上中雄从文件夹中拿出一张纸。 　　神奈接过纸张，迅速浏览了一遍，说道：“下次用小四号字，公司文件格式必须统一。” 　　“呃……”石上中雄还没来得及说话，神奈就继续往会议室走去。 　　爱瑠紧随其后，心中依旧认真记下了姐姐的话。 　　石上中雄也只好连忙跟上去。 　　“嘿，石上。”一个穿着绿色长裙，拎着LV手提包的女子恰好路过，笑着打招呼道，“我和小野去逛街，你要不要一起去？” 　　“逛街？”石上中雄一愣，“上午不是有会议吗？” 　　“藤本会代替我去的，”女子笑着说道，“小野他们也是让手下冒充一下，反正那位大小姐又不认识我们。” 　　石上看了一眼那个明显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远去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微微抽.动，刚才应该不认识，现在可不一定了。 第114章 会议 　　会议室是临时选择的，是一个景观池旁的和室，推开推拉门就能看到假山与清泉。尽管环境优美，但和室必须席地而坐，哪怕是日本人坐久了也会感觉不舒服的，更不用说某个假的日本人。 　　神奈跪坐了不到五分钟就变成了鸭子坐，接着又变成了盘腿坐，最后干脆瘫了下来。没办法，橘子园的办公区还在装修中，真正的会议室还不能使用，只能在和室将就。 　　哒，哒，哒哒，哒哒哒…… 　　橘子园酒店的管理层围坐成了一圈，看着神奈百无聊赖地用签字笔敲着谁都不懂的摩尔斯密码，他们有些人已经五十多了，有些人看起来就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但是面对眼下这种情况，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还好，爱瑠戳了戳姐姐提醒道：“姐姐，九点三十分了。” 　　“唔，”神奈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宣布道，“好了，时间到了，我们开始开会，先认识一下，我叫千反田神奈。” 　　众人居然都松了一口气，否则这氛围实在太古怪了。 　　“哈哈，神奈小姐能屈尊来橘子园领导我们，真是吾等之荣幸啊。”一个脸都要笑成老男人吹捧道。 　　男人周围的同事们都忍不住侧目，但他自己并不介意，心中甚至有些鄙夷。这男人名叫长山建三，今年已经五十岁了，他原本在千反田商事负责行政管理，后来因为账目出错被调职到橘子园行政部，当一个普通职员。 　　听说千反田神奈要来当橘子园的总经理，别人都有一种暗无天日的感觉，但长山却视作是机遇。多年在职场摸爬滚打的经验告诉他，讨好老板本人，不如讨好老板的孩子。 　　长山本来没有资格出席这个会议的，但是行政部经理小野和正，不太想陪小孩子玩游戏，倒宁愿陪女孩逛街，所以让他来冒名顶替。长山非常乐意，陪老板的孩子玩游戏，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事啊！ 　　“神奈小姐这么年轻就能当总经理，真是天纵奇才，才貌双全，真不愧是大家闺秀……” 　　长山一边喷口水，一边肆无忌惮地拍马屁，他旁边的人被恶心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少了四个人。”神奈忽然说道。 　　“嗯？”长山牛皮被打断了。 　　神奈的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扫过，说道：“会议应当列席二十一人，这里只有十七人。石上！” 　　“在。”石上中雄连忙应道。 　　“点名。”神奈说道。 　　“是，好的，”石上拿出一份备用名单，橘子园管理层的人他全部见过了，这一眼扫过去就已经知道哪些人不在，但神奈在旁边盯着，他只好心中苦笑着开始点名，“松任由美。” 　　“嗨。” 　　“夏川孝介。” 　　“嗨。” 　　“……” 　　点名只用了三分钟，石上将名单交给了神奈，名单上没来的四个人的名字已经被圈了出来。 　　神奈正盯着名单沉吟，忽然有人推开了门，“抱歉，我来晚了。” 　　“叫什么名字？”神奈头也不抬地问道。 　　“藤，藤本美雪。”那人回答道。 　　神奈转头看了一眼，这是一位大概二十多岁的女孩，衣着朴素，甚至有些陈旧，长相一般，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跑得很急促。 　　“是餐饮部经理，藤本美雪？”神奈又问道。 　　“是，是的。”女孩低着头说道。 　　神奈立刻在名单上打了个叉，说道：“你被开除了。” 　　女孩抬起头，脸上满是惊慌，急促地解释道：“我是因为……” 　　“不用告诉我原因，”神奈轻飘飘地打断了她，“我聘用你，不是因为我想知道有多少种迟到的方法，你违反了公司章程，我有权开除你。你去总公司结算一下工资，然后收拾东西回家吧。” 　　总公司就是千反田商事，橘子园的财务部还没有正式构建起来，工资都是千反田商事在发。 　　“不，不，请给我一个机会……”女孩跪坐着乞求道，眼中已经汪起了泪花。 　　神奈摇摇头说道：“你可以和找总部协商一下，把开除改成合同到期，不再续聘，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了。凭借藤本小姐的履历，再找一家公司不难吧。” 　　开除如果记入档案无疑是黑历史，在日本这样的企业环境中，被开除的职员再找工作常常会遭受歧视，但是合同到期就是另一回事了。藤本美雪有十几年的餐厅管理经验，今后就算找不到五星级酒店，一般的小酒店也一定会欢迎她的。 　　然而，问题在于，女孩并不是藤本美雪，她名叫永井夏子，只是一个实习生。 　　永井跪坐在门前，不知所措。 　　神奈直接把名单递给了石上中雄，说道：“通知人事部，将这四人全部开除。” 　　永井几乎绝望，只好失魂落魄地退了出去。 　　出席会议的众人全部感觉到脊椎骨冒出了一股寒意，他们都差点忘了神奈手中握着他们的生杀大权。 　　小孩子不可怕，可怕的是握住了凶器的小孩子。不管眼前这位总经理是不是个玩笑，但是她手中的权力绝对不是个玩笑。 　　长山建三心思也悬了起来，毕竟他也是冒名顶替的。 　　“接下来进入正题。”神奈拿出了文件夹，又说道，“创业初期，工作繁多，我们一件一件捋，首先是营销部……” 　　看到神奈似乎没有发现冒名顶替的问题，长山建三心中巨石稍微放下了一点，但是他没能放心多久。 　　只十几分钟后，又有人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打扰了……”门前出现了一个穿着翠绿色长裙的女人。 　　神奈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你是谁？” 　　“我是藤本美雪。”女子虽然额头带着汗珠，应该是急急忙忙赶回来的，但是她说话的口气却很镇定，透露着一份自信。 　　“你已经被开除了。”神奈不假思索地说道。 　　女子连忙又重复了一遍：“我才是藤本美雪，刚才小丫头是永井夏子。” 　　神奈转头对石上说道：“加一个永井夏子。” 　　“哦……”石上把永井夏子列入了开除名单。 　　“不要胡闹，你有什么资格开除藤本，”藤本美雪背后走出了一个男人，看起来也是急匆匆跑回来的，“你再捣乱，我会打电话投诉你母亲的！” 　　神奈盯着那男人看了一会儿，问道：“你是谁？” 　　“行政部经理，小野和正。”男人仰着脖子说道。 　　神奈转头锁定了长山建三，“你叫什么？” 　　长山建三心中狂骂小野和正，你TM这是回来送人头的吗！ 　　“长，长山建三。”长山硬着头皮招认道。 　　“小野和正，长山建三，开除。”神奈又说道。 　　“明白了。”石上记录了下来。 　　“你……”小野和正刚想说话，但立刻就被神奈打断了。 　　“我会通知总公司法务部派遣律师审查你们冒名顶替的行为，讨论一下你们是否需要负起法律责任。”神奈目光扫过全场，每个人都噤若寒蝉。 　　小野和正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法务部是大型企业专门负责和别人扯皮，打官司的部门。冒名顶替的事情可大可小，但是不管什么事情，一旦呈交法务部就绝对不会善了。没有毛病也要制造毛病，这就是法务部的行为准则，更何况他们确实有毛病。 　　“你，你等着，”藤本美雪指着神奈，声音尖利刺耳，“你等着，我会给董事会打电话的，我会投诉你的。” 　　“啧，有病，”神奈撇了撇嘴，继续说道，“回归正题，下面我们开除……” 　　众人猝然一惊。 　　“说错了，”神奈纠正道，“下面我们讨论营销企划……” 第115章 挣扎 　　藤本美雪今年才三十岁，小野和正三十出头，在论资排辈的日本企业，这么年轻就能做到部门经理显然是要有点背景的。 　　被赶出了橘子园之后，小野和正气愤不已。精通办公室政治的藤本美雪倒是留了个心眼，她虽然声称要向董事会投诉，但是心中却明白，董事会半壁江山都是千反田家的，向董事会投诉怕是会吃力不讨好。 　　于是她积极撺掇小野和正给董事会打了个电话。 　　公司内有传言说，小野和正是某个董事的私生子，不管这传言是真是假，至少可以证明，小野和正在董事会里有关系，而且不是一般的关系。藤本美雪在董事会没有根基，她觉得如果小野和正的电话不管用的话，自己也就没必要再投诉了。 　　结果小野和正果然碰了壁。 　　“混蛋！”小野和正一怒之下将手机砸在地上。 　　“董事怎么说？”藤本美雪问道。 　　“让我收拾东西回家。”小野和正咬牙切齿地说道。 　　藤本美雪咬了咬嘴唇，她本以为总公司最多也就是将小野正和先调到另一个岗位上冷藏，过一段时间在起用，而现在，却直接开除了。 　　任何一个公司都不愿意轻易开除一个部门经理。因为部门经理是公司的骨干，他们联系着公司上层的决策者和基层的执行者，一个合格的部门经理常常要花费公司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来培养。藤本美雪和小野和正都是千反田商事辛苦培养出来的老骨干，这也是他们之前有恃无恐的原因。 　　千反田神奈毫不犹豫地开除了两位部门经理，董事会却默认了这件事情。藤本美雪不得不开始怀疑自己是否低估了那位小姐的能量，但是片刻之后，藤本又觉得很荒谬，即使那人是千反田家的大小姐，但她也只是个高中生啊，而且还是风评不佳的那种。 　　难道是某个派系想要借那位小姐之手清除对手吗……否认掉前一个猜想之后，藤本美雪又陷入了办公室政治化的思维逻辑之中。 　　“经理，经理……” 　　小野和正和藤本美雪所在的是迷途之家临时宿舍的公共区域，二人闻声回头，发现长山建三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经理，出，出大事了……”长山建三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出什么事了？”小野和正皱起眉头问道。 　　“先喝口水吧。”藤本美雪递过去一瓶矿泉水。 　　长山建三喝了口水，稍微平缓了一点呼吸，说道：“橘子园又有一位经理，两位副经理，四名组长被赶出来了。” 　　“哈？”小野和正难以置信地说道，“那家伙开除了这么多人，是想直接关门了吗？” 　　“不是被开除。”长山建三说道。 　　“不是开除，难道还是他们自己辞职吗？”藤本美雪嘲讽地笑道。 　　“还真是他们自己辞职的，”长山建三苦笑着解释道，“那位大小姐把参加会议的每一个人都拍了照，说是要交给法务部对照档案核查……” 　　长山建三话没有说完，藤本美雪和小野和正就已经理解了。 　　那些人都是让人冒名顶替参加会议的，照片一旦被传回法务部自然会被查出来。 　　没人想招惹法务部。那些律师的工作就是折磨人，有事没事和你打个三年五载官司，就算打不赢也能把人恶心到神经衰弱。而且这些黑材料最终都会被记入档案，即使从本公司离职之后，它们也会严重影响到你再次求职。 　　与其等到被法务部查出来，还不如自己主动辞职。虽说日本企业普遍鄙视跳槽，但是跳槽总比被开除好听一点。 　　橘子园一共也就八个部门经理，那位大小姐上任第一天便清除了三个，完全是一副肆无忌惮，摧枯拉朽的姿态。 　　“这简直就是……”小野和正张了半天嘴，想不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不行，我去打个电话。”藤本美雪不甘心就此被扫地出门，她抓起手机走进了洗手间。 　　藤本美雪翻出了通讯录中德比希尔的手机号，犹豫再三之后，她拨通了电话。 　　那个美国佬是她最终的底牌，也是最好用的一张，但是不到逼不得已，藤本美雪并不想动用这张底牌，因为她知道那个美国佬看重她，是因为想和她上床。 　　藤本美雪有男朋友，但只要能换到足够多的利益，她也不介意和上司上一次床。不过，她很清楚这种事情就像一个泥潭，只要陷进去了就很难**，所以藤本美雪一直吊着德比希尔，却从来没有让他得逞过。 　　“美雪小姐，您好就没有给我打过电话了。”德比希尔接到藤本美雪的电话，显得很开心，操着一口蹩脚的日语说道。 　　“酒店刚要走上正轨，最近工作很忙嘛，”藤本美雪听出德比希尔还没有接到橘子园这边的消息，于是笑着说道，“不过，今天有人送了我两张歌舞剧，时间就在今晚九点，德比希尔先生有空吗？” 　　“今晚？我们两个人？” 　　“对，就是我们两个哦。”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德比希尔喜出望外：“有空，当然有空，美雪小姐的邀请我怎么会没有空呢？” 　　“嗯，那我等你，”藤本美雪柔声说道，“顺便一起吃一顿晚餐，算是我们的告别宴了。” 　　“告别宴？为什么是告别宴？”德比希尔奇怪地说道。 　　藤本美雪叹了口气，无辜地说道：“今天我和神奈小姐发生了一点误会，她让我回家，我以后大概不能呆在千反田商事了。” 　　电话那边顿了一下，才问道：“哦？是什么误会？” 　　德比希尔听到那位大小姐的名字顿时警惕了起来，但是藤本美雪却没有听出来，她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着重描述的是大小姐霸道不讲理，对自己的过错确实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 　　“我虽然有一点过错，但是也不至于直接开除吧？”电话那边半天没有说话，藤本美雪感到了一丝不安，她试探着说道，“您说我该如何和那位小姐和好？” 　　“我的建议是……你还是收拾东西回家吧。”德比希尔果断挂断了电话，就凭那位大小姐的手段，就算是他这个CEO，想换人也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情，更何况你这一个小小的部门经理。 　　藤本美雪拿着手机，忽然感觉自己有点像个跳梁小丑。 第116章 事务 　　神奈撤职掉三名部门经理后，立即提拔了一名副经理，并从总公司调了两名经理来填补空缺，据说这两人是CEO德比希尔亲自为橘子园酒店挑选的。 　　总公司鼎力支持的姿态终于让这些散漫的雇员们了解了状况，神奈也没有和他们再废话，立刻展开了工作。 　　当合作真正开始之后，这些经验丰富的主管们才愕然发现他们居然有一点跟不上这位小姐的节奏，尤其是客房部主管夏川孝介。 　　夏川孝介准时且老老实实地参加了会议，这主要是因为他加入千反田商事不久，所以没有听说过千反田神奈是哪位，他还以为是千反田之彦的妹妹呢。看到没参加会议的经理被一个个扫地出门，夏川孝介心中还有些庆幸。 　　会议结束之后，那位大小姐首先检查了客房部的准备状况。夏川孝介带着她参观了一部分已经可以投入经营的房间，神奈表现得还算满意，夏川孝介稍微松了一口气。然而，下一秒，神奈直接把服务员叫了进来。 　　果然，摆着看和实际操作是两回事。 　　铺床叠被自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对于一家星级酒店来说，客房服务自然不止铺床叠被这么简单。比如儿童托管业务，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摆平一堆熊孩子就是他们的必修课，再比如洗衣业务，从最便宜的运动衫，到不能绝沾水的昂贵礼服，客房服务人员都必须做到能够熟练处理。但是夏川孝介的客房部显然还没有做好这些准备，神奈随便问了几句，那些服务员的回答无一例外都是破绽百出。 　　“也就是说培训了这么长时间，你们客房部的服务员才只有这种水准？”神奈讥讽地问道，“这种服务最多五日元，不能再多了。” 　　“服务员的培训都是藤本小姐在负责……”夏川孝介低着头，脸颊发烫，他原本也知道服务员的培训还不完善，但是没想到情况这么糟糕。 　　“藤本美雪不是管餐饮部的吗？”神奈皱起了眉头，“为什么你们客房部的人需要她来帮忙培训？训练端盘子吗？” 　　“不是，藤本小姐这方面比较有经验，也有人脉……” 　　“所以你们做了py交易？” 　　夏川孝介没听明白什么是PY交易，一脸茫然地解释道：“我们没有做什么交易，我们部门的支出财务部都有账目。” 　　神奈撇了撇嘴，她明白培训这种事情也没有多少回扣可拿，夏川孝介这种安排应该是出于节省经费的考虑。但是，实际上他们这么做只会事倍而功半。 　　“你先去把客房部管理细则整理出来，然后对照着细则培训员工。”神奈说道，“你们要先搞清楚自己需要什么人，而不是拿到什么人就用什么人。” 　　“是……” 　　“顺便这一批服务员可以辞退了，再重新招一批年轻漂亮的吧。” 　　“啊？”夏川孝介脱口而出，他原本以为神奈只会让他重新安排培训而已，没想到是直接辞退，还有年轻漂亮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听起来不像是招服务员。 　　“反正都是要培训的，你们完全可以去短大，高中，招聘毕业生嘛，工资高一点没关系。顺便再找些好的设计师，重新设计员工制服，最好是带有和服元素的，这样可以与我们酒店的环境相协调，但也要便于工作……”神奈转身走出房间，边走边说着，酒店虽然不提供特殊服务，但是美好的东西总能使人心情愉悦，所以外表也是服务员必须考量的因素。 　　夏川孝介一边听着，一边仔细记录，神奈说得详细且条理清晰，仿佛对这些事务早就烂熟于心了。 　　周围陪同的众人目光中也露出了惊讶——这位大小姐真的不像是来玩的啊。 　　“对了，松任女士。”神奈忽然又点名道。 　　“嗨。”一个大概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站了出来。 　　松任由美是橘子园财务部门的经理，按照资历来说她根本没有必要来橘子园任职，但是雅子觉得神奈一个人在橘子园独木难支，于是就把自己的心腹安排了过来。不管什么公司，财务部门永远是数一数二的关键部门，在这个部门上有一个亲信，各项指令实施起来就会方便很多。 　　“我们财务账上有钱吗？”神奈问道。 　　神奈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橘子园现在还处于一个输血的状态中，资金都是从总公司账上走的，不出意外的话财务部应该还是一个有名无实的空架子。 　　果然，松任由美的回答没有出乎神奈的预料：“目前只有上个月结余的五十万日元。” 　　五十万日元，酒店的水电费恐怕都不止这个数字。 　　神奈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你先把财务部门的管理章程制定好，过两天我会联系银行看看能不能要到两亿日元贷款。” 　　“明白。”松任由美说道。 　　神奈点了点头，又说道：“客房部尽快找御木本这样的公司定制一些精美漂亮的小礼物，比如幻想乡主题的项链，发卡，手表之类的东西，每件礼物的价值控制在两千日元左右。这些礼物要用简单但美观的小盒子装好藏在酒店的角落里，客人假如能够找到就可以带回家。首批订五百件，可以签一个长期订单。” 　　幻想乡有一个设定是从迷途之家带走东西会变得幸运，神奈怀疑这个设定会让迷途之家变成盗窃案高发地，所以与其让游客暗中想着偷东西，还不如安排一下东西给他们偷。而且这些东西也算是价值不菲了，能够免费带回去本身就算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呃……好的。” 　　御木本是日本本土最有名气的首饰品牌之一了，向他们定制礼品价格可不便宜。夏川孝介不知道这位大小姐为什么这么确定自己就能够拿到贷款，而且看起来数额还不会少。 　　主管们的脸色也变了许多，接下来一下午的行程居然也轻松了起来，至少气氛不再如此沉闷了。 　　“姐姐，为什么大家听到礼物之后忽然变得那么友好？”爱瑠虽然不擅长勾心斗角，但是却心思细腻敏感，别人态度稍有变化她便能够注意到。 　　“不是因为礼物，是因为贷款。”神奈说道。 　　“贷款？”爱瑠好奇地歪着头。 　　“嗯，”神奈为妹妹解释道，“创业期间能够拿到多少资金是一个管理者能力的最直接体现，我开除了那么多人是让他们注意到我的存在，接下来我如果能够拿到贷款就能够证明我的能力。” 　　爱瑠若有所悟，点点头说道：“跟着有能力的将军才能打胜仗。” 　　“这么快就懂了，爱瑠好聪明！”神奈表扬道。 　　爱瑠翻了个白眼：“姐姐说得我好像是个笨蛋一样。” 第117章 希望 　　神奈要贷款连抵押都不需要，这不是吹牛皮，事实就是这样。她给千叶银行打了个电话，第二天贷款便批准通过了。这效率真的吓到了不少人，也让神奈之后半个月的工作顺利了不少。 　　爱瑠每天跟着神奈在各部门游走，半个月下来基本熟悉了公司运作的流程。神奈对她的要求也不高，只要爱瑠能够大致了解就行了。 　　第二学期的期末考试开始了，爱瑠要回学校参加期末考试，神奈则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开学后补考，学校也拿她没有办法。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投进昏暗的房间里，千棘被一阵急促的闹钟声吵醒。她睁开惺忪的睡眼，撑着榻榻米坐了起来，然后便看到神奈的枕头边的手机正在拼命震动，而神奈本人不知何时已经从床上滚了下来，但依旧在呼呼大睡。 　　神奈的睡相非常差，宽松的睡裙卷到肚脐以上，吊带送肩上滑落了下来，给人的观感就像是裹了一块布，而不是穿了一条裙子。然而不得不承认，千反田家的大小姐虽然没有大长腿，但依然很养眼，不管是胸前那对丰满的半球，还是纤细白腻的腰肢，都属于UR级别的。 　　千棘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是“10:30分，洛克斯副本”，她好笑又好气地关掉了闹钟，丢在一边。 　　神奈打着要照顾千棘的旗号，拒绝去参加期末考试。结果自己熬夜打了一晚上游戏，连带千棘都没有睡好。 　　千棘揉了揉头发，拉开窗帘。果然，太阳已经接近正中。乡下的风光很好，清风拂过水田和池塘，尚未长成的秧苗碧绿中带着一点鹅黄，呆头呆脑的鸭子正在水田里寻找食物，一团白色的尼尼就蹲在田边研究着那些异类。 　　虽然景色很好，但是千棘完全没有没有出去的欲望。从富士银行回来之后，千棘确实感到了撕心裂肺的痛苦，但是时间一长，那种痛苦渐渐被冲淡，剩下的只有百无聊赖。她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不想看书，不想玩游戏，不想打扮，不想出门……每天坐在房间里发呆，好像失去了灵魂。 　　咕噜。千棘揉了揉饥饿的肚子，然后伸腿踢了两下死猪般的神奈。 　　“唔……”神奈往床底下拱了拱，继续睡觉。 　　千棘只好自己起身洗漱，走出了房间。爱瑠已经做好早餐了，只需要加热一下便可以吃了。 　　爱瑠的厨艺一流，家务也万能，这段时间承蒙爱瑠的关照，千棘心中感激，同时也明白了神奈为什么会这么颓废。假如自己也有个这么贴心的妹妹，无微不至的照顾自己生活的话，大概也会颓废到不会穿衣服的吧。雅子透露过想收养千棘的意思，但是千棘没有给出答复，因为她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吃完早餐，千棘顺手将碗筷收拾好，然后又返回房间。 　　神奈已经醒了，趴在电脑桌上打着游戏。 　　“千棘，我饿了。”神奈头也不抬地说道。 　　“饿就自己去吃点东西。”千棘指指门外说道。 　　“我很忙！”神奈抱怨道，“闹钟响了你也不叫醒我，副本都开始二十多分钟了！” 　　“哈？”千棘一脸黑线，“你的闹钟是用来叫我起床的吗？” 　　“当然了，闹钟又叫不醒我。”神奈理直气壮，又说道，“我快饿死了，帮我拿块三明治来。” 　　“你自己去啊。” 　　“我还要刷副本。” 　　“那我帮你刷副本，你去吃饭好了。”千棘随口说道。 　　却没想到，神奈眼睛一转，居然点了点头，“也行，呐。”鼠标被交到了千棘手中。 　　电脑屏幕中弹出了一个邀请组队的窗口，千棘没有玩过游戏，只是凭着直觉点了确定。 　　邀请千棘的是一个名叫阵列猫的公会，他们公会中缺少弓箭手，而千棘操控的角色恰好是一个弓箭手。人物背包中有好几种箭，千棘盯着图标观察了好久，然后选择了一种最漂亮的。这种箭似乎会爆炸的样子，进入副本之后，千棘就站在队伍后面射箭，一箭射出，漫天流星，恶龙般的火云笼罩半张地图，气势骇人。 　　玩游戏也是很简单的事情嘛，千棘看着满地图的尸体，心中想道。 　　“修拜因：他到底射了几支星尘箭了？” 　　“卢西安：不知道！” 　　“修拜因：又来一个不缺钱的玩家……” 　　屏幕的左下角出现了一串聊天文字，但是千棘没有注意到，她正沉浸在大杀特杀的**之中。 　　“千棘，千棘！三明治在哪里？”神奈的声音从餐厅传来。 　　千棘抚额，头疼地叹了口气，这TM到底是谁照顾谁啊。 　　三明治也是爱瑠做好的，就在冰箱里，但是神奈宁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也不愿意找一下。千棘把三明治拿出来，又热了一杯牛奶端到神奈的面前。 　　“还有什么事吗？大小姐？”千棘黑着脸问道。 　　“有的。”神奈点了点头，指指沙发说道，“你先坐下。” 　　千棘奇怪地坐到神奈对面。 　　神奈递过去一张照片：“你认识这个人吗？” 　　“克劳德！”千棘接过照片，面色顿时一变，照片中的克劳德躺在病床上，身上裹着厚厚的纱布，口鼻上还连着呼吸机。 　　“他在东京被警察抓捕时中了三枪，现在还在医院救治。”神奈说道。 　　“克劳德还活着？”千棘不敢相信地问道，因为她从东京逃出来之后，就与东京分部的所有人都失去了联系，警方公布的逮捕名单中没有出现克劳德，所以她以为克劳德已经被警察击毙了。 　　“嗯，”神奈点了点头，“警方可能觉得克劳德可能掌握了某些关键线索，所以一直在尽力抢救他，还对外界保密了，雅子托了很多关系才打听到他的消息。现在想救他出来的话可能有点难，毕竟克劳德身上背着很多案子，抗拒执法，涉嫌杀人，贩毒，贩卖枪支……” 　　千棘低着头，吸了吸鼻子。 　　克劳德从小陪着千棘一起长大，虽然没有血缘，但对于她来说，也是父亲般的存在。千棘本以为这个世界上她已经没有亲人了，却没想到神奈又帮她找到了一位。 　　神奈自顾自地说道：“就算找律师的话，最多也只能保他一个无期徒刑，想要出狱的话怕是要几十年之后的事情了……唔……” 　　千棘忽然扑过来抱住神奈的腰，脸埋在衣服里：“够了，已经够了，只要还活着就已经足够了。” 第118章 始动 　　前崎高中，现代通信电子游戏社。 　　“boss被秒杀了……星尘箭……真的好厉害……” 　　“洛克斯副本刷一遍可以得五十金币，但一根星尘箭需要六千金币，这怎么看都感觉不划算啊！” 　　“不是划不划算的问题，星尘箭每个弓箭手每天只能用金币购买一根，那人一口气射了好几百根，肯定是充游戏点数购买的。” 　　“一根星尘箭售价是500点，也就是五百日元，也是就说那人刚才起码射掉了两万日元。” 　　“还好不是PVP……” 　　“嗯……” 　　西村英骑和濑川茜丢开了鼠标瘫坐在椅子上，此时此刻他们感觉自己呼吸中都透露着贫穷。 　　他们玩的就是飞鹰跃动出品的游戏——《精灵物语2》，这个游戏的付费道具不少，但是并不怎么影响游戏平衡，因为它们都贵的要死，而且大多都是一次性消耗品，比如星尘箭。星尘箭伤害很高，还是全屏AOE，但它射一下就没了。刷副本，一两支星尘箭根本起不了多少作用，PVP，不管什么职业都有技能可以免疫掉几次攻击。所以西村和濑川一直觉得这游戏中存粹的氪金党是没有出路的，最终还是需要看技术，但是今天有人向他们证明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一条真理——量变引起质变。 　　“哈哈，好痛快，这是我第一次体验到刷洛克斯副本的**！”社长御圣院杏拍着手，激动地说道。 　　西村英骑和濑川茜翻了个白眼，这也是个不差钱的。 　　御圣院杏是“阵列猫”公会的法师，刚才那个陌生弓箭手乱射星尘箭的时候，她也丢了好几瓶付费道具“提亚悠之泪”，起码花了四五千日元。 　　“我们应该把那个弓箭手招募到我们公会来。”御圣院杏提议道，“我刚才注意了一下，他还是个独行玩家。” 　　“嗯……有道理，”西村英骑想了想说道，“我们公会确实应该扩招了，而且刚好缺少一个弓箭手。” 　　“没错，”濑川茜也赞同道，“不管那个人技术怎么样，凭那些氪金道具，就能成为我们的主力输出了。” 　　西村和濑川都很激动，缺少弓箭手的问题一直困扰着“阵列猫”。在《精灵物语2》中，弓箭手和法师一样，都属于强力输出位，只不过一个是法术伤害，一个是物理伤害罢了。缺少了一个弓箭手，“阵列猫”与其他公会争抢资源时总是相当吃亏。 　　“那个……”角落里，本公会的奶妈，玉置亚子举起手，弱弱地说道，“如果那个人不喜欢贫穷的队友怎么办？” 　　社团活动室内热烈讨论的氛围顿时冷了半截。 　　“啊啊啊，有钱真好……”濑川茜趴在电脑桌上呻.吟起来，“我也想充钱啊！进化大剑需要圣龙吐息，但是刷素材实在太累了，好想直接充钱买……” 　　“我也想买一个新盾牌装饰，红龙纹超帅气，但是这个月的零花钱已经用完了……”西村英骑也颓然道。 　　“呵呵，想赚钱吗？”御圣院杏突然神神秘秘地笑了起来，拿出了一张彩色的纸张。 　　“那是什么？打工的传单吗？”玉置亚子奇怪地说道。 　　御圣院杏摇了摇头，将那张纸递了过去：“这是全国将棋邀请赛的招募传单。” 　　“神山市全国将棋邀请赛？”濑川茜接过了传单，顿时惊呼，“奖金一亿日元！这，这，这，这可以买多少圣龙吐息啊！” 　　玉置亚子也凑了过去，瞪大了眼睛：“哇，够把所有的时装买齐了……” 　　“喂喂，冷静一点，”西村英骑拍拍濑川茜的肩膀，说道，“那是冠军的奖金，这么高额的奖金足够把全日本的将棋高手吸引过去了，包括那些高高在上的龙王，名人。” 　　西村英骑说得有点心酸，但事实就是这个样子的。日本政府虽然大力扶持传统文化，但是真正能依靠下棋生活的棋士真的是少之又少，全国上下估计也不超过几百人。有些棋士为了吃饱肚子不得不去教小孩子下棋，或者去便利店打工。 　　全国将棋邀请赛虽然不涉及段位升降，但是能拿出如此高额的奖金，绝对没有一个棋手不想参加。 　　“西村，你以前不是在奖励会下过将棋吗？多多少少报名尝试一下嘛，人要有梦想！”濑川茜投去鼓励的眼神。 　　“不要做梦了，”西村英骑摆着手说道，“六段以上的职业棋士都是怪胎，我去了也不过是给别人刷胜率而已。” 　　“职业棋士我们当然赢不了，但是我们可以报这个。”御圣院杏指指传单上的一个项目说道。 　　“高中棋士组？”濑川茜念道。 　　全国将棋邀请赛分为四个组，职业棋士组，奖励会棋士组，高中棋士组，初中棋士组。一亿日元是职业棋士组冠军的奖金，但是其他组的奖金也很丰厚，奖励会棋士组冠军的奖金高达五千万日元。 　　西村承认自己动心了，因为高中棋士组的冠军奖金是五十万日元，虽然比前两组少得多，但是从第一名到第十名都有奖金，第十名最低也有五万日元。 　　“每个学校最多只能五个人能参加比赛，比赛选手可以住五星级酒店，而且比赛地点就在博丽神社哦。”御圣院杏又说道。 　　博丽神社西村当然听说过，不管东方动画的到底是好是坏，它的知名度至少已经有了。那个贫穷的巫女西村也感觉很可爱，他这个月的零花钱就是用来买某红白的手办了。 　　“我去报名了。”濑川茜站起身说道。 　　“诶？你会下将棋吗？”西村奇怪地问道。 　　“我今天晚上学！”濑川说道。 　　“这样也可以？”西村嘴角抽搐。 　　“为什么不可以？”濑川反问道，“最多就是输棋罢了，反正可以住五星级酒店，还能去博丽神社，就当是免费的圣地巡礼了！” 　　这个理由很强大，但也很合理。在同样的心态的驱使下，全国将棋邀请赛的波澜迅速席卷了全国，不到一个星期，就有两千多所学校参与了报名，参加第一轮选拔赛的学生人数突破了一万人。 　　这热度让将棋联合会看得瞠目结舌，他们以前自己办全国将棋邀请赛能有个几百个学生参赛就已经不错了，没想到千反田商事能把这不入流的比赛做到如此程度。不过，将棋能够受欢迎，将棋联合会也乐见其成，他们甚至还主动表示可以帮千反田商事承担一部分奖金压力，但是神奈拒绝了。 　　其实对于千反田商事来说，不管比赛结果如何，能够有这么多人报名参赛，他们就已经取得成功了。因为“博丽神社”，“东方”，“神山市”这些元素在将棋联合会的帮助下已经随着一张张比赛招募传单传遍了全国。而那些学校初中生，高中生也将是东方游乐园未来最主要的客户群体。 第119章 迷雾（一） 　　东京，中央区。 　　爱瑠考完试回家心情不是很好，因为她感觉考得不太好。 　　神奈觉得她不参加考试的话，爱瑠完全可以拿到年级第一。将近两个星期没有好好复习，影响的也只是领先第二名多少分的问题而已。但是爱瑠自己感觉很难受，出于安慰的缘故，雅子提议出门吃大餐。 　　“我有个同事，他说他可以赠送我一个数寄屋桥次郎的餐位。”开着汽车的雅子说道。 　　“数寄屋桥次郎？就是寿司之神的餐厅吗？”坐在副驾驶位上的神奈问道。 　　“嗯。”雅子仿佛炫耀般地点了点头。 　　“还是算了吧。”神奈完全提不起兴致。 　　“诶？”雅子奇怪地说道，“你不是蛮喜欢吃寿司的吗？” 　　“因为那是爱瑠做的寿司！”神奈撇撇嘴，说道，“别人捏吧捏吧的东西，然后我直接放在嘴里吃掉，这和间接舔别人手指有什么区别？舔爱瑠的手指也就算了，舔一个糟老头子的手指我会想死的。我听说寿司之神还不喜欢戴手套，想想看，可能十分钟前那个老头子还用那两根手指捏过海绵体，现在又捏了你即将放进嘴里的东西……” 　　啪！ 　　一本卷起来的时尚杂志从汽车后座伸了出来，狠狠地敲在神奈的脑袋上。 　　“嗷……”神奈抱着了脑袋，“爱瑠打我……” 　　爱瑠收回了杂志，警告道：“姐姐再胡说八道，就不会打得这么轻了。” 　　“那个……还去吃寿司吗？”雅子回头一看，发现爱瑠和千棘的脸色都有点绿，无奈地笑了笑说道，“算了，重新找一家店吧。” 　　“我期待了一个上午的寿司，就这样被笨蛋姐姐毁掉了！”爱瑠气愤不已，又在神奈的脑袋上敲了两下。 　　“那么吃什么呢？”雅子皱起眉头，说道。 　　“大阪烧怎么样？”千棘提议道，“我知道一家很不错的店。” 　　“好啊。”爱瑠拍拍手说道，“我很喜欢吃大阪烧呢。” 　　“嗯，那就吃大阪烧吧。”雅子点点头说道。 　　“咿呀。”虽然这辈子还没见过大阪烧，但千岁依旧表示同意。 　　神奈的意见在爱瑠的镇压下，就这样被无视了。 　　千棘选的这家大阪烧店有点偏僻，位置在一个菜市场旁边，招牌有点陈旧，店面也不大。她们一行人抵达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但是店里依旧看不到顾客。 　　千棘应该已经来过很多次了，走进店立刻熟练地开始点菜，那个胖乎乎的老板还笑着向千棘打了招呼。点完菜之后，两个厨师来为她们做大阪烧，所谓的大阪烧就是一只巨大的煎饼，神奈对油烟熏陶的食物不怎么感兴趣，不过好在大阪烧的主要食材是蔬菜，所以她还能接受。 　　“你看看这个。”等待的时间里，雅子从包里拿出了几份文件递给了神奈，“你对公司金融比较熟悉，看看哪一份比较划算。” 　　“轻轨工程贷款协议？”神奈看了眼标题，说道。 　　“嗯，这是几家银行给我们的协议样本，”雅子解释道，“你对这些比较精通，帮我看一下哪家开出的价码比较划算。” 　　神奈将几份协议大致浏览了一遍，然后将它们摊开在桌上，给爱瑠介绍起了一些专业名词的概念，几项典型条款的含义，还有在不同条款下贷款利率的计算方式。 　　雅子已经把这些协议仔仔细细阅读过好几遍了，不过她看得出神奈是想要培养爱瑠的金融素养，所以也没有催促。 　　千棘也在一旁听着神奈的解说，越听越是诧异，她以前也知道神奈是个相当厉害的家伙，但却没有具体的概念。现在听到神奈的讲述，似乎有一种举重若轻的感觉，显然对这些事务早就烂熟于心了。 　　千岁对这种滋滋啦啦的烹饪方式感到很惊奇，伸着小短手要去摸滚烫的铁板，爱瑠连忙抱紧了她。 　　“咿呀呀。”千岁在姐姐的怀里蹦跶了两下，表示很不满。 　　雅子和爱瑠的两份首先做好了，爱瑠挑了一片土豆片喂到神奈嘴边。神奈尝了一口，味道让她刮目相看，这土豆虽然是煎出来的，但是香甜可口，完全不觉得油腻，而且新鲜度不比千反田家菜园里采摘的果蔬差。 　　很快，千棘和神奈的两份也做好了。 　　“这家店本来有机会登上米其林，可惜老板不愿意重新装修一下。”千棘笑着介绍道。 　　神奈不以为然，米其林的评选标准有时候外观比味道更重要，比如那位寿司之神的寿司拍照片就很好看，眼前的大阪烧虽然味道上佳，但视觉上难登大雅之堂，恐怕没办法得到米其林的青睐。 　　“雅子，”神奈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问道，“你不是说全国将棋邀请赛结束之后，再开工建设轻轨吗？难道提前了？” 　　“这倒不是，”雅子摇了摇头，说道，“规划建设时间没有改，但是万人桥家卡了我们一笔现金，现在建筑机械预付款那边有点紧张，所以我们只好把贷款提前了。” 　　“万人桥家？他们为什么卡我们资金？”神奈问道。 　　“据说万人桥家的一个养殖场发生了流感，亏损严重，所以钱都拿去弥补空缺了。”雅子解释道。 　　“养殖场？”神奈眉头一挑，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又问道，“万人桥家和盐田和一的关系怎么样？” 　　“盐田和一？”神奈突然提到这个看起来毫不相干的名字，雅子感觉有点奇怪，她想了想说道，“这个我不太清楚，但是应该还可以吧。” 　　“你怎么知道的？”神奈问道。 　　雅子笑着解释道：“之前我听说盐田和一和万人桥彻子一起喝茶，然后他夫人以为他出轨了，闹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笑话。如果他们关系不行的话，怎么会在一起喝茶呢。” 　　神奈点了点头，又说道：“上次盐田说要还给我的东西还了吗？” 　　雅子说道：“具体方案还在磋商之中，盐田的白龙游戏也不是什么小公司，这么大的资产转移肯定需要双方董事会商讨很多次。” 　　神奈沉吟了片刻，又说道：“你想办法催促一下盐田那边，暗示他一下我们急需很多现金，越多越好。” 　　“催促盐田？”雅子惊讶地说道，但她很快明白了神奈的用意，“你怀疑盐田和万人桥家有勾连？可是他们想干什么呢？” 　　“谁知道呢？”神奈手中的筷子轻敲着盘子，耸耸肩说道，“或许只是因为我不喜欢盐田和一吧。” 第120章 迷雾（二） 　　不止万人桥家，与千反田商事合作的许多企业陆陆续续地都出现了一些小问题。这些小问题对于千反田商事来说并不致命，但却让公司频频出现资金紧张，原材料短缺，货物堆积等等问题，一时间，公司管理层忙得焦头烂额。 　　尤其是位于伊织农场的幻想乡游乐园项目，前两周重新开工之后，就频频发生各种事故，最近甚至出现了工人食堂断粮的问题，简直匪夷所思。 　　雅子就算再天真也意识到了千反田家陷入了一场有组织的围剿之中，但仔细调查之下却又抓不到什么头绪。因为那些企业互相之间联系极少，而且他们的困境大多真实存在，作为长期合作的伙伴，千反田家也不好逼迫他们。 　　一个泥潭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千反田商事的脚下，这个匆匆赶路的巨人突然被阻滞了前进的脚步。 　　另一方面，百川若叶从美国回来了，这一回天才百川可以说是载誉而归。 　　比特币，或者说石油币，无论是在技术，还是在财富上都取得了巨大的成功。百川若叶成了日本最年轻的千亿富豪，同时图灵数字也被证明是加密货币和区块链技术方面无可置疑的领军企业。 　　听说天才百川回归，日本各大新闻企业就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纷纷聚集到羽田国际机场和东京图灵数字总部想要堵截住这位浑身都是话题的业界新贵。但是他们无一例外扑了个空，因为百川若叶选择坐飞机到了名古屋国际机场，然后直接去了神山市。 　　“啧啧，”神奈看着百川若叶带回来的财务报表，似真似假地感叹道，“不得了啊，短短一个月资产翻了一倍，四千亿变成了八千亿，百川，你快成万亿富豪了啊。” 　　“大多数都是股份和比特币啦，现金其实也没多少，”百川摆着手，解释道，“对了，我给你和爱瑠，还要雅子带了礼物。” 　　说着百川从包里拿出了几只包装精美的礼盒，雅子的礼物是一只限量款的手提包，爱瑠的是一套LaPr爱rie的护肤品。看得出，百川平时朴素惯了，也不知道买什么礼物比较好，反正就挑贵的买，这两件东西估计都得上万美元。 　　神奈收到的礼物倒是别出心裁，是一只略带卡通色彩的银手链。手链设计得很美观，做工也比较精致，但是和前两件礼物比起来，就显得很寒酸了。 　　神奈很奇怪，百川为什么会送这么个东西给自己。礼品盒里的没有价签，也没有合格证，于是她随手拿出手机扫了一下包装上条形码，果然很快就在购物网站上搜到了这款很受欢迎的商品——迪士尼情侣手链。神奈瞥了一眼百川，她正不安地扯着想要遮住自己的手腕。 　　“嗤……”神奈懒得去揭穿百川那拙劣到幼稚的小心思，直接把手链丢到了一边。 　　“说起来，”神奈又问道，“这段时间石油币价格涨幅为什么这么大？” 　　石油币虽然是加强版的比特币，但它和比特币相比已经出现了极大的不同。从本质上来说它是一种石油本位制货币，它的价格也必须与国际石油价格挂钩，这就注定了它不可能像比特币那样无限制地涨价。 　　在折价的情况下，发行初期价格出现大幅上涨是必然的事情，但是石油币已经涨价一个多月了，现在还在拼命涨，这就有点夸张了。 　　“诶诶……那个……”百川正想着神奈有没有发现她的小动作，所以一时有点走神，“华尔街有个消息，据说有迹象表明，俄罗斯即将于乌克兰开战，这将严重影响到俄罗斯和乌克兰的能源出口，到时候国际石油价格必然大幅上涨，因为前景很好，所以石油币才一直在涨价。” 　　“傻子。”神奈用手中的财务报表指着百川的鼻子，讥讽地说道，“你上当了，傻子！你相信他们的话，早晚输得去卖身还债。” 　　“诶？为什么？我从很多人那里查证过了，这个消息准确度很高。”百川不解地说道。 　　神奈轻笑了一下，说道：“开战的消息可能是真的，但是乌克兰能源出口量非常有限，俄罗斯倒是有天然气和石油出口，但是两国军队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线上，一旦开战，乌克兰能挡住俄罗斯几天就已经不错了，哪来本事影响到俄罗斯的出口？” 　　“这么说，开战会导致石油涨价根本就是个伪命题？”百川皱起了眉头。 　　“当然了，”神奈不假思索地说道，“我敢说，一旦俄罗斯与乌克兰开战，石油不仅不会涨价，反而还会大跌。所谓石油涨价之类的话，只是华尔街放出来骗人的罢了，他们现在就等着那些想发财的肥羊们往里面跳呢。” 　　“一旦战争开始，美国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神奈继续说道，“但是俄罗斯不是阿富汗和伊拉克，美国不敢出兵干涉，只能用经济手段制裁。俄罗斯经济严重依赖能源出口，那么打压国际油价就是最好的选择。” 　　“那么我该怎么办呢？”百川又问道。 　　“趁价位高把手里的石油币卖了，然后把现金给我就好了。”神奈说道。 　　“哦。”百川点了点头。 　　百川手中的石油币如果全部出手的话，少说也有千亿日元，但是神奈开口想要，她几乎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还有，图灵数字该从虚拟货币市场慢慢抽身了，”神奈又说道，“这次的事情绝对不是巧合，华尔街那些恶狼已经看上你手里的份额。” 　　“你是说有人故意把石油涨价的假消息泄漏给我的？”百川瞪大了眼睛。 　　“当然了，”神奈说道，“目前，图灵数字在虚拟货币市场上几乎占据了统治地位，华尔街除了老虎基金以外的公司只能吃一点边角料。你们吃的太多了，别人只好把你们干掉，然后抢了你们的盘子。” 　　百川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她在美国时受到了不少银行家的热情接待，每个人都待她亲切友好，没想到在和善的笑容下，那些人已经准备好了淬毒的匕首。 　　“而且虚拟货币在法律上还存在着很大的缺陷，目前的繁荣是建立在各国政府还没有推出应对政策的基础之上的，”神奈继续说道，“一旦各国政府反应过来，虚拟货币必然会受到大范围的制约，所以说图灵数字必须要开始转型了。” 　　“转型？”百川有点茫然，图灵数字自成立之日起就一直在做区块链和虚拟货币，这时候说转型，她根本找不到转型的方向。 　　“之前让你准备的两篇论文考虑得怎么样了？”神奈忽然问道。 　　“论文？”百川恍然大悟，“全球分布式数据仓库系统？” 第121章 迷雾（三） 　　神奈像以前一样给百川提供了一个思路，然后具体的东西就需要图灵数字的技术团队去实现了。这就像是神奈说她想要什么东西，然后图灵数字照着要求给她生产什么东西。 　　全球分布式数据仓库系统，是谷歌公司最先提出的一项概念。谷歌公司不久前才公开了他们研发的Spa.nner系统，这是第一个将数据分布在全球范围内的数据库系统。 　　然而，神奈知道实际上Spa.nner系统谷歌公司已经使用了好多年了，而且他们绝对有一个更加优秀的替代品。因为前世神奈已经见过谷歌公司在VLDB大会发布的MESA数据仓库系统了。直到MESA的诞生，谷歌公司才算是真正解决了全球分布一致的数据存储问题。 　　神奈给百川提供的就是关于MESA的构想，但是至于到底能不能将它实现，这就要看百川和图灵数字自己的本事了。 　　作为一家互联网科技公司，图灵数字想要转型的话也不可能丢下电脑去卖煎饼去。互联网行业虽然热门，但是比较有前途的尖端领域也就那么几个，反复考虑之后，神奈选择了大数据行业。 　　数据存储是大数据领域核心技术之一，如果能抢在谷歌之前攻克MESA，那么图灵数字将一举挤入世界一流大数据企业之中。 　　百川想了半天，最终表示如果将图灵数字的全部资源都用在研究上的话，至少需要六个月才能拿出论文。 　　这话听得神奈一时间愣住了，不是因为太慢，而是太快了，她原本设想图灵数字能在一年内拿出论文就已经很成功了。 　　百川看到神奈没有回应，以为她不满意，于是又连忙说道：“如果多加班的话，五个月大概也可以完成。” 　　神奈一歪头，眯起了眼睛，说道：“居然要五个月？” 　　“四，四，四个月……”百川战战兢兢地说道，“我们从来没有做过大数据，大家需要时间熟悉……” 　　“你是想先去度个假在上班吗？” 　　“三个月……真的不能再快了……” 　　“那就三个月吧。”神奈摆摆手，说道，“你最好有点紧迫感，不要这么悠哉。” 　　“嗯……”百川快要哭出来了。 　　咔哒。 　　“哟，若叶回来啦。”雅子走进了玄关。 　　百川连忙从沙发上站起来：“阿姨。” 　　雅子看到百川的脸色不太好，神奈也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气势，于是笑着说道：“怎么？神奈又欺负你了？” 　　百川连忙摇头：“没，没有。” 　　“我欺负她？”神奈嗤笑了一声。 　　百川在旁人眼里绝对是个好孩子的模范，女装温婉含蓄，男装文质彬彬，除了喜欢抽烟以外，几乎毫无瑕疵。只有神奈知道这家伙是个有斯德哥尔摩症的变态。 　　“那个，雅子阿姨，我先回东京了。”百川说道。 　　“诶？不吃过晚餐再走吗？”雅子挽留道。 　　“不用了，”百川苦笑道，“工作有点紧张，今天回去就得加班了。” 　　百川匆匆离开，雅子感慨了一句：“没想到IT行业也这么辛苦呢。” 　　雅子并不知道图灵数字此时其实还在放长假，但是神奈把任务限定在了三个月内，百川不得不立刻回去将主要团队成员紧急召回，宣布中断假期，然后开工干活。 　　百川离开后，神奈看着雅子问道：“这么早回来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事，”雅子从包里拿出了一只文件夹，“你让我试探一下盐田和一，结果还真的试出来了一点东西。” 　　神奈接过文件，一目十行地浏览了几页，大致明白了这就是盐田拿出来的补偿方案。不得不说这份方案很有诚意，按照它执行起来，整个白龙游戏将被兼并重组为千反田商事下的一个子公司，而千反田商事为此付出的代价却微不足道，仅仅是百分之三点二的股份。 　　“这有什么问题吗？”神奈说道。 　　“不仔细看当然发现不了问题。”雅子将文件翻到最后几页，然后指着一串数字说道，“但是认真推敲就不一样了。” 　　“四百五十亿现金！”神奈咋舌道，“这够我们再建一个迷途之家了吧。” 　　“没错，就是四百五十亿现金。”雅子说道，“我知道游戏行业是现金奶牛，但是白龙游戏手里的现金也多过头了。我让会计核查了一遍他们财务报表，结果发现最近白龙游戏主要的现金流居然是从远垣内家来的。” 　　“有意思啊，”神奈轻笑道，“远垣内家一个办学校的，买这么多游戏干嘛，开电竞专业吗？” 　　雅子给自己倒了杯水，又继续说道：“不仅如此，财务部门还发现白龙游戏和百日红家，万人桥家有资金往来，于是我拜托了几位同事帮我查了查他们最近的动静，然后便发现了一件要命的事情。” 　　“什么事？” 　　“万人桥家，盐田家，百日红家，远垣内家，联合成立了四个公司，西军汽车贷款，三田乳制品，小山投资和SKY电子。这四家小企业分别控制了千反田商事5，4.2，4.8，2.6的股份。” 　　神奈的反应很快，雅子刚说完，她便得出了结论：“他们是冲着董事会改选来的。” 　　雅子点了点头，“只会是这样了。” 　　去年因为神奈的缘故，董事会被请走了一大半人，现在还处于半瘫痪的状态，所以千反田商事决定在今年九月改选董事会。 　　按照千反田商事董事会选举规则，股东大会拥有五个董事会席位，千反田家固定拥有两个席位，另外持有股份超过百分之五的法人自动拥有一个董事会席位。 　　千反田家除了雷打不动的固定席位以外，还有千反田神奈，千反田康介，关谷雅子三个人大股东持股超过百分之五，也就是说他们一共可以拿到五个席位。 　　而盐田他们手中的四个小企业一旦持有股份全部达到5，他们也就自动拥有了四个董事会席位。 　　一直以来，千反田商事董事会都是千反田家与股东大会分庭抗礼的局面，而现在出现了第三股势力。 　　“还好发现得早，”雅子把文件夹丢到了一边，叹了一口气说道，“现在开始把盐田和一扫地出门还来得及。” 　　一直以来雅子都把盐田当成自家子侄看待，但是没想到他固然勾结了一堆外人开始谋划起了千反田家的产业。 　　“不行，”神奈摇了摇头，又把文件捡了回来，“虽然他们不怀好意，但是这笔钱我们还是要拿的。” 　　“为什么？”雅子有些奇怪。 　　“四百五十亿可不是什么小数字，就凭盐田，万人桥家，远垣内家那些人怎么可能拿得出这么多现金，就算是千反田商事一次拿出这么多现金也够呛。”神奈分析道，“就凭盐田和一，他有那么大的能量调动那么多企业给我们捣乱吗？如果他能做到，那他自己就能搞出一个千反田商事了。所以说，盐田他们的背后肯定有人在支持，而且对方的体量恐怕比千反田商事还要庞大。” 　　雅子吸了一口气，她确实没有想到这一层：“会是什么人？” 　　“很快就会知道了，”神奈弹了弹文件夹，说道，“既然对方在勾引我们，那么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假装上钩。” 第122章 惊喜 　　《冰菓》火了。 　　突然就火了。 　　不久前爱瑠还在为能够卖出两千本《冰菓》而激动不已，但是新一期的杂志发行之后，网上订购量居然一举突破了一万册。 　　这让整个古典部都感觉措手不及，爱瑠不得不把姐姐叫回来负责调度。福部里志从手艺部找了两个同学专门帮忙发包裹，顺便还把手艺部的社团活动室借来当做临时仓库。 　　还好现在是假期，大家都有闲暇。 　　为什么《冰菓》突然就火了呢？ 　　作为杂志社主编的爱瑠也是一头雾水。他们每一期杂志都是很用心去做的，也单单这一期的质量出现了突飞猛进。 　　神奈用客服号和几个读者聊过之后才搞清楚了情况。这一切都是因为伊原摩耶花刊登在《冰菓》上的一篇超长文——《妖精语快速学习指南》。 　　伊原在看完动画《东方封魔录》之后，心血来潮想要搞清楚动画中的妖精们说的到底是什么。于是她便找来了官方公布的一些资料，对着台词逐字逐句的推敲，花了几个星期时间，最终把自己的研究心得写成了这篇《妖精语快速学习指南》。 　　出自东方系列的妖精语在国内外都已经颇有知名度了，有不少人对这个语言很感兴趣，但是官方发布的语法和构词法又过于枯燥难懂。伊原的这篇《妖精语学习指南》恰好满足了大多数人想要凑热闹学两句，又不想花时间的心态。 　　神奈又拿起笔勾掉了一张订单，说道：“库存空了。” 　　“下一批书印刷厂下午才能送到，”折木面带着疲惫笑道，“我们原本只印了三千本，后来又加印了五千本，结果没想到还是不够。” 　　虽然折木主张节能主义，但是大家都忙得热火朝天，他自然也不好意思坐着不动了。 　　“以前只知道伊原学姐很擅长画漫画，没想到写文章也这么厉害呢。”山田今日真诚地称赞道。 　　“哪有，我的文章写得比小千差多了，”伊原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只不过是遇到了一个恰当时间罢了。” 　　伊原说的其实也没错，单靠一篇《妖精语快速学习指南》很难达到眼下的局面。《冰菓》之前的制服评选给《冰菓》打下了良好的宣传基础，再加上荒楠神社正在举办的全国将棋邀请赛又把东方的知名度提升了一个档次，在多种原因的共同作用下，《冰菓》的销量才会突然爆发。 　　福部里志和两名手艺部的同学走进了教室，然后扑通一下，躺倒在地板上。 　　“累死了。” 　　“手要断了。” 　　“我的手指还在抖……” 　　他们三个负责的都是体力活，所以最累的也是他们。 　　“大家辛苦了，”爱瑠笑着说道，“今天我请大家去柳苑烤肉店吃午餐，吃肉吃到饱为止！” 　　“哦哦哦！！！” 　　众人一起欢呼起来，柳苑烤肉店是上过美食杂志的名店，但价格太贵，他们平时即使想去也没钱去吃。年轻人都是食肉动物，听说能吃肉吃到饱，自然兴致高涨。 　　然而，这里还有一个食草动物。 　　“爱瑠，爱瑠，我呢？”神奈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爱瑠对神奈促狭地挤挤眼睛，说道：“我会给姐姐点一份蔬菜沙拉的。” 　　“爱瑠好过分！”神奈气恼地鼓起了脸。 　　爱瑠笑着捏捏姐姐的脸蛋，问道：“莱薇姐去哪了？可以拜托她开车送我们去烤肉店吗？” 　　神奈摇了摇头说道：“恐怕不行，我让莱薇去乌克兰了。” 　　“去乌克兰干嘛？”爱瑠好奇地问道。 　　“想知道吗？”神奈歪着头问道。 　　“嗯。”爱瑠点了点头。 　　神奈抱起了手臂：“我才不告诉你。” 　　爱瑠气得咬牙切齿，握着拳头在神奈眼前晃了晃。 　　千反田商事决定接受盐田的方案，并且开始动手兼并白龙游戏之后，那些莫名其妙地小麻烦果然消失了，公司的运作重新变得顺畅起来。这也印证了真正的对手果然不可能是盐田家，百日红家那些乌合之众，因为他们还没有这种举重若轻的能耐。 　　不过暂时稳住暗处的对手之后，神奈也没有再继续纠缠这件事情。毕竟对手的目标在于董事会，在董事会改选之前，他们不会轻举妄动。千反田家也不能因此就被绊住脚步，止步不前。 　　所以，神奈就考虑起了百川带回来的那个消息——乌克兰，不对，俄罗斯要打仗了。 　　乌克兰打仗只是一件小事，但是俄罗斯打仗就是大事件了。毛子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即使已经快没落了，它依旧是世界上少数能威胁到美国霸权的国家之一。所以说不管俄罗斯将和谁开战，它的最终对手都会是美国。 　　作为世界上最大的经济体的驾驭者，美国政府的一举一动对于全世界投资者来说都意味着风险与机遇并存的浪潮。站在神奈的立场上来说，这些年一直忍着没往叙利亚贩卖武器已经很给美国政府面子了。现在沾他们一点光，就算是弥补一下自己的损失。 　　不过，机遇是转瞬即逝的，等待新闻媒体传回消息那就太过迟缓了。为了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拿到最新消息，更好地把握住局面，神奈直接把莱薇派去了乌克兰当战地观察员。 　　不过，这些暂时还不能告诉爱瑠。因为爱瑠和莱薇的关系不错，如果被她知道莱薇去了战场，这丫头恐怕会急得睡不着觉。就算要说的话，那也得等到莱薇从乌克兰回来再说。 　　没有人开车接送，大家只好坐公交车去烤肉店，好在柳苑烤肉店距离学校并不远。 　　叮铃铃。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爱瑠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号码，然后接通了电话。 　　“你好，金上先生有什么事情吗？嗯……真的吗！” 　　爱瑠忽然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嗯，好的……我当然会去！没问题……”爱瑠开心地说道，“好的，我记住了。哈哈，哪有，这是大家的成果，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坐到的……嗯，明天见。” 　　爱瑠挂掉了电话，但是脸上的笑容却没有消失。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神奈奇怪地问道。 　　“想知道吗？”爱瑠眨眨眼睛问道。 　　“嗯。”神奈点了点头。 　　爱瑠抱着手臂，模仿着神奈不屑一顾的表情：“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 第123章 蓄势 　　爱瑠只是想戏弄姐姐一下，没想到神奈却当即拽着她的裙子嚎啕了起来，“呜哇哇，爱瑠不爱我了……” 　　这可是公共场所，实在是太丢人现眼了！如果不是舍不得的话，爱瑠真的很想一脚把姐姐踹出门去。 　　挨不过姐姐的软磨硬泡，爱瑠最终还是道出了实情，原来她们的电影《落樱》很有可能获奖，所以事务所打电话来邀请爱瑠出席颁奖典礼。 　　那部电影就是爱瑠和神奈根据川澄美穗的事情一起编写的剧本，《落樱》这个名字是电影导演加上的，因为故事发生的季节刚好樱花飞舞。爱瑠一直对美穗的事情耿耿于怀，所以也很在意这部电影，听说电影能够获奖自然喜不自胜。 　　由于投资方（也就是神奈）的坚持，《落樱》没有删改任何剧情，按部就班地拍了出来。不改剧本，上映自然受到了不少限制。院线拍片很少，就算排了场次也都是在凌晨或者半夜。以至于投资方（也就是神奈）都不知道这部电影已经上映了。 　　没有排片自然也就赚不到钱，不过好在赚钱并不是电影唯一的出路，还有一条路就是拿奖。《落樱》就是一部很适合拿奖的电影，因为它足够讽刺，足够辛辣，电影评选组和审查机构不一样，他们偏爱的就是这种作品。765事务所也不是第一次拍电影了，对此很有经验，所以《落樱》拍完之后直接送去了各大评奖机构，当然投资人（也就是神奈）也不知道这件事情。 　　这次事务所邀请爱瑠参加的就是富士电影奖的颁奖典礼，这种事情神奈当然要插一脚的，她作为投资人连钱都不知道花哪里去了。 　　然而凑热闹的事情并没有那么顺利。 　　“爱瑠，我要死了……” 　　神奈躺在事务所的沙发上呻.吟着。她自不量力地拉着爱瑠一起挤了一趟电车，现在头晕乏力，浑身虚汗。 　　“是你自找的，我都说了等妈妈派司机来。”爱瑠拿出纸巾为神奈擦着汗珠，说道。 　　“唔……”神奈枕在爱瑠的大腿上翻了个身，掀开爱瑠的裙子，把脸埋进裙底。 　　爱瑠揪着神奈的耳朵，让她放开了自己的裙子，然后又拿了一只背包给神奈枕着，起身说道：“姐姐先休息一会儿，我去找一下金上先生。” 　　“在你心里到底是我重要还是金上重要！”神奈义正言辞地指责道。 　　爱瑠翻了个白眼，随手拿了件衣服盖在神奈的脸上，然后起身去找办公室。 　　神奈拿掉衣服，看到爱瑠已经远去，不满地嘁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手机上有一串未读的邮件。 　　这些邮件大多都是千叶银行发来的，他们现在几乎成了图灵数字指定的银行。百川按照神奈的要求分批次将自己手中的石油币卖出，目前已经卖出了三亿多美元，这些美元全部都打进了神奈的账户中，预计不久之后还将有三亿美元进账。 　　还有一份邮件来自乌克兰。 　　莱薇抵达了乌克兰与俄罗斯边界，偷拍到了两国频繁调动战备物资的迹象，这些照片证明一场冲突已经蓄势待发。很明显俄罗斯没有想过偷袭，也没有必要偷袭，因为乌克兰根本没有阻挡俄军的能力。 　　神奈揉着太阳穴思索了许久，终于从通讯录里翻出了盛田和夫的名字，拨通了电话。 　　“您好，千反田小姐。” 　　电话那边很快传来了中年男人的低沉嗓音，因为盛田和夫与神奈之间存在多次“友好合作”的先例，所以千叶银行直接让他负责神奈的一切服务工作。 　　“我给你的计划可以开始了。”神奈说道， 　　“好的，按照计划我们将买入卢布看跌期权，卖空原油价格指数期货，”盛田和夫显然早有准备，说道，“那么第一笔您打算花掉多少钱呢？” 　　“三亿美元。”神奈不假思索地说道。 　　“咳咳咳……”盛田和夫听起来像是被呛到了，“您……确定吗？” 　　“当然了，你完全可以放心大胆地按照我给你的计划去做。”神奈又补充道，“石油价格起码跌到这几年的最低水平，卢布汇率会长期跌，至少跌到今年年末，乐观估计要贬值百分之十五到百分之二十……” 　　电话另一边的盛田和夫听着神奈的预测，心跳越来越快。百分之二十……这已经不是贬值了，这是崩盘啊！ 　　这几年俄罗斯经济不景气，卢布一直在走下坡路，一般投资者都不会看好卢布。但是不看好归不看好，俄罗斯毕竟是一个国土面积巨大，能源储备丰富的国家，所以也少有人会认为卢布即将崩盘。 　　如果是别人在盛田和夫面前这么说的话，他只会一笑而过。国际货币市场风云变幻，谁能保证自己看到的未来就是真正的未来呢？ 　　然而，这话从神奈口中说出来就由不得他们不重视了。石油币的大获全胜让千叶银行弥补了不少亏空，同时也让银行高层见识到了这位大小姐独到的眼光和非凡的胆识。 　　能不能借此机会让千叶银行彻底地填平8888账户的泥潭呢？盛田和夫心中冒出了这么个想法，然后便无法遏制了。 　　货币投机风险巨大，尤其是如此巨额的交易。但对于千叶银行来说，8888账户始终都是一颗定时炸弹，千叶银行高层早已出现了人心浮动的迹象，盛田和夫自己有时也会想，这样提心吊胆地活着，还不如去警察厅自首算了。如果不是石油币让他们赚了一笔的话，千叶银行能不能撑过今年都是个未知数。 　　假如卢布真的像神奈所预测的那样崩盘的话，千叶银行或许真的可以借此机会重获新生。 　　“那个，那个，千反田小姐，”盛田和夫说道，“此事我们能不能细谈呢？” 　　神奈被盛田和夫打断，皱起了眉头，莫名其妙地说道：“我不是正在和你详细谈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盛田和夫连忙解释道，“本行想临时组建一个小组，与神奈小姐面谈此事。” 　　神奈明白了，盛田和夫也想在这件事情上插一脚，她想了想，勾起嘴角，笑道：“可以啊，不过，让我上课可是要交学费的。” 　　“没问题，没问题，”盛田和夫毫不犹豫地说道，“不管洽谈结果如何，本行都愿意给千反田小姐提供五千万美元的低息贷款。” 　　只是面谈一次便给五千万美元，这个学费真的是不低了。 第124章 角色 　　“金上先生。” 　　“啊，爱瑠小姐。” 　　爱瑠恰好在楼梯上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于是便叫了一声。金上正低头边走边看着手中的文件，被人突然一喊，心中吓了一跳，但回头看到爱瑠，又露出了笑容。 　　“金上先生正忙呢？”爱瑠问道。 　　“没有，”金上笑着说道，“即使有事也比不上吃蛋挞老师的事情重要啊。” 　　“金上先生过奖了……”爱瑠摆着手笑道。 　　“绝对不是过奖，”金上真诚地解释道，“《落樱》有可能获得最佳原创剧本奖。” 　　“啊？”爱瑠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虽然《落樱》的剧本有专门的编剧组负责，但是电影的编剧名单始终都只有吃蛋挞，因为她是“原作者”。所以如果能获得最佳原创剧本奖，爱瑠就真的成了765事务所的一张王牌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跟我来，社长也想与您见一面。” 　　“好的。” 　　金上带着爱瑠来到了事务所地下一层，爱瑠好奇地看着四周，她虽然常常来事务所，但从没有来过地下一层，因为地下一层是录音棚，平时只有录唱片的歌手和配音的声优会到这里来。 　　“请进吧。”金上推开一间录音室的木门。 　　录音室内坐着不少人，有些爱瑠见过，应该是765事务所的工作人员，有人爱瑠完全不认识，不过这些人似乎都认识爱瑠。 　　“千反田小姐，你好。” 　　“爱瑠小姐。” 　　“吃蛋挞老师。” 　　“……” 　　爱瑠一个个与他们握手，口中说着“你好”，其实大多数人她都不知道如何称呼。 　　“爱瑠你来啦。” 　　“泷本老师。” 　　爱瑠松了一口气，终于见到了一个她熟悉的人了，她的钢琴老师泷本洋子。 　　“来到这边坐。”头发已经全白泷本洋子拍拍她身边的椅子笑着说道。 　　“哈哈，千反田小姐，好久不见。”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笑着向神奈伸出手。 　　“你好，高木社长。”爱瑠正要坐下，又连忙站起来与男人握手，虽然只见过两三次面，但这这位社长给她的印象还不错。 　　高木社长注意到了爱瑠的尴尬，于是便为她介绍了一下在场的其他人。 　　原来一家动画制作公司正好来765事务所为一部动画寻找声优，这家动画制作公司爱瑠其实也知道，他们就是与千反田商事合作了《东方封魔录》的武藏野动画，所以这些陌生人看到爱瑠才会如此热情。 　　泷本洋子也是被武藏野动画邀请来参与动画配乐制作的，说是参与，其实也就是其他音乐人写好了谱子，然后交给她指导一下。以泷本洋子在“学院派”的地位，武藏野动画还请不动她执笔谱曲。不过现在日本乐坛大多是泷本洋子的后生晚辈，被她指导大家也心服口服，甚至怀着一种给老师交作业的忐忑心理。 　　“那么我在这里会不会影响你们工作？”爱瑠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没关系，吃蛋挞老师也可以帮我们把把关嘛。”一个穿着蓝色职业装的短发女孩笑着说道。高木刚才介绍过，这位女孩是武藏野动画的制作进行，宫森葵。 　　既然对方都不介意，爱瑠也就坐了下来。把关当然只能当成一个玩笑，她又没有接触过声优的事务。 　　765事务所下属的艺人一个个走进录音室试音，除了试读动画台词以外，还会按照武藏野的工作人员的要求唱几句歌。大概是角色歌之类的东西吧，爱瑠心中猜测着。 　　高木社长在爱瑠身旁坐下，小声与神奈说起了富士电影奖的事情。虽然还只是入围，但听得出高木觉得这次获奖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他给爱瑠介绍了一下参加颁奖典礼的流程，顺便还把典礼的邀请函交给了爱瑠。 　　“你那部电影我看过了，”泷本洋子说道，“拍得不错。” 　　“谢谢。”爱瑠不太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电影主题曲很有特色，曲调热情而冰冷，”泷本洋子又笑着问道，“那是你选的吗？” 　　“嗯，”爱瑠点了点头。 　　热情而冰冷，泷本洋子一言不仅概括了主题曲，而且还说出了这部电影的特点。 　　《落樱》虽然说的是一个恶性.事件，但从头到尾都没有鬼怪，没有惊悚。配乐是欢快的，对白是幽默的，甚至就连主人公的葬礼上，许多宾客还在谈笑风生，除了一具黑色的棺材在刺激着观众的神经以外，几乎让人感觉不出这是一场葬礼。 　　这种风格并不是神奈的主意，实打实是爱瑠的原创。爱瑠性格温柔，她知道自己写不出血腥感，于是独辟蹊径采用了这种写作手法，于是一个残忍的故事在爱瑠笔下沾染了诡异的温馨感。导演组接手这部作品后觉得这是很好的卖点，便进一步放大了这个特色。 　　稍微聊了两句配乐之后，泷本洋子忽然把她手里的台词本递给了爱瑠，说道：“既然在这里听着，你也一起看看这些声优吧。” 　　“诶？”爱瑠奇怪地接过台词本，这里真的需要她来把关吗？ 　　“你看看这个人物。”泷本洋子指着某一个人物的人设笑着说道，言语中居然有些忍俊不禁的感觉。 　　爱瑠心中疑惑但还是看了下去，然后一股浓重的既视感铺面而来。 　　这是一位性格恶劣傲慢，目中无人但聪慧博学的天才…… 　　只是这一行字，爱瑠心中已经浮现出了某人平日里的形象了，难怪老师要让她看这个人物了。 　　这个动画角色在原作小说中是很有人气的配角，所以想要尝试这个角色的声优很多。人物的台词不多，不过这也很符合某人懒得说话的特点，最常出现的便是一句口头禅： 　　“哈？你们都是白痴吗？” 　　显然越短的台词，越考验功底。 　　几位声优尝试了很多次，但武藏野的工作人员都感觉有点不对，但是他们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爱瑠却感觉出来了。这些声优的基本功虽然不错，但他们的表演终究有点小家子气，缺少一点气势。这之间的微妙差别就像是宫斗获胜的嫔妃和俾睨天下英雄的剑豪之间的区别。 　　“让她来试试吗？”泷本洋子笑着撺掇道。 　　“可这是一个男性角色。” 　　“反正也只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反串一下也听不出来。” 　　“诶？反串吗？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病得头晕眼花的某人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妹妹卖掉了。 第125章 不算成功的电影 　　神奈的身体状况稍微好转了一些，但还是不断出虚汗。爱瑠本想让姐姐留在酒店休息，但是神奈坚决不肯，爱瑠只好带着她一起来参加电影节。 　　颁奖典礼只是富士电影节的一部分，电影节上还有各种电影放映，以及各种美食。当然，最吸引人目光的还是那些走红毯的明星们。凭借吃蛋挞老师的身份，爱瑠完全有资格走一趟红毯，只是她自己不想去。事务所方面也无所谓，爱瑠可不是一个需要蹭红毯的流量明星。 　　不走红毯就节省出了大半天时间，于是爱瑠便陪着姐姐在电影节场馆四处逛逛。 　　“爱瑠，我们去看电影吧。”神奈提议道。 　　“好啊，看什么电影？”爱瑠问道。 　　“《落樱》。”神奈不假思索地说道。 　　“姐姐不是看过样片了吗？”爱瑠奇怪地说道。 　　“在家看和电影院看完全不一样。”神奈说道。 　　“好吧。”爱瑠点了点头。 　　拿着邀请函电影节所有的电影都可以免费观看，爱瑠和神奈来到了《落樱》的宣传场馆前，场馆入口处贴着大幅电影海报。海报的风格很有欺骗性，充满了青春气息的少女抱着书本，一片嫣红的花瓣落在书上，不知道的人一定会以为这是一部青春恋爱或者励志电影。 　　神奈本以为看这部电影的人不会太多，没想到场馆入口处却排起了长队。仔细一想，这也确实没什么可奇怪的。《落樱》虽然知名度不高，但它毕竟是一部入围了富士电影奖的作品，而且之前电影上映时排片很少，几乎所有人都没有看过，所以路过这边自然会有人想要了解一下，为何这部压根没听说过的电影能够获得最佳剧本奖提名。 　　当然也有人是冲着吃蛋挞老师的名字来的，吃蛋挞出品必属精品。 　　金上胸前挂着765事务所的牌子正在维持场馆秩序，看到爱瑠和神奈往他这边走过来，主动迎上来。 　　“爱瑠小姐，神奈小姐，来看我们的电影吗？”金上笑着说道。 　　“嗯，”神奈点了点头，问道，“看完电影再领奖来得及吗？” 　　“这个时间上当然没问题，”金上解释道，“但是领奖这件事……入围并不意味着一定能拿到奖……” 　　“哈？”神奈歪着头，嘲讽道，“你们花了这么多钱，还告诉我并不一定能拿奖？” 　　“呃……这个……”金上哑然。 　　《落樱》的拍摄出现过几次波折，765事务所交给神奈的样片几次被退回重拍，就连导演都换了一个，最终花费超出了预算五倍多。神奈作为这部电影的投资方，她完全有权这么做，因为样片达不到她的要求。765事务所起初只打算拍一个小成本电影，拿到剧本之后也是按这个思路去拍的，结果拍出来的质量自然让神奈很不满意，于是就一遍遍拍，一遍遍重拍。一部小成本电影，硬生生拔高成了一部大制作，当然其中不少钱是浪费掉的。 　　事实证明，此事确实是事务所的责任，如果不是神奈毫不犹豫地要求重拍的话，最初版的《落樱》肯定没办法入围富士电影奖。 　　神奈可不是得势还饶人的性格，几句话把金上怼得额头冒汗，可又不敢反驳什么，毕竟他们理亏，只能点头哈腰地把这位小祖宗送进影厅。 　　走在神奈身后的爱瑠忽然凑到金上身边问道：“姐姐怎么样？” 　　金上一愣，接着才想到爱瑠是在说动画配音的事情，昨天爱瑠和泷本洋子提了一次，但是因为时间问题没能让神奈试镜。 　　“确实可以试一试。”金上苦笑点了点头，他脑袋上的汗还没有擦呢。 　　神奈坐到了最后一排的角落里，然后拍拍旁边的位置，爱瑠坐到她身旁帮她挡住了其他陌生人。 　　电影开始，放映厅内的灯全部熄灭。黑暗中，神奈趁机把爪子伸向了爱瑠滑腻的大腿。 　　啪。 　　爱瑠没好气地在神奈的爪子上打了一巴掌：“不要乱动。” 　　“我也给你摸。”神奈很大方地掀开了自己的裙子。 　　爱瑠翻了个白眼，不再理她。 　　前排有一对情侣买了爆米花抱着看电影，一边脑袋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一边互相喂着爆米花和饮料。电影一开始，一片粉红色的樱花海就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放映厅里响起了小小的惊呼，神奈撇了撇嘴，她听说这几十秒唯美的画面至少拍了五六十遍，不过现在看来还是值得的。 　　前面的情侣一边看着电影，一边评点着女主男主，女配男配的长相。显然他们也属于被海报骗进来的那一拨人，完全把这部电影当成了青春爱情片。剧情似乎也和他们预想的一样，平淡而温馨地发展着，女主和心爱的男友谈着恋爱，与要好的闺蜜一起逛街，有尊敬的老师指导课业…… 　　当女主与男友约定放学后在天台见面时，他们甚至发出了暧昧的嬉笑声。 　　但是几分钟后，一切变得怪异了起来。 　　放学后，同班同学全部离开了教室，女主小心地整理好了自己的课桌，锁好了门窗，却没有带走自己的书包。她将一只男性钱包送去了教师办公室，然后又前往饲育部给宠物喂了饲料和清水。 　　这一段长长的镜头，没有人说话，没有人与女主互动，在夕阳的映衬下，仿佛整个学校就只剩下了女主一人。这一串简简单单的动作居然有了一种仪式的感觉。 　　接着女主走上了天台，轻风拂起她的衣裙，露出了被衣物遮掩的可怕伤痕。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约定的时间到了，但是男友并没有出现。 　　女主从天台上一跃而下。 　　“骗人的吧……” 　　“应该不会死的吧，毕竟是主角……” 　　前面的情侣小声说着。 　　然而，剧情并没有按照他们的思路发展，女主死了。 　　女主死后，真相才从各方的反应中逐渐显现出来，男友的背叛，闺蜜的出卖，同学的霸凌，老师的性侵，家庭的忽视…… 　　然而电影却始终没有改变舒缓的节奏，没有血腥的复仇，也没有正义的降临，甚至就连女主的父母在女主的葬礼上都与施暴者达成了谅解，似乎所有人都皆大欢喜，除了看电影的观众们。 　　剧末，女主的棺材在悠扬的小提琴曲中下葬，周围樱花飞舞，参加葬礼的宾客们带着如释重负的微笑低头哀悼。 　　放映厅里却压抑得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了。 　　“对不起，我受不了了……” 　　演员名单还没有出现，就已经有人起身离开了，一个人离开带动了一大片人，接着放映厅的入口传来了哭声。前排的男生也在安慰他掩面而泣的女友。 　　爱瑠歪着身子靠在姐姐的肩上，“呐，姐姐，我们这算是成功了吗？” 　　神奈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道：“应该不算吧。” 　　爱瑠轻轻嗯了一声。 　　神奈从口袋里摸出了两颗菠萝糖，分给了爱瑠一粒。 第126章 算计 　　看完了《落樱》，神奈又和爱瑠一起看了两部比较热门的电影，这两部电影也是最佳原创剧本奖的有力争夺者。 　　神奈不得不承认对手确实很强大，这两部电影的剧作者都是成名已久的业界前辈，难怪765事务所对获奖没有绝对的信心。相比之下，爱瑠在剧情节奏的处理方面还有些稚嫩，就比如有观众反应《落樱》看完之后感觉过于压抑了，全程没有喘息的机会。 　　金上裕行要为爱瑠引见了几位电影圈的前辈，神奈跟在她的身后寸步不离，金上对此毫无办法，只能任她跟着。 　　“这位是小林渚导演。”金上裕行介绍道。 　　“你好，小林老师。”爱瑠认真地向眼前这位小眼睛的老人鞠躬道。 　　小林渚今年恰好六十岁，是国内影视圈的大佬级人物之一，他这次带来参加电影节的作品《山田君日记》同时获得了最佳导演奖，最佳男主角奖，最佳电影配乐奖，最佳原创剧本奖四个提名，也是爱瑠的难以战胜的对手之一。 　　“这位是千反田爱瑠老师。”金上裕行也为小林渚介绍道。 　　“哈哈，我知道，吃蛋挞老师，”小林渚笑着说道，“我可一直很期待将你的作品拍成电影或者电视剧，可惜没有这个荣幸。” 　　“真是抱歉，”爱瑠不好意思地笑道，“这种事情我说了也不算的。” 　　《达芬奇密码》的出版权和影视改编权都卖给了美国图拉尔出版社，据说图拉尔出版社已经在和华纳兄弟洽谈拍电影的事情了。而《冒险小虎队》的影视改编权也被梦工厂买下，正在制作动画片。 　　小林渚只是说一句客气话罢了，他其实并没有考虑过爱瑠的作品。因为这两部作品都是西方背景的，由美国公司来改编优势更为明显。这一点他知道，吃蛋挞老师自然也知道。 　　“不过，爱瑠小姐还真是年少有为啊，”小林渚拍拍爱瑠的肩膀，以一个长辈的口吻说道，“就算这次拿不到奖项也很厉害了，毕竟你年轻，还有很多机会。” 　　爱瑠礼貌地低头表示受教。 　　神奈啧了一声，声音丝毫没有遮掩。 　　小林渚奇怪地看了过来，他刚才就注意到这个女孩了，但是金上没有给他介绍，他也不好贸然打招呼。小林渚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了金上。 　　金上讪讪地笑了笑，他也不知道神奈是什么意思，但是看这态度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小林渚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与这个女孩打声招呼，“这位是……” 　　“对不起，请让一下。” 　　小林渚还没来得及说完话，就被一群穿着西装的闯入者挤到了一边，对方脚步匆匆，小林渚猝不及防间差点被撞倒。 　　周围的明星们有点呆滞，小林渚可是娱乐圈的教父级人物，是谁这么嚣张失礼？但是当他们看到来人时，纷纷选择了闭嘴。 　　“你好，千反田小姐。”盛田和夫向神奈鞠躬道。 　　“你不是在美国吗？来得这么快？”神奈有些惊讶地说道。 　　“时间就是金钱，”盛田和夫笑着说了一句，然后向神奈介绍身旁的一位中年人，“这位是富士银行的副行长，石井良治。” 　　“你好，神奈小姐，很高兴认识你。”石井良治向神奈伸出了右手。 　　那些明星们纷纷选择闭嘴的原因就是石井良治，因为富士电影节的举办方就是富士银行，他们对奖项的分配话语权太强了，一般人根本不敢得罪。而且富士银行近几年与政府合作执行“文化促进案”，投资了不少电影电视，也没有人愿意去得罪。甚至为了拿到投资，这些看起来光鲜亮丽的明星们还不得不对他们低声下气，小心作陪。 　　小林渚看到石井良治主动对神奈示好，还以为神奈是某一家事务所捧起来的新人，幸运地得到了富士银行的看好呢。但是接下来的发展显然不像是这样。 　　神奈没有搭理石井良治伸出的手，歪着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问道：“你找我干嘛？” 　　石井良治有些尴尬地收回手。 　　“咳咳……”盛田和夫咳嗽了两声，吞吞吐吐地解释道，“那个……富士银行看了您的那个……计划案，感觉非常有兴趣，所以……那个，想要参与一下……” 　　神奈眯起了眼睛，没有说话。 　　盛田知道只是一个照面，这位大小姐就已经看穿了千叶银行的小动作了，他摊开手不知道接着该说什么。 　　千叶银行的高层对神奈的计划案确实非常重视，但是他们也看到了这位大小姐的强势。上次在石油币市场的合作，神奈操作的图灵数字就完全占据了主动权，千叶银行成了一个打杂的小工。事后虽然千叶银行也赚了不少利润，但是和图灵数字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这一次，虽然千叶银行还是很有欲望和神奈合作，但是他们也想把握一点主动权，不说让神奈为他们打工，至少也要平起平坐嘛。只不过，神奈手中捏着他们的小辫子，不可能任由他们上蹿下跳。于是某些千叶银行的高层就想到了一个馊主意——拉一个同盟。 　　咱们怕神奈，可是有人不怕啊。 　　于是富士银行就得到了神奈的计划案。 　　这确确实实是一个馊主意，盛田和夫心中苦笑，就凭这位大小姐的性格，你们就不怕她砸了盘子，大家都吃不成吗？ 　　“哈哈，”小林渚看出了逐渐紧绷的气氛，笑着说道，“大家在这里站着干嘛，去餐厅坐一会儿吧，石井先生，咱们好久没有一起喝酒了……” 　　“你们什么时候死呢？”神奈突然说道。 　　“咳咳咳……”包括小林渚在内，不少人被口水呛到了。 　　盛田和夫不得不道歉道：“对不起，这件事情确实是我们……” 　　神奈直接打断了他，冷笑着嘲讽道：“作为商业银行，连客户的信息都不能保密，你们活着简直是对整个行业的侮辱。” 　　“非常抱歉……”盛田和夫硬着头皮道歉着，心里把那些脑子灌水的高层骂了个遍了，明明小命还在人家手里握着，还想着算计人家，这是嫌自己活得长啊。 　　“呵呵……”神奈阴阳怪气地笑了两声，转身就要走。 　　石井急忙拦住神奈，笑着说道：“神奈小姐，请稍等，我们手中有一件您感兴趣的东西，如果您愿意谈一谈的话，不管能不能合作，我们都会将它送给您。” 　　“什么东西？你怎么知道我感兴趣？”神奈奇怪地问道。 　　“我保证，您一定感兴趣。”石井胸有成竹地说道。 第127章 目标莫斯科 　　富士银行的礼物确实很诱人——一座机场。 　　岐阜县打算建设一座机场，目前还在选址阶段，岐阜县政府倾向于将机场选定在与高山市毗邻的飞驒市。石井良治打包票，只要千反田家开口，他们便能将机场选址从飞驒市搬到高山市，因为机场的出资方就是富士银行。 　　换一个地方建机场，对于富士银行来说不过是个顺水人情罢了。反正他们的任务就是为岐阜县建一个机场，选址只要在岐阜县内就无所谓。但是对于千反田家来说，就不一样了。 　　机场就意味着实打实的客流量。不管日本的铁路系统有多么完善，它的辐射效应依旧没有办法和一座机场相比。东京迪士尼乐园，座靠东京，还有羽田机场的支撑。相比之下，位于神山市的幻想乡乐园就太“偏僻”了。哪怕岐阜县政府没有建设机场的计划，神奈将来也会想办法建一座机场的。 　　客流量还是未来的利益，对于雅子来说，这座机场还有一个近在眼前的好处。雅子虽然大学毕业就进入了政坛，但是和那些五六十岁的老政客相比，她的资历依旧太浅了，与那些人一起竞选神山市市长就很吃亏。这座机场如果能在千反田家的牵线搭桥下落在神山市，那么这就是雅子的政绩，而且是一项所向披靡的政绩。不管是升斗小民，还是私营企业家，都必将因此受惠。 　　眼见石井良治送上了一份大礼，盛田和夫就知道富士银行并没有和他们一起压制神奈的意愿。他心中的怨气愈加强烈了，那些高层连富士银行的想法都没搞清楚就把别人拉进赌局中。 　　其实富士银行做出这样的选择也很符合常理，计划案的作者是神奈，那么富士银行完全可以把千叶银行踢开，然后独自和神奈合作。 　　富士银行和千叶银行一共来了五六位代表，电影节举办方为他们临时腾出了一间会议室。 　　“神奈小姐对卢布贬值的预期与本行的判断基本是一致的。”石井良治从秘书手中接过一份报告，递到神奈的面前，说道，“但是，根据我们的研究员得出的结论，贬值最多也只有百分之五左右，而不是您估算的百分之二十。” 　　报告的分量很足，显然富士银行早有准备。神奈将报告大致浏览了一遍，花了差不多二十分钟，不过也没有人催促她。 　　看完之后，神奈皱着眉头沉思了片刻，说道：“你们的模型本身存在问题。” 　　“哦？有什么问题？”石井良治反问道。 　　神奈合上了报告推了回去，说道：“去年俄罗斯经济增长率是负百分之三点七五，截止去年俄罗斯已经连续四年保持经济负增长了，而且他们国内的通货膨胀问题也在加剧，但是国际市场上卢布的汇率却迟迟没有出现大幅下跌。这也就意味着当前卢布本身就已经被高估了。按照我的看法，即使不遭受美国的经济制裁，卢布也需要贬值百分之五左右才能回到它真实的水准，所以说你们的模型少考虑了一个重要的内因。” 　　石井良治笑着点了点头，似乎并不介意神奈直接戳穿他们的谬误。 　　“神奈小姐说得不错，”石井良治自己说出了原因，“我们银行得到消息，美国白宫最近频繁与我们的内阁联系，似乎是在磋商减少进口俄罗斯石油的事情。” 　　“日本从俄罗斯进口的石油并不多，以前美国对俄罗斯的经济制裁一直是以欧美为主，极少涉及到东亚，”盛田和夫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也就是说，美国下一次对俄罗斯的经济制裁从广度到深度上都将是前所未有的。” 　　神奈也点了点头，这种机密消息富士银行都能打探到，足见他们对日本政坛的潜在影响力了。如果不考虑千叶银行故意泄露隐私的因素，神奈很乐意和富士银行合作，因为富士银行和日本政府的关系非常融洽，这种关系可以为他们的活动提供非常多的便利，正所谓官商勾……合作嘛。 　　“假如卢布能够跌落到10，那么就完全值得我们投资上十亿美元。”石井良治说道。 　　“没错，”盛田和夫也连忙附和道，“神奈小姐，我们千叶银行愿意再给您提供四亿美元的低息贷款。” 　　神奈从百川那里索要了六亿美元的流动资金，如果千叶银行再给四亿美元的话，刚好也能够凑足十亿美元，这也算是盛田和夫表达歉意的一种动作了。 　　不过，神奈显然不是这么想的，她抱着手臂鄙夷地说道：“即使你们不参与的话，我也打算凑够十亿美元，现在你们两家银行参与进来，结果才只有三十亿，你们都是叫花子吗？” 　　盛田和夫和石井良治身后的副手们都吃惊地张着嘴，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敢把随手拿出十亿美元的对象称为叫花子。 　　还好盛田和夫早就见识过神奈的气魄了，但他还是只能露出无奈地笑容。 　　石井良治本以为他的手笔已经很大了，但神奈的口气更大，他摊开手劝说道：“货币市场的不确定因素实在太多，虽然成功的概率很大，但我们还是要考虑到风险。一旦卢布没有按照我们的预期崩盘……” 　　神奈拍案而起：“那我们让它崩盘！” 　　“您的意思是……”盛田和夫也愣住了。 　　神奈按着桌子说道：“只要有一千亿美金，我们就可以让卢布崩溃成一张废纸，掏空俄罗斯的外汇储备，逼迫莫斯科不得不贱卖国有资产，来偿还国家债务。” 　　“一千亿美金？”石井良治没想到神奈的胃口大到了这种程度，他难以置信地说道，“就算把富士银行掏空恐怕也没办法一口气拿出这么多美金……” 　　“没有关系，”神奈轻笑了一下，说道，“我们只要在猎物身上割开一个口气，自然就会吸引来鲨鱼群帮我们撕碎猎物……” 　　“鲨鱼群？”石井良治想了想，试探着问道，“华尔街？” 　　神奈点了点头。 　　石井良治和盛田和夫仿佛牙疼般地吸了一口气。一直以来，华尔街都是世界金融界的棋手。富士银行，千叶银行都是日本数一数二的大银行，但是对于华尔街的大佬们来说，也只是棋子罢了。但是眼前这位大小姐居然毫不犹豫地把华尔街的银行家们看做了可利用的棋子，就仿佛理所当然一般。 　　石井良治思索良久，还是下不了决心，于是苦笑着说道：“不得不承认，您的提议很有吸引力，让人无法自拔。但是这么庞大的计划，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我需要上报研究。” 　　神奈点了点头，她也没有指望石井良治能直接同意。不过，神奈觉得富士银行根本不会拒绝她的计划，因为这其中的利润实在太大了。有多少利润，他们就能冒多大风险，这就是资本家的本性。 　　“对了，”石井良治临走时还想送神奈一个人情，“令妹对最佳原创剧本奖感兴趣吗？” 　　神奈想了想，摇头道：“算了，那个该给谁就给谁吧。” 　　石井良治既然这样问了，那就表示爱瑠的剧本确实不是最好的。既然不够好，那么继续努力就是了。神奈也不想搞些黑幕出来，把爱瑠涂抹成一个名声很大，作品不行的流量明星。 第128章 西伯利亚寒流（一） 　　岐阜县，神山市。 　　九头龙八一带着他的两个萝莉徒弟陆续走下了电车。 　　“真是大手笔啊……”环顾四周，九头龙八一情不自禁地感叹道。 　　车站内，游人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全国将棋邀请赛的巨幅海报，因为举办方的原因，这些海报直接使用了某红白巫女的形象，包括刚才的列车车厢内也改造成了幻想乡和将棋主题的宣传装饰。 　　全国将棋邀请赛九头龙八一也参加过两三次了，他还没有见过这么大规模的场面。 　　对于日本将棋联盟来说，全国将棋邀请赛只是一个促进传统文化传承的娱乐性赛事，不计积分也不涉及段位升降。日本将棋联盟活动资金有限，举办好正规赛事就已经捉襟见肘了，所以以往的全国将棋邀请赛都非常简陋。随便找个学校食堂，拉一个横幅，然后找几个学生下几局棋，就算完了。所谓的奖品也不过是一张奖状，一个笔筒或者笔记本，所以大多数职业棋士根本不愿意参加。 　　但是今年不一样了…… 　　全国将棋邀请赛还有两三天才开始，棋手们就已经从全国各地往神山市汇聚了。据说光是职业棋士就有数百人，加上业余棋手和各个学校的学生，估计这场比赛至少有一千多名选手参赛。 　　显然那丰厚的奖金，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你迟到了。” 　　九头龙八一的师姐，女流玉座最高头衔的保持者，空银子，站在站台上盯着九头龙八一说道。 　　“没办法，我需要先去接这两个孩子。”九头龙八一指指身边的两只萝莉解释道。 　　空银子的目光从夜叉神天衣和雏鹤爱两人身上扫过，轻蔑地笑道：“萝莉王，我记得这次比赛似乎没有小学生组。” 　　两个萝莉顿时炸了毛。 　　“你说什么？我们也是奖励会的棋士！”雏鹤爱咬牙切齿地说道。 　　“老女人，你是想挑衅吗？”夜叉神天衣也是第一次被鄙视。 　　九头龙八一连忙拦住几乎要撕咬上去的两个小徒弟，劝说道：“如果你们想要报仇的话，完全可以在比赛中击败空银子，那样不仅可以证明你们的实力，还能够赢得荣誉。” 　　两个萝莉接受了这种方案。 　　空银子不屑地轻笑了一下，虽然她和九头龙八一的两个徒弟一样是奖励会的棋士，但她们之间的差距还是很大的，这两个小家伙想战胜她几乎不可能。 　　不过，空银子也没有继续挑衅，她继续说道：“举办方安排了汽车来接我们，我们赶快出去吧。” 　　“诶？居然还有专车接送！”九头龙八一更加惊讶了，就算是职业比赛，他们也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他们走出车站，果然有一排白色的丰田汽车正停在车站前。空银子将他们的邀请函递给了其中一位司机，司机立刻帮助两个小学生把行礼搬上车。 　　“等一下。”四人上车后，司机刚要启动汽车，忽然又有一个陌生的女孩拦住了汽车。她穿着素净的亚麻色长裙，头上戴着精致的草帽，双手白色的小包优雅的搭在身前，甜美地笑着说道，“可以带我一起吗？” 　　美丽的女孩自然不好拒绝，而且这女孩有邀请函，车上也有空位。 　　棋士们的居住场所就在迷途之家。迷途之家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风景优美的小小村庄，实际上按照东方幻想乡的设定，这里应该是原始森林的一角才对。只不过，因为建设的时间太短，迷途之家栽种的植被还没有生长起来，没办法充分遮蔽建筑物，所以看起来就像是村庄一样了。 　　迷途之家有两家酒店，一个四星级，一个五星级，就是橘子园，完全能够住下一千多名客人。至于到底是住五星级还是四星级，这完全由抽签决定，全靠运气。空银子的运气还不错，抽到了两个五星级酒店的客房。 　　那个陌生的女孩儿似乎也住在橘子园。 　　在橘子园酒店门口，九头龙八一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千反田神奈。那位大小姐拿着一本笔记本与身旁穿着西装的女人说着什么，旁边还有一位老人在仔细地听着。 　　九头龙八一经过大小姐身边时主动与她打了招呼，但是那位大小姐明显忘了他是谁了，眼光中充满了疑惑。好在那个穿着西装的夫人认出了九头龙八一，并友好地与他握了手。 　　九头龙八一走进酒店之后，神奈奇怪地问道：“你怎么认识他的？” 　　雅子无奈地敲敲神奈的脑袋说道：“人家好歹也是一位龙王，我们这次比赛还靠着他撑门面呢。” 　　神奈点了点头，揭过了这件事，继续与雅子说起了做空卢布的操作原理。 　　富士电影节最终还是把最佳原创剧本奖给了小林渚，不过富士银行倒是没能抵挡住巨额利润的诱惑，加入了神奈的计划。 　　不过，一千亿美元还是拿不出来。富士银行与千叶银行掏空了口袋才凑足了三百亿美元，这个数字也符合神奈的估算，实际上一次性挪用如此大笔的金额已经威胁到银行的资金安全了。 　　这笔钱被存到了六个国家二十四个不同的银行的账户上，然后由富士银行与千叶银行两个不知情的高管出面通过两家瑞士信托公司，在巴哈马群岛注册成立了三家控股公司，最后这三家公司在开曼群岛及英属维尔京群岛共同成立了八家投资公司。 　　之所以搞得这么复杂，就是为了掩盖资金的来源和幕后操盘手的身份。那些毛子一旦狗急跳墙，说不定就会搞出什么大新闻。 　　这八家公司被神奈他们内部统称为“蒙古及西比利亚基础建设投资基金”，简称“蒙基建”。实际上，蒙基建的雇员们也不知道他们的老板到底是谁。 　　尽管如此，雅子还是有些不安，她忧虑地说道：“这个计划的风险实在太大了。” 　　神奈刚想说这基本是稳赚的生意，但是她还没有开口，雅子便有些焦躁地打断了她：“我不是说能不能赚钱，而是说你的人身安全。虽然我不太了解俄罗斯，但我还是听说过那个名叫克格勃的机构的。哪怕电影中的特工都是虚假的，一个国家想要报复你也不会缺少手段的吧？” 　　“嘁……”神奈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还是小心一点好，”旁边一直没有开口的千反田康介忽然说道，“我也觉得小神奈以后不适合出面参与这件事情了。” 　　“你的意思是……”神奈皱起了眉头。 　　“以后需要出面的场合就交给我吧，”千反田康介挤了挤眼睛，兴致盎然地说道，“我直到退休都没遇到过这么有趣的事情呢。” 第129章 西伯利亚寒流（二） 　　神奈觉得千反田康介没必要冒充她的主导者身份，因为经过了层层叠叠的股权架构之后，如果对手还能查出资金来源，那么区区一个“影武者”也不能提供多少安全保障。 　　不过，千反田康介坚持要这么做，神奈也只好同意退居幕后。 　　得到神奈肯定的答复之后，千反田康介这才满意地带着他的秘书离开了，看起来他似乎真的很有兴趣参与到这件大事中来。 　　说起来，千反田康介这次回到神山还引起了一场小小的骚动，毕竟这老爷子将近二十年没有回来了。有人甚至怀疑，他回到神山会不会预示着千反田商事高层的又一次势力洗牌。 　　实际上，千反田康介回到神山只是因为他主动从公司揽下了全国将棋邀请赛项目。对于千反田商事来说，全国将棋邀请赛其实就是个慈善和宣传项目，雅子觉得老爷子退休了也没什么事情消磨时间，既然他愿意负责这项目，那就给他负责好了。 　　千反田康介走后，雅子又与神奈聊了一会儿，她对这个胆大包天的计划还是持有保留意见。 　　神奈与雅子说了说自己对俄罗斯经济形势的预测，并且蒙基建的大致投资策略。 　　关于做空卢布的事情，神奈早就做过详细的计划，但那时她手中只有六亿美元而已，而现在是三百亿。 　　三百亿与六亿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当金钱多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不再是简单的一般等价物了，它们将变得和飞机大炮一样，具有攻击一个国家，推翻一个政权的强大力量。更为可怕的是，历史无数次证明了，资本本身就极具侵略性。这样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出现在国际金融市场上，不可能不引起世界各国金融监察机构的密切注视。 　　所以，蒙基建必须要化整为零，将手中的资本尽可能在世界各主要金融中心分摊开来，减小目标，以免暴露。 　　“这样一来你们的工作压力可大了不止一倍。”雅子皱起眉头说道。 　　“没错，这比较考验我们的决策力和执行力，”神奈掏出了手机，胸有成竹地说道，“不过富士银行和千叶银行已经挑选了精干的人手，在每个金融交易中心组建工作小组，直接与我联系。” 　　在神奈的指挥下，蒙基建已经开始在美国，日本，英国，法国逐渐购入卢布看跌期权，并且卖空卢布衍生产品了。不过，因为蒙基建动作相当小心，所以并没有对卢布汇率造成明显的干扰，实际上，这两天卢布还出现了小幅升值。 　　“好吧，”雅子笑了笑，说道，“你自己有把握就行，去准备一下浴衣，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诶？”神奈收起了笔记本和手机，奇怪地说道，“吃什么东西需要准备浴衣？” 　　“你难道不知道你的酒店有什么吃吗？总经理小姐。”雅子勾了勾神奈的下巴，眼中带着戏谑的笑意。 　　神奈感觉自己莫名其妙地被调戏了，不过她很快就明白了雅子的意思了。 　　橘子园设有好几个温泉池，其中最奢侈的就是专门为情侣设计的玫瑰温泉了。玫瑰温泉是独立的两人间，装潢浪漫典雅，这里不仅有美容按摩服务，还有无限量供应的甜点和酒水。 　　玫瑰温泉在夜间才会开放，但是这并不会妨碍到雅子这种特权人士。 　　雅子裹着浴巾，缓步走进水中，恰到好处的水温让她舒服地吐了一口气：“呼……你们不是说会有SPA服务的吗？难道是虚假宣传？” 　　神奈端着一盘蛋糕坐进了水里，对雅子翻了个白眼，说道：“美容师晚上才会上班，现在才下午。” 　　雅子笑了笑，然后把神奈拉到面前，帮她把头发扎成一个发髻。 　　神奈向后一仰，躺在雅子身上，哺乳期乳.房的柔软度让她很满意，她左右挪了挪确保自己可以枕在中间。 　　雅子无奈地在神奈脑袋上敲了一下，但也没有让她滚开。 　　“机场的事情你找富士银行谈过了吗？”神奈吃了一勺蛋糕问道。 　　“嗯，”雅子说道，“富士银行表示只要我出面申请，他们便会运作，将机场选址换到神山市。” 　　神奈点了点头，看来富士银行确实很给面子，他们是打算完全以雅子为主，主动配合雅子搞政绩了。只要机场可以落实，雅子竞选神山市市长至少可以多出五成胜率。 　　雅子也从神奈的盘子里拿起了一块蛋糕。 　　神奈忽然转身面对着雅子说道：“光吃蛋糕太干了。” 　　雅子伸手按下了温泉池边的一个按钮，接着旁边便出现了一个暗格，暗格中自动伸出了支架，支架上是高脚杯和各类酒品，有红酒，香槟，啤酒，甜米酒，伏特加等等。 　　“你要喝那种？”雅子问道，“这种米酒味道还不错。” 　　神奈果断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喜欢喝酒。” 　　“叫服务员送瓶果汁来？”雅子又建议道。 　　神奈又摇了摇头。 　　“那你想喝什么？”雅子表情不善起来。 　　“你知道的。”神奈的目光向下移到雅子丰满的胸.部。 　　“你真是够了，小**。”雅子瞪着眼睛说道。 　　“我是你女儿！”神奈理直气壮地盯着雅子的眼睛。 　　相互对视了几分钟后，神奈还是得到了一杯母乳。 　　雅子咬牙切齿，千岁已经开始用羊奶和米糊逐渐取代母乳了，但是因为神奈的存在，她感觉自己的哺乳负担一点都没有变轻。 　　神奈喝了一口奶，又伸出粉红色的舌头舔了舔嘴角挂着的乳白色。雅子不得不强制自己把注意力从女儿的身上移开，因为她发觉自己此时心中不仅没有感到厌恶，反而有一种奇怪的满足感。 　　好在神奈的手机响了起来，及时缓解了雅子的尴尬。 　　“有人给你打电话。”雅子将密封袋装着的手机递给神奈。 　　“嗯……”神奈看了一眼手机号，接听了电话，她用英语和对方说了几句之后面色逐渐阴沉，看起来不是很愉快。 　　神奈挂掉电话之后，又一连拨打了几个电话，听起来情况有点紧急。 　　雅子忍不住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神奈皱着眉头说道：“我们在伦敦的工作组被英国金融服务监管局传唤调查了。” 第130章 西伯利亚寒流（三） 　　接到伦敦方面的报告，神奈权衡一番后命令伦敦小组配合英国金融服务监管局的调查。但是伦敦小组的组长却反复表示，为了顾全大局他们应该放弃伦敦市场，这让神奈异常恼火。 　　神奈认为蒙基建的工作刚刚展开，英国方面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察觉到他们的行动，传唤蒙基建的工作组很可能只是例行公事而已，假如伦敦小组拒不配合对方的检查，才会显得做贼心虚。于是，神奈强令工作组必须留在伦敦接受传唤。 　　结果和神奈预料的一样，英国金融服务监管局只是找工作组询问了一些关于公司法人，资金安全等最基本的信息，并且提醒他们注意遵守英国的法律法规。 　　“垃圾，一点风吹草动就能把他吓得屁滚尿流！我要求你们马上把那个组长撤换了！如果你们实在找不到人，就把我家养的兔子送过去，我保证我家兔子的胆子绝对比那家伙大！” 　　第二天盛田和夫被神奈叫到了神山，一见面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怒骂。 　　“是是是……”盛田和夫连连点头，面色尴尬。伦敦小组的组长是他亲自推荐的，人品可靠，业务能力强，可惜没有想到胆子这么小。 　　神奈也很郁闷，千反田商事还是缺乏金融投资方面的人才，否则也用不着受制于人。 　　“但是英国那边似乎真的有点问题，”盛田和夫又有些犹豫地说道，“我怀疑是俄罗斯人有所警觉。” 　　神奈点了点头，她前世在欧洲工作过很多年，深知某些俄罗斯资本巨鳄在英国有多么深厚的根基。那些俄罗斯资本家与卢布，俄罗斯政府是捆绑在一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这样的特殊时期，俄罗斯资本家也担心有人会对卢布发起攻击，所以他们甚至用不着俄罗斯政府请求，就会主动动用自己的政治资源在国际金融市场上构造一条隐形的卢布警戒线。 　　“战争马上就要爆发了，俄罗斯人有所警觉才是正常的。”神奈说道，“不过，你说的对，我们确实不应该惊动俄罗斯人。这样吧，伦敦小组放弃卢布，专心投资石油期货，这应该是你们的强项。” 　　“石油期货是富士银行的强项，”盛田和夫谦虚地说道，“不过，我们也不差。” 　　神奈想了想，又说道：“纽约那边怎么样？” 　　“纽约小组的工作非常顺利，我们已经购入了相当多的期权和债券，对了，还借入了一部分俄罗斯国债。”盛田和夫说道。 　　“国债？”神奈奇怪地说道，“俄罗斯国债还值钱吗？” 　　盛田和夫笑着说道：“俄罗斯国债最近在升值。” 　　神奈呵了一声，轻笑道：“这一定是华尔街搞的鬼。” 　　以俄罗斯的经济状况来说，他们的国债已经完全失去了投资者的青睐了，这一次出现逆市上扬必然有强有力的后台故意将它们托起来，能做到这一点的黑手只可能来自华尔街。 　　涨价的俄罗斯国债是华尔街设下的诱饵，假如有人现在买入国债的话，等到战争一爆发，就会亏得血本无归。 　　盛田和夫说的“借入”与“买入”不一样，前者的做法是趁价位比较高时，从债券持有人手中借一部分债券，将它卖出，等到债券跌价时，再买回同等数额的债券归还给债券持有人，赚取其中的差价。 　　纽约小组这一次自作主张的判断合情合理，但是提到华尔街，神奈心中又有些焦躁起来。无论是纽约小组还是伦敦小组都让神奈有一种控制力不足，无法如臂使指的感觉。她把华尔街视为棋子，实际上华尔街可是一只恶狼。 　　这一次华尔街是没有注意到蒙基建的存在，一旦他们被华尔街看到，华尔街还会允许他们如此轻松地跟着捡便宜吗？恐怕会把他们直接当一块肥肉吃掉吧。 　　神奈随手把盛田和夫打发去吃东西，反正这里是酒店，他爱吃什么就吃什么，全部免费就当是她请客了。盛田和夫已经习惯了神奈的性格，也没觉得失礼，道了声谢，离开了办公室。 　　盛田和夫走后，神奈又急匆匆地找到了雅子。 　　雅子看到神奈额头上的汗珠，拿出纸巾替她擦拭了一下，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blue现在由谁负责？”神奈问道。 　　雅子楞了几秒才想起，blue就是神奈前阵子搞出来的同性。交友软件，她想了想说道：“现在应该是神山娱乐负责的项目吧。” 　　“通知他们立刻开设一个独立的测试线路，我马上就要用。” 　　神奈就是想用自家开发的即时通讯软件来指挥蒙基建的所有工作组，这样便于保密，也更加快捷，当然这对于已经进入运营正轨的blue来说也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但是雅子却奇怪地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你让我去通知？” 　　“嗯……”神奈想了想，确实有点不合适。 　　这不是因为雅子不愿意给自己女儿打下手，主要是因为雅子现在还是千反田商事的董事长，神山娱乐则是千反田商事下属的子公司。作为总公司的董事长，直接插手子公司的事务，这太过引人注目了。 　　神奈掏出手机给德比希尔打了个电话，德比希尔也不会直接下命令，大概还会找他的下级，最终执行神奈任务的可能只是个程序员。慢得要死，但这就是正规流程。 　　雅子看出了神奈的不满，笑着说道：“你太紧张了。” 　　神奈翻了个白眼，说道：“这一次输了可就倾家荡产了，我不可能不紧张。” 　　“我知道，”雅子说道，“但这可不像你。” 　　“那我应该是什么样子？”神奈好奇地问道。 　　雅子抱着手臂，脸上露出极其不屑地笑意，傲然道：“我就是世界之王。” 　　神奈好笑地啧了一声，她知道雅子是在模仿她的习惯性动作。 　　雅子伸手捏捏神奈的脸蛋，笑道：“好啦，既然你都计划好了，就不要太焦虑了。执行过程中出一点小意外是正常的，毕竟不可能每个人都是你这样胆大包天的天才。” 　　神奈依然忿忿地说道：“可是有些家伙实在是蠢到难以理解的程度了……” 　　“好啦，”雅子抓起神奈的手，笑着说道，“稍微休息几分钟吧，跟我来，我给你介绍两个将棋界的天才。” 第131章 西伯利亚寒流（四） 　　“国债的价格还在上涨，不过昨日卢布的汇率出现了小幅下跌……” 　　富丽堂皇的俄式古典住宅中，一个金发的少女捧着文件夹向中年人仔细做着汇报。中年人头发花白，半闭着眼睛躺在椅子上，似乎已经睡着了，但是少女依旧丝毫不敢怠慢。 　　“卢布汇率下跌是因为美元升值了，并不能说明问题，”中年人忽然睁开眼睛，说道，“倒是国债……呵呵，华尔街真的是想趁火打劫啊……” 　　中年人名叫米哈伊尔•阿布拉莫维奇。他年轻时依靠伪造证件，倒卖石油起家，后来苏联解体，俄罗斯实行国有资产私有化，他依靠着叶利钦家族的暗中支持以几乎空手套白狼的价格买入了苏联第五大石油公司西伯利亚石油，一夜暴富，可以说是窃国大盗。 　　现在米哈伊尔已经是俄罗斯首富，世界排名第15位的超级富豪，坐拥250亿美元的资产，和俄罗斯最大的石油公司，航空公司，有色金属公司。但是他却不能像年轻时那样肆无忌惮了，因为他的命运已经和这个国家捆绑在了一起。 　　米哈伊尔看着天花板上的壁画，眼中流露出疲惫之意。 　　这一次莫斯科决定对乌克兰采取军事行动，政治意义要远高于经济意义。乌克兰与西方国家越走越近，莫斯科觉得这严重威胁到了俄罗斯的政治威信和国家安全，所以要通过强硬的手段提醒一下那些虎视眈眈的对手们俄罗斯是不可冒犯的。同时也为那位总统阁下争取一些选票。 　　然而，这一场战争注定对俄罗斯的经济毫无益处。现在俄罗斯的GDP严重依赖能源出口。固然，莫斯科有底气说没有俄罗斯的天然气，整个东欧都会陷入寒冬。但是那些美国佬可不稀罕你家的天然气。一旦美国下定决心对俄罗斯实行经济制裁，那么俄罗斯社会必将遭受重创。到时候，俄罗斯的出路在哪里？德国还是中国？ 　　米哈伊尔叹了口气，那位总统阁下精通政治，手腕强硬，可惜经济方面却有所欠缺。总统阁下总以为自己的对手只有白宫，却丝毫没有意识到华尔街的那群恶狼凶狠程度丝毫不比白宫逊色。 　　“算了，”米哈伊尔有些疲惫，纵然他是俄罗斯首富，面对华尔街时，也不得不心生忌惮，“美国那边我们插不上手就任它去吧，英国的情况怎么样了？” 　　米哈伊尔动用了不少钱财贿赂了英国金融监管局的几位官员，帮助他监控英国货币市场的动向，这也恰巧造成了神奈派出的工作组莫名其妙地被传唤调查，差一点就让蒙基建的触手退出了英国。 　　“英国方面……” 　　“安菲亚！你原来在这里！” 　　少女刚想说话，一个长相俊美的年轻男子推开书房门走了进来，笑着向她张开了手臂，少女皱了皱眉头，不露痕迹地躲开了他的怀抱。 　　“罗曼！”米哈伊尔呵斥道。 　　“父亲？”男子似乎才注意到米哈伊尔的存在，“原来你也在这里。” 　　米哈伊尔皱着眉头说道：“你拿了两亿美金去法国玩了一年多，玩出什么名堂了？” 　　“哦，父亲，”罗曼摊开手，说道，“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我不是去法国玩的，我是去法国创业的。” 　　“那你创了什么业了？”米哈伊尔不动声色地问道。 　　罗曼面色得意地说道：“我创建的奢侈品ML已经在欧洲打出了相当大的名气了，我聘请了法国最好的设计师，设计最出色的产品。我们提出的‘简介而时尚’的理念很符合现代消费者的消费观念，就比如说我们公司去年出品的一款女式手提包，就卖出了五千多件。” 　　“是吗？”米哈伊尔似乎相信了罗曼的话，他赞赏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说道，“作为奢侈品这样的成绩确实已经很不错了，你们的那款包有样品吗？拿一件来给我看看。” 　　“当然，我特意带了一只送给安菲亚，”罗曼拿出了一只粉色的充满少女气息的手提包，递给了静静站在一边的安菲亚，然后又拿出了一只黑色的皮包，说道，“这只是我们公司的新产品，还没有上市，这是我特意带给父亲你的。” 　　“谢谢了，罗曼，我的儿子。”米哈伊尔看起来很高兴地收下了皮包，停顿了一会儿后，他又问道，“罗曼，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其实没什么，”罗曼面露难色，犹豫了一会儿后，终于说道，“父亲，我想把公司的业务拓展到亚洲，但是资金方面稍微有点紧张，所以您能不能再支持我一下……” 　　“哦，当然没问题，你既然已经在法国做出了一番事业，我自然会支持你的，”米哈伊尔爽快地答应道，“你可以找你的叔叔以我的名义再支取两亿卢布。” 　　“谢谢你，父亲……”罗曼兴冲冲地离开了书房。 　　门再次关上，书房里突然陷入了一片寂静。米哈伊尔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大，金发少女安菲亚垂着手拿着文件夹，默不作声。 　　书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急促的铃声在书房中回荡着。 　　忽然，米哈伊尔抓起皮包摔在地上，怒吼道：“混蛋！” 　　什么创业，什么奢侈品都是假的。米哈伊尔早就派人调查过自己这个儿子了，罗曼打着创业的旗号从他这里骗走钱，然后跑去法国花天酒地，等钱花完之后，再跑回来继续骗，一年时间连私生子私生女都已经齐了。 　　在米哈伊尔看来，私生子私生女什么的根本不重要，只要罗曼有能力从他手中接过这个庞大的商业帝国，就算是一百个私生子私生女也不是什么问题。然而，罗曼只是一个草包，连骗人都不会骗，他以为这么两只烂大街的手提包就能糊弄过俄罗斯首富吗？ 　　米哈伊尔抓起电话，压低声音简短地交谈了两句，挂掉电话后他的喘息稍微平复了一些。 　　“安菲亚……”米亚伊尔又躺倒在了椅子上。 　　“在。”少女应道。 　　“战争已经开始了，等到这次战争结束之后，你就去亚洲和罗曼结婚吧。”米哈伊尔的声音不大，但是口气却是不容置疑的。 　　安菲亚原本就是米亚伊尔为罗曼准备的未婚妻，原本只是当罗曼的副手培养的，结果罗曼完全不堪造就，安菲亚却展现出了极高的商业天赋。 　　“是。”少女温顺答应了，湛蓝的眸子中闪过奇异的光彩，不知代表了什么。 第132章 西伯利亚寒流（五） 　　雅子给神奈介绍了两只萝莉，雏鹤爱和夜叉神天衣，两个人都是小学生却已经被编入了奖励会六级。虽然六级只是奖励会最低的段位，但是将棋界二十多岁的女流棋士可数不胜数，终其一生也都进不了奖励会。所以说能进奖励会的小学生必然都是天才棋手，哪怕是最低段位的。 　　然而，神奈并不知道其中的道道，刚学会将棋两天的她自不量力地挑衅了两只萝莉，然后便在棋盘上被杀得落花流水。 　　“啧……”神奈投子认负。 　　“哼……”雏鹤爱仰着脖子嚣张地看着神奈。 　　神奈皱起了眉头，说道：“你每天花多少时间下棋？” 　　雏鹤爱歪着小脑袋，想了想说道：“六个小时。” 　　“这样可不行，”神奈面容一肃，说道，“像你这样的小孩子还是得要专注于学习！” 　　“诶？”雏鹤爱虽然是个将棋天才，但还是有点跟不上神奈的思路，怎么就突然讨论起学习来了呢。 　　“下将棋是没有出路的，”神奈继续教诲道，“你看全日本职业棋士，奖励会棋士，研修会棋士有好几万人，再加上各种业余棋士的话差不多有几十万人，真正能靠下棋吃饱饭的有多少？” 　　雏鹤爱蹙起眉头，她还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神奈伸出了一根手指，“最多也就一百个。” 　　小丫头愣住了瞪大了眼睛，几十万到一百个，这个比例确实震撼了小丫头的三观。 　　九头龙八一原本正在和师姐推演棋局，一转头却发现自己的徒弟快被人带偏了，他刚想开口为伟大的将棋事业辩解两句，但这位大小姐又开口了，并且把他也扯了进去。 　　“你知道那块蛋糕多少钱吗？”神奈指指雏鹤爱手边吃完的蛋糕盘子说道，那块蛋糕是橘子园刚从法国请来的一位大厨的作品，法国厨师擅长做甜点，这位大厨做的蛋糕颇受小女孩的喜爱。 　　“多少钱？”小丫头傻傻地问道。 　　“若在涩谷的甜品店里单卖的话，至少两万日元。”神奈说道。 　　这个价格把不少人吓了一跳，这个小蛋糕也就一两口一个，摆在餐厅里随客人自取，不收钱，万万想不到会这么贵。神奈倒不是胡说，那位法国大厨原本是为一家米其林餐厅工作的，为了挖他，橘子园还代付了一大笔违约金。参照那位寿司之神的价位算，卖两万日元虽然贵了点，但也不夸张。 　　神奈又指向了九头龙八一说道：“你师父下了这么多年棋算是厉害的了，但是在厉害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连一块蛋糕都吃不起。” 　　九头龙八一大囧，可又无法反驳。他是龙王，将棋界屈指可数的人物，但是固定收入也不到六百万日元，也就比平均工资水平高一丢丢，想要改善一下生活就只能靠积极参加各种比赛，争取拿到奖金。这种一口就是一万日元甜品对于他来说绝对是奢侈品了。 　　神奈抱着手臂继续说道，“为什么你师父吃不起蛋糕？因为他高中都毕不了业。为什么我吃得起？因为我是年级首席，神山市学习最认真好学生。所以说啊，小孩子还是要好好学习，下棋是没有前途的。” 　　小萝莉心神荡漾。 　　忽然，一个声音在神奈耳边响起：“姐姐凭什么敢说自己学习认真，就因为你上个学期上了三天课吗？” 　　神奈一转头，喜笑颜开：“爱瑠回来啦。” 　　虽然已经放了暑假，但是对于爱瑠来说，并没有假期可言，学校的课程结束之后，她的钢琴课又要开始了，据说她还订购了一只单簧管，打算研究一下新乐器。 　　爱瑠把姐姐揪走，自己坐到了小萝莉的对面，温柔地笑着说道：“可以陪我下一局吗？赢了奖励一盘蛋糕哦……” 　　与行为和思想都极其恶劣的大小姐相比，温柔似水的二小姐简直就像是春日的暖阳，连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一边下棋，一边聊着天，一局棋还没有下完，小萝莉都快要哭着投怀送抱了。 　　一只小学生的三观算是被及时挽救了回来。 　　千棘穿着一身空手道的制服正与雅子说着什么，神奈好奇地凑过去，问道：“你为什么穿着这一身衣服？” 　　“今天陪爱瑠去上钢琴课的时候，有人在为道馆发传单，我就去报名体验了一下。”千棘解释道。 　　“学一点空手道也不错，女孩子要学会保护自己。”雅子为千棘整理了一下腰带，笑着说道。 　　千棘现在姓关谷，虽然大家平时依然使用桐崎千棘这个名字，但她现在已经是雅子的女儿了，在警察局的档案里，她就是关谷千棘。 　　“她已经是暴力女了，再练下去就成猩猩了。”神奈吐槽道。 　　“你有什么意见吗？”千棘捏着拳头在神奈面前比划着说道。 　　“别闹，”神奈把她的拳头打开，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可是你姐。” 　　千棘咬牙切齿，但没办法反驳。在签下收养协议之前，她原本以为自己应该比神奈大的，因为神奈和爱瑠是同一个年级，那么就应该是同龄才对，而她则因为转学的缘故，留级了一年。结果她事后才发现，神奈作为年级首席居然也留过级了，她不仅比爱瑠大一岁，还比自己大一个月。千棘就这样憋屈地成了神奈的妹妹。 　　“说起空手道，我记得莱薇的空手道也很厉害啊，”雅子又说道，“等莱薇回来之后，千棘可以向她请教请教。” 　　“莱薇擅长的是柔道！”神奈口气有些不耐烦，提到莱薇，她心中又变得烦躁了起来，她心中估计战争爆发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但是莱薇一直没有传递消息回来，这让她感到有些不安。 　　神奈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神奈急忙掏出手机，但并不是莱薇打来的电话，而是石井良治。 　　“喂，我是千反田神奈。”神奈说道。 　　“千反田小姐，”石井良治的声音非常紧张，“开始了！战争开始了！俄罗斯军队已经跨过了边境！” 第133章 西伯利亚寒流（六） 　　橘子园的最大的一间会议室改造成的“蒙基建临时指挥部”投入了使用。从千反田商事，富士银行，千叶银行选**的二十多名骨干人员在这里紧张处理着从世界各个金融交易中心传来的信息。神奈，盛田和夫，石井良治三人组成的决策组根据这些信息快速判断并作出相应的指示。千反田康介其实也在场，但盛田和夫和田井良治都清楚，他只是来旁听的。 　　会议室的墙壁上悬挂着十二面显示屏，显示着全球石油价格，美元汇率，卢布汇率，俄罗斯国债等各项指数，以及关于乌克兰局势的时事新闻。 　　电视新闻的内容大同小异：“美国白宫召开新闻发布会，对俄罗斯的战争行为表示强烈愤慨，予以严厉谴责……” 　　说起来，乌克兰陷入战争，北约绝对有推脱不掉的责任。近年来，美国及几个西欧国家对乌克兰威逼利诱，使它逐渐偏向北约。今年年初，乌克兰总统甚至与北约秘密洽谈在乌克兰境内部署反导系统的问题。然而，这个消息被北约捅了出去，莫斯科顿时就炸毛了。 　　美国人的导弹都堵到家门口了，这日子还过不过了！义愤填膺的俄罗斯人决定开战，光明正大地开战。 　　战争爆发后，乌克兰第一时间向北约求援。北约给予答复就是：兄弟，撑住！我们会谴责他的！ 　　乌克兰军队的表现也“不负众望”，它的防线没能给敌人造成任何麻烦，俄罗斯人半夜出发，早上就能在乌克兰军营里吃早餐了，他们甚至有时间考虑要不要给士兵们加个鸡腿。 　　俄罗斯人如此顺利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卢布没有贬值。卢布不仅没有贬值，甚至还出现了小幅上涨。卢布升值对于俄罗斯来说是一件好事，对于神奈这些投资者来说就是坏事了。虽然只上涨了不到两个点，但却已经让蒙基建的资产缩水了数十亿美元。 　　“这和我们预想的不一样，如果情况继续恶化下去，我们很快就撑不住了……”田井良治看起来有些焦躁。 　　田井良治和富士银行都很清楚这一次投资蕴含着多大的风险，但是他们还是选择了冒险。因为这些年富士银行在有色金属和新能源领域的投资接连受到重创，曾经的日本金融界巨擘现在已是江河日下。他们需要一个机遇来破局，所以他们找上了神奈。虽然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是事到临头，田井良治还是觉得自己低估了这其中的压力，他甚至有一种心肌梗塞的感觉。 　　神奈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这才刚开始，只要美国政府与石油输出国组织达成协议，情况立刻就会逆转。” 　　“我知道，”田井良治绕着桌子走来走去，他嘴里不停地唠叨着，“但是我们必须制定一些必要的对冲方案来预防出现巨额亏损，这是未雨绸缪。” 　　“没有必要。”神奈坚持道。 　　“有必要！”田井良治也固执地说道，“假如美国和欧佩克没有达成协议，我们该怎么办？” 　　“我知道该怎么办！”神奈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然后掏出了一只手枪，说道，“这里面有三颗子.弹，假如美国和欧佩克的谈判不成功的话，我们三个就不用走出这个房间了。” 　　啪一声，黑色的格。洛克手枪被丢在了会议桌上。会议室内顿时安静了下来，似乎气温都下降了两度。田井良治和盛田和夫都情不自禁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神奈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一个事实——他们没有退路，输则必死无疑。 　　假如失败的话，300亿美金的巨额亏损足以拖垮任何一家金融机构，即使是千叶银行和富士银行也不例外。这两家银行可不是神奈前阵子在东京面对的那些中小投资公司，他们在日本跨国银行中也算是屈指可数的存在了。这两家银行出现破产危机的话，那么整个日本金融体系都会受到严重冲击。银行业独有的拆借交易方式为银行业的经营提供了很大的便利，也将大多数银行捆绑在了同一张大网上，一旦危机来临，每一家银行都无法置身事外。 　　假如事态发展到那种程度，他们将来只有两种选择，在监狱中渡过余生，或者被愤怒的受害者们撕成碎片。相比之下，主动自裁也算是一种比较不错的选择。 　　“嘛，大家都不用太紧张了嘛，”盛田和夫微微颤抖的嗓音毫无说服力，他艰难地笑着劝说道，“美国总统已经宣布访问沙特了，现在局势依然对我们比较有利。” 　　“抱歉……”田井良治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终于坐了下来，喝了一口咖啡，苦笑道，“这种大规模的风险投资我也是第一次……” 　　神奈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田井良治的道歉。其实她自己心中也很烦躁，这种烦躁感从莱薇失联之后就挥之不去，她很不习惯把握不住局势的感觉。如果能够做到的话，神奈以千反田商事的名义“吃独食”，但是这显然不可能，这场“战争”的主角注定只会是华尔街。现在的神奈和千反田商事只能踩着华尔街的节奏来火中取栗。 　　“先生们，现在已经十二点多了，其实我们可以先吃个午餐，休息一下。”千反田康介语气轻快建议道，“我觉得那位美国总统阁下应该也在午休。” 　　这个老爷子自始至终都表现得很淡定，似乎他真的只是来看热闹的一样，但实际上按照之前商定的计划，假如失败的话，千反田康介会主动为神奈顶罪的。 　　“不，我还不饿，喝点咖啡就行了。”田井良治端着咖啡说道，他的目光又落到了显示屏上，那里正播放着美国总统今天早上访问沙特，洽谈经济制裁的新闻。 　　“他们已经洽谈了一上午了，”田井良治抱怨道，“不过是签字而已，签个名字需要那么久吗？一秒钟就够了吧。” 　　美国与欧佩克显然不可能等到战争爆发之后再慢慢洽谈制裁的事情，战争迹象如此明显，他们必然早就做好了制裁预案，所以田井良治才说这只是签个名字的事情罢了。 　　“流程还是要走的，”盛田和夫说道，“不过也差不多了，或许下一秒钟就有消息了。” 　　话音未落，电视中弹出了下一则新闻：“美国与沙特等欧佩克成员国达成协议，将增产石油200万桶……” 　　田井良治张着嘴，目光呆滞：“盛田你应该早点说这个预言的……” 　　“我只是随口一说……”盛田和夫也握紧了拳头。 　　神奈完全可以理解这两人心中的狂喜，但她还是压抑住了心潮，提醒道：“抓紧时间吧，现在该轮到我们出场了。” 第134章 西伯利亚寒流（七） 　　米哈伊尔·阿布拉莫维奇刚接受完总统的召见，从克里姆林宫返回到自己的豪宅。 　　现在克里姆林宫的氛围并不轻松，只有国防部的将军们在庆祝着乌克兰战场的顺利推进，除了他们之外，没有人觉得俄罗斯已经取得了优势。哪怕俄罗斯彻底击溃乌克兰的国防力量，重新收回了克里米亚地区，也不过是开启了一个新擂台而已，接下来他们必然会面临西方世界的全面围剿。 　　乌克兰战线之所以会推进得这么快，不仅是因为乌克兰军队不堪一击，也是因为俄罗斯有意识的加快了进军的速度。米哈伊尔和克里姆林宫的智库都劝说总统必须速战速决，那位总统阁下也明白这一点。 　　“我们就不应该发起这场战争，那些政客都该拖去枪毙！”米哈伊尔对面一个满身酒气的胖子大声抱怨着。 　　米哈伊尔皱了皱眉头，这个胖子是他的外甥，希尔维特。虽然长相远不如米哈伊尔的儿子罗曼那么英俊帅气，但也算是家族内少数比较有能力的后辈了。 　　希尔维特十六岁辍学经商，接着家族背景，创办了一家还算有名气的有色金属公司。但是希尔维特的有色金属公司的主要市场是欧洲和北美，战争的消息传出来后，欧美客户都开始担心北约国家会不会对俄罗斯征收惩罚性关税，于是他的生意一落千丈，原本已经谈好的订单都打了水漂。 　　米哈伊尔能够理解外甥的心情，但他还是说道：“所有人都知道俄罗斯不能打仗，但是我们不得不打仗。” 　　俄罗斯发动了这一场战争，但他们确实是迫不得已。北约国家对俄罗斯步步紧逼，现在已经到了威胁到国家安全的地步了。无论是欧洲还是美国，都有无数手段对付俄罗斯，他们可以和平演变，可以技术封锁，可以经济制裁，但是俄罗斯没有那么多选项，他们只有战争。 　　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米哈伊尔不仅没有劝阻那位总统阁下发动战争的行为，甚至还动用了自己潜藏的势力，警告华尔街不要肆无忌惮地插手俄罗斯局势。 　　没错，就是警告。一般人警告华尔街只会被当成笑谈，但是作为俄罗斯首富，米哈伊尔还是有资格这么做的。战争爆发之后，卢布币值不降反升，这里面也有米哈伊尔的功劳。 　　“但是政府也不能不管我们这些商人的死活！”希尔维特又说道，“我们每年交那么多税，到头来连自己的家产都保不住……” 　　“你为什么会这么说！”米哈伊尔呵斥道，“我们虽然是俄罗斯最富有的家族，但我们家族的产业早已经和这个国家绑定在一起了，俄罗斯如果崩溃，我们也不可能幸存。你难道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希尔维特被肥肉挤出来的小眼睛里忽然出现了一丝精光，他凑到米亚伊尔面前，小声说道：“舅舅，其实我们没有必要为这个国家殉葬。” 　　米哈伊尔心中咯噔一下，感觉到事情有些不简单，他这个外甥今天来找他可能不仅仅只是来诉苦而已，但他依旧不动声色地说道：“你的意思是……” 　　“我们其实可以卖掉一部分资产然后换成美金……”希尔维特试探着说道，“我的意思是，规避风险是合理的选择，我们完全可以在美国东山再起……” 　　“哦？”米哈伊尔露出好奇地神色，“就算是我也没有权力大量出卖企业资产，这至少需要董事会的决议才行。” 　　“这个不是问题，巴卡威叔叔，还有崔弗一家都会支持我们。”希尔维特脱口而出。 　　米哈伊尔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这些人恐怕早就商量好了要出逃美国，现在只是来和他谈判的罢了。阿布拉莫维奇家族的资产无论是石油，还是航空制造等企业都属于国家命脉，这种特殊时期将企业卖给美国人和叛国还有什么区别。 　　米哈伊尔想一脚把这个胖子踹出去，但看到希尔维特兀定的眼神，他心中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单凭自家这些蠢货还没有胆量挑战他的威严，他们背后必然有强有力的外部支援，再联系到美国，这个外部支援也就显而易见了——华尔街。 　　这是华尔街对他的报复！米哈伊尔给了华尔街一个警告，华尔街转身便对阿布拉莫维奇的商业帝国出手了。 　　“先生。”安菲亚敲了敲办公室的门，轻声说道。 　　“我会考虑的，你先回去吧。”米哈伊尔对希尔维特说道，语气依旧保持着镇定。 　　“好的。”希尔维特屁颠屁颠地离开了，心情有些愉悦，他以为自己舅舅也动心了，毕竟资本无国界嘛，在哪里赚钱不是赚，非得呆在俄罗斯吗？经过安菲亚身边时，还对金发的少女撩拨地挑了挑眉毛，只是少女视而不见。 　　“先生，重要报告。”安菲亚走进办公室说道。 　　“念。”米哈伊尔闭起了眼睛，他只有在这个少女面前才会露出一点疲惫的姿态。 　　“欧佩克与美国签订协议，同意日增产原油200桶，今天布伦特原油价格已经跌破了六十五美元。”安菲亚打开文件夹说道。 　　“好狠的美国佬！”米哈伊尔咬牙切齿地说道，原油跌价伤及的并不只有俄罗斯一家，美金是国际原油结算货币，白宫拿原油开刀其实是先伤己，后伤人的行为，但是美国承受冲击的能力比俄罗斯强太多。 　　“另外，”安菲亚语气平稳，似乎只是在说一件与她毫不相关的事情，“今天下午，卢布对欧元，美元，英镑汇率都出现了大幅下跌……” 　　“这是正常的市场反应，无法避免。”米哈伊尔点了点头，他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 　　“最大跌幅已经突破百分之十，市场正在出现恐慌情绪。”安菲亚继续说道。 　　米哈伊尔顿时睁开了眼睛，几乎一跃而起。他虽然已经料到了卢布汇率会下跌，但是没有想到跌幅会如此之大。一天之内下跌突破百分之十，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还是苏联解体前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详细报告吗？”米哈伊尔红着眼睛问道，这种暴跌实在是太反常了，必然是一个蓄谋已久的陷阱。 　　“今天法兰克福与巴黎市场都在短时间内出现了多次巨额卢布交易，这是我们调查出来的几家参与交易的公司。”安菲亚拿出来了一张名单，递到米哈伊尔手中。 　　高频率，大数额的货币交易是蓄意破坏市场的最明显迹象。米哈伊尔接过名单，一目十行地浏览下去： 　　全美猪肉销售联合会。 　　伊丽莎白老年英语补习中心。 　　智多星神童潜能开发教育。 　　欧亚大陆桥抗衰老保健医药。 　　外星人饲料加工厂…… 　　这画风为什么这么奇怪，米哈伊尔嘴角微微抽搐，“又是华尔街吗？” 　　这一次米哈伊尔的猜测出现了偏差，这些稀奇古怪的皮包公司在某个东方岛国有一个统一的称呼——蒙古及西伯利亚基础设施投资建设基金。 第135章 西伯利亚寒流（八） 　　美国，纽约。 　　提起华尔街，一般人总把它想象得纸醉金迷，就像电影中表现得那样，挥金如土的银行家将高级妓女招到公司开无遮大会。然而，娱乐业者展现的总是公众喜欢看到的东西。实际上，从另一个方面来看，华尔街可能聚集了全美最勤劳的一群人，就连硅谷都有所不如。 　　连续加班了四十多个小时的摩根士丹利美洲区执行总裁，戴维·迈尔斯终于走出了银行大楼，来到附近的一家星巴克。 　　“一份蛋糕和一杯黑咖啡，特浓。”戴维满脸疲倦，声音嘶哑地说道，他现在急需糖分和咖啡因来为自己续命。 　　“嗯，等一下。”服务员小姐绷着一张冷漠脸说道。 　　这家星巴克的客人都是周围公司的职员，所以服务员也见惯了这种看起来随时会猝死的“肝帝”了，星巴克还特意为此推出了一款苦涩到难以入口的特浓咖啡。 　　“我也一样。”一个熟悉的在戴维耳边响起。 　　戴维转头一看，发现是老虎基金的威廉·林奇，他与威廉也算是老朋友了。他们曾追过同一个好莱坞女星，后来那位女星怀孕，搞不清谁是孩子的父亲，他们两个不得不一起去做亲子鉴定。 　　当时，两个人的关系并不好。不过，鉴定结果表明孩子和他们两个都没有关系，于是他们就成了交情深厚的好朋友。 　　“早上好。”威廉问候道。 　　“现在是早上吗？”戴维问道。 　　“谁知道呢？”威廉打了个哈欠。 　　服务员递上了他们的蛋糕和咖啡，依旧保持着一张冷漠脸。威廉和戴维两个人的身家总和差不多够买下整个星巴克集团了，但是他们并没有因此得到任何优待。大概是因为司空见惯加上心情不好的缘故，甚至连一般人都能得到的微笑服务，服务员小姐也没有给他们提供。 　　威廉和戴维也没有精力去思考服务员小姐今天是失恋还是例假，他们两个自己找了个空位坐下来，一口咖啡下肚，稍微恢复了一点精力。 　　华尔街七家银行金融机构联合做空卢布，包括摩根士丹利和老虎基金。说起来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联合行动的经验很丰富，但是有经验不代表这工作就轻松。 　　美国总统在沙特阿拉伯谈判的时候，华尔街还没有天亮。欧洲卢布暴跌的时候，华尔街刚好半夜。全球各国的金融市场开闭市时间都不尽相同，当东京证券交易所已经打算关门歇业的时候，伦敦才刚上班。 　　为了掌握最及时的消息，并作出最有效的应对，华尔街不得不实时监控全球金融市场，普通的职员还能三班倒，想威廉·林奇和戴维·迈尔斯这样的主管就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其实让他们睡觉，他们也未必睡得着。这一次，七家银行金融机构在全球范围内调动了四千多亿美元的流动资金。分分钟几千万上下，在普通人那里只是一个玩笑的梗，但是在他们眼中却是一个不得不面对的现实，一着不慎就有可能满盘皆输。 　　威廉和戴维都不喜欢酗酒和吸毒，因为对他们而言，股价和汇率的波动比毒品刺激多了。 　　“这一次我们策划了半年时间，调动了这么多人力物力，结果却被人抢了先。”戴维有些郁闷地说道，“凭借着米哈伊尔身边的内应，我们完全可以吃掉俄罗斯石油的。” 　　摩根大通本来是打算先逐步控制住俄罗斯一部分重要企业，然后才发动对卢布的全面围剿的，这样便于他们将利益最大化。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欧佩克宣布增加石油产量之后，一只突然冒出来的神秘势力开始在欧洲市场上疯狂抛售卢布，卢布汇率一天之内跌破了百分之十。 　　国际商场上对卢布的悲观情绪开始蔓延，华尔街也没办法拖延了，他们不得不更上节奏，开始参与到围剿卢布的行动中去。 　　“你说到底会是谁呢？”戴维疑惑地说道，“我从没有听说过什么全美猪肉销售联合会。” 　　“我怎么会知道，别人很明显注册了皮包公司，”威廉·林奇耸耸肩，无所谓地说道，“以摩根的实力都查不出来，我们查也是浪费时间。” 　　戴维看着威廉的态度，有些忿忿地哼了一声，低头猛灌了一口咖啡。他知道老虎基金今年已经依靠石油币赚了一大笔钱了，所以他们对俄罗斯那些半死不活的产业没有多少兴趣，能拿到自然最好，拿不到也无所谓。反正石油币赚的钱已经够威廉评选上今年的优秀投资人了。 　　可是戴维不一样，他虽然是美洲地区的主管，但是这两年摩根士丹利的重心正在往亚洲转移，美洲分部所能取得的资源原来越少。摩根士丹利虽然是一个庞然大物，但是美国又不缺少这样的庞然大物，高盛，美林，还有对面这个老虎基金，都是不可小觑的存在。在缺兵少将的情况下，摩根士丹利美洲分部的利润被对手挤压得越来越少。如果今年再拿不出漂亮的业绩来，他这个美洲地区主管，估计就要被调到非洲去了。 　　“你说会不会是华国人？”戴维皱着眉头道，“这两年华国人可是越来越有钱了。” 　　威廉摇了摇头，说道：“不太像，华国投资者比较保守，比起卢布，他们更喜欢黄金和房地产。” 　　“难道是英国人或者日本人？”戴维又猜测道。 　　威廉眉头微微一挑，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接着他又自己摇着头否决了，虽然老头子很欣赏那个孩子，但只凭那个十来岁的孩子还不至于荒谬到挑衅华尔街吧。 　　“算了，”实在猜不出对手是谁，戴维也就放弃了，他本来以为威廉有可能知道些什么，但是看起来威廉也一无所知，“现在应该考虑的是俄罗斯政府的动作，据说他们又打算投入300亿美元救市。” 　　“呵……”威廉笑了笑，并没有感觉紧张的意思。 　　卢布暴跌之后，俄罗斯政府已经在国际货币市场投入了360亿美元救市了,这一次的300亿是第二笔救市金。如此庞大的资金神奈他们当然吃不下，但对于华尔街来说就是一盘菜了。360亿投下去连一个水花都没有翻起来，就被华尔街全部吃掉。就算再来300亿，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而且，”戴维又说道，“总统阁下提醒我们适可而止，不要把俄罗斯人逼得太紧，以免他们做出过激反应。” 　　这次威廉也皱起了眉头，说道：“他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已经动用了四千亿美金，他要让我们就此放弃吗？那可是四千亿美金，不是四千美金！” 　　现任总统来自于民.主.党，他的对外政策非常保守，不仅不支持军火商向海外战争地区倾销军火，对华尔街这些跨国金融机构也限制颇多。这一次如果不是两党高层决策，恐怕总统阁下对俄罗斯的经济制裁也只是点到即止。 　　“我觉得他不适合美国，”戴维一口喝完了咖啡，缓缓说道，“明年就改选了……” 　　“嗯。”威廉点了点头，说道，“换共.和.党试试吧。” 　　“小姐，再来一杯咖啡。”戴维举手说道。 　　服务员小姐站在柜台后面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 　　戴维只好自己起身去柜台点单，无奈地吐槽道：“我们可以更换美国总统，但却没办法得到服务员小姐的优待。” 声明 　　章节上传错误，作者已经尽快修改了，但还在审核中……………………………………………………………………………………………………………………………………………………………………………………………………………………………………………………………………………………………………………… 第136章 西伯利亚寒流（九） 　　欧佩克与白宫签订协议第一天，卢布便暴跌百分之十。 　　莫斯科立刻对美国人表示谴责，然后宣布拨款360亿美元救市。第一时间动用这么多外汇，俄罗斯人也算是很有魄力了，但是360亿美元进入国际金融市场之后如同杯水车薪。卢布币值没有任何阻滞，一口气从1美元兑换36.43卢布，跌至1美元兑换45.60卢布。 　　市场恐慌情绪如同瘟疫一般迅速扩散，似乎所有人都开始想方设法将卢布脱手。莫斯科再次宣布增加300亿美元救市资金。然而，就在莫斯科宣布完的第二天，纽约市场卢布币值再次大跌，美元俄罗斯卢布汇率最低跌破1:50.21。 　　莫斯科被狠狠地抽了两巴掌。 　　这很明显是有人和俄罗斯政府杠上了，谁会有这样的胆魄和能力，毫无疑问只有华尔街的那些巨鳄了。 　　华尔街赤膊上阵与俄罗斯政府对刚，神奈自然喜闻乐见，并且鼓掌叫好。可是游戏发展到这种程度，神奈也只有鼓掌的份了，实际上，蒙基建只主导了这场游戏的第一阶段，点燃了卢布大战这个炮仗之后，它就几乎销声匿迹了。不是神奈不想参与，而是她没有实力参与。 　　截至目前，华尔街与莫斯科双方动用的资金已经超过了五千五百亿美元，五千五百亿美元是什么概念？这几乎相当于整个台湾或者整个瑞典的GDP。全世界都被这一场大战吸引了目光，相比之下，神奈和蒙基建身板就过于渺小了。 　　华尔街与莫斯科交手，蒙基建只能跟着捡漏。虽说只是捡漏，但在神奈的提前布局之下，大笔美金还是源源不断地流入富士银行和千叶银行的账户中。 　　盛田和夫在千叶银行工作了几十年了，他还是第一次因为赚得钱太多而冒冷汗。因为情况变化得太快，他和田井良治要求临时工作组每隔一小时就会向他们提交一份资产估值报告，从昨天开始报告上蒙基建的资产就一直在以亿为单位疯狂膨胀。 　　“我们是不是应该稍微放缓一点动作。”盛田和夫拿着手中最新的一份资产估值报告，有些犹豫地说道，“我们的盈利率已经超过百分之二十五了。” 　　田井良治也感觉心理有点发毛，他说道：“那位大小姐说用不着……” 　　盛田和夫耸了耸肩，既然那位大小姐这么说了，他们也没有什么意见。虽然决策小组是三个人组成的，但是主要方案都是神奈拿出来的，他们两个扮演的也就是助手般的角色。如果在一个星期前或许还有人会质疑这个陌生女孩的能力，但现在已经没有了，因为事态的发展已经证明了她预言师一般的敏锐洞察力。神奈最初估计卢布至少会下跌百分之二十，实际上卢布币值早已跌破了这个最低线，目前还没有放缓下跌的迹象。 　　“实际上……”田井良治又说道，“莫斯科还有可能开始下一轮救市……” 　　盛田和夫皱起了眉头，有些不解地说道：“莫斯科当然要继续救市，货币是国家命脉，他们现在放弃才是怪事。” 　　田井良治拿出了一份文件，手指有点颤抖，仿佛手中拿的是一只潘多拉魔盒：“所以，那位大小姐说，我们还可以下一次注……” 　　盛田和夫疑惑地接过文件，大致浏览了一遍之后，他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口水，他苦笑着说道：“如果这么干的话，我们会被俄罗斯联邦安全局和美国中央情报局联手干掉的……” 　　田井良治也感觉口干舌燥：“可是……可是利润真的很大……” 　　“是啊，”盛田和夫也点了点头，“利润很大……” 　　当晚，蒙基建位于全球各地的分部都了收到一条奇怪的指示，中止出售看跌期权，债券，并且立刻开始收购卢布。这个指示让他们一脸懵逼，收购卢布倒是不难，可卢布现在跌得比津巴布韦币还快，现在全世界都在想方设法抛售卢布，蒙基建手中还屯着一大笔卢布抛不出去呢，还往里面买？这是什么意思？ 　　疑惑归疑惑，按照神奈制定的规则，整个蒙基建只有最高三人组有决策权，其余各级部门连随机应变的权力都没有。所以这条命令下达之后，蒙基建立刻就开始收购卢布。因为行动过于急促，国际商场卢布下跌的趋势甚至稍微放缓了一些，不过有俄罗斯政府在前面疯狂救市，蒙基建的动作也没有被人关注到。 　　制裁持续了不到两个星期，莫斯科的救市政策迟迟无法生效，卢布币值最低已跌至1美元兑换56.60卢布。 　　在金融市场之外，两则军事新闻掀起了轩然大波。一则是北约在冰岛海域发现俄罗斯远洋潜艇，另外一则是俄罗斯图-160轰炸机巡航百令海峡。 　　北约各国一致指责俄罗斯蓄意破坏国际和平，莫斯科则表示俄罗斯只是在维护国家安全，态度无比强硬。 　　白宫意识到对俄罗斯的经济制裁已经到了对方难以承受的地步了，如果继续下去，那么莫斯科就不得不采取经济之外的手段来维护国家的稳定了。于是，白宫一方面措辞严厉地要求华尔街收敛他们的动作，一方面召开记者招待会，表示愿意促成俄罗斯与乌克兰之间的和平谈判。 　　这是一个友善的信号，表面上说的是俄罗斯与乌克兰之间的和谈，其实大家都知道这是俄罗斯与北约之间的和谈。莫斯科第一时间接受了这一友善的信号，表示愿意在美国的调解下与乌克兰和谈。 　　美国开出的价码极高，但是俄罗斯并没有多少选择，莫斯科几乎放弃了中东和北非的所有权益，签下了这份堪称投降的和约。 　　在华盛顿与莫斯科的联手制约下，卢布的币值终于有所回暖，最终稳定在了1美元兑换55卢布的位置上不再下跌。 　　看到这样的情况，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以为这一次卢布大战终于结束了。该跳楼的已经跳了，站在天台上的人没跳的也可以下来了。甚至有反应比较快的投机者已经匆匆忙忙地开始抄底卢布了。 　　谁也没有想到，还有一道真正的杀机隐藏在黎明之前。 　　合约签署完不久，莫斯科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进行第三次救市，他们大幅上调了银行利率，并再次拨款五百亿美元用于“改善市场环境”。 　　然而，打脸的事情再次发生了，新闻发布会召开后不到三个小时，卢布暴跌十五个点。 　　全世界都一脸懵逼，到底是谁干的？就连白宫和华尔街也一样。不过华尔街的反应很快，他们之前被总统阁下压制得厉害，被要求“合约签署前不得在压低卢布汇率”，现在合约签完了，你总不能再拦着了吧？现在有人还在延续这场大战，华尔街很乐意在凑个热闹。 　　第二天，美元俄罗斯卢布汇率跌破1:60。 　　市场恐慌情绪迎来了最终的爆炸，全世界的持有者们都在把卢布当成废纸抛洒，不管是莫斯科还是白宫都已经无法阻止这场风暴的到来。 　　两天后，美元俄罗斯卢布跌破了1:70。 　　五天后，跌破了1:80。 　　暴怒的莫斯科指责白宫言而无信，他们撕毁了合约，并宣布全国进入战争状态。俄罗斯军队全面入侵乌克兰，占领了克里米亚地区。他们甚至在西伯利亚地区试验了战略核武器，但是灼热的核爆似乎也未能驱散这一场寒流。 　　一星期后，卢布币值终于抵达了苏联解体以来的历史最低点，1美元兑换89.60卢布，比经济制裁前下跌近百分之一百五十。 　　夏季的神山市，雷雨欲来风满楼。 　　“咳咳……你怎么来了？”神奈看着忽然出现在病房门口的百川奇怪地问道。 　　百川小心地解释道，“雅子阿姨请我来参加将棋邀请赛的颁奖典礼……” 　　神奈撇撇嘴，说道：“有这个时间你还不如抓紧赶你的论文。” 　　“哦……”百川见神奈没有赶她离开的意思，稍微松了一口气，把手里的袋子放在病床边，说道，“听说你不太舒服，我买了一些水果。” 　　“不舒服？我怎么会感觉不舒服？”神奈站在窗口，张开双臂，夹杂着雨滴的狂风吹起乌黑的长发，少女脸颊上带着病态的潮红，嘴角浮现出一丝莫名的笑意，她轻声却张狂地说道，“我感觉我就是世界之王……” 第137章 洗白 　　就在全世界被卢布暴跌和俄罗斯试射战略导弹的新闻吸引了注意力的时候，已经化身为吞金巨兽的蒙基建却悄然解散，退出了市场。 　　整场货币战争，蒙基建满打满算一共只出手了两次。第一次是经济制裁开始时，蒙基建亲手引爆了卢布大战，第二次是俄罗斯与乌克兰签署了和约之后，蒙基建突然出手挑起了黎明前的最后一波冲锋，并最终导致了卢布雪崩。 　　神奈与蒙基建是造成卢布全面崩盘的直接凶手，但卢布全面崩盘并不完全是他们的“功劳”。 　　一来，卢布大战的“主攻手”始终都是华尔街，也只有这群资本巨鳄敢和一国政府刚正面。 　　二来，神奈巧妙地利用了市场恐慌情绪，不少风险投资人其实颇信玄学。俄罗斯政府第一次救市，卢布暴跌，第二次救市，卢布再次暴跌。当他们第三次宣布救市时，已经有人哭着喊着让俄罗斯政府不要救市了，以免再次出现暴跌。 　　当然，不信玄学的人也看得出来，一定有人在狙击政府救市行动。他们成功狙击了两次，那么会不会再来第三次呢？抱着这种心理的人同样惴惴不安。 　　就在这一片压抑的恐慌之中，神奈发动了第三次狙击。不明真相者一看到卢布市场出现了剧烈震荡，就以为是第三波暴跌来临了，于是跟风抛售，一场崩盘弄假成真。 　　蒙基建在最后的崩盘中可以说是一波肥，直到解散之前，蒙基建的资产估值已经达到千亿美元，盈利率超过了百分之三百。 　　神奈在蒙基建中所占的股本不足百分之一，但是富士银行和千叶银行都清楚神奈所起的作用，所以他们主动多给了神奈三十五亿美元的分红。 　　这个数字中规中矩，富士银行和千叶银行倒不是不愿意多给，只是银行所出的股本本来也是债务。一次动用这么多美金已经影响到了银行的正常运营了，他们要尽快把抽调的资金补回去。另外千叶银行还急着拿资金来填窟窿，富士银行也需要拿出成绩来证明他们还没有走下坡路。这样一来二去，剩下的现金就不多了。 　　不过，千叶银行和富士银行也想了别的办法作为补偿，比如他们揽下了从神山市市中心到荒楠神社的轻轨线。这条轻轨千反田商事目前正在策划阶段，不过千反田商事现在同时在建的项目很多，工程部已经趋于饱和了，资金也很紧张，而且轻轨这种公共项目牵涉面又广，能有人代劳自然再好不过。 　　说起来，三十五亿美元折合日元也接近四千亿了，虽然这笔钱还记在千反田康介名下，但从神奈的角度来说，也是实打实的造就了一个新的千亿富豪。 　　盛田和夫作为少数全程参与的知情人士，忍不住啧啧赞叹。距离百川若叶一跃成为日本最年轻的千亿富豪还不到三个月，三个月之内创造出两个千亿富豪，盛田和夫感觉自己的三观被刷新了。 　　百川也从神奈这边了解了一些情况，但是她丝毫没有感觉惊讶，这大概已经是一种盲目的信心了。 　　“我听说你最近接受了NHK的人物专访，还参加了杰尼斯的综艺节目？”神奈坐在病床上，问道。 　　“嗯……”百川削了一只苹果递给神奈。 　　神奈根本没有搭理百川的好意，嘲讽地说道：“NHK的专访也就算了，那个综艺算怎么回事？你很闲吗？还是说，你想转型走偶像路线了？” 　　百川拿着削好的苹果有些尴尬，苦笑着解释道：“我也不想参加，但这两个活动都是两个月前安排好的……” 　　这真的是实话，因为约定好三个月完成设计，现在百川几乎是每天都在加班。这一次如果不是听说神奈生病了，她连雅子的邀请也想推辞掉的，更不用说那两个莫名其妙的活动了。只是这两个活动都是两个月前接下的，当初的考量也是为了宣传公司形象，毕竟杰尼斯在日本的影响力可是相当大的。谁能想到两个月之后图灵数字会忙到这种程度呢？ 　　神奈没有再多说这件事情，转而又问起了一件毫不相干的事情：“图灵数字的海外分公司建设得怎么样了？” 　　“呃……”百川想了想说道，“美国，英国，台湾分公司已经可以运营了，澳大利亚，香港，中国大陆，正在建设之中。”说完，百川又奇怪地问道，“神奈酱是有什么事情吗？” 　　“嗯，”神奈点了点头，“有一笔钱需要你帮忙花掉，大概三十五亿。” 　　暴富固然是件好事，但它却不一定是件轻松的事。富士银行和千叶银行分给神奈的35亿美元就是一块香甜却烫手的山芋。 　　蒙基建第一时间被解散，位于世界各地的皮包公司或是关闭，或是转卖。下级公司的注册，缴税都是通过中介信托公司负责的，他们的员工大多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究竟在为谁工作，即使是各工作组的组长也只知道自己负责的那些事务。 　　这些措施很大程度上隐藏了蒙基建背后的真正操盘手，但是也做不到尽善尽美。尤其是，莱薇到目前还依旧失联着，这让神奈更加感到不安。 　　神奈不用想也知道毛熊正在满世界寻找着冒犯他们熊威的黑手，假如在这种敏感时期将如此巨额美金跨国转移，那必然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所以她打算直接在海外将这笔钱处理掉。 　　“洗黑钱”的常用途径一般不外乎三样。 　　第一，投资一些烧钱的领域，比如以前美国黑手党和香港黑帮就很喜欢拍电影，电视剧，这还间接地促进了好莱坞和港片的繁荣，如今随着技术的发展，还有一些黑帮开始投资新能源行业，甚至医药保健行业。这些投资领域烧钱极其厉害，而且总是很难搞明白钱到底花到哪里去了，自然就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第二，收藏，艺术品，古董都可以。钱被换成藏品之后，就脱离了银行体系，成功从公共监管体系中抽离出来。而且这些藏品大多价格难以准确衡量，一件中国瓷器可以是几百块，也可以是几个亿，简直就是完美的财富载体。 　　不过，对于神奈来说，这两项都不是最好的选择，她既没有拍电影的计划，也对搞收藏毫无兴趣，所以她选择第三条路——慈善。 　　“你拿那笔钱在纽约注册成立一个慈善教育基金，口号就是要帮助全世界上不起学的孩子，不过你们用不着到处建希望小学。”神奈说道，“你们就在全世界排名前列的大学中设立助学奖学金就可以了，专门赞助那些有价值的人才。” 　　在大多数国家，尤其是西方国家，慈善机构都是一个资本避风港。慈善机构的资金往往来源复杂，而且还有不少捐赠人都是匿名捐赠的，所以就算监管机构想查也很难查清。更何况，西方国家无论是税务政策还是监管政策对于慈善机构都大开方便之门，尤其是纽约州。 　　百川点了点头，一一记下了。她知道神奈选择慈善教育基金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那就是与那些知名大学搞好关系，为图灵数字，千反田商事打通人才渠道。 　　这段时间图灵数字和千反田商事发展得太快，人才短缺的问题逐渐显露了出来。百川从东大带出来的班底大多是专业型人才，对于商务问题一窍不通。千反田商事倒是有老底子在，但是最近公司转型，老底子也未必能够适应新岗位，所以他们都急需从外界吸收各方面的人才。 　　“对了！”神奈忽然灵光一闪，又想到一个主意，拍手说道，“我们来自己办一个女子大学怎么样？就建在迷途之家旁边。” 　　“诶？这个合适吗……”百川有些跟不上思路，办大学可不只是盖房子，单有工程队也远远不够。 　　但是不等百川反对，神奈自顾自地就说了下去：“嗯，果然是个好主意，你觉得常盘台女子学院这个名字怎么样？” 第138章 雨季 　　荒楠神社举办的全国将棋邀请赛进入了尾声，中学组和业余组的决赛都已经结束。本来职业组和奖励会组也会在今天结束，但是神山市突然下起了暴雨，电闪雷鸣，狂风大作。荒楠神社又建在山顶，考虑到安全问题，组委会不得不推迟了决赛时间。 　　虽然又要耽搁一天，但选手们对此却没有什么意见，因为举办方提供的待遇实在太好了。星级酒店，食宿全包，另外还有各式各样的娱乐项目，一般中产阶级家庭度假的温泉旅馆也很难有这么高的档次。 　　神奈听说决赛时间要推迟之后，还给千反田雅子出了一个主意，让她请来十几位技术高明的甜点师在橘子园举办甜点大赛，由滞留酒店的棋手们来担任评委。这个紧急措施果然很大程度上消除了恶劣天气带来的不良影响，所有人都对这些精美的甜品兴致盎然。 　　恰好有空的爱瑠和摩耶花两人也跟着来凑了一场热闹。 　　爱瑠取了一块蛋糕，坐在高大的落地玻璃前，一边写着暑假作业，一边品尝着美食。 　　摩耶花拿了一盘混合水果布丁，坐到爱瑠对面，看了一眼爱瑠的作业，轻呼道：“小千都快做完了啊！好快……” 　　“诶？”爱瑠微微一愣，然后笑着说道，“作业不是很多，每天做一点也就完成了啊。” 　　“每天做一点？”摩耶花拍了拍额头，苦笑着叹道，“小千，你可能是全日本最悠闲的偶像了。” 　　“诶？是吗？”爱瑠完全没有这样的自觉。 　　“你签约之后还有时间上钢琴课，写暑假作业，甚至还能出门度假……完全不像我，每天累死累活，一个月休息不到两天，暑假作业到现在还没有动笔……”摩耶花絮絮叨叨地诉苦起来。 　　摩耶花跟随爱瑠在电视节目上出面了几次，原本她也只是当成游戏罢了，但是却被几家事务所看中了。每个女孩都有希望自己能够被众星捧月，各路制作人连续上门拜访了半个月之后，摩耶花终于被打动了，和一家规模中等，也算小有名气的事务所签了合约。 　　新人入行需要花费一段时间接受专门的培训，摩耶花也一样。据说事务所打算尽快把她培养成一个合格的平面模特，所以训练课程很密集。摩耶花虽然个子不高，胸.部也不够优秀，但是她长相可爱，性格活泼，也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况且日本也不缺少喜欢萝莉体型的绅士。 　　摩耶花真正签约事务所之后才知道这个行业有多么辛苦，以前同样签约了的爱瑠给她造成了一种的错觉，让她严重低估了这种辛苦的程度。 　　不过，爱瑠确实可以说是整个行业的特例了。在《落樱》播出前，765事务所还会偶尔安排一些综艺节目让爱瑠刷存在感，但是很明显参加再多综艺节目都比不上一部最佳原创剧本奖入围作品。 　　《落樱》差一点获奖之后，这部本来默默无闻的电影网络点击播放量急速上升。这虽然已经不能给事务所带来直接的经济收益了，但无疑让吃蛋挞老师的大名又一次进入了公众视线。民众对于讽刺现实的影视作品总有一些不公平的偏爱，再加上日本的校园霸凌问题已经掌握核心科技，做到国际一流，全球领先的地步了，所以《落樱》各大影评网站上获得了一致好评，甚至有人借此呼吁国家尽快修改《少年法》，以免法律继续保护未成年人渣。 　　波澜已生，765事务所自然不可能错过这样好机会，他们拿着这部电影到各大电影节到处参加评奖，能为爱瑠拿到奖自然最好，就算拿不到奖，露个脸也不亏。至于爱瑠就彻底被放养了，最近这段时间她都没有去过事务所。 　　其实765事务所对爱瑠的档期安排也很头痛。首先爱瑠不可能为了参加综艺节目旷掉钢琴课，事务所也不敢这么要求，因为爱瑠的钢琴老师是泷本洋子。其次，爱瑠参与的节目也必须仔细挑选，否则随时有可能遭遇千反田家的律师函警告。 　　即使是广告也一样，爱瑠签约之后有不少广告商来找765事务所合作，金上裕行挑选了两个比较有文化气质的广告送到了千反田家，结果当天就被驳掉了。千反田家给出的理由是：“广告费还没有我家爱瑠零花钱多”。 　　只不过，伊原摩耶花可没有底气这样对待事务所。爱瑠的情况是独一无二的，日本找不出第二个吃蛋挞老师，所以她不管多么懈怠，765事务所也舍不得开除掉她。但是漂亮可爱的平面模特却太好找，伊原的竞争对手太多，她想要在事务所出人头地，获得更多的资源，那么就必须比其他人更加努力。 　　“对了，”摩耶花想到了一件事情，她从书包里拿出一沓稿纸交给爱瑠，说道，“这是下一期《冰菓》的插画。” 　　爱瑠接过插画，翻了几页之后，她抬起眼看了一下摩耶花，摩耶花的脸颊果然有点红。 　　“这样可不行哦，摩耶花酱。”爱瑠笑了笑说道，“这样的插画可不能刊载。” 　　“果然不行吗，对不起……”摩耶花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目光，不敢看爱瑠的眼睛。她这些插画都是临时赶工出来的，有点敷衍任务的感觉，所以质量都不高。 　　爱瑠也能理解摩耶花最近的辛苦，她主动安慰道：“没关系哦，美术部的几位学姐可以帮忙制作插画，而且下一期《冰菓》开学后才会发行，时间上绰绰有余。摩耶花酱如果太累的话，就不用勉强自己承揽所有的插画了，只需要做最后的检查工作就行了。” 　　“谢谢……”爱瑠的体贴反而让摩耶花更加不好意思了。 　　爱瑠笑了笑，没有再说这个话题，她对摩耶花的忙碌早就有所预料，而且一起办杂志说到底只是兴趣而已，她自然也不会责怪自己的好友。 　　“神奈酱的身体好点了吗？”摩耶花又问道。 　　“姐姐吗？”爱瑠想了想，有些促狭地笑道，“应该死不了吧。” 　　摩耶花看着外面的大雨，遗憾地说道：“我本来还打算去医院看望一下神奈酱的。” 　　爱瑠摇了摇头说道：“姐姐那边随便怎么样都行啦，倒是福部同学那边……放假之后，摩耶花酱见过他吗？” 　　听到福部里志，摩耶花的表情稍微有些僵硬，“福部啊，我最近很忙，他似乎也没有空……所以，还是等开学再见吧，反正见面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 　　爱瑠心中轻轻叹了口气，相处了一年多，她也能看出伊原和福部之间暧昧的关系了。两个人互有好感，但是始终没有表白。假如一直风平浪静地相处下去，或许毕业前两人还有机会走到一起。但是现在摩耶花开始为自己的未来忙碌起来了，福部却依旧没有动作。 　　多少懵懂的感情都是像这样结束的，没有矛盾，没有吵架，仅仅是在各自的道路上渐行渐远，知道某一天蓦然回首，却已经望不见彼此了。或许还会剩下同学录上的一个签名，和一个再也不会拨通的电话，不过那都是回忆罢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折木和神奈都看出了这一点。爱瑠此刻也察觉了一些，她也有些怀疑了，将摩耶花带上这样的道路真的是对的吗？ 第139章 不速之客 　　推迟了一天之后，全国将棋邀请赛决赛终于继续举行。 　　不过，九头龙八一还有一点时间休息，因为首先决出胜负的是奖励会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奖励会组的冠军应该就是师姐空银子了。 　　不过，坐在决胜席上的空银子看起来并不是很开心。九头龙八一可以理解空银子心情，因为空银子在半决赛时差一点被人淘汰，她是依靠着对手非常严重的放水才晋级决赛的。那种放水简直就是对棋士的侮辱，对于空银子这种把将棋当做生命一样热爱的人，一定宁愿放弃冠军奖金，也不想被放水吧，换做九头龙八一自己也会有这种想法的。 　　空银子之所以差点失利，主要还是因为轻敌了。她半决赛的对手是一位完全没有听说过的棋士，但是对方的实力却异常的强悍。将棋棋士的圈子不大，水平达到空银子这样高度的棋士们基本上都互相有所了解，甚至已经切磋过了，所以突然冒出来一个陌生的强劲对手是概率非常低的事情。 　　“安田小姐，”九头龙八一投子认负，他疑惑地说道，“你的水准即使是在职业棋士中也可以说很厉害了，为什么还会呆在奖励会呢？” 　　坐在九头龙八一对面的就是那位几乎淘汰空银子的女棋士。虽说陌生，九头龙八一和空银子其实和这位小姐有过一面之缘，刚来神山市那天与他们一起乘坐专车的就是这位小姐。直到今天，九头龙八一才从解说那里得知对方的名字——安田雪姬。 　　“龙王过奖了，我拙劣的棋艺和您还差得很远。”这女子温婉地笑着说道。 　　九头龙八一脸颊微妙地红了起来，这一局确实是他放水了，不过他不是故意的啊，主要是受到了棋盘之外的干扰。 　　安田雪姬大概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容貌与气质都是一流，而且还有空银子那种中学女生所不具备的成熟诱惑。她每次落子时，那精致的锁骨和丰满，白腻的胸.部就会若隐若现的暴露在九头龙八一的视线之中。 　　九头龙八一是正常十七岁少年，而且是纯洁无瑕，未经世俗玷污的那种（俗称：处男）。面对这种致命的干扰，他光是遮掩小**的异样就已经拼尽全力了，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精力集中在棋盘上。 　　“我下棋只是爱好罢了，”安田雪姬笑容俏皮，嗓音轻柔，让人如沐春风，“因为比赛参加得比较少，所以一直没有攒到足够的胜场。这么多年还在奖励会。果然没什么出息呢……” 　　对方语气谦虚，但九头龙八一听得却愕然不已。他想到了自己师傅清泷九段的女儿，清泷桂香前辈。桂香前辈的年级和眼前这位安田雪姬小姐差不多，辛苦努力了那么多年，才获得了女流棋士的资格。安田小姐只是把将棋当成了爱好，平时都不参加比赛，却轻易地进入了奖励会。 　　果然，天赋就是天堑吗…… 　　“那么安田小姐为什么会给我师姐让棋呢？”九头龙八一又奇怪地问道。 　　“诶？”安田雪姬歪着头说道，“我以为你们需要。” 　　“需要什么？”九头龙八一更加疑惑了。 　　“钱啊，”安田雪姬解释道，“我之前见到清泷九段的时候，他对我说将棋联盟已经穷到好几个月发不出工资了，就连总部厕所里的厕纸都断供了。我有自己的公司，不太需要这笔奖金，所以还是把奖金留给有需要的人吧。” 　　九头龙八一嘴角忍不住抽搐，将棋联盟是穷，但是还没有穷到这种程度啊，不过那个没节操的师父倒的确有可能说出这样的话。这样一来，空银子平白受了气，将棋联盟还欠了人家人情，毕竟奖励会组的奖金也高达惊人的五千万日元。 　　五千万日元说放弃就放弃了，这个人情可不是一般的大…… 　　想到这里，九头龙八一又说道：“承蒙安田小姐好意，我请您喝一杯咖啡吧。” 　　“不用了，”安田雪姬指指身旁的茶具，婉拒道，“我比较喜欢喝茶，而且，我还在等人呢。” 　　九头龙八一正好奇安田雪姬在等谁，忽然，啪一声，一把武士道拍在棋盘上。 　　“你找我干嘛？”握着武士刀的女孩盯着安田雪姬说道。 　　这女孩穿着宽松的T恤和短裤，披散的黑发在风中肆意飞扬，虽然身材娇小，脸上还略带病色，但是配上一把硕大的武士刀，居然有了些古代侠客的感觉。 　　安田雪姬也被吓了一跳，但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笑着拍了拍手说道：“很帅气，神奈小姐果然有剑豪之资呢。” 　　“诶？”九头龙八一这才认出眼前的“剑客”是神奈大小姐。 　　神奈嘁了一声，坐了下来，开门见山的说道：“说吧，你到底是谁？” 　　神奈今天突然收到了这把武士刀，送礼的人只是说想和她面谈一次，礼物卡上写见面的地点，署名是安田雪姬。神奈想来想去，也想不出自己认识的人之中有人叫安田雪姬。不过，对方将神奈称为“千反田家之剑豪”，言语中透露出来的信息显然表明这个陌生人对神奈的底细并非一无所知。 　　“我自我介绍过了，我是安田雪姬。”这女子含笑说道。 　　神奈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安田财阀？” 　　安田雪姬笑了笑，说道：“安田家早已称不上财阀了，我只是安田雪姬。” 　　神奈啧了一声，这女人果然是来自安田财阀的。安田财阀起源于明治维新时代，佳能，日产，日立，久保田等知名公司都是他们的杰作。如果这女人来自安田家，那她能知道神奈的底细就不奇怪了，因为富士银行就是安田财阀所创办的核心企业之一。即使现在饱受打压，安田家在富士银行依旧是有一定影响力的。 　　“你找我有什么事？”神奈又问道。 　　“有一个略有风险，但利润十足的项目想和神奈小姐合作。”安田雪姬说道。 　　“千反田商事现在处于资不抵债的状态，已经拿不出钱来参与什么新项目了。”神奈不假思索地说道，她才没有兴趣和一个陌生人合作呢。 　　“白龙游戏不是刚给千反田商事送上了450亿现金吗？”安田雪姬笑道。 　　神奈恍然大悟，困扰依旧的谜团终于得到了解答：“原来是你……” 第140章 西武 　　千反田商事与白龙游戏的兼并重组计划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公开过，因为白龙游戏本身就是一家知名游戏公司，《太阁立志传》系列享誉国内外。被其他企业兼并，必然会让消费者产生公司是否会因此出现作品质量大幅下滑的顾虑，进而削弱白龙游戏的品牌价值。所以千反田商事与白龙游戏都赞同先完成兼并重组，再对外宣布这一消息。 　　然而，安田雪姬不仅知道兼并重组这件事，甚至还知道450亿日元这个细节。这种消息也不可能是道听途说来的，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女人与白龙游戏关系匪浅。 　　神奈与雅子早就怀疑过，盐田和一和百日红家那群乌合之众根本不可能有能力组织起对千反田商事的围攻，逼迫千反田商事放松股权控制。如果换成安田财阀就变得顺理成章了，千反田商事虽然是神山市的地头蛇，但家底依然没有办法和安田财阀相提并论。 　　“安田小姐和盐田和一是什么关系？”神奈歪着头问道，“姘头？” 　　“咳咳……”九头龙八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像安田小姐这样高贵典雅的女子怎么会有姘头呢？ 　　安田雪姬倒是不介意，她噗嗤一笑，说道：“早就知道神奈小姐言辞犀利，果然如此呢。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关系的话，我和盐田先生最亲密的关系大概就是校友了。” 　　“只是校友吗？”神奈不解地说道，“那你为何要帮他？” 　　“哦？神奈小姐说得是千反田商事董事会的事情吗？”安田雪姬说道，“那件事情盐田和一确实得到了我的授意，我并不是在帮他哦。我只是在报复罢了。” 　　“报复？”神奈又问道，“千反田商事得罪你了。” 　　安田雪姬眨眨眼睛，回答道：“矢野则是我的未婚夫。” 　　“这样啊……”神奈恍然，点了点头，“原来是帮老公出气。” 　　“不，”安田雪姬伸出一根葱白的手指，摇了摇，笑着说道，“不不，是帮我自己出气，神奈小姐还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给我带来了多少麻烦吧？” 　　“除了欺负了你老公，还有别的吗？”神奈说道。 　　“神奈小姐想必也明白，像我们这种大家族的女儿，难免是要被当做联姻的工具的。”安田雪姬解释道，“安田这种腐朽的家族更不会例外，自从上世纪的泡沫破灭之后，安田家就基本在靠着裙带关系过日子，家族中的女孩子大多还没有成年就被挑选了所谓门当户对的夫婿。但是唯有我，至今没有被家里强令相过一次亲。神奈小姐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矢野则。”神奈说道。 　　“没错，”安田雪姬有点得意地说道，“我大学时就选中了小则，竭尽全力培养他，使他具备了超越同辈的专业能力。他进入职场之后，我又动用了家族资源，将他送入了积立基金。他也没有辜负我的期待，不到三十岁就成了积立基金的分部主管。即使是安田家也找不出比他更优秀的夫婿了，所以他们根本没有理由让我嫁给别人。” 　　“可惜啊……”安田雪姬叹道，“这一切差不多已经让你给毁了……” 　　“怎么就怪到我头上来了？”神奈皱起了眉头。 　　安田雪姬苦笑着说道：“小则被神奈小姐击败之后，至今没能重新打起精神来。积立基金打算将他调到基层磨砺几年，安田家对小则的评价下降了不少，如果他再被降职的话，安田家大概就要逼我嫁给某个财阀的公子了。” 　　神奈点了点头，看起来当面杀掉伊藤诚给矢野则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啊，不过她心里丝毫没有愧疚的意思，径直嘲讽道：“你老公是窝囊废，还能怪谁？换一个说不定更好。” 　　九头龙八一微微点头，心中暗暗表示赞同。 　　“不是换不换老公的问题啊，”安田雪姬哭笑不得地说道，“我想要的是自由，假如换了老公，我就被捆在那个垃圾堆里了啊！” 　　“安田小姐对自己家怨气很大嘛？”神奈好奇地说道。 　　“呵……”安田雪姬面色微冷，含义莫名地叹了一声，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原本温婉的姿态，笑道，“其实我通过白龙游戏收购千反田商事的股份，也是一次投资啊。” 　　神奈撇撇嘴说道：“投资？花几百亿投资我们这个乡村企业，安田小姐还真是大手笔啊。” 　　“光是神奈小姐就不止几百亿了，”安田雪姬一边笑着说道，一边倒了一杯茶端给九头龙八一，“九头龙先生可以让我和神奈小姐单独谈一会儿吗？” 　　九头龙八一从安田雪姬手中接过茶杯，两人手指相碰，他就像是触电般抖了一下，面红耳赤地说道：“好，好的……”然后端着茶，像逃跑一样溜掉了。 　　“啧，没用的处男。”神奈鄙夷地说道。 　　“还是赶快说正题吧，”安田雪姬笑了笑，似乎对九头龙八一这种反应司空见惯了，她又倒了一杯茶端给神奈，说道：“神奈小姐对太子酒店感兴趣吗？” 　　“诶？”神奈眉头一挑，“你这是什么意思？” 　　太子酒店并不是某一家酒店的名称，而是属于西武集团旗下的连锁高档酒店，而西武集团是日本最大的地产商，奢侈品代理商，世界五百强零售商。太子酒店是西武集团的招牌，显然不可能随意出卖，就算出卖千反田商事也买不起，但安田雪姬也没有理由费这么大力气来找神奈说一句废话。 　　“我得到消息，西武集团的创始人堤义健先生癌症复发，被送入了私人医院，至今依旧昏迷不醒，”安田雪姬说道，“他立下了遗嘱要将全部财产交给他的小儿子，堤宗次郎……” 　　安田雪姬为神奈细细地解释了一遍西武集团的状况。 　　堤义健一生强势，创建了西武集团这个庞然大物，为了让西武集团在他死后荣光依旧，将所有财产交给同一个儿子也可以理解。他的小儿子堤宗次郎也确实很有才华，堤义健生病之后，堤宗次郎就已经开始协助父亲处理许多重要事务了。堤义健已经立下了遗嘱，本来财产问题就不应该有争议了。但是关键问题在于，堤宗次郎是个私生子。 　　不管私生子在法律上是否有资格继承遗产，堤宗次郎在人心上显然很难得到家族的支持。堤义健的长子，堤清一郎虽然才能并不出众，但是堤义健喜欢任人唯亲，西武集团的关键岗位上都是堤清一郎的长辈亲人。堤宗次郎是堤义健搞外遇生下的，许多亲戚都很难接受这个孩子的存在。 　　所以，堤义健病死那天，西武集团必将迎来一场惨烈的遗产争夺战。 　　不过，神奈还是持保留意见：“西武集团太大了，即使是一个太子酒店也太大了，千反田商事根本吃不下。” 　　太子酒店在全球拥有三十多家五星级酒店，千反田商事只有一个橘子园，双方的差距实在太大，强行吃下去怕是会撑死。 　　“没有关系。”安田雪姬笑道，“神奈小姐可以多考虑一阵子。” 第141章 落幕 　　全国将棋邀请赛终于落下了帷幕。 　　九头龙八一取得了职业棋士组冠军奖杯以及一亿日元奖金。这笔奖金并不会全部进入九头龙八一的口袋里，他除了要缴纳高得吓人的所得税以外，还得要分给将棋联盟一部分。最终落实到九头龙八一手里还能剩下一半就已经不错了，不过就算只剩下一半也足够让他从狭小的单身公寓里搬出来，换一个一百平米的大房子了。 　　颁奖典礼结束之后，千反田商事想要和将棋联盟签订协议，约定以后每年的暑假期间都在荒楠神社举办将棋邀请赛。 　　将棋联盟几乎当场就想要答应了，反正对于他们来说这项比赛就是个负担，能找到冤大头自然再好不过。按照财务部门的统计，为了这场赛事千反田商事前后一共花费了十五亿七千万日元，这还是建立在场地和住宿不必掏钱租借的基础上得出的结果。 　　将棋联盟看到这份账单也是咋舌不已，他们也举办过不少赛事了，但是还没有见过这么大成本的比赛。毕竟将棋和其他烧钱的体育项目不一样，假如预算不足的话，随便租一个学校食堂也能举办一场比赛。不过，想到千反田商事的巨额奖金，他们又觉得这份账单非常合理了。 　　其实对于千反田商事来说，奖金只是总支出的一个零头而已。十五亿七千万主要花在了广告宣传上，整列车厢贴满海报的电车，各大搜索网站的热搜链接，各种新闻APP的首页横幅……这些东西都是需要花钱的，而且价格不菲。 　　好在这钱花得不冤，根据各大网站反馈的数据来看，比赛期间“全国将棋邀请赛”，“将棋”，“神山市”，“荒楠神社”，“幻想乡”等关键词搜索点击次数超过了十亿次。大概就千余家媒体报道过有关这场比赛的消息，几场热门对局的网络播放量普遍达到了万次以上。如此大力度的宣传甚至还巧合地造出了几个网红棋士，比如某龙王座下双萝莉。 　　某龙王对此表示很困扰，但是没有人在意他的意见。 　　千反田商事愿意继续承办这项赛事，将棋联盟也愿意把它交给别人承办，本来双方一拍即合。但是协议中的一个附加条件将棋联盟犯了难，千反田商事要求将全国将棋邀请赛的职业组比赛改成公式战，并设置一个新的头衔。 　　目前，日本将棋有七个公式战，王位战，王座战，棋王战，棋圣战，王将战，龙王战，名人战，分别对应七个头衔，王位，王座，棋王，棋圣，王将，龙王，名人。 　　九头龙八一就是在龙王战中取得冠军，并被授予龙王头衔的。 　　将棋联盟的高层纷纷表示他们就是饿死，死外边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再设置新的公式战了。 　　因为公式战越多，头衔也就越多，数量越多，含金量自然也就会贬值。将棋联盟甚至觉得七个头衔已经太多了，毕竟在将棋联盟注册的专业将棋棋士也不到两百人。他们可不想将来某一天出现一个棋士一个头衔的局面。 　　不过，千反田商事承诺为将棋联盟建造一个全新的会馆之后。“铁骨铮铮”的高层们就一致通过了设置新公式战的决定。 　　一个多月后，将棋联盟宣布新公式战对应的头衔为“睿王”，这个公式战就被称为“睿王战”了。 　　“不过八个头衔战确实太多了，睿王战的知名度和公众认可度也远不如龙王战这些老牌公式战……” 　　雅子坐在铺着塑料垫的地板上，背靠着一个堆满各种零件的架子，与神奈说着话。 　　这里是神奈的车库，里面停放着两辆摩托车，一辆是别人送的铃木，另一辆是她自己买的雅马哈。 　　雅马哈的外观比铃木帅气，但质量却不像铃木那么皮实耐操，神山市附近都是山地，崭新的雅马哈买回来没开多久便出了问题。 　　“这不是什么问题，”神奈一边修着车，一边说道，“我们可以把其他公式战的举办权买下来，然后一一冷藏，时间一久公众就只知道睿王战了。” 　　“这样也行？”雅子诧异地说道。 　　“当然可以，少见多怪。”神奈不假思索地说道。 　　用收购干掉对手是大企业常用的一种手段，最典型的例子就发生在隔壁正在搞市场化改.革的中国。强生为了拓展中国大陆市场，收购了本土品牌大宝，然后大幅削减了大宝的产品开发和广告宣传，任其自生自灭，同样的例子还有宝洁和联合利华。 　　这些跨国公司的侵略式收购行动使尚且稚嫩中国民族品牌遭受了致命打击，但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中.国.政.府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反而为外资收购大开方便之门。以至于，中国日化产品市场几乎完全被跨国资本占领。 　　神奈凭着记忆朝工具箱中的某个位置伸出手，却摸了一空，她转头一看发现千岁正抓着她正要找的螺丝往嘴里塞。 　　“咿呀。” 　　“还给我，我保证你现在还咬不动。” 　　神奈向千岁伸出手讨要。 　　“我保证她以后也咬不动。” 　　雅子连忙把螺丝抢下来，塞到神奈手中，顺便弹了千岁一个脑瓜以示警告。 　　“话说，你今天不用上班吗？”神奈拧着螺丝说道。 　　“不用，”雅子摇了摇头说道，“董事会那边已经交接完毕了，没我什么事情了。” 　　千反田商事的董事会改选也已经完成，雅子正式卸任，千反田谷佑成为新任董事长。千反田家最终控制了六个董事会席位，而安田雪姬策划的四个董事也全部入选，其中一个董事就是盐田和一。这种掺沙子的行为让神奈感觉就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不过，安田雪姬除了安插了四名董事以外并没有其他的动作，甚至还主动帮助千反田家打压了股东大会一些反对意见，似乎她真的只是想要投资千反田商事而已。 　　而且安田雪姬的行为在程序上没有任何问题，她完全恪守了公司章程，所以神奈也没有任何理由赶她走。 　　“我昨天在公司见过那位安田小姐了，感觉她是一个很思想的人。”雅子对安田雪姬的印象倒是很不错。 　　“碧池之间的互相吸引吗？” 　　“注意你的措辞，小**。” 　　神奈屁股上被踢了一脚。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雅子似乎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又说道，“爱瑠让我警告你一下，如果你再不去参加学校的补考，她就把你的摩托车当成废铁卖了。” 　　“诶？”神奈掏出手机看了一下，考试刚好开始十分钟，她脸色顿时一黑，“你是故意的。” 　　雅子眨眨眼睛，一脸无辜，“我也是刚刚想起来的。” 第142章 初遇 　　下村良一一直以为，在高中校园中见到穿着制服的美少女JK叼着果酱面包，一边嘟囔着“迟到了，迟到了”，一边匆匆赶路是二次元中才会发生的事件。这种事件一般都是剧情的开启点，假如某个男生无意间与这只JK发生亲密相撞的话，那这人基本上就是男主角了。 　　虽然下村良一已经不再是学生，而是一个光荣的人民教师了，但他依然很期待自己能够遇上这样的剧情。这也是他选择来神山高中执教的原因之一。 　　不过，如果那位JK开着一辆八十迈的摩托车，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显然，男主角被亲密碰撞一下，可能会死…… 　　中午，下村良一在小卖部买了一只饭团当做午饭，然后往社团活动教室的方向走。他是古典部的新任指导老师，一般来说除了体育，音乐，这些必须要老师监督指导社团以外，其他社团的指导老师都只是挂个名字而已。下村良一在就任之前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正式就职之后他愕然发现，古典部居然给它的部员发工资！他现在在《冰菓》编辑组担任文字编辑，负责审稿校稿，每天工作三到四小时，每小时时薪一千五百日元。虽然只是一笔额外收入，但一个月累计下来也非常可观了。 　　今天中午或许还能工作一个小时，下村良一一边吃着饭团，一边在心中盘算着。 　　忽然，一阵发动机的爆响突兀地出现在校园中，下村良一奇怪地一转头，一道黑影贴着他的衣服飞驰而过，那个穿着制服，叼着面包，骑着摩托车的女生仿佛慢镜头一般在他眼中逐渐放大，然后瞬间消失，下村良一吓得连退两步。 　　“喂，站住！” 　　“混蛋，校内不许骑车！” 　　两个气急败坏的保安追了上来，但速度上丝毫不占优势。 　　都开着摩托车冲上楼梯了，现在的学生还真是嚣张呢，下村良一抹了一把汗。 　　古典部的活动教室里已经坐着三个学生了，其中两个是二年级的男生，折木奉太郎和福部里志，一个是一年级的女生，山田今日。三个人拿着手机凑在一起，不知在议论着些什么，都没有注意到下村良一进来。 　　虽然身份上有区别，但在《冰菓》编辑组，大家都是“同事”，下村良一也没有摆出老师的架子，在自己的位置上放下包之后，主动向他们打了招呼，并笑着说起了刚才看到的一幕。 　　“居然把摩托车骑到了中庭来了，真危险。”山田今日拍着胸口轻呼道。 　　“不管哪个学校都有一两个不良嘛。”福部里志笑着说道。 　　“说起不良，我想到了一个人。”折木奉太郎从笔记本后面抬起头，忽然说道。 　　“是谁？”福部里志问道。 　　折木奉太郎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张办公桌，那是一张两人座的办公桌，平时都是爱瑠一个人在使用，但是在爱瑠的座位旁还有一张空置了许久的椅子。 　　“难道说是……”福部里志猜到了折木的意思。 　　“我早上听爱瑠同学说，神奈同学今天会回来补考。”折木奉太郎又说道。 　　“补考？补考是早上开始的吧？现在都快中午了……”福部里志说着说着便停了下来，又点了点头，“呃……这确实很像是神奈同学会做出来的事情呢。” 　　神奈发现必须要补考之后，她就立刻骑着摩托车出门了。她觉得自己只要赶上半场考试就能拿个及格，至于迟到的问题，学校应该不会为难她的。但是神奈万万没想到，她居然迷路了！迷路了！ 　　作为一个学生连自己的学校都记不清在哪里，这已经足以看出她的出勤率有多么惨淡了。不过神奈是不会承认这一点的，她觉得迷路的主要原因在于她这是第一次骑车上学罢了。当神奈绕了几条街终于找到学校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中午了。 　　“那个……”下村良一好奇地问山田今日道，“那位神奈同学是……” 　　山田今日认真地解释道：“哦，千反田神奈前辈是爱瑠前辈的姐姐，也是我们古典部的副社长，虽然平时不怎么来参加社团活动，但我们需要她的时候，前辈一定会出现的。” 　　“诶？为什么听起来像奥特曼？”下村良一吐槽了一句。 　　这是社团活动室外忽然传来一阵嚷嚷声。 　　“爱瑠，爱瑠，我跟你说哦……不是我不来考试啊……都是雅子那女人拿刀逼我，说我来补考她就自杀……” 　　刷拉，教室门被拉开了，古典部的社长爱瑠气冲冲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容貌非常相似女孩。 　　这位大概就是那个神奈同学了吧？下村良一心中想着，感觉神奈的样子有点眼熟。 　　“爱瑠……”神奈拉着爱瑠的衣角，软软地念着。 　　“呵，”爱瑠冷着脸笑道，“姐姐在学校飙车也是妈**你的吗？” 　　下村良一这才发现神奈就是他刚才遇到的那个骑摩托车的不良JK。 　　“唔……”神奈眼神望向天花板含糊地说道，“我这不是赶时间嘛……” 　　“亏你还敢说！” 　　这下爱瑠真的发飙了，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姐姐的鼻子训斥起来。神奈低着头，自觉认错。只不过，熟悉神奈的人都看得出她不以为然的态度。爱瑠也不是真的生姐姐的气，她只是亲眼看到神奈开着摩托车横冲直撞太过担心而已，她知道摔断脖子的摩托车运动员可不少。 　　神奈乖乖地将驾照和钥匙交出来之后，爱瑠终于放过了她一马，接着又有些担心地说道：“姐姐的补考怎么办呢？” 　　“教导处的柴崎说今天放学后可以让我单独考一场。”神奈说道，“差不多能及格就行了。” 　　补考还是要考的，虽然神奈不在意分数，但她还期待着和爱瑠一起度过大学四年的美好时光呢。而且，神山高中对千反田家也算很给面子了，本来按照规定，不上课是不允许参加期末考试的，不参加期末考试也不能参加补考。现在校方不仅允许神奈补考，还为她单独安排时间，不管怎么说神奈都应该交一份试卷上去。 　　“那姐姐要认真考哦。”爱瑠让神奈坐下来，一边为她梳理着乱糟糟的头发，一边叮嘱道。 　　神奈转身坐在爱瑠的位置上，恰好看到了陌生的下村良一，她忽然瞪大了眼睛指着下村良一说道：“呀，爱瑠房里又找了个男人。” 第143章 游戏开发物语 　　啪。 　　“嗷……” 　　神奈抱着脑袋，不满地鼓起脸。 　　“姐姐不许胡说八道，”爱瑠举着巴掌警告道，“下村老师是我们古典部的指导老师。” 　　“哦，我们也有指导老师啊，”神奈恍然，脱口而出道，“我说下村，以前怎么……” 　　啪！ 　　神奈的话戛然而止，眼泪汪汪地说道：“爱瑠又打我！” 　　“叫下村老师！”爱瑠咬牙切齿地说道。 　　“老师，”神奈凌厉的目光扫过去，脸上却带着异常和善的笑容，“老师，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 　　“不不，不用，又不是课堂上，大家就当朋友相处，朋友，哈哈……” 　　下村良一被神奈盯得冒出一头虚汗，连连摆手，他心中已然把神奈定位成一个不良少女了。 　　“下村老师刚来我们学校，以前那位指导老师因为怀孕，休假待产了。”福部替下村良一回答道。 　　“哦，原来是这样。”神奈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其实她心中想的是，原来古典部之前还有一个指导老师啊！不过神奈也没在意这种事情，转而又问起了另一件事情：“里志，拜托你们试玩的游戏试过了吗？” 　　“嗯，正在玩呢。”福部里志举起手机说道。 　　千反田商事委托飞鹰跃动开发的大型RPG游戏《东方幻想乡》还在制作之中，为了保持东方题材的热度神奈千反田商事决定由下属子公司神山娱乐再制作一款手机游戏。神奈心中倾向于制作一款集换式卡牌游戏的，但是考虑到这是神山娱乐的游戏部门第一次独立制作游戏，所以就放弃了原本的构想，而是选择了比较容易制作的像素游戏，于是东方系列的第二款游戏就变成了《博丽神社物语》。 　　《博丽神社物语》是神奈参照开罗游戏公司的物语系列设计的一款模拟经营式游戏。 　　玩家任务就是在风景秀丽的桃山之上建造起一座远近闻名的神社，在经营的过程中还会出现各种随机事件，玩家神社的经营状况做出合理的判断。最终系统会根据神社的建造情况，知名度，游客满意度等数值进行评分，根据分数高低给出排名。 　　相比于开罗游戏，神山娱乐也有自己的优势，那就是美工。神山娱乐是雅子在任是组建的，她利用自己的人脉找了不少一流设计师，艺术家进入公司承担美术工作。平时这些优势不显山不露水，但是神奈看过游戏界面之后却也忍不住赞叹，原来一些像素块堆积起来居然也能这么漂亮。 　　拿到测试版之后，神奈便找了一些人试玩。折木他们刚才就是在手机上玩这款游戏，所以没有注意到下村良一进来。游戏流程不长，制作组估算，即使是完全没有接触过同类游戏的新手，也能在三小时内通关。神奈虽然是今天早上将游戏软件发给折木他们的，但一上午时间也差不过可以对整个游戏有一个初步的体会了。 　　“感觉怎么样？好玩吗？”神奈又问道。 　　“挺有意思的，用来消磨时间很不错。”福部笑着说道，“尤其是那些随机事件，非常有趣。” 　　神奈点了点头，她也试玩过游戏了。不得不说，制作组确实在剧本上花费了许多心思，那些在神社中发生的随机事件有搞笑的，有惊奇的，有感人的……总之，从头到尾都不会令人觉得乏味。 　　一般来说，这种单机的模拟经营游戏通关一遍就很难让人有欲望再重新玩一遍了，但是因为这些随机剧情的存在，为了寻找更多故事，想必很多玩家都会愿意重复进行体验。 　　“是的，是的，我很喜欢小叶子。”山田今日激动地赞同道。 　　小叶子是游戏随机剧情中出现的一个人物，玩家在开启了巫女的草药技能之后，这个被称为小叶子的五岁女童便会出现。 　　小叶子第一次出现是在神像前为生病的母亲祈愿，玩家在限定时间内将草药技能提升至三级就可以帮助小叶子医治好母亲。假如玩家没有做到，小叶子依然继续出现，不过那时就是委托玩家给天国的母亲寄信了。 　　山田第一遍玩的时候看到小叶子的信几乎潸然泪下，心中实在不忍，只好读档重来。 　　“游戏确实很有趣，但是我觉得应该要加一个退出游戏界面时自动存档的功能。”折木奉太郎建议道，“我发现游戏在后台也会继续计时，有时候忘记存档就不得不重新开始玩了。” 　　《博丽神社物语》的游戏进程与时间相关，现实中的两分钟相当于游戏中的一天时间，游戏在后台计时的话，就会让玩家错过许多重要剧情，所以这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了。 　　“没想到昭和时代的折棒同学也会知道怎么游戏呢。”神奈一边拿纸笔记录下来，一边随口说道。 　　“我只是不太喜欢玩游戏，不代表我是昭和人。”折木奉太郎又说道，“还有这个巫女的人物简介是怎么回事啊？‘和男人牵手就会死’这一条完全是多余的吧！” 　　“多余吗？”神奈一脸惊讶地说道，“我感觉是萌点呢。” 　　“不，绝对是多余的，而且会影响销量。”折木坚持道。 　　“巫女不应当是圣洁的吗？被男人玷污会让神明愤怒的。”神奈歪着头疑惑地说道。 　　“为什么牵手就代表被玷污了啊！”折木奉太郎无语地吐槽道。 　　“这一条本来就是多余的，我不是早就让姐姐删掉了吗？为什么还在这里？”爱瑠在姐姐头上轻轻敲了敲说道，“还有我也发现了一个bug。” 　　“什么？”神奈问道。 　　“主人公如果在第二个月圆时在触发第七佛像的话，人物简介中的性别会变成男。”爱瑠说道。 　　“这不是bug啦，设定就是这样。”神奈解释道。 　　“诶？是吗？”爱瑠惊讶地说道，“可是人设图没有变啊，还是穿着裙子的样子。” 　　“男孩子穿裙子很正常。”神奈认真地说道。 第144章 学校 　　“我刚来神山市的时候就听说过千反田家的企业很大，不过没想到千反田家居然还有自己的游戏公司。”下村良一笑着说道。 　　“下村老师的口音听得像是京都人。”折木奉太郎说道。 　　“不，”下村良一摇摇头，说道，“我老家是兵库县的。” 　　“下村老师是什么时候来的神山市呢？”爱瑠好奇地问道。 　　“四年前大学毕业之后吧，”下村良一回答道，“我以前在短大当老师。” 　　“短大的老师呢，好厉害。”山田今日惊叹道。 　　“诶？神山市也有短大吗？”神奈的关注点却截然不同。 　　“当然有，”福部里志笑道，“神奈同学不要总把我们神山市当成穷乡僻壤好不好？神山市有两个短大，一个是县立神山工业短大，就在市博物馆对面，另一个是东山短大，在东山町的高山游览步道旁边。” 　　“没错，”下村良一点头道，“我以前就在东山短大教书。” 　　“那么下村老师为什么跳槽到我们高中来呢？”爱瑠又问道。 　　短大不是大学，它虽然也可以为学生授予短期大学士学位证书，但只在日本国内被认可，而且含金量也远不如大学授予的学士学位。不严格地说，短大类似于中国的大专。不过即使如此，短大的地位也比高中高一个等级，短大的老师跳槽到高中来工作实在是太少见了。 　　“不是跳槽，我是被开除掉的……”下村良一有些尴尬地说道。 　　“原来是这样，对不起。”爱瑠连忙道歉。 　　“没什么，”下村良一摆摆手说道，“我自己上课迟到被开始，也算是咎由自取吧。” 　　“上课迟到就会被开除吗？感觉好严格啊。”福部里志惊讶地说道，老师上课迟到的现象可比学生常见得多，一般来说只要不太离谱，校领导顶多也就批评两句罢了。 　　“当然要严格啦，”神奈说道，“严格一点可以为学校节省开支。” 　　“这是什么意思？”福部里志没有听懂。 　　“这几年日本出生率越来越低，学校招生也越来越困难，”神奈解释道，“学生少了，学校对老师的需求就少。直接裁员的话，学校需要给老师支付一大笔违约金，但如果是老师自己违纪被开除，那么学校就不用支付这笔钱。” 　　“就是这样的，”下村良一苦笑道，“这两年东山短大一直招不到足够的学生，将近一半的教室都闲置着。没有学生，老师自然也没用了。于是校领导就开始想方设法地裁减员工，基本上抓到一个违纪就开除一个，我正好撞到了枪口上。” 　　“啊……”山田和爱瑠都露出了同情的神色，这种事情也没办法评论对错，虽然学校下手够黑，但下村良一也确实违纪了。 　　“一半的教室都空置着……”神奈若有所思地说道，“看起来东山短大的经营状况真的很差呢，这种时候应该很容易被收购的吧？话说，这个学校是谁开的？” 　　“神山市内的学校除了公立的，就只会是远垣内家的了吧。”爱瑠不假思索地说道。 　　“呃……”想到远垣内家，神奈就会想到百日红家，万人桥家，以及盐田和一，还有那个安田雪姬，然后一阵恶心。 　　“千反田家又打算投资学校了吗？”下村良一瞪着眼睛问道。 　　“不是，”神奈果断摇头，说道，“是百川打算开一个女子学校，用来收纳她的后宫。” 　　“百川是谁？”下村良一疑惑地说道。 　　“我们神山高中最知名的天才毕业生，百川若叶前辈。”福部里志解释道。 　　下村良一恍然大悟，点了点头表示了解。百川若叶现在在全日本的知名度都非常高了，毕竟她除了天才数学家，今年又多了一个亿万富豪的名头，除此之外她还有一个广为人知的个人信息就是蕾丝边。 　　按理说，日本社会的主流文化对同性恋的接纳程度并不高，一个公众人物如果被曝光有同性恋倾向很容易受到歧视。但是这种情况在百川身上却完全没有发生，甚至还有无数少女隔空对她表白，似乎只要百川勾勾手指她们就会立刻洗白白躺床上，任君采撷。 　　没办法，百川太符合这些女孩梦中情人的标准了，年轻，多金，才华横溢，长相俊美。 　　每当网络上有人质疑百川的性取向时，那人立刻就会被被她的女粉淹没。 　　“同性恋怎么了？你有人家聪明吗？” 　　“同性恋怎么了？你有人家有钱吗？” 　　“同性恋怎么了？你有人家帅气吗？” 　　“不服气爆照啊……” 　　“什么时候油腻的中年大叔也敢到处恶心人了？” 　　“附一张我家若叶帅到窒息的西装照。” 　　对于这些粉丝，神奈只有一个评价“脑子有病”。同性恋只是个小问题！你家若叶是个神经病知不知道？ 　　不过，神经病归神经病。收购学校这件事情还是要由百川出面。百川在美国注册的图灵慈善教育基金已经正式成立，目前已经在两家常青藤高校设立了奖学金，所以以百川的名义赞助办学也算是给慈善教育基金刷业绩了。 　　“但是……”爱瑠犹豫地说道，“我觉得收购东山短大不是什么好主意呢……” 　　“是啊，”折木奉太郎也难得地附和道，“应该说东山短大本身就有很大的问题啊。” 　　“呃……发生了爆出了那种事情，校方也应该负有责任的吧，至少存在管理不严的过错……”福部里志的语气也十分古怪。 　　“那个，毕竟……确实不好……”山田今日的表情很纠结。 　　“喂，你们在说什么呀？”神奈奇怪地问道，她感觉自己被孤立了，大家都在说着她听不懂的话。 　　神奈发问后，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到了下村良一的身上，下村良一感觉更加尴尬了，他吞吞吐吐地说道：“嘛，神奈同学自己在网络上查一下关于东山短大的新闻嘛，事情发生还不算久，应该可以找到的……” 　　神奈皱起了眉头，但还是掏出手机，打开浏览器搜索了一下“东山短大”，没想到一瞬间就出现了不少热度很高的搜索结果。神奈点开了第一条帖子，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年轻女生的照片，这女生画着很浓的装，上身穿着黑色短款紧身上衣，胸.部非常突出，下身是褐色短裙和超薄丝袜，接着神奈的目光才注意到帖子的标题——《记录我在东山短大完成百人斩的日子》…… 　　“这么厉害的学校吗？”神奈叹为观止。 第145章 新闻 　　从网络上查到的消息动摇了神奈直接收购东山短大改成女校的想法，一直以来神山本地人都知道东山短大管理混乱的问题，但也仅限于学生打架斗殴，无心学习这种程度。然而，今年暑假爆发的“百人斩事件”终于把东山短大推到了风口浪尖。 　　这起事件涉及到数十名学生和多位老师，社会舆论几乎爆炸，甚至有激愤者表示“这根本不是学校，而是风俗店！”这也是下村良一不愿意明说的原因，毕竟作为东山短大的老师，他总有一种没吃鱼，也惹得一身腥的感觉。 　　放学后，神奈与雅子聊起了这件事情，雅子表示实际情况有可能比网络上传播的还要严重，不过目前警方还没有给出正式的调查结果。 　　但不管最终调查结果会怎么样，东山短大这块牌子都算是彻底烂掉了。哪怕图灵慈善教育基金收购了这所学校，也依然很难消除“百人斩事件”公众留下的“东山妓院”的印象，这对于一所女校来说简直是要命的污点。 　　“你毕业于哪所学校？” 　　“东山短大。” 　　“什么？就是那个培养百人斩的学校吗？” 　　“……” 　　神奈觉得稍微脑子正常的女生都不会选择这样一所学校的，除非有人天生骨骼清奇，将歌舞伎町的花魁之位视作为之奋斗一生的崇高目标，或者继承了前辈的志愿，要用“千人斩”成就来证明自己的觉悟，最终肉身成圣，布施天下…… 　　“远垣内家也办过不少学校了，为什么会搞出这种事情？”神奈坐在轿车后排奇怪地说道。 　　神奈参加完补考已经半夜十点多了，爱瑠无论如何都不允许她骑摩托车回家，于是带走了她的钥匙和驾照。正好雅子今天也加班，于是回家路上顺便接了一下神奈。 　　“这次你可冤枉远垣内家了，”雅子在后视镜中看了神奈一眼，说道，“远垣内家可是教育名门，如果东山短大的校董是他们家，那绝对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他们家办学可一向是以纪律严苛著称的，甚至还常常被人举报限制学生人身自由呢。” 　　“那么东山短大是谁家的？”神奈疑惑地问道。 　　雅子笑了起来，说道：“东山短大的创办人你肯定认识，说起来那位和千反田家关系匪浅呢。” 　　“是谁？”神奈更加疑惑了。 　　雅子说出了一个名字：“二阶堂俊辅。” 　　“哦……”神奈点了点头，对于这人她还是很有印象的。以前坑了千反田康介，现在自称千反田康介的好友，但是老爷子自始至终都无视了他的存在。 　　如果东山短大是二阶堂俊辅创办的那就可以理解了，这人本身就是个暴发户，办学校大概只是一时兴起的事情，等到三分钟热度过后就置之不理了。毕竟学校很难带来高额利润，像远垣内家那样把私立学校做到家族企业的程度是很少见的栗子。 　　大概十几分钟后，小轿车在千反田家门口停了下来。 　　神奈刚推开门，就听到了单簧管的悠扬曲调，这大概是爱瑠在练习功课。走进玄关，果然爱瑠正拿着单簧管站在窗前。 　　“厨房有鳗鱼饭团，我和千棘酱都吃过晚餐了。”爱瑠看着晚归的姐姐说道。 　　“好哒……”神奈丢下书包，跑进了厨房。 　　“我也在外面吃过了晚餐了。”雅子停好车，瘫坐在沙发上，说道。 　　“妈妈辛苦了。”爱瑠放下单簧管，给雅子倒了一杯茶。 　　“我也辛苦了！”神奈拿着饭团坐到了电视机前，抗议道，“我一口气做了四张试卷！” 　　“嗯，”爱瑠笑着说道，“姐姐也辛苦了呢。” 　　“为什么听着像是在哄小孩子……”神奈嘟囔着，但脸上还是美滋滋的，她打开了电视，捧着饭团边吃边看。 　　电视里正在播放国际新闻，大抵就是哪里又打仗了，哪里又开会了，哪里又出现埃博拉了…… 　　剔除掉这些以外，还有一些神奈不得不注意的事情，比如俄罗斯。 　　神奈退出货币大战之后，卢布的贬值并没有结束，美元俄罗斯卢布汇率已然跌破1:100的可怕界限。发生这种情况也是理所当然的，莫斯科的救市措施在蒙基建和华尔街面前连续溃败之后，大多数投资者已经丧失了对卢布的信心，这种悲观情绪并不会因为他们的退场而消散。 　　这对于俄罗斯来说无疑是一场灾难，货币是国家的血脉，货币体系的动摇必将引发本国经济的地震。比如，国际媒体发现莫斯科等大城市已经出现了食品短缺，政府不得不动用救灾储备粮来安抚民众。食品短缺并不表示俄罗斯没有粮食，而是基于卢布的物流体系出现了运转不灵的问题。 　　对于神奈来说，这也不是什么好消息。局势恶化只会进一步刺激俄罗斯人的仇恨心理，虽然蒙基建已经不存在了，俄罗斯人也拿不到相关证据了，但被怒火冲昏了脑子的人是不讲证据的。 　　况且莱薇还依旧失联着，雅子本想派人去乌克兰寻找，但被神奈阻止了。不管莱薇是否还活着，他们都只能置之不理。这时候进入乌克兰实在是太惹人注意了，假如莱薇已经被俄罗斯联邦安全局控制，那就更是自投罗网。 　　神奈看了一会电视，浴室门咔哒一声打开了。 　　“爱酱，我洗好了哦。”千棘的声音从浴室里传出来。 　　“千岁已经睡下了，妈妈先去洗澡吧。”爱瑠说道。 　　“嗯，等一下，”雅子转头喊道，“千棘。” 　　“哎，”千棘顶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中探出半个身子，“阿姨回来啦。” 　　雅子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只文件袋，起身交给千棘，并与她说了两句话。 　　千棘打开文件袋，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眼眶红了起来，然后伸手抱住雅子的腰。雅子轻拍着千棘的后背，安慰了许久，两人才分开。 　　文件袋里的东西神奈早已经看过了，那是雅子以千棘的名义与葛兰素史克签订的协议，协议约定HPV疫苗上市后，千棘将拥有日本地区的代理销售权。葛兰素史克本来一直在拖延双方的谈判，他们的目标大概就是拖延到成品研制成功，就不用担心泄密的问题了。这一点被雅子看穿了，她直接联系了辉瑞医药，要把手中的临床数据和样品卖掉，成交的前一刻葛兰素史克终于妥协，同意用日本市场换取千反田家的保密。 　　这份协议是雅子送给千棘的礼物，因为样品本来就是千棘带来的，现在千棘也是她的女儿了。雅子虽然是个政客，但还没有脸皮厚到占女儿便宜的地步。而且这份礼物对于千棘来说并不止是金钱那么简单，毕竟她的家人都很可能是因此而死的。 　　千棘红着眼睛，回了卧室。 　　雅子脱掉了外衣，裹着浴巾，打算去洗澡。 　　神奈吃光了饭团，拍拍手，起身也抱住了雅子的腰。 　　“干嘛？”雅子奇怪地问道，她才不相信这家伙会突然撒娇。 　　果然，神奈把脸埋在雅子胸口，蹭了蹭问道：“噎死了，有没有喝的？” 　　雅子指指桌子：“桌上有茶。” 　　“不喝。”神奈不假思索地说道。 　　雅子叹了口气，头疼地说道：“今天晚上没有了，明天早上给你留一杯。” 　　神奈想了想，点头道：“也行。”然后，放开雅子去喝茶了。 　　“对了，神奈，”雅子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问道，“我明天要去一趟东山短大，你要一起去吗？” 　　“去干嘛？”神奈奇怪地问道。 　　雅子眨眨眼睛，意味不明地笑道：“长长见识。” 第146章 雅子的工作 　　警方和教育部门对于东山短大的调查迟迟没有结果，这让社会各界意识到“百人斩事件”或许并不是少女**那么简单。很快又一个消息传了出来，神山市市议会组成特别工作组，参与东山短大的调查工作，这下各方猜测就更加纷杂了。 　　特别工作组包括雅子在内一共有八个议员，当然大多数议员都有自己的副手或者秘书，所以实际上这一行差不多有二十余人。议会专门派了一辆大巴负责接送工作组的成员们。 　　神奈坐在大巴的最后一排，一手拿着三明治，一手拿着杯子，杯子里当然不是牛奶。 　　窗外的景色不断飞驰而过，喧哗的街道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碧绿的农田和起伏的山岭。 　　“这都快到山区了啊。”神奈看着窗外情不自禁地说道。 　　“倒也不算山区，只是在乡下而已。”雅子笑着说道，“东山短大在清见水厂旁边，它背后就是清见水坝。” 　　果然，雅子话音未落，神奈就看到了一个高大水坝，水坝上挂着白底红字的牌子“清见水库”。 　　清见水库是个人造堰塞湖，神奈目测它可能高出了地平线一两百米，水库的水来自神垣内峰峦，水质清澈，稍微过滤就能直接饮用，是神山市居民自来水的重要水源地。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没人在附近居住，水才会干净，这也足以证明东山短大的位置有多么偏僻了。 　　几分钟后，大巴驶进了东山短大。东山短大的硬件看起来还是不错的，至少大门很气派。 　　议员们逐一走下大巴，神奈裹着连帽衫，跟在最后面。几个油光满面，大腹便便，中年男子已经站在车门前迎接了。 　　“哈哈，欢迎，欢迎，关谷议员辛苦了。”一个秃顶的男人笑着说道，“在下是本校的校长，桥本茂。” 　　“您好，桥本校长。”雅子笑着说道。 　　“你好，关谷议员。”另一个穿着白西装的瘦小男子鞠躬道，“我是教育司，成人与职业教育科的副科长，山县小助。” 　　“你好，山县先生，”雅子也回礼道，“请问你们冈田科长呢？” 　　“科长，科长他今天身体状况不佳，所以请假休息了。”山县支支吾吾地说道。 　　“这样啊……”雅子收起了笑容，语气冷淡地说道，“请打个电话给冈田科长，如果我们今天无法见到他的话，明天他就需要接待来自检察院的客人了，那些检察官可不像我们这么客气。” 　　“是是是……”山县小助连连哈腰，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议员们的此次行程，看起来就是以雅子为主了。雅子有这样的号召力也不奇怪，她虽然年轻，但已经是市议会中的老资格了，而且又是今年的市长候选人，与雅子同一派系的议员们自然不介意为她助推一把。此刻，雅子词锋犀利，语气咄咄逼人，显然是有备而来。 　　山县小助硬着头皮去给他上司打电话。桥本校长亲自给工作组带路，并一路介绍着警方和教育部门的调查进展。特别工作组的议员们似乎听得很认真，但是他们谁也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让桥本压力很大。 　　神奈一边走着，一边观察着这所学校。所见的情况和她事先了解的差不多，现在是上午九点多，按理说应该是上课时间。但是神奈一路上看到的大多数教室都空无一人，可见，东山短的生源确实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忽然，雅子在一间教室窗前停住了脚步。雅子不再前进，整只队伍也跟着停了下来。校方的接待人员们看着雅子，表情有些忐忑。 　　议员们站在窗前看了一会儿，露出了微妙的笑容，雅子也轻声笑道：“桥本校长，你们平时都是这么上课的吗？” 　　“不，这只是……”桥本语无伦次，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眼前的状况。 　　教室里似乎是在上一节英语课，一名女老师在讲台上念经般地说着什么，但是讲台下几乎没有人听她说话。大多数学生明目张胆地拿着手机在打游戏或者浏览网页，剩下的学生有的在睡觉，有的在聊天，有的在**…… 　　神奈虽然没有看到谁在**，但她敢说那种淡淡的腥味味道绝对不是石楠花散发出来的。 　　学生无视老师，老师也无视了这些学生。她只是拿着教案一直稀里糊涂地念着，就像是录音机播放磁带一般，也不在意有没有人听她说话。如果仅仅是这样，议员们也不会笑，关键在于这位英语老师三句话里面便有一句是错的，她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依旧淡定地按照自己的节奏淡定地讲了下去。议员们多多少少懂一点英语，听到这老师一本正经地说瞎话，实在是忍俊不禁。 　　不过，桥本反应也很快，立刻转变了态度，变得义正言辞起来，“这个老师实在是太不负责了，这种上课态度简直就是误人子弟，我们一定会严肃处理，尽快开除掉她，给议会一个满意的答复。” 　　雅子摇了摇头，笑道：“这件事情用不着给我们答复，贵校是私立学校，教育质量只需要你们自己把关就行了，而且我们这一次也不是来考察贵校的教育质量的。” 　　桥本当然表示自己今后一定严格把关。 　　“不过，这种人确实不适合留在教师队伍之中。”有一名议员突然开口说道，他头发花白，带着厚重的老花眼镜，眉头皱得很紧，看起来是一个性格古板的老先生。 　　这种老先生是议会中最难伺候的一群人，他们大多是某个领域德高望重的存在，单凭着自己的名气和资历被选上了议员。年纪大了，又无欲无求，威逼利诱对他们都不管用，一旦被他们纠缠上了最难脱身。 　　桥本当场就让秘书去安排开除掉这位极不负责的老师，反正学校老师太多，开除掉几个根本无所谓。 　　雅子也对他点了点头，似乎很赞赏他这份果断，这让桥本稍微松了一口气。 　　“关谷议员，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还是尽快进入正题吧。”雅子身后一个年轻的议员忽然说道，他穿着藏青色西装，带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文又干练。 　　桥本心中咯噔一下，忽然有一种不妙的预感袭来。 　　雅子看了一下手表，“都快十点了啊，多谢提醒，那就直接开始吧。” 　　接着桥本心中的预感便应验看，年轻议员拿出了一份文件夹，转向了他，面容严肃，语气冰冷地质问道：“桥本校长，有人举报你今年六月十二日带了两名本校女生进入了色.情.酒店，请问是否存在此事？” 第147章 雅子的工作（二） 　　“我不去！我绝对不会去的！” 　　河畔高档别墅内，一个体型滚圆的胖子急躁地来回踱步，口中叫嚷着，他就是成人与职业教育科的科长，冈田生。 　　“这由不得你！议员有对政府官员发起质询的权力。”旁边沙发上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呵斥道。老人名叫冈田重太郎，是冈田生的父亲。 　　“父亲，关谷那**叫我去配合调查，就表示她手里一定已经掌握了不少证据了，我现在去就是死路一条啊……”冈田生哀求着。 　　冈田重太郎看着以泪洗面的儿子，闭上了眼睛，疲惫又痛心道：“你不去也是死路一条，谁让你做出了这种事情，又被人抓住了把柄呢？关谷雅子虽然年轻，但一贯老练果决，她绝对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 　　市长换届选举已经近在眼前，冈田重太郎也是参与市长选举的竞选人之一，他曾担任过教育司司长，在政府内部颇具名望，是最被外界看好的竞选人之一。关谷雅子这一次突然调动议会的资源，兴师动众插手东山短大的案件，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这天外飞仙般的一剑，关谷雅子显然刺中了对手的命门。 　　冈田重太郎早就知道自己的儿子不成器，一直压制着他，不让他担任什么要职。所以，冈田生在政府中混了二三十年，也就混到了一个小科长的位置。然而，冈田重太郎万万没想到冈田生在这样一个冷门的职务上也能给他闯出一个大纰漏——冈田生与几个女学生发生了性.关系。 　　对于冈田生来说，这里面根本不存在是嫖.娼还是强,奸的问题，因为他是教育部门的官员。作为一名教育部门的官员，即使冈田生和女学生真的是因为两情相悦才发生性.关系的，那依然不能被社会和监察机构所容忍。只要雅子可以拿出证据，法院必定会从重判处冈田生一个强.奸罪。 　　不管怎么说，冈田生都已经无法洗清自己了。冈田重太郎只能尽早舍弃掉自己的儿子，甚至还不得不祈祷法院可以重判冈田生，否则的话，社会各界很有可能质疑冈田重太郎是否动用自己的人脉包庇了他的强.奸犯儿子。一旦出现这种嫌疑，冈田重太郎的政治前途就差不多毁尽了。 　　“父亲，你不能看着我被人整死啊，你得要救我啊……”冈田生终于承受不住压力抱着父亲的大腿号啕起来。 　　冈田重太郎叹了一口气，提高了声音，对着书房外喊道：“忠正。” 　　“先生。”一个膀大腰圆的强健男子打开了房门，他鼓胀的肌肉将西装绷得很紧，看起来极有力量感。 　　冈田重太郎用拐杖推开儿子，吩咐道：“你亲自把他送去东山短大，”冈田重太郎顿了一下，又说道，“另外再帮我准备一份礼物，我要去见斋藤先生。” 　　“明白。”这个名叫忠正的男子也不多问其他的话，毫不犹豫地执行了冈田重太郎的命令。 　　“滚开！放开我！放我下车……” 　　冈田生嚎叫着，挣扎着，但是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劳罢了。忠正只用了一只手，便把近一百四十多公斤的冈田生提溜上了汽车。 　　“你聋了吗！我让你放我下车！”冈田生在忠正耳边吼道。 　　“先生的命令是让我送你去东山短大。”忠正冷冰冰地回答了一句。 　　冈田生张了张嘴，颓然的瘫在轿车后座上。他知道忠正是自己父亲收养的孤儿，只对自己的父亲忠心耿耿。至于他冈田生，忠正根本不放在眼里。 　　“那么可以让我先去一趟二阶堂家吗？”冈田生放软了语气，说道，“你知道我可能马上就要做牢了，在此之前，我只想再见一位朋友……” 　　这一次忠正没有说话。 　　冈田生感觉到有戏，他连忙趁热打铁，语气悲戚地哀求道：“忠正，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但我们好歹也是一起长大的，从小到大我可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你就帮我一次吧……” 　　冈田生这话倒是不假，虽然他才是亲儿子，但他成绩没有忠正好，打架又打不过，父亲还不偏爱他，所以他对忠正只有讨好的份。 　　毕竟相处了这么多年，忠正沉吟了许久终于松口了，说道：“二十分钟，你只能在二阶堂家呆二十分钟。” 　　“好好，”冈田生欣喜地说道：“二十分钟足够了。” 　　小轿车一个十字路口转了弯，掉头向二阶堂家开去。冈田生心中祈祷着二阶堂俊辅一定要在家，他已经把自己逃脱牢狱之灾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二阶堂俊辅身上了。因为他听说二阶堂俊辅是千反田家的前代家主千反田康介是挚友，而关谷雅子是千反田家的媳妇。 　　现实并没有让冈田生失望，平时都非常忙碌的二阶堂俊辅今天恰好在家，冈田生把情况和二阶堂俊辅说了一遍。 　　二阶堂俊辅听完，面容也严肃了起来。东山短大那边的情况他并不是不知道，事实上，用女学生结交冈田生的主意还是他暗中指示的。因为冈田生是冈田重太郎的独子，冈田重太郎则是最有可能当选下一届市长的人选。反正那些女学生都是**，只要给钱谁都可以上。 　　原本，二阶堂俊辅盘算着只要冈田重太郎成了下一届市长，他就可以利用冈田生这条线攀上政府的关系。当初的万人桥家之所以能够成为仅次于千反田家的神山市第二豪门，不就是因为与市政府的密切合作关系吗？ 　　然而，现在看来自己的谋划似乎要被雅子全盘掀翻了，二阶堂俊辅自然感觉很不舒服。在二阶堂俊辅看来，雅子不过是个晚辈罢了，晚辈不管怎么说都是晚辈，她这样胡乱搞是不是太不给自己这个长辈面子了？ 　　“二阶堂先生，您可得帮帮我啊，您拉我一把，以后我父亲肯定会给您回报的，”冈田生恳求道。 　　“可是现在我说话管用吗……”二阶堂俊辅皱着眉头说道。 　　“管用！一定管用！”冈田生连忙说道，“您和千反田家这么多年交情，难得出面说句话怎么会不管用！” 　　二阶堂俊辅摸了摸下巴，似乎确实是这个道理呢。雅子那孩子可能是不知道东山短大是他二阶堂家的地盘，所以才自家人打了自家人的脸，他二阶堂俊辅和千反田康介一起创业的时候，她关谷雅子还没出生了，就凭这关系，雅子总不至于不听他的话吧。 　　“也好，”二阶堂俊辅心中想着，便说道，“雅子那丫头闹得确实有点过分了，我陪你一起走一趟，帮你说说她。” 第148章 插曲 　　“爱瑠，这个地方太糟糕了，连空气都是臭的。” 　　“谁让姐姐不上课跑到别人的学校去呢？” 　　“都是雅子逼我来的。” 　　“嗯嗯。” 　　“为什么这么敷衍啊！” 　　“……” 　　神奈坐在楼梯上和妹妹打着电话。雅子和她的同事们正在二楼的一间临时办公室内搞三堂会审，审问的自然是东山短大的校长和涉案的老师们。说审问也不准确，因为议会授予他们的权力是质询。 　　不管是审问还是质询，神奈作为一个观光的吃瓜群众都不太适合坐在里面，所以她才会在这里打电话。 　　爱瑠说她要去上课了，然后挂掉了电话。神奈不甘心地又拨了几遍爱瑠的号码，爱瑠没有接，发了一条邮件来把神奈骂了一顿。神奈依旧乐此不疲，几分钟她发现自己被拉黑了。 　　“爱瑠，爱瑠，你真了不得，五行大山压不住你，蹦出个小爱瑠……” 　　神奈哼着奇怪的歌，然后打开了手机上的一个软件商城。今天是《博丽神社物语》上架第一天，神奈想要了解一下销售情况。 　　《博丽神社物语》贯彻了神奈的“超大力度宣传”策略。软件商城一打开，封面就是某红白巫女的宣传画，进入软件商城内还有博丽神社的滚动横幅，新锐游戏排行榜上《博丽神社物语》也是第一名，另外还有“游戏鉴赏会推荐”，“热门搜索”，“本周最佳APP”等形形色.色的栏目，总之不管你点到哪个页面，总会看到《博丽神社物语》的存在。 　　神奈点开《博丽神社物语》看了一下数据，发现下载量已经达到了八千多。《博丽神社物语》是今天早上零点上架的，到现在大概十个半小时。十个半小时能有八千多人下载，这个成绩也差不多及格了。接下来下载量是否还能保持快速增长的趋势就看这款游戏的口碑如何了。 　　评论区现在只有两百多条评论，其中比较长的几条是神山娱乐的工作人员开小号刷的，他们自然是把自己做的游戏夸得天花乱坠。那些短评的意见看起来才自然一点，大多数都是“画风很棒”，“舒缓的音乐很好听”这一类关于第一印象的评论。《博丽神社物语》才刚上架不久，大多数人都没有通关，怎么可能会有什么深刻的体会。 　　不过，最让神奈感到有成就感的还是另外一类评论，比如“东方系列终于有新作了吗？”，“这游戏已经完蛋啦，灵梦酱的神社怎么可能不破产！”，“有没有智慧女神露琪诺出场，有的话我就下载”…… 　　这一类评论的出现，说明东方这个IP已经逐渐成型，今后千反田商事不管做什么衍生产品都会有一群固定的消费群体的。但是，这个IP目前还不够大，在神奈的计划中，东方系列未来将会是一个日进斗金的产业链，这几个粉丝可撑不起来如此大的规模。 　　“看来还是要等到《东方幻想乡》制作完成啊……”神奈轻轻地嘀咕着。 　　神奈一心盘算着她的分分钟几个亿上下的大事业，浑然没有注意到下课铃已经响了。下课的学生们路过楼梯口时自然会注意到这个用兜帽裹得严严实实的家伙。 　　长沼由香和好友池田真美子一起走出教室，她们本打算去小卖部买点东西填填肚子的。虽然这学校上课不费脑子，但毕竟快十一点了，肚子确实有些饿了。然而，长沼由香刚走到楼梯口，就被这个奇怪的小姑娘吸引了注意力。 　　这小姑娘虽然外面套着连帽衫，但长沼由香注意到了她里面露出来的一截制服，那是神山高中的制服。神山高中是神山市最好的升学高中，能够进入那所学校的学生都是家长们口中的好孩子。长沼由香的邻居家就有一个女儿在神山高中上学，后来考取了重点大学，长沼由香父母常常拿隔壁家的孩子教育她，所以长沼对那身制服记得很清楚。 　　不过在长沼看来，那些所谓的“好孩子”不过是一群没有社会经验，单纯，幼稚的书呆子罢了。这么一想，长沼就有了个戏弄一下眼前这位“好孩子”的欲望了，她鼓动自己的好友一起凑了过去。 　　“嗨，那边的女孩。” 　　“嗨，同学。” 　　长沼和池田站在神奈面前热情地打招呼道。 　　对方没有任何反应。 　　长沼和和池田对视了一眼，主动坐到了神奈身边。 　　“小妹妹，只有你一个人吗？”长沼笑着说道。 　　“同学，你不是这个学校的吧？有什么事情需要姐姐们帮忙吗？”池田热心地说道。 　　对方抬起头看了他们两个一眼，然后继续玩手机。 　　搭讪遇到了强大的阻碍，气氛顿时有点尴尬。 　　“呃，那个……”长沼还想再努力一下，“小妹妹……” 　　“离我远一点，”对方突然开口道，“你们身上有一股精.液的腥味。” 　　“诶？什，什么？” 　　“听不见吗？”对方又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我讨厌精.液的味道。” 　　长沼和池田张着嘴，感觉脑子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长沼已经最近没有做.爱过，池田根本就是处女，所以精.液气味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不过，这些根本不重要啦！ 　　重要的是，这人不是神山高中的学生吗？说出这种话真的好吗？就算他们东山短大的学生也不会一开口就说精.液的吧！难道现在的高中生都这么社会了吗？不是说他们东山短大才是不良吗？为什么会突然感觉不良之名受到了严重的挑战？就像是一个搏击冠军在他引以为傲的擂台上，突然被一个小孩子揍趴下一样。 　　不可能，不可能，长沼暗自想道，这孩子肯定是在装成熟，没错就是这样。 　　“很嚣张嘛，小鬼，你以为自己是谁？”长沼摆出了一幅社会大姐头常用的姿态，伸手要去勾神奈的下巴。 　　“我的保镖。”神奈指指不远处的两个强壮的黑西装。 　　“呃……”长沼连忙收回手，讪讪地说道，“姐姐只不过是想带你一起钓凯子嘛，我们学校可有不少帅哥的哦。” 　　“不用，我有喜欢的人。”神奈不假思索地说道，“还有，离我远一点。” 　　长沼顿时感觉自己有希望带偏眼前这家伙了，她蛊惑道：“有喜欢的人也不妨碍我们玩啊，只要小心一点，你男朋友不会知道的。男人可以去找援.交妹玩，我们女孩子也可以啊。我也有男朋友，但我觉得没有关系哦，玩一玩又不妨碍我爱他。” 　　“嗯？”神奈的眼睛第一次离开了手机，抬头问道，“你的学习成绩怎么样？” 　　长沼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问，含糊地说道，“还好吧……”当然不行啊，学习好谁会在这里上学啊！ 　　“假如你对老师说，你今后打算当好学生，你要怎么让他相信？”神奈问道。 　　“好好看书，认真做作业？”长沼疑惑地说道，感觉对话有点偏离了自己的节奏。 　　“如果你对你男朋友说，你爱他，你要怎么让他相信？”神奈又问道。 　　“……”长沼哑然。 　　“思想这类东西太过虚无缥缈了，根本分不清真假，爱情也是思想的一种，”神奈根本不在意对方有没有回答，自顾自地歪着头说道，“你需要手段去证明它是真实的，性.交就是个很好的手段。但是对于你来说这个手段已经失效了，你和爱人性.交，也和别人性.交。你让他怎么分得清自己是你的爱人，还是你的嫖客？” 第149章 雅子的工作（三） 　　神奈有自己的一套独特的三观，这套三观形成于她远超普通人的天赋与经验之上，所以能够实现很高水平的逻辑自洽，至少凭借东山短大学生的水准很难从中挑出破绽来。 　　此时，雅子并不知道自己的大女儿又在散布她那套奇葩的理论，她正忙于和某个不速之客对峙着。 　　“我说雅子真的好久不见了啊，最近这么忙吗？” 　　一个尖嘴猴腮，头发花白的老头子突然闯进了特别工作组议员们所在的办公室，这老头子就是自称“千反田康介的挚友”的二阶堂俊辅。 　　雅子自然认识二阶堂俊辅，她目光落在了二阶堂俊辅身旁的那个胖子身上，根据之前看到的照片判断，这个胖子应该就是成人与职业教育科的科长，冈田生了。雅子打量了冈田生几秒，又看向了二阶堂俊辅，说道：“二阶堂叔叔找我有事吗？” 　　“其实也没什么事……”二阶堂俊辅客气了一句。 　　“没什么事情那就请出去吧，”雅子不假思索地说道，“这里毕竟是工作场所。” 　　二阶堂俊辅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钉子，顿时感觉面子挂不住了，毕竟旁边还有冈田生正目光热切地看着他呢。 　　“小雅子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二阶堂俊辅有些不太高兴地说道，“没事情就不能来找你吗？你可是我看着长大的。” 　　“现在是工作时间，并不适合叙旧，”雅子低头自顾自翻阅着文件，说道，“二阶堂叔叔，你作为无关人员还是尽量回避比较好。” 　　“不不不，”冈田生连忙插嘴道，“二阶堂先生怎么会是无关人员呢？二阶堂先生绝对是有关人员啊！”二阶堂俊辅已经是他避免牢狱之灾的唯一指望了，如果二阶堂俊辅连话都没说就被赶走了，那他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 　　“哦？”雅子抬起了头，看着二阶堂俊辅问道，“您是有关人员？” 　　“当然了，”二阶堂俊辅也说道，“这所学校是我办的，我当然是有关人员。” 　　“是吗？”雅子笑了起来，她合上文件，双手交叉着托在下巴下面，说道：“议会本以为您只是学校的赞助人，并不负管理责任，所以应当认为您无责呢。不过既然您承认了，那我们就需要重新考虑之前的判断了。” 　　“我承认什么了？”二阶堂俊辅心中咯噔一下，奇怪地说道。 　　雅子微笑着回答道：“桥本校长已经承认，他让学生为政府官员通过性.服务是受到了你，二阶堂俊辅的指示。” 　　“胡说八道！”冈田生跳了起来，“什么性.服务！我根本就没有听说过！” 　　雅子皱起眉头看了过去，说道：“冈田先生，我可并没有说过是哪位政府官员，你为何这么激动？” 　　冈田生顿时哑然：“我我……” 　　二阶堂俊辅到底是老油条了，关键时候比冈田生的反应快了许多，他黑着脸说道：“事实已经证明，桥本本来就是个道德品质极差的人，他的话怎么能够相信呢。那家伙只是为了推卸责任而胡编乱造。” 　　“当然有这种可能性，”雅子笑着说道，“但是甄别真假，调查真相是警察和检察官的责任，我们议员的工作只是了解情况罢了。所以，您有什么意见还是向他们去反应吧。” 　　“你要把我交给警察和检察官？”二阶堂俊辅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 　　“不不，”雅子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只会把我们掌握的资料与检察厅和警察局交流，我想他们应该会主动派人与您交流的。” 　　“难道在你眼中叔叔我就是那种需要接受警察调查的小人吗？”二阶堂俊辅恼火地说道，“我和康介大哥那么好的交情，您难道还不能相信我吗？” 　　“您是不是小人不应该由我来判断，”雅子依旧淡定地说道，“而且现在也不是小人的问题了，我们面对的显然是一次相当恶劣的犯罪。至于谁有罪，谁没有罪，这需要法院来判决？” 　　“我，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二阶堂俊辅又重提旧话。 　　嘭。 　　雅子手中的文件夹猛地拍在了桌子上：“二阶堂先生，就私事来说，和您出生在同一个城市并不是我自己的选择，在您的视线范围长大我也没有粘您的光，所以说，我并不欠您什么！也不需要回报你什么！就公事来说，我的权力是神山市议会授予的，只需要对神山市居民负责，无论如何都不需要看你的情面。” 　　“你你……”二阶堂俊辅手指指着雅子。 　　雅子看着二阶堂俊辅的样子，冷笑道：“东山短大案件的社会关注度已经相当高了，这种恶性案件最容易使民众愤怒，无论是法院，还是议会都不可能参与犯罪者保留任何情面。所以，如果您真的与此案存在任何瓜葛的话，那你最好的选择就是到警察局主动投案自首。” 　　雅子身旁那个上年纪的议员点了点头，眼神中露出了赞赏之色。 　　二阶堂俊辅张着嘴，哑口无言。 　　冈田生目瞪口呆，这形势看起来不对啊。二阶堂俊辅明明是他找来的救兵，为什么这家伙现在看起来有被首先击沉的趋势啊！ 　　“假如您对我有什么意见的话，也大可以打电话给议会举报我，”雅子又说道，“不过你的举报有没有效果就很难说了，毕竟我的程序合法合规，就算是议会议长也没有理由因为你不高兴就处分我。” 　　“我，我……”二阶堂俊辅气得涨红了脸，“我会打电话给康介大哥的。” 　　雅子随意地摆摆手，无所谓地说道：“随你，怕是不管用……” 　　雅子话中的意思只是说，她已经不是千反田家的媳妇了，就算打电话给千反田康介，千反田康介也管不了她。但是这话落在二阶堂俊辅耳中，却变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二阶堂俊辅突然拍着桌子大喊起来，“我知道了，是千反田康介想要整我，他一直就没有忘记当初我拿他钱的事情！这个阴险卑鄙的老东西一直就想报复我，还假装和我是朋友！枉我一直这么真心地待他！” 　　雅子目瞪口呆，这个世界上居然这么自我感觉良好的人。 第150章 雅子的工作（四） 　　二阶堂俊辅气愤地摔门而去，雅子也没有阻拦他。不管他是去找千反田康介理论，还是找人帮他洗脱责任，这都不管雅子的事情了。雅子的目标是冈田生和他背后的冈田重太郎，至于二阶堂俊辅，对她而言并没有多少价值。 　　救兵的离开抽空了冈田生的最后一丝骨气，在议员们的质问下，冈田生很快就崩溃了，他一再辩解自己只是“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误”。这种辩词和认罪显然没有任何区别，雅子看着如实记录的同事们，面色平静，但内心其实已经激动不已了。冈田生话语中多次提到了他的父亲，不管这些话是否能认定冈田重太郎存在罪责，他都不可能再参加这一次选举了。 　　一个最强劲的竞选对手完蛋了！ 　　开心！ 　　这种心理多多少少有点不够正义，毕竟雅子现在扮演的是一个正义使者的角色。但，主持正义的同时，顺便带走个对手，也算是两不耽误嘛。 　　有人高兴，自然有人忧。 　　冈田重太郎虽然不知道议会特别工作组这边的情况，但是他很清楚自己儿子是个什么货色，指望那家伙有点骨气是不可能的，所以冈田重太郎第一时间采取了弥补措施。 　　“斋藤先生，情况大概就是这样了。” 　　玻璃办公室内，冈田重太郎坐在真皮沙发上如实地阐述了自己的处境，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绿豆般的小眼睛看起来相当精明。 　　“您的情况可真是不妙啊，冈田前辈。”小眼睛的中年人笑着说道。 　　这人名叫斋藤一夫，也是今年的市长竞选人之一，冈田重太郎一手提拔起来的一名后辈，但如果不是别无选择，冈田重太郎绝对不会来找此人的。因为斋藤一夫是出了名的贪婪无度，不择手段。 　　例如，斋藤一夫是颇具影响力的新闻社《大众新闻》的创始人，去年积立基金找到《大众新闻》，委托他们报道市长竞选人川澄浩的负面消息。斋藤一夫为了彻底铲除一个竞争对手，便自作主张直接将川澄浩的女儿，川澄美穗逼到自杀。 　　神奈并不清楚这其中的关节，所以只把伊藤诚和矢野则视为直接凶手和幕后主谋，但是冈田重太郎却知道得一清二楚。除了别人的女儿以外，斋藤一夫还不止一次地使用绑架，恐吓等手段铲除竞争对手。 　　这家伙就是一条蝮蛇，但是现在冈田重太郎不得不与蝮蛇做一场交易。 　　“只要你能够保证未来一个月我的名字不会出现在任何新闻期刊上，我可以帮助你当选市长。”冈田重太郎说道。 　　“冈田先生的意思是？”斋藤一夫一副饶有兴趣的表情。 　　“这是一场交易，”冈田重太郎摊开手说道，“只要你办到了我委托的事情，我便可以让人把我的选票全部引导给你。” 　　斋藤一夫呵了一声，笑着说道：“如果这是一场交易的话，这就未免太不公平了吧？冈田先生，你付出的不过是一些必然留不住的东西而已。” 　　冈田重太郎皱起了眉头，蝮蛇果然没有这么好糊弄啊。 　　作为下一任市长的最有利竞争者，冈田重太郎的票仓自然不小，这些选票即使只有分流到斋藤一夫身上，斋藤都必然会成为下一任市长。但是，一旦冈田生的事情被曝光，冈田重太郎的声望必定大跌，他这些选票顷刻间就会化为乌有，所以斋藤才会说这是“必然留不住的东西”。 　　“那么你想要什么？或者说要多少钱？只要冈田家拿得出，多少钱都可以。”冈田重太郎又沉声问道。 　　冈田重太郎已经做好了被狮子大开口的准备了。无论斋藤开出什么价码，他都不得不答应，因为这笔交易对他太过重要。假如“冈田重太郎的儿子”这样的字眼与冈田生的负面新闻一起出现在电视上，报刊上，网络上的话，那么他基本上就可以宣告退出政坛了。冈田重太郎可以容忍自己失去一次竞选市长的机会，但是他绝不能忍受自己的政治生涯从此结束。 　　群众短视，无知，记性又差。假如媒体可以避开“冈田重太郎”，那么就算冈田生的名字传遍全日本也不会有多少人想到冈田重太郎的，那么等到冈田生丑闻的风潮过去，冈田重太郎又可以出山，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甚至再次竞选市长也不是不可能。 　　遮掩一个姓名这种事情对于斋藤一夫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他在新闻也混迹了几十年，交际广泛，手段也不可小觑。况且冈田重太郎还不是丑闻的主角，说得严重些也就是一点包庇的嫌疑而已。 　　“不不不，”斋藤一夫连连摆手，客气地说道，“我怎么会要冈田前辈的钱呢？冈田前辈对我有提拔之恩，您的事情我无论如何都有责任帮一把手的。” 　　“还算了吧，你的成就都是你自己的功劳，即使我当初稍微关照了一下，那也不值什么，用不着报恩。”冈田重太郎干笑着说道，他才不相信斋藤一夫会是那种知恩图报的人呢。 　　“有什么要求斋藤先生大可直说，”冈田重太郎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又重复道，“只要我能够办到我一定回去做的，我们今天只谈生意，不谈交情。” 　　不谈交情是最好的，人与蝮蛇是没有交情可以谈的。假如某一天蝮蛇真的想要报恩，冈田重太郎才会寝食难安。 　　“只谈生意？那就不太好意思了，”斋藤一夫搓了搓手，说道，“我确实有一件小事想要麻烦冈田先生帮个忙。” 　　“哦？”冈田重太郎顿时绷紧了精神，仔细听着，以免自己被对手下了套。 　　“请放心，冈田先生，”斋藤一夫似乎知道冈田重太郎在想什么，他又说道，“这件事情如果办成了，对你也有好处，我们可以说是天然的同盟。” 　　“那么斋藤先生想要办什么事情呢？”冈田重太郎又问道。 　　“我想要提醒一下某些人，这个神山市到底是谁家的神山市……”斋藤一夫眯起了眼睛，此刻他更像一条毒蛇了。 第151章 阴云 　　议会特别工作组的调查工作对外号称持续了三天，其实只用了一天而已。实际上雅子早就掌握了充足的证据，所谓的调查只不过是走个流程罢了。流程走完了，特别调查工作组便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将事先掌握的证据公开。 　　触目惊心的事实引爆了社会舆论，原来“百人斩少女”只是冰山一角罢了，在东山短大“通奸老师”，“龟公校长”，“嫖娼官员”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一位“百人斩少年”的存在。神奈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但也没有听说过管理如此混乱的学校，这一次确实如雅子所说，她这一次着实长了见识。 　　“关于东山短大事件，教育专家提醒，加强教职人员素质任务已经刻不容缓……” 　　神奈回到了学校，看到学校食堂的电视机上也在播报着这个新闻。 　　看起来大家都很关心这个新闻，只不过社会舆论聚焦的方向似乎有点问题，大家都在讨论为什么这些学生如此不自爱。教育部官员冈田生本应该是此案最大的爆点才对，但电视新闻和纸媒关于冈田生的关注度始终都不是很高。网络上也差不多，即使偶尔有帖子质疑这一点，也很快就会被新的话题压下去。冈田生本人都如此“不起眼”了，他的父亲，冈田重太郎的名字那就更是无处可寻了，实际上调查开始之后，这个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神奈不用脑子也能想到这是有人在刻意引导舆论，嫌疑最大的毫无疑问就是冈田重太郎了。不过这也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即使新闻报道避开了冈田重太郎，他也绝对不敢参与今年的市长选举了，他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乖乖地呆在阴暗的角落里保持沉默，避免让公众的目光注意到他。 　　“这是姐姐的。”爱瑠端了两只装满食物的餐盘走了过来，将其中蔬菜较多的一只餐盘，放到了神奈面前，叮嘱了一句，“一定要吃掉哦。” 　　“诶？”神奈看着面前盘子，鼓起嘴，气愤地说道，“爱瑠居然没有给我做便当！你变得太懒了！” 　　爱瑠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姐姐今天会不会来上课？万一准备了便当，你又不来学校，那我岂不是白忙活？” 　　神奈不满地哼了一声，拿起勺子在餐盘里寻找一点能吃的东西。神奈并不一定非要吃素菜，她只是口味比较挑剔而已，食堂的饭菜显然不可能满足她的口味，挑来挑去，只有白米饭能吃两口。 　　“张嘴。”爱瑠夹了一块红烧肉喂到姐姐嘴边。 　　“我不要吃这东西。”神奈看着那往下滴油的肉块，连忙躲开，摇着头说道。 　　爱瑠皱起了眉头，说道：“姐姐免疫力太差，就不要挑食了。” 　　神奈被爱瑠逼着像吃药一般吃下了两块红烧肉。 　　“小千真的很喜欢姐姐呢，连吃饭都要喂的。” 　　伊原摩耶花，福部里志和桐崎千棘端着午餐走了过来，伊原坐到了爱瑠身边开了句玩笑。 　　“爱酱，神奈不吃就让她饿死好了，”千棘坐到神奈身边，也说道，“她又不是小孩子了，你难道要照顾她一辈子啊？” 　　“我哪，哪有……”爱瑠连忙放下了筷子，脸颊微微红了起来。 　　“你是不是和我有仇？”神奈瞪了千棘一眼，她虽然不喜欢吃红烧肉，但是喜欢爱瑠喂食啊，这个多嘴的家伙根本就是成心的。 　　“难道没有仇吗？”千棘反问道，“昨天是谁把我藏在壁橱里的本子给扔掉的？” 　　“是我扔的，那又怎么样？”神奈不假思索地承认了。 　　“那可是我好不容易找漫画部的前辈买来的超稀有的本子！”千棘恼火地说道。 　　“再稀有又怎么样？折棒和福部拼刺刀的本子实在是太辣眼睛了！想到房间里有那种东西，我就会起一身鸡皮疙瘩！”神奈一脸厌恶地说道。 　　“我是不是听到了我的名字？”福部抬起头问道。 　　“没有这回事情。”伊原红着脸回答了他。 　　“好吧，我就当自己幻听了，”福部直接跳过了这个明显对自己不太友好的话题，转而问道，“今年的运动会快要举办了，你们确定好要参加什么项目了吗？” 　　“运动会？那是什么东西？”神奈奇怪地问道，“我们学校也有运动会吗？” 　　“当然有，”伊原说道，“而且是每年一届的。学校规定每个人都要参与进去，如果不参加运动项目，就要参加啦啦队和后勤队。” 　　“每年一届？那我去年为什么没有听说过运动会的事情？”神奈又问道。 　　爱瑠瞥了她一眼，说道：“当然是因为姐姐请假了。” 　　“那我今年继续请假好了。”神奈耸耸肩说道。 　　“就知道会是这样，”爱瑠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又问道，“千棘酱参加了那些项目呢？” 　　“桐崎同学可是我们班的女生主将呢，”福部代千棘回答道，“她参加了女生一千五百米长跑，一百米短跑，我觉得至少可以拿一项第一名。” 　　千棘的身体素质很好，在千反田家休养的这段时间也非常注重锻炼身体，甚至还在学习空手道，所以田径场上一般的女生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况且神山高中田径社团也不是很强，所以千棘一口气拿两个第一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摩耶花打算参加什么呢？一定是啦啦队吧？”福部笑着问道。 　　“不，”伊原抱歉地摇了摇头，说道，“运动会那天我刚好有广告需要拍，所以不能来参加。” 　　“哦……这样啊……”福部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但是眼中多少有些失落。 　　福部和伊原的对话倒正好提醒了爱瑠，她眨眨眼睛，劝诱道：“对了，姐姐要一起来参加啦啦队吗？很轻松的哦，只要换一身衣服，就可以坐着看比赛了。” 　　在爱瑠看来，就算来赛场打酱油，也比让姐姐独自一人憋在家里当宅女强得多。 　　“嗯，怎么会这样……”神奈看着爱瑠，口中喃喃自语，答非所问。 　　“什么？”爱瑠奇怪地反问道，她看着神奈的眼睛，却发现姐姐的视线越过了自己的肩头，落在了她身后的电视机上。 　　电视中正播放着一则海外新闻：“美国内达华州发生一起枪击事件，此次事件导致包括摩根士丹利著名投资人戴维·迈尔斯在内的十二人死亡，六十余人受伤……” 第152章 所以说大家都很意外啊 　　戴维·迈尔斯的大名神奈也听说过，这是一个和威廉·林奇齐名的存在。前不久卢布大战期间，戴维·迈尔斯是华尔街投机者中跳得最欢的一个，他一边在国际市场上狂赚俄罗斯人的外汇，一边接受各种采访，对俄罗斯的救市政策指手画脚，那嘴脸就好像在游戏中狂虐菜鸡对手，还要发表情称赞对方“打得不错”一样犯贱。 　　按理说，元气大伤的毛子对戴维·迈尔斯这种人应该是恨之入骨，所以在肉体上解决掉对手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是，神奈却不这样觉得，因为国家之间的关系从来都不是按照好恶来决定的。纳粹和苏共相看两厌，但他们不还是有一段亲切友好的浪漫时光吗？这个道理换到21世纪也是一样的。 　　华尔街为什么会如此嚣张，为什么即使白宫和莫斯科全都看他们不爽，他们也依旧我行我素？因为世界经济离不开他们，世界市场的规则是他们制定的。 　　且不提白宫的经济政策需要华尔街资本家的支持，哪怕就是莫斯科，只要俄罗斯的能源还需要出口，他们的卢布还需要汇兑，他们就不得不考虑华尔街的态度。 　　莫斯科可以谴责华尔街的贪婪无耻，可以封禁投机者设立在俄罗斯的分支机构，这些都没有问题，因为它们都是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的事情。但是他们不能打破规则，刺杀一个银行家，就已经打破规则了。 　　如此高调的袭击行动必将引起全世界金融家们的同仇敌忾，神奈已经可以预见到对卢布的下一波大围剿了。这种二缺行为仿佛不是在给俄罗斯报仇，而是在挖坑，而且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所以，神奈才会惊讶地说：“这是怎么回事？”这是要把俄罗斯置于死地啊，她心中猜想，莫斯科的那位总统阁下是不是得罪俄罗斯联邦安全局了？ 　　比起一个智计百出的对手，有时候一个二愣子反而更加可怕。 　　神奈思索了许久，然后走出食堂，掏出手机给雅子打了个电话。 　　“喂，神奈，有事吗？”雅子接通了电话，她那边听起来有些嘈杂。 　　“你在干什么？”神奈皱着眉头问道。 　　“哦，待会儿有一场演说，我正在做准备。”雅子笑着说道，“因为是在购物广场上，所以这边很吵。” 　　“演说？反正也拉不到多少选票，还是取消了吧。”神奈说道。 　　“诶？这怎么可以？”雅子嚷嚷道，“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我说取消就取消了！”神奈又说道。 　　雅子注意到神奈的口气有点不对，犹豫了片刻，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神奈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雅子。 　　雅子沉默了许久，终于说道：“那就只好取消了……”此刻，雅子内心无比复杂，她从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被一国特工盯上，情不自禁地叹气道：“神奈一惹就是一个大.麻烦呢……” 　　“你有意见？”神奈沉声说道。 　　“呵，意见当然是有的……”雅子轻笑了一声，有些无奈地说道，“可是谁让你是我女儿呢。” 　　神奈含义不明地哼了一声。 　　“爷爷那边呢？”雅子又问道，“之前公共场合都是爷爷帮你出面的吧，蒙基建的文件上签的也都是他的名字，如果真的有特工刺杀，他的处境应该比我危险得多。” 　　神奈嗯了一声，说道：“我会让达奇带一队高级保镖到名古屋去的。” 　　现在千反田安保救援队训练的保镖已经超过了三百人，其中初级保镖二百余人，中级保镖八十余人，高级保镖二十四人。一队保镖八人，所以高级保镖目前一共也只有三队。不过，高级保镖实力很强，他们通过了最严格，全面的保镖训练，精通驾驶，射击，格斗，反窃听，反潜入，紧急救护，爆炸物处理等等课程。 　　神奈本打算过段时间，就把千反田安保救援队商业化，派遣高级保镖为一些明星，富豪提供私人保镖服务，却没想到自己这边就先用上了，而且第一个对手就是鼎鼎大名的俄罗斯联邦安全局。 　　稍微想了一会儿，神奈又问雅子要不要再给她增加一些安保，雅子拒绝了，她表示解决了东山短大的事情，自己已经挣了不少政绩了，所以打算请假在家休息两天。神奈知道雅子是想为她节省一些人手，毕竟高级保镖还是太少。初级保镖倒是很多，但是面对训练有素的特工，他们除了摆样子以外根本派不上用场。不过，待在家里确实很安全，所以神奈也没有再说什么。 　　挂掉了雅子的电话，神奈犹豫了一会儿又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神，神，神奈酱……”电话那边传来百川若叶语无伦次的声音。 　　神奈哼了一声，语气冷淡地问道：“你在干嘛？” 　　“在，在吃午饭。”百川立刻回答道。 　　“最近除了去公司和学校就不要出门了。”神奈说道，蒙基建分给她的美金都在百川的手中，如果暴露的话，很可能把百川置于极其危险的境地。 　　“诶？为什么？”百川奇怪地说道。 　　“让你不要出门就不要出门了！”神奈有些烦躁地说道。 　　“哦……”虽然不明白，但百川还是答应了下来。 　　“我明天会给你派一队保镖过去，你们公司的安保任务全部交给他们。”神奈又说道。 　　“好的。”百川毫不犹豫地说道。 　　“还有，最近不要靠近陌生人，不要吃外卖，不要收奇怪的快递……”神奈一口气说了一长串，电话那边起初还有点反应，过了一会便一点声音都没有了，“你在听吗？”神奈皱起眉头说道。 　　“在，在的，”百川连忙说道，她沉默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道，“这，这算是在关心吗……” 　　“关心个屁，滚！”神奈挂掉了电话。 　　百川抱着手机，失落地叹了口气，她心中有些懊悔，自己最后一句话就不应该问出来，假如没有问的话，这一次应该可以算是一次比较亲密地通话了吧。至于神奈打电话的目的反而被她丢到了脑后。 　　不过神奈不知道的是，正当她忐忑不安，如临大敌的时候，俄罗斯联邦安全局的特工们此刻也是一脸懵逼。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东京新宿区的一间阴暗地下室里，一个个子高大的男子用俄语激动地嚷着。 　　“坐下，亚历山大，不要这么激动。”另一个看起来有些上年纪的男子抽着烟说道。 　　“谢尔盖先生，我怎么可能不激动？”这个被称为亚历山大的男子粗糙的手掌重重地拍在窗台上，“这边的计划已经完全被打乱了！” 　　“刺杀戴维·迈尔斯不是上面下的命令？”名叫谢尔盖的老男人说道。 　　“当然不是，这种暗杀命令需要总统签字，但是总统怎么可能签署这么荒谬的文件。”亚历山大说道，“我们接到的命令只有日本，绝对不包括美国。” 　　“我们在这里的行动呢？”谢尔盖又问道。 　　“只有放弃了，”亚历山大懊恼地说道，“不管戴维·迈尔斯有没有死，国际金融市场对我们的意见都已经很大了，我们不能再做出任何刺激投资者神经的事情了……” 　　“那么，”谢尔盖又问道，“我们什么时候撤出日本？” 　　亚历山大咬了咬牙，很不甘心地说道：“就今天吧……” 　　“那好吧。”谢尔盖点了点头，拿起桌上几张纸，用打火机点燃了丢在烟灰缸里。 　　借着火光，隐约可以看清纸张上印着的是，盛田和夫，田井良治，千反田康介三人的照片…… 第153章 谁是棋手 　　俄罗斯，莫斯科。 　　米哈伊尔·阿布拉莫维奇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着落地窗外街道上的景色，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乌克兰的战局已经趋于稳定，俄军控制了大部分克里米亚地区便止步不前了。乌克兰军队没有反扑的迹象，因为他们没有这个实力反扑，莫斯科也不打算进一步扩大战果，因为继续打下去，似乎对俄罗斯没有任何好处。 　　战场上的节节胜利没能给俄罗斯人民带来多少温暖，俄罗斯国内一片萧条，股市闭市，工厂停产，商场歇业，现在就连莫斯科的居民都出现了拿着钱买不到食物和生活必需品的情况了。 　　有些不关心国际新闻的民众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政府明明说过他们的国家不缺物资，战争也打赢了，但是为什么商店就没有食物了呢？为什么街道上的情况看起来就好像是经历了一场惨败呢？ 　　米哈伊尔知道政府并没有说谎，俄罗斯确实不缺食品，伏尔加河沿岸的农业区已经连续五年丰收了，另外还有大量进口的蔬菜水果囤积在各大港口仓库中，只是它们无法运到莫斯科…… 　　卢布币值暴跌贬值，按理说食品价格应该迅速上涨才对。但是政府为了民生，禁止商人抬高价格。于是，卢布贬值后，商人们都发现出售生鲜食品的收入已经无法支付昂贵的物流成本了。这直接导致了大量商人宁愿把货物堆在仓库里，也不愿意拉出来贩卖。玉米小麦这些粮食情况还好，像蔬菜水果牛奶这些不耐储存的副食品已经发霉腐烂了，只能一船一船地往大海里倾倒。 　　一边是饿肚子的市民，一边是腐烂的食物，这就是经济危机下怪异的社会。 　　“先生。”安菲亚站在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柔声说道。 　　“进来吧。”米哈伊尔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先生，这是总统先生请您赴宴的邀请函。”安菲亚从文件夹中拿出了一只信封。 　　“赴宴？这时候赴宴有什么用？他如果有脑子早就应该管好他的部下！”米哈伊尔气愤地说道。 　　关于刺杀戴维·迈尔斯的案件，俄罗斯联邦安全局自查之后发现这是一个下级特工自作主张的行动，那位特工已经被美国警方击毙，没人知道他的动机是什么。俄罗斯政府只好对外宣布他是个激进的国家主义者，外加有点精神病。 　　那种糊弄人的说法谁都不会相信，尤其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媒体人。目前已经有西方记者杜撰出了一份“克格勃黑名单”，据说只要上了名单的人都将被克格勃特工追杀至死，华尔街的不少银行家都榜上有名。 　　看到那种新闻，米哈伊尔简直无语了，克格勃上世纪就完蛋了啊！哪来的克格勃黑名单和克格勃特工？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今天凌晨克里姆林宫就接到了无数邮件和电话，仿佛全世界都在质问俄罗斯想干什么，总统阁下不得不提前了两小时从被窝里爬出来召见联邦安全局局长，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大概一国元首被刺杀都未必会有这么大的阵势吧，这一刻华尔街的可怕能量已经展露无遗。 　　米哈伊尔叹了口气，指指桌子说道：“放下吧。” 　　“是……”安菲亚将信封放在办公桌上，她注意到桌上摆着一个从未见过的蓝色小药盒，但是稍微愣神之后，她什么都没有说，转身便要离开办公室。 　　“等一下。”米哈伊尔突然说道。 　　安菲亚停下了脚步，静静地转头看着米哈伊尔，仿佛在等待下一步指示。 　　“飞机安排好了吗？”米哈伊尔问道。 　　“已经安排好了，随时可以出发。”安菲亚说道。 　　“那今天下午走吧，”米哈伊尔说道“我已经把大部分资产转移到海外，并且立好了遗嘱。你和罗曼结婚之后你就能拿到五十亿美金，你和罗曼生下一个孩子，还能获得五十亿美金，剩下还有一百亿是给你们的孩子的。” 　　米哈伊尔一边说，一边盯着安菲亚的眼睛，安菲亚的表现没有让他失望，她惊喜而恭顺地回答道：“是，先生。” 　　“好了，你走吧。”米哈伊尔挥挥手说道。 　　“那么，先生你呢？”安菲亚微微蹙眉，问道。 　　米哈伊尔的目光落在那个小药盒上，眼中流露出疲惫和悲凉：“我的命运已经和这个国家捆绑在一起了，我不能离开，也无法离开……” 　　金发的女孩儿向米哈伊尔微微鞠躬，然后转身走出办公室，没有人看到办公室门关上的那一刻，她一贯温顺的目光已经变得无比冷冽，嘴角也带上了一丝讥讽的笑意。 　　安菲亚开着车来到了莫斯科郊外的一栋别墅中，这是米哈伊尔用来休假的一个据点，不过他买下这别墅之后从来没来过，大概是因为房子太多，所以把它给忘了。 　　此刻别墅的书房里却有一个坐立不安的男子。 　　安菲亚打开门，男子立刻急匆匆地迎了上来：“安菲亚小姐，事情怎么样了？” 　　“放心，安德烈局长，”安菲亚说道，“我今天就会离开俄罗斯，你可以坐我的私人飞机一起走。” 　　“那就好，那就好，”男子连连点头，接着他又犹豫地问道，“那我的报酬呢？” 　　安菲亚皱起了眉头，说道：“据我所知，戴维·迈尔斯并没有死……” 　　“就算戴维·迈尔斯没有死，你也达到了你所想要的目标啊！”男子立刻争辩道，“国家经济环境进一步恶化，米哈伊尔这样的垄断寡头一定会被总统先生推出来当替罪羊的，他必死无疑。” 　　“这倒也是……”安菲亚点了点头，她掏出了一张黑色的银行卡说道，“三十亿美元，瑞士银行的账户。” 　　“好好好……”男子接过银行卡，激动地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银行卡收好，接着他的目光又落在了安菲亚的身体上，脸上垂涎欲滴的表情已经无法遮掩，“那么，安菲亚小姐，我的另一份报酬呢？” 　　安菲亚轻轻一笑，道：“安德烈先生真是贪婪啊……” 　　“贪婪吗？这是爱情啊……”男子为自己辩解道，“我舍弃了联邦安全局副局长的前程在帮你，这还不算爱情吗？我的安菲亚……” 　　“是吗？那就请让我尝尝爱情的味道吧……” 　　安菲亚纤细的手指搭上了自己的裙子，作势掀起裙角。 　　男子呼吸渐渐粗重，眼中只剩下**裸的性.欲。 　　噗嗤。 　　一把利刃透过男子的胸膛露出了雪亮的刀尖。 　　男子仰面倒了下去，脸上还带着愉悦的笑容，丝毫不知道自己的末日已经降临。 　　刺客拔出了刀，在男子身上擦了擦，盯着安菲亚冷漠地问道：“我已经完成任务了，可以放我走了吧？” 　　安菲亚看着这位刺客，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做出一副心痛的表情，说道：“你就这么急着离开我吗？莱薇小姐。” 第154章 姐妹 　　莱薇之所以在莫斯科完全只是因为运气不好。 　　她原本是想跟着一辆油罐车从乌克兰偷渡到俄罗斯的，用油罐车运送偷渡客的事情在边境地区很常见，虽然不舒服，莱薇也坐过好几次了。可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的蛇头不是专业人士，而是个做“兼职”的，就连油罐车都是从西伯利亚石油公司偷来的。 　　这种偷来的车能随便用吗？人家石油公司的油罐车都是安装了GPS系统的！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就敢出来做蛇头吗？现在的蛇头职业素养都这么低了吗？MMP！ 　　装满偷渡客的油罐车刚越过边境线就被突然出现的警察拦截了，除了车被没收以外，偷渡客们也被一一盘查。尽管莱薇矢口否认自己是间谍，但是没有办法，护照可以伪造，手机电脑可以销毁掉，可她的一身肌肉遮掩不住啊，世界上哪有像她这么健壮的难民？况且，莱薇还是个被多国通缉的雇佣兵。 　　结果可想而知，莱薇当场就被警察拘留了。不过奇怪的是，她并没有被送上法庭，或者作为通缉犯被引渡，而是被转交给了某个有权有势的人物，然后关进了一间昏暗的地下室，这一关就是不知道多少天。虽然地下室里食物和水都不缺，但是时间一长，封闭环境产生的压力还是让人绝望。 　　直到一个金色头发的少女找到了这里。 　　“你为我杀个人，我便可以放了你。”那个女孩说道。 　　起初莱薇并没有觉得惊讶，她是雇佣兵，见惯了这种事情了。那些看起来光鲜的权贵人家，背后大多都有一些见不得人的肮脏事情，雇凶杀人只是小儿科罢了。 　　但是一番接触之后，莱薇也冒出了一身冷汗，眼前这个女孩居然是俄罗斯首富，米哈伊尔·阿布拉莫维奇的养女，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她将与米哈伊尔的儿子结婚，并继承这个商业帝国，而这个女孩儿想杀的则是俄罗斯联邦安全局的副局长，闻名世界的特工组织的二把手。 　　要不要这么想不开啊，杀人之后她们还能活着离开吗？ 　　只是莱薇并没有别的选择，显然如果她不答应的话，这个叫安菲亚的女孩儿会把她关在这里关到死的。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她的护照，钱包，武器，通讯工具全丢了，如果想要尽快返回日本，也需要安菲亚的帮助。 　　刺杀了**上脑的安德烈副局长之后，莱薇将他的尸体拖进了原本关押她的地下室，然后与安菲亚一起乘坐私人飞机，离开了莫斯科，来到了巴黎。 　　“要喝一杯吗？”安菲亚端了一杯香槟，问莱薇道。 　　“不需要，”莱薇摇摇头，沉声质问道，“你说过抵达巴黎就放我走，现在是怎么回事？你想要违约了吗？安菲亚小姐。” 　　如果不是手无寸铁，周围又都是对方的保镖的话，莱薇真的想把这个笑眯眯的金发女孩儿按在地上暴揍一顿。她们离开俄罗斯已经快一个星期了，但是安菲亚完全没有放她走的意思，莱薇的衣食住行都被人监控着，那些保镖也都伸手不俗，她想逃跑真的有点麻烦。 　　“不要着急嘛，”安菲亚笑着说道，“我也打算去日本玩两天，到时候我们一起去，这是作为一个朋友的邀请。” 　　“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朋友了？”莱薇黑着脸说道，她虽然和安菲亚合作了一次，但依然对安菲亚毫无好感，暗无天日的地下室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太强了。 　　“还有，”莱薇又说道，“你到底在等谁？为什么还没有到。” 　　“很正常，”安菲亚呡了一口香槟，轻笑道，“毕竟浪子和妓女都不是什么守时的人。” 　　莱薇和安菲亚所在的是巴黎近郊的一处豪华别墅，安菲亚与某人约好三天前在这里见面的，但是已经对方已经迟到三天了。安菲亚看起来也不着急，只是在这里耐心地等候着，仿佛对方的迟到都在她的预想之中。不过，还好，大概中午时分，与安菲亚约好的人终于抵达了。 　　“姐姐！” 　　“安娜，好久不见。” 　　莱薇本以为安菲亚约见的是她的未婚夫，然而没想到出现的是一个与安菲亚长相相似的金发女孩儿，只是装扮要比安菲亚时髦得多。 　　女孩一进门就和安菲亚热情地拥抱在了一起：“姐姐，我好想你。” 　　“我也很想你啊。”安菲亚脸上带着暖暖的笑容，俨然就是一个温柔似水的大姐姐，“自从你来伦敦上学之后，我们就没有好好聚过了呢。” 　　“姐姐又不肯来伦敦，”名叫安娜的女孩儿抱怨起来，“俄罗斯有什么好的，和伦敦比起来，莫斯科就是乡下。” 　　安菲亚笑了笑，不予置评，转而关切地问道：“安娜最近过得还好吗？去年留级了，今年能够毕业了吗？还是说，你已经开始工作了？” 　　“啊啊……那个，还可以啦……”姐姐问起学习和工作的事情，安娜立刻含糊起来，并且转移了话题，“那个，不要说我啦，姐姐过得这么样？是不是很苦？你怎么舍得离开莫斯科了？” 　　“莫斯科虽然是乡下，但也不至于让我吃苦啦，”安菲亚开了句玩笑，接着又说道，“米哈伊尔先生已经把我和罗曼的结婚手续办好了，我这次来是找罗曼举行婚礼的。” 　　安娜的表情明显僵硬了一下，接着又笑道：“原来是这样啊，那恭喜姐姐和姐夫了。” 　　“真心的吗？”安菲亚握着妹妹的双手，笑着说道。 　　“当然是真心的。”安娜说道。 　　“那你向后看。”安菲亚努努嘴。 　　安娜一转头，接着面色剧变。 　　一个大概四五岁的小女孩被一个保镖夹在手臂下，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哭喊着向安娜求救：“妈妈，妈妈……” 　　“没想到安娜和罗曼的女儿已经这么大了啊，”安菲亚感慨道，“我居然还把安娜当成一个小孩子呢。” 　　“不，不，”安娜拼命摇着头否认，急促地说道，“我不认识这个野种，她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 　　安菲亚凑到安娜的耳边，轻声说道：“我愚蠢的妹妹啊，我不管你认不认识这个小东西，你只要明白一件事，我需要罗曼的精.子，又没兴趣和他上床，你能帮我想个办法的吧……” 　　安娜刚想张嘴，安菲亚又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按住了她的嘴唇，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你有三天时间，三天之内我见不到我想要的东西，”安菲亚指指那个小女孩儿说道，“我就把这个小东西邮寄给希尔维特表哥去。” 　　安娜的面色顿时变得刷白。 第155章 一个人也要努力啊 　　不到三天，安菲亚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看着试管里的白色粘稠液体，安菲亚露出了极其恶心的表情，她挥了挥手，一名保镖上前把试管仔细地收进了保温箱内。 　　“我可不可以把莉迪亚带走了？”安娜小心地问道。 　　莉迪亚就是安菲亚抓来的那个小女孩，安菲亚仔细核查过，这个小女孩绝对是安娜和罗曼两个人的女儿，如假包换。 　　安菲亚听到妹妹的话，眨了眨眼睛，反问道：“我如果把那个小东西交给你，你打算怎么处理呢？” 　　“我，我已经为莉迪亚找到了一个收养家庭，条件非常好……”安娜没想到姐姐会问这个问题，只好含糊地编造了一个答案，她双手放在膝盖上，不安地抓着自己的手提包。 　　安菲亚轻轻一笑，她才不相信安娜会这么轻易地放过这个孩子，她非常了解自己的妹妹。安娜当初之所以会和罗曼勾搭到一起，毫无疑问是因为罗曼的父亲是米哈伊尔·阿布拉莫维奇，罗曼能够满足她的奢靡生活。 　　现在，谁都看得出米哈伊尔已经穷途末路了，按照那位首富的性格，他死后恐怕一分钱都不会留给自己这个没用的儿子。于是安娜放弃了罗曼，又和罗曼的表哥，希尔维特上了床。希尔维特是阿布拉莫维奇家族中少数有能力的晚辈，没有米哈伊尔作为后台，罗曼实在没办法和他表哥比，虽说希尔维特长相猥琐了一点。 　　安娜看到姐姐的表情，就知道姐姐没有相信她的说辞，她的身体微微摇晃起来，仿佛被风吹动的落叶。 　　罗曼，希尔维特，还有其他那些绝对不会缺女人的男人，为什么会对自己的身体这么感兴趣？为了和自己共度春宵，都会愿意毫不犹豫地一掷千金？安娜心中一直知道答案——因为自己长得像姐姐。 　　这些年来，那个随时陪伴在米哈伊尔身旁的金发少女已经给不少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温婉，美丽，博学，聪慧的形象使她成了不少上流人士心中的梦中情人。凭那些人的能力，假如安菲亚只是一个普通的女明星，早就他们被弄到床上去一亲芳泽了。但安菲亚不是，米哈伊尔的存在足以让所有色狼们忌惮不已。 　　安菲亚本人找不到，那就寻找一个长得像的解解渴……无论罗曼，还是希尔维特都是这种心态。 　　安娜很清楚如果让希尔维特知道自己已经和姐夫上过床。并且生下了一个女儿的话，那她一定会立刻被抛弃的，因为换成安菲亚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好在罗曼为了娶安菲亚一定会拼命隐瞒这件事情，现在只有这个定时炸弹了……安娜怨恨的目光看向正在沙发上沉睡的女儿，莉迪亚。 　　“小东西你就不要想了，我会把她带在身边的。”安菲亚笑着说道。 　　“姐姐，你要我办的事情我已经办到了，你不能够食言的。”安娜嘴唇颤抖着说道。 　　安菲亚摇了摇头，说道：“我可没有说过你做到了我委托的事情，我就会把这个小东西交给你。” 　　“姐姐，求你……”安娜忽然扑到安菲亚的腿上，抱着安菲亚的大腿，哀求道，“如果被希尔维特知道这件事情，我一定会死的，他以前用枪打死过自己的情妇。求你了，把莉迪亚给我吧。就看在妈妈的份上，你答应过妈妈，要一直爱我，一直好好照顾我的……” 　　安菲亚伸出手替安娜擦掉脸上的泪珠，语气温柔地说道：“我的妹妹啊，妈妈死前，我确实向承诺过我会永远爱你，永远照顾你。但是这种话不应该从你口中说出来，而且你已经说过三次了……” 　　感受到姐姐指尖的触感，安娜微微愣神。 　　安菲亚带着回忆的神色，掰着手指，继续说道：“第一次，是妈妈刚去世的时候，你偷走了妈妈为我们留下的最后一点存款，给自己买了一只奢侈的小皮包。你搬出了我的诺言，我原谅了你。” 　　“第二次，是在初中毕业的时候，你趁我打工，和我的男友在我房间里做.爱。结果，我因为生病提前回家，打扰你们的高.潮。你再次用同样的理由哀求我原谅你，我也原谅了。” 　　“第三次，是在五年前。你掉包了我们两个的考试试卷，冒名顶替了我来法国的留学资格。我依然原谅了你。” 　　“妹妹啊……”安菲亚轻叹了一口气，用手指轻轻梳理着妹妹有些凌乱的长发，说道，“我确实不介意你抢了我的留学机会，但是你也要好好学习啊。两年的课程，你读了五年依然不能毕业，这是浪费啊。” 　　“是的！我就是学习不好！”安娜猛地站了起来，目光中带上了怨毒，“我就是不如你！我不如你聪明！不如你有才华！不如你有气质！除了长得像你以外，根本一无是处！我从小就不如你，够了吧！所有的男人都喜欢你，就连米哈伊尔那个老头子都看重你你！你从小就看不起我，现在还要毁掉我的生活！你算什么东西！” 　　安菲亚看着突然发狂安娜，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又笑了起来：“继续说呀……” 　　安娜一滞，嗓子就像是被一只手抓住了一样，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我还以为至少这股气势能算是可取之处的……”安菲亚又叹息道，脸上的表情再次变得失望，她皱着眉头说道，“看起来你确实是一无是处啊……我也思考过这个问题，我从小就把最好的东西让给你，勤工俭学给你买漂亮的衣服，宁愿自己饿肚子也要送你上最好的学校，为什么就把你培养得一无是处呢？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我反复想了许久，结果想起了母亲对我说过的一句话，”安菲亚双眼微红，目光落到了远方，嘴角勾起一个温暖的弧度，“她说，你要努力啊，安菲亚，神也拯救不了自甘堕落的人。” 　　“姐，姐姐……”安娜心中升起了一股危机感，似乎有什么无比重要的东西正在离她远去，她惊慌失措地唤着，想要抓住最后一丝挽留的希望。 　　“安娜，是我的错，我忘了把妈妈的话转告给你了。”安菲亚站起身，抚摸着妹妹的脸颊，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我说到底也只是一个人罢了，神也做不到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做到。” 　　“姐姐不要……”安娜连忙抱住姐姐的手臂，然而安菲亚推开了她，自从她们姐妹相依为命以来第一次开了她。 　　“安娜，我要对妈妈食言了。放心，为了弥补我的过错，我会带着对你的爱，把莉迪亚培养成最优秀的女孩子的。今后你就不再是我的妹妹了，也用不着再见到我这个讨厌的姐姐了。”安菲亚吸了吸鼻子，笑着说道，“一个人要努力啊，安娜。” 第156章 这里有阴谋 　　日本，岐阜县，神山市。 　　“关谷雅子的两个女儿每次出门都跟着二十几个保镖，她本人这两天生病在家休息，千反田家别墅的安保更夸张。我们刚进入村口就能看到岗哨，别墅东西两侧有比较高的民宅充当瞭望楼，村前的水塔和村后的一间粮仓其实都是保镖的住所，一旦发生情况，他们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截断进出村子的路线。另外，我们还有兄弟侦查发现，千反田家旁边，安保救援队驻地的楼顶修建了一个直升机机场……” 　　“恕我直言，二阶堂先生，千反田家的防守简直就像是军营一样，就凭我们这些人根本进不了千反田家，就算进了千反田家，绑了人也逃不出来。” 　　一个穿着纹付羽织袴的中年男人，用笔画着一张简易的地图为二阶堂俊辅分析着他们需要面对的情况。 　　二阶堂俊辅听着中年男人分析，情不自禁的吸了一口凉气。千反田家的乡下别墅他也去过很多次了，他从没有看出那栋年久失修的老房子居然守卫如此森严。 　　斋藤一夫交给冈田重太郎的任务就是绑架一个千反田家的人，冈田重太郎知道斋藤一夫是觉得这事情太脏，不愿意自己沾手，于是就把活推给了冈田重太郎，如果出了什么事情就让冈田重太郎与千反田家同归于尽。冈田重太郎也是政坛老油条，岂能看不出斋藤一夫的恶毒用心，他转头又找到了一个替罪羊，二阶堂俊辅。 　　二阶堂俊辅刚被雅子驳了面子，恨得咬牙切齿。被冈田重太郎挑拨了两句之后，立刻就赌咒发誓一定要让千反田家付出代价。 　　听到中年男人说办不到，二阶堂俊辅立刻就嚷嚷了起来，“一条先生，你们集英组不是日本最大的黑帮吗？为什么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到？不过是几个保镖罢了，你们可是收了钱的！” 　　中年男人，集英组的组长，一条一怔，无语地瞥了二阶堂俊辅一眼，不过是几个保镖？真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根据一条一怔的调查，千反田家的保镖九成都是退役老兵，他们黑帮再大也只是黑帮而已，能和有组织的军人相比吗？ 　　不过，二阶堂俊辅有句话没有说错，集英组是收了钱的，而且是整整一亿日元啊！经济不景气，黑帮也不好混，去年过年时，集英组因为财政紧张，连给小朋友发糖果的固定节目都取消了，所以他们不能错过这笔大生意。 　　看在钱的份上，一条一怔忍下这口气，继续说道：“不过我们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哪里有机会？”二阶堂俊辅迫不及待地问道。 　　“神山高中。”一条一怔说道，“根据我们的观察，千反田家的两个女儿上学时，她们的保镖并不会进入学校，只会在校外值守，所以如果我们想要绑架千反田家的人，只能在神山高中内下手。” 　　“神山高中的门禁挺严的，你有办法进入学校吗？”二阶堂俊辅问道。 　　“当然有办法！”一条一怔信心十足地说道。 　　送走了二阶堂俊辅，大约一个小时之后…… 　　“哈？你的办法就是让我去办这件事？”一条乐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老爸。 　　一条一怔喝了口茶，郑重地说道：“没错，这是组织交给你的重任啊！因为你比较像高中生，下星期神山高中举办运动会，你换身校服一定可以混进去的。” 　　“不可能。”一条乐断然摇头，拒绝道，“我绝对不会帮你们去干绑票这种事情的，而且还是绑票一个女生。” 　　“这不是你可以选择的事情，”一条一怔说道，“你是集英组的少爷，今后的集英组组长，必须要负起责任来！” 　　“我才不要当什么组长！”一条乐坚定地说道，“我早就说过，我的目标是公务员，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继承你的黑帮的！” 　　一条一怔看着一条乐沉默了许久。 　　一条乐以为自己顽固的老爸终于被自己说动了，心中稍稍放松了一些，结果没想到一条一怔忽然叹了口气，又说道：“前两天的帮派冲突中，佐佐木龙之介被打断了腿。” 　　“什么？”一条乐皱起了眉头，佐佐木龙之介是集英组的干部，对一条一怔忠心耿耿，他从小陪伴一条乐一起长大，对于一条乐来说是哥哥一般的存在。一条乐听了一条一怔的话，连忙问道：“佐佐木怎么样了？伤势严重吗？” 　　“挺严重的，可能要截肢。”一条一怔说道。 　　“我早就说过，黑帮是没有出路！”一条乐气愤地说道，“即使佐佐木是被别人打断的腿，但是他是被父亲你带入黑帮的！你和你的集英组也要负起责任。” 　　“我们确实是要负起责任。”一条一怔点了点头。 　　“嗯？”一条乐感到很奇怪，他没有想到顽固的父亲居然会赞同他的说法。 　　一条一怔没有在意一条乐的表情，继续说道：“我们不仅要对佐佐木龙之介负起责任，还有对佐佐木的妻子和刚出生的儿子负起责任，至少我们要给他们足够维持家庭生活的补助，还要为他们的孩子承担教育支出。对吗？” 　　“没错。”一条乐点头说道。 　　“像佐佐木这样的人，整个集英组有好几百，他们都有自己的家庭，”一条一怔说道，“这两年集英组接到的生意太少，资金非常困难，已经好几次足额把抚恤金发下去了。佐佐木他们是为了我们家卖命才受伤，或者直接战死，乐，你作为一条家的少主，从小到大享受的一切都是他们用血换来的，你忍心看这些孤儿寡母忍饥挨饿吗？” 　　“我……”一条乐愣住了，他一直以为集英组什么的，是他想继承就继承，不想继承就不继承的东西，却没有想到自己身上还背负着这样的责任。 　　“乐，你现在就有一个机会，履行自己的责任，”一条一怔拿出两张照片，继续说道：“这对姐妹，一个叫千反田神奈，一个叫千反田爱瑠，你只要拿下其中任何一个，就能换来一亿日元。” 第157章 潜入者们 　　神山高中的秋季运动会和文化祭一样都是校园开放日，不少学生家长会陪同学生一起来观看甚至参与运动会。 　　一条乐站在校门前，他身上穿着神山高中的制服，背着书包，书包里放着一把小刀，一支电棍，一罐添加了强效迷幻剂的饮料，一根尼龙绳，这些都是他将要用来执行首次任务的道具。 　　“这样真的好吗……”一条乐紧张地捏着拳头，低语道。 　　“少爷，没什么不好的，我们只是拍个照片罢了，又不会真的做伤害那两个小姑娘。”一条乐旁边一个青年说道。 　　这青年名叫幸平大吾，是一条一怔手下的一位干将，精通多种格斗术。这一次幸平大吾扮演的是一条乐的大哥，作为家长和一条乐一起来参加运动会，当然实际目的还是辅助一条乐一起完成任务。 　　“我还是觉得对两个女孩子做出这种事情很不道德。”一条乐纠结道。 　　幸平大吾耸耸肩，说道：“没什么道德不道德的，我们不得不做这种事情。” 　　“是啊……”一条乐颓然，“我不得不做……” 　　一条乐和幸平大吾抵达没几分钟，三辆黑色轿车停在了神山高中的校门前，最后一辆轿车上下来两个穿着黑西装的健壮男子，警惕地看着周围的情况，最前一辆桥车上也下来了两位保镖，小跑着到中间一辆轿车边，打开车门，很快车上走下来了两个长相相似，穿着神山高中制服的女生。 　　一条乐凭着之前看过照片的记忆，已经认出这两个女孩儿就是他的目标，千反田神奈和千反田爱瑠。 　　“真是气势十足啊。”一条乐小声叹道，他们黑帮老大出门大概也只是这种程度吧。 　　看到这样的排场，路过的家长们大多也露出了各种古怪的表情，有羡慕，有嫉妒，有赞叹，有不满……同学们对此的反应倒是很平淡，他们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千反田家的两位大小姐最近都是这么上学的。 　　说起来，以前和同学相处时，无论是爱瑠还是神奈，都表现得和一般中产阶级家庭的学生差不多。神奈从来都没有炫富的兴趣，爱瑠和神奈一起长大，金钱观也差不多，所以平时同学们从她们的言谈举止中很难看出千反田家的财力。直到最近，两个女孩身边一反常态地跟满了保镖，同学们这才有了一种真实感：“原来千反田家真的超有钱！” 　　感叹之余，一条乐心中也升起了一丝疑惑，千反田家这排场……不是太大，而是太小了。 　　“幸平大哥，”一条乐压低声音问道，“不是说有二十几个保镖吗？这三辆车上看起来最多也就八九个吧？” 　　“少爷，你往左边路牌旁边看……”幸平大吾也小声回答道。 　　一条乐转头看过去，发现路牌边有一个穿着休闲装的年轻人正拿着手机埋头玩游戏，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 　　“那人有什么问题吗？”一条乐疑惑地说道。 　　“那人至少站在那里十五分钟了。”幸平大吾说道，“对面那个咖啡店里，有两个男的坐着喝咖啡，但他们一直在往这边看。还有右边那个听音乐的，后面那两个聊天的，这些人都非常可疑，他们不像是来送孩子上学的，也不像是邋遢的无业游民……” 　　一条乐猝然一惊，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之间早已走进了别人的包围圈了，假如没有幸平大哥的解说的话，一条乐估计自己一辈子也发现不了。 　　“不要在这里站着了，否则我们就要被怀疑了。”幸平大吾再次提醒道。 　　一条乐回过神来，连忙迈开脚步往校门内走，看守校门的保安果然没有阻拦他，也没有检查他的学生证。不过，集英组给一条乐准备了一张假的学生证，保安检查的话也没有多大的问题，毕竟保安只是看一眼而已，根本区分不出真假。 　　因为运动会的缘故，神山高中内的氛围热火朝天，每个人都忙碌地跑来跑去。 　　一条乐在这氛围中呆了十来分钟就感觉茫然，不知所措，“幸平大哥，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按照组长的计划，少爷你应该在那两位小姐参加完比赛之后，选择恰当的时机在一个安静的角落，扮演一名仰慕者将饮料递给她们其中的一人。”幸平大吾说道。 　　“这种计划真的靠谱吗？”一条乐吐槽道，“这种事情不都是女孩子给自己仰慕的学长做的吗？我可是男生，做这种事情太娘炮了吧？” 　　“娘炮？”幸平大吾眼中灵关一闪，盯着一条乐瘦弱的身材看了半天。 　　“怎么了？”一条乐看了看自己的制服，奇怪地问道。 　　“少爷，”幸平大吾说道，“我觉得你换上裙子扮演学妹，可能会有奇效！” 　　“绝对不可能！”一条乐断然拒绝。 　　一条一怔制定的方案虽然简单，但是执行起来却困难重重。 　　首先是千反田神奈，一条乐远远地观察了很长时间，整整一个上午那位大小姐都是趴在观众席的长椅上渡过的，完全没有活动的趋势，宛如一条咸鱼。 　　其次是千反田爱瑠，这位二小姐似乎是学生会的干部，根本没有参加任何比赛项目，而是与学生会的其他人一起忙于后勤工作，一条乐一直找不到送饮料的理由，也没有合适的机会。 　　这让一条乐既有点失望，也有点轻松。他只是为了履行自己的责任而来，并不想伤害任何人，假如上天不给他完成任务的机会，那就不能怪他没有尽力了。 　　直到下午，机会居然出现了。千反田爱瑠离开了她的同伴们，独自往洗手间走去。 　　一条乐的心又揪了起来，他踌躇了好几分钟，终于在幸平大吾的催促下跟了过去。 　　千反田爱瑠上完厕所，低头在水池边洗手，顺便整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忽然她从镜子里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男生。 　　“千，千反田学姐，工作了一上午，辛苦了吧。”那个男生有些结结巴巴地说着，看起来很紧张，“请，请喝点饮料吧。” 　　爱瑠连忙转身，摆着手笑道：“这位同学，多谢了，但是我不能收下。” 　　“可，可是……诶……” 　　一条乐还想说什么，可是站在他对面的千反田爱瑠突然身体一软倒了下来。 　　“幸平大哥，为什么要这么做？”一条乐瞪大了眼睛质问道，原来是幸平大吾出手，直接把千反田爱瑠打晕了。 　　其实如果有机会让一条乐在两个目标中挑选一个的话，一条乐是绝不愿意对千反田爱瑠下手的，因为这是吃蛋挞老师啊。一条乐也属于读着《冒险小虎队》长大的一代人，对于这位老师多多少少怀有崇敬之意。给她喝**已经是很不尊敬的事情了，更不用说出手打了。 　　“这个位置不够偏僻，不能等她把药喝下去了。”幸平大吾不认识什么吃蛋挞老师，他一边解释着，一边把不省人事的千反田爱瑠又扶回了女厕所。 　　外面恰好是比赛时间，大家都去看比赛了，女厕所内并没有其他人。 　　“快把绳子和匕首拿出来。”幸平大吾指示道。 　　“哦。”一条乐从背包里拿出了尼龙绳和小刀。 　　幸平大吾很利落地把千反田爱瑠捆了起来，然后用刀抵着她的脖子，又催促道：“快拍照，拍完我们就走。” 　　一条乐立刻拿出手机拍照。 　　二阶堂俊辅用一亿日元向集英组买的是“绑架千反田家某人的照片”，他并不需要人，只要照片罢了。 　　斋藤一夫和冈田重太郎都是狐狸，二阶堂俊辅也不是傻子。一来，他虽然气恼雅子，但也知道千反田家的势力，他只是想报复性地恐吓一下，还不愿意把关系闹到不死不休的地步。二来，他绑架了这两个小姐也没用，千反田家或许会给他赎金，但是他知道自己绝对没命花出去。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集英组再三研究之后，发现他们没有能力在保镖的重重监视下，把人质偷偷带出学校，所以只能这样就地拍照。 　　拍这样的照片的含义很简单：只要我愿意，你的家人早就死了哦。 　　一条乐拍完，立刻把照片发到了，二阶堂俊辅指定的邮箱。 　　“赶快走吧，可能马上就要有人来查看了。”幸平大吾收起刀说道。 　　“不帮她解开吗？”一条乐指着躺在地上的千反田爱瑠，犹豫地说道。 　　“少爷，”幸平大吾知道一条乐的性格，但还是有点头疼地说道，“我们是绑匪，不是保姆……” 　　“你们在做什么？” 　　洗手间里突然又响起了另一个声音，一条乐和幸平大吾都被吓了一跳。 　　“一条乐！”那个声音又惊讶地说道。 　　一条乐转头一看，顿时也瞪大了眼睛：“桐崎同学！” 　　“少爷！”幸平大吾突然飞身猛地把一条乐撞开。 　　就在此时，桐崎千棘身后伸出了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握着枪的就是一条乐和幸平大吾的第二个目标，千反田神奈。 　　“去死吧，杂碎。” 　　枪声突然在校园中响起。 第158章 狂躁（一） 　　神奈是指着一条乐的胸口开枪的，但是幸平大吾猛地撞开了一条乐，子.弹贯穿了幸平大吾的手臂，并没有造成致命的伤害。不等神奈再次扣下扳机，幸平大吾拽起一条乐就跳窗逃走了。 　　“爱瑠……”神奈几乎是扑到地上，抱起昏迷的爱瑠，手忙脚乱地解开绳子，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 　　保镖不能进入学校，但这并不表示神奈她们在校内就一点防备都没有了。爱瑠进入洗手间之前就和千棘打了招呼，她在一定时间内没有返回，就会有人跟过去查看。 　　神奈看到躺在地上的妹妹，以及幸平大吾手中的匕首时，心中几乎升起了一股愤怒与绝望混杂的窒息感，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开枪了。好在爱瑠似乎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伤害，这让神奈自责又庆幸，情绪激动之下，居然没有顾得上逃跑的那两个歹徒。 　　自幼在黑帮长大的千棘表现得比神奈还要冷静许多，她一边查看爱瑠的情况，一边用微型对讲机通知了守候在校外的保镖：“有两个袭击者逃出去了，一大一小，年纪大的那个被神奈打了一枪，请务必抓住他们……”千棘说着，脑海中忽然想起了桐崎家的尸山血海，心中猛地一紧，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她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抓不住，就击毙吧。” 　　“明白。”保镖回应道。 　　此刻，就在千反田家的乡下别墅内，雅子正在接待一位陌生的来访者，斋藤一夫。 　　说陌生也不算陌生，毕竟大家都是参加市长选举的竞选者，相互之间多少会有些了解。只不过雅子在此之前几乎没和斋藤一夫打过什么交道，甚至没有面对面说过任何一次话，毕竟雅子在议会工作，而斋藤一夫有自己的企业，大家交集甚少，自然没机会认识。 　　所以，这一次斋藤一夫主动上门拜访，雅子多多少少感到有些奇怪，不过她还是礼貌地接待了这位不速之客。 　　结果，斋藤一夫进门之后就和雅子寒暄了半天各种废话，完全没有主题。雅子含蓄地试探了对方的来意，都被斋藤一夫转移了话题。一次两次还好，三次过后，雅子开始有些不耐烦了，对方那种蔑视中带些垂涎的目光也让她感觉很不舒服，雅子心中猜测这人是不是故意来戏弄她的。 　　“斋藤先生，”雅子再度打断了斋藤一夫的话，直截了当地问道，“请问您今天来蔽舍有什么事情吗？” 　　雅子以为斋藤一夫又要顾左右而言他，没想到这一次斋藤一夫微微一愣后，笑了笑，居然开口说起了正题：“确实有一点事情，但也不是什么大事。” 　　“嗯？”雅子眉头一挑。 　　“我今天来是想请关谷议员主动退出市长竞选的。”斋藤一夫说道。 　　听到这话，雅子居然因为过于惊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理解了好几秒钟之后，雅子才“呵”一声笑了出来：“斋藤先生不是在和我说笑吗？” 　　“不不，当然不是，”斋藤一夫摆着手笑道，“关谷议员，我这是在为你好啊。” 　　“为我好？”雅子蹙眉道，“您到底想说什么？” 　　“你看，”斋藤一夫不慌不忙地解释道，“关谷女士你虽然是一位议员，但并没有真正接触过政府工作，所以不曾看清过政坛的全貌。” 　　雅子好笑地反问道：“斋藤先生的意思是你曾在政府供职过？” 　　“不，我也没有，”斋藤一夫摇了摇头，依旧是一副说教的模样，“但是我和不少政客合作过很长一段时间，对于政坛的了解比你深得多，我非常清楚政治可以丑恶到什么程度。” 　　“嗤……”雅子笑了笑，她已经不屑于和这种自高自大的人辩论什么了。 　　不过，斋藤一夫还是自顾自地讲了下去：“政治其实不适合女性参与，尤其是像关谷议员这样的女人，您作为一个单亲家庭的母亲，理应时刻为自己的女儿们考虑，假如您进入了某些危险的角力之中，是否有能力保证自己女儿们的安全……” 　　雅子听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她盯着斋藤的眼睛，问道：“斋藤先生，到底想说什么？” 　　“哦……”斋藤仿佛刚想起了某件事一样，掏出手机，打开了一个界面，推到雅子面前。 　　雅子看到手机屏幕，顿时倒吸一口气，捏紧了拳头，因为屏幕上显示的就是爱瑠被绑架的照片，一个陌生的男子手中握着刀，刀口就抵在爱瑠的脖子上。 　　斋藤刚才磨蹭了这么长时间，就是为了等这张照片发过来，现在他看到雅子的反应感觉很满意，又继续说道：“这是我无意中收到的一张照片，我想这对于一个母亲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吧。” 　　雅子深深地呼吸了两次，努力压制了心中的不安，使自己冷静下来。 　　“请稍等一下。”雅子说完不等斋藤回答，便走出了会客室给神奈打了个电话，神奈没有接电话，接电话的人是千棘，千棘将情况向雅子简单地说明了一遍。 　　确认了女儿的安全之后，雅子这才返回了会客室，斋藤还在笑眯眯地看着她。此刻，雅子终于明白了这个男人为什么会被称为蝮蛇。 　　雅子重新坐到了斋藤对面，没有说话，垂着眼睛看着茶杯，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大概沉默三分钟后，她终于开口了：“斋藤先生，这样可不好。” 　　“哦？为什么？” 　　看到女儿的照片之后，雅子不管是表现得惊慌失措，还是火冒三丈，都在斋藤的预料之后。但是斋藤没想到雅子会如此冷静，惊慌的表现也出现过，但只有最初的一顺便，接着便压制了下去。 　　这个女人恐怕不是省油的灯，预料之外的反应让斋藤感觉有点不舒服了，难道她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女儿？ 　　完全不在意子女的父母，斋藤不是没见过，但那些人总有一些非常明显的特征，比如大多家庭关系很差，或者极少回家，性.生活混乱，或者有不良癖好等等，根据他的调查，雅子应该不符合标准才对。 　　雅子自然不是不在意爱瑠的安危，只不过她知道斋藤的行为大概已经点燃了某个火药桶，接下来的局面恐怕要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她叹了一口气，又说道：“斋藤先生，规则本身不仅是一种束缚，同时也是一种保护。您打破了规则固然可以给您带来一些便利，但同时也将自己置于了一个非常危险的境地。因为您开了不好的头，你可以无视规则，肆意妄为，别人自然也可以……” 　　一条乐两人终于逃出了神山高中，不得不说，幸平大吾的身手确实是顶尖的，他即使身受枪伤，但依旧保护着一条乐且战且退，徒手或者使用器械格斗，即使四五个保镖围攻也拿他没什么办法，最后，甚至还被他抢到了一辆车。 　　“系好安全带，我们要超速了。”虽然鲜血染红了一条袖子，但幸平大吾依旧笑着开了句玩笑。 　　“好的。”一条乐坐上了副驾驶座。 　　一亿日元到手了！ 　　幸平大吾兴奋地吹了声口哨，发动了汽车，接下来只要离开神山市…… 　　啪。 　　汽车前挡风玻璃破了一个小洞。 　　幸平大吾感觉胸口被大锤猛地冲撞了一下。 　　“幸平大哥！”一条乐看到了幸平大吾胸口飙射出来的鲜血，惊恐地替他捂住胸口。 　　幸平大吾的意识很快开始模糊，他看到一条乐在他面前呼喊着什么，但是已经听不清内容了。 　　这是怎么回事？ 　　没看到敌人…… 　　没听到枪声…… 　　难道是狙击手…… 第159章 狂躁（二） 　　出于人道主义的关怀，千棘让保镖把失血过多，命悬一线的幸平大吾送去了医院。子.弹洞穿了他的肺部，即使可以抢救回来，曾经那个以一当十的全能格斗高手也必定要变成一个连剧烈运动都无法进行的残疾人了。 　　爱瑠只是受了一点轻伤，没过多久就苏醒了，但是神奈还是坚持从她回家休息。 　　“爱瑠，感觉好些了吗？”千棘端着一盘水果走进了房间，问道。 　　坐在床上看书的爱瑠看到千棘进来，笑道：“姐姐，我又不是残废了，你和妈妈都太紧张了啊！” 　　千棘把果盘放了下来，也笑了起来：“你如果残废了，估计一条乐已经被神奈切片了。另外，你还是叫我千棘吧，听你叫我姐姐，总感觉你要喂我吃饭一样。” 　　“胡说！”爱瑠握着拳头，脸颊红了起来，开了两句玩笑后，爱瑠又关切地问道，“那个一条乐怎么样了？” 　　“谁关心那家伙怎么样了？”千棘翻了个白眼，她自然知道爱瑠为什么会问起一条乐，因为他曾是自己的婚约者。 　　“那就好。”看到千棘确实不在意，爱瑠便笑着说道。 　　爱瑠担心的并不是袭击者，而是千棘。桐崎家和一条家毕竟是世交，假如千棘对一条家还怀有感情的话，那她夹在这场冲突之中必然是很难受的。但爱瑠不知道的是，千棘对一条家根本半点好感都欠奉。 　　一条乐被抓住后，就关进了安保救援队的地下室里，虽然是熟人，但千棘根本没去看一眼。如果说被迫订婚的时候只是有些抵触的话，那么现在就是厌恶了。东京警察厅剿灭蜂巢日本分部的时候，集英组就一直和警察勾勾搭搭，他们不仅坐视蜂巢毁灭，甚至还有为警察厅提供线报的嫌疑。 　　当初背叛蜂巢还勉强解释为一条家想要自保，不得不这么做，现在又为什么要找到神山市来捣乱，存心和她千棘过不去吗？ 　　不过感受着爱瑠的细心体贴，千棘心中还是很舒服的，她又指指门外说道：“你关心我，还不如关心一下神奈，她不知道正在想些。” 　　“嗯……”爱瑠想了想，认真地说道，“还是不用了，姐姐说到底还是在为了我生气，我去阻止她有点不合适。只要不殃及到无辜的人就没关系啦，姐姐她虽然冲动，但一直很有分寸的。” 　　“是吗？”千棘感觉有点古怪，她不知道爱瑠的信心是从哪里来的，但冲动和分寸这两个词真的可以联系在一起吗？ 　　此时，神奈正和雅子坐在客厅里一起谈论着今天的事情，两个人面前摆着茶和点心，看起来很和谐。 　　“这么说这件事情是斋藤一夫和二阶堂俊辅做的？”神奈说道。 　　雅子点了点头，说道：“应该还有冈田重太郎，他最近和二阶堂俊辅来往比较密切。我之前算计了他一次，他完全有理由反击我。” 　　此事的真相很容易推想出来，斋藤一夫也没有刻意掩盖。估计在斋藤一夫看来，面对他的恐吓雅子就算气愤，也不会真的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其实斋藤一夫这么想并没有错。假如只是雅子自己的话，她很有能选择忍气吞声。因为采取无底线的手段互相报复，对双方都没有好处，斋藤一夫本来就恶名远扬，他可以不在乎名声，但是千反田家不行。况且爱瑠也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伤害，没必要搞得不死不休。 　　但是，关键在于千反田家可不只有雅子一人。 　　“二阶堂俊辅和冈田重太郎我还能理解，”神奈皱着眉头说道，“那个斋藤一夫是几个意思？你们竞选的是市长，又不是首相，值得他这么做吗？” 　　雅子想了想说道：“我觉得倒也不只是选举的事情，估计是之前我们举办全国将棋邀请赛的事情刺激到他了。” 　　“为什么？”神奈更加奇怪了，“难道他参加比赛被淘汰了，还是他儿子参加了比赛。” 　　“不，”雅子摇摇头，说道，“在此之前整个岐阜县可都一直是大众新闻的垄断市场。” 　　雅子点了一句，神奈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因果关系。大众新闻并不只办报纸而已，它同时还是一家老牌的传媒公司，在全国都属于一线企业。所以，冈田重太郎遇到危机的时候，才会第一时间找斋藤一夫求援。斋藤作为大众新闻的创始人，在整个行业内都是很有话语权的。 　　神山市，岐阜县，作为大众新闻的大本营，多少年来没有一个竞争对手成功侵入过这片市场，这里早就已经被斋藤视为自家的后花园了。但是，最近这片后花园中突然长出了杂草——千反田商事。 　　在神山市混，斋藤不可能不知道本地土豪千反田家，但是他一直没有把千反田当回事。毕竟在斋藤一夫的印象中，千反田家一直是种地，卖菜的农民，再富也不过是土财主，和自己八竿子也打不着。 　　谁知某一天早上醒来，斋藤一夫惊恐地发现神山市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全国将棋邀请赛的广告，而广告商的logo不是大众新闻，而是神山传媒。而所谓的神山传媒，就是千反田商事刚刚成立的一个子公司，那场面仿佛一夜之间千反田家占领了整个神山市。 　　当然这种事情只是个导火索，说到底还是千反田家的动静引起了一些人的忌惮罢了。 　　目前千反田商事正处于高效转型并快速扩张的阶段之中，不止传媒，全国将棋邀请赛期间千反田商事还专门设立了千反田地产，开始投资地皮和房产。快速扩张自然会挤占不少人的利益，斋藤一夫只是第一个，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出头鸟不给一点警告是不行的……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雅子盯着神奈问道，她心中有点不安，因为神奈回家之后表现得太平静了，这孩子甚至还有心情和她喝茶聊天，越是平静，越让人觉得心惊肉跳。 　　果然，神奈盯着杯子思考了许久，终于说道：“我们把东山水坝炸了怎么样？” 　　“诶？”雅子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们把清见水坝炸了怎么样？” 　　“清见水坝？” 　　“嗯。” 　　接着，正在房间里聊天的爱瑠和千棘忽然听到了雅子的一声咆哮：“不怎么样啊！” 第160章 花园计划 　　清见水库是神山市最主要的饮用水水源地，如果水库出了问题，那神山市近四分之三的人口将面临一场史无前例的水荒。更加危险的是，清见水库作为一个位于山区内的人造堰塞湖，它的整体水位比神山市市区的地平线高出数百米，假如水坝被炸开，那就真的是一场名副其实的天降系洪水了。 　　所以当雅子听到“炸了清见水坝”这几个字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你是神经病吧！”，接着再看看眼前这家伙……没错，确实就是神经病。 　　不过，神奈也不是真的要炸掉东山水坝，千反田家还要在神山市混呢，毁掉神山水库对于她们也没有一丁点好处。神奈想要的只不过是人质，这个人质就是整个神山市。 　　“政府虽然不可能出售水库，但我们可以买下清见水厂和水库周边的地皮，并且租下水库的长期经营权，这样就可以基本实现水库的私有化，”神奈拿出了一张简化版的神山市地图说道，“除了水库之外，我们还需要尽可能地收购神山市内的燃气，供电，环卫，医院，食品，物流，仓储等等，这一类维持基本生产生活需求的企业。这可以当做一个长期计划，用五到六年的时间，将本地百分之八十的民生行业都纳入手中。” 　　“为什么要这么做？”雅子问道，这些基础行业大多利润微薄，像燃气，环卫这些企业只有靠着政府补贴才能赚钱，神奈决定大手笔收购这些企业，显然不是想要做公益。 　　神奈喝了口茶，转而说起了一个故事：“美国铁路巨头范德比尔特是农场主的儿子，他从帆船航运，做到铁路巨头，几乎是白手起家，快速崛起的过程中自然得罪了不少人。19世纪末，范德比尔特已经老了，长子也死于战争，他曾经击败的对手们联合了起来，想一口气将他置于死地。你知道范德比尔特是怎么做的吗？” 　　雅子疑惑地摇了摇头。 　　神奈继续说道：“范德比尔特关闭了奥尔巴尼铁路桥。奥尔巴尼铁路桥是进出纽约的唯一一条铁路，范德比尔特很早就将它从纽约政府手中买了下来。关闭了奥尔巴尼铁路桥后整个纽约都被震动了，当时进出美国的最主要港口，纽约港，因为货物无法正常运输也陷入了停滞。几乎被逼入绝境的范德比尔特用整个纽约作为砝码，逼迫他的对手们屈服了。” 　　雅子微微张着嘴，神奈所说的事情仿佛给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个商人动辄用一座城市的代价与人火并，而且还是鼎鼎大名的纽约，这是多么震撼又荒唐的事情啊。 　　“现在虽然已经不是19世纪了，但是范德比尔特的做法依旧有一定参考价值，”神奈说道，“那就是，随时给自己保留一张足以同归于尽的底牌，让任何人都不敢把千反田家逼到无路可走的地步。” 　　神奈说的平淡，但雅子却有一种冷风吹过的感觉，她可以确信以这个丫头的性格，假如有一天她们一家真的面临绝境的时候，神奈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拉着整个神山市一起陪葬。按照神奈的描述，只要准备工作完成，千反田家就完全可以做到一夜之间让神山市断水断电，断气断粮，断医断药。 　　“这只是第一项，”神奈似乎没有注意到雅子的表情，又接着说她的计划，“第二项是用三年时间控制住市政府大部分的重要部门。这就是雅子你的工作了，你就任市长之后，要尽可能地在关键岗位上培养自己的亲信……” 　　“嗯……”雅子点了点头，相比于神奈前一个议题，这个议题的冲击力小多了，地方豪门与政府合作也不是什么少见的事情。 　　千反田康介还是家主的时候，千反田家和政府的关系还是挺好的，但是千反田康介是被儿子强行赶下台的，千反田之彦没能继承父亲的人脉，所以双方的联系也就淡了。 　　神奈顿了一下，又说道：“其实你现在就可以准备一些信得过的人才了，以免到时候出现无人可用的局面。” 　　“我还不是市长呢，现在做准备是不是早了点？”雅子有些犹豫地说道，她的团队里确实有一些后辈人才，不过只是属于向对方表示看好的程度。在选举结束之前，大家都不会明示谁是谁的人，否则就显得太过利欲熏心了。 　　神奈嘁了一声，说道：“冈田重太郎已经完蛋了，你手里还有王炸没出呢，握着这么大的优势，市长难道还不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这倒也是。”雅子耸耸肩说道，所谓的王炸就是神山市机场，建设机场的消息雅子一直对外保密着，她打算作为最后的底牌使用，甚至留到当选之后作为一向重要政绩公布。 　　“我会让千反田谷佑一起帮忙的，”神奈说道，“他会在政府之外配合你的工作，结交或者贿赂那些比较有名望，你又动不了的高层官员。” 　　“贿赂也太难听了。”雅子吐槽了一句。 　　“那就叫政治献金好了，反正也没什么差别。”神奈说道，“第二项差不多就是这样……” 　　“还有第三项？”雅子问道。 　　“当然了，”神奈伸出了三根手指，“第一项垄断民生行业是打造根基，第二项控制市政府塑造骨骼，第三项就是丰满血肉，按照千反田商事的发展规划来说最好的血肉就是地产。我的计划是用五到十年时间买下神山市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商业用地，使千反田商事成为神山市唯一的地主。如果可以顺利实施，十年之后，就不再是神山市的千反田家了，而是千反田家的神山市。” 　　“以上三项我称之为‘花园都市计划’，你觉得怎么样？”神奈歪着头说道。 　　“呃……”雅子想了许久，苦笑着说道，“如果只是为了对付一个斋藤一夫，这么做会不会太夸张了？”她本以为神奈只是想报复一下意图伤害爱瑠的人，结果神奈却一口气提出了如此庞大的计划，估计整个花园都市计划实施下来耗资至少在千亿日元以上。 　　“呵，”神奈不屑地轻笑了一下，“区区一只臭虫值得我花十年时间吗？一晚上就够了……” 第161章 往事 　　在欧洲差不多浪费了半个月时间，莱薇和苏菲亚一行才出发来到日本。当她们抵达神山市时，已经是深夜了，莱薇只好和苏菲亚一起暂且找了家酒店先住下，等到天亮再返回千反田家。 　　昨天，莱薇已经给达奇打过电话了，她之所以没有连夜回去，其实也有一点丢脸而不想回去的因素在里面。莱薇这次任务毫无疑问是失败了，她的乌克兰之行虽然没有造成严重的损失，但也没起到任何作用，还被人囚禁了那么长时间。千反田家和安保救援队的同事都在猜测她是不是已经死了了，这让莱薇有点下不了台。当初莱薇可是自告奋勇前往乌克兰的，因为她觉得给雅子当私人保镖太过安逸了，硝烟弥漫的战场才比较适合她这种厮杀惯了的人，结果刚到战场就被人关地下室了。 　　“这就是莱薇小姐居住的神山市吗？” 　　天色刚蒙蒙亮，安菲亚手中捧着一本书，坐在床上看着窗外说道。 　　“你一大早打电话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说这句话？”穿着睡衣，披头散发的莱薇黑着脸说道。 　　虽然是临时找的酒店，但以安菲亚的身家显然不可能住普通的青年旅馆。她们住的是神山市有名的哈娜超级酒店，在千反田家的橘子园酒店建成之前，这家酒店就是神山市最高档的豪华酒店。酒店就位于神山市市中心，通过卧室的落地玻璃窗，可以俯瞰小半个市区街道。 　　“这倒不是，”安菲亚笑了笑，指指床头柜上的空杯子说道，“我想喝水，但是动不了，只好求你帮个忙了。” 　　莱薇朝安菲亚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帮她倒了一杯水，递到她手中：“你这是何必呢……” 　　安菲亚之所以说她动不了，是因为她刚取过卵子。安菲亚的卵巢位置不是很好，取卵比较麻烦，一场手术过后她疼得几乎晕了过去。 　　对于安菲亚，莱薇的观感非常复杂，她一方面对这个囚禁她的女孩痛恨至极，另一方面也有一点厌恶不起来的感觉，尤其是在欧洲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 　　“你单单是办个结婚证就能拿到五十亿美金了吧？”莱薇说道，“这还不够你花一辈子吗？为什么非得要把阿布拉莫维奇家所有的财产都拿到手？再说了，以你的脑子，自己赚钱也不难吧？” 　　安菲亚摇了摇头说道：“这不一样，我的目的不仅是钱，更是要从阿布拉莫维奇家手中拿回本就属于我的东西。” 　　“属于你的？”莱薇奇怪地说道。 　　安菲亚用纤细的手指梳理了一下自己纷乱的头发，忽然突兀地说道：“我的父亲名叫伊万·别列科夫。” 　　“我不认识。”莱薇皱起了眉头。 　　“你当然不认识了，”安菲亚笑了起来，“全世界估计也只有我和米哈伊尔那老头子记得了。” 　　莱薇困惑不解，安菲亚又伸手从床边拿起了一本书《阿布拉莫维奇的前半生》，这是俄罗斯首富，米哈伊尔·阿布拉莫维奇的口述自传，俄文书，莱薇懂一点俄语，但基本看不懂俄文。安菲亚翻开了第一章，指着其中一个段落解释道：“这本书记录了米哈伊尔的发家史，比如他的第一桶金。米哈伊尔靠着与苏联军官的友好关系，伪造文件，偷偷贩卖原油，赚取了大笔卢布……书中是这么记录的。” 　　“我的父亲就是那名军官，”安菲亚又说道，“他当时是前苏联上校，他的军职不高，却掌握着分配后勤物资的重要岗位。当时后勤部门腐化严重，我父亲和米哈伊尔一起偷运原油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因为大家都这么干。苏联解体后，我父亲突然被以贪污国有资产的罪名枪决了。” 　　“难道说是米哈伊尔……”莱薇瞪大了眼睛。 　　“没错，就是米哈伊尔举报了我的父亲，”安菲亚知道莱薇想说什么，她点了点头称赞道，“你很聪明哦，莱薇小姐，我在米哈伊尔身边那么长时间才确认了这件事情。” 　　“废话，你这么说还用得着猜吗？”莱薇吐槽了一句。 　　安菲亚没有在意，继续说道：“当时按照约定，我父亲在米哈伊尔的公司里占有百分之五十的股权。米哈伊尔想要彻底控制公司就必须赶走父亲，而且苏联解体后我父亲也不再在军队占据要职，所以对于米哈伊尔来说他也没什么用了。所以，米哈伊尔买通关系，将父亲送上了刑场。” 　　“抱歉……”莱薇说道。 　　“不用道歉哦，”安菲亚摇了摇头说道，“我对我父亲的死没有任何感觉，在我的记忆里他不过是个肌肉笨蛋罢了。” 　　莱薇看着安菲亚，安菲亚语气平淡，神情轻松，确实不像是在说谎。 　　“我所在意的是我的母亲，”此时安菲亚一贯带着温和笑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痛苦的表情，“我那愚蠢的父亲临死都没有怀疑过米哈伊尔，他甚至还把母亲和我还有安娜托付给了米哈伊尔照顾，那个无耻之徒侵占了我们所有的财产，甚至连一间公寓都没有留下。” 　　“母亲小时候是官家小姐，长大了是官家太太，在父亲死之前她连做饭都不会。为了偿还债务，养活我和妹妹，她只能选择成了一名妓女。母亲是我的天使，虽然她是妓女，但她依旧是我的天使，所以我真的无法原谅某些人呢……” 　　安菲亚又恢复了平时温和的笑容，仿佛刚才流露的痛苦都是别人的幻觉罢了。 　　莱薇不知道该说什么，安菲亚用她标志性的微笑，把自己的内心包裹得严严实实，显然不想让任何人帮助她或者安慰她，况且莱薇也没有什么安慰人的天分。 　　还好安菲亚没有在继续这个话题，她拍拍自己身旁的空位，说道：“还没有休息好吧？再睡一会儿？” 　　“我哪里还睡得着？”莱薇抱怨了一句，但还是坐到了床上。 　　安菲亚见莱薇不打算再睡觉了，便随便找了一些话题聊了起来。莱薇不得不说，和安菲亚相处确实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你即使知道她和自己没有什么交情，但和她呆在一起依然会自然而然地放松下来。 　　莱薇也没想到自己听安菲亚聊着天居然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当她再次醒来时已经天色大亮了。 　　“啊，居然已经这个时间了……”莱薇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连忙起床换衣服。 　　安菲亚却皱着眉头盯着窗外，似乎在好奇地观察着什么，忽然她指着某个方向问道：“那边是什么地方？” 　　莱薇朝安菲亚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了一处人群密集拥堵的地方，她对神山市的地理也不熟，但是那旁边有一栋纯白色写字楼，写字楼侧面挂着显眼的红色汉字——大众新闻。 　　大众新闻社总部的写字楼虽然不高大，只有二十几层，但在神山本地也算是一个提起来就一定会知道的地标式建筑了，那纯白的外墙就是它最抢眼的标签，写字楼整体外形就像是一本翻开的书本，看起来非常美观。 　　“那是大众新闻社吧？”莱薇奇怪的说道，“为什么堵在那边？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故了吗……” 　　莱薇话音未落，变故陡生。 　　轰，轰…… 　　一声声沉闷的爆响次第传来，整个大地都震动了起来，莱薇脚下的地板也传来了明显的震感，对面楼房的玻璃幕墙甚至出现了明显的裂痕。 　　接着，莱薇便看到大众新闻社的写字楼轰然倒塌，在一片扬尘中化作了废墟。 第162章 强拆 　　斋藤一夫昨晚睡得很不安稳，他总感觉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是又说不清哪里不对劲，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晚上，以至于他今天早上起床时精神极差。于是，斋藤一夫以上厕所时间太长的理由把自己小儿子骂了一顿，骂完之后心情舒畅了许多，这才换上衣服出门了。 　　“去公司。” 　　“是，先生。” 　　司机回应了一声，启动了汽车。 　　虽然最近斋藤一夫的精力主要都放在了市长选举上，但是他每天早上的第一站依然是大众新闻。因为他很清楚，如果说政坛是他未来的发展目标的话，那么大众新闻就是他的基本盘，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松对大众新闻的掌控。大众新闻的新写字楼就是斋藤为了给自己收拢人心，顺便彰显企业实力才特意盖的。 　　对于那栋写字楼的选址和设计，斋藤一夫非常满意，它完全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高调，美观，夺人眼球。最近，神山市旅游指南也把大众新闻社总部大楼列入了游览景点之一，在大众新闻上班的员工们都与有荣焉，走在公司门口总会情不自禁地扬起下巴。 　　大众新闻的地下停车场入口在大楼后侧，但是斋藤一夫每天都要让司机在大楼正门绕一圈，他就是为了欣赏一下自己的作品，享受一下那种成就感。 　　不过，今天斋藤一夫还没有抵达大楼下，就远远地看到自己公司那边似乎发生了什么变故。穿着职业装的人群堵塞了道路，汽车无法通行，人群的呼喊声，汽车的鸣笛声，响成一团异常吵闹。 　　“先生，没办法再往前开了。” 　　司机不得不停下了车。 　　斋藤一夫皱起了眉头，但也不得不下车，拿着皮包和保镖一起往公司走去。 　　挤过人群，离着大众新闻的写字楼还有一大段距离，斋藤一夫愕然发现一支施工队用隔离栏和警戒线把大众新闻总部围了起来，不许任何人接近，被堵在路上的人们大多都是要去大众新闻上班的员工。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不让人进去？”斋藤一夫抓住了施工队的一名工人黑着脸问道，他注意到工人的安全帽上印着“千反田工程”的字样，心中顿时升起了一股不妙的感觉。 　　“我都跟你们说了那么多遍了，”这工人非常不耐烦地回答道，“大众新闻准备搬迁了，这写字楼要爆破拆除，你们进去干嘛？” 　　“爆破拆除？”斋藤一夫差点把眼珠子瞪了出来，“为什么要爆破拆除！我怎么不知道大众新闻要搬迁了！” 　　工人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不知道？兴许是你家领导忘了通知吧。”说完工人转身就要离开，显然他被问了一早上，已经被问烦了。 　　“你给我说清楚！”斋藤一夫揪住了工人的衣领，怒道。 　　工人也恼火了起来，一把推开斋藤一夫，语气不善地说道：“你是谁呀？我凭什么要给你说清楚？” 　　“我是大众新闻的董事长，斋藤一夫！”斋藤吼道。 　　“啊，你居然是董事长？”工人阴阳怪气地说道，“嗤，我还是董事长他爸呢。” 　　“你……”斋藤一夫被怼得一口气堵在胸口，手指指着那名工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接着怒火填胸的斋藤一夫做出了一个和他身份极其不符的举动，他丢掉自己的皮包，手一撑，翻过了隔离栏，朝大楼冲过去。 　　“喂……”几名工人连忙跑过来想要拦住斋藤一夫，却被他的保镖挡住。 　　“现在大楼里全是炸药，马上就要起爆了！还往里面跑！你们想找死，不要连累我们！”工人焦急地喊道。 　　保镖一愣，见工人不像是在说假话，又连忙转头去拦斋藤一夫。 　　仿佛是为了证明工人所言不虚一样，保镖刚抱住气昏了头的斋藤一夫，远处扩音器中就传出了计时声：“……三，二，一，起爆！”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不断从写字楼的方向传出来，震得人耳鼓膜嗡嗡作响，大地剧烈地抖动着，让人站立不稳。 　　纯白华美的写字楼开始按照预设的方向坍塌，扬尘冲天而起，西瓜大小的碎石四处飞溅。 　　保镖不管斋藤一夫的挣扎，将他用力按倒在地上，以防被四处飞溅的石块砸伤。整个爆破的过程也就几十秒，等到爆炸声与剧烈的震动停下来，保镖这才放开了斋藤一夫。 　　衣衫凌乱的斋藤一夫失魂落魄地站了起来，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废墟，他的杰作，他的心血，就在这刹那间化作了碎石与瓦砾。 　　爆炸过后，人群又骚动了起来，大家纷纷议论起刚才看到的壮观一幕。 　　“任务完成，下班了……” 　　工程队开始收拾装备，准备离开。 　　“你们还想跑！”斋藤一夫拦住了一名工人，嘶吼道。 　　“你神经病吧？”工人皱着眉头说道，“我们加班了一晚上，到下班时间了。” 　　“走走走，不要管他。”又一名工人推开了斋藤一夫。 　　斋藤一夫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保镖想要扶起他，却被他推开了。 　　这一天中午，一个新闻震惊了神山市，不对，几乎是半个日本——大众新闻总部大楼被炸！ 　　乍一看这种新闻标题吃瓜群众们还以为是发生了恐怖袭击呢，再看新闻，原来是爆破拆迁。 　　大众新闻的董事长斋藤一夫接受记者采访时，双目通红，声音嘶哑地指控千反田商事策划了这场阴谋。 　　新闻报道出来，观众们简直大跌眼镜。 　　根据斋藤一夫所说，大众新闻根本没有雇佣任何施工处拆楼，他们的总部大楼才盖好两三年，怎么会拆掉呢？那支专业的爆破施工队根本没有瞒着人，就这样大大方方地进入大众新闻总部，用来半夜时间将它爆破掉了。期间甚至还动用了卡车和机械，只不过因为他们做得太过认真，还拿出了证件，所以留守看门的保安，和经过的路人都没有怀疑他们。 　　面对斋藤一夫的指控，千反田方面反应非常冷淡。直到第二天，千反田商事的董事长千反田谷佑才站出来接受媒体采访。 　　“总而言之，拆错了……” 　　没错，千反田家给出的答案就是——拆错了。 　　记者们简直凌乱了，这么大一栋楼都能拆错？千反田谷佑表示当然会拆错，这上夜班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见，工人又是外地人，不认识路，拆错一两栋楼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总之，千反田家翻来覆去就是这么一句话，非常抱歉，我们拆错了，愿意给予赔偿，至于赔多少，我们一起来打官司吧。 第163章 背叛 　　大众新闻一纸诉状将千反田商事告上了法庭，要求索赔各项损失2500亿日元，他们的律师代表频频在媒体面前控诉千反田商事的无赖行径，一副苦大仇深，不死不休的口气。 　　而另一边，千反田商事的反应却很平淡，他们几乎不接受任何媒体采访，也没有对被起诉公开发表任何态度，只是表示会配合法院的调查和审理。 　　在外人看来，千反田商事的低调完全是理亏的表现，他们已经准备好看千反田商事面对巨额赔偿的窘境了，实际上真正有苦说不出的人是大众新闻和斋藤一夫。 　　大企业之间打官司其实就是一个互相伤害的过程。 　　首先，打官司是一个很烧钱的事情，就拿千反田商事来说，因为神奈重视法律事务，所以千反田商事设立了专门的法务部，法务部长期聘用着五六十名专业律师，还有不少助理律师，每年光基本工资就接近五十亿日元，除了律师工资以外，每次打官司还需要各项额外支出，包括诉讼费用，鉴定费用，以及各种上不了台面的交易费用等等。实际上法务部每年支出不比任何一个部门少，但它却不能带来一毛钱收入。 　　大众新闻打官司的成本也不可能比千反田商事小，他们只要和千反田商事对簿公堂，就等于一个互相拼消耗的擂台上。 　　其次，这种官司注定不会是一天两天就能够结束的。千反田商事完全可以在损失鉴定上不断扯皮，将审判拖入一个鉴定，质疑鉴定，再鉴定，再质疑鉴定的怪圈之中，不审理个五六年一审判决根本别想有结果。一审判决之后，大众新闻就能拿到赔偿了吗？根本不可能，千反田商事肯定会表示不服，拖拖拉拉几年不赔，然后在上诉，然后继续扯皮，再审判决又不服，继续拖，然后继续上诉…… 　　总之，没有二三十年，根本不要幻想任何结果。 　　斋藤一夫听到法律顾问给出的时间表，当场就想骂人，谁知道三十年后还存不存在大众新闻！ 　　即使明白了千反田商事的打算，斋藤一夫依旧把千反田商事告上了法庭。因为他需要表达一个明确的态度——这件事情是对方的错。不然，被欺负了还当缩头乌龟，会被人认为是心里有鬼的。 　　不过，一边起诉着，大众新闻一边就开始搬家了。大众新闻内部传出的消息说，斋藤一夫似乎打算把总部般往京都，而且他本人似乎第一时间去那边参与选址了。 　　这操作令媒体大跌眼镜，他们仿佛看到了街头斗殴的混混一边警告对手“你给我等着”，一边屁滚尿流地逃离了战场，而且还直接从中部逃到了关西。 　　虽然这时候认怂有点丢脸，但对于斋藤一夫来说，这确实在合理不过的选择了。他虽然阴狠，但并不是对谁都狠，比如对他自己就不狠，不仅不狠，他还非常惜命。 　　最初的怒火平息下来之后，斋藤一夫终于感受到了千反田家雷霆万钧的气魄和大巧若拙的手段。 　　没错，你家是我拆掉的，有什么问题吗？ 　　千反田家的举动貌似鲁莽，实际上却精妙地算准了每一步。就连爆破的时间点都选择得非常微妙，斋藤一夫刚抵达现场，炸药就起爆了，他知道这绝对不是巧合，而是对方在故意表演给自己看的。 　　面对这种力量与手段都凌驾于自己之上的对手，斋藤一夫感到自己再不走有可能会死，于是他选择……保命要紧。 　　事实很快就证明了斋藤的选择是正确的。 　　大众新闻爆破后的废墟就摆在市中心，亲眼看到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其中就包括冈田重太郎。 　　虽然冈田重太郎决定退出选举了，但是一些必要的人脉关系还是要维持的。这天中午冈田重太郎出门参加一场社交酒会，他的汽车路过市中心时，他就亲眼看到了那个名为大众新闻的废墟。 　　情况似乎有些不对了，冈田重太郎敏锐地感觉到了一丝危险。 　　“忠正，”冈田重太郎忽然说道，“上次前田家邀请我去纽约旅游的机票还在吗？” 　　“啊……”正在开车的忠正没想到冈田重太郎会问这个，他楞了几秒才回答道，“已经退掉了，先生，因为您说不去……” 　　“那就再订！现在订！”冈田重太郎语气突然焦急起来。 　　“是。”忠正不假思索地选择了服从，他将车停靠在路边，然后开始打电话，“先生，订什么时间的？”忠正又问道。 　　“最近的时间。”冈田重太郎说道。 　　“好的，”忠正对电话那边询问了几句，最后确定了结果，“最近从名古屋国际机场前往纽约的航班是明天上午，我已经预定了机票。” 　　“那就明天上午走吧。”冈田重太郎稍微松了一口气，仰面靠在了座椅上。 　　“那么今天的酒会还要去吗？”忠正又问道。 　　冈田重太郎轻轻点头道：“去吧，正事还是要办完的……” 　　说着，冈田重太郎又停顿住了，他感觉到心中那一缕危机依旧没有接触，他思索了片刻又说道：“再给二阶堂俊辅打一个电话，就说我约他出来喝一杯。” 　　“是。”忠正又拨通了一个号码，对话了几句之后，忠正向冈田重太郎回复道，“先生，二阶堂先生的家人说二阶堂先生住院了。” 　　“住院？”冈田重太郎顿时瞪大了眼睛，“为什么？” 　　“据说是食物中毒。”忠正回答道。 　　“食物中毒？怎么可能会这么巧！”冈田重太郎心中的危机感得到了验证，他立刻说道，“快，现在就出发！” 　　“去哪里？”忠正疑惑地说道，他从未见过如此慌张的先生。 　　“名古屋机场！”冈田重太郎大声命令道。 　　“是……” 　　忠正重新发动了小轿车，但是就在下一刻变故发生了。 　　嘟嘟嘟…… 　　刺耳的鸣笛声响彻了街道。 　　一辆失控的满载货车横向冲了出来，轰一声撞在冈田重太郎所在的小轿车上，然后又撞在路旁店铺的景观墙上。货车的冲击力之大不仅撞翻了小轿车，还撞穿了店铺的墙壁，连同小轿车一起撞进了店铺内。 　　店铺的店员受惊之余立刻报了警，很快救护车和警车就赶到了。虽然现场一片混乱，但好奇的路人们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围观。 　　不过，没有人注意到不远处的一辆黑色轿车。 　　“您所要求的两件事我已经全部办完了，可以放了我儿子了吧？千反田先生。” 　　“当然可以。” 　　黑色轿车中，一条一怔和千反田谷佑对话着，气氛显然不是很好。 　　“哈……”千反田谷佑无奈地笑道，“一条先生，您不要这么看着我，我也是被上面逼的，按我的性格，我才不想做这种事情啊……” 　　一条一怔皱起了眉头：“您可是千反田董事长，还有人敢逼您？” 　　“当然了，你们是不知道那家伙……”千反田谷佑露出了一丝苦涩，接着忽然笑着又点了点头，“也对，如果你们知道那家伙有多么可怕，就不会蠢到拿着刀子去挑衅她了……” 第164章 成长 　　拆楼事件让千反田商事受到了不少指责，毕竟大众新闻不是唯一的受害者，就连离得比较远的哈娜超级酒店都震碎了整整一面墙的玻璃，更不用说大众新闻旁两边的建筑了。虽然千反田工程的爆破小组都是专业人士组成的，但因为写字楼本身体量比较大，爆破后的杂物难免会砸到旁边的建筑。 　　对于这些无辜的受害者，千反田商事的赔偿倒是非常爽快，不仅附近的商家都可以获得丰厚的赔偿金，甚至就连路人，只要你能够证明自己当时在场，都能够领取到一份不错的礼物作为心理损失的补偿。除此之外，千反田商事还公布了一个“神山市惠民企划”，这个“惠民企划”的内容包括，针对所有市民的低价医疗，神山市范围内的快捷物流，以及号称“全日本最便宜”的生鲜果蔬等等。 　　企划公开第一天，千反田家的私营医院就宣布大幅降低住院费用，证明千反田商事所言非虚。 　　外界一致认为这个企划是千反田家用来挽回声誉的措施，事实似乎也证明了这一点。千反田家的私营医院降价之后，同城网络上就响起了一片叫好声，民众就是这样，对他们有切实好处的事情就会受到他们的吹捧，至于被拆掉的大众新闻，没多久就被忘到脑后去了。 　　实际上，千反田商事内部大多数人也是这么认为的，只有千反田谷佑一个人知道“惠民企划”的真正面目。所谓的低价医疗，快捷物流，低价生鲜之类的口号，不过是为了利用价格策略挤跨竞争对手的举措罢了，而这些看起来声势浩大的举措其实也只是那个“花园都市计划”的冰山一角。 　　神奈并没有把“花园都市计划”用文字记录下来，她只是向千反田谷佑阐述了一遍。只是听一遍，就让千反田谷佑冒了一身冷汗，“花园都市计划”的终极目标可比他当初倒卖储备粮的行为恶劣了不止多少倍。想到神奈那副轻描淡写的样子，千反田谷佑就情不自禁地感到牙疼，千反田家虽然已经富了几代人了，但何曾出过这么胆大包天的怪物？ 　　虽然感觉牙疼，但千反田谷佑依旧选择了执行这个计划，因为他姓千反田。不管“花园都市计划”多么可怕，它的出发点都是为了保护千反田家。站在家族的立场上，千反田谷佑没道理不支持“花园都市计划”。 　　“花园都市计划”开始执行，斋藤一夫逃去了京都，打官司的事情全丢给了代理律师，冈田重太郎车祸住院，警方调查车祸原因是疲劳驾驶，一条乐被交还给一条一怔，集英组灰溜溜地离开了神山市。 　　一场绑架案引起的波澜逐渐归于平静，唯一让神奈不爽的是二阶堂俊辅。 　　神奈用一条乐逼迫集英组给二阶堂俊辅下药，结果因为二阶堂俊辅酒量太差，喝了两口便醉了，还把吃下去的东西全吐了出来，药没能被充分吸收，二阶堂俊辅只拉了两天肚子就出院了，这算是一个小小的失败。 　　神奈盘算着是不是再给二阶堂找个患艾滋病的妓.女……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二阶堂变成了惊弓之鸟，整天躲在家里不敢出门，估计也没有心情招.妓。 　　距离市长竞选还剩下不到半个月，但雅子那边也用不着神奈帮忙，她的强力竞争对手下场了两个，“惠民计划”又间接地给雅子加了一点分，哪怕不用机场那张王牌，胜利也差不多是定局了。 　　于是，神奈又回到了慢节奏的校园生活之中。 　　神奈连续一个星期出现在教室里，并且没有迟到早退，这简直让老师们大跌眼镜，要知道她上个学期累计出勤天数都未必有一个星期。其实，神奈只是不放心爱瑠和千棘的安全，所以才陪着她们一起上学，放学。 　　上学还比较，反正早上大家是一起出门的，放学的话就有点麻烦了。爱瑠放学之后要去上音乐课，千棘则要去她的空手道培训班，神奈只好一个人呆在星巴克等她们放学。 　　后来，神奈找了一点事情给自己消磨时间，那就是写书。神奈这次要写的不是小说，而是一本学术型的著作——《大数据时代》。 　　前世神奈读过那本维克托·迈尔·舍恩伯格所写的《大数据时代》。那本书虽然很有开创性，但是她并不想照抄，因为她觉得自己也能写出那种水平的东西。喂！不要小看一个博士啊！ 　　而且，舍恩伯格的作品偏向于技术发展，而神奈对大数据时代的理解则偏向于市场应有，因为他们一个是科学家，一个是投资人。神奈并不是贬低舍恩伯格的作品，对方的一些精辟的观点，她也会吸收到自己的书里的。但是面对逐利成风的资本主义社会，神奈认为自己写的《大数据时代》销量会更好一点，因为她的书里展示的东西更加直观，同时也更具有诱惑力。 　　不知不觉天色见黑，爱瑠与千棘下课回来了。 　　“累死了……” 　　千棘趴在了神奈对面的位置上。 　　神奈看她一身的汗水，皱了皱眉头，说道：“有必要学空手道吗？随身带一支手枪不就行了吗？” 　　“手枪并不能锻炼身体，”千棘翻了个白眼，“而且只有你会在裙子里藏那么大一支手枪，也不嫌硌人。” 　　“姐姐，咖啡。” 　　爱瑠端了三杯中杯咖啡过来，在千棘和爱瑠面前各放了一杯。她给千棘点的冰咖啡，给神奈的是焦糖咖啡，都是她们各自爱喝的口味。 　　“谢谢。”千棘喝了一口星冰乐，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舒服……” 　　“其实你可以去和莱薇学一学射击啊，她虽然脑子不够用，但是枪法还是可以的。”神奈说道。 　　千棘点了点头，又笑道：“你就不能放过莱薇小姐吗？” 　　爱瑠也无奈地笑道：“莱薇姐姐只是运气差了一点啊，谁都有失手的时候啊，姐姐已经处罚过她了，就不要再责怪她了。” 　　莱薇回来之后，说明了自己失联的原因。无语的神奈直接打发她去农场种地了，表示如果莱薇不肯去的话，就扣安保救援队全队工资。莱薇虽然不服气，但因为自己的态度关系着所有队友的饭碗，于是只好忍着怨气当了一名插队知青。 　　神奈撇了撇嘴，显然对两人的劝告不以为然。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看了看手中的杯子，忽然开口说道：“呐，爱瑠，其实对于喜欢喝咖啡的人来说，购买大杯大杯咖啡才是最佳方案。” 　　“为什么呢？”爱瑠奇怪地问道。 　　“480毫升的大杯都比240毫升的小杯仅贵100日元，无论是何饮料都正好相差100日元，也就是说可以用100日元的价格多购买一杯无论价格多么昂贵的咖啡。”神奈说道，“但是，实际上，商家出售一杯咖啡，咖啡豆和牛奶等原材料成本所占比例是非常小的。假设沏一杯咖啡需要10克咖啡豆，若直接从种植户手中购买这部分咖啡豆，一般来讲1到2日元就已经足够了。当然，咖啡豆种类繁多，若拘泥于口味，价格也会非常高。大量使用为追求口味而购买的咖啡豆，价格也会相应增高。但即使以标准咖啡豆5倍的价格支付，若以支付给咖啡种植户的金额来估算，咖啡豆本身的成本，一杯也就5～10日元。” 　　“就拿称为拿铁咖啡和摩卡咖啡的价目单而言，虽然浓咖啡中加入了大量牛奶、摩卡咖啡中还加入了巧克力和乳脂等。但是一般而言，1000毫升牛奶的成本价也就100日元左右。即使一杯咖啡中加入100毫升牛奶，成本价充其量10日元上下。喝简单咖啡的人常常往咖啡中加入一些牛奶和砂糖，所以，其成本价大概是5日元吧。另外，像拿铁咖啡和摩卡咖啡这种一开始就加入牛奶、巧克力等的价格，姑且追加10～20日元的成本价……” 　　“诶？只有这么点成本，那么咖啡的利润岂不是高的吓人？”爱瑠惊讶地问道，她点了三杯咖啡花了一千多日元呢。 　　神奈摇了摇头说道：“虽然原材料成本不高，但我们在这里喝咖啡享受的并不只是咖啡而已，同时还是店内的环境和店员的服务。在很多种情况下，咖啡店里销售的咖啡中，其原材料所需的成本非常低，人工费所占的比例却很大，如果仅从泡制咖啡这1～2分钟的工作来看，人工费也并不那么高。但考虑到为迎接顾客而进行的等待、进行各种准备以及清理工作所花费的人工费那么就相当高了。如果以每240毫升咖啡所花费的时间进行考虑，就是顾客一次消费原来的2杯，那么从普通款杯子咖啡追加的240毫升的部分，就节省掉了店员大量的时间，这不仅是制作咖啡的时间，还有等待顾客的时间。这对于商家来说，毫无疑问是有极大的好处的。” 　　爱瑠认真地记下了姐姐的话，她知道姐姐这又是在为她上课。神奈教了爱瑠一些微观经济学基础知识之后，就常常用这种方法，以身旁最简单的例子加深她对理论知识的理解。 　　“可是商家赚了钱，我们消费者也没有什么好处啊？”千棘还是有点无法理解。 　　“不对哦，千棘。”爱瑠替姐姐回答道：“商家赚的钱就是消费者吃的亏，这种思路本身就是错误的。看一笔交易对于消费者来说是否划算，那么思考的方法其实应该是，消费者是否能够用同样的价格买到更多的商品，或者用更低的价格买到同样的商品，这个标准换成质量，功能也是一样的。” 　　“姐姐在说这个话题之前，设置了一个假设也就是——对于喜欢喝咖啡的人来说。这个喜欢喝咖啡的人，至少应该乐于喝第二杯咖啡。假设购买普通杯咖啡的钱是400日元，他购买大杯的话，就可以花100日元再喝一杯400日元的咖啡，这笔交易无疑就是划算的了。当然，这个前提是理想模型，实际上对于部分女生，小孩，或者老人来说，即使他们喜欢喝咖啡都未必能够喝得下480毫升的咖啡，这样一来，购买大杯是否划算就是一个未知数了……” 　　“这样啊……”千棘微微张着嘴，此时此刻，她感觉自己就不应该参与到这场属于学霸的对话中去。 第165章 偶遇 　　吃蛋挞老师被称业内称为最悠闲的偶像，这是一点没有错了，自从参加了几场《落樱》的宣传活动之后，她又差不多两个多月没有出现在公众面前了，但目前也没有任何同行敢对她指手画脚，因为一来是因为爱瑠作为偶像的知名度还不高，二来是吃蛋挞老师本身就过于独特了。 　　虽然765事务所官网上将爱瑠列为旗下idol，但是业界绝对没有一个人会把她视为同类。人家不唱歌，不跳舞，不卖萌，不开粉丝见面会，不搞绯闻炒作，出道一年多了，公开出镜的次数屈指可数。她声称只擅长音乐和写作，但两方面都是顶尖的水准。根据765事务所官方公布的idol资料卡，爱瑠小姐的其他爱好也一样，看书，烹饪，旅游……总之小清新到了极点。 　　话说，这根本不是idol啊，这分明是一只已经濒临灭绝的文艺少女。 　　虽说只是只文艺少女，但爱瑠刚一宣布出道就让许多竞争对手感到了压力，毕竟《冒险小虎队》打下的粉丝基础太扎实了，没有任何公司敢随意小瞧吃蛋挞老师。不过，爱瑠佛系的姿态让不少人松了一口气，765事务所似乎也快忘了自己手里还有这么一位艺人了。一口气被闲置了两个多月，爱瑠才从事务所接到了一个活动通知——庆应义塾大学的校庆表演。 　　校庆表演听起来有点业余，但加上庆应义塾大学的定语就不一样了。庆应义塾大学是日本最好的私立大学，这所大学出过大量知名政治家，艺术家，科学家，设计师，演员，歌手……，其中不乏日本首相，空间站宇航员，奥特曼之父，电影影帝这些一流人物，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日本顶尖贵族学校。 　　765事务所为爱瑠准备这么一场表演，显然是想让她在上流圈子里刷一下名望。爱瑠本人倒是有点无所谓，但事务所能拿到这么好的机会也不容易，为了不浪费别人的苦心，她还是认真地准备了一场表演。 　　爱瑠表演的节目依然是钢琴曲，曲子是她自己原创的，曲名是神奈取的，名叫《风吹过的街道》。虽然是原创曲目，还是第一次公开表演，但爱瑠自我感觉还不错。不过呢，她依然不指望能给多少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钢琴嘛，就是那样…… 　　就像泷本老师对她说的，这不是属于钢琴家的时代，在如今日本，一个首屈一指的钢琴家也未必有一个半吊子流行歌手受欢迎。 　　如果想提高知名度，大概还是得靠写作吧？爱瑠靠在会场外的护栏上，心中想着，渐渐握紧了小拳头，那本书一定要成功…… 　　“爱瑠？” 　　爱瑠忽然听到有人在喊她，奇怪地转头朝楼下看去，接着便笑了起来：“若叶姐姐！” 　　百川若叶站在楼下向爱瑠挥了挥手，然后小跑上楼，说道：“爱瑠怎么会在这里？” 　　“事务所安排我来参加校庆表演的。”爱瑠指指会场里面，又问道，“若叶姐姐呢，来看表演的吗？” 　　“这倒不是，”百川说道，“庆大的一位教授邀请我来做讲座，但之前两个月一直很忙，最近终于有空了就来谈谈时间安排的问题。” 　　“姐姐好厉害，居然已经可以在大学开讲座了。”爱瑠惊讶地道。 　　“爱瑠也很厉害啊，如果知道今天有爱瑠的表演，我一定不会错过的。”百川也笑着称赞道。 　　百川今天没有刻意打扮，只穿了一身宽松的浅灰色休闲装，看起来只是干净自然，但是无奈她这幅皮囊长得太好，唇红齿白，秀骨清像，轻轻一笑起来俨然是一个校草级别的阳光美少年，眉眼间因为连续工作而迟迟无法消去的疲态不仅没有给她减分，反而让她增添了一丝忧郁的气质。 　　若叶姐姐真的很帅呢，爱瑠心中轻轻地赞叹了一句。 　　“嘿，小姐，今晚一起去喝杯酒吗？” 　　“E-MIX，我们请客？” 　　爱瑠正和百川说着话，忽然两个还穿着朋克风舞台服，染着长发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对爱瑠发出了邀请。 　　“不用了，前辈，谢谢。”爱瑠礼貌地拒绝道，“我还没有成年，不能喝酒。” 　　“没关系的，不能喝酒就当是参加一个聚会了。” 　　“连聚会都不行吗？难道说家里还设置了门禁时间。” 　　“哈哈，秀明，人家又不是小孩子了。” 　　“……” 　　这两个男子还是锲而不舍。 　　“对不起，前辈，我家确实有门禁时间。”爱瑠不软不硬地说道。 　　两个男子准备好的言辞一下子全被堵了回去，自讨了没趣，只好撇撇嘴离开了。 　　虽然爱瑠一直保持着礼貌，但百川还是看出了她眼神中透出的厌烦，只是家庭教养不允许她爆粗口罢了。E-MIX是新宿区去年刚开的一家酒吧，虽然经营时间不长，但知名度却很高，因为它还有另外的称号“艳遇圣地”，“约.炮之家”。这两人约爱瑠前往E-MIX喝酒，这背后的暗示已经非常明显了。 　　“他们是什么人？”百川问道。 　　爱瑠又笑了起来，说道，“好像是一个叫VIVA的偶像团体。” 　　“他们也是来参加校庆表演的？”百川又问道。 　　“嗯，”爱瑠说道，“他们名义上算是庆大的学生。” 　　百川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日本毕竟是一个看重文凭的社会，即使是功成名就的偶像巨星，如果能拿到一个名牌大学的文凭那也是很加分的事情，但是要让这些从小就没怎么好好读书的偶像们考上名牌大学又太难了。有需求就有市场，于是一些知名私立大学就会举办一些表演，艺术，演唱之类的培训班，给这些偶像们挂个名，镀个金。偶像们拿到文凭，大学赚了钱，又提高了知名度，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爱瑠的手机震动起来，爱瑠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抱歉地说道：“我要回事务所了，司机在等我，下次再见了，若叶姐姐。” 　　“嗯，再见。”百川也挥手道。 　　告别了爱瑠，百川又继续她此行的任务。 　　庆大已经邀请了她好几次了，百川也拒绝了好几次，一来是因为忙，二来是她确实不擅长授课这种事情，只不过对方实在太有诚意，百川再拒绝的话，就有点摆谱的感觉了。 　　接待百川的是一位姓野口的教授，百川刚来到办公楼前，野口教授就已经在门前等着了。他亲自为百川端上了咖啡和茶点，搞得百川有点不好意思。 　　“这是您的讲座安排的时间和地点，您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野口递上了一张打印着表格的A4纸说道。 　　百川浏览了一遍表格，说道：“这个……安排没有什么问题，可是连续五场讲座是不是有点多了？” 　　“不多，不多，”野口教授连忙恭维地说道，“您的学术成就是有目共睹的，五场讲座也只能让学生领略一个皮毛罢了。” 　　“可是我们最初不是约好一场讲座的吗？”百川苦笑着说道，“突然多了这么多场有点不合理吧？” 　　“此事……”野口教授也有点脸红，这事情确实是他们未经交流，自作主张的安排，他尽力解释道，“此事主要是因为除了我们理工学部以外，还有几个学部想要听您的讲座，如果只有一场的话，哪怕是最大的礼堂也容纳不了这么多学生。” 　　百川是什么人？最年轻的学者，最年轻的富豪，这些光环对于年轻人来说实在是太有诱惑力，她的讲座哪怕没人听得懂，也一定会备受追捧的，这也是野口一定要邀请百川来做讲座的原因。 　　“五场讲座确实多了，但也不是没有时间……”百川沉吟道。 　　“有什么需求您尽管说，我们庆大一定会竭尽全力配合您的。”野口虽然挂着教授的名头，但却没有什么学术成就，他在庆应大学一直做的就是管理岗位说白了就是学术官僚，所以对人际交往方面，比一般的教授强得多。他一听百川的话，就立刻闻弦歌而知雅意——五场讲座可以做，但是我要提条件。 　　“我听说有个叫什么VIVA的偶像团体在贵校学习是吗？”百川说道。 　　“呃，这个我不是很清楚，”野口犹豫了一下说道，“这应该要问艺术学部那边，百川小姐，您是想要签名，还是……” 　　“不不，”百川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听说这个团体的成员名声不是很好，所以想提醒一下贵校，不要让他们玷污了贵校的名声。” 　　“嗯？”野口一愣，这意思不就是：他们得罪了我，所以我看他们不爽吗？ 　　他脑子飞转，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百川，学术天才，千亿富豪，VIVA，嗯……没听说过，孰轻孰重难道还不清楚吗？ 　　野口忽然一拍大腿，语气激动了起来：“您说得太对了！我早就认为不应该办那些乱七八糟的补习班，平白无故降低了庆大文凭的含金量。您放心，我立刻去找相关负责人，让他们无论如何把那个什么VIVA开除出去！百川小姐，没想到您居然还有成为教育工作者的天赋啊……” 　　“呃，哦……”百川嘴角微微抽搐，一时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她第一次摆谱，这人未免也太上道了…… 第166章 窗边的小豆豆 　　“千反田小姐今天表演感觉怎么样？” 　　金上裕行亲自为爱瑠倒上了一杯红茶，温和地笑着说道。 　　如果让765事务所的练习生们看到金上这幅姿态一定会大跌眼镜的，因为金上裕行可是事务所的金牌经纪人，和社长同一级别的老资格，平时都以严格，不讲情面著称，新人们对他大多颇为敬畏。 　　“我觉得还不错，只是那种环境似乎不太适合钢琴曲。”爱瑠回忆着今天的校庆演出，有些无奈地说道。除了她以外，其他人都是各种流行音乐，民谣，摇滚，rap，甚至炸耳朵的死亡金属，爱瑠不想评判别人的音乐好不好听，只是她的钢琴曲混在里面有点格格不入。 　　“没关系，反正目的也只是露个面而已，”金上裕行挥挥手，无所谓地说道，“这一次叫爱瑠小姐来，有两件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爱瑠有点好奇，她觉得金上裕行的态度好得有点过头了，以前金上裕行虽然也很随和，但也不至于用“商量”这样的词。 　　“第一件事情是，千叶银行推出了几款留学贷款产品，他们想邀请你去当广告代言人。”金上裕行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爱瑠点了点头，恍然大悟。 　　金上裕行也用诡异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女孩，千反田家的富有他是见过的，但却一直没有一个准确的概念，直到千叶银行这一次找上门来。 　　近年来，千叶银行的发展趋势越来越好，像这种财主娱乐圈谁不想抱紧大腿，金上裕行听说了千叶银行在找代言人的时候，也就是随口把爱瑠的名字报了上去，并没有抱太大希望，因为与爱瑠竞争的还有不少一线偶像巨星。结果那位行长就问了一句：“诶？千反田？神山市的千反田？” 　　然后，广告就到手了，如果不是那位行长不姓千反田，金上裕行差点都怀疑千叶银行是千反田家开的了。 　　“那么你的意向是？”金上又说道。 　　爱瑠微微蹙眉说道，“我从来没有拍过广告，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这个不用担心，其实只是拍几张照片罢了，”金上笑着说道，“毕竟是留学贷款的广告，爱瑠小姐也是学生，气质上就已经很符合他们的要求了。” 　　“那就好，”爱瑠放心了许多，笑着说道，“我没有什么问题了。” 　　“嗯，”金上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那么第二件事，美国图拉尔出版社那边通知说，《达芬奇密码》的电影已经开始筹备拍摄了，他们想问问你是否要参与演员选角。” 　　爱瑠疑惑地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我要去吗？” 　　金上裕行楞了一下：“你在问我的意见吗？” 　　“是的，”爱瑠说道，“这种事情我从没接触过呢，金上先生应该可以指点一下我的吧？” 　　金上裕行想了想，认真地为爱瑠分析道：“我认为你没有必要去，拍电影的我见过不少，那些家伙大多掌控欲强得要死，美国那边的邀请大概也就是走个形式而已，如果你真的去了，他们也不会轻易让你干扰选角的事情的。与其到时候去了尴尬，还不如直接不去。” 　　“嗯，”爱瑠笑着说道，“我不知道电影该怎么拍，去了确实也只能捣乱。” 　　金上裕行也笑了起来，他最欣赏爱瑠的不是她的聪慧，或者才华，而是这孩子时刻保持着的谦虚向学的态度。金上一直做着为公司培养后备人才的工作，他见多了自恃才华，眼高于顶的年轻人，但是像爱瑠这种本身就已经非常优秀，却依然不骄不躁的年轻人却很少见。 　　不过，金上裕行不知道的是，在爱瑠看来，自己根本算不上优秀，姐姐只比她大一岁，却已经能够把千反田家的产业管理得井井有条了，而自己只是在追赶姐姐的脚步罢了。 　　“对了，金上先生，”爱瑠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沓稿纸，放到了桌子上，“这是我的新书书稿，请您过目。” 　　“哦？”金上裕行惊喜地拿起稿子，说道，“吃蛋挞老师又有新作了？” 　　爱瑠郝然一笑，《冒险小虎队》和《达芬奇密码》都是姐姐的作品，《落樱》确实是她自己写的，但也故事梗概也是姐姐提供的，只有这本新作完完全全是她的原创，当然除了书名以外，不知道为什么姐姐非要把这本书命名为《窗边的小豆豆》，她的书里根本没有一个人物名叫小豆豆。 　　金上裕行翻看了几页，有些意外地说道：“吃蛋挞老师又开始写儿童文学作品了？” 　　“是啊，”爱瑠回答道，“我还是觉得我的水平比较适合写这种书。” 　　“爱瑠小姐太谦虚了，”金上裕行笑着说道，“你的推理小说和剧本都写得非常好。” 　　爱瑠笑了笑，没有解释。她从小跟着姐姐一起学习，原本也以为自己的写作水平和姐姐差不了太多。但是当真正开始创作《落樱》的时候，爱瑠才发现事情并不是这样。她确实能够写出修辞优美的文字，但却写不出精彩的故事。《落樱》因为拍成了电影，所以掩盖了大部分瑕疵，但是爱瑠知道单从剧本来看，《落樱》比《达芬奇密码》差了不少，甚至连《冒险小虎队》都有所不如。 　　这让爱瑠心中产生了小小的不服气，所以她决定重新从最简单的儿童文学开始练手，《窗边的小豆豆》就是这么诞生的。 　　“吃蛋挞老师的成名作是《冒险小虎队》，现在开始重新写儿童文学，销量自然不用担心……”金上裕行语气一顿，爱瑠感觉他似乎是要转折了，果然金上又说道，“只是，作为经纪公司来说，我们希望您的作品可以比之前有更大的成长……” 　　“成长……”爱瑠略一思索，明白了金上裕行的意思。 　　金上裕行感觉《窗边的小豆豆》太肤浅了。虽然他还没有读过《窗边的小豆豆》，但是儿童文学嘛，自然是给小孩子读的东西，就不要谈什么深度了，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765事务所给爱瑠安排的人设是“才女”，作为一个才女，你不能十年前写儿童故事，十年后还是写儿童故事啊！所以金上裕行完全不看好这本《窗边的小豆豆》，甚至感觉出版这本书有点丢脸。 　　爱瑠心中有些失落，她对《窗边的小豆豆》寄予很大的期望，毕竟这第一本真正由她自己写的作品，她很想用这本书证明自己可以追赶上姐姐的脚步。 　　765事务所和爱瑠签下的合约中规定了，爱瑠今后的作品必须由事务所出版，这本来是因为方便事务所运作宣传的条款，现在却成了一道枷锁。假如金上不认同的话，那么爱瑠就不能擅自出版这本书。 　　最终还是要向姐姐求援吗？爱瑠纠结了许久，终于自暴自弃地想道：算了，反正姐姐闲着也是闲着，不用白不用嘛…… 　　她咬了咬嘴唇，决定道：“金上先生，能不能先帮我出版了这本书，下一本书我还没想好，我保证它绝对不是同类题材了。” 　　金上裕行微微一愣，爱瑠都已经说到这种程度了，他也不好继续拿捏，毕竟这位小姐的背景摆在那里，他连忙说道：“出版当然可以，我也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一下爱瑠小姐罢了。” 　　“那就谢谢金上先生了。”爱瑠也笑了起来。 第167章 全球文库 　　爱瑠参加完表演第二天，神奈也来到了东京，因为她接到消息通知，由图灵数字独立开发的数据仓库系统“ZERO”已经基本完成。 　　神奈估算了一下时间差不多正好三个月，从她收到的几十个G的成果报告来看，图灵数字这三个月确实呕心沥血地在拼命赶工。其中光是足以发表在核心期刊上的论文就有十几篇，不过考虑到商业机密的问题，这些都是不会公开的，图灵数字将它们整理出来，不过是用于内部参考罢了。 　　至于“ZERO”，虽然图灵数字将它称为半成品，但这并不影响对它本身价值的判断。百川在文件中对ZERO的描述是“跨地域复制、高可用的、可容错的、可扩展的近实时数据仓库系统，基本能够解决全球分布一致的数据存储问题”。百川大概知道，技术方面神奈的水平恐怕连图灵数字的一个普通员工都不如，未必能够读得懂这句话，于是她又贴心地添加了一句注释“目前全球较知名的互联网企业均未发布类似技术”。 　　“尚未发布类似技术”有可能是没有完成，也有可能是完成了却藏着掖着，但即使是藏着掖着也足以证明他们并没有在相关领域将对手甩得不见踪影的信心。这就意味着，随着ZERO的逐渐完成，图灵数字至少在数据存储层面将像区块链技术一样跻身国际顶尖行列。 　　神奈合上了笔记本电脑，看着坐在她对面的百川，说道：“下一步可以进入应用测试阶段了吧？你自己有什么想法吗？” 　　“这个……”百川有些犹豫地说道，“大数据包含，数据采集，数据存储，数据处理等很多方面的技术，图灵数字目前才刚刚涉及到数据存储方面，我觉得我们目前还不可以进入实际应用阶段。” 　　“有什么不可以？”神奈翻了个白眼，百川这是纯粹的技术人员的思维，楼没盖好怎么可以卖房子呢？神奈则不以为然，圈了个地皮不就可以卖大楼了吗？至于大楼什么的，边卖边盖嘛。 　　神奈拿起桌上的叉子，叉起一块蛋糕，咬了一口，摇晃着叉子说道：“先进入市场，把局面打开，然后再在运营中寻找矛盾，解决矛盾嘛。革命经验告诉我们，闭门造车是没有用的，实践才是最好的老师。” 　　百川想了想，也认同道：“嗯，我们现在的工作有点缺乏方向性，主要就是因为对市场需求不怎么了解，进入市场走一步看一步倒也算是比较好的选择。” 　　“那么你觉得从哪个市场着手比较好呢？”神奈又回到了这个问题。 　　“如果要选的话……我觉得医疗行业潜力最大。”百川说道。 　　神奈啧了一声，虽然是个变态，但要说脑子确实不差呢。 　　前世麦肯锡全球研究所之所以会提出“大数据时代”的理念，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包括美国在内的很多国家都遇到了医疗行业海量数据和非结构化数据的挑战，这严重阻碍了医疗行业的信息化发展道路。百川一开口就选中了医疗行业，这份眼光不管是出于直觉，还是出于慎重的思考，都称得上精准毒辣了。 　　不过，神奈并不赞同这个选择，她喝了口咖啡，轻轻地说道：“你以为医疗行业的信息管理混乱是从今天才开始的吗？” 　　“诶？”百川一愣，她不是很理解神奈在说什么。 　　“自从上世纪西方医疗保障制度开始逐渐建立之后，各国的医疗管理体系就压根没有捋清楚过，你以为这只是技术问题吗？”神奈继续问道，“如果这仅仅是技术问题的话，那么为什么硅谷能够给全美保险公司提供足够优秀的管理系统，却不能够解决医院这么点小问题呢？” 　　“难道说……”百川若有所悟，“医疗系统的问题是被人故意拖延着不解决的？” 　　“医疗系统涉及到的利益方太多，制药企业，医药代理，医疗保险，医院甚至于政府，”神奈手中的叉子点点百川的鼻子说道，“所以有些事情根本不能捋清楚……像图灵数字这样的小身板，如果不想被人捏死的话，那就少管闲事。” 　　说到这种程度，百川自然已经明白了，她也曾听说过跨国药企为了占领市场设置专门的主管部门和巨额款项，用于贿赂、拉拢各国高级官员的事情，却没有想到情况会糟糕到这种程度。 　　百川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么我们该从什么业务起步呢？” 　　神奈想了想，说道：“既然是起步，那就做点不赚钱的事情刷一刷声望，比如说……”她敲了敲面前的笔记本电脑，“比如说学术论文。” 　　“学术论文？”百川略微一愣之后，立刻就明白了，“论文库？” 　　“没错，”神奈说道，“准确的说是全球学术论文库，当然随着今后经营规模的扩大，还可以逐步将各种各样的书籍，报刊杂志，历史文献，全部收纳进去，建成全球最大的网络文献资料库，怎么样？能不能做？” 　　“这个倒是不难？”百川说道，“只是投资可能有点大，我们目前在欧美建设的服务器绝对不够用。” 　　“没关系，”神奈摆摆手说道，“没关系，一步一步来，先做论文文库好了，对了，论文这方面要注意提前做好反抄袭，造假的工作，以免影响了文库的质量。” 　　“反抄袭？”百川皱起了眉头，露出了一丝为难的神情，“如果是同种语言的文章相似度对比应该比较简单，但是多语言的方案就比较难设计了，而且造假的话，就更难审核出来了，很多造假论文连专业人士都看不出来……” 　　“技术方面的问题你自己去想办法，”神奈直接把担子推了出去，接着她又拿出了一个U盘，说道，“这是我写的一本书，等你们宣布建立全球论文库的时候，就把这本书出版了用作宣传，记着作者署名就写‘图灵数字’。” 　　神奈拿出的这本书自然就是她花了一个多星期赶出来的《大数据时代》，既然是赶工的，那就不要想有多高的质量了，里面很多数据都是她胡编乱造的，还有不少错别字都没有修改。不过，反正是用来做宣传的，又不是学术论文，神奈觉得用不着这么认真。 　　“好的。”百川小心翼翼地收起了U盘。 　　“那么就这样，”神奈想了想感觉没别的事情了，于是便拍拍手，站起身说道，“拜拜，我去找爱瑠了。” 　　“诶，那个……”百川忽然又说道。 　　“怎么了？”神奈奇怪地问道，“还有什么事？” 　　“那个……”百川拿出了两张纸片，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有两张电影票……” 　　“嘁……”神奈露出了嫌弃的神色，歪着头看着百川。 　　“那个，那个……”百川渐渐涨红了脸，语无伦次起来，“这，这只是别人送的，我不是，但，但是……” 　　“你想说什么？”神奈皱起了眉头。 　　百川纠结许久，终于放弃了，说道：“我不是很喜欢这种爱情片，我觉得爱瑠应该喜欢……” 　　“哦。”神奈一把抢过两张电影票，看了一下时间说道“今晚爱瑠应该有空。” 　　神奈离开了，百川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揉了揉通红的脸颊，“你好弱……”她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 　　百川收拾了东西，走出了咖啡馆，她的学姐，助理兼司机木村纱织已经等了许久了，见到百川出来，立刻迎了上去。 　　“大姐头，电影票送出去了？”木村纱织仿佛间谍般小声问道，她知道百川是个蕾丝，这段时间观察下来，她哪里还看不出百川对神奈的特殊态度。 　　“嗯。”百川点了点头。 　　“那么今晚你们一起去看电影喽？” 　　“我不去。” 　　“诶！为什么你不去？” 　　“反正就不去啦……” 第168章 不过是小小的意外 　　爱瑠累了一天并不是很想出门，神奈死灿烂打才拉着爱瑠一起看完了一场电影，结果呢？说实话，很难看。 　　日本影视圈正在养成一种用流量明星凑票房的恶习，那些演技烂成一坨屎的小偶像们不呆在综艺节目上蹦蹦跳跳，非得要出现在大荧幕上浪费她和爱瑠单独相处的宝贵时光，神奈看得简直想把电影导演揪出来问问：“这种狗屎你拍出来报复社会的吗？” 　　虽然神奈被恶心得要死，但是从电影院的上座率来看，这场电影的票房居然很不错。 　　“好评？这帮粉丝都是瞎子吗？”神奈躺在酒店的床上用手机刷着电影评分网站，脸上露出吃了苍蝇般的表情，捏着嗓子念道，“‘啊啊，唯酱卡哇伊~~’，‘哥哥，今天真的很帅’，‘看到了哥哥的肉体真的一本满足’……一群弱智还要出来丢人显现，现在的年轻人一点耻心都不要了吗？你国真是药丸了。” 　　“头发还没有干不要躺在床上啦，被子都弄湿了，”爱瑠把姐姐拉起来，又拿干毛巾帮她擦了擦。 　　神奈任由爱瑠摆弄着自己的头发，继续吐槽着：“‘哥哥的演技真的进步了呢，好开心’……她哥到底是谁呀？咦！居然是那个男主角，这人这么睁眼瞎真的好吗？男主角的表演只比二级残废好一点吧？就那种水平居然还算进步了？天生小儿麻痹终于得到救治了吗？” 　　爱瑠忍不住笑出了声，在姐姐脑袋上敲了一下：“姐姐你够了啊，人家粉丝喜欢自家idol很正常嘛，这电影本来就是粉丝向的，要求不能太高。” 　　“这些粉丝正在毁了日本的电影产业，”神奈翻了个白眼，说道，“都像这样随便请几个偶像就能让一部电影大卖，将来谁还好好拍电影？” 　　“姐姐不是说存在即合理吗？”爱瑠说道，“你不能因为自己不喜欢就否认了别人的爱好嘛。” 　　“合理并不表示美好，爱好也有高级的和低级的嘛，”神奈说着把手机举到了爱瑠眼前，“你看这个三池翔太居然有一百五十多万注册粉丝，我真为你国的未来担忧。”三池翔太就是今天这部电影的男主角。 　　爱瑠被神奈这幅公知嘴脸搞得哭笑不得，她头疼地笑道：“是啊，是啊，那姐姐为什么还不想办法拯救那些迷途的少年少女们呢？” 　　“这明明是爱瑠的责任，”神奈毫不犹豫地推脱道，“你都已经签约快一年，才几千个注册粉丝，这也太寒酸了吧。” 　　“注册粉丝少是因为我活动少啦，”爱瑠解释了一句，接着又皱起了眉头，“说到这个……” 　　“有什么事情吗？”神奈问道。 　　爱瑠把765事务所不赞同自己出版新书的事情说了一遍。 　　神奈听完便竖起了眉毛，忿忿地说道：“我还以为那金上裕行稍微有点脑子呢，结果也是个有眼无珠的家伙！” 　　神奈看过爱瑠写的《窗边的小豆豆》，也看过黑柳彻子的《窗边的小豆豆》，虽然内容天差地别，但她一点都不觉得爱瑠的版本比黑柳彻子的差，甚至于神奈觉得爱瑠的版本更加符合儿童文学的特点。黑柳彻子的小豆豆之所以广受欢迎，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书中所体现的教育理念，这些教育理念显然不是说给小孩子自己听的，而是说给老师家长这些教育者听的。爱瑠的《窗边的小豆豆》则更像《淘气包马小跳》，《女生日记》的风格，文笔细腻而不失风趣，故事核心是最简单的友谊亲情，善良正义等这些元素，这些显然更符合小孩子的口味。 　　“我也能理解金上先生的意思啦，毕竟idol人设也是很重要的，吃蛋挞老师写出了《达芬奇密码》那种书，确实不太适合回头再写《窗边的小豆豆》了，所以我才会许下那样的诺言，”爱瑠苦恼地说道，“虽然已经说出口了，可是我完全不知道下一本书该写什么？” 　　神奈瞪大了眼睛：“爱瑠和我说这些，难道……是要让我帮忙？” 　　也难怪神奈这么惊讶，爱瑠从小就很独立，上小学前还会向姐姐撒娇，上小学后就很少有这种事情了，甚至大多数时候是她在照顾姐姐。 　　“对啊，《达芬奇密码》是姐姐写的，现在也只能找姐姐想办法了。”爱瑠现在也觉得自己当时的许诺太过鲁莽了，写书又不是想写就能写出来的，而且姐姐平时还有那么多事情需要处理，自己不应该给她添麻烦了。 　　谁知神奈听完爱瑠的话，却突然兴奋了起来，她抱着手臂，得意洋洋地说道：“虽说这么点事情对我来说只是小意思，但就算是爱瑠，也不能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吧？” 　　“姐姐这是什么意思？”爱瑠奇怪地问道。 　　“公平交易，我要收费！”神奈说道。 　　爱瑠眨眨眼睛：“姐姐要多少钱？” 　　“我才不要钱，”神奈迫不及待地说道，“kiss，我要kiss。” 　　“姐姐这算乘人之危吗？”爱瑠有些无语地说道。 　　“怎么能算乘人之危？这是公平交易，绝对公平！”神奈坚持道，“爱瑠不同意的话，那我就不帮忙了。” 　　爱瑠看着姐姐粉红水润，仿佛果冻般的嘴唇，忽然感觉有点心跳加速，虽然晚上趁姐姐睡着的时候，她也曾偷亲过姐姐啦，但是姐姐醒着的时候，还从未做过，这次要不要顺水推舟…… 　　啊啊啊，我在想什么！爱瑠连忙遏制住自己乱七八糟的念头。 　　“最多只能亲脸……”爱瑠含糊地说道，她的脸蛋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 　　神奈看到爱瑠的样子，心中估计这大概是妹妹能够容忍地最大尺度了，于是便扬起头，说道：“那也可以，就亲脸吧。” 　　爱瑠看着神奈的眼睛，纠结了许久，还是感觉太害羞了又说道：“还是不行，我要关掉灯！” 　　“诶？关掉灯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反正都要睡觉了，提前关掉也没关系。” 　　“这算什么理由……” 　　神奈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关掉了灯。 　　一片漆黑中，爱瑠小心翼翼地说道：“只亲一下哦。” 　　“嗯。” 　　“姐姐不许动啊。” 　　“我没有动。” 　　“唔……啊……” 　　一声轻呼过后，房间里忽然安静了下来，一时间似乎连呼吸声都停滞了。 　　刚才那转瞬即逝的柔软分明是少女芳唇相碰的触感。 　　过了许久，爱瑠的声音才又响起，“那个……是不是该睡觉了？” 　　“嗯，睡觉吧。”神奈也说道。 　　短暂的对话之后，两人沉默又忐忑地背靠背躺下了，可是不知多少分钟过去，却没有丝毫地睡意。 　　“姐姐是故意的。”一个小小的声音说道。 　　“怎么能怪我？”另一个声音说道。 　　“姐姐转身了。” 　　“明明是爱瑠非要关灯的。” 　　“姐姐是故意的。” 　　“爱瑠才是故意的。” 　　“……” 第169章 又是星巴克 　　过了不到半个月，金上裕行又收到了一份新书书稿，书名是《在星巴克要买大杯咖啡》，作者依然是“吃蛋挞”。 　　金上裕行收到这书的第一反应是——好快！他记得吃蛋挞老师上次见面还说没有下本书的创作计划的，但现在居然又拿出了一本书。 　　然后他才关心起内容来，在星巴克要买大杯咖啡？这是什么意思？ 　　金上裕行知道在亚马逊等图书销售网站上，有这么一类畅销书，它们也拥有类似的书名。它们或是游记，或是回忆录，虽然是回忆，但作者往往还是年轻人，他们品味着故事，品味着生活，字里行间透露着对生活的感悟，偶尔还会冒出一两句令人感觉“虽然不懂，但好像很厉害”的文字，诸如：“我的旅行不过是对我的生命的解构罢了”，“你要相信在世界的某个角落中，总会有人这样生活着，苦痛而又幸福”…… 　　好吧，说白了，其实就是一群文青煲的鸡汤。 　　吃蛋挞老师莫非也走上文青的道路了？说起来吃蛋挞老师好像正处于会犯文青病的年纪呢……虽说儿童文学的逼格低了点，但说到底还是主流文学所肯定的创作方向啊，走上文青的道路就有点不划算了吧。难道是自己逼得太急，吃蛋挞老师那脾气了？这么一想，金上裕行觉得很有可能，小女孩就是难哄啊…… 　　怀着忐忑的心情，金上裕行翻开了这本《在星巴克要买大杯咖啡》，稍微浏览了几页之后，金上惊讶地发现这本书的内容和自己所设想的截然不同。 　　“博物经济学，是用经济学的概念去理解日常生活中的某些现象的一种思维方式。这种思维方式建立在经济学的简单常识上，试图通过基本的推理去理解并解释事物的本质……” 　　书稿前言一开篇就有一股带着金钱气息的学者气息铺面而来，让金上裕行这个高中毕业生有点望而却步，不过还好，这本书正文部分反而变得浅显易懂了起来，正文部分的内容并不是各种理论说教，而是一个个问题与解答，这些问题大多就是平时生活中常见的小事： 　　“为什么打开冰箱时，冷藏柜会亮，冷冻柜却不会亮？” 　　“为什么一流私立大学收取的学费并不比二流私立大学高得多？” 　　“为什么收入最高者的薪水比普通人涨得快得多？” 　　“为什么边开车边吃汉堡合法，但边开车边打手机却不合法呢？” 　　“为什么棒球教练穿队服，而足球教练则不会？” 　　“……” 　　金上裕行还看到了本书的标题：“为什么在星巴克要买大杯咖啡？” 　　吃蛋挞老师用非常简单的经济学知识给出了这些问题的答案，金上裕行挑选了两个他从小学开始就一直很在意的问题看了看，他在此之前从未接触过相关经济学理论，但吃蛋挞老师的文字理解起来却毫无阻碍，而且看完之后居然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原来这事情是这个原因…… 　　“这书有点意思啊……”金上裕行自言自语着，他觉得能够在半个月之内写出这样水准的专业作品，看来他对吃蛋挞老师的才华还是有所低估了。 　　金上裕行不知道的是，爱瑠写这本书其实只花了两个周末时间，她在神奈的指点下把平时学习经济学的笔记复习了一遍，挑出了一些比较有趣的案例整理成册，然后便有了这本《在星巴克要买大杯咖啡》。 　　神奈为爱瑠上课时本来就是拿身边触手可及的事物作为例子，所以整本书看起来都非常“接地气”。只是爱瑠觉得这么写书实在太不靠谱了，把笔记整理整理就当书买真的好吗？所以她在书稿中夹了一张书签，书签上写着了一句非常抱歉的话“金上先生您自己看着办吧”。 　　有意思归有意思，大致看完一遍之后，金上裕行也感觉忧心了起来，这书……太硬核了。 　　这么硬核的书真的会有销量吗？ 　　虽然这是一本有趣的科普读物，但有趣的科普读物也是科普读物啊，这年代还有谁会看科普读物？ 　　金上正犹豫着，书稿中突然滑出了一张书签，他奇怪地捡起书签，这才看到上面写着一行字“金上先生您自己看着办吧”。 　　“呵……”金上裕行轻轻一笑，看来吃蛋挞老师也觉得这种书很难卖出去啊，他对爱瑠那种谦虚谨慎的性格又多了一分赞赏。 　　咚咚咚…… 　　金上裕行的助理小泉忽然敲了敲办公室的门，说道：“金上先生，酒井事务所的竹内康太先生正在前台等候，想要见你一下。” 　　“竹内康太？”金上裕行非常惊讶，这个名字他不是没有听过，而是如雷贯耳。 　　金上裕行是765事务所的金牌经纪人，竹内康太则是酒井事务所的金牌经纪人，但是他们这两个金牌经纪人根本不是同一水平线上的存在。因为酒井事务所正是如日中天的业界巨擘，而765事务所已经穷的快要卖掉总部的房子了。 　　“他为什么来找我？”金上裕行疑惑地说道。 　　“不知道，”助理小泉说道，“但是他带了VIVA的几位成员过来。” 　　金上裕行更加奇怪了，VIVA是酒井事务所的刚推出不久的人气男团组合，这个时候不到处跑演出，上节目，刷足存在感，闲着没事来765事务所干什么？不过，他口中还是礼貌地说道：“那就赶快请竹内先生和VIVA的各位进来吧。” 　　不一会儿，金上的办公室里响起了一个爽朗的声音：“哈哈哈，学弟啊，好久不见了。” 　　竹内康太是一个五十多岁，但精神很好的中年人，金上裕行起身笑着与竹内握手，花了好几分钟才想明白这一声“学弟”的称呼是哪里来的。金上工作后曾报名参加了一个音乐培训班，培训班的作曲老师是同志社大学一位颇有名气的教授，而竹内康太又是同志社大学的毕业生，这一来二去，也勉强可以算是学长学弟的关系了。 　　“来，这位就是我和你们说的，鼎鼎大名的金上先生。”竹内康太介绍道，“这几位后生就是VIVA的石田和辉，丸山健人，小岛庆，大野悠真，内田佑树。” 　　“金上先生，您好。”VIVA的五位成员纷纷向金上问道。 　　“哈哈，各位好，请坐，请坐，”金上邀请客人们坐下，小泉助理为他们端上了咖啡和茶点，，金上又说道，“竹内先生今天来不会只是想向我介绍一下后辈吧？” 　　竹内康太仔细观察了一下金上的神情，叹了口气，开门见山地说道：“其实……我今天带着他们是来道歉的……” 　　“道歉？”金上奇怪地皱起了眉头。 　　竹内康太看金上疑惑的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于是又解释道：“事情是这样，庆应大学校庆那天，石田和丸山两个孩子与吃蛋挞老师发生了一点矛盾……” 　　竹内尽可能委婉地把那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金上也听明白了，说白了就是两个自我感觉良好的年轻人撩妹失败的故事，但是VIVA的其他三人看向石田和丸山的不满眼神，让金上感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我清楚爱瑠小姐的性格，既然她没有追究这件事情，那就表示她并不在意，那么你们其实也没有必要特意来道歉啊。”金上又笑着说道。 　　竹内康太摇了摇头，说道：“爱瑠小姐在不在意我不清楚，但是庆应大学确实把这五个孩子全部开除了。” 　　“诶？为什么会这样？”金上又问道。 　　“我托关系打听到，应该是因为百川若叶小姐向庆应大学校方出面举报了此事。”竹内康太苦笑着道。 　　“百川若叶？难道是图灵数字的那位天才百川？” 　　“东京应该只有那一位百川若叶了。” 　　这下连金上裕行都感觉惊讶不已了，从去年开始图灵数字就成了东京市最名声鹊起的新兴企业了，就连东京市市政府都派人考察了好几次。天才百川的名字金上裕行都快听麻木了，吃蛋挞老师为什么又和那位大人物搭上关系了？千叶银行又加上图灵数字，千反田家到底是什么背景？ 　　另一边，竹内康太也感觉很蛋疼。庆应大学连个通知都没有直接开除了VIVA的五人，还给了一个“无心向学，浪费时间”的评语，此时传出去VIVA刚刚有点起色的名声就彻底毁掉了，毕竟在此之前，还没有一个被大学补习班开除掉的明星啊。而且，以庆应大学的影响力，被他们打上负面标签的idol，那就注定不会被主流价值观所认可了。 　　在竹内看来，石田和丸山的举动虽然鲁莽，有失礼貌，但根本算不上大事，年轻人撩妹不是很正常吗？况且他们连女孩子的一根头发都没有碰到啊，用得着下这么狠都手吗？ 　　“这件事情……具体情况我不了解，”金上犹豫地开口道，“我还得问问吃蛋挞老师那边是怎么回事？现在吃蛋挞老师也不在东京……” 　　“没事，没事，”竹内连忙说道，“这一次我们过来也只是传达一下歉意，等吃蛋挞老师有空我们在另约时间，当面好好道歉，即使是发通告，或者直播都可以。” 　　“嘶……”送走了竹内和VIVA的成员们，金上裕行忍不住吸了口气，竹内康太这一次开得代价可真大，发道歉通告，或者直播道歉，那可就是直接拿VIVA给爱瑠当成名垫脚石的做法了，没想到一个百川若叶居然就把鼎鼎大名的酒井事务所吓成了这样。 　　金上裕行重新坐回办公桌前，他的目光无意间落在那张书签上，经历了刚才的事情，他忽然感觉书签上的文字可能自己想象的没有这么简单。 　　“金上先生您自己看着办……” 　　金上裕行拿起书签，仔细地重读了一遍，反复地揣摩着其中的含义，渐渐地他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恍惚间，金上似乎看到了一个充满了邪恶气息的黑武士，手中拎着沾满鲜血和碎肉的巨剑，用嘶哑低沉的声音对他说：“你自己看着办吧……” 　　金上情不自禁地发了个抖，连忙对门外喊道：“小泉！” 　　小泉助理探头问道：“有什么事情吗？先生。” 　　“快把吃蛋挞老师的书拿去出版掉。”金上说道。 　　“可是……”小泉奇怪地说道，“您昨天不还说要再拖两天，能不出版就不出版的吗？” 　　“让你去，你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 　　“哦哦……” 第170章 地主家也没余粮 　　期末考试将近，爱瑠写完《在星巴克要喝大杯咖啡》之后，就把大多数时间花在复习功课上了，除此之外，她还顺便要帮助千棘一起复习。当然，神奈依然是个异类，当其他人都在学习的时候，她则抱着千岁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 　　雅子成功当选了神山市市长，电视里正在播放雅子的就职演说。 　　神奈一边看电视，一边评点着雅子的演讲稿。 　　“姐姐不看会儿书吗？”爱瑠抬起头问道。 　　“没关系啦，”神奈无所谓地说道，“我又不是千棘那种笨蛋。” 　　“你欠揍吗？”千棘黑着脸威胁道。 　　虽然千棘平时花费在课业上的时间比爱瑠还要多，但是日语毕竟不是她的母语，所以成绩一直没有多大的起色。于是，神奈隔三差五就拿这事出来膈应她一下。 　　“对了，爱瑠，我饿了。”神奈揉揉肚子说道。 　　“咿呀呀。”千岁表示她不饿。 　　“姐姐刚吃过零食，再忍一会儿，等妈妈回来一起吃饭吧。”爱瑠说道。 　　“雅子今天肯定有不少应酬呢，未必会回来。”神奈说道。 　　爱瑠摇摇头，说道：“妈妈打电话说她会回来的，只是要稍微晚一点。” 　　“可不止晚一点，要晚到十点多呢，”千棘说道，“妈妈今后就是市长了，应该会多出很多工作，难道每天都要加班到十点多吗？” 　　“这倒不一定，”神奈伸出一根手指，说道，“只要机场开工之后，雅子什么都不用做，支持率就会嗖嗖地飚上去，其实换成一只狗坐她那张位置也没什么问题。” 　　爱瑠翻了个白眼，说道：“姐姐，你这话实在太难听了，还有，姐姐如果饿的话，冰箱里准备了薯片，自己去拿了吃，还有顺便给尼尼喂点兔粮。” 　　“嗨~~~” 　　神奈四人正说着话，忽然有人按响了门铃，门禁对讲机中说是千反田谷佑夫妇，于是神奈便开门放他进来了。 　　“谷佑叔叔，久美婶婶，晚上好。”爱瑠和千棘说道。 　　“咿呀。”千岁说道。 　　“晚上好。”千反田谷佑和加藤久美笑着说道。 　　“你们怎么来了？”神奈奇怪地问道。 　　“公司发生了一点事情，”千反田谷佑说道，“我又正好路过这边，所以来问问你的意见。” 　　“好事还是坏事？”神奈又问道。 　　爱瑠起身去厨房端来了茶和点心。 　　千反田谷佑道了声谢，说道：“应该可以算是好事。” 　　“哦？居然是好事？”神奈说道。 　　千反田谷佑笑着说道：“盐田和一今天联系了我，他打算出售自己手中的千反田商事股份，问千反田家愿不愿意收购。” 　　“还有这么好的事情？”神奈挑了挑眉毛，惊讶地说道。 　　安田雪姬在董事会掺沙子的举动，严重削弱了千反田家对于千反田商事的掌控力。虽然现在董事会中，千反田家的实力还占据着绝对优势，但是这个绝对优势已经降到了历史最低点了，神奈一直在想办法打压董事会中安田系的势力，但这些人过于低调，始终没让神奈找到机会。现在，盐田和一居然主动把机会送上门来了。 　　但是，神奈清楚盐田和一那副好皮囊之下恶劣的秉性，那家伙绝对不是什么乐善好施之辈，“他又想搞什么鬼？”神奈目光中带着浓重的怀疑。 　　“我觉得盐田应该不是想搞鬼坑我们，”千反田谷佑笑着解释道，“我听说他现在和安田雪姬闹了点矛盾，其中可能牵扯到一些利益分配的问题，从万人桥家那边传回的消息也证实了这一点，所以做出这种事情也很正常。” 　　神奈啧了一声，说道：“盐田这家伙果然死性不改啊。” 　　盐田和一手中至少握着千反田商事3的股份，3看起来不多，但已经足以让安田雪姬丢掉一个董事会席位了，再考虑上此消彼长的因素，盐田和一这一次交易完全有可能让安田系的势力从此一蹶不振。 　　安田雪姬，还有百日红家，万人桥家，远垣内家那些人可是盐田和一的合作伙伴。虽然不知道盐田和一为什么要反水，但在过去的合作中，他应该很愉快。盐田和一虽然失去了白龙游戏，但是一定从安田财阀手中拿到了补偿，而且数额绝对不小，否则他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弃掉白龙游戏这头现金奶牛的。结果现在，说反水就反水，一点犹豫都没有。 　　千反田家热情招待了他，他从千反田家偷走了《太阁立志传》，安田雪姬找他合作，他反手就卖了安田雪姬，盐田和一估计算得上是背刺第一人了。 　　“算了，”神奈摆摆手说道，“不管怎么样，敌人的内讧对于我们来说就是好事，盐田手中的股份我们要想办法收下来。” 　　千反田谷佑苦笑了起来，说道：“这才是我想找你商量的问题，我也知道盐田手里的股份很重要，但问题在于，我们现在没钱了。” 　　“没钱了？”神奈歪着头说道，“为什么会没钱了？” 　　千反田家有一个公共账户，用来管理家族公共财产，以前在千反田之彦名下，现在在神奈名下，不过目前有千反田谷佑管理。神奈就是打算用这个账户的钱买下股份，千反田谷佑说的没钱，也是指这个账户没钱了。 　　“游乐园那边占用了太多流动资金，”千反田谷佑解释道，“博丽大结界超出预算太多了，我不得不动用了你的钱。” 　　博丽大结界，就是幻想乡游乐园的围墙。按照设计，它是由二十万块特殊的钢化玻璃围成的。这些钢化玻璃平时看起来就是透明的，但是通电之后，用手摸上去就会发光，发光的图案是一个个紫色的魔法阵，看起来就好像真的是魔法挡住了人们的去路一样，异常梦幻。 　　但是梦幻的代价并不便宜，这些特殊的钢化玻璃很难找到厂家生产，就算能找到一两家单块玻璃的价格也高得惊人，质量和强度也很难过关，所以千反田商事干脆自己购买生产线，自己搭建厂房，开了一个玻璃厂。 　　就这样，博丽大结界还没有正式开工建设，生产线和前期设计费用就已经花掉四十多亿日元了，今后还要花多少钱还是一个未知数。这仅仅只是一个围墙啊！千反田谷佑想想就觉得心在滴血。 　　神奈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主要是在她的思维中，钱流动起来才是创造价值的状态，它们停留在银行账户里的每一分钟都是浪费资源。不过，这一次她有点为难了，因为千反田家的流动资金确实已经快被她榨干了，再继续透支下去可能出现资金链断裂的危险。 　　“那就暂且缓一缓，”神奈说道，“你先拖着盐田那边，慢慢谈判，他应该比我们着急。我明天问问千反田康介，看看能不能借点钱来。” 　　“那好吧。”千反田谷佑点点头，说道。 　　送走了千反田谷佑夫妇，神奈也皱起了眉头，叹气道：“真是麻烦啊，又要想办法赚钱了……” 第171章 枭雄末路 　　安菲亚在神山市呆到了年末。 　　这期间她等到了自己一直等待着的消息——米哈伊尔死了。 　　为了保障国民生活基本需求，并挽救日益下滑的国家经济，莫斯科绕开了联邦议会，以总统的名义连续签署下达了十几道强项令，宣布对关系到国家命脉的数百个行业进行管制改革。 　　这样的政令显然会触犯到不少群体的利益，俄罗斯的大资本家依然保留着18，19世纪西方垄断资本主义的色彩，他们的不满很容易威胁到社会的稳定，莫斯科政府不会不知道这一点，所以那位手腕强硬的总统阁下拿出了他的方案——杀一儆百。 　　既然只杀一个，那自然要杀最有影响力的那一个，谁最有影响力？自然是俄罗斯最大的垄断资本家，石油寡头，富可敌国的米哈伊尔·阿布拉莫维奇。 　　米哈伊尔显然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安菲亚离开之后当晚，他穿着前苏联的军装礼服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服毒自杀了。 　　克里姆林宫或许并不想要米哈伊尔的性命，他们想要的只是米哈伊尔的势力。但是米哈伊尔很清楚，他得罪的人太多了，在他崛起的道路上不知道多少人，多少家庭因为他家破人亡，所以，他不能跌到，否则就必死无疑。 　　既然必死无疑，那还不如死得有尊严一点。 　　米哈伊尔死后，为了配合强项令的实施，他的死讯被俄罗斯政府勒令封锁了，只允许他的外甥，希尔维特为他举办了最简单的葬礼。 　　米哈伊尔下葬时没有一个儿女得到消息，没有一个朋友来参加葬礼，甚至连伴奏的乐队都是殡仪馆临时凑出来的，就这样，一位跨越了两个时代的枭雄在一片萧索中落幕了。 　　虽然竭力反抗着，但是安菲亚无法否认米哈伊尔一直都是她心中的一个魔咒，现在米哈伊尔死了，魔咒终于解除了，安菲亚忽然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就连莱薇也感觉她活泼了许多，不是话变多了，而是一种内在的感觉。 　　“要不要来一杯伏特加？”公寓中，安菲亚端着两只杯子问道。 　　“就算不认识俄文，我也知道那是苏打水。”莱薇说道。 　　“没有办法，我不能喝酒，但是不喝伏特加感觉自己又不像俄罗斯人，所以只好拿假酒骗人。”安菲亚笑着说道，感觉一点诚意都没有。 　　莱薇翻了个白眼，从安菲亚手中接过了一杯假的伏特加。她在农场的工作终于结束，挤了两个多月牛奶，挤得她怀疑人生，结果被放出来之后，连一杯真的酒都喝不上，顿时感觉心情更灰暗了。 　　“请用，小姐。”一个穿着女仆装的侍女端上了三碟蛋糕。 　　莱薇道了声谢，接过蛋糕，顺便打量了一下对方。这侍女容貌清秀，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出头，但是微微鼓起的腹部表示她已经是个孕妇了。莱薇基本上能够猜出，这侍女怀的是谁的孩子，但那都是安菲亚自己的事情，她也无意指手画脚。 　　“莉迪亚，不来吃点蛋糕吗？”安菲亚对着一个房门说道。 　　“滚，谁要吃你的蛋糕！”房间里一个小女孩用俄语凶悍地骂道。 　　安菲亚没有在意女孩的口气，反而提醒道：“莉迪亚，现在要说日语哦，否则今晚可没饭吃了。”语气依旧温柔。 　　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过了许久，小女孩的声音才又重新响了起来，用磕磕巴巴的日语重复了一遍：“谁，谁要吃你的，蛋，蛋糕……” 　　“还不够熟练，要多练习。”安菲亚说道，“努力的人才有资格吃饭哦。” 　　“嗯……”小女孩的声音充满了委屈。 　　莱薇嘴角微微抽搐，她回日本的路上就见识过安菲亚的教育方式了，简直可以说比斯巴达还要斯巴达。 　　安菲亚每天会给这个名叫莉迪亚的小女孩制定一个学习计划，每天必须按时间学习语言，科学知识以及基本礼仪。莉迪亚出生后母亲就没有教育过她，性格非常恶劣，动辄骂人咬人，怎么可能愿意接受管束。于是安菲亚就采取了惩罚手段，手段简单粗暴——断食，学不好就不给食物。为此，安菲亚专门为莉迪亚聘请了一支私人医疗队，随时准备着等莉迪亚饿到休克的时候，为她注射营养液维持生命。 　　就这样不到半个月时间，一个桀骜不驯，满嘴脏话的疯丫头就被调.教成了在安菲亚面前连走路都不敢跨大步小淑女。 　　“莉迪亚的日语已经很不错了，”莱薇有些同情地说道，“用得着给她这么大的压力吗？” 　　“还不够，”安菲亚笑着摇了摇头，“我要尝试着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她培养成才。而且，一个月时间就足够把日语学到非常熟练的程度，我已经验证过这一点了。” 　　“那是你，莉迪亚才五岁！”莱薇吐槽了一句，无奈地放弃了这个话题，转而又问道，“米哈伊尔死了，你为什么还留在这里？难道不继续你周游世界的旅程了吗？” 　　安菲亚的眼睛中忽然荡漾起了奇妙的神采：“我在神山市找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东西，所以打算在这里找一份工作。” 　　莱薇奇怪地说道：“有趣的东西，你是说……” 　　“就是那个千反田商事！”安菲亚不等莱薇询问，立刻接口道。 　　安菲亚刚刚来到神山市的时候，就亲眼目睹了千反田商事和大众新闻的纠葛，她怀着看热闹的心情了解了一下“炸错大楼的奇葩”千反田商事的情况，结果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目光。 　　莱薇并没有像安菲亚透露过任何有关蒙基建的信息，所以安菲亚一直只把千反田商事当成了一个喜欢投机的家族企业而已。但是当仔细研究之后，她惊讶地发现情况没这么简单。 　　这个千反田商事自从上一任董事长千反田之彦被赶出家门之后就走上了一条漂移式的高速转型道路。原本的农产品部门或是被砍光，或是被压缩得几乎只剩一个空壳，而地产，房产，娱乐等部门却急剧膨胀起来，这个过程几乎是在一年之内完成的。 　　在安菲亚看来这种莽撞的决策简直就像是自杀一样，她跟随着米哈伊尔学习了很多年，米哈伊尔虽然被称为枭雄，但性格却非常谨慎，即使是苏联末期，大家都疯狂地倒卖军火的时候，他依然在石油领域按部就班发展着，对那些暴利丝毫没有动心，这种谨慎帮助米哈伊尔一步一步成为了俄罗斯首富。 　　但是，这个千反田商事完全不同，它这一年来资产负债率常年保持赤红的状态，巨额的欠款和少得可怜的表内收益使它看起来随时都可能倒闭的样子，但是人家就是没有倒闭，反而企业规模越来越大。 　　这种反常现象体现出的是千反田商事掌舵者高超的管理能力和精准的战略眼光，毕竟在这样的情况下，这家公司只要走错一步，就有可能落入万丈深渊。如果说米哈伊尔是喜欢步步为营，稳扎稳打的曼施泰因的话，那么千反田商事的掌舵者显然更像那个满脑子骚操作的隆美尔。这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引起了安菲亚浓厚的兴趣。 　　“如果你想进入千反田商事工作的话，现在倒有一个好机会。”莱薇忽然说道。 　　“什么机会？”安菲亚问道。 　　“我听说千反田商事刚成立了一个新部门，要招聘一个部门经理和四个副经理，以你的水平假如应聘的话，应该很容易获得一个职位的吧。”莱薇建议道。 　　“是吗？”安菲亚笑道，“那我可要去试试。” 第172章 安田家的邀请 　　“千反田商事创业服务部”，这个部门自从决定组建开始就受到了不少质疑，作为千反田商事现任执行总裁的德比希尔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部门，但他还是力排众议，执意推进着组建这个部门的计划，因为这个计划是由千反田家的大小姐直接传达的。事实已经证明过很多次了，那位大小姐想要做的事情是不允许任何人反对的，包括他德比希尔。 　　神奈这段时间也确实忙碌起来了，她让千反田谷佑找来了不少文件—堆起来就像小山一样，然后便一直呆在书房里专心阅读。 　　爱瑠因为好奇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那些文件都是各种花样百出的专利和一些陌生人的个人资料。爱瑠猜测这大抵又是和工作相关的事情，于是便没有再去打扰姐姐。她虽然一直催促着姐姐准备考试，但那只是因为她不想让姐姐整天像条咸鱼一样窝在床上吃零食，打游戏罢了，至于考试，爱瑠从来不觉得姐姐真的会有什么问题。 　　正当神奈忙得熬出了黑眼圈的时候，千反田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姐姐，安田雪姬小姐来找你哦。” 　　“诶？安田雪姬。” 　　要放在前几天神奈是连门都不愿意让这个女人进的，开玩笑，双方还结着梁子呢，而且吃了哑巴亏的人是千反田商事，她以为神奈是什么胸怀宽广的人吗？ 　　不过现在不一样，千反田谷佑那边传来消息说，他已经和盐田和一谈好条件了。盐田和一同意以债券换股票的方式，将他手中持有的所有股份全部卖给千反田家。债券换股票就意味着千反田家几乎是以空手套白狼的方式取回了自家的股权，而盐田和一得到的只是一张白条罢了。 　　宁愿拿白条，也要把股票出手，可见盐田和一背刺安田雪姬的决心有多么坚定。 　　神奈很乐意看一看现在的安田雪姬有多么狼狈，然后幸灾乐祸地取笑一番。 　　然而，神奈的愿望并没有成真。安田雪姬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并不是很窘迫的样子，她走进千反田家之后，并没有立即说起正事，而是环顾了一下室内的陈设，然后疑惑地问道：“我送你的那把刀呢？” 　　“那把破刀？”神奈疑惑地说道，“被我丢杂物间了，你问它干嘛？” 　　“杂物间？”安田雪姬诧异地说道，“那可是幕府时期流传下来的名刀，你不放在恒温恒湿的保险柜里，反而给丢杂物间了？” 　　“幕府时期的名刀？”神奈也瞪大了眼睛，“我以为那只是你在哪个风景区的小卖部里淘来的仿古刀呢。” 　　安田雪姬无语地说道：“不管交情怎么样，以安田家和千反田家的身份，我怎么可能会拿那种东西充数？脸面都会丢光的好吗！” 　　神奈撇了撇嘴，家族脸面这种东西千反田家的二小姐或许会在意，但是大小姐根本无所谓啊。别说风景区的仿古刀，哪怕是百元店里买一把塑料的，她也会毫无压力的送给安田雪姬的。 　　“那把刀据说是德川幕府时期将军赏赐给大老的，具体是哪一位将军现在还有争议，最大的可能性是德川家茂，”安田雪姬又介绍起来，“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关于那把刀的一个传说。” 　　“哦……”神奈兴致索然，名刀嘛，总归是要有些传说的，比如童子切安纲啦，名物大典太啦，草鸡剑啦…… 　　安田雪姬看到神奈的样子，也没有在意继续说道，“传说那把刀有一个诅咒，它的每一位主人都用它杀过人，无一例外，所以它被赋予了一个名字‘杀人鬼’。” 　　“啧，你怎么知道无一例外的？”神奈反问道。 　　安田雪姬点点头，说道：“不止你不信，很多人都不信。这把刀的上一位主人是一位爱好收藏的大学教授，他本来认为自己只是一个教书的老师，没有任何理由杀人，所以才买下了这柄刀，但是买下不到一年，他就用这柄刀砍伤了一个小偷，小偷因为失血过多，抢救无效死亡。那位教授觉得这刀太诡异了，便委托拍卖行帮忙出售，所以才被我买下的。” 　　“那么你用它杀过人了吗？” 　　“没有，我让拍卖行直接寄给你了，根本没有碰它。” 　　“你送这么奇怪的刀给我，到底有什么企图？” 　　安田雪姬掩着嘴笑了起来，“没什么企图，主要是因为它太便宜了，幕府将军赐下的武士刀居然只卖五十万日元，简直和白捡的一样诶！我没忍住就买了，买完之后，又不知道怎么处理，于是就送给你了。看你的样子，也不会介意这么点奇怪的传说。” 　　神奈翻了个白眼，原来说到底还是个便宜货，和景区的仿古刀价格差不了多少，不过，神奈确实不在意这么点传说就是了。 　　一把刀杀了人，这能算是诅咒吗？刀本来就是用来杀人的工具，杀人只不过是用在了它该用的地方罢了。如果幕府将军赐下的是一片护舒宝，护舒宝的每一任主人都用它杀了人，神奈倒是会觉得毛骨悚然。 　　各种意义上的毛骨悚然。 　　“你今天来是特意来看你的刀的吗？”神奈不想在和这女人废话，抱着手臂说道，“我看你心情似乎不错，盐田和一的事情让你很愉快？” 　　“盐田和一？”安田雪姬摇了摇头，纤白的手指轻轻敲着杯子，“被人背叛了当然说不上愉快，盐田和一投靠了我的哥哥，急于表明忠心，他知道我哥哥和我关系不好，所以才选择出卖了我。” 　　“原来是这样，”神奈点了点头，“我还以为是你吞了他的好处呢。” 　　“我可从来都不亏待合作伙伴的，”安田雪姬耸耸肩，说道，“盐田和一的白龙游戏我是拿两家地产公司的股份换下来的，论起价值只高不低，况且他也早就想卖掉白龙游戏了。” 　　“真是有钱人，一家破公司值得花这么多……”神奈对于盐田和一想出售白龙游戏一点都不感觉意外，《太阁立志传》本来就是他偷来的创意，这么多年过去了，白龙游戏除了《太阁立志传》以外根本拿不出任何其他上得了台面的成果。 　　安田雪姬轻轻一笑，说道：“我也不看好白龙游戏，但我看好千反田商事啊，而且我今天也不是为了盐田和一来的，而是为了你来的。” 　　“哦？找我有什么事情？” 　　“就是上次和你说过的西武集团和太子酒店的事情。” 　　“不要想了，”神奈果断拒绝道，“千反田商事现在连盐田和一的钱都欠着呢，西武集团的事情我们确实是有心无力。” 　　安田雪姬和富士银行的关系很好，所以她很清楚神奈只是在找借口罢了，如果神奈真的急需用钱的话，无论是富士银行还是千叶银行都非常乐意为她贷款，而且是利息极低地那种。神奈之所以拒绝只是因为自己没能拿出足够让她动心的好处罢了，安田雪姬喝了口茶，思索了几分钟说道：“神奈小姐你大概不知道，西武集团旗下的太子酒店可不仅仅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高档酒店连锁，还是全世界排名前五的旅游服务公司，如果千反田商事能够接手西武集团的旅行社系统，那么每年就能够给你们的游乐园带来超过一百万潜在游客。” 　　安田雪姬拿出了这个理由，她相信神奈会动心的，神奈也确实动心了，幻想乡游乐园是未来千反田商事的核心，一百万潜在游客她没有办法不动心。 　　“你确定我们联手的话，能够拿下太子酒店？”神奈皱起了眉头说道。 　　“这要你自己去确认，”安田雪姬拿出了一只系着淡紫色缎带的信封。 　　“这是什么？”神奈奇怪地问道。 　　“安田家举办的新年酒会，”安田雪姬解释道，“到时候西武集团的创办人堤义健先生，以及堤家几位继承人都会出席这个酒会，计划的可行性你可以去用自己的眼睛确认。” 　　神奈沉默了许久，终于拿起了信函，说道：“好的，我会去看看的。” 第173章 房间 　　时间转眼步入了新年假期，学校期末考试早已结束，并且公布了考试成绩，神奈又一次取得了年级第一。在很多人看来这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虽然神奈常年缺课，但是大家都认为她不是第一才是反常现象。 　　只不过，神奈本人的心情却没有那么愉快，因为她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再像以前一样，把其他人甩得望尘莫及了。尤其是年级第二的爱瑠，这次考试两人数学成绩几乎一样，神奈是依靠英语的优势才取得第一的，单论国语成绩爱瑠甚至还要比她好一点。 　　对于年级首席的位置神奈不是很在意，被人超过也无所谓，更不用说超过她的人还是爱瑠。神奈担心的是自己是不是因为太懒，所以成绩退步了。她还期待着和爱瑠相亲相爱的大学时光呢，万一高中毕业时爱瑠考上了东大，然而自己却落榜了，那岂不是很糟糕。 　　思来想去，神奈觉得自己明年确实需要多花一点时间学习了，在这样咸鱼下去就要被爱瑠无情地抛弃掉了。 　　除了学校，企业也差不多都放假了，包括图灵数字。图灵数字这一年可以说是大丰收，上半年发行石油币赚了一大笔钱以外，下半年百川又在神奈的指示下逐步将石油币业务从图灵数字剥离，专门成立了一个黑金网络公司负责石油币交易业务，并且将黑金网络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出售，换取了一大笔现金。图灵数字现在是实打实得富得流油，放假前聚餐时就连公司的保洁大妈都拿到了三十万日元的大红包。 　　送别了公司的每一位员工，百川又回学校拜访了一下自己的导师，然后才返回了神山市百川虽然已经不缺钱了，但依旧住在父亲留下来的那间旧公寓里，不是她换不了房子，而是她不想换房子。父亲死后，家里就只剩下百川一个人了，这间旧公寓留在这里，她总觉得自己说起“回家”的时候至少还有一个目的地。 　　回到家中安置好行礼，百川又给父亲的佛坛上点上了蜡烛和一炷香，然后开始打扫屋子。屋子里不是很脏，因为百川每次假期回来都会打扫一遍，不过，除了一个房间之外…… 　　百川的手放在了门把手上，只要轻轻用力就可以推开，但是此时这扇薄薄的木门就仿佛有千斤重一样阻挡住了百川的去路。几次深呼吸之后，百川又一次选择了放弃。 　　这扇木门里面就是百川父亲的房间，以前父亲活着的时候，百川倒是进去过很多次，每次都是被父亲拽着头发拖进去殴打的。她清楚得记得父亲的床头柜里有一根马鞭，那根马鞭是父亲特意从一个酒友手里买来“教育”百川的。所以百川每次想要推开这扇门，就感觉背上有一股火辣辣的刺痛感。 　　还是先打扫其他地方吧……百川心中有些泄气。 　　“开门，开门！” 　　忽然外门有人砰砰砸着们大喊大叫着。 　　百川连忙打开门让那人进来：“神奈酱，你为什么会过来？” 　　神奈走进房间不耐烦地说道：“你以为我愿意来？还不是雅子那碧池非说你一个人在家太冷清，要让你去我家过年。我早就说不用的，你一个变态怎么会觉得冷清呢……” 　　“哦……”百川心中有些小雀跃，但是脸上却不敢露出来，生怕神奈感觉不爽直接不许她去了。 　　神奈拍拍身上的雪花，百川连忙拿了一张纸巾递给她，神奈接过纸巾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看了一眼屋子里的情况，问道：“你还在打扫卫生？” 　　“嗯，我刚到家。”百川说道。 　　“那你快一点，”神奈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催促道，“这房子里一股发霉的味道，我一分钟都不想多呆。” 　　“好，”百川从行李箱里拿出了一瓶可乐和一些零食放在神奈手边，“你稍微等一会儿，我很快就打扫完了。” 　　“说起来，论文库的事情进展怎么样了？”神奈拆开了一包薯条，一边看着百川打扫卫生，一边随口聊道。 　　“嗯……”百川想了想回答道，“国内的工作进展比较顺利，目前我们已经和国内四百五十五所大学，十一家出版社，五家网站达成了论文库合作协议。至于国外的工作还没有来得及展开，目前确定可以和我们合作的只有我们资助的那二十几所大学。” 　　“唔，还行……”神奈点了点头。 　　这个进度其实已经不是还行了，而是非常快。不过这也不奇怪，图灵数字和百川若叶在日本国内本来就有知名度buff，再加上百川手中掌握的图灵慈善教育基金，靠嘴巴无法打动的人就靠钱来打动，自然所向披靡。 　　“为什么那房间还关着？不打扫吗？”神奈忽然指指那扇紧闭的木门问道，她以前常来光顾百川家，自然知道那是谁的房间。 　　“那个房间以后再打扫吧，”百川的表情有点僵硬，“里面比较脏，一时半会儿打扫不完，现在时间也不早了。” 　　“真是废物，”神奈直接戳穿了百川的心思，“一个变态强.奸犯居然还会怕一个死人。” 　　“我，那个……” 　　“那个垃圾死了之后，你不会一次都没有进过那个房间吧？” 　　“因为没有什么理由进去……” 　　“我就说你是废物嘛，”神奈撇了撇嘴，“我说，你这模样和那种被电怕了，所以不敢走出电子栅栏的牲畜有什么区别。” 　　“我明天会打扫的。”百川低着头说道。 　　“那还不如现在去，”神奈说道。“还是说，你需要我叫人来帮你把门砸开？” 　　“好吧……”百川终于又站到了木门前，手重新握住了把手，在神奈的目光督促下，她咬了咬牙，按下了把手。 　　恰巧在此时，忽然有一阵冷风穿堂而过，百川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佛坛上的烛火也剧烈摇曳起来，明灭不定。 　　神奈皱起了眉头，瞥了一眼佛坛上百川那个酒鬼父亲的照片。 　　“扒了你的坟哦。”神奈轻轻地说道。 　　烛火微微缩了一下，安定了下来，静静燃烧着，似乎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百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推开了那扇紧闭了一年多房门，房间里杂乱，破败，蛛丝尘网的景象全部展现在面前，散发着淡淡的腐败气味。 　　“感觉怎么样？”神奈问道。 　　“感觉……”百川转头，轻轻笑了一下，如释重负，“感觉比想象的简单好多。” 第174章 新年酒会（一） 　　百川在千反田家过了一个新年，不仅参加了新年参拜，还陪同爱瑠一起去了一趟千反田之彦那边——雅子和神奈都懒得见那家伙。 　　让神奈感觉颇为郁闷的是，家里一半成员都被百川的伪装蒙蔽了双眼，雅子爱瑠还有千棘都觉得百川聪明，坚强，性格温柔还很有教养。只有千岁和尼尼没有发表意见，神奈姑且可以认为她们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安田家的酒会是在新年的第四天晚上，神奈自己一个人应付不了那种密度的人群，所以必须得找个人陪她一起去，最后思来想去只有百川比较合适。 　　雅子的新年假期只有三天，完全没有时间。千棘的身份不合适，她也不喜欢那种场合。爱瑠或许愿意陪姐姐一起去参加，但是安田家的酒会注定不会像千反田家的生日宴那样单纯，所以神奈不太想让她参与到那种场合中去。 　　千岁表示她也不想去。 　　所以，最后就只剩下百川这一个选择了。 　　事实也证明，神奈的决定是对的。 　　安田家的酒会是轻井泽的一个别墅内举行的，轻井泽是日本最有名的高档别墅区和上流社会聚居地，安田家的别墅则是轻井泽屈指可数的豪华建筑之一，据说现任天皇还是皇子时就曾是安田家别墅的常客。 　　参加酒宴的来宾也全都是各个领域的名流，安田家以前从事重工业，电子等行业，宾客中自然会出现了佳能，日立等大公司的元老级人物，现在安田家开始涉足影视娱乐业，所以神奈也见到了不少常常在电视上出现的偶像，演员，歌手，导演…… 　　神奈甚至还注意到了上次和爱瑠一起看的那部电影的男主演，三池翔太，这人依旧一副光彩照人的样子，果然拍烂片对他的星途毫无影响，甚至还能带来不菲的物质收益。 　　虽然安田雪姬整天叫着安田家药丸，但是安田家作为上个世纪烜赫一时的财阀，显然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虽然神奈拿着安田雪姬给她的邀请函，但是她差点连大门都进不了，因为人家表示他们根本就没听说过千反田家和千反田商事，哪来的蹭饭吃的乡巴佬？ 　　这时候百川的作用就表现出来了，千反田家确实是乡下人，你们没听说过就算了，总不至于连百川若叶也没听说过吧，如果这再没听说过，那就是你们孤陋寡闻了。 　　果然百川一出面效果拔群，甚至有一位知名导演带着几个年轻的新人演员特意给百川让开了道路，邀请她走在前面。日本主流价值观中娱乐明星在学术人士面前天生矮一截，这一点平时或许还看不出来，此时就暴露无遗了。 　　参加酒会都是要穿礼服的，这是基本礼仪，但神奈和百川都没有穿。 　　百川只是把休闲服换成了一套西装，而且还不是新的西装，她平时公司开会也会穿这套西装，只能算是工作服。不过，百川底子太好，一套旧西装也能穿得风流倜傥，所以不仅没人挑刺，还有不少春心荡漾的少女蠢蠢欲动，想要上来搭讪。 　　如果说百川的西装还能算是正装的话，神奈那边就没办法解释了。神奈穿的是她出席工作活动的常规装备——大号连帽衫。进了会场之后，她就把帽子一戴，缩在了角落里的座位上，显得与整个场合格格不入，引起不少人指指点点。神奈对那些多余的事情并不在意，她盯着整个会场观察了许久，并没有发现自己寻找的目标。 　　“堤义健还没到。”神奈说道 　　“当然了，”百川笑着说道，“堤义健现在可是日本首富，西武集团如今的声势比安田财阀还要大，他走到哪里都是贵宾，迟到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早到反倒会显得没有身份。” 　　神奈啧了一声，不予置评，从连帽衫宽大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只掌上游戏机打算继续打游戏，看得周围那些谈笑风生的上流人士们一阵无语。 　　“那几个就是VIVA的成员，”百川忽然指着几个奶油小生模样的男人对神奈说道，“他们都是酒井事务所旗下的艺人。” 　　神奈楞了一下，抬起头表情古怪地说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个？难道要向我安利你的idol吗？” 　　“诶？你不知道？”百川也感到有点奇怪。 　　“我应该知道什么？”神奈反问道。 　　百川掏出手机，打开Γwitter，然后翻出了某个界面递到神奈面前。 　　神奈接过手机，看到百川打开的是VIVA的一位成员石田和辉发送的一条Γwitter，字里行间都透着浓浓的怨念：“有权有势的大小姐真是惹不起，随便打声招呼就像是被玷污了一样，看来今后遇到那位大小姐只能绕路走了，以免人家看到我们又感觉不高兴。” 　　这条Γwitter下面有上千条粉丝评论，大多都是阴阳怪气的腔调： 　　“摸摸欧尼酱，不哭，没办法，谁让人家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呢，金枝玉叶喽……” 　　“狗屁大小姐，我看了她的Γwitter，长得那么骚，一看就是个婊.子。” 　　“某婊真是不要脸，素质这么差，还要装清纯。” 　　“有权有势就是大小姐了吗？也有可能是被包养的JK啊。” 　　“心疼欧尼酱，这么多年的努力全都被某婊毁了。” 　　…… 　　神奈看得一头雾水，不知所云，直到看到有几个评论中有人了爱瑠的Γwitter账号，她这才恍然大悟。 　　点开爱瑠的推特，她的评论区中也充斥着VIVA粉丝的声讨： 　　“拜托，做个人吧。” 　　“放过我家欧尼酱好吗？他为了出道努力了十几年，不要因为你一时的恶趣味就毁了人家的人生。” 　　“看你的头像就觉得婊里婊气的，长成这样还要出来作妖，家人死光了吗？” 　　“我家欧尼酱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而已，请不要有什么误会。而且我家小姐姐如果想要的话，根本不会女孩子的，用得着骚扰你吗？你以为自己长得有多好看。” 　　“不是VIVA的粉丝，作为一个路人，我也觉得你做得过分了。” 　　…… 　　爱瑠平时就不怎么搭理Γwitter，最近更是沉迷学习无法自拔，已经快一个月没有发过新的帖子了，所以粉丝活跃度很低，现在爱瑠的评论区基本上是被VIVA粉丝一边倒地屠版了。 　　“这是怎么回事？”神奈摊开手机问道。 　　百川把那天在庆应大学发生的事情简单地叙述了一遍，又猜测着说道：“我听说，酒井事务所的经纪人曾带着VIVA的成员去765事务所拜访过，想要向爱瑠当面道歉，但是爱瑠前段时间在准备期末考试，一直没有出面，所以可能就被对方理解成态度傲慢了。” 　　实际上，百川的猜测已经非常接近事实了，但还是有一点偏差。爱瑠确实是因为期末考试，所以没有前往东京，但石田的那条Γwitter是在金上裕行通知爱瑠之前发的。石田和辉因为自己的行为备受团队的排挤和公司的责难之后，所以才发了这么一条含沙射影的Γwitter。 　　神奈皱起了眉头，沉默了许久，终于有些不忿地说道：“为什么你这个变态都知道的事情，我却一无所知呢？爱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啊？”百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没想到神奈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最在意的却是这一点。 　　“爱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神奈又重复了一遍，双腿不停地晃荡着，语气相当不满，“这种事情爱瑠不应该第一时间向我求助的吗？难道她觉得姐姐还不如你这变态？还是说她已经不想依赖我了呢？明明从小就是我在照顾她的，还没有成年就想着要离开姐姐了吗……” 　　百川无语地将目光移向天花板的某个空荡荡的角落，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谁才是被照顾的一方吧！ 第175章 新年酒会（二） 　　传奇的诞生往往开始于一个并不起眼的时刻，包括后来被日饭圈称为“炮王冕下”的Γwitter账号也是如此。 　　这一天晚上，一个ID是“平成男儿”的账号转发了石田和辉的Γwitter并配上了一段文字“知道绕路走还算有自知之明，但是错了就要认，挨打要立正，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我看你还是欠教育。” 　　这“平成男儿”的账号才注册了没多久，很多粉丝看到了都以为是黑粉开的小号，毕竟不管是哪个idol多多少少总会有些黑粉的，更何况VIVA这种出道不久的新人。“平成男儿”的Γwitter很快遭到了粉丝的围攻： 　　“去死！” 　　“那个**大小姐不会是你包养的吧？” 　　“也不知道是谁欠教育！” 　　“你瞎了吗？石田欧尼酱是被人陷害的。” 　　“黑粉死全家。” 　　…… 　　不过，不到一个小时之后，“平成男儿”再次转发了石田和辉的Γwitter，这次不仅配上了文字还配上了一张照片：“你家欧尼酱玉照。” 　　照片是从石田和辉背后拍的，只展现出了石田的半张脸，不过并不妨碍粉丝们认出他。照片中石田一脸和煦阳光的笑容，然而他的右手却伸向了一名倒酒的女侍者的臀部。 　　这下评论区瞬间炸开了锅，起初粉丝大多都只把“平成男儿”当成了一个路边随处可见的黑子，所以不怎么当回事。黑子嘛，除了说两句酸话还能干什么，但是现在“平成男儿”居然随手就拿出了一张照片。 　　石田的粉丝们立刻开始核实这照片的真实性，他们翻出了各种小报图片，剧照，综艺截图，没有发现任何类似的场面，于是心中依旧有了一个答案——这照片很可能就是“平成男儿”当场拍的。 　　不过，还是有不少粉丝在拼命维护着自己的idol： 　　“假的，肯定是借位拍出来的，你们看那女的屁股上还有灯光的影子！” 　　“很明显是PS的，地板都弯了。” 　　“真不要脸，这陪酒女长得真骚，肯定又是想倒贴我家欧尼酱。” 　　…… 　　不过，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这样无脑袒护这些个小偶像的，当一部分粉丝还在绞尽脑汁为石田和辉辩护的时候，已经有另外一部分人了酒井事务所官方，要求就这张照片寻求一个解释。 　　酒井事务所看到Γwitter之后，立刻就联系了正在安田家酒会现场的竹内康太。 　　竹内康太看到照片之后，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现在外界已经有八卦媒体在传播VIVA因为不尊重女性而被庆应大学开除的消息了，只不过被酒井事务所动用关系压了下来，如果在这个关头，石田和辉再爆出猥亵丑闻，就等于直接把所有不好的传言全部坐实了。 　　竹内康太拿着照片找到了VIVA的五位成员以及他们的经纪人，中岛一贵。竹内本人并不是VIVA的经纪人，只是因为他能够拐弯抹角地和金上裕行攀上一点关系，又资格够老，所以公司才派他带着VIVA去765事务所道歉的。如果竹内是VIVA的经纪人的话，他是绝对不允许石田和辉发那种含沙射影的Γwitter的，他觉得那位“平成男儿”说的没错，错了就要认，挨打要立正，道歉就好好道歉，何必道歉完了还要搞这么一出幺蛾子呢？没有任何好处，还把人重新得罪了一遍。 　　石田和辉看到照片，脸色一下子变得刷白。这照片显然就是几分钟前拍的，他刚才偷摸了一个酒保小姐姐的翘臀，本以为自己做得隐蔽，再加上安田家的酒会一般狗仔也摸不进来，所以很安全。虽然被酒保小姐姐瞪了一眼，但美人含怒的样子也很可爱啊，所以石田觉得挺划算，但没想到几分钟后就被人发到了Γwitter上。 　　“我早就提醒过你们，要随时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竹内康太语气严厉地训斥石田和辉，不过他也压低了声音，避免被周围人听到。 　　“是……”石田和辉不敢辩驳，竹内康太在酒井事务所的地位不是他能比的，对方的训斥石田只能低头受着。 　　VIVA的其他四位成员都向石田和辉投去了充满了怨意的视线，令石田和辉感觉脸上发烫，他们五人是一个组合，刚刚出道，个人粉丝不够多，所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竹内，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中岛一贵插嘴劝说道，“我们要尽快想办法删掉这张照片。” 　　竹内康太恨恨地瞪了中岛一贵一眼，VIVA现在的处境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中岛这个经纪人的管理松懈，但是对方和他平级，竹内管不了他，只好按压下了怒火，说道：“这照片大概就是用手机自带的照相机拍摄的，手机的焦距有限，拍摄者一定就在这个房间里，照着拍摄的角度逆向寻找，应该可以找到。” 　　这个方法很管用，竹内七人没用几分钟就寻找到了目标，没办法，目标人物那身打扮太明显了，放在这酒会现场简直就是个异类。 　　“那个，这位小姐……”竹内尝试着打招呼道。 　　神奈抬起眼睛瞥了他们一眼，她看到石田和辉就明白了这些人来找自己的目的了，没错，那个“平成男儿”就是神奈本人。 　　“小姐，”竹内举起手机说道，“我想请问一下……” 　　神奈低下头继续打游戏。 　　竹内康太老脸一僵，忽然有一种风中凌乱的感觉，他已经记不清上一次被人直接无视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以他的资历和金牌经纪人的特殊身份，到哪里都畅行无阻，就算别人和他没有交情至少也会以礼相待的。 　　可惜，神奈并不认识竹内康太，而且被一群陌生人围堵让她感觉胃里很不舒服，甚至连帽衫下已经开始冒虚汗了。 　　“喂！你听见人说话了吗！” 　　已经恼羞成怒石田和辉伸手想要扯掉神奈的帽子，竹内连忙拦住了冲动的石田，开玩笑，这里可是安田财阀的大本营，能大摇大摆地坐在这里的人根本不可能是什么下九流的狗仔，谁知道你这一爪子下去会发生什么事情？ 　　“你们找我的同伴有什么事情吗？”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忽然响起。 　　石田等人转头一看，发现百川若叶端着两杯果汁站在他们身后，竹内康太已经开始庆幸自己的反应够快了。 　　“原来是百川小姐，”中岛一贵举起手机，语气僵硬地说道，“关于这张照片的事情，我们想要问你的同伴几个问题。” 　　VIVA被庆应大学开除时，中岛一贵就找过百川两次，但是百川根本没有搭理他，直接给了闭门羹，现在再次相见，中岛一贵对百川一点好感都欠奉。 　　百川看了一眼手机上的照片，有看了看神奈，虽然神奈什么都没说，但她基本上可以确定这就是神奈干的事情了。 　　“这张照片有什么问题吗？”百川反问道。 　　问题大了去了，竹内康太心中呐喊着，但是这话不能说出来，他只能硬着头皮说着些自己都不相信的套话：“本公司的签约艺人一向对道德品质的要求很高。您上次对我们的艺人提出了宝贵意见之后，我们更是加强了相关教育，尤其是在尊重女性的方面。只不过您的朋友拍摄的这张照片因为拍摄角度的问题或许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这当然不是说您的朋友有错，我们的艺人作为公众人物确实应该更加注意自己的举止，批评意见我们一定会重视的，但是这照片是不是可以删掉……哦哦，当然，本公司也会给予一定的补偿……” 　　“补偿就不用了。”百川放下了果汁，说道，“照片不是她拍的。” 　　“不是？”竹内康太愣住了，搞半天找错人了？ 　　“没错，”百川抬起了头，挨个扫视了他们一遍，轻笑着说道，“照片是我拍的，她只是发布了一下。你说贵公司已经加强了道德教育，但是我并没有从贵公司的艺人身上看到这一点，如果公共场合实施猥亵的人也能称之为尊重女性的话，那么我们国家的女性权益问题有多么糟糕就可想而知了，作为女性中的一员，我无法对此坐视不理。如果贵公司觉得我的做法有任何不妥，大可将我告上法庭。” 　　气氛顿时冷了下来，竹内康太感觉有点棘手，百川若叶强硬态度是他未曾预料到的，居然一下子将问题上升到了女权这个高大上的地步。双方不在一个领域内混，酒井事务所拿百川若叶根本毫无办法，百川若叶的地位反而可以很轻松地掌握舆论的风向，她说自己是为日本的女权发言，有人会质疑吗？绝对没有，反而会觉得理所当然。 　　竹内反复权衡，还是感觉不能撕破脸皮，只好继续尝试着交涉，他又笑着软中带硬地说道：“百川小姐……我觉得这件么一点小事我们互相理解可以私下解决，假如闹到法庭上，对您来说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好处，对我们也一样……” 　　“不，”忽然又有一个声音插嘴道，“我倒是觉得打官司是个好主意呢，可以解决大多数矛盾。” 　　被人打断了话，竹内觉得有些不舒服，但是转头一看，他又只能把这口气强行忍了下去，因为来人是安田家的大小姐，安田雪姬。 　　安田雪姬的身后是她的未婚夫，矢野则，在上流圈子里也算初露头角的年轻人。 　　“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你，千反田小姐。”安田雪姬笑着说道。 　　竹内看到那个裹着连帽衫的女孩终于抬起了头，说出了她的第一句话：“你迟到了，安田。” 第176章 新年酒会（三） 　　打官司？ 　　打官司是不可能打官司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官司的。idol最重要的不就是一个名声吗？一场官司打下来，假事都能传成真事，还有什么名声可言？更何况，这偏偏还就是一件真事。 　　安田雪姬明显是站在百川若叶和那个奇怪的女孩那边的，即使是酒井事务所也没有信心同时和安田雪姬，百川若叶两个人掰腕子。 　　“那几个人似乎有点不想见你。”安田雪姬坐下之后，神奈看着离开的VIVA一行人，忽然说道。 　　“我是做娱乐杂志起家的，而且是被认为最不要脸的那种，”安田雪姬解释道，“一般艺人和经纪公司都不会喜欢我的。” 　　神奈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做娱乐期刊的媒体一般都会和艺人事务所达成某种默契，比如某家期刊的狗仔发现了某个艺人的丑闻，这家期刊一般都会先问问该艺人或者该艺人隶属的事务所要不要花钱把照片，视频之类的证据买下来，如果艺人一方不想花钱，或者开出的价不满意的话，期刊才会把丑闻刊登出去。但是安田雪姬创办的娱乐杂志显然没有遵守这样的潜规则，因为她自己根本不缺钱，所以安田雪姬被业内讨厌也就理所当然了。 　　“你迟到了。”神奈的话题又转了回来。 　　“没办法，堤义健的排场太大，”安田雪姬摊开手，笑道，“爷爷要求安田家的每一个后辈都要去机场迎接，就算是我和小则也没有办法幸免啊。” 　　矢野则这么大个男人被安田雪姬称为小则，神奈感觉有一股现充的腐烂气味扑面而来，避之不及。 　　“你把他带到这里来真的好吗？”神奈指指矢野则语气不善地说道。 　　曾经是有过一轮交锋的二人可谓是相看两厌，神奈连正眼都不看矢野则一下，矢野则坐在神奈对面也是面色不佳。 　　“我知道两位有些矛盾，”安田雪姬说道，“不过今天小则是以合作者的身份坐在这里的哦。” 　　“合作者？”神奈讥讽地笑道，“正人君子的矢野先生为什么会有兴趣和我们这些社会蛀虫合作呢？难道堕落了？” 　　“我的看法从未改变，财阀就是日本的毒瘤，今天我坐在这里也是因为同样的理由。”矢野则吸了一口气，看来也是强忍着心中对神奈的不快，继续解释道，“只不过即使是毒瘤也有轻重缓急之分，为了解决其中最紧迫的那一个，我想我应该和千反田商事合作。” 　　“哦？难道在你看来堤义健就是那个最紧迫的问题？”神奈问道。 　　“不错，”矢野则点头道，“虽然和安田，住友，三菱这些存在相比，西武集团只能算是新兴财阀。这些年他们在奢侈品零售，高档酒店等领域已经逐渐达到了垄断地位，不过那些都是小问题。西武集团最可怕的威胁在于它在地产方面的拓展势头，堤义健在上世纪五十年代进入地产行业，如今已经经历了差不多六十年，与西武集团的其他业务相比，他们在地产行业似乎一直很低调，但其实早在五年前，西武集团旗下就已经拥有了全日本百分之六十的商业用地，总面积达到了7万平方公里。如果不是没有行政权，堤义健恐怕早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小天皇’了。” 　　“积立基金认为西武集团当前的状态对国家稳定存在着极大的威胁，”矢野则总结道，“我们有必要及时采取措施阻止西武集团继续拓张，并对其旗下资产进行有效切割……” 　　一个放眼全世界都首屈一指的庞然大物，积立基金居然说要动手，就要动手，丝毫没有敬畏的意思。不论积立基金有多少把握，至少这份鹰视狼顾的姿态就已经咋舌不已了。 　　不过，神奈听到积立基金这个名字就感到胃部一阵翻江倒海。 　　矢野则说着，注意到神奈的面色越来越差，便有些疑惑地问道：“千反田小姐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神奈往大门的方向瞥了一眼，说道，“只是看到一个和你一样恶心的人。” 　　虽然是掩饰，但神奈说的也不算是假话，因为她看到盐田和一带着他的老婆走了进来。 　　安田雪姬也转头往神奈视线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了盐田和一夫妻的身影，她心中了然，笑着感慨道：“原来我哥哥把他也请来了，懵懂无知的两个人呐，不知道今天结束之后，他们夫妻会对这场宴会感到愉快还是伤感。”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神奈奇怪地问道。 　　安田雪姬朝着盐田和一那边努努嘴，说道：“看到侍者交给他们夫妻的那两张黑色卡片了吗？那是两张房卡，只有来参加酒会的已婚夫妇会收到这样的卡片。” 　　“为什么要给已婚夫妇发放房卡？”百川也疑惑地问道，“酒会不是在十一点就结束了吗？难道还要留宿？” 　　“房卡是用来交换的，”安田雪姬喝了一口饮料，稍微放低了声音，说道，“两对已婚的夫妇如果交换了房卡，那么他们就要在今晚交换一夜妻子或者丈夫，不允许拒绝。” 　　换.妻游戏啊……神奈挑起了眉毛，没想到这一片富丽堂皇下的光鲜世界下居然还有隐藏着这么刺激的玩法。 　　百川有点后悔自己问了刚才问题。 　　“这种游戏是我哥哥想出来的，看盐田夫妻的样子，他们似乎还一无所知。盐田和一认为他放弃了我，投靠了我的哥哥，是人往高处走，但是他不知道我们安田家早就是一个臭不可闻的泥潭了。”安田雪姬的语气很平淡，就像是在谈论一件完全与她毫无瓜葛的事情。 　　矢野则也露出厌恶的表情：“这些老牌财阀早就在根子上烂掉了。” 　　“啧……”神奈虽然有些惊讶，但也没有觉得意外，家族式的财阀难免会因为后人素质的降低而逐渐没落，放在哪个国家都是这样的，这也是财阀模式逐渐被现代企业制度淘汰的原因。 　　“好了，言归正传吧，”安田雪姬接过了这个话题，指指落地玻璃窗外出现的一排黑色轿车，说道，“这应该是堤义健到了。” 　　听到这话，神奈，百川，矢野则都提起了精神，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大门处。 　　果然，几分钟之后，大厅内的乐队奏响了悠扬的迎宾曲，一些穿着正装的人群陆续走进大厅，然后又分散到红毯两边，接着一个坐着轮椅的老头出现在红毯中央，宛如被众星捧月一般，而为他推轮椅的那人居然就是安田雪姬的爷爷，安田家的现任家主。 第177章 新年酒会（四） 　　“堤义健先生看起来精神不错啊。”百川看着大厅内的场面说道。 　　“你和他很熟？”神奈有些意外地说道。 　　“倒也算不上熟吧，去年在东大举办的一个论坛上交谈过，”百川解释了一句，然后又指着堤义健身后的人，小声为神奈介绍道，“右边那个穿紫色礼服的就是堤义健先生的长子堤清一郎，左边那个穿黑色西服的就是次子堤宗次郎。” 　　虽然是家族预备继承人，但考虑到堤义健本人已经八十多了，他的两个儿子自然也不可能是翩翩佳公子。如今他的次子堤宗次郎都已经是一位年过六旬的老人了，那位长子堤清一郎更是顶着一头全白的银发。 　　“堤义健先生只是看起来精神而已，为了出席这一次活动，他一路上打了四次止痛针，”安田雪姬对堤义健的方向保持着礼节性的微笑，口中却在和神奈说着话，“他的结肠癌已经扩散，去年年底刚做完第三次手术，大肠完全被切光，按照他的身体状况，应该活不了多久了。” 　　“呃……好惨啊……”神奈想象了一下肚子里少了一大块东西的感觉，不由自主地为这位老先生感到同情。 　　“传奇也终有迟暮的一天啊，”矢野则也感慨地说道，“我也算是从小听着关于堤义健先生的故事长大的……” 　　对于刚刚成长起来的这一代日本社会人来说，堤义健确实是一个传奇。他虽然不是白手起家，但他的父亲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富商而已，比千反田家还要差不少。堤义健从他父亲手中接手了家业之后，只用了二十年便建立起了如今这个庞大无比的西武帝国。这一成就确实足以让大多数年轻人感到崇拜了，即使是百川若叶，矢野则这种年青一代的精英也不得不佩服。 　　只不过，百川知道有一个人肯定除外，那就是神奈了。 　　神奈曾对她提起过，堤义健自身的才能自然不可小觑，但他的成功很大程度上是上个世纪日本经济快速腾飞带来的助力，正所谓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飞起来，只不过西武集团这头猪飞得比较高而已…… 　　当然，这些话如果传出去，神奈一定会被网络喷子们的口水淹没的。 　　喷子（面红耳赤）：“你行你上啊！” 　　神奈（冷漠）：“你是白痴吗……” 　　…… 　　百川想到神奈可能会做出的反应，就感觉有点忍俊不禁。 　　神奈倒是没有注意到百川心思，因为她又看到了一个熟人，准确的说是雅子的熟人，前年曾和千反田商事在鸭子湖交过手的环保组织，绿色旗帜的干部，长岛里佳子。 　　那女人的打扮还是那样珠光宝气，浓妆艳抹，她跟在堤宗次郎的身边，挽着他的手臂。这两人站在一起说是祖孙估计都有人信，但是他们毫无疑问是一对夫妻，周围人在称呼她时也使用了夫姓。 　　长岛里佳子是堤义健的儿媳妇，这倒解除了神奈的疑惑，当初她把长岛里佳子送进了警察局，结果这女人刚到警察局就被人释放了，神奈本来还以为警察中也有极端环保主义者呢。如果是堤义健和堤宗次郎的话，确实有这个能力。 　　“哈哈，好久不见，你又长漂亮了啊，小雪姬。”堤清一郎绕着圈打了一遍招呼之后，朝神奈她们这边走了过来。 　　“清一郎叔叔说笑了，我可已经过了成长的年纪了，”安田雪姬笑着说道，“而且我们似乎昨天刚见过。” 　　“哦？是吗？”堤清一郎回想了一下，然后露出了恍然的神色，“与美少女分别的时间总是过于漫长，才一天没见，我居然就感觉像隔了一年一样。年轻人，是叫矢野则，对吧？真是羡慕你可以随时陪伴在雪姬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身边，你们婚后的生活一定很幸福。” 　　“谢谢您的祝福。”矢野则与堤清一郎握手道。 　　“百川小姐，我们一定是好久没见了，对吧？”堤清一郎又向百川伸出了手，笑着说道。 　　“这倒是事实，”百川与堤清一郎握了手，说道，“我与先生您上一次见面应该是在前年了，一直没有时间上门拜访，非常抱歉。” 　　“我一个老头子有什么拜访的，”堤清一郎哈哈笑道，“只是小理香可一直很想你呢，你知道她一直把你当成idol，待会儿别忘了给我签个名，我会去好交差，没什么问题吧？” 　　“签名当然没什么问题。”百川笑道。 　　“这位小姐是……”堤清一郎最后才注意到神奈，他动作稍微放慢了，显然是等着别人给他介绍。 　　“这是我的朋友，千反田神奈。”安田雪姬说道。 　　“你好。”神奈面无表情地和堤清一郎握了握手。 　　“你好，真是一位可爱的小姐呢。”堤清一郎赞道。 　　挨个打过招呼之后，堤清一郎并没有急于离开，而是稍微寒暄了一阵，才朝下一群人那边走去。 　　等到堤清一郎离开之后，堤宗次郎才端着鸡尾酒来到了神奈她们面前。 　　堤宗次郎比他哥哥堤清一郎小三岁，但是假如只看外表的话，不知情的人都会觉得堤清一郎比堤宗次郎年轻，除了衣着品味的缘故之外，更多的还是因为堤宗次郎的举止看起来远不如堤清一郎那么随和。 　　“安田小姐，百川小姐。”堤宗次郎朝她们两个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你好，堤宗次郎先生。” 　　“你好。” 　　百川和安田雪姬也向堤宗次郎回礼道。 　　堤宗次郎无视了神奈和矢野则的存在，直接和安田雪姬谈起了某些事务。神奈稍微听了几句，两人谈话的内容听起来像是西武集团旗下的某个商场的投资问题，至于是哪个商场……西武集团旗下面的商场多如牛毛，外人怎么可能搞得清楚。 　　另一边，长岛里佳子倒是注意到了神奈的存在，但并没有认出神奈来，只是对神奈这幅打扮感觉到有点惊奇。神奈心中腹诽，这女人自己的打扮可比她没品多了，那身裙子简直就像上世纪老太太的款式，有什么资格对她的连帽衫感到惊奇。 　　堤宗次郎与安田雪姬聊的时间稍微长了一些，谈的也基本都是业务问题，与安田雪姬谈完之后，他又和百川说了两句，大致表达了一些西武集团与图灵数字的合作意向。 　　“呼，”堤宗次郎走后，安田雪姬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笑着说道，“还是和堤清一郎先生相处比较轻松。” 　　“是啊，”百川也有些无奈地笑道，“即使参加酒会也不忘工作，堤宗次郎先生对自己的要求未免太严苛了。” 　　安田雪姬听到百川的话，微微一笑，不予置评。 　　神奈朝百川翻了个白眼，无语地说道：“不要丢人行不行，你以为堤宗次郎闲得蛋疼，只是来和你聊了两句工作吗？” 第178章 新年酒会（五） 　　“他刚才代表着西武集团向图灵数字表达了合作意向，你难道没有觉得奇怪吗？堤宗次郎连西武集团的大股东都不是，凭什么可以代表西武集团？能够代表西武集团的只有堤义健一个人。”神奈问道。 　　“难道是堤义健授权他代表自己……”百川犹豫地说道。 　　“不可能，”神奈摇头道，“堤义健那种暴君般的性格，只要他活着一天就不可能把手中的权力交给任何人，如果说堤义健看好堤宗次郎继承家业，这倒有可能，但那也是堤义健死后的事情了。” 　　“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了，堤宗次郎在背着堤义健搞这些小动作，”神奈继续说道，“他希望通过这些小动作给大多数人留下一个暗示，他已经开始逐步从堤义健手中接手西武集团的事务了，他堤宗次郎就是堤义健选定的那个继承人。他想通过夸大自己的优势来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外部支持，并借此巩固自己在西武集团中的地位。” 　　“他这么做堤义健先生难道不会不满吗？”百川愕然道。 　　神奈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说道：“堤义健就算有所不满也不会真的拿他怎么样，最多也就警告两句而已。因为堤义健很清楚他自己活不长了，而堤宗次郎确实比堤清一郎更有能力承担起西武集团这个庞大的家业。在这个紧要关头，堤义健不仅不能表露出自己对堤宗次郎的丝毫不满，甚至还要稍微纵容堤宗次郎的行为。” 　　“这才是堤宗次郎真正的高明之处，”神奈总结道，“也是他此举中更深一层的暗示，他想告诉你们，堤义健非常非常偏爱他，偏爱到他就算惹堤义健不高兴，堤义健也会包庇他的程度。” 　　“原来是这样……”百川愕然，她万万没想到简单的几句交谈之中居然隐藏着如此错综复杂的动机。 　　“可惜了，”神奈鄙夷地瞥了百川一眼，“堤宗次郎严重高估了自己谈话对象的智商，无论是深层还是浅层的含义，某些人都无法理解。” 　　“呃……”百川摸摸鼻子，避开了神奈嘲讽的视线，她忽然感觉自己的脑子确实有点不够用。 　　好在，神奈没有再继续奚落她，转而与安田雪姬说道：“你和堤清一郎很熟悉？” 　　“我对他不熟悉，他对我很熟悉”安田雪姬笑着说道，“不止我，堤清一郎对他见过两次以上的人都会变得熟悉起来，等到你下与他次见面的时候，你就会相信我这句话了。” 　　“这算什么？顶级自来熟吗？”神奈看着不远处在一堆女明星中打转的堤清一郎，有点无语地说道，“说起来，堤宗次郎都带了老婆来了，堤清一郎为什么是一个人？他妻子呢？” 　　“他的原配妻子在二十多年前就去世了，”安田雪姬解释道，“后来堤义健想给他介绍一个银行家的女儿，但是堤清一郎却和自己的一个学生恋爱了，然后还结了婚。但是他的现任妻子出生太差，不受堤义健喜欢，所以自然不能带过来。” 　　“哦？还有这种事情。”神奈读过一些关于西武集团的资料，大多数资料中都会提到堤清一郎虽然商业方面的才能很平庸，但很有艺术才华，他年轻时曾是日本一流的舞台剧演员，现在他依然在京都艺术大学担任着副教授职务。只是没人知道堤清一郎居然和自己的学生结了婚，这个消息大概是被西武集团强行掩盖住了。 　　神奈仔细一思量，就感觉西武集团的继承问题颇有意思。 　　堤清一郎作为堤义健的长子，不受堤义健的喜欢。堤义健不喜欢堤清一郎，不仅仅是因为他没有什么商业才华的问题，而是堤清一郎本身就对经商的事情颇为抵触。这人就像是个讲究浪漫主义的艺术家，享受着丰富的物质的同时，又觉得物质在腐蚀他的艺术。如果堤清一郎一辈子都是富家少爷的话，那他这种矫情地心思也无伤大雅。 　　但，堤义健希望看到的不是一个少爷，而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堤清一郎从没有接触过家族的事务，也不懂什么商业管理之类的理论，说白了就是一个商业的门外汉。但是他偏偏备受西武集团的元老们的推崇，似乎除了堤义健以外，整个家族都把堤清一郎视作了下一任董事长的最佳人员，对堤宗次郎这个私生子嗤之以鼻。这难道仅仅是因为那些集团元老们对堤清一郎比较有感情吗？绝对不是。 　　堤义健非常清楚那些元老们的心思，堤宗次郎有手腕，有计谋，心思深沉而且野心勃勃，堤清一郎的心思却单纯得多，而且对企业事务一窍不懂，两相对比之下，那些元老们自然会选择堤清一郎，因为只要堤清一郎上位，他们很快就可以凭借着各种见不得光的手段将其架空。恐怕用不了三五年，这西武集团就成了别人家的财产了。 　　这是堤义健绝对无法容忍的事情。堤义健的性格像个暴君，那些元老们在他眼中是功臣，但也是家奴，家奴怎么能觊觎主人的东西呢！ 　　所以堤义健一定会想方设法把西武集团完整地交到他的私生子，堤宗次郎手中的。 　　而神奈她们如果想要在这其中浑水摸鱼，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那么就必须破坏这次大权交接的过程…… 　　安田雪姬看着沉默不语的神奈，便知道神奈已经动了心思，于是便没有打扰她。 　　终于，几分钟后，神奈开口说道：“所以你们选的是谁？” 　　安田雪姬略一思考，便明白了神奈的意思，说道：“当然是堤清一郎。” 　　“积立基金选的也是堤清一郎。”矢野则也说道。 　　神奈点了点头，如果要选一方支持，堤清一郎确实更为合适。堤清一郎看似有很多元老支持，但说到底那只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堤义健一个小拇指就能压服所有的元老。即使堤义健活不长了，他也一定会给堤宗次郎留下足够多的底牌，保证堤宗次郎可以顺利继承西武集团的。 　　“那么你们已经做了那些事情？”神奈又问道。 　　“我们正在想办法通过堤清一郎的夫人，劝说堤清一郎同意返回西武集团任职。”矢野则说道，“但目前还没有太多成效。” 　　“为什么要劝说堤清一郎？”神奈皱起了眉头。 　　“呃……”矢野则微微一愣，“堤宗次郎已经在西武集团担任助理了……” 　　“不不，你们搞错了当前的重点，”神奈连连摇头说道，“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堤清一郎或者是堤宗次郎的态度，而是堤义健的态度。” 　　“堤义健的态度……”安田雪姬疑惑地说道，“堤义健的态度不是非常明显了吗？他一定会支持堤宗……你是说……”安田雪姬忽然想到了一个极端危险的可能性。 　　“没错，大家都知道堤义健属意堤宗次郎，但是没有说出来，就不算数，”神奈轻轻地说道，“所以我们如果想参与这场游戏的话，那么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堤义健闭嘴……” 第179章 新年酒会（六） 　　被神奈提醒之后，安田雪姬很快想到了一个他们不得不面对的问题——堤义健的遗嘱。如果堤义健立下遗嘱制定堤宗次郎为继承者，那么堤宗次郎就拥有了一把尚方宝剑，几乎立于不败之地。 　　之前，安田雪姬之所以对遗嘱这个问题避而不谈，是因为她觉得这个问题根本无解的，堤义健偏爱堤宗次郎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他一定会立下遗嘱将西武集团托付给堤宗次郎的。至于堤清一郎这个长子，堤义健能给他留下一份生活费就已经不错了。 　　而现在，神奈却提出了首先解决这个无解的难题……这让安田雪姬不得不想到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不行，任何行动都必须要有底线。”矢野则首先表示反对，他显然也想到了安田雪姬所想的东西，“我们可以在必要的情况下选择捷径，但绝对不可以滥用暴力，无论是谋杀还是绑票都是触犯底线的手段。” 　　“啧啧啧，底线？”神奈笑道，“积立基金都是你这种不要脸的家伙吗？” 　　矢野则瞪着眼睛说道，“千反田小姐请注意你的言辞。” 　　“我怎么了？”神奈讥讽地道，“积立基金害死的人还少吗？现在居然和我谈起底线来了？老鸨子劝我这个纯洁少女不要**，你的屁话是一点信服力都没有，好吗？” 　　“你……”矢野则的脸涨得通红。 　　“好了，好了，”安田雪姬开口打断了两人之间的争吵，“如果堤义健公开指定了堤宗次郎为继承人的话，那确实是一个麻烦，但是堤义健又不是普通的公众人物，他身上无论发生什么意外事件都会引起轩然大波的。” 　　安田雪姬并不是胆怯，实际上轩然大波这样的描述还算是比较保守的了。作为一代传奇的堤义健在全世界范围内都备受追捧，在日本国内更是有一个影响力庞大的粉丝群体，这个群体甚至已经不能称之为粉丝了，或者“狂信徒”这样的称呼更加适合他们一点。这些人把堤义健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奉为圭臬，深信不疑，堤义健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人神”般的存在，据说为堤义健做癌症手术的主刀医生甚至收到过子.弹威胁，说如果手术出现任何意外，就让医生殉葬。 　　可想而知，如果堤义健真的意外死亡，那会是怎样的大地震。 　　“其实想要让堤义健闭嘴也不是什么难事。”神奈说道，“我也没说非要干掉他。” 　　“哦？你有什么办法？”安田雪姬疑惑地问道。 　　“堤义健不是有一句名言吗？宁要听话的人，不要聪明的人，这句话从里到外都是**裸的掌控欲啊。”神奈轻笑着说道，“掌控欲旺盛到堤义健那种程度的人物，不到死前的最后一刻，是绝对不会放弃手中的权力的。也就是说，我们只需要让堤义健死的时候无人知晓，那么他就没有机会为自己指定继承人。” 　　安田雪姬恍然大悟，让堤义健无法指定堤宗次郎为继承人，并不一定要捂住堤义健的嘴，让堤义健说出的话无人听到也同样可以达到“闭嘴”的效果。 　　“可是堤义健的身边始终都有他的私人医生，秘书，护士，还随时跟着保险公司的专员和会计作为第三方公证人，”矢野则质疑道，“他如果想要想要留下遗嘱，根本不可能出现没有人见证的问题吧？” 　　“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神奈歪着头说道，“你们积立基金不是很厉害吗？要相信自己。” 　　矢野则懒得接口，他知道神奈完全是看他不顺眼。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百川也说道。 　　“什么问题？”神奈问道。 　　“我听说堤义健先生几年前就立下了一份备用的遗嘱，放在银行的保险柜里，”百川说道，“如果他死前没有来得及立下新的遗嘱，那份备用的遗嘱就会自动生效。” 　　“没错，”安田雪姬说道，“据说那份备用遗嘱中确定的主要继承人也是堤宗次郎，存在不同的应该只是财产分割的比例罢了。也就是说，我们在避免堤义健立下新的遗嘱的同时，也必须要解决掉他那份旧的遗嘱。” 　　“这就要看千反田小姐的本事了，”矢野则反唇相讥道，“千反田小姐神通广大，应该不至于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到吧？” 　　“这可不一定，”神奈嘲讽道，“我没有贵基金那么不要脸，很多下作事情都不太好意思去做。” 　　“既然我们合作神奈小姐总不至于什么事情都不打算承担，只负责作壁上观吧？”矢野则反问道。 　　不过，矢野则没想到神奈居然没有继续反驳，她沉思了几分钟，拿出了一枚硬币，说道：“这样吧，我们来猜硬币，如果你猜中了，积立基金就负责解决新遗嘱的任务，我去解决备用遗嘱的任务。如果你猜错了，我们就互换一下。” 　　矢野则微微一愣，他不知道神奈的态度为什么突然就变了，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说道：“那也可以。” 　　神奈抛起了硬币，然后接住。 　　“正面。”矢野则说道。 　　神奈翻开手，看了一眼，“重来。” 　　“喂，这也带重来的吗！”矢野则恼火地吐槽道。 　　神奈又抛起了硬币，接住。 　　“还是正面。”矢野则又说道。 　　“嗯，正面。”神奈翻开了手，“你猜对了。” 　　“我猜错了你是不是还要再重新抛一遍？”矢野则无语地说道，但也懒得和她纠缠，因为这两个任务难度看起来都是满级的，所以也无所谓选择哪一个了，“那么千反田小姐打算怎么解决备用遗嘱的问题呢？” 　　“这个就不用你担心了，”神奈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人群中，盐田和一夫妇正在和另外一对夫妇聊着天，并且交换了卡片，看盐田的表情，似乎并不知道这举动意味着什么，神奈喝了一口果汁，继续说道，“矢野先生还是想想积立基金该怎么办比较好，记得千万不要让堤义健先生出什么问题哦，否则他那些信徒们，一定会把你们全部砍死的。” 　　矢野则嘴角微微抽搐：“为什么你的口气听起来那么愉快啊！” 第180章 爱瑠酱的大胜利（一） 　　新年假期结束，爱瑠和千棘都开学了，神奈却没有去，当然她这次有正当的理由——养病。 　　从安田家回来之后，神奈就一病不起。不过，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她这种状态了，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参加了一群陌生人的聚会，如果神奈还能安然无恙那才能称得上意外，就连爱瑠都没有感到紧张，只是给姐姐准备好了药和食物，让她自己在家休息。 　　不过，躺在床上并不表示神奈就消停了。 　　那张摸屁股照片给石田和辉以及VIVA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他们又拿那个“平成男儿”没有什么好办法。为了尽可能地降低不良影响，酒井事务所只好花钱买通了那个女酒保，让她出面证实照片是借位拍摄的，石田和辉并没有任何失礼的行为。 　　为了增强洗白的可信度，竹内康太还安排三池翔太和石田和辉一起拍了一张合照发在Γwitter上，配文是“酒会上遇到了石田君和VIVA的诸位”。虽然这Γwitter看起来像什么都没说一样，但这其中支持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三池翔太是酒井事务所身价最高的男星，粉丝众多，他选择为VIVA站台，自然是一份莫大的支持。实际上也如此，三池翔太公开了与VIVA的合照之后，舆论风向立刻就转变了，两家粉丝们都在欢呼，石田和辉的丑闻几乎消弭于无形。 　　酒井事务所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然而没多久此事又凭空生了枝节。 　　神奈浏览着Γwitter的时候，忽然发现爱瑠的两本新书出版了，于是便用“平成男儿”的账号拍了样书的照片宣传了一下。但她却没有想到三池翔太也复制了这张照片，发了一条Γwitter： 　　“已拜读《在星巴克要喝大杯咖啡》，吃蛋挞老师的文字依旧精彩，但是专业性方面还需要继续努力啊。” 　　这是**裸的打压啊，神奈气得在三池翔太的Γwitter下面冷嘲热讽地评论了一句：“觉得书不行是你的水平不够，有这时间刷Γwitter，还不如多拍两部烂片给你女朋友攒钱买房子。” 　　三池翔太和VIVA的粉丝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平成男儿”的这条评论就像是捅了马蜂窝一样。神奈的手机三分钟内收到了上千条信息，都是各种难听地谩骂： 　　“你怎么还没死？” 　　“我家欧尼酱是经济学硕士，你算什么东西？” 　　“垃圾死全家。” 　　“……” 　　最后神奈不得不关掉了Γwitter的消息提醒功能，否则她的手机都没办法正常使用了。 　　没过多久，上次和三池翔太合拍电影的那位女主角扮演者，小泽唯，还有电影的导演，市川峋，都转发了三池翔太的Γwitter，赞扬三池翔太拍摄电影的态度非常认真，敬业，演技也有了不小的进步。 　　这些表扬让三池翔太的粉丝们非常舒服，果然我家欧尼酱是最棒的嘛，那个“平成男儿”就知道乱咬人。可是他们都忽略了一个关键问题——如果“平成男儿”只是胡说八道的话，为什么三池翔太一方的反应如此之大。 　　实际上，三池翔太看到神奈的评论之后，他的心脏差一点从嗓子眼里跳了出来，因为神奈说的是真的——他确实是在谈恋爱。对于日本idol来说，谈恋爱是一件非常致命的事情，除非是嫌自己太红，否则几乎没人敢公开谈恋爱，无论是男星还是女星。 　　所以，三池翔太第一时间找到了与他合作的女主角，还有导演帮忙，目的就是为了把公众的视线带偏到演技问题上来，试图将谈恋爱的问题遮掩过去。 　　神奈是怎么知道三池翔太在谈恋爱的？这自然是安田雪姬那个八卦女人告诉她的消息。 　　三池翔太确实看了一点《在星巴克要喝大杯咖啡》，因为765事务所给不少人送了样书，所以他才会有感而发，写了这么一条Γwitter，当然也存在了一点警告后辈的意思。结果，“平成男儿”不假思索地就反手打了回来，三池翔太虽然没有删掉那条Γwitter，但也不敢再挑衅了。 　　开玩笑，人家发了两条Γwitter，暴了两次猛料，谁知道这人手里还有什么黑材料。 　　虽然三池翔太消停了，但他毕竟开了一个不好的头。网络上不少大大小小的网红都开始跟风黑起了吃蛋挞老师的新书，尤其是那本《在星巴克要买大杯咖啡》。 　　吃蛋挞老师是一代人的童年回忆，她发布新书当然自带话题性，更何况这次还一口气发布两本。《窗边的小豆豆》是儿童文学，这个很难评点好坏。你总不能说这书太过幼稚，毫无深度吧？它本来就是给小孩子看的，想深刻也深刻不起来。所以网络上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在星巴克要买大杯咖啡上》。 　　一本小说可以评点它的剧情，一本诗集可以评点它的辞藻，《在星巴克要买大杯咖啡》是一本科学读物，没有剧情也不讲究辞藻，那么它的黑点自然而然就集中在了“专业性”上——三池翔太提了一下“专业性”这个词就被他们记住了。 　　“这本书有失水准，吃蛋挞老师还是比较适合写推理小说啊。” 　　“经济学理论方面存在很多破绽，吃蛋挞老师作为一个高中生还是不够专业啊。” 　　“肤浅得像一本学生笔记，不对，我大学时的上课笔记都比这个做得好。” 　　“《窗边的小豆豆》好看！” 　　“令人失望，建议吃蛋挞老师还是不要写这么专业的东西了。” 　　“《窗边的小豆豆》好看！” 　　“本来我很期待吃蛋挞老师新作的，但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乏味的书。” 　　“《窗边的小豆豆》好看！” 　　“楼上你是小学生吧！” 　　“……” 　　这些评论看得神奈满脸黑线，这群家伙拿着高中文凭就敢来和她谈专业性了吗？搞得谁不知道你们这些网红文化水平不够一样。 　　与此同时，正在765事务所里处理着订单的金上裕行表情也异常古怪，因为就在网络上对吃蛋挞老师的贬低声愈演愈烈的时候，一笔接一笔的订单被送到了765事务所内，九成九的订单订购的都是《在星巴克要买大杯咖啡》。 第181章 爱瑠酱的大胜利 　　事情的转机最初出现在一个与娱乐圈毫不相干的人身上——《日本经济新闻》的主编，八寻敏夫。 　　《日本经济新闻》是全世界最大的财经报刊，在日本国内也极具影响力，公众耳熟能详的“日经指数”，就是《日本经济新闻》社编制的股票价格指数，被称为日本经济的晴雨表。作为财经报刊能达到《日本经济新闻》这种高度的，全世界范围内也屈指可数了。 　　八寻敏夫本身也是一个非常奇特的人，他是学物理出身，后来却进了《日本经济新闻》社，工作后才开始攻读经济学，并拿到了博士学位，目前已经是日本国内行为经济学领域的权威人士。 　　八寻敏夫有一个习惯，他每天上班时喜欢在电车站内的小书店里逛几分钟，或许会买点杂志报刊，或许什么都不买，只是看一看。这天早上小书店刚好来了一批新书，八寻敏夫忽然被其中一摞书吸引了注意力——《在星巴克要喝大杯咖啡》，腰封上写着一行简介“吃蛋挞老师的经济学学习笔记”。八寻敏夫光顾这个小书店二三十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类似题材的书，于是便买了一本。 　　结果这一天《日本经济新闻》社的社畜们惊讶地发现一向严厉，准时的主编大人居然迟到了整整两个小时。八寻敏夫在电车上打开了这本书，原本只是想稍微看几页，但他很快便沉浸到了作者描绘的一个个小事例之中，等到八寻敏夫突然惊醒时，他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千叶县了。 　　“抱歉，抱歉。”八寻敏夫赶回了他位于东京的办公室，对办公室内的一位老人连连道歉，笑着说道，“今天是我迟到了，非常抱歉，小柴教授。” 　　“八寻先生居然也会迟到，真是罕见呐。”办公室里的老人笑着说道，这位老人是《日本经济新闻》的专栏作家，日本国家产业研究所的研究员，筑波大学经济学教授，小柴弘之，“不过这样也好，今后八寻先生就没有立场指责我拖稿啦。” 　　“不不不，该交的稿子还是要交的。”八寻敏夫对于这一点绝对不肯妥协，他笑着说道，“今天发现一本好书，在电车上看得忘记下车了。” 　　“是吗？什么书居然让八寻先生这么沉迷？”小柴弘之有点惊讶，作为一个出版业者每天需要看那么多文章，一般来说已经很难对什么书感到惊艳了，能让八寻敏夫称赞的好书绝对凤毛麟角。 　　“就是这一本，”八寻敏夫将手中的《在星巴克要喝大杯咖啡》递了过去，“我还从未在日本发现过同类的作品，这绝对是一本优秀的通俗经济学读物，小柴教授也可以看一看。” 　　“好的。” 　　八寻敏夫需要审阅小柴弘之送来的稿子，小柴弘之趁这段时间就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看了起来， 　　对于他们这种水准的人来说，这本书中自然不存在任何深奥的东西，但是简单的东西并不代表不够精彩。作者对最普通的案例的分析和解释，体现出了她对于宏微观经济学理论的融会贯通，举重若轻。 　　八寻敏夫花了大概半个小时看完了小柴弘之的稿子，抬起头看到小柴弘之还在看那本书，便开口问道：“感觉怎么样？” 　　“说实话，”小柴弘之放下了书，叹道，“如果你说这本书是你写的，我绝对会相信。作者对基本原理的认识深度真的不像是一个业余的人，据说作者还是一位高中生？” 　　“没错，我听说过这个作者，”八寻敏夫点了点头，“据说她是一位儿童文学作家，今年应该只有十几岁。” 　　“那真是一位天才了，”小柴弘之笑着说道，“现在的本科生都未必能有她这份认识，哦，不止本科生，我教的那些研究生或许能够熟练地纸上谈兵，但若说把理论和实际结合运用，那就差很多了。” 　　“确实称得上是一位小天才，”八寻敏夫点了点头说道，“虽然比不上图灵数字那位，但也算是后生可畏啊。我打算在下一期《日本经济新闻》上推荐这本书。” 　　“确实应该推荐一下，”小柴弘之也赞同道，“欧美已经有一些学者在写通俗经济学著作了，这种作品对于普及经济学基础教育作用非常大，但日本还没有人涉及这个领域，我原本打算抽点时间也写一本，只是一直没有空闲。” 　　“是的，我也曾想过，但是你也知道我擅长读，但不擅长写，”八寻敏夫笑着说道，“这本书弥补了国内的空白，质量也非常高，远比国外的翻译作品更优秀，也更适合日本自身的环境，完全可以当做国内本科生的经济学入门读物。” 　　“确实是这样的，我回头就向学校推荐这本书。”小柴弘之说道。 　　“好了，我们现在还是先聊聊，你这份稿子吧。” 　　…… 　　爱瑠这本《在星巴克要买大杯咖啡》的命运就在这三言两语中改变了。这些学者的圈子本来就不大，八寻敏夫向小柴弘之介绍了这本书，小柴弘之又向自己的圈内人安利了这本书。 　　这些学者大多都是对娱乐圈漠不关心的人物，在此之前也没有听说过这本书，小柴弘之和八寻敏夫又是业界前辈，没道理拿他们寻开心，所以被安利之后，无论是出于真心，还是出于礼貌，他们都会买一本回来翻一翻。 　　八寻敏夫二人的推荐再加上《在星巴克要买大杯咖啡》本身过硬的质量，直接导致了两三天之内便有十几所学校将这本书列入了推荐阅读书目。 　　于是，金上裕行就看到了一副堪称奇幻的景象，一边是网络上对吃蛋挞老师新作的跟风黑，一边是自己手中不断增长的销量。 　　三池翔太的粉丝中也有不少年轻的大学生，她们之中的有些人前一天还拿着手机运用专业知识帮她们的欧尼酱证明《在星巴克要买大杯咖啡》有多么垃圾，后一天就发现这本书出现在了自己的推荐阅读书目。 　　这感觉有点微妙。 　　学校管理层怕不是混进了敌方奸细？ 第182章 爱瑠酱的大胜利（三） 　　东京，港区，酒井事务所。 　　“三池桑，三池桑……” 　　三池翔太正在录制着新歌，忽然他那位年轻的经纪人推开录音室的门，急匆匆地闯了进来。三池翔太微微皱起了眉头，这样突然被打断一下，刚才录制的音频就全白费了，但是他又不好说什么，因为他的经纪人名叫酒井光一，是社长酒井寿明的侄子。 　　“有什么事情吗，光一？”三池翔太笑着说道。 　　“有急事，”酒井光一点点头，说道，“你那条评论吃蛋挞老师新书的Γwitter删了吗？” 　　“新书？”三池翔太微微一愣，花了几秒钟才搞清楚是哪条Γwitter，他之前的注意力全部都被“平成男儿”曝光他恋爱的消息吸引过去了，把自己评论吃蛋挞老师新书的事情丢到了一边。 　　“没有啊，为什么要删掉？”三池翔太有些奇怪，在他看来把“平成男儿”的曝光评论删掉不就行了吗？——实际上，他也确实删了，为什么还要把自己的Γwitter也给删掉？ 　　“筑波大学将《在星巴克要喝大杯咖啡》列入了推荐阅读书目，”酒井光一解释道，“不仅筑波大学，据说神户大学，广岛大学，御茶水女子大学也打算把它列入推荐书目。” 　　三池翔太脸色微变，这确实不是什么好消息，他前两天才刚说这本书不行，然后人家就被这么多家大学看中了，他还能说什么？说那些大学都没眼光吗？ 　　“还是赶快把Γwitter删掉吧。”酒井光一又催促道。 　　“嗯，我知道……”三池翔太拿出了手机，打算删掉帖子，但是当他打开推特后，却发现吃蛋挞老师新作居然已经成了热门话题。 　　其实大家热议的并不是《在星巴克要喝大杯咖啡》，而是《窗边的小豆豆》。作为同时发售的两本新书，《窗边的小豆豆》得到的待遇和《在星巴克要喝大杯咖啡》简直是天壤之别。 　　《窗边的小豆豆》在刚刚决定出版时就被各大书店批量订货，甚至连续加印了两次才满足了书店方面的需求，几乎每个书店的儿童书籍专柜都贴着“吃蛋挞老师力作”的宣传海报。而另一边的《在星巴克要喝大杯咖啡》则不仅在网络上被狂刷差评，书店渠道商也对此没有多少信心，一般书店都表示只拿几本意思意思，顺便试试看市场反应。765事务所不断收到订单，其实也是因为大多数书店都没有这本书卖，所以只能通过网络订购的缘故。 　　其实出现这种情况也不奇怪，吃蛋挞老师在儿童文学领域可是有口皆杯的，《冒险小虎队》连续蝉联儿童小说销量冠军近十年，她宣布这一系列完结之后读者们还差点炸窝，如果不是因为吃蛋挞老师是个美少女JK的话，大概都要被寄刀片了。但是在通俗经济学领域，吃蛋挞老师却是一个纯粹的新人，就算这位老师是个金字招牌，一下子跨这么大的界也会令人心理没底的。 　　网络上对这两本书截然不同的评价似乎也证实了书商们的担忧。 　　“吃蛋挞老师赛高，亚美子真的太可爱了。” 　　“给儿子买了吃蛋挞老师的新作，结果我自己一口气看完了。” 　　“《窗边的小豆豆》好看！” 　　“是啊，好想要一个亚美子那么聪明可爱的女儿。” 　　“《窗边的小豆豆》好看！” 　　“这本书虽然只是写小孩子的日常，但却反映了深刻的家庭教育问题。” 　　“《窗边的小豆豆》好看！” 　　“锤爆楼上狗头！” 　　…… 　　亚美子是爱瑠所写的《窗边的小豆豆》的主角，传统的儿童小说中的主角一般都是有点会被局限在“会被老师表扬”的那种程度，缺点也会限制在“淘气”这样的格局下，总之都是天真烂漫的小孩子。但是亚美子却截然不同，她机智，早熟，还有点坏心眼，因为喜欢偷看PG-12的电影，所以偶尔还会爆出一两句让大人都很吃惊的粗口。 　　然而这种略带“暗黑”设定的主角并没有让《窗边的小豆豆》受到诟病，反而备受好评。因为这些缺点让亚美子的性格变得丰富了起来，而不再是一个单纯的“听话的好孩子”。这很大程度上提升了小说的可读性，让一些家长都对它爱不释手。 　　在小孩子看来亚美子那些叛逆行为很帅，很酷，不过也没什么家长表示担忧，因为亚美子那些“凶恶”的行为大多都有一个善良的动机，而且亚美子玩闹的同时，可还总结出了一套“亚美子氏高效学习法”呢。 　　“妈妈，亚美子也能看深夜动画，为什么我不可以！” 　　“亚美子又考了年级第一哦。” 　　随着《窗边的小豆豆》销量快速破万，这样的对话可能很快就要在日本家庭中普及起来。 　　《窗边的小豆豆》畅销对于三池翔太来说，最直接的影响就是他那条黑吃蛋挞老师的Γwitter转发量也破万了。 　　“我恐怕不能删帖子了。”三池翔太犹豫地说道。 　　“为什么？”酒井光一问道。 　　“你自己看看，我能删帖吗？”三池翔太举起手机说道，转发他帖子的人并不是黑他，反而基本上都是在表示支持，吃蛋挞老师的《窗边的小豆豆》写得不错，但是这本就差了好多了啊，所以吃蛋挞老师还是应该回去写儿童文学啊，之类的。 　　为三池翔太助威的人不仅有他的粉丝，还有一些网红和娱乐圈的小偶像，这些人平时都是这么做的，三池翔太说什么他们就吹捧一波，三池翔太宣传自己，他们也能蹭点热度，皆大欢喜。但是现在，这些人却把三池翔太架在了一个骑虎难下的地位上了。这帖子传播得太广了，现在如果删帖的话，那就等于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啊。 　　好在网络上对《在星巴克要喝大杯咖啡》评价普遍不高，即使有些买了读过的人也感觉这本书很普通，三池翔太也是翻过几页的，虽然没有细读，但也认为那只是一本不算出彩的作品。 　　“不管怎么样你都必须把这帖子删掉，”酒井光一又说道，“那个‘平成男儿’都把你骂成白痴了，你想让他的话成真吗？” 　　三池翔太有些烦躁，他随手点开了“平成男儿”的主页，稍微往下一拉，他诧异地发现，这家伙居然在一天之内发了好几百条吵架的Γwitter，似乎怼遍了小半个娱乐圈，只要有人接话，“平成男儿”就一定会找到你的黑材料，然后骂回去，不管你是偶像，演员，歌手还是导演。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这么闲的吗？能花整天整天的时间在网上喷人？喷的还都是些粉丝众多的公众人物。 　　就在三池翔太刷新的几秒钟里，“平成男儿”连发了两条帖子diss了一个偶像团体的女子偶像。 　　三池翔太看到“平成男儿”的那位女子偶像，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快删帖子吧，”酒井光一也看到了那位女子偶像的ID，语气变得有些强硬了起来，略带威胁地说道，“这件事情越拖越麻烦，叔叔的意思也是这样的。” 　　三池翔太听到酒井光一提起了他的叔叔，社长酒井寿明，心中噌得冒起了一团火，他烦躁地说道：“删个屁，不过是一本书而已，我不喜欢又有什么问题！就算它写得再好，也不能勉强所有人都喜欢它吧，况且这书也没多好！” 　　“你确定要这么做？”酒井光一皱起了眉头。 　　“没错。”三池翔太丝毫不退让。 　　“那我就拿你的话向叔叔回复了。”酒井光一又说道。 　　三池翔太眼中露出了一丝退缩，但最后还是梗着脖子，咬着牙说道：“你就把我的原话告诉那老头子吧！” 第183章 爱瑠酱的大胜利（四） 　　与神奈对骂的那位女idol是一个名叫“Cute家族”女团的现役偶像，上原凉子。神奈为了爱瑠的新书，满世界和人打嘴仗的时候，她也跑出来插了一脚。 　　这女人拍了张《在星巴克要喝大杯咖啡》的照片，然后发了条Γwitter：“已读完吃蛋挞老师新作《在星巴克要喝大杯咖啡》，感觉非常浅显易懂呢，这应该也是儿童科普读物吧。” 　　再配上一张自己卖萌的照片…… 　　神奈自然早就知道上原凉子就是三池翔太的那位秘密女友，她出来蹦跶大概是为了声援自己的男朋友。考虑到女性在娱乐圈混得不容易，神奈原本并不想把上原凉子拖下水的，她评论三池翔太的Γwitter时也没有点破他女友到底是谁。 　　事到如今，神奈居然有一种自作多情的感觉， 　　“Cute家族”是一个人海战术式的女团，各种team，练习生，姐妹团，一共有四多百人，每年都有新生加入，老生毕业。 　　神奈在网上扒了扒她们的团史，然后写了篇六百字小论文，图文并茂，数据详实。 　　“Cute家族”前前后后总共推出过近千名少女偶像，拥有大学及以上学历的不足二十分之一，超过一半人高中未毕业，甚至有九十余人连小学都没有读完。当然“Cute家族”自己内部有所谓的“艺人学校”，但是神奈对这学校的办学资质表示严重怀疑。她认为少女偶像的模式根本就是误人子弟，偶像们在“Cute家族”中除了卖萌以外，得不到任何培养，无论是知识还是技能素质都比同龄人差太多。 　　这一观点最直接的证据就是——“Cute家族”毕业生中出现了好几位A.V女.优。 　　因为“Cute家族”的少女偶像入团和毕业的时间都不固定，所以每个偶像在“Cute家族”呆的时间大多都不同。神奈使用数据分析软件将“在役时间”和“下海比例”做了简单的线性回归分析，然后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在“Cute家族”呆的时间越长的偶像，就越有可能下海拍A.V。 　　这一结论在Γwitter上公开之后，简直引起了爆炸性的反响。 　　“Cute家族”的市场定位是“宅男女神”啊！对于宅男来说，还有比偶像下海更加绝望的事情吗？ 　　女团的粉丝们一边骂着“平成男儿”胡说八道，血口喷人，一边又对神奈严密的论证感到无法反驳，于是只好回头去找“Cute家族”的Γwitter，劝说自家的idol赶快毕业，赶快退团，不要再给“Cute家族”打工了，以免将来……不不，绝对不可能的…… 　　“Cute家族”的运营组被这情况弄得一头雾水，怎么好好得就要退团了呢？他们一边安抚着粉丝们，一边就开始着手查事情的原委，并且很快就查到了“平成男儿”的头上。面对这个连蓝V都没有的账号，运营组有一种被戏弄了的感觉，他们立刻组织了旗下的四百多名偶像们对“平成男儿”进行口径一致的声讨，表示“平成男儿”的文章是对她们的蓄意抹黑，必须立刻删帖，并且公开道歉。 　　道歉？怎么可能！ 　　神奈1V400，一点都不虚，甚至还想给这些小女孩们开个简单的Eviews数据分析课程。 　　三池翔太看到“平成男儿”的文章时，就立刻明白了“Cute家族”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了。 　　“Cute家族”频频出现毕业生下海排片的事情早已不是什么新闻了，说起来好笑，“Cute家族”那些看起来光鲜的少女偶像们其实收入并不高。宅男们花在他们九成九都会被公司抽走，偶像们的收入能满足日常生活所需就不错了，根本不可能有存款。当毕业之后，一些尚有人气，但生活难以为继的偶像自然而然就成了A.V公司的目标。 　　这是不少人心知肚明的事情，只不过“平成男儿”那句“在‘Cute家族’当偶像越久，下海的可能性就越大”过于毒辣了，简直就是不给“Cute家族”活路啊！这句话如果在网上传开，变成一个梗，那么哪个宅男还敢粉“Cute家族”？ 　　打嘴仗的同时，神奈趁着人多又宣传了一遍《在星巴克要喝大杯咖啡》，然后又引来了一大批粉丝的攻击。 　　“三池前辈。” 　　三池翔太路过楼梯拐角时听到有人喊他，他停下脚步转头一看，发现是石田和辉。 　　“和辉啊，你怎么呆在这里？就你一个人吗？”三池翔太说完之后，就感觉自己说错话了，这段时间石田和辉被VIVA的其他成员排挤的事情他也听说过。 　　石田和辉笑了笑，没有回答后一个问题，只是指指楼上说道：“社长叫我去他办公室一趟，但是他似乎在发脾气，好像是因为……” 　　“因为我是吧？”三池翔太心中有数。 　　“前辈为什么要和社长对着干？得罪社长对你没有任何好处的吧。”石田和辉说道，“把关系闹僵了，今后想拿到资源就难了，而且你下半年要发行的唱片怎么办？” 　　“你问我为什么要和社长对着干？”三池翔太点燃了一只香烟，说道，“我倒要问你们，你们还要忍受那个老头子到什么时候？酒井事务所为什么每年选拔那么多小男孩当练习生，你们这些老艺人还不清楚吗？” 　　“当，当然不是……”石田和辉听到三池翔太的话咬了咬牙，说道，“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我也只是个刚出道的艺人……” 　　“呵，没办法？不都是因为事情没有轮到自己头上嘛，算了……”三池翔太烦躁地把刚抽了一口的香烟丢掉了，“算了，我也没有资格说你们。我也只敢挑软柿子出气罢了，过两天我还是得找那个老头子表态道歉……” 　　和酒井寿明顶牛可能会有点麻烦，但最多也就是训斥罢了，毕竟自己是事务所人气最高的男艺人。至于吃蛋挞老师那边，三池翔太倒没怎么担心，一本书而已，难道还不允许人家说不喜欢了吗？他每年发的唱片不也有无数人骂吗？这么点过节根本上不了台面嘛。 　　石田和辉心中羡慕又苦涩，人气高就是好啊，就算和社长耍大牌也不会怎么样，自己现在被社长叫去办公室还不知道会受到什么处分呢，万一被雪藏自己的星途也就完蛋了。 　　“三池桑。”不知什么时候，酒井光一从社长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嗯？有什么事情吗？”三池微微蹙眉道。 　　酒井光一把一份报纸递到三池翔太面前，说道：“你看看这个。” 　　“《日本经济新闻》？” 　　三池翔太有些疑惑地接过报纸，《日本经济新闻》的鼎鼎大名他当然不可能没听说过，但是这报纸和娱乐圈根本八竿子打不着，所以他从没有看过。但是一眼扫过打开的那一页，他猛地愣住了。 　　《星巴克的冷遇是文化的浮躁，还是鉴赏能力的退化？》，作者：主编，八寻敏夫…… 　　完蛋了…… 　　三池翔太忽然有一种被泰山压顶的感觉，让他有点喘不过气来。 第184章 爱瑠酱的大胜利（五） 　　八寻敏夫的文章中一个字都没有提到三池翔太和那些小网红们，他也不至于无聊到那种程度，他只是把内阁，文部科学省，文化厅挨个拎出来骂了一遍——社会变得这么一塌糊涂，怎么想都是你们的错！ 　　这篇评论文章还有一个看起来格格不入的联合署名——日本国家产业研究所，如果说八寻敏夫的署名只代表《日本经济新闻》的态度的话，那么后者所代表的含义就太多了。因为日本国家产业研究所，并不是一个单纯的研究机构，它还是日本内阁的智囊团。研究所的经济学家们时刻为内阁和首相观察着国家经济的发展状况，并且为政府政策的制定提供参考意见。 　　日本国家产业研究所的名字出现在这里自然是因为，小柴弘之发火了。 　　其实小柴弘之发火也在情理之中，他第一次认真地给各所学校推荐了一本自己觉得不错的书，结果反馈意见却是一片差评，搁谁谁也不高兴。不高兴就要找问题的根源，于是小柴弘之就揪起了内阁和文部省的脖领子： 　　“你们是不是看我不爽！你们是不是想搞事情！你们是不是想打我脸！你们是不是当洒家好欺负！” 　　内阁和文部省的官员们一脸懵逼，怎么就挨骂了呢？ 　　虽说挨骂早就成了文部省的日常了，封杀部电影，禁个把游戏，他们都要被全.国人.民一遍。可是这刚过完年，他们还没来得及搞事情的说，什么事情都没做都要挨骂，他们也是第一次啊。 　　内阁挨骂最开心的人自然是在野党了，在野党纷纷为《日本经济新闻》点赞，表示骂得好。国会第二大在野党维.新.党.党.首在出席一个电视谈话节目时，甚至在手里拿了一本《在星巴克要喝大杯咖啡》，书的封面就堂而皇之地朝着摄影机。这意思分明就是在说，自.民.党那群野蛮人太没眼光，你们看咱们多有文化。 　　其他党.派一致对维.新.党这种谄媚行径表示鄙夷，但实际上心里想的都是：糟糕，被这家伙抢先了！ 　　八寻敏夫和小柴弘之这些人看起来只是一群写写文章，教教书的小老头罢了，但是这些小老头却可以实实在在地影响到政府决策和国家发展。与他们搞好关系，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平时没有机会，上门送礼人家也不要，现在有了机会，自然要把握住。 　　于是，国会一夜之间多了一大波吃蛋挞老师的书迷。 　　文部科学省被骂之后也不会直接去找人麻烦，他们毕竟是国家机构，如果赤膊上阵就太跌份了。但是面对蠢蠢欲动的在野党，执政党总得要摆出一个姿态来，他们翻了翻自己手里的牌，然后找到了一个都快被遗忘了的“樱花中学优质图书馆项目”，把这本《在星巴克要喝大杯咖啡》塞了进去。 　　这个项目顾名思义就是一个为初中，高中建设图书馆的工程，列入这个项目的书籍都将由政府购买然后免费提供给学校图书馆使用。 　　文部省虽然什么都没说，不过但凡有心人都能读懂此举的含义。不少艺人事务所都自觉地提醒了自己旗下的艺人注意一点言行，网络上跟风黑这本书的帖子顿时少了一大半。 　　本来嘛，吃蛋挞老师和大家也没有什么过节，很多人甚至都没有读过《在星巴克要喝大杯咖啡》，只不过是看到别人说这本书无聊，所以他们也跟着附和一句罢了，其实他们黑完之后，放下手机就忘了自己说过什么了。 　　这天早上，金上裕行一边哼着上世纪的流行歌曲，一边给自己泡着咖啡。《窗边的小豆豆》的畅销让他心情不错，发售两周以来累计销量已经突破了一万本，这数字和那些热门轻小说自然没办法比，但《窗边的小豆豆》毕竟不是那种快餐文学作品，销量能破万就已经可以算作是畅销书了。 　　金上裕行已经让发行部门开始设计“亚美子”的周边产品了。他还计划着让吃蛋挞老师搞一个签售什么的，毕竟美少女JK的号召力还是很强的，一场签售少说也能卖出个两三千本书吧，但是千反田家那边的回复是……开学了。 　　金上裕行从业也有三四十年了，他就没见过这么好学的偶像！ 　　你是偶像诶！美少女作家诶！好好卖你的书不就行了吗？非要上学吗！上学的前途就一定比偶像大吗！上学能让你月入百万吗！ 　　嗯……好吧，人家还真不在乎月入百万。 　　相比起《窗边的小豆豆》的热销，《在星巴克要喝大杯咖啡》的销售情况就有点不温不火了。765事务所不断接到网络订单，但多数都是只买一本两本，至今《在星巴克要喝大杯咖啡》的销量还只有三千出头，四千不到。 　　所以，金上裕行就对网络上那些黑这本书的喷子们感到很奇怪啊！我TM一共才卖出了三千多本书，你们这几十万人怎么说得好像都看过了一样啊！你们是从哪里看的啊！ 　　“金上先生。”助理小泉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小泉啊，”金上裕行抬起头说道，“你来得正好，《窗边的小豆豆》的周边设计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可以投入生产？” 　　小泉微微一愣，立刻回答道：“关于这个……设计部门表示，吃蛋挞老师没同意他们设计的亚美子形象，所以周边产品的设计工作全部停下来了。” 　　“没有同意？为什么？”金上裕行惊讶地说道，在他印象中，吃蛋挞老师一向都是很随和的乖乖女性格啊，应该不会发生故意为难设计部门的情况。 　　“吃蛋挞老师似乎是希望用她姐姐小时候的形象作为亚美子的设计基础。”小泉说道。 　　“他姐姐？”金上裕行有点疑惑，不过他也没有纠结，端起咖啡，摆摆手说道，“如果没有什么困难的话，那就尽量照吃蛋挞老师的意思做吧，毕竟她才是作者。” 　　“好的，”小泉点了点头，又拿出一份文件，说道，“昨天晚上文部科学省送来了一份订单，想要购买吃蛋挞老师的《在星巴克要喝大杯咖啡》。” 　　“文部科学省？”金上裕行接过文件，随口说道，“让人给他们送去不就行了？” 　　“他们要的比较多，我们仓库里只剩下两百本了，完全不够。”小泉说道。 　　“他们要多少本？” 　　“五万本。” 　　“噗……” 　　小泉被喷了一脸咖啡。 第185章 千棘的新起点 　　神奈发现最近网络上的喷子们战力大减，尤其是她再给爱瑠的书打广告的时候，没什么闲杂人等出来指手画脚了。她稍微一查之后，便看到《在星巴克要喝大杯咖啡》入选了文部科学省的“樱花中学优质图书馆项目”。 　　神奈恍然大悟，接着便感觉索然无味。 　　为了方便在网上喷人，神奈不仅网购了一台新电脑，还把家里的宽带都升级了。结果她还没有出手，敌人就集体撤退了。简直就像是认真一拳打在了空气上，几乎岔气。 　　千棘和爱瑠对神奈这种无聊的行为感到非常无语，在她们看来神奈纯粹只是因为养病期间闲得蛋疼而已。 　　不过，对于新书来说，入选“优质图书馆”确实是一个好消息，这意味着《在星巴克要喝大杯咖啡》已经进入了政府采购清单了。果然，很快765事务所就传来消息，文部省一次性采购了五万本，因为库存不足，事务所已经通知印刷厂加印了。 　　为了庆祝爱瑠的新书大卖，雅子提议一起出门聚餐庆祝。神奈不同意，因为找不到她喜欢吃的餐厅，但是她的意见被无视了，因为爱瑠不想做饭。 　　不过，雅子最后还是选择了一家比较适合神奈口味的餐厅，这家餐厅以做素食为主，花房风格的装潢，环境清静典雅。虽然神奈不当回事，但是市长的工作还是挺忙的，雅子推掉了两个重要的行程，才腾出来了半天假期。 　　“你才过完年就请假真的好吗？”神奈看着雅子问道，“不怕被议会抓住把柄吗？” 　　“唔……”雅子抱着千岁，摇着头说道，“你太小看一座机场对议会那些家伙的吸引力了，自从上周把机场建设方案公开之后，我的办公室里每天都堵满了人，就算我不请假也没办法工作啊。我没有谴责他们干扰市政厅秩序就已经不错了，他们哪来的立场说我休假的事情。” 　　“这么快就开始建机场了吗？”神奈有些惊讶地说道，“按照你们的准备进度，我还以为至少要到第二季度才能开工呢。” 　　“确实要到第二季度才能开工，”雅子说道，“我提前公布这个计划是为了开工建设轨道延长线。” 　　神奈恍然，点了点头。 　　雅子所说的轨道延长线就是指，从神山市市区到荒楠神社的电车轨道，这段轨道神奈从前年就设想着要建了，但一直没有机会。电车和机场看起来是两件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但实际上对于雅子来说并不是这样。这段轨道延长线对于神山市来说并没有必要，修建它纯粹是为千反田商事的旅游业服务的，雅子提出这个项目很有可能会被议会指责为以权谋私，所以她首先公开了建机场的计划。 　　在机场的极大利益诱惑下，区区一个轨道延长线谁还会在意？这是权术，也是雅子和议会的一次利益交换——你们看我带来了一个超大的奶油蛋糕，你们就不要计较我偷吃了一块小饼干了吧？ 　　“要果汁吗？”爱瑠点完了菜，端了四杯果汁过来。 　　“咿呀！”千岁举起了小手。 　　爱瑠从杯子里舀了一小勺子让千岁尝尝味道，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问道：“千棘酱呢？还没有到吗？” 　　“不要管她了，我们开始吃吧。”神奈提议道。 　　“到了，到了，到了……” 　　千棘拎着一只褐色的皮箱，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气喘吁吁。 　　爱瑠递了一杯果汁过去，千棘一口气喝掉了大半杯，然后喘息稍微平缓了一点。 　　“咿呀！”千岁表示不公平。 　　“这是什么东西？”神奈好奇地打开了皮箱，结果愕然发现皮箱里躺着一只六七十厘米长，通体乌黑的双管猎枪，“呃……你怎么也走私起军火来了？” 　　“什么叫走私军火！”千棘眉头一挑，拿出了一沓证件，有些得意地说道，“我可是有持枪证的。” 　　日本并不禁止私人拥有枪支，但对枪支有非常多地限制，比如“枪口动能不超过0.989焦耳”，“弹仓容量不能超过两发”，“子.弹的储存量不得超过800发”等等，像千反田家的安保救援队那种军用制式枪支和动辄上千发子.弹就是明显的违禁武器，但是眼前这把双管猎枪也不像是合法的啊。 　　神奈奇怪地拿起证件，证件上的照片确实是千棘没错，“未成年人似乎不允许持枪，这不会是假证吧？”神奈怀疑地说道。 　　“什么叫假证！”千棘翻了个白眼说道，“这是比赛用的运动.枪.械。” 　　“这是猎鹿弹吧！”神奈从皮箱里拿起了一只比她手指还粗的子.弹，说道，“你参加的比赛也太残忍了。” 　　“这好像是飞碟射击用的12号口径猎枪呢，”爱瑠仔细观察之后说道。 　　“没错，”千棘从神奈手里抢下了子.弹，放回箱子里收了起来，“爱瑠果然不会想某人这样胡说八道。” 　　“莱薇说千棘很有射击天赋，千棘自己对射击运动也很感兴趣，所以我托人给她买了一只比赛用的双管猎枪回来。”雅子笑着说道，“不过我听说运动员都很辛苦呢，千棘也不要太勉强自己哦。” 　　“嗯，我知道了。”千棘感动地说道。 　　“不用担心，她坚持不了几天就要放弃的。”神奈无所谓地说道。 　　“谁说我坚持不了几天的！”千棘气道。 　　“难道不是吗？”神奈嘲讽道，“你的空手道呢？怎么不练了？” 　　“谁，谁……”千棘的脸颊渐渐涨红起来，“谁说我不练了？有，有时间的话，我还会去上课的……” 　　“好啦，不要吵架了，”爱瑠劝说开两人，接着又皱着眉头说道，“可是买了双管猎枪，千棘酱要去哪里练习呢？神山市可没听说过有射击俱乐部啊。” 　　“对啊，”雅子拍了拍额头，说道，“如果是要参加比赛的话，那就不能随便找个地方偷偷练习了，最好是聘请专业的教练，还要有一个专门的场地。” 　　千棘微微一愣后，举起手笑着说道：“那个……这个以后再慢慢说吧，我也不是立刻就想开始练习了，今天不是爱瑠的庆祝会嘛……” 　　“这又不是什么麻烦的问题，”神奈忽然开口打断道，“村子东面的林地不是平整出来了吗？搭上围墙不就是射击场了吗？真是够蠢的。” 　　“诶？”爱瑠惊讶地说道，“那片林地姐姐不是说要建室内摩托车赛道的吗？” 　　“没有，我打算挖鱼塘的。”神奈果断摇头。 　　“这样啊……”爱瑠，雅子和千棘相视一笑。 　　“你们是什么意思嘛！” 　　神奈气愤地控诉着，但上菜的服务员打断了她的话。 　　大家干杯庆祝了爱瑠的新书热卖，对于爱瑠来说，《窗边的小豆豆》的销量还不够《冒险小虎队》的一个零头，但是这才是她第一本真正意义上的原创作品，所以爱瑠看起来也非常开心。 　　一片热闹的氛围中，千棘轻轻摸了摸自己手边的箱子，心中想着，确实应该努力了啊，否则就要离大家太远了呢。 第186章 被生活逼入绝境 　　神山市人民最近感觉他们的幸福指数飙升，市政厅先是表示要在本市建设机场，然后又公布了一个生鲜果蔬价格补贴计划。 　　建设机场看起来是一个宏大的工程，不过那也要等到几年之后才能让本地居民受益了。但是生鲜果蔬补贴就不一样了，这是关系到所有人每天的口粮的事情。日本的菜价贵，尤其是国内产的蔬菜水果那简直就是贵得飞起，哪怕是以日本中产阶级的收入水平来看，想吃点好的蔬果也得仔细计划着买。 　　由此，市政厅拿出了一张表单，表上列出了几十种市民经常会购买的蔬菜和水果，并表示他们计划将努力实现表单上这些蔬菜和水果在将来十二个月之内，每个月降价五日元。这个计划刚一公布就迎来了普通市民的一片欢呼。 　　议会和政坛对此的反应却很平淡，他们倒不认为雅子是在胡说八道，因为他们都知道雅子的背后是千反田商事，千反田商事是神山市最有名的农产品经销商。只不过在他们看来，雅子此举根本就是在自掏腰包收拢人心。市政厅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来补贴蔬菜水果的价格，强行让商家降价，那就只能亏本，谁会愿意因为雅子的面子就亏本经营？那必然只有千反田商事了。 　　人家自己亏本赚吆喝，别人又能说什么呢？最多在背后嘀咕两句，人傻钱多罢了。 　　“两个月，这种降价销售手段我们最多只能坚持两个月。”千反田谷佑伸出两根手指说道，千反田商事花钱实在是太快了，作为董事长眼看着公司在倒闭的边缘不断徘徊，他不得不再一次来向神奈强调资金的问题。 　　“两个月时间并不足以挤跨神山市的大多数对手吧？”神奈说道。 　　侵占农产品市场是千反田家“花园都市计划”的预定步骤，为此神奈还特意把本来预定是要砍掉的农产品生产销售部门保留了下来。 　　“两个月当然不行，”千反田谷佑实话实说道，“本地的果蔬利润空间大，就算降价十日元也只是少赚点钱的问题，根本不至于伤筋动骨。进口的产品本来就便宜，降不降价都有人买。两个月时间别说挤跨对手，就连确定市场优势都做不到。可是，我们的资金只够降价两个月了……” 　　“怎么又缺钱了？”神奈皱起眉头说道，“去年年底不是刚收回了一部分应收账款吗？” 　　“确实是收回了一部分钱，但收回的也不多啊，”千反田谷佑无奈地摊开了手，“而且下个月可就要给股东分红了。” 　　神奈沉思了几分钟，然后犹豫地说道：“要不然，就不给分红了？” 　　“啊？”千反田谷佑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说道，“这样不好吧……” 　　每年一月出前一年的年报，四月给股东分红，这是千反田商事一直以来的惯例，几代人经营下来也没有说有哪一年不分红的呀？如果公布说今年不给大家发钱了，那些股东还不炸了锅。 　　“有什么不好的，”神奈撇撇嘴说道，“现在千反田商事有多困难他们又不是不知道，这种节骨眼上还整天想着从公司拿钱，这种人肯定没安好心。” 　　“也不能这么说……”千反田谷佑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人家毕竟是股东啊，享受分红是股东的正当权利。” 　　“公司垮了就没有什么权利可言了，”神奈摆摆手无所谓地说道，“而且千反田商事的主要股份都在千反田家和安田雪姬的手上，我们和安田雪姬都无所谓分红，其他小股东就算有意见也闹不出什么事情来。” 　　“好吧，”千反田谷佑知道神奈已经做出决定了，他在心里默默为那些小股东叹息了一声之后，又说道，“即使是这样，有些项目也应该暂停一下了，否则我们就连工人工资都开不出来了。” 　　神奈想了想反问道：“你觉得哪些项目可以停下来呢？” 　　“比如大学和公司总部大厦，这两个项目。”千反田谷佑说道。 　　今年年初，大众新闻的废墟被千反田商事用土地置换的方式买了下来，计划在那块地皮上建造一个公司总部大厦。 　　这种纯粹的鞭尸打脸行径大众新闻自然气得七窍生烟，但是他们又没有什么办法指责对方，因为那地方本来也不属于大众新闻，他们只是租用了那块地皮建造写字楼罢了。 　　千反田商事也确实需要新建一个大楼，现在的千反田商事总部写字楼位置太偏了，在神山市郊外的城乡结合部。以前做农产品生意时，这个位置可以便于调度货物运输，仓储的价格也比城里便宜很多。不过现在公司转型了，再继续呆在这个偏僻的地方就没有什么必要了。 　　至于千反田谷佑所说的大学，那就是神奈之前心血来潮提出的那个常盘台女子学院。大家都以为神奈只是随口说说罢了，但却没有想到一过完年，神奈就通知工程部动手设计新校区的图纸了。 　　“这两个都是投资巨大，但是产出很小的项目，”千反田谷佑苦笑着说道，“而且，不管是搬新家，还是建大学都不急于一时吧？我们可以等到公司资金稍微宽松一点再去做这些事情。” 　　其实千反田谷佑这话已经妥协了很多了，在他看来，公司总部在城乡结合部也挺好，至少空气清新，推开窗户就是青山绿水。至于女子大学什么的，那就更是故意撒币的事情了，对千反田商事而言，连一毛钱的好处都没有。 　　神奈思索良久，说道：“公司总部大厦的建设可以暂停下来。” 　　“那么女子学院呢？”千反田谷佑又说道，“建设一所大学，不管是聘用老师，还是建造校舍都要花不少钱啊。” 　　“老师方面，图灵数字那边会帮我们解决的。”神奈说道。 　　这话千反田谷佑并不怀疑，他知道神奈和图灵数字的关系很密切，但是他又说道：“那么校舍呢？建造校舍的花费至少也需要好几亿啊。” 　　“要不然……”神奈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要不然校舍就让学生自己盖吧。” 　　“学生盖？”千反田谷佑有点更不上神奈跳跃性的思路。 　　“没错！”神奈觉得自己想要了一个好主意，她一拍手说道，“连挖掘机都不会开，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大学生吗！” 第187章 千反田快速赚钱法（一） 　　千反田谷佑也懒得问大学生为什么一定要会开挖掘机了，反正在他看来这个女子学院也只是神奈的私人玩具罢了，只要神奈少花点公司的钱那就一切好说。 　　虽然解决掉了两个烧钱的大项目，但这并不能对千反田商事日渐枯竭的资金池有多大的改善。说到底千反田商事还是需要钱，而且最好是现金。所以神奈不得不开始了她的骗……赚钱大计。 　　千反田商事创业服务部是去年年底成立的，新年假期大家都放假的时候，这个新部门没有放假，它的员工们一直在满世界乱跑，忙着些什么事情，只不过大家都不知道他们在忙什么。 　　说实话，创业服务部的员工们也不知道自己在忙些什么。 　　他们入职之后收到的第一个任务便是去世界各地收购一些专利，这些专利有先进的人工智能技术，有尚未搞清楚用途的某种新药，有看起来就很贵的豪华游艇设计图，还有看起来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很贵，但它就是很贵的某件时装…… 　　总之这些专利几乎没有相似之处，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相似之处的话，那就是看起来很厉害，但并没有什么卵用吧。 　　就拿那个新药来说，这个专利只有新型化合物专利和制备方法专利，却没有药物用途专利，只有备注信息中有一句话提到了这个药的用途“也许可以用来治疗心脑血管疾病”…… 　　安菲亚也通过了千反田商事的面试，进入了这个新部门，而且因为精通多门外语的缘故，她被任命为一个小组的组长。 　　她看到千反田商事买回来的这些个专利时，就有一种非常荒诞的感觉，这药物连发明人都不知道有什么卵用，买回来干嘛？也许可以？药物也能用“也许”这个词吗？ 　　还有那个人工智能啊，安菲亚亲测，和人工智障没有什么区别。 　　那个时装设计专利也差不多，看起来就像是一堆破布条系在了一起，就算这真的是站在时尚前沿的设计，也绝对不会有人把它穿上街的。 　　唯一看起来有点靠谱的反而是那个用各种奢侈品堆砌起来的豪华游艇设计图，没有什么高科技，没有什么令人惊叹的创意。它的设计理念就是“豪华”，设计师也做到了这一点，就连游艇上的马桶都打算镶嵌上七万两千颗施华洛世奇水晶，也不知道会不会膈屁股。 　　总而言之，安菲亚完全搞不懂千反田商事为什么要买这么一大堆好看不好用的垃圾回来。如果不是整个收购行动有着详尽的计划和预算，安菲亚都要怀疑千反田商事高层是不是脑子烧坏了了。 　　“组长，”一个棕色头发的少女抱着文件夹走进了办公室，她从文件夹里拿出了几张纸，说道，“店面的装修已经完成了，这是新加坡那边的同事拍的照片，你看看……” 　　除了收购不实用的专利以外，安菲亚还发现了创业服务部的另一个特征——它选拔职员的要求很独特。安菲亚眼前这个少女，名叫安腾静子，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日本人，但她却有一副西方人的面孔，而且还精通法语和意大利语，这是因为她的母亲是意大利人。 　　包括安菲亚在内，创业服务部内还有很多这种欧美人，或者说至少看起来像欧美人的人，搞得整个部门就像千反田商事内部的歪果仁集中营一样。如果只是一个两个还能解释为巧合，或者上级的好恶所致，但比例大到这种程度，那必然是刻意为之了。 　　不过千反田商事也不是什么“欧美人”都要，他们最基本的要求就是必须精通一到两门外语，思维敏捷，能说会道，总之看起来就像是在招募针对特定市场的营销员。 　　难道说千反田商事想要开辟欧美市场？安菲亚一边猜想着，一边从安腾静子手中接过了照片，她随意地翻阅着。 　　“反正都是公司提供的图纸，公司选的店面，公司派人装修，什么事情都轮不上我们插手，哪里还用得着我们看？”安腾静子有些抱怨地嘀咕了一句。 　　安菲亚听到安腾静子的话，反问道：“干活多累啊，不用干活不好吗？” 　　“如果只是不用干活当然好，但是啊，组长你难道没听到，其他部门已经开始说闲话了呀！”安腾静子顿时变得像一只炸毛的小猫，“他们在背后说我们是公司招来的公关女郎，少爷什么的……” 　　“闲话什么的，不要去听不就好了，”安菲亚笑了起来，说道，“你也不要多想，公司现在给我们的任务就是看。” 　　“看？”安腾静子露出了疑惑的目光。 　　“没错，就是看。”安菲亚解释道，“公司现在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在向我们演示以后创业服务部的主要业务流程。不管是收购专利，还是装修店面，大概都是我们今后要做的事情，我们现在就是观察公司是如何做这些事情的，然后牢牢记住。” 　　“原来是这样，”安腾静子点了点头，接着又不解地问道，“可是做这些事情的目的呢？难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专利也能赚到钱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安菲亚耸耸肩说道，“或许看到最后就知道了。” 　　“那好吧，”安腾静子也无奈地笑了一下，然后话题又转回了工作上，“新加坡那边的同事问，样衣什么时候能送过去，他们要准备布置店面了。” 　　“不过是几件破衣服罢了，随时都能送过去，让他们先把定制的衣柜什么的摆进去再说。”安菲亚摆摆手，说道。 　　创业服务部的每个小组都会根据自己拿到的不同专利，负责起不同的任务，有的小组负责创办一个人工智能公司，有些小组负责创办一个豪华游艇公司。 　　安菲亚她们这个小组就分到了时装设计专利，她们要拿着那几张让安菲亚万分无语的设计图，开设一个时装设计工作室。这个工作室连个有工作经验的设计师都没有，但千反田商事高层对待它的态度却非常认真，他们不仅特地把工作室的位置选在了亚洲时尚之都新加坡，还找到了意大利著名设计师Moya为工作室设计了一个logo。 　　安菲亚如果不是很清楚这个工作室的内在有多么水的话，她差点都要相信这是个正儿八经的时装设计工作室了。 　　“对了，我刚刚在人事部那边偷听到一件事情。”安腾静子小脸突然变得神秘兮兮的。 　　“什么事情？”安菲亚问道。 　　“据说我们部门的部门经理明天就要上任了。”安腾静子说道。 　　“是吗？我们的部门经理是谁？”安菲亚顿时也变得好奇了起来，他们这个创业服务部自从成立以来就直接从董事会那边接受任务，直到目前也没有一个主管的领导。 　　“他们也没说清楚，”安腾静子说道，“但确定是姓千反田……” 第188章 千反田快速赚钱法（二） 　　第二天，安菲亚小组接到通知要立刻前往新加坡，但是直到登机前他们也没能见到那位姓千反田的主管。 　　同事们不禁对安腾静子的消息准确度表示了质疑，安腾静子很气愤，但她自己也没什么底。 　　千反田家虽然是一个大家族，但实际上能来千反田商事任职的人却几乎没有，这是千反田家的继承方式所决定的。千反田家的每一代都只会有一人进入千反田商事，其他子女在走入社会之后，就会从家里拿到一笔钱然后独立出去，以免在家产继承时，公司产生分裂。比如千反田康介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但只有千反田康介进入千反田商事，其实千反田之彦和千反田谷佑也一样，如果千反田之彦不被自己女儿赶出了家门的话，千反田谷佑也只会在东京开他的马场罢了。 　　所以，现在最有可能来千反田商事任职的人只有千反田康介，千反田之彦，这两个选择了。 　　原本还有一个千反田雅子，不过她现在姓关谷了，而且还是市长，更不可能来公司工作了。 　　至于千反田家的第三代，则完全没人考虑过……开玩笑，那两位大小姐还在读高中呢，剩下那个小小姐还不会说话呢。 　　安菲亚小组包括安菲亚在内一共有十二个社员，因为全部预定的商务舱，所以他们姑且被分到了一个单独的贵宾候机室。 　　安菲亚抱着一沓文件走进了候机室，说道：“每个人来拿一份，飞机在新加坡降落前，必须把这些资料中的每一个标点符号都背下来。” 　　“哈……” 　　组员们接到这厚厚的一沓资料就开始呻.吟了起来，再一翻开又发现全都是英文，他们虽然全都有外语基础，但母语还是日语，背起英文资料来比日语累得多。 　　“有没有搞错，我们还有半个小时就要登机了，这么点时间哪里够背下这么多东西！”说话的年轻男子名叫三川岐，是日澳混血儿，长相俊美，只是性格有点跳脱。 　　“不要向我抱怨，”安菲亚一边分发着资料一边笑着说道，“我也只是照章办事而已，呃……” 　　安菲亚的动作忽然一顿，她发现候机室里多了一个人，那人裹着连帽衫，独自坐在角落里打游戏，不和任何人说话。安菲亚可以确定自己小组里并没有这么个人，但是她胸前那熟悉的吊牌却证明她确实是千反田商事的员工。 　　“你要吗，小姐？”安菲亚犹豫地递过去一份资料。 　　这个奇怪的家伙轻哼了一声，接过了那份资料。 　　“好难啊……”安腾静子也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她的英语没有特意学过，水平只比一般的日本人强一点。 　　安腾静子像小组中的大多数人一样，逐字逐句，生涩地阅读着，有时候还需要拿出手机查一下单词的意思。一页读完，她大致明白了这是一份介绍她们创办的那个时装设计工作室概况的资料，那个时装设计工作室被起了一个名字“Flamme”，法语，意思是火焰。安腾静子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日本人在新加坡开的工作室，要起一个法国名字。 　　“真会吹牛，根本就是胡说八道嘛……”旁边的三川岐忽然嗤笑道，声音不大，但是候机室里所有人都听到了。 　　安腾静子转头看了一下三川岐手中的资料，发现他已经翻到第四页了，“诶？三川桑看得好快啊。” 　　三川岐嘴里说着“还行啦，也没有很快”，但脸上的表情显然有些得意，接着他又高谈阔论起来：“公司这资料胡编乱造也得有个限度啊，我们那个设计工作室一共就聘用了两个业余设计师，他们居然敢说是设计大师，买来两个设计专利，就敢说引领全球潮流了，制作出来的衣服他们自己都不敢穿吧……” 　　“三川桑还是抓紧时间背吧，”安菲亚笑着说道，“公司做这些事情终归是有自己的目的的，我们这些社员只要照办就行了，拿这么点工资也用不着操心那么多。” 　　“没关系，资料能大概记住就行了，公司总不会专门派人来抽背吧。”三川岐无所谓地笑着说道。 　　安菲亚笑着摇了摇头，她知道三川岐对她这个组长有些不服气。 　　安菲亚的面试简历上只填了一个MBA学位，但是三川岐却有世界500强企业的工作经验。在三川岐看来，他完全有资格竞争一下部门经理。但最终三川岐一无所获，安菲亚却凭借着她强大的语言优势——可以熟练地使用八种语言——成了工作小组的组长，三川岐的直接领导。 　　这种巨大的心理落差放在谁身上都会感觉不服气，安菲亚也能理解。 　　“你这话可不能乱说，”安菲亚好心地提醒了一句，“公司已经给我们委派了一位部门经理了，说不定今天就要抽查呢？” 　　安菲亚的提醒很明显被无视了，三川岐倒是注意到了另一个重点，他又不忿地说道：“我们部门成立了几个月一直没有部门经理，我还以为公司是打算考察我们一段时间然后从我们中间挑选一个，或者是找一个厉害的职业经理人呢，结果董事长居然把自家亲戚塞了过来，这事情做得……” 　　“或许董事长的那位亲戚很厉害呢？”安菲亚笑着说道。 　　三川岐耸耸肩，笑道：“但愿吧。”他脸上的表情很明显是不信的。 　　安菲亚笑了笑，没有再和他争辩，恃才傲物的年轻人她见多了，三川岐这种甚至算不上突出的类型。况且安菲亚自己也很想见一见那位神秘的千反田经理，对方直到现在也没有露面，这让安菲亚有点遗憾。 　　二十多分钟之后，安菲亚一行人登上了飞机，当天下午他们便抵达了新加坡。 　　在机场安菲亚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朋友。 　　“喲，莱薇，好久不见，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安菲亚奇怪地看着眼前这位来接他们的司机。 　　“提前来登记驾照和武器，布置安保，然后等你们过来。”莱薇一脸无聊地解释道，很明显她不怎么喜欢这份工作。 　　“诶？我有这么好的待遇吗？”安菲亚惊讶地说道，“居然还配保镖？” 　　莱薇翻了个白眼，“我才不是来保护你的，我只是千反田家的私人保镖，不是千反田商事的员工。” 　　“那你是来保护谁的？”安菲亚又问道。 　　“当然是她。”莱薇朝安菲亚背后努了努嘴。 第189章 千反田快速赚钱法（三） 　　“我们的客户到了吗？” 　　安菲亚看着眼前这个几乎比她矮了一个头的女孩儿，有点目瞪口呆，这就是千反田家隐藏的杀手锏吗？这孩子绝对没有20岁吧？说起来，如果不是她开口说话了，安菲亚都差点把她当成了一个小男生了，因为她身上那件严严实实的连帽衫看起来就是男款的。 　　“喂，你在听我说话吗？”神奈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我们的客户到了吗？” 　　“啊，那个……”安菲亚连忙回答道，“不知道，我还没来得及联系。” 　　“那就赶快去打电话。”神奈说道，“告诉他们我们已经将一切准备妥当，今天晚上就可以当面验收。” 　　“好的。”安菲亚说道。 　　安菲亚掏出手机立刻开始打电话，神奈转身对着队伍说道：“资料没有背完的人，请自己买机票返回日本吧，机票钱回去之后可以找财务报销。” 　　“请问您是……”安腾静子犹豫地问道。 　　神奈举起了胸前的吊牌说道：“千反田神奈，原橘子园酒店的总经理，现在是你们创业服务部的部门经理。” 　　神奈胸前的吊牌写的还是橘子园酒店总经理的职务，她虽然不怎么去酒店，但一直挂名在那里。之所以会这样，主要是因为神奈忘了她还顶着这么个职务了，她自己没有提出离职，就算是千反田谷佑也不敢撤她的职。所以这段时间以来，橘子园酒店实际最高领导只有副总经理。 　　直到前两天神奈需要调职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还在橘子园酒店吃着空饷呢，话说为什么她从来就没有拿到过工资？ 　　“哈？”虽然声音不大，但队伍中的小小骚动谁都能注意到。 　　“请没有背完资料的人，自行买机票返回日本吧。”神奈又重复道。 　　“有没有搞错？”队伍中有人抱怨了起来，“这么多资料怎么可能一下子背得完？少说也得一两天时间呀……” 　　神奈视线朝发出声音的方向看过去，三川岐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脖子。 　　“有多少人没有背完？”神奈问道。 　　大概五六个人举起了手，三川岐一看人数超过了一半，便觉得法不责众，于是也跟着举起了手。 　　然而，谁知道神奈挥了挥自己手中的资料说道：“我背完了。” 　　众人哑然。 　　“时间足够，”神奈继续说道，“没有背完是因为你们太懈怠了。” 　　三川岐有不服气地小声说道：“这东西有什么必要全部背下来吗……” 　　神奈皱起了眉头，直接打断了三川岐的话：“有问题可以向人事部请求调离到其他部门去，我没有时间培养新人。” 　　“那个，经理……”安菲亚打完电话回来了。 　　“这资料本身也有很大的问题，我们为什么要背这种胡编乱造的东西……” 　　三川岐还想为自己辩解，可是神奈根本不听他的话，“我会把你们这几人的名单传回日本的，如果你们没能按时回去报道，就会按旷工处理。” 　　话说到这种程度，终于有人开始垂头丧气地拎着包转身离开了，他们只是为了工作糊口，没有三川岐这么高的心气，没必要和老板顶牛，而且旷工是要扣奖金的。 　　三川岐看到自己的同类们一一离开，也只好一边嘀咕着“这不公平”，一边去买返程机票。 　　打了一通电话，就少了一半手下，安菲亚看着稀疏了不少的队伍，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联系好客户了吗？”神奈问道。 　　“嗯，联系好了，”安菲亚点头说道，“客户那边也同意将会面时间安排在今晚，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神奈说道。 　　“只不过客户的个人资料上说，这几位客户是新加坡人，澳大利亚人以及加拿大人，但是他们似乎习惯于使用中文交流。”安菲亚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有什么奇怪的，”神奈解释道，“他们的长辈都是中国大陆的富豪，他们自己出国留学，然后在国外定居，算是第一代移民，所以只会说中文很正常。” 　　“可是……我们没有带中文翻译啊，”安菲亚疑惑地说道，“这样会不会给接下来的沟通带来一些不便？” 　　“没关系，你们不都会说英语的吗？”神奈不在意地说道，“他们也会说英语。” 　　“说英语吗？”安菲亚露出了担忧的神色，根据自己刚才打电话的情况猜测，那几位客户的英语水平似乎没达到可以流畅地进行商业谈判的程度啊。 　　“还有一点，”神奈忽然又提高了声音说道，“请各位尽快将自己的英语水平提高到水准线以上，至少要能够自然流利地应付大多数公务场合……” 　　神奈没有专门指出任何人的名字，但是安腾静子感觉神奈说的就是她，因为刚才在飞机上的时候她就坐在神奈旁边的座位上，一路上抱怨了好几次公司为什么不直接发日语的资料。她情不自禁地用英语咕哝了一句：“我觉得我的英语还好啦……” 　　结果安腾静子的声音直接把神奈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你说的是英语还是关西方言？”神奈盯着她问道，“为什么我听不懂？” 　　“啊？” 　　“各位都是我特意挑选出来的，有外语底子的人，”神奈又说道，“如果我的部门需要的只是日式英语，日式法语，日式意大利语的话，我没有必要浪费时间专门把你们挑选出来。” 　　“对不起……”安腾静子低下了头，脸上火辣辣的，她在学校里的英语成绩还算不错，但是学校老师说的都是方言式的英语，她的口语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神奈没有回应安腾静子，继续说道：“今后创业服务部的主营业务都将在全世界范围内展开，各位需要接触外国人的机会比日本人还要多，我会考虑给我们部门单独安排语言课程的，但是我没有多余的资金给你们配翻译，所以请在利用好你们的业余时间，至少熟练掌握英语，另外如果还能学会汉语，德语，法语，俄语，西班牙语，葡萄牙语，意大利语中的一种，今年年终奖可以翻倍。” 　　“明白！” 　　和社畜谈梦想和上进都是没有用的，最有效的办法果然还是谈钱，经历了一连串的打击之后，听到年终奖翻倍，这些社员们居然立刻就变得神采奕奕起来。 　　“差不多了该出发了。”莱薇提醒道。 　　神奈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说道：“好吧，那就上车吧。” 　　安菲亚看到来接他们的两辆车—— 一辆奔驰轿车，一辆本田MPV商务车——忽然有了一个想法：某人从来就没有打算过把所有人接走啊！ 　　奔驰轿车是四座的，商务车是七座的，安菲亚小组本来就有十二个人，还要加上神奈和神奈的保镖，这两辆车自然就不够了。 　　安菲亚看了看手中的这份看起来胡编乱造的英文资料，这才意识到，原来这是一张考卷。 　　某人需要的不是什么聪明机智，八面玲珑的部下，而是能够一丝不苟地执行她指令的人才，但是正如某人所说她没有时间培养新人，所以她要用最有效率的方式挑选出符合自己需要的下属。 　　这份资料就是她筛选下属的工具，全文背诵的话量稍微有点大，而且还是在乘坐飞机的过程中背诵，那么就更有难度了。但事实证明这并不是不能够做到的事情，只要你能够在乘坐飞机的几个小时内全神贯注地去背就行了，能够自觉地按照指示背诵的人就能够留下来。她陪同整个小组一起乘坐飞机，就是为了监督这一考察的过程。 　　显然，直到现在整个小组中除了安菲亚，还没有人注意到这件事情。 　　刚刚就职还不到一天，就已经悄无声息地完成了一次人事整顿，安菲亚看着那个依然裹着连帽衫的身影，感觉事情忽然有趣了起来。 第190章 千反田快速赚钱法（四） 　　千反田商事搞出来的那个“Flamme”时装设计工作室和它的门店都在新加坡雕塑广场附近。 　　负责接送的汽车直接将安菲亚小组送到了工作室，客户们来得比预定的时间迟了两个多小时，安菲亚等人也不敢随意离开，只好用面包和咖啡代替了晚餐。 　　直到八点多，天色完全黑了，莱薇才来通知道：“客户到了。” 　　一直半躺在沙发上的神奈啧了一声，站起身，收起了一直捧在手里的游戏机，然后脱掉了连帽衫。 　　虽说作为一个女生，安菲亚很清楚一身合适的衣服对于一个人的重要性，但是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脱掉一件衣服，变化如此之大的人。 　　神奈的连帽衫下是一身非常man的棕色单排扣西装，配上白色的衬衫，西装的袖口恰到好处得露出了一点衬衫的白色。西装的扣子并没有扣上，胸前那根深蓝色的领带完全显露出来，安菲亚有些惊讶地发现这套完全不适合女孩子的西装居然被神奈穿出了一声雅痞的范儿。她的右手上还戴着一块百达翡丽的腕表，如果是一般女生佩戴的话，这款腕表显得有点大过头了，但是搭配上这一身西装，却为它的主人更添一分叛逆的色彩。 　　神奈一行人等待的客户共有五个人，三男两女。 　　“你好，威廉·李先生，我是千反田商事创业服务部的经理，千反田神奈。”神奈主动笑着迎上去，热情地伸出了手。 　　莱薇情不自禁地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出了幻觉，这还是平时那个根本不把陌生男人当人看的大小姐吗？ 　　“真是不好意思，千反田女……呃，小姐。”为首的年轻男子犹豫了一下，说道，“路上有点堵车，所以迟到了几分钟。” 　　威廉·李，安菲亚在客户个人资料中读到过这个名字，根据资料的介绍，威廉·李今年二十七岁，中.国.富商的儿子，澳大利亚籍，毕业于澳大利亚某私立大学，现在号称是自由职业……其实就是无业。威廉·李身旁那位个子高挑的女孩应该就是他的妹妹，艾拉·李。妹妹的个人履历和哥哥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消费倾向上的差异罢了，不过考虑到性别，这种差异也很正常。 　　除了李兄妹以外，还有一对姓孙的兄弟。孙氏兄弟都是二十九岁，但是国籍不同，哥哥孙高是新加坡籍，弟弟孙启是加拿大籍，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在他们的个人资料中稍微提到了一点——“疑似中.国.官员的子女”。至于这条信息是否准确，到底是哪个官员，千反田商事并不在意，他们只需要知道对方确实有钱就行了。 　　剩下的那个女孩名叫赵茜，孙高的女朋友，新加坡籍，也是一个中国富商的女儿。看起来相貌普通，但是几人之中就数她的家境最好，资产最多。 　　这几个年轻人可以说真的是富得流油了，千反田商事的会计师根据他们的奢侈品消费估算，这几位去年和前年的消费总额都在千万美金以上，如果单论生活消费的话，千反田家十年也花不了他们一年的钱。 　　“哈哈，可以理解，可以理解，新加坡毕竟是大都会嘛，交通繁忙。”神奈面色如常，笑着说道。 　　可以理解个屁啊！莱薇腹诽着，千反田商事一行从机场过来，路程比这些人远得多，却可以按时抵达，这些人迟了两个多小时，还好意思说迟到了几分钟。只是神奈不动声色，莱薇也没办法插嘴抱怨什么。 　　“我们今晚还有行程，小姐，我们还是直接看货吧。”名叫赵茜的女孩子催促道，好像真的有点赶时间。 　　“好的，”神奈也不在意对方的失礼，抬手做了个邀请的动作，说道，“各位订购的货物就在这里了。” 　　千反田商事的社员们协助打开了工作室和门店的所有灯光，虽然安菲亚已经看过Flamme的内部装潢照片了，但是亲临现场她依然有一种惊艳的感觉。 　　工作室整体大量使用了深色木饰和花纹细致的石材，完美地将东方风格和现代简约风格融合在一起，设计师大胆地使用了格栅状排列的落地玻璃，将工作室与门店分开，既拓展了视觉空间又能给人一种开放和流动的感觉。能够让安菲亚称赞的装修放在市面上绝对是要超出平均水准了，但是这样的装修对于千反田商事工程部来说却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因为这两年他们承担的都是迷途之家商业街，橘子园五星级酒店，幻想乡游乐园这种等级的工程，小小的工作室根本排不上号。 　　五位富家子弟第一眼看清这工作室的全貌也是目光闪烁，但神奈却没有为他们介绍装修的事情，而是盯着工作室的一面墙壁说了起来：“Flamme的logo是我们邀请意大利著名设计师Moya所设计的，白底红字，充分突出了商标的辨识度，同时也可以降低金属的尖锐感，横向的条纹替代了原本完整的字体，以此来表现‘速度与活力’，同时也可以完美地配合本公司的年轻与时尚的定位……” 　　“这张照片就是本公司的优秀设计师与Moya大师的合照，照片旁边的这行题字则是他的夫人，Mary女士的手笔，Mary女士一向认为时尚是门艺术工作，她以纯艺术的古典守则授课，对连基础都扎不稳的人致谢不敏。她对优雅有着绝对的坚持，她认为有着广泛的艺术文化基础才是成就好设计的关键……” 　　“本公司的LINDA系列的设计受到了Mary女士的学生Margiela大师的称赞，他认为我们的作品解构了性别、服饰和身体之间的关系，把高级和二手布料相互混搭结合，将素人带上伸展台，都有只身抵御大集团的独立精神。要知道那位法国先生可曾在《Margiela: The Hermes Years》上抱怨过：如今的时尚只是在拼贴，很难说有美感可言，我们被大量的造型和背负压力的大牌设计师们所淹没……” 　　神奈用流利的英语侃侃而谈，手舞足蹈，仿佛在指点江山，时不时还夹杂着法语和意大利语，听得几位富家子弟昏昏沉沉，但又不敢走神，总觉得对方说得好厉害，自己这时候走神会不会显得太low？如果直接说自己听不懂会不会被无情鄙视？ 　　“那个……”强忍了十几分钟之后，名叫艾拉·李的女孩终于小心翼翼地举手道，“千反田小姐，能不能说慢一点，那个……有些地方听得不是很明白啊……” 　　“诶？”神奈顿了一下，转头看了看剩下的几位，问道，“听不懂吗？”语气中惊讶的意味非常明显，就好像是在说：居然有人听不懂这么简单的东西！ 　　威廉·李不要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嗯，有一点……” 　　神奈微微蹙眉，几个富家子弟看到她这表情都感觉有点尴尬，果然是被鄙视了，大概是被当成土包子了吧。 　　“特立独行、前卫而优雅的设计风格与设计理念，是我们为Flamme设定的前进方向……”神奈再次开口，几个富家子弟都露出了无比惊讶的神情因为她使用的是非常标准的汉语。 　　安菲亚终于明白身材娇小的神奈为什么能将一身“爷们”的男装穿得如此得体了，时装模特大多都讲究自信昂扬，因为自信的气质能够很大程度上帮助模特撑起气场，而这一点反应在神奈的身上已经不仅是自信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根本就是自负。 　　这位大小姐穿着一身男装都能够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我这么穿才是对的，你们都是土包子”的气势。 　　“我们的设计师将把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面料改造、印花和结构的创新上，在实用的基础上将部分创意发散在细节的设计之中，更加注重创意性与实穿性之间的无间融合……” 　　威廉·李等人也被神奈的气势压制得有点缩手缩脚的感觉，因为他们悲催地发现即使神奈说的是中文，自己也不大明白神奈说的是什么东西，他们已经默默地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是个土包子了。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神奈终于说道：“以上就是Flamme的基本情况了，各位感觉怎么样？” 　　几位富家子弟如释重负，纷纷道：“好，好，非常好……” 　　“各位满意吗？还有什么疑问需要我为各位解答的吗？”神奈又问道。 　　“不不，非常满意了，没有了。”威廉·李抹了一下额头的汗珠，说道。 　　“如果各位对货物还算满意的话，那我们就可以开始谈价格的问题了吧？”神奈说道。 　　“对对对，”名叫孙启的年轻人连忙说道，“我们今天本来就是来谈价格的问题的啊，对办公司这种事情我们又不是很懂，如果懂的话，也不会直接找贵公司来买了啊，贵公司的信誉我们还是信得过的……” 　　“那就多谢各位的信任了。”神奈点头说道。 　　千反田商事与这几位年轻人交易的货物就是眼前这间Flamme公司。对于公司的价格，他们倒是没怎么讨价还价，毕竟他们几位都是不差钱的主，不到十分钟，双方便签署了股权转让协议。 　　最终成交价格令安菲亚小组的社员们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五个富家子弟各自以20万美金的价格买下了Flamme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总成交价为一百万美金，股权交易税全部由这五人承担。 　　外人不知道Flamme创办的成本，但是安菲亚小组的成员们却一清二楚，他们毕竟是全程看着这家时装公司如何从无到有变出来的。 　　可以说，整个Flamme最值钱的也就是那个logo了，因为请了位知名设计师，所以花了十几万美金。除此之外，工作室和店面都是租的，只付了三个月的租金；装修是自家工程队负责的，基本不花钱；Flamme有十来个员工，除了一个负责管理的总经理外，全部都是二流设计师和兼职大学生。 　　创办Flamme的总花费绝对不超过二十万美金，然而不到三个月之后，这二十万转手就变成了一百万。 　　百分之五百的利润，简直比抢钱还快啊。 第191章 千反田快速赚钱法（五） 　　安菲亚小组第二天便回到了日本，被金钱砸昏了头的社员们也把Flamme的交易消息带了回去。 　　即使是如今花钱如流水的千反田商事来说，一百万美金根本称不上多，但是一百万中有八十万的净利润，那就非常惊人了。贩.毒.号称暴利行业，但根据美国警方公布的数据，从墨西哥至美国的.贩.毒.线路净利润也只有成本价的四到五倍而已，这还没有考虑风险和资金周转期限的问题。 　　所以，如果说.贩.毒.也能算暴利行业的话，那么千反田商事创业服务部从事的就是“抢钱行业”了。 　　神奈的成功令一些人惊喜，比如千反田谷佑，他已经好久没见到公司出现净利润这个词了，也令另外一些人不舒服，其中最不舒服的大概要数三川岐了。 　　如果三川岐还是安菲亚小组的议员，他现在应该期待着升职加薪的美好未来。谁都看得出安菲亚小组的这一趟新加坡之行是公司安排的一次针对性的培训，参加完培训的每一个人都将是今后创业服务部的骨干成员，而创业服务部刚已成立就已经展现出了现金奶牛的势头，将来这个部门在公司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可惜，三川岐被从新加坡赶回来了，他和唾手可得的机遇擦肩而过，安菲亚小组剩下的成员们越是兴高采烈，他心中的愤懑与嫉恨就越是强烈。 　　那个Flamme是什么玩意儿？三川岐很清楚，那就是一个看起来不错的花架子，一个表面光鲜，实则什么内容都没有的空壳子。 　　千反田商事确实派人去找了知名设计师设计了一个logo，但是有了一个好看的logo就能称之为品牌了吗？品牌需要的不是一个logo，是高品质的核心产品和消费者的口碑与信赖感，而这些Flamme什么都没有。别说口碑什么的，凭借Flamme聘用的那几个二流设计师，就连一个靠谱的核心产品都未必能够打造出来。 　　就这个破烂玩意儿也能卖出一百万美元？这根本就是一场诈骗！ 　　什么创业服务部？干脆改名叫诈骗部好了！ 　　义愤填膺的三川岐决定揭露千反田商事的丑恶面目，他找到了买下了Flamme的五个富家子弟的联系方式，给他们发了一份邮件。这个不是什么难事，因为神奈并没有对下属隐瞒客户的个人信息三川岐只要有心，很容易打听到。 　　三川岐在邮件中详细地解释了Flamme的情况，他向威廉·李担保Flamme绝对是一个不具有任何盈利能力的赔钱货，千反田商事的骗子们白白骗了他们的钱。而他三川岐作为正义的使者是在看不下去千反田商事的无耻行径，所以主动为威廉·李等人揭露这场阴谋。 　　在邮件的末尾，三川岐鼓励威廉·李等人向日本法院起诉千反田商事，并表示自己可以帮忙出庭作证，嗯……只要支付五万美金就行了。 　　发完邮件之后，三川岐就沾沾自喜地等待着千反田商事被起诉，自己成功反杀，名誉财产双丰收的完美结局了。 　　然而，三川岐等了一个多星期也没有等来对方回应，反而首先等到了人事部门的解聘通知。 　　三川岐感到非常奇怪，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突然解聘。他觉得自己那些小动作都做得非常隐蔽，没有和任何人商量过，千反田商事不应该会知道自己给威廉·李等人发过邮件，更不可能知道邮件的内容。 　　直到三川岐接到了法院的传票，他才发现，原来就是那几个富家子弟把自己出卖千反田商事的事情转告了千反田商事的管理层，那个名叫威廉·李的年轻人甚至还把自己的邮件原封不动地转发给了创业服务部的现任经理，千反田神奈。 　　一时间，三川岐感觉脑子不够用了。怎么会这样？我是为了你们好啊！咱们明明是自己人啊？哪有人帮着骗子坑自己的？难道我和外国人的文化隔阂这么严重的吗？ 　　三川岐感到费解，威廉·李等人也感觉非常奇怪。这个陌生人发邮件过来，口口声声说他们遇到了骗子了，然后还撺掇他们去打官司，说什么Flamme就是个空壳子，根本赚不了钱。 　　废话，Flamme是空壳子还用得着你来说，威廉·李心里再清楚不过。 　　在这笔交易中，千反田商事创业服务部就像是一个做高级定制的工坊，而Flamme就是威廉·李等人定制的一个商品，这件商品做到什么程度，完全由他们这些顾客说了算。 　　这几位富家子之所以想要定制Flamme这么一家公司，完全就是为了应付自家长辈的。他们五人都快三十岁了，还一直拿着家里的钱在国外逍遥快活，家中长辈虽然宠溺，但多多少少会指责两句。为了证明自己在国外并不是整天玩，偶尔还会干干正事，也为了堵上家长的嘴，让他们少唠叨两句，所以他们才想创办一家公司。 　　但是创办公司是一件繁琐的事情，想做得像模像样更是要花费不少时间和精力，更关键的是——他们觉得自己搞的事业都不够“高大上”。 　　恰好在这时候，千反田商事找上了他们，表示只要付钱，就可以帮他们创办任何类型的公司，要接地气可以接地气，要高科技可以高科技，要高大上可以高大上，不费心不费力，今天下单明天上班。 　　几位富家子弟一听便啧啧赞叹，这个好啊！ 　　于是便有了Flamme的诞生。 　　三川岐只知道Flamme不行，但他不知道，对于这几位富家子弟来说，Flamme这家公司已经完全满足了他们的需求。首先，这公司看上去很气派，时装行业够逼格，门店装潢很高档，其次，Flamme勉强还能运作，它有自己的工作室，自己的设计师，自己的经理人，甚至还和加工厂签了一份长期合作协议，完全可以设计出衣服来，甚至还能量产，虽说未必能挣钱，不过这个不重要，他们也没打算挣钱。 　　至于售价的问题，二十万美元很贵吗？确实有点贵，但是对于他们五个来说，不过是少买一辆跑车的钱。 　　少买一辆跑车就可以让父母少对他们啰嗦几年，你知道这是多么划算的事情吗！ 　　神奈自然知道这是多么划算的事情，只是三川岐直到目前还是不知道。 第192章 ice 　　神奈早就注意到，世界上那些家境极端优越的富家子弟们不管是出于玩票的心态，还是真的想要做出一番事业，大多都有过创业的冲动，甚至制定过创业的计划。只不过，或许是冲动之后热情冷却，或许是嫌麻烦不愿花费太多精力，或许是缺乏经验和才能找不到方向，他们的创业计划往往停留在纸面上。 　　千反田商事创业服务部就是针对这种现象成立的。 　　这些富家子弟们或许缺乏眼光，或许也缺少才华，但是他们有一种普通年轻人没有的优势——钱。 　　千反田商事有成熟而庞大的商务团队和法律团队，熟知现代公司管理制度和各国公司法规，创办一家公司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有难度的事情。于是神奈就提出了这种“你们出钱，我们来帮你们创业”的模式，现在看来这种模式运营得还算不错。 　　创业服务部创办的也不全都是只能摆着看的花架子公司，也有一些富家子弟是真的想要开创属于自己的企业。创业服务部自然会认真帮助这些客户考察相关市场，寻找技术支持，甚至解决供货链和销售链问题。不过这种程度上的服务的价格就不可能再是二十万了，一两千万，甚至一两个亿都不夸张。 　　神奈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将创业服务部的十几个小组指导了一遍，一个多月时间创业服务部成交了九笔订单，一共进账五百二十万美金。神奈也不得不感叹这些富家子弟是真的有钱，九笔生意全部都是现金付款。 　　五百二十万美金虽然不多，但这毕竟只是一个开端，千反田商事内部对这个新部门的看法大为改观，甚至有人提议要将创业服务部独立出来，专门成立一个名为“千反田创业服务社”的子公司。不过这个独立计划被千反田谷佑二话不说直接否决了，开玩笑，好不容易有了个能够赚钱的部门他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好难受啊，爱瑠。”神奈在地板上滚来滚去。 　　创业服务部基本走上正轨之后，神奈就让各个工作小组独立运转了，毕竟这创业服务部工作小组的主要工作内容其实只是寻找客户，沟通协调罢了，其他的事项都会有千反田商事本部提供支持，独立运作起来并没有什么难度。 　　“姐姐还没有退烧吗？”爱瑠用手背摸摸姐姐的额头，关切地问道。 　　“不是，”神奈指着沙发上的笔记本电脑，电脑中正运行着游戏《精灵物语》，嚷道，“他们居然不让我充钱了！” 　　爱瑠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在神奈脑门上赏了个栗子。 　　原来，神奈依靠着无穷无尽的充值道具打上了好几个服务器排行榜的榜首，这引起了《精灵物语》平民玩家的广泛不满，大量的投诉信和差评逼得飞鹰跃动官方不得不对游戏商店做出了一些调整，比如开放了某些强力充值道具的自主合成渠道，限制了消耗性装备的购买次数，降低了同一个账号的每日消费上限等等。 　　总之，这一系列改版措施让神奈感受到了深深的恶意。 　　“我一早上掉了好几个排名，这款游戏越来越垃圾了。”神奈咬牙切齿地说道。 　　爱瑠懒得搭理姐姐的抱怨，即使不怎么喜欢玩游戏，她也能理解飞鹰跃动的选择，姐姐每天嚷嚷着“打不过啦，要充钱啦”的嘴脸实在是太难看了。 　　“姐姐，你如果没有别的事情要干的话，就来给我帮忙吧。”爱瑠说道。 　　“帮什么忙？”神奈奇怪地问道，从刚才开始她就注意到爱瑠一直捧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在认真地忙碌着什么，如果是平常的话现在应该是爱瑠看书的时间才对。 　　爱瑠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转到神奈面前，说道：“我们的网站准备关停了，姐姐来帮忙写一个公告吧。” 　　“网站？”神奈有点疑惑，但稍微一看就明白了。 　　爱瑠所说的网站就是冰菓杂志社之前搞的全日本高中制服评比的网站。这个网站原本是专门用来做评比投票的，建设在神山高中校园网的服务器上。后来因为点击量逐渐增多，又增加了一些校服展示，学校简介的页面，并且正式改名为“ice”，至今已经建设了快两年了。 　　如今爱瑠，神奈，伊原摩耶花，福部里志，折木奉太郎这一批人都将升入高三，升入高三后，不管是升学还是进入社会，他们都要开始认真准备了，这也就意味着古典部的大半主力都将逐渐隐退。 　　虽然去年古典部又增加了一个新部员和一个新指导老师，但是他们两个人维持一个《冰菓》杂志就已经很勉强了，更不可能再打理一个ice网站了。爱瑠几人反复考虑之后，最终决定，与其让这个网站荒废掉，还不如提前关闭吧。 　　“真是可惜呢……”爱瑠翻看着网站页面，不舍地说道，“当初这些制服的照片还是我和摩耶花酱一起去拍的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要亲手删掉它们了。说起来，摩耶花酱也好久没有来参加社团活动了……” 　　“诶？为什么？伊原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神奈问道。 　　“不是的，”爱瑠解释道，“姐姐也稍微关心一下同学嘛，听说摩耶花酱被一家大公司看中了，今年年初就去国外参加培训了。摩耶花酱走的时候，福部同学很伤心呢。” 　　“你怎么知道他很伤心的？”神奈想了想，她不觉得福部里志是那种会轻易表现出自己情绪的人。 　　爱瑠伸出一根食指，说道：“因为福部同学最近都不换新的包包了呢。” 　　“哦，”神奈赞同地点了点头，说道，“这倒确实是很伤心了。” 　　“虽然ice没多么成功，但好歹也运营了快两年了，”爱瑠又说道，“我们下周关停网站之后，邀请计算机部，美术部和文学部的同学们一起小小地庆祝一下，姐姐也算是古典部的部员吧，要不要一起来参加呢？” 　　“人太多，不想去……”神奈一边懒洋洋地回答着，一边不老实地将手伸到爱瑠穿着白色丝袜的大腿上。 　　“虽说是几个部一起庆祝，但其实也只有八九个人哦，而且也都是姐姐认识的同学。”爱瑠解释着，忽然按住神奈的爪子说道，“不许乱动。” 　　“摸摸又不会怎么样！”神奈理直气壮地说道。 　　“姐姐可以摸你自己的。”爱瑠黑着脸建议道。 　　“爱瑠不喜欢我了。” 　　“本来就很讨厌你啊！” 第193章 停服 　　关停ice的小仪式就在古典部的社团活动教室内举办，说是仪式，其实也就是大家聚在一起喝喝茶，吃吃零食罢了。爱瑠保证参加仪式的只有八九个人，实际上真正到场的比这个数字还要少。 　　折木奉太郎，福部里志还有山田今日三人按时到场了，指导老师下村良一因为要上课并没有参加，常常为《冰菓》供稿的几位美术部的学姐因为参加升学考试的缘故根本没空来学校，到场只有为ice网站提供技术支持的计算机部的两个男生。原本千棘是可以来的，但是她担心自己期末考试会挂科，所以报了个补习班，放学之后就去上课了。 　　哪怕是再加上爱瑠和神奈，真正参加聚会的也只有七个人。 　　如果算上千岁的话，那倒是够八个人了。雅子出差了，千岁留在家里没人照顾，神奈便自作主张把她带来了社团活动室。 　　或许是受到陌生环境的影响，千岁表现得很安静，她坐在自己的童车里，一边出神地思考着什么重要的问题，一边“哈唔哈唔”地咬着尼尼的长耳朵。千岁的小车一向都是尼尼的兔子窝，它眯着眼睛在千岁小肚子上补觉，反正乳牙咬得也不疼， 　　神奈注意到伊原离开之后，福部里志确实变了很多，这不是说他有没有换包包的问题，而是性格上的转变。神奈记得以前的福部是一个不管什么场合都很活跃的男生，现在他却沉静了许多，大多数时间都在独自看着窗外，如果不了解情况的话，神奈一定会以为是折棒同学把他拉进了节能主义神教。 　　“请用咖啡。”爱瑠端了两杯咖啡递给那两位计算机部的同学，“这里还有曲奇饼干……” 　　“谢，谢谢……”两位男生立刻绷紧了身体，战战兢兢地接过了咖啡——技术宅似乎有点不擅长社交。 　　“前辈，请喝咖啡。”山田今日也给福部端上了一杯。 　　“谢谢。” 　　福部里志接过咖啡，喝了一口，然后又看着被子里晃动的涟漪出神了一阵，忽然他听到了身旁奇怪的“哈唔哈唔”的声音，他转头一看，发现神奈和爱瑠的妹妹正在认真地咬着一只小兔子的耳朵。 　　正在思考人生的千岁也被递来递去的杯子吸引了注意力，福部转头后恰好与千岁对上了目光，两人对视了几秒钟。 　　几秒钟时间对于一个智者而言，往往够思维的方舟从银河系跑一圈然后跑回来了，福部看着千岁的眼神从好奇变成困惑，然后又变成震惊。 　　“唔……”千岁看了看福部，又低头看了看尼尼，终于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她抓起沾满口水的兔耳朵，往福部面前一推，“咿呀！” 　　“不不不，”福部连忙摆手，尴尬地说道“你继续，我不需要。” 　　神奈写好了关服通知之后，交给折木上传在了网站上。ice内容的例行更新，以及帖子评论区的日常管理都是由折木负责的。 　　刊登了关服通知并不表示立刻就会拔掉服务器电源，今天关闭的只是一些小姐姐用于日常晒照片的交流区，一些参加评比的学校官方用于宣传的页面和评比投票的渠道。用来看制服照片的主站和照片评论区依旧保持着原样，只不过不会再更新照片了而已。整个网站直到下学期开学时才会完全关闭。 　　“说起来，折棒太郎明年是打算升学还是工作呢？”神奈咬着曲奇饼干，问道。 　　折木奉太郎喝了口咖啡，没有计较神奈的称呼，回答道：“目前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呢，感觉找工作很麻烦的样子，但是升学的话，也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毕竟我的成绩不是那么好。” 　　折木的成绩不是特别好，但也不是特别差，他自称中等生，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他每次考试的成绩都在平均分左右。以他现在的分数毕业自然一点问题都没有，只是想考一个好一点的大学那就有点困难了， 　　“没关系的，还有差不多一年时间呢，”山田今日为折木打气道，“折木前辈努力一下一定可以实现自己的目标的。” 　　“不要费劲鼓励他了，他目标就是不用上学也不用工作。”神奈说道。 　　折木动作一僵，这确实是节能主义的终极目标。 　　“呃……”山田也有点尴尬。 　　“千反田部长，”计算机部的一个男生忽然指着电脑喊道，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你来看看这个。” 　　“发生了什么事情？”爱瑠奇怪地问道。 　　“不知道，”计算机部的男生说道，“网站的访问数忽然涨了好多，过去一小时就涨了两三万，目前还在增加，服务器可能会有点受不了了。” 　　“诶？今天这么热闹的吗？”神奈说道。 　　ice建成之后就一直处于不冷不热的状态下，说它冷，它每天也有上万访问量，说它热，它的热度连神奈的Γwitter都不如。神奈也很难判断这个网站算不算是扑街了。 　　“大概是因为这个吧？”折木指着停服通知说道。 　　神奈点开了停服通知的帖子，她惊讶地发现，刚刚上传了两个小时，这帖子下面就出现了六千多条评论了，这放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更加奇怪是事情是，这些评论有日语，英语，汉语，韩语，还有一些搞不清楚来路的小语种，它们的内容倒是大同小异： 　　“为什么要停服啊？是世界末日到了吗？” 　　“请务必考虑一下我们这些粉丝的感受！” 　　“这么好的网站实在是太难找了，请千万不要停服。” 　　“好不容易发现一个JK制服网站，内容还这么全面。” 　　“是因为资金问题吗？如果是资金问题的话，那就开一个捐助通道吧。” 　　“赞成捐助，只求不要停服啊啊啊啊！！！！！” 　　…… 　　古典部的各位看得一脸茫然，完全搞不清楚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原来这个半死不活的网站也是有粉丝的吗？为什么平时见不到你们冒泡呢？ 　　粉丝什么的，还是感觉很不真实呢…… 　　“是你买了水军刷的评论吗？”神奈转头问折木奉太郎。 　　“我才不会干这么无聊的事情啊！”折木吐槽道。 第194章 小裙子爱好者 　　几天过去了，ice的评论区依旧没有消停，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停服通知下抗议的评论都已经有几十万条了，虽然有很多人会没日没夜连刷无数条，但看起来也不像是某个无聊的人买的水军的样子，因为这些ID居然只有一半左右是日本本土的，其他大多都是周边东亚国家的，也有少数是来自欧美，水军平台怕是没有这么奢华的配置，而且估计没这么勤劳。 　　神奈感觉有点莫名其妙，但依然把那个停服通知挂在首页上。直到一周过后一封跨过邮件漂洋过海寄到了神山高中，神奈这才有了一点头绪。 　　原来在ice网站上活跃的用户们大多都属于一个名叫“JK圈”的小众群体。这个圈子和“LO圈”差不多，都是一群爱好小裙子的年轻女性，只不过“JK圈”混得比“LO圈”惨多了。 　　Lolita小裙子传出去最多也就是有点引人注目罢了，JK制服却被这个堕落的社会赋予了某些肮脏的含义，以至于某些网购平台上甚至把JK制服分在了情趣用品一类。 　　而且，JK圈的小裙子都是特指日本高中女生制服，一般的高中也不会特意多生产一些制服来卖，这一点就意味着JK圈的女生如果不想穿山寨的，那就只能穿二手的。二手的就二手的吧，为了小裙子，二手的二无所谓了，然而更严重的问题是，即使是二手的小裙子，市面上也很难买到，毕竟高中每年都发那么多套，还要折去学生本身的消耗，剩下的自然屈指可数。 　　这些客观因素严重限制了JK圈的发展，直到ice的突然出现。 　　ice应该是目前日本最齐全的JK制服展览平台了，它的出现对于JK圈来说简直就是久旱逢甘霖。这个平台虽然不卖制服，却提供大量关于各学校制服的详细信息，包括款式，尺寸，面料等等，这些信息不仅可以帮助圈内爱好者挑选制服，动手能力强一点的女生甚至可以参照它们制作一件出来。 　　买不到那就做吧，穿自己手工制作的裙子总比穿山寨的好听的多，而且手工制作的还能根据自己的心意修改，于是手作裙子逐渐成了JK圈的一股小潮流。网站的交流区内就有许多自己动手制作，自己穿上拍照上传的女生，这无形中又把ice变成了一个同好者部落。 　　神奈给爱瑠出的主意——让她们请专业模特代替学生拍照，也起到了不错的效果，一些路人也被JK制服的独特魅力吸引到了这个圈子里。 　　同好者不断聚集，居然让原本小到几乎不为人所知的JK圈出现了一年多的繁荣景象。 　　就在这些小姐姐们喜滋滋地分享着自己手工制作小裙子的时候，一张“停服通知”从天而降，于是小姐姐心态爆炸了…… 　　运营这是想死啊！ 　　评论区刷屏！刷屏！ 　　ice并没有独立的服务器，它是直接建设在神山高中校园网服务器上的。这小服务器平时老师们上传下载个文件就已经觉得很卡了，怎么可能经得起骤然暴增数十万访问量。ice瘫痪，校园网跟着一起瘫痪，柴崎一天找古典部抱怨了三次，言语中透露的意思很像是要让千反田家给学校赞助点什么。 　　这封跨国信件来自于大海对面的中.国，写信者胡贝尔算是中国JK圈的资深同好了，同时也是ice上手工制作小裙子的发起人之一，正因为资深所以她更加理解JK圈的存在有多么艰辛。 　　胡贝尔当初发现ice的时候，还以为是JK圈的春天来了，所以她花费了大量业余时间来研究如何手工制作好看而舒适的小裙子，并把自己的经验发在ice上与世界各地的同好们共享。 　　结果ice才坚持了两年就宣布要停服了。 　　看到停服通知之后，胡贝尔第一时间给网站的神山高中写了一封信——因为ice的注册地就在神山高中——信中非常诚恳的请求ice不要轻易停服，如果是资金有困难的话，她和她身边的朋友们都愿意接受会员制，即使是那种不存在任何特权的会员。 　　“要不然，我们就先不要停服了？”爱瑠说道。 　　“随便你们啦。”神奈无所谓地说道，“反正留着也能给学校当宣传门户用。” 　　神奈知道爱瑠被轻易打动并不是在意利润什么的，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个网站是古典部的集体心血，所以她有点不舍得。 　　“对啊，这样学校招生也会方便很多，”果然爱瑠听到神奈的话，立刻就动心了，但是接着她又犹豫地说道，“可是我们毕业之后就没有人手了呀……” 　　“可以请求学校帮忙嘛，”神奈说道，“这个网站做好了对于神山高中来说也是宣扬名气的事情啊。” 　　“学校会愿意帮忙吗？”爱瑠有些不确定，“柴崎主任昨天还来社团活动室抱怨说，政府拨的经费已经花完啦，学校已经没有钱交电费啦，服务器实在是太费电啦。” 　　“你不要搭理他，”神奈撇撇嘴说道，“那家伙就是想趁我们两个毕业前，再敲诈一笔赞助费。” 　　“可是运营网站总是需要经费的呀，服务器的电费，网费还只是一部分，”爱瑠笑着说道，“我们以前用的照相机，摄影机可以留给社团，但是以后后辈们如果要更新网站照片的话总是需要去别的学校拍摄的，还要请一些模特，差旅费，人工费，都是必要的支出。” 　　“诶？”神奈惊讶道，“爱瑠居然很精通这些事情呢！” 　　“废话，”爱瑠无语地说道，“姐姐以为这两年是谁在负责ice的啊？” 　　“哦……”神奈点点头，表示自己忘了这件事情了，接着她又说道，“经费也不是很难解决啊，如果学校愿意提供帮助，ice的运营成本其实不高，估计一个学期有五十万经费就已经非常充足了。假如ice能够做得小有名气的话，一个学期赚五十万很轻松，常用的方法就是做广告，当然学生也不擅长谈广告这种事情，那么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卖一些周边商品了。” 　　“周边商品？什么周边商品？”爱瑠奇怪地问道。 　　“你们是展示JK制服的网站，周边商品自然也就是制服啦。”神奈解释道，“你们可以联系那些制服最受欢迎的学校，让他们制作一些商用版的制服，放在网站上售卖。” 　　“什么样才算是商用版？”爱瑠又问道。 　　“就是相同的款式，用更好的面料和制作工艺，以便卖出三四倍，甚至更高的价钱。”神奈说道。 　　“如果价格太贵的话，真的会有人买吗？”爱瑠将信将疑，高中的校服本来就不便宜，如果还要卖更高的价格，那就会贵得有点浮夸了，毕竟这只是校服，又不存在品牌溢价。 　　“放心，”神奈不假思索地说道，“人家买的不是裙子，是信仰。” 第195章 异样 　　ice的事情神奈觉得爱瑠自己完全可以处理好，所以她给神奈出完主意之后就没有再花费太多心思，但是这件事情却给神奈提了个醒——是时候该开拓一下海外市场了。 　　凭着两款手游，一部动画，幻想乡这个IP已经有一点知名度了，但这些知名度却仅限于日本及日本周边的少数几个国家，再往远一点的中亚就几乎没有人听说过了，更不用说欧美了。即使是现有的市场也完全可以深化一下，比如那个写信来的中国小姐姐就对神山市没有什么印象，这说明幻想乡的知名度完全被限制在了ACG这个小圈子里了，而其他国家的ACG文化又不像日本这么浓厚。 　　不久之后，另一个消息传来，让神奈更加感受到了开拓市场的迫切性。飞鹰跃动通知了神山娱乐，双方合作开发的大型RPG游戏《东方幻想乡》已经进入了Beta测试阶段，如果测试顺利的话，游戏今年就能上市了。 　　神奈还收到了神山娱乐送来的两本足有十公分厚的大书，《东方编年史》和《东方大妖传》，算是庆功的纪念品。前一本记载了东方幻想乡诞生前后三千年历史的史书，是《东方幻想乡》的背景设定资料。第二本则是幻想乡诞生前后三千年中出现的一千名英雄豪杰的传记，算是游戏的人物设定资料。 　　千反田商事在《东方幻想乡》项目上的投资很大，不夸张地说，光是神奈手中这两本书所花的钱就够一般的中小型游戏工作室开发出一款独立游戏来了。为了编写这两本书，神山娱乐一共聘请了三十多名剧本作家，前前后后差不多花费了两年时间。由于游戏的实在地图太大，飞鹰跃动制作人手不足，还不得不将部分工作外包给了国外的一些游戏工作室，当然这些钱也是神山娱乐支付的。 　　如此巨大的花费绝对是值得的，因为对于千反田商事来说，《东方幻想乡》的意义并不在于这个游戏能赚多少钱，它更重要的作用是为整个东方IP打造一个完整的世界观。东方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幻想乡到底是因何而诞生的，芙兰朵露到底是生活在怎么样一个房子里，这一系列问题的答案都需要在《东方幻想乡》中体现出来。 　　投资这么大，如果没有玩家的话，那可就要亏大了，所以神奈急于寻找一个办法提高一下东方IP的知名度，尤其是国际知名度。这个方法必须耗时要短，传播度要高，还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可惜现在不是世界杯期间，否则的话搞几个魔音灌顶的病毒式广告也是不错的。 　　神奈为此专门请了假呆在家里苦思冥想，直到一个多星期之后，百川来到了千反田家的别墅。 　　穿着一身休闲装的百川环视了一圈神奈的卧室，在地板上坐了下来，眨眨眼睛说道：“爱瑠告诉我你在工作。” 　　房间里神奈正在专心致志地搓着手柄，游戏主机嗡嗡地运行着，电脑上也播放着一部美剧，地板上倒是铺满了草稿纸，但是纸上写的都是副本攻略路线和怪物，装备的数值。 　　“工作完了，现在是休息时间。”神奈头也不抬地说道，她的声音稍微有点嘶哑。 　　“神奈酱，你……是不是应该休息一下。”百川看着神奈的黑眼圈说道。 　　“用不着，我的素材还没有刷完。”神奈说道。 　　“我觉得你应该休息一下。”百川语气坚定地说道。 　　神奈微微蹙眉，抬起头看着百川，半分钟后终于说道：“你今天有点不对劲。” 　　百川疑惑地说道，“哪里不对劲？” 　　神奈又低下了头继续打游戏：“你为什么穿了一身男装？” 　　百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然后抱歉地说道，“哦，来得有点匆忙，忘了换衣服了。” 　　“那就把衣服脱掉吧。”神奈说道。 　　“诶？”百川惊讶得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什么？” 　　“我提醒过你的吧？”神奈说道，“不要穿得像个男人一样出现在我家。” 　　“可，可是，今天，今天只是意外……只有这一次而已……”百川试图辩解着。 　　“你想说什么？”神奈转头看着百川问道。 　　百川辩解的话全部被堵在了肚子里，半晌才说道：“好吧……” 　　她脱掉了外套和裤子，叠好放在一边，身上只剩下了一件淡灰色的T恤，因为穿男装时需要遮掩体型，百川的T恤是大一码的，所以稍微拉长一点倒也能当连衣裙穿。 　　只是，神奈又看着百川的T恤说道：“这也是男装吧。” 　　百川吞吞吐吐地说道：“可是再脱的话，就只剩下内衣了。” 　　“内衣又怎么了？”神奈反问道，“连内衣一起脱掉也无所谓吧？” 　　“啊？不行！”百川拒绝道。 　　“真的不行？” 　　“不行，再脱就全.裸了。” 　　神奈放下了游戏手柄，凑到了百川面前，问道：“你这种人也会在意裸.体这种事情吗？” 　　“当然会在意……” 　　百川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一只小手忽然触碰到了她**的大腿上，然后顺势就滑到了大腿内侧，那里刻着神奈的名字。 　　神奈的手指稍微用力一按，百川的身体顿时颤抖了一下，“唔……” 　　神奈看了看手上的血迹，问道：“是你自己又划开的？” 　　“嗯……”百川轻轻地点了点头。 　　神奈猛地把百川按倒，骑乘在她身上，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的眼睛，卡着她的脖子问道：“你以为你是谁？你是我的玩具，就算你的身体，也只有我有资格虐待，你这是什么意思？想要反抗我吗？” 　　“不，没有……”百川艰难地说道。 　　“那就不要在我面前这样遮遮掩掩的。”神奈终于松了手，放开了百川。 　　百川剧烈地喘息了一阵，脸上居然有了些轻松的神色，她坐起身，咬了咬嘴唇，然后自己脱掉了剩下的衣服。 　　“去洗个澡，身上一股馊味。”神奈摆摆手说道。 　　“不至于吧……”百川咕哝了一声，但还是走去了浴室。 第196章 魔鬼 　　百川洗澡的时候，神奈翻阅起了她带来的一份文件。 　　这份文件是关于图灵数字的环球论文库的建设情况的资料，截至目前为止已经有三十三家期刊，一百二十一家网站，一千一百九十所大学与图灵数字签署了资源共享协议，其中包括日本国内的五百九十所大学和国外的六百所。 　　很显然，环球论文库的建设非常顺利，其实这也不奇怪，图灵数字需要说服的其实只有那几所顶尖的大学和期刊，只要他们把自己的论文成果拿出来，那些其他学校和机构只会闻风而动，因为共享协议对他们来说有益而无害。 　　不过，大多数期刊在签署共享协议时都要求环球论文库必须推迟三天到一星期才能上架他们刊载新论文。图灵数字这个要求完全没感到意外并且很快就同意了，在这个信息化，数字化时代，大多数期刊就靠时效性活着了，但是环球论文库不一样，他们是靠着数量取胜的，而且论文又不是新闻，滞后一个星期并不会产生很严重的影响，甚至有些科研成果发布数年之后才有人察觉到它的价值。 　　图灵数字的技术部门目前已经开发出了一款初级论文审核系统，目前这个系统还只能通过字词的相似度审查论文是否存在抄袭嫌疑，所以……其实并没有什么卵用。即使是高明一点的本科毕业生都知道复制粘贴之后替换近义词，打乱语序，改变句式，就能轻易地骗过这种论文审核系统，更不用说那些高水平的论文了。 　　所以这个审核系统所做的工作只是把面粉中的石块挑出来罢了，但即使是这样，图灵数字也在考虑要不要买一台超级计算机。因为论文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一千多所大学光是本科生论文就有上千万篇，图灵数字现有的硬件设备有点吃不消，况且他们目前还承担着国际上最大的加密货币交易平台的运营工作。石油币业务虽说已经独立出去了，但是服务器不是说搬走就能搬走的。 　　“那个……有浴巾吗？”百川站在门前红着脸问道，她手挡在身前，水珠从她白皙的肌肤上滚下，打湿了脚下的地板。 　　神奈环视了一下她杂乱的房间，想了想，然后抓起百川自己的T恤扔了过去。 　　百川接住T恤，犹豫了一下，然后还是拿T恤擦干了身上的水珠。 　　“过来，坐下。”神奈指指她身边的位置说道。 　　……………………………………………………………………………………………………………………………………《和谐段落》…………………………………………………………………………………………………… 　　神奈不得不承认百川的相貌是相当漂亮的，只是平时总被一身西装或者休闲服遮掩住了罢了，她这样红着脸乖巧地坐着倒是很有点青涩诱人的少女感，当然了，这必须得要忽略掉她大腿上那看起来有些渗人的伤口。 　　“可惜没有奶……”神奈**够了，颇有些遗憾地放开了百川的肉包子，转而又问道：“你今天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 　　百川有些不服气地咕哝了一句。 　　“你说什么？”神奈问道。 　　“没什么，”百川连忙说道，她目光落在了神奈手边翻开的文件上，“那个你已经看完了吗？” 　　神奈举起了文件，撇撇嘴说道：“你不会是说你是为了这个东西来的吧？” 　　大致浏览完一遍之后，神奈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份文件是百川用来骗她的。这并不是说文件的真实性有问题，只是百川打算用这份文件掩盖自己的真正目的罢了。 　　“当然不是，”百川果然摇了摇头，她吸了一口气，终于说道，“上个星期，CIA邀请我去了一趟索马里。” 　　“CIA？美国中央情报局？”神奈皱起眉头说道。 　　“嗯。”百川点了点头。 　　“CIA请你去索马里干什么？”神奈奇怪地问道，她只听说过CIA请人喝茶，还没有听说过请人旅游的。 　　“他们邀请我参观了一个叫杜库的镇子，”百川回忆道，“这个镇子在不久之前遭受了反.政.府.武装的空袭，反.政.府武装的飞机向镇子中投放了二十多枚VX毒气弹，美国的维和部队已经封锁了小镇，他们向外界表示有一千多人死伤，实际上那座城市里至少有三万名平民死于神经毒气……” 　　“美国士兵带我走进了那座城市，”百川露出了不忍回忆的痛苦神色，“那里到处都是尸体，死状非常可怕，简直就像是一座地狱……CIA的特工告诉我，叛军的飞机和毒气弹都是使用加密货币平台交易的，我们发行的石油币至少有百分之三十流入了黑市，他们都被用于毒.品，军火交易，甚至买卖人口……乌克兰战乱后许多失去父母的女孩被贩卖为性.奴，她们被公开拍卖，而成交后的支付手续都是通过我们的平台完成的……” 　　“加密货币无法监管，不会被政府监视，也不用担心被银行冻结，这使得那些人的罪恶交易变得更加方便快捷，我创造了加密货币，可是我却完全没有办法约束它……我不知道我到底释放出了怎样的一只恶魔，也不知道这只恶魔还会给多少人带去灾难……” 　　百川眼眶中溢出了泪光，她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语速也越来越快。 　　“你错了哦。”神奈忽然打断了百川的话，说道。 　　百川吸了吸鼻子，说道：“我错了吗？” 　　“无法否认，加密货币确实有不少弊端，但它只是工具罢了，”神奈轻轻笑了笑，说道，“恶魔可不是你放出来的，事实上人类生来就是恶魔啊。” 第198章 王的诞生 　　精疲力竭的百川在神奈的床上小睡了一会儿，一觉醒来已经是深夜了，于是只好在千反田家住了下来。 　　“我在冰箱里找到的立刻就能吃的东西只有拉面。” 百川端了两碗配料丰盛的拉面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她又把自己那件已经变得皱巴巴的T恤穿了起来，T恤里面是真空的，因为神奈为了省事直接把百川的内衣拿来擦了地板上的体.液，根本没法穿。宽大的T恤**出的大片肌肤还带着春潮后粉色，颈侧那处新鲜的咬痕也没有处理，看起来还在渗出血丝，但百川却是全然不在意的样子。 　　“拉面，就拉面吧，我快要饿死了。”神奈敲着碗催促道。 　　百川把一碗拉面放到神奈面前，然后坐到了神奈对面问道：“爱瑠酱这么还不回来吗？” 　　“爱瑠去东京参加签售会了。”神奈说道，“要不然我怎么可能让你做饭。” 　　不止爱瑠今天不回来，今天家里原本只有神奈一个人。雅子去欧洲交流考察了，千棘和千岁跟着她一起去了，因为千棘需要一个专业教练，飞碟射击这种项目欧美比日本强得多。 　　“果然举办签售会了啊，”百川赞叹地说道，“爱瑠酱《窗边小豆豆》最近在网络上真的很火爆呢。” 　　“呼……”神奈吹着滚烫的面条，说道，“是吗？我不清楚呢，最近工作都很忙，完全没有时间上网的说。” 　　百川没有计较神奈到底是忙着工作，还是刷游戏副本，她眨眨眼睛说道：“你最近没有上网吗？难怪那件事情你没有什么反应。” 　　“什么事情？”神奈问道。 　　“石田和辉自杀了，大家都在网上骂你呢。”百川说道。 　　“石田和辉自杀了？为什么就自杀了？他自杀了为什么要骂我？又不是我杀的？”百川的话信息量太大，神奈从头到尾都感到非常疑惑。 　　百川为神奈大致地解释了一遍最近的情况。 　　原来就在三天前，VIVA的成员石田和辉从酒井事务所的宿舍内服下大量安眠药自杀，虽然被经纪人发现并送去了医院，但最终还是抢救无效死亡。 　　新生代的知名偶像团体的成员出道不到三年就自杀身亡，这顿时在娱乐圈引起了不小的关注，大家纷纷开始猜测石田和辉自杀的原因，然后自然而然地就会联想到那个“平成男儿”的身上，因为“平成男儿”前不久才曝光过石田和辉的猥亵事件，还在网络上和VIVA打过一段时间嘴仗，用词极其难听。 　　酒井事务所的负责人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也隐约地证实了公众的猜测，那位负责人表示石田和辉被“平成男儿”诽谤之后，情绪就一直很低落，并接受过抑郁症治疗。 　　这种说法顿时就引爆了VIVA粉丝的怒火，她们纷纷涌向“平成男儿”的Γwitter，要求“平成男儿”为自己的网络暴力负责，必须要跪在石田和辉的墓碑前道歉。 　　然而，这些粉丝骂得口干舌燥，“平成男儿”一点动静都没有，于是这些感觉心中怒气得不到发泄的粉丝们就报了警……现实意义上的报警。 　　东京警察厅的电话一天接了几百通电话，全部都是在指控“平成男儿”谋杀的。 　　为了安抚粉丝们的情绪，警察们不得不摆出了一个调查的姿态，“平成男儿”的账号没有实名认证，最近也没有登录，他们调查了半天只知道“平成男儿”似乎和那位天才百川有点关系，于是就找到了图灵数字门上。 　　警察们只是做做样子，倒也不是真的要调查什么。这种自杀案件，就算石田和辉真的是被“平成男儿”气死的，那“平成男儿”也用不着负什么刑事责任。就算“平成男儿”需要负刑事责任，那也轮不到粉丝来报警。警察们的意思就是让百川若叶转告一下“平成男儿”，让“平成男儿”暂且发条道歉的帖子，安抚一下那些暴躁的粉丝们，也算是给警察厅减轻一点工作压力。 　　“这么容易就自杀了？”神奈感觉有点莫名其妙，石田和辉被庆应大学开除后还有心情摸女酒保的屁股，看起来可不是那么有廉耻心的人啊。 　　百川点了点头说道：“我也很奇怪，所以打电话咨询了一下安田雪姬小姐，安田小姐分析石田和辉应该是受到了性侵。” 　　“哈？性侵？”神奈诧异道。 　　“嗯，”百川也笑道，“据说娱乐圈不少人都知道酒井事务所的社长酒井寿明喜欢潜规则手下男艺人，当然我也不清楚这是不是真的。” 　　“算了，真是倒胃口……”神奈反感地摆了摆手。 　　即使嚷着快要饿死了，神奈也没有吃下多少面。百川见神奈似乎比较喜欢吃竹轮，于是就把自己的竹轮挑出来放到神奈的碗里，结果神奈只吃了三四个竹轮就宣布自己吃饱了。 　　吃完晚餐之后，神奈洗了把澡，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房间里喷了不少清淡的香水用来遮盖那种性.爱后的特殊味道。 　　神奈的床边铺了一床被子用来给百川睡觉，百川趴在被子上正借用神奈的笔记本电脑处理着一些事务。 　　神奈坐到床边，抬起脚丫在百川光溜溜的屁股上踩了踩，似乎感觉还不错，脚趾拨弄着百川的耳朵说道：“明明整天坐着办公室，肌肉却很有弹性嘛。” 　　“就是因为整天坐办公室，所以才需要经常健身啊。”百川盯着电脑屏幕说道。 　　“喂喂，”神奈用脚丫揉着百川的脸，“我让你帮我的找到大学老师找到了吗？” 　　百川转头在神奈白嫩的趾尖亲吻了一下。 　　“变态，真恶心。”神奈踢了百川一下，一脸嫌弃地说道。 　　百川笑了笑，继续盯着屏幕说道：“神奈酱的要求太奇怪啦，你要高水平的老师，还不肯开工资，这让我去哪里找人？” 　　神奈嘁了一声说道：“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办是能办啦，只不过要稍微等两天。”百川说道。 　　“那就好，”神奈点了点头，又指了指笔记本电脑旁边的一只U盘说道，“你明天回东京的时候，顺便把那个带给飞鹰跃动。” 　　“好的。”百川也没问U盘里是什么东西，便把它收了起来。 第199章 王的诞生（二） 　　神奈久违地登录了一次Γwitter，然后就看到了一封私信。 　　这条私信是东京警察厅的官方宣传账号发给她的，用词非常礼貌。大抵就是想让神奈帮个忙安抚一下粉丝情绪之类的。警察厅表示这并不代表他们认为神奈存在过错，他们只是希望神奈协助警务，因为VIVA粉丝的行为已经影响到警察厅的日常运转了。 　　警察厅的态度足够友好，神奈当然也不介意帮助一下他们，毕竟警察也是为了工作嘛。 　　神奈让公司的文员写了篇千八百字的长文发在了她的Γwitter上，文章回忆了石田和辉生前的成就，对他的英年早逝表示了沉痛的哀悼，并对石田的家人致以真挚的慰问，不管怎么看都是一篇上乘的讣文了。 　　发完这篇之后，神奈就把这事情丢到脑后去了，她对石田和辉到底怎么死的实在没什么兴趣，而且高中二年级的最后一次期末考试开始了。 　　“姐姐这一次真的很努力了呢。”爱瑠看了看姐姐接近满分的成绩，笑着赞扬道。 　　“哼哼，那是当然。”神奈得意地说道。 　　爱瑠知道姐姐其实只花了一个星期时间复习而已，不过能够花时间复习就表示姐姐确实已经进步啦，进步就要表扬。 　　“神奈酱还是那么厉害呢。”伊原摩耶花说道，“倒是我，都快要退步到考不及格了。” 　　“不用这么沮丧啦，”千棘拍拍伊原的后背安慰道，“起码比我好一点。” 　　“这不一样啊，”伊原苦笑着说道，“千棘酱进步了很多呢，而且英语还是班级第一呢。” 　　“这也算优点吗？我去年还是美国人。”千棘吐槽道。 　　“摩耶花酱也是没有办法吧，”爱瑠说道，“你在国外根本没有时间复习。” 　　“倒也不是没有时间，主要是没办法静下心复习，”伊原摩耶花老实说道，“其实在国外的时候每天也只是训练五小时而已，除此以外的时间都可以用来复习功课，但是我每次拿起书都感觉看不下去，脑子里想的全都是训练哪里有问题，该怎么和队友搞好关系之类的问题……” 　　“感觉摩耶花酱的压力很大啊，”爱瑠关心地说道，“要不要稍微休息两天呢。” 　　“其实还好啦，如果能和时尚杂志签约的话，辛苦一点也是值得的。”说到这些伊原又振作了精神，她笑着说道，“而且以我现在的成绩也很难升学了吧，明年毕业之后，反正都是要工作的，还不如早一点开始。” 　　“既然摩耶花自己觉得值得，那你就自己努力吧，”神奈说道，“反正这两年模特也算是高薪行业了，签下摩耶花的经纪公司也算是世界排名前十了吧，想找到比现在更好的工作还真的不容易。” 　　“诶？真的吗？”千棘有点惊讶，“听起来很厉害啊。” 　　“哪有，”摩耶花谦虚地笑道，“虽然公司还不错，但是公司下属的艺人也非常多啊，据说有一千多呢，我只是其中非常不起眼的新人而已……” 　　摩耶花正说着，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接通了电话，用已经很熟练的英语说了几句话，然后挂了电话，犹豫了许久，终于抱歉地说道：“本来还想请你们吃手工冰激凌的，但是经纪人打电话催我回去了。” 　　“没关系，摩耶花酱有事的话，那就等下次吧。”爱瑠说道。 　　“嗯，再见。”摩耶花挥了挥手，然后急匆匆地离开了。 　　“摩耶花酱的变化真大呢……”爱瑠看着摩耶花离开的背影情不自禁地感叹道。 　　“是啊。”千棘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摩耶花这次回来形象大变，除了个子长高了，短发蓄成了长发以外，还化上了口红和眼影，原本穿一件cos装都会脸红的她今天却穿了一身非常性感的紧身短裙，脚下是看上去就不便宜的高跟鞋，手里还拎着一只限量版的GUCCI手提包。 　　或许对于摩耶花来说，这就是她最近的日常穿着，但是对于还在上学的高中女生来说，这一身打扮简直就是生人勿进的标签啊。摩耶花明显感觉到了其他同学对她的排斥，只有爱瑠她们几个还能和她自然地交流，所以摩耶花干脆只邀请了她们一起去吃冰激凌，以前她在动漫社，美术社那些朋友们则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 　　只是，这次一起吃冰激凌的计划又泡汤了。 　　摩耶花匆匆赶出校门，校门外已经有一辆黑色的保姆车等着她了，她刚坐上车，汽车就启动了。 　　“抱歉，久等了。”摩耶花微微喘着气说道。 　　“说抱歉的应该是我，毕竟是临时的通知嘛。”车上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笑着说道，她是摩耶花的经纪人，一个日裔美国人，“米莉生病了，所以她的明天走秀就让你顶替一下。” 　　“真的吗？我可以参加走秀了？”摩耶花惊喜地说道，她心里清楚那个名叫米莉的女孩未必是生病，但模特行业就是这么残酷，如果不慎犯下了什么错误，很快就会有人顶替上来。 　　“是啊，”女人笑着说道，“明天会有很多家时尚媒体到场，你要把握好机会啊。” 　　“嗯，我会努力的。”摩耶花认真地说道。 　　“当然，我相信你。”女人点了点头，又随口问道，“期末考试考得怎么样？” 　　“还可以吧，”摩耶花耸了耸肩，“刚好平均分的样子。” 　　“那还不错。”女人笑着说道，“公司里大部分小女孩连高中毕业都成问题。” 　　摩耶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的两个朋友，她们姐妹二人常年霸占年级第一和第二名，我的成绩和她们相比就差不知多少了？” 　　“你刚刚就是和朋友们在一起？”女人微微收敛起了笑容。 　　“嗯。”摩耶花点头道。 　　“你和她们的关系很好吗？”女人又问道。 　　摩耶花这才注意到女人神情的变化，但她还是点头道：“还可以啦……” 　　女人终于说道：“我提醒过你，以前那些朋友尽量不要来往了。” 　　“我知道……”摩耶花说道。 　　“知道没用，你要去做！”女人的神情很严肃，“公司计划开辟亚洲市场，资源都在向这边倾斜，这是你的机遇，你要好好把握。我不希望看到，你成名之后有各种曾经的前闺蜜，前男友跳出来曝光你过去的隐私，这会严重影响公司为你设计的形象。” 　　“她们不是这样的人……”摩耶花开口道。 　　“人性复杂，你怎么知道她们到底是哪样的人？”女人打断了摩耶花的话，“公司明年就会重点推一批年轻人，你很快就会成为明星，到时候你和她们就彻底不再是同一类人了，你们之间就是星星和泥土的区别，你们就算面对面坐在一起也不会有任何共同语言……” 　　摩耶花撇了撇嘴，她知道和这女人辩解也是没有用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反驳，等这女人自己说累了停下来。 　　摩耶花一边满口答应着女人的每一句话，一边将视线投向窗外。汽车路过了一家冰激凌店，那本是摩耶花想要要求爱瑠她们去吃的那家店，因为是去年新开的，摩耶花自己还没有尝过，但是爱瑠说味道很不错。 　　“你记住了吗？”女人又一次问道。 　　“嗨嗨，记住了……”摩耶花随口说着。 　　“记住了就好，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不知道人心的复杂，我跟你说，那些乡巴佬最讨厌……”女人的话题并没有停止的趋势。 　　忽然，冰激凌店中一个男生的人影晃过，摩耶花的身体顿时一僵。 　　是他。 　　他为什么在店里？ 　　是的了，自己昨晚给他发过聚会的邮件。 　　但他不是说他可能没有空的吗？ 　　为什么他又来了，还提前到了店里？ 　　原来他到场了，可是自己却要失约了…… 　　摩耶花忽然感觉心里有点痛，又错过了呢，还有机会再见面吗…… 第200章 王的诞生（三） 　　如果说娱乐业也有旺季和淡季的话，那么肯定是按照学校是否放假来划分的。学校的学生们虽然不一定是消费能力最强的人群，但是每当他们放假的时候，那一定是娱乐圈活跃的时候。只不过今年第一个假期，似乎有点热闹过头了…… 　　事情的起因还是要从神奈给石田和辉发的那那篇讣文说起，神奈觉得她能让人给一个石田写篇悼词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当然这主要是给警察厅的面子，况且那篇悼词写得还算不错。 　　但是VIVA的粉丝们并不买账，她们觉得“平成男儿”的悼词通篇都是在泛泛而谈，完全是置身事外地姿态，丝毫不谈自己的罪责，一点悔过的意思都没有。 　　酒井事务所的著名男艺人三池翔太也转发了神奈的悼词，评价这篇悼词“言语空洞，毫无诚意”。 　　得到支持的粉丝们顿时轰动了，她们更加变本加厉的攻击起“平成男儿”Γwitter，甚至有些言辞激烈的粉丝已经开始诅咒“平成男儿”全家火葬场了。 　　神奈看着自己的Γwitter，一脸懵逼，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那个什么……给脸不要脸？ 　　这些粉丝们一副誓要按着神奈的脑袋，让她认罪的样子，让神奈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又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了。她打了个电话给安田雪姬，想要试试看能不能找到一点相关的消息。 　　“姐姐。”爱瑠端着一只盘子走进房间。 　　“爱瑠……有人骂我……”神奈转眼间变成了一幅眼泪汪汪的样子。 　　爱瑠眨了眨眼睛问道：“姐姐又做什么坏事了吗？” 　　“你为什么会这么问？”神奈顿时不满地鼓起了脸，“我明明是受害者！” 　　“那好吧，”爱瑠又将盘子递过去问道，“姐姐要吃鲷鱼烧吗？” 　　“嗯，”神奈从盘子里拿起了一只鲷鱼烧，继续不满地说道，“我跟你说哦，那些人非常过分的，简直一点教养都没有……” 　　神奈咬了两口，忽然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盯着手中的鲷鱼烧说道：“这不是爱瑠做的……” 　　爱瑠对着房间门外，笑着说道：“我就说姐姐一定会尝出来的。” 　　“哇，你嘴可真叼。”穿着围裙的千棘从门后走了出来，催促着问道，“怎么样，怎么样？味道怎么样？” 　　“比爱瑠做的稍微差了一点，但还算可以了。”神奈拍拍手又说道，“你的射击教练找到了吗？” 　　“找到了一位，前奥运会冠军，”千棘点点头，然后又有点苦恼地说道，“但是对方的要价有点高。” 　　“要价高也是没有办法的吧，”神奈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这种运动普及度太低了，好的教练都是稀缺资源。” 　　千棘依然皱着眉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神奈满不在乎的样子，还是没有说出来。 　　算了，如果发生什么事情的话，就用让她来处理吧……千棘暗暗下定了决心。 　　神奈自然不知道千棘心里在想什么，她只是觉得千棘确实已经恢复得很不错了。在神奈看来，如果说千棘前段时间拼命练习空手道，格斗术是用身体的疲惫来麻痹自己的话，现在开始学着做甜点，这应该算是很大的进步了吧。 　　安田雪姬和她手下的狗仔没有让神奈失望，吃完鲷鱼烧后不久，安田雪姬便发来了神奈想要的东西。 　　他们居然找到了石田和辉在某医院接受肛肠科治疗的病例！病例显示石田和辉出现了严重的“直肠黏膜破损”，“肛.门肌肉松弛”，“直肠溃疡”，“大便**”……医生判断这是最近进行了“频率太过密集的肛.门性.交行为”的结果。 　　“哇，原来肛.交有这么大的危害啊……”神奈心中对石田和辉产生了些许同情。 　　同情完之后，神奈的心情更差了，被人栽赃陷害的感觉可真是不好。明明是你们自己玩得这么刺激，把人都给玩得自杀了，却把黑锅扣在咱的头上，这是什么意思？觉得咱好欺负吗？ 　　神奈寻找了一篇关于肛.交的科普文转发到了Γwitter上，然后点名质问了三池翔太一句：“你难道不知道他的屁股有多痛吗？” 　　这句话什么都没有明说，但是知晓内情的人都能体会到其中满满的恶意。 　　果然很快一直在带节奏声讨“平成男儿”的某些Γwitter顿时消停了很多，神奈大致可以猜到，这些Γwitter大概就是收钱办事的存在，他们帮助酒井事务所转移粉丝的注意力，借用“平成男儿”来遮掩事务所内的性侵真相，这也是他们以前用惯了的手段。 　　娱乐圈内的人对这种污烂事情早已养成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习惯了，他们即使能猜到酒井事务所的内幕，也不会揭穿。那些狗仔小报们，则花钱就能摆平，他们有行规更不会去举报。剩下的就是粉丝了，偶像突然身亡，粉丝的情绪需要一个宣泄口，“平成男儿”就是酒井事务所找的那些宣泄口和替罪羊。 　　娱乐圈的资深内行们知道“平成男儿”那句“你难道不知道他的屁股有多痛吗？”是什么意思，但是粉丝们却完全不知道。她们首先最初只是对这篇帖子感到有点疑惑，直到一个名叫“Anon子”的粉丝首先愤怒地指责了“平成男儿”害死了人，还污蔑别人是同性恋，粉丝圈这在炸了锅。 　　粉丝们一边对“平成男儿”狂轰滥炸地同时，一边开始扒石田和辉生前的情史，最终得出了结论石田和辉生前至少和十二个女性有过交集，上至少妇，下至初中生，应有尽有。 　　你看，我们的欧尼酱有多这么多女人，怎么可能是肮脏的同性恋呢？ 　　“同性恋并不肮脏，石田君也是个可爱的男孩儿。”一个名叫约纳兹的美国说唱歌手发了这么一条Γwitter，他在欧美久负盛名，近年稍微有点过气，但依然被誉为“说唱皇帝”，最近刚好被邀请来日本举办演唱会，他之所以插嘴的原因是因为他本人是个同性恋，而且是出了名的情夫众多。 　　“滚，不许说我们欧尼酱可爱！” 　　“我们欧尼酱不是同性恋！他有女朋友。” 　　“管好你自己的私生活！” 　　“只会骂脏话的黑鬼也算歌手吗？” 　　…… 　　这些人怕不是黑粉吧？神奈看着逐渐混乱起来的战局，心中忍不住吐槽。 　　“姐姐，你肯定是又做什么坏事了吧？”爱瑠忽然又从房间外探头问道。 　　“为什么要这么问？”神奈奇怪地说道。 　　“我收到了一张法院的传票。”爱瑠手中举着几张纸说道。 第201章 王的诞生（四） 　　爱瑠被人起诉了。 　　没错，就是石田的家人们，他们不知道哪个大脑回路烧坏了，居然以侵犯石田和辉名誉权的理由起诉了百川和爱瑠，他们认为关于性.骚.扰的不实传言间接导致了石田的自杀，所以百川和爱瑠必须承担责任。 　　神奈不知道这些人怎么就有脸和胆子来起诉百川和爱瑠了，他们前一段时间不还到处控诉百川和吃蛋挞老师仗势欺人的吗？现在怎么就不畏权势了？ 　　“大概是不满意酒井事务所的补偿金，想再从这边捞一笔钱吧。”神奈在Γwitter上晒了法院的传票并且吐槽道，她晒的不是爱瑠的那份，而是百川的，反正已经有不少人知道她和图灵数字有联系了。 　　这种Γwitter发出去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好的反响。 　　“欧尼酱都已经死了，家人难道还不能索要赔偿吗？” 　　“你怕是没有家人吧。” 　　“冷血动物。” 　　…… 　　对于这些评论，神奈自然毫不示弱地喷了回去，各种不雅的词汇从她的键盘上喷涌而出，一人独挡千军万马一点都不怂。上次升级了的宽带和电脑终于派上用场了，而且刚好放假，她也没什么事。 　　一个名为“芝木菊”的大V转发了“平成男儿”的帖子，评价了一句“某人戾气可真重。” 　　芝木菊是一位日本作家，而且有点名气，她的作品专注于女性私生活和青少年的心理成长，如果非要归类的话，大概就是青春疼痛文学吧。因为文笔细腻，本人长相也很甜美，所以芝木菊的作品销量一向不错，也算是个畅销书作家了。除此之外，芝木菊还被称为是日本最年轻的教育专家，PTA的未成年人心理学专家顾问。 　　但是神奈可不管对面是谁，她第一时间回复了芝木菊的帖子：“这是战场，二逼。” 　　事实上，不仅是神奈，酒井事务所那边也忙得和战场一样。 　　“竹内先生，他们骂我是黑鬼！这是种族歧视！” 　　约纳兹在电话里冲着竹内康太咆哮着。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请你冷静一下，约纳兹先生，这只是粉丝的个人行为。”竹内康太尽力劝解着，内心却感觉非常无语。 　　按照酒井事务所的计划，将舆论的压力引导向“平成男儿”之后，石田和辉这件事情就需要冷处理了。大家闭口不提，等公众将它渐渐忘记。结果约纳兹自己跳出来，插了一脚，让更多人的注意力集中了过来。 　　不过竹内康太也不好明着抱怨什么，因为约纳兹是酒井事务所请来日本开演唱会的，他也是看在酒井事务所的面子上才帮石田和辉说了一句话的，按照约纳兹的咖位，帮石田发条Γwitter已经是极大的面子了，竹内康太还能说什么呢？ 　　“这可不是什么个人行为，至少有几千人对我就行了辱骂，我有理由认为日本存在着普遍的种族歧视现象，请帮我准备一下机票，我要立刻返回美国！” 　　约纳兹言辞激动地说道。 　　“约纳兹先生，”竹内头疼地说道，“您还有三场演唱会，如果可以的话，请您务必坚持下来，我们可以给你增加百分之五的出场费。” 　　“这是种族歧视！不是用钱就能解决的问题！” 　　“百分之十。” 　　“你当我是为了钱才来日本的吗。” 　　“百分之十五……” 　　“当然演唱会我还是会完成的，我们毕竟签了合约的，对吗。” 　　“好吧，拜托你了，约纳兹先生。”竹内康太松了一口气，心中腹诽了一句：死要钱。 　　挂掉电话后，竹内康太拿着手头的文件，急匆匆地小跑到了社长办公室，因为心情焦急，竹内康太直接推门走了进去，结果办公室内并没有人。 　　“社长？”竹内康太走到一面壁橱前敲了两下。 　　这扇壁橱看起来普普通通，其实背后却是一个宽敞的阳台，阳台上有一张大床和各种特殊的工具，是酒井寿明平时专门用来和男艺人“交流”的地方，因为社长办公室本来就在顶层，所以在阳台上露天“交流”并不会被人看到。 　　“稍等，竹内桑。”果然壁橱背后一个略带喘息的声音回答道。 　　几分钟后，壁橱门打开了，一个头发花白但精神抖擞的老人穿着宽大的睡袍走了出来。竹内康太看到阳台上VIVA的成员之一，丸山健人，正拿着一条内裤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他心中一股失望之情油然而生。 　　“这么急着叫我，有什么好事吗？竹内桑。”酒井寿明笑着问道。 　　“约纳兹同意继续完成演唱会，但出场费必须增加百分之十五，如果这也算好事的话。”竹内康太神情冷漠地说道。 　　“这确实是好事，”酒井寿明为自己倒了杯茶说道，“我还以为他会直接回国呢，这下子我们至少不用违约了。” 　　“还有一件事，”竹内康太的脸上却完全看不到乐观的意思，他又说道，“石田家起诉了百川若叶和吃蛋挞老师。” 　　“这是怎么回事？”酒井寿明也感到很吃惊，吃蛋挞老师他并不熟悉，但同在东京的百川若叶他不可能不知道，图灵数字目前风头正盛，已经被东京市政厅视为重点扶持对象了，这不是酒井事务所可以轻易得罪的存在。 　　“石田家的人可能是觉得他们可以再从图灵数字那边拿到一笔赔偿。”竹内康太简单地解释道。 　　酒井寿明一拍桌子恼火地说道：“他们从我这里拿到了那么多钱，难道还不够吗？这些贪得无厌的下等人。” 　　竹内康太皱起了眉头，酒井事务所挑选艺人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必须要出身贫寒，这表面上是提拔底层的孩子，实际上却是因为酒井寿明认为穷人更容易用钱控制，石田和辉也是如此。 　　下等人……竹内康太心中厌烦的情绪越来越重，他觉得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了，然而正当他要开口的时候，忽然敲门声响了起来打断了他。 　　“社长，竹内先生。”酒井光一匆匆走了进来。 　　“有什么事情吗？光一。”酒井寿明问道。 　　“约纳兹先生又出事了。”酒井光一说道。 　　“又出事了？”竹内康太难以置信地说道，“我们刚刚打完电话！” 　　“就是几分钟前的事情，”酒井光一解释道，“约纳兹先生在Γwitter上和平成男儿吵了起来，他上传了一张持枪的自拍照要和平成男儿决斗，现在已经因为非法持枪被警察厅传唤了。” 　　“他们是怎么吵起来的？”竹内康太一边问着一边掏出手机打开了Γwitter。 　　“平成男儿质疑约纳兹先生的演唱会有没有缴税，约纳兹先生说平成男儿是种族歧视，平成男儿说黑人都是玻璃心，然后吵着吵着就变成决斗了……” 　　酒井光一尽量简单地说了一遍过程，但是竹内康太平成男儿的主页上翻了半天也没找到酒井光一说的帖子，于是奇怪地问道：“在哪呢？” 　　酒井光一的嘴角微微抽搐道：“那都是几分钟以前的事情了，现在平成男儿正和PTA吵架呢，您还是到约纳兹先生的主页上找吧。” 　　“平成男儿怎么又和PTA吵起来了？”竹内康太不解地问道，PTA这种存在，虽然大家都不喜欢，但是也没什么人愿意招惹的吧？ 　　“因为他质疑PTA的顾问，作家芝木菊小姐的文凭是买来的……”酒井光一说道。 　　一瞬间，办公室安静了很多，所有人都感觉非常无语。 　　终于，竹内康太说出了一句大家都很想说的话：“这平成男儿也太闲了吧……” 第202章 王的诞生（五） 　　这个假期，“平成男儿”突然在日本网络上火了起来。 　　起初“平成男儿”这个ID只是在VIVA的粉丝圈子比较知名而已，随着“平成男儿”和芝木菊，约纳兹的骂战开始，他的名气才飞涨起来。 　　神奈并不认识芝木菊，和这人莫名其妙地怼上之后，她才想起去查一查对方的履历。结果一查之下，神奈就发现了一点不对劲的东西。 　　芝木菊16岁写了自己第一本畅销书《黑色曼佗罗》，一书成名之后，芝木菊就休学在家写作了。休学期间写了好几本书，虽然质量都不如《黑色曼佗罗》，但是她自身偶像作家的形象却建立起来了。直到芝木菊二十岁时突然高中毕业，然后去了美国一所大学读哲学专业，二十三岁回国，回国以后就成了所谓的“未成年人心理学专家”，她这个专家的称号并不是毫无证据的，因为她写了一本心理学专著——《性格色彩论》。这本书被PTA捧上了神坛，他们还打算在日本中小学校逐步推广书中的“性格色彩测试”，据说这种测试可以很好地帮助老师和家长了解自家孩子到底在想什么。 　　神奈看到“哲学专业”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一点东西了，因为很多二代们都喜欢去欧美读哲学专业为自己镀金，当然像芝木菊这种年少成名，但在国内考大学有点难度的名人也喜欢。当然，神奈看到那本《性格色彩论》的时候，她更确定了这人绝对有猫腻，一个压根没有接受过系统的心理学教育的人，怎么可能写得出什么心理学专著。 　　所以神奈直言不讳地在Γwitter上质问了芝木菊：“书是不是代写的？文凭是不是买来地？” 　　至于约纳兹，那纯粹是他自己搞出来的事情。他得到了酒井事务所的涨薪承诺之后，自己兴奋过头，把一场演唱会的全部收入取成现金堆在酒店床上拍照炫富。 　　酒井事务所重金邀请“说唱皇帝”来日本开演唱会的事情前段时间在网上宣传得很厉害，神奈一向对金钱很敏感，她稍微瞄了一眼约纳兹的照片就觉得约纳兹的实际收入和酒井事务所公开的数字有出入。 　　作为一个新世纪的合格公民，神奈自然不能对这种现象熟视无睹，所以她友好地提醒了这位国际友人——“不要逃税”。 　　不知怎么，这句话就被约纳兹解读成种族歧视了。 　　“黑人都是玻璃心吗？”神奈评论道。 　　哈！快看这句话，你终于暴露了吧！你果然就是种族歧视者！ 　　芝木菊和约纳兹都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芝木菊背后是PTA和作家圈子，约纳兹背后是rap圈和黑人群体，而且两人都有着庞大的粉丝群体。 　　“芝木菊是绣花枕头。” 　　“约纳兹的歌词比放屁更加臭不可闻。” 　　“PTA就是一群睁眼瞎。” 　　“种族歧视？要不要考虑一下你们犯罪率？” 　　“文学已死，现在的作家写的都是一堆垃圾，除了《窗边小豆豆》。” 　　“PTA的文凭怕不都是假的。” 　　“能不能拜托你家欧尼酱不要拍电影了，有点伤眼睛。” 　　…… 　　吃瓜群众都是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平成男儿”一人独战VIVA，芝木菊，约纳兹三大支持者团体，颇有当年常山赵子龙单枪匹马在数十万敌军中七出七入的气势，再符合他们的胃口不过了。 　　神奈喷着喷着居然发现自己多了不少粉丝。 　　“平成殿说得对！” 　　“PTA确实都是废物啊！” 　　“约纳兹炫富的样子真难看。” 　　“芝木菊拿得出手的作品确实只有《黑色曼佗罗》。” 　　…… 　　约纳兹被“平成男儿”气得跳脚，他找出了一只手枪，拍了一张挑衅的照片，然后上传到了Γwitter上，并且配文说道：“不要像个女人一样躲着，站出来和我决斗吧。” 　　神奈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报警。 　　然后约纳兹就被警察以“非法持枪”的名义带走调查了，据说约纳兹被带走的时候，还在怒骂“平成男儿”不是个男人，不配有小J.J。 　　相比之下，芝木菊的反应就冷静了很多，她拿出了自己在美国某大学取得的学位证和奖学金证书，证明自己能够在三年内毕业，完全是因为学习成绩优异。而且哲学是科学的科学，芝木菊表示自己能把哲学学得这么好，那么在心理学领域自学成才，写出一两本专业著作也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啦。 　　芝木菊的粉丝们表示：“是啊，是啊……” 　　另一方面，Γwitter上还突然冒出了好几个大V。 　　他们之中有的人表示自己是芝木菊大学时的同学，他们可以作证芝木菊大学时学习真的非常刻苦，白天要上哲学课，晚上还要自学心理学，真的是囊萤映雪，闻鸡起舞，废寝忘食，悬梁刺股…… 　　还有一部分人表示，他们可以证明《性格色彩论》确实是芝木菊写的，因为他们亲眼见证了《性格色彩论》的诞生。他们有的人见过芝木菊早晨在电车上奋笔疾书，他们凑过去一看发现是《性格色彩论》的手稿，有的人见过芝木菊傍晚在咖啡厅一边品着蓝山咖啡，一边用笔记本电脑打字，于是又凑过去看了，又发现是即将完成的《性格色彩论》…… 　　总之，他们都见过啦。 　　“平成男儿”质疑早上在电车上写书会不会有点夸张？是举在头顶写的吗？只是没人理他。 　　不过，真正把这一场论战推向高.潮的人依然还是VIVA的粉丝，说起来还是本土饭圈的战斗力略高一筹。 　　“平成男儿”谈到石田家人的官司评论了一句：“他们大概会有点遗憾石田不是被车撞死的，否则还能再告一个司机。” 　　这种说法再次激怒了VIVA的粉丝们，她们纷纷批判“平成男儿”活着就是在玷污地球。 　　那个叫“Anon子”的小姐似乎是粉丝后援会会长之类的角色，她写了一篇千字长文《为何有人可以如此冷血》，大体意思就是：为什么平成男儿会这么毫无同情心？他面对自己的罪恶居然一点触动都没有，这种人还能算人吗？至于平成男儿为什么会有罪恶，最直接的证据自然是他发的那篇悼词了。 　　神奈被这种奇妙逻辑感动了，于是她把东京警察厅发给她的私信截图了下来，然后发到了Γwitter上，并配上了文字质问警察厅：“我发一篇悼词就算我认罪了吗？” 　　此刻，东京市警察厅忽然有一句MMP想说出来…… 第203章 王的诞生（六） 　　VIVA的粉丝一直把“平成男儿”的那篇悼词视作她们的战斗成果，她们认为是自己通过警方的渠道强行按头才让“平成男儿”认识到了自己的罪恶的。虽然“平成男儿”还没有就他自己的罪过道歉，但那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只有她们再接再厉，那个罪犯早晚会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忏悔的，因为她们代表了正义，而正义必将战胜邪恶。 　　而现在，“平成男儿”却告诉她们，她们所谓的正义的战果不过是东京市警察厅与对方联合起来给她们做的一场秀罢了，这让她们的自尊心如何能够忍受得下去。 　　“Anon子”，原名叫名木久美子，石田和辉粉丝后援会的会长，也是石田和辉最早的一批粉丝之一。酒井事务所培养男艺人的模式也属于养成系偶像，注重让粉丝看着偶像一点点成长起来，所以他们的粉丝大多追星时间相当长，比如名木久美子就是初中时粉上石田和辉的，当时石田和辉还是一个稚嫩的练习生，VIVA还不存在，至今已经有八年多了。 　　追随了八年的偶像突然意外死亡，名木久美子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所以她才会拼命揪着“平成男儿”不放，像名木久美子这样的粉丝在“石田和辉粉丝后援会”的网络群组中有上千人。 　　“会长，会长，出事了！出事了！” 　　“会长，出事了！” 　　…… 　　连续有人通过群组或者私信联系名木久美子，语气非常焦急。 　　“怎么了？”名木久美子奇怪地问了一句。 　　“你快看那个罪犯的Γwitter！”立刻有人回答道。 　　“那个罪犯”原本只是石田的粉丝对“平成男儿”的称呼，后来渐渐普及到了整个VIVA的粉丝圈。刚刚睡醒的名木久美子打开了Γwitter，很快就翻到“平成男儿”的主页，最近这段时间她都是把“平成男儿”设置成特别关注的，然后她自然就看到了“平成男儿”新发出来的警察厅私信的截图。 　　睡眼惺忪的名木久美子顿时清醒了。 　　她们居然被警察厅和“平成男儿”一起糊弄了！ 　　名木久美子感到难以置信，但是这截图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伪造的，而且“平成男儿”直接点名了东京市警察厅的官方账号，那就更加没有伪造的理由了。 　　“对不起，我知道那个罪犯或许有权有势，但没有想到对方的权势居然大到这种程度，就连警察厅都不敢调查他，这是我的失误和疏忽。”名木久美子在群组中道歉道。 　　“不，这不是会长的错。” 　　“这事情不能怪会长，谁能想到警察厅会腐败成这个样子？” 　　“警察厅都在为有钱人服务！” 　　“我们去举报警察厅！” 　　“对，去检察院，去议会举报！” 　　“一定要逼着警察厅彻查真相，严惩罪犯。” 　　“没错，没错！” 　　…… 　　在大家的安慰和鼓励之下，名木久美子渐渐又燃起了斗志，群组里的成员们又行动了起来，她们之前就组织过一次，轰炸报警电话的行动，虽然事实证明那次行动失败了，但也算为她们积累了不少经验。 　　艺人事务都所有专门的负责人管理艺人的粉丝事务，酒井事务所也不例外，粉丝们还没有行动起来，他们就感觉到了沉重的压力。 　　彻查真相？粉丝们所说的真相当然是指石田和辉是否存在性.骚扰的事情，粉丝们自然信任自己的偶像，但是外界对此大多将信将疑，毕竟“平成男儿”那张照片不像是假的。 　　但是这事情真的经得起查吗？不说性骚.扰这事，只说石田的屁股，假如警察万一盯上了石田真正死因那该怎么办？ 　　有粉丝威胁酒井事务所，表示如果事务所不支持她们的行动，她们就集体退粉。酒井事务所实在想直说：退吧，求你赶快退吧。 　　“再见了，竹内前辈。”一个捧着箱子的年轻人向竹内康太道别道。 　　“再见吧。”竹内康太摆了摆手，笑着说道，笑容中却是遮掩不住的疲惫，这已经是最近辞职的第三个了。这些后辈大多都是竹内康太手把手为酒井事务所教出来的储备人才，每走一个都是莫大的损失。 　　事情正在向越来越糟糕的方向滑去，竹内康太已经在酒井事务所呆了三十多年了，可是呆的越久，就越感到疲惫，他伸手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纸，这是一张辞职信，他前几天就已经准备好的。 　　“或许我也该走啦。”竹内康太自言自语地说道。 　　“竹内先生。”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竹内一转头，发现是三池翔太，笑着说道：“三池君回来啦。” 　　“呵，我再不会来，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网上说了什么话了。”三池翔太嘲讽地笑道，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国外拍电视剧，Γwitter账户都是由公司在管理。然而三池却没有想到，石田和辉突然自杀了，酒井事务所还拿他的账号作证石田和辉是因为性。骚扰的事情患抑郁症自杀的。 　　别人不清楚，三池翔太怎么会猜不到石田和辉的死因，他的Γwitter账号就代表了他本人，这种发言无疑是给他扣上了一只共犯的屎盆子，洗都洗不干净了。 　　三池翔太忍不住还想骂下去，但是他忽然注意到了竹内康太手中的东西，愣愣地问道：“竹内先生也打算走了？” 　　“是啊，”竹内叹了口气说道，“忽然感觉太累，想要提前退休了。” 　　“没想到竹内先生也会离开啊，”三池说道，“这可是你一手创办起来的公司。” 　　“这么说可不对，”竹内说道，“想当初酒井社长也是个才华横溢的青年企业家，我不过是个给他打工的小人物，要不然酒井事务所也不会有今天的规模，可惜……”竹内摇了摇头，眼中满是回忆与惋惜。 　　“可惜那个老鬼变成了今天的模样。”三池的语气中带着怨恨与讥讽，“这还是证明你的眼光不行啊，说起来，我也是个瞎子……”最后，这语气又变成了自嘲。 　　竹内轻轻笑了笑，他完全可以理解三池的心情，三池的境遇要比他倒霉的多。 　　按理说像三池翔太这种级别的偶像，如果觉得哪家事务所干得不舒服的话，完全可以跳槽，或者解约自己成立工作室。但是三池翔太不行，因为他还欠着酒井事务所一笔巨额债务。 　　这些债务起初是酒井寿明借给三池翔太的父母看病的，三池翔太成为练习生后收入不高，却染上了赌瘾，酒井寿明又一笔一笔地借高利贷给他，数额越积越多，等到三池翔太醒悟的时候，这才发现难以脱身了。 　　高利贷这种东西并不是说法律规定不合法就不用还的，实际上有很多办法可以地钻法律的空子。比如三池翔太立下的那些欠条，就采用了将高额利息写入本金的方法巧妙地把高利贷合法化了，三池翔太无法证明自己借的本金根本没有那么高，所以只能一直背着债务。 　　这些年三池翔太在酒井事务所一直都处于一个卖身偿债的状态中，竹内觉得自己累了可以辞职，但他却不能。 　　“其实……”竹内犹豫了一下，忽然说道，“其实我辞职对于三池君来说可能是一件好事。” 　　“嗯？为什么？”三池翔太奇怪地问道。 　　竹内叹了口气说道：“酒井事务所人心已经散了，这两年大多数事务都是我在支撑，我如果走了这公司估计也撑不了多久的，三池君借的钱都是公司的吧……” 　　三池翔太眼中顿时露出了惊喜的光芒，他的债权人是酒井事务所，假如酒井事务所倒闭了，难道不就是意味着他获得自由了吗？ 第204章 王的诞生（七） 　　东京市警察厅最近过得有点凄惨，“平成男儿”爆出的那条私信让他们在舆论上异常被动，不少人冷嘲热讽，“警察是不是只对有钱人这么恭敬”，“收钱了嘛，肯定是这样的”…… 　　警察们感觉异常郁闷，他们如果收了钱，那倒还不亏，事实上他们连“平成男儿”都没见过。人家“平成男儿”又不是嫌疑犯，而且背景看起来还不简单，警察厅想让人家帮忙，用词不礼貌一点怎么行？你们求人办事的时候不说软话吗？ 　　VIVA的粉丝们才不能接受这种说法，她们打爆了各种投诉电话。警察厅长官不得不委派专人了解事情的原委，查来查去也没查出什么大问题，只能批评下面的人工作态度不够端正，并且让他们赶快摆平这件事。 　　他们怎么就态度不端正了？不过，上司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警察们又憋着一肚子气来到了图灵数字，他们这一次自然是想通过百川这边找到“平成男儿”面谈。明明是一封私信，对方却把它公开了，他们觉得“平成男儿”这事情做得不地道。 　　“他犯罪了吗？” 　　“这……倒没有。” 　　“那我为什么要帮你们找他？” 　　好吧，这个也是个惹不起的。 　　警察们在百川这边碰了个钉子，灰头土脸地离开了图灵数字。 　　当他们回到警察厅的时候，他们愕然发现这边已经一片混乱了。原来VIVA的粉丝们带着石田的家人一起拉着横幅围堵了警察厅的正门，要求彻查石田的死因，并且严惩凶手。 　　四处受气的警察们终于爆发了，他们以妨碍公务的名义现场逮捕了十几人，全部拘留三日。 　　老虎不发威，你们怕是忘了咱们叫国家暴力机关了。 　　不过该拘留的拘留完之后，警察厅还是给了公众一个交代，他们宣布立案调查石田和辉的死因。 　　粉丝们欢呼雀跃，她们都认为正义即将得到伸张，“平成男儿”将为他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酒井事务所方面则是面如死灰，这件事情的真相根本瞒不住，石田自杀前曾多次去正规医院看他的屁股，就连安田雪姬的狗仔们都能查到石田的医疗记录，更别说警察了。 　　VIVA的其他四位成员都在Γwitter上拼命劝说粉丝们保持冷静，但是受到鼓舞的粉丝们怎么可能听得下去，她们反过来劝说四位偶像不要害怕权势，她们会永远支持四位欧尼酱的。原来，这些粉丝们把VIVA成员们劝说的话语，当成了被权势逼迫后，发出来的言不由衷的话。 　　“你也要离开我了吗？竹内。”酒井寿明看着面前的辞职信说道。 　　“是的，”竹内康太叹了口气说道，“我觉得我已经无法胜任目前公司的工作了。” 　　“可是你真的舍得就这么离开吗？”酒井寿明还是努力挽留着，“这家公司可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创办的，这里面也有你的心血，想当初那段最难熬的日子我们都一起扛过来了，现在就算有点小风波也比不上当初吧，为什么你就不能继续为了我们的事业奋斗下去呢？” 　　竹内康太摇了摇头，失望地说道：“没错，当初和你一起创业的时光非常辛苦，但也非常愉快，你是一个有才华也有激情的领导者，但是我觉得现在的你已经失去当初的激情了，我很愿意为当初的你工作，但是现在我呆在这里，感觉自己每一天都在浪费时间，与其看着自己曾经为之奋斗的事业一点点走向毁灭，还不如早一点离开吧。” 　　“这就是你给我的最终答复了吗？”酒井寿明又问了一遍。 　　“是的。”竹内康太点了点头，语气坚定。 　　“我原本不希望把有些东西拿出来的，”酒井寿明语气冷了许多，“但是我没想到我们之间这么多年的交情还是没有办法挽留你。” 　　“你说什么？”竹内康太疑惑地说道。 　　酒井寿明从保险柜里拿出了一只文件夹递给了竹内康太，竹内康太心中感到了一丝不安，他从酒井寿明手中接过了文件，简单地浏览了几页之后，他的双手情不自禁地颤抖了起来。 　　“这，这是……”竹内康太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你以为你把财产全部转移到美国就很安全吗？你以为你那么点工资就能够支撑得起你女儿在美国那种奢侈的生活吗？还是说你觉得你女儿真的靠课余打工赚了那么多钱？”酒井寿明语中带着嘲讽说道，“并不是，你积攒下来的那点家业早就已经被你女儿败光了啊。” 　　竹内康太手中厚厚的一沓全部都是他女儿签下的借据，他在美国的存款和投资的固定资产大多都在女儿的名下，但是现在这些财富都已经被女儿抵押给了酒井寿明，抵押完所有的资产之后，女儿为了能继续借钱维持自己奢侈的生活甚至还签了一份“卖身契”。 　　这是酒井寿明常用的手段，竹内康太见过酒井寿明用这种方法控制过手下许多艺人，但他没有想到这一招会用在自己头上。而且这些手段显然从很多年前就开始铺垫了，酒井寿明难道就从来没有信任过自己吗？竹内康太越想心中就越是悲凉。 　　“你如果现在辞职的话，你可就一无所有了，老朋友。”酒井寿明语重心长地说道，“而且现在公司还有一大堆麻烦事情需要你去处理呢，你留下来对大家都好……” 　　“你想要我怎么做？”竹内康太面色苍白，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说道。 　　“你自己处理好了，对你的能力，我还是非常信任的。”酒井寿明笑着说道。 　　竹内康太失魂落魄地走出了社长办公室，他刚走出办公室，VIVA的经纪人中岛一贵就凑了上来。 　　“不好啦，不好啦，竹内先生……”中岛一贵无视了竹内康太苍白的面孔，语气焦急地说道。 　　“怎么了？”竹内眼中露出了些许厌恶之色，这个中岛一贵向来是鼓励手下的男艺人与酒井寿明发生点什么的，他将此称为“高效的努力方式”，VIVA会变成今天这种样子，此人也算是功不可没了。竹内康太一直想把中岛一贵不顺眼，可是这人偏偏在拉皮条方面颇有建树，深得酒井寿明器重。 　　“警察找上门来了，还有好多记者……”中岛一贵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被讨厌了，或许注意到了他也不当回事，毕竟他的靠山是社长。 　　“放心，”竹内安慰道，“社长已经把这件事全权交给我处理了，哦，对了，你去把我的药取来，我先去应付记者和警察。” 　　“好的，没问题。”中岛一贵满口答应了，竹内康太有心脏病，所以常常需要带着药，如果平时竹内让他取药，中岛一贵才不会当回事呢，但是现在他巴不得不要去面对那些记者。 　　中岛一贵跑回办公室，把竹内的办公桌上上下下翻了一遍，并没有发现药的影子，他感觉有点不对劲，又急急忙忙地跑回去寻找竹内康太。 　　恰在此时中岛一贵听到了竹内康太面对记者们的说辞： 　　“本事务所已经了解到VIVA经纪人中岛一贵确实曾对石田和辉先生实施过性侵，我们会积极配合警方的调查，将证据移交给警方，并且第一时间解除中岛一贵先生的职务……” 　　一时间，不知多少人仿佛听到了天雷滚滚。 第205章 王的诞生（八） 　　就当VIVA的粉丝大闹警察厅的时候，“平成男儿”的Γwitter又一次被兴奋的吃瓜群众们占领了。因为大洋彼岸传来消息称，美国国家税务局查出“说唱皇帝”约纳兹存在逃税问题，就在这不久之后，日本方面也宣布约纳兹的演唱会收入造假。 　　吃瓜群众一向是只会嫌瓜太小，绝不怕事情大的。之前警察厅因为非法持枪拘留约纳兹时就有不少国外歌迷怒骂日本警方包庇本国人，后来“平成男儿”发表的那些“黑人都是玻璃心”，“犯罪率高所以被歧视”等言论又狠狠地得罪了黑人群体。那段时间“平成男儿”的Γwitter上几乎全都是各种语言发表的谩骂的话，简直不堪入目。 　　按理说，一般的键盘侠得罪了约纳兹这种级别的名人应该早就凉凉了，但是“平成男儿”依然活得有滋有味，甚至还有翻盘的趋势。 　　“平成殿说中啦，约纳兹真的逃税了。” 　　“约纳兹谎报了三分之二的收入居然还有那么高，真的可怕。” 　　“哈哈，这下子没话说了吧？黑鬼果然不守法，平成殿的话真是一针见血。” 　　“约纳兹的真实出场费居然是我们本土艺人的十五倍！这是请来的说唱歌手还是祖宗？” 　　“我宣布平成殿胜出！” 　　“约纳兹被罚款二点三亿美金，平成阁下莫非有什么内幕消息？” 　　…… 　　有个鬼个内幕消息啊，神奈也就是随口在网上一说，她估摸着约纳兹应该是在演唱会收入上造假了，但是她也没想到约纳兹居然逃了那么多税，整整二点三亿，这应该是美国国税局今年开出的最高规格的私人逃税罚单了。神奈更没想到的是“说唱皇帝”居然这么赚钱，她还以为没多少人喜欢听rap呢。 　　“这只是个巧合罢了……”神奈发了句谦虚的话，评论区中的吃瓜群众又是一阵吹捧。 　　“小人得志。”芝木菊转发了神奈的帖子，语气中带着讽刺评价了一句。 　　“你是不是有病，我只想低调一点！”神奈毫不犹豫地反击道。 　　有你这么低调的吗？大声喊着我要低调？不只是芝木菊，围观的众人都看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不管“平成男儿”是不是真的想低调，事实上就算他想低调也低调不下来，因为没过多久一则新闻就刷遍了日本国内娱乐圈——石田和辉自杀的原因是性侵！ 　　VIVA的经纪人中岛一贵利用职务之便与石田和辉发生了性.关系，警方查到的石田和辉生前的医疗记录表明，长时间的性侵对石田和辉的肉体和精神都造成了非常严重的伤害，这毫无疑问是导致石田和辉自杀的直接原因。 　　石田的粉丝们先是表现出了死一般的寂静，然后就开始到处高呼着不可能，绝不相信。 　　但是，似乎是为了增加可信度一样，石田和辉的队友，VIVA的另一位成员丸山健人站了出来接受了媒体的采访，他表示石田和辉生前曾骗他一起去参加一个性.派.对，但他因为身体不适没有去，他也是从那个时候知道石田和辉其实是双性恋。 　　后来，中岛一贵被警察逮捕，被逮捕是他面如死灰地对记者表示，石田和辉是心甘情愿和他上床的，并不存在所谓的性侵。 　　就这样媒体的话题很快就变成了“石田和辉到底是不是自愿和男人上床的”，而上床的对象似乎就被默认为了中岛一贵。 　　接着又有八卦小报爆料称，其实中岛一贵的性侵对象并不只有石田和辉一人，VIVA的其他成员长得都比石田秀气，从石田的就诊记录中就能看出中岛一贵的性.欲有多强，他没道理只性侵石田一人。 　　VIVA的粉丝们几乎要爆炸了，要知道日饭圈的偶像都是被粉丝们当成小女友，小男友的，自己省吃俭用，花钱养了这么多年的小男友和别人上床了，而且还是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 　　饭圈一片哀嚎，那是闻着伤心，见者落泪。日本各地娱乐报刊频频报道VIVA粉丝自杀的新闻，有服安眠药的，有割腕的，有跳楼的……虽然真假难辨，但已经足见此事的影响力了。 　　石田性侵真相的曝光最直接的影响就是爱瑠和百川的诉讼案了，法院判决没有证据表明石田的死因与性.骚扰的言论存在直接关联，所以石田家人败诉。图灵数字的律师代表当即指控石田一家诽谤，对百川的个人声誉及图灵数字的公司形象都产生了非常恶劣的影响，他们要求石田一家赔偿各项损失总计10亿日元。 　　10亿日元！ 　　这下子吃瓜群众都一片哗然了，石田家起诉百川若叶也就是索赔500万日元，结果图灵数字反手一巴掌就变成了10亿。 　　有人觉得百川若叶太小气了，作为一个知名的企业家，她难道还缺这么点钱吗？ 　　不过也有人表示支持，石田和辉的粉丝众多，关于他的案件影响也就非常广泛，石田家这种无端的指责很容易让图灵数字商誉受损，索赔10亿只是一个警告，以免今后什么人都撩拨一下。 　　另外，还有一个人——“平成男儿”，他因为嚣张的态度和冷漠的言行，没上法庭就被VIVA的粉丝默认为罪犯了。法院判决石田的死和性.骚扰事件不存在联系，那“平成男儿”的“罪名”自然也就不成立了，这一战虽然没有裁判，但明眼人都看得出，VIVA的粉丝们已然一败涂地，溃不成军了。 　　“平成殿，VIVA是一群基佬，你又赢啦！” 　　“怪不得约纳兹会帮VIVA说话，原来大家都是同好。” 　　“VIVA的粉丝都崩溃了，我家的安眠药都脱销了。” 　　“这么可怕的吗？政府还不管一管。” 　　“管个屁，这些粉丝都成邪教了，平成殿威武，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在这些粉丝的围攻下幸存下来，甚至还能反杀的人。” 　　“占用报警热线，围堵警察局，这些人确实应该管一管了。” 　　“年轻人嘛，冲动一点也能理解。” 　　…… 　　VIVA的粉丝们人数众多，她们平时在网络上就非常活跃，而且很有组织性。只要有人黑她们的idol立刻就会被粉丝的口水淹没，这种行为的初衷固然是为了维护偶像，但也得罪了许多人。 　　“平成男儿”最近渐渐多起来的支持者中就有不少是讨厌VIVA的人，这些人提起VIVA就感觉恶心，平时碍于VIVA粉丝人多势众不敢开口，看到“平成男儿”和VIVA粉丝吵架，自然聚过来摇旗呐喊。 　　这时神奈也正看着新闻报道，酒井事务所这种“替死术”自然瞒不过她。酒井寿明能稳稳地坐了将近三十年社长，果然还是有点手腕的，这种风雨飘摇的时候居然还能把手下约束得像绵羊一样听话，神奈一边腹诽着，一边又发了一条Γwitter：“某人是真不要脸，自己给自己开的牛郎店都不敢认。” 　　“平成殿这又是在骂谁呢？”评论区里有些人疑惑地说道。 　　“石田粉丝后援会宣布解散啦，”忽然又有一条评论说道，“我发现平成殿真是炮王，喷一个死一个。” 　　“是啊，VIVA，约纳兹都完蛋了，下一个会是谁呢？” 　　“快查查平成殿还喷过谁！” 　　正在PTA开会的芝木菊忽然感觉到了一阵恶寒。 　　“你没事吧？芝木菊老师。”同事关心地问道。 　　“没事，谢谢。”芝木菊笑着说道，她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确认了没什么问题。 第206章 王的诞生（九） 　　东京，图灵数字总部。 　　如今的图灵数字依然保持着五百余核心员工的规模，并没有提升多少，很难想象一个世界级的知名企业居然只有这么点大。 　　实际上这是神奈专门授意的，加密货币交易平台上线运营后，图灵数字曾一度膨胀至近两千名员工。神奈知道百川在商业管理上的才能很有限，所以当图灵数字打算把加密货币交易平台从母公司切割分离的时候，她建议百川趁此机会将大量不必要的员工也分割出去，只将最核心的人才留下。 　　目前图灵数字虽然只有五百余名员工，但他们都是各自领域的翘楚，各工作小组的组长，副组长全部都拥有博士学位，放到任何一所大学里都有资格开堂授课。这就是神奈提出的“实验室型企业”的理念，公司以技术研究为主，商业事务为次。这样的公司可以充分集中资源，在技术层面上创造优势，拉开与对手的差距，同时因为体量小，这样的公司即使战略方向出现了问题也能快速掉头，挽救失误。 　　其实，这也是不得已的选择。要让这群“技术宅”管理商务确实难了点，他们连公司的几位保洁大妈都管不了，稍微邋遢一点的肥宅就被大妈们唠叨得跟怂包一样，最近都打算采购智能清洁机器人了。 　　“大姐头，”木村纱织敲敲门，然后自己便走进了办公室，因为人少所以员工之间之间大多很熟悉，关系也都不错，这倒是个意外的收获了，“首批清单的最终审核已经结束了，”木村纱织抱着文件夹说道，“二组正在负责将清单中的一万篇论文打包分发到全球服务器中。” 　　“媒体那边呢？”百川伏案写着东西，头也不抬地说道，“清单寄送过去了吗？” 　　“那是三组负责的任务，他们的效率完全可以放心，记者招待会也已经准备好了，”木村纱织说着皱了皱眉头，犹豫地问道，“可是，大姐头……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清单公开之后，我们恐怕会得罪不少人吧？” 　　百川抬起了头，笑着说道：“我们连CIA都得罪了，还怕得罪谁？” 　　“那是他们自己工作不力，还要让我们背黑锅……”木村纱织鼓着脸，不满地说道。 　　前不久，CIA果然表现出了想让图灵数字承担起索马里杜库毒气事件的黑锅的意思，但是图灵数字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并且表示如果CIA敢拉他们下水，他们就公开CIA在加密货币平台上的交易账户。 　　碰了钉子的CIA固然不高兴，但也不敢强行逼迫。因为他们自己的底子太不干净，尤其是杜库事件中VX毒气弹的来源还解释不清，生怕图灵数字真的抖搂出来些什么。而且在加密货币领域，两家今后很有可能还要合作的，CIA也不想把对方得罪死了。 　　木村纱织想了想，感觉也对，他们连CIA都得罪过了，也不差再多得罪一些人了，于是她又笑着说道：“记者招待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大姐头这时候才写发言稿，是不是太晚了？” 　　“昨晚不是太忙了嘛，你又不肯帮我写，呼……”百川一口气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笔，伸了个懒腰，又抓起稿子，站起身说道，“走吧，别让那些记者等急了，不然他们又乱黑我们。” 　　“嗯……”木村纱织点了点头，跟在百川的身后，走出办公室，来到了一间大会议室。 　　会议室中已经聚集了不少记者，他们来自世界各地的数十家媒体，包括日本国内的《朝日新闻》，《日本经济新闻》，国外的《泰晤士报》，《卫报》，《华盛顿邮报》，《华尔街日报》……这些媒体无一例外都是各国影响力数一数二的存在，一场新闻发布会就能把这些媒体全部聚集起来，也足以说明图灵数字的实力了。 　　百川走进会议室，闪光灯立刻咔嚓咔嚓地闪烁起来。 　　除了图灵数字以外，百川若叶本身也很有话题性，她本身是个女性，却凭借着英俊秀美的男装形象和令人瞩目的才华，连续好几年被日本和欧美的一些女性杂志评选为“最希望上床的对象”，甚至曾有女星公开向她示爱，只不过百川自己似乎完全没有找女朋友的计划，一心扑在事业上，这让许多少女芳心黯然。 　　百川站上了演讲台，没有任何客套，开门见山地进入了主题：“在环球文库的项目上图灵数字已经投入了近一年时间和上百亿的资金，时至今日，我们理应拿出一些成果来了，这一次我想要向各位展示的东西就摆在各位的面前……” 　　记者们这才注意到自己面前摆着的一只扁平的盒子，准确的说，是一只设计成盒子形状的文件夹，文件夹的正面印着图灵数字的logo——一只淡蓝色的根号，据说这个logo就是图灵数字的“技术宅”们一起设计的。 　　一些私营企业的记者招待会都会准备一些小礼物或者纪念品，所以记者们之前也没有在意这只“小盒子”。直到百川提起，他们这才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盒子”。 　　有没有小礼物，记者们并不在意，他们在意的是有没有新闻，图灵数字如此郑重其事地邀请了这么多大牌媒体，这就表示这只“小盒子”里面装的东西绝对不一般，想必应该是个大新闻，但是打开了盒子，记者们却纷纷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盒子”里是将近一指厚的A4纸，最上面一页的标题是《一万篇重复率过高及质量较差的论文目录》，接下来正文内容居然真的就是论文目录，重头翻到尾，不多不少正好一万条。 　　请我们这么多人过来，就是让我们看这目录的吗？许多人腹诽了起来，但是看百川郑重其事的样子也不像是在开玩笑，于是只好耐着性子翻看下去。 　　没有多久之后，会场里渐渐骚动了起来。 　　“天呐，我看到了什么？维克多·琼斯！真的就是好莱坞的那个维克多吗？他的大学论文居然是抄的！” 　　“居然是莉迪亚！那位摇滚女王的学士论文也是假的吗！” 　　“哈！我的天，你猜我看到了谁的论文！居然是我们新闻社的社长！” 　　“诶？我们的社长不是号称有四个学位的天才吗？” 　　“哈哈，你快看，他四个学位有三个都是抄来的！” 　　“这不是今年奥斯卡的那位最佳导演吗？该不是我看错了吧？” 　　“这，这难道是我们的国防部长吗？” 　　“应该是重名吧……” 　　“上帝啊，可不要让我看到我们的总统阁下的名字，哈哈！” 　　…… 　　会场里的氛围越来越热烈，在场的记者们都已经意识到，他们手中拿着的绝对是一个大新闻，恐怕还是核弹级别的大新闻。 第207章 王的诞生（十） 　　数字化时代信息的传播速度快到了极致，图灵数字这边的新闻招待会还没有结束，那份《一万篇重复率过高或质量较差的论文目录》就已经登上了各大新闻门户网站，并且已经震动世界了。 　　这份《目录》波及了全世界政界，商界，娱乐界甚至学术界许多知名人士，其中最最知名的应该是摇滚女王莉迪亚，地位最高的则是澳大利亚国防部长。这些知名人士占了整个《目录》的五分之一左右，如此大的比例显然不是什么巧合，实际上在《目录》的制定过程中，神奈特意提醒了百川，要给那些知名人物一些特别照顾，只要他们的论文在自动审核的过程中稍有异常，就会被挑出来接受人工审核。 　　图灵数字与一千多家大学签署资源共享协议时有一个附加条件，那就是大学老师需要尽量协助图灵数字进行论文审核工作。这个工作并不是强制性的图灵数字只是在网络平台上公开那些需要人工审核的论文，然后由各个大学的老师“接单”，审阅一篇论文就能获得几十到几千美金不等的报酬，当然有些影响力极大的论文另算。 　　这个过程是完全匿名的，环球文库系统自动根据老师的专业和职称派发需要审核的论文，老师在文库系统中也不会公开姓名，也就是说论文作者不知道是谁审阅了自己的论文，审阅者也不知道自己审阅的是谁的论文。在论文派发的过程中，文库系统会自动避开本校甚至本国的师生，对于争议较大的论文系统还会有选择地派发给多个老师进行审核，确保审核过程的公平性。 　　所以当《目录》在网上公布之后，无数被点到名字的知名人士指着图灵数字怒骂“我没有抄袭，你们诽谤！”，那个号称有四个学位，却被查出了三个存在问题的国防部长更是气得跳脚，直接送上了律师函，图灵数字却是一副“任尔狂风暴雨，我自岿然不动”的模样，审核工作又不是他们一家独自做的，是一千多所大学的老师说你们存在问题，你们有意见又能怎么样？ 　　对于商界人士来说，《目录》影响并不大，他们又不靠学历吃饭，邪恶的资本家嘛，抄抄论文算个什么？ 　　但是对于娱乐圈的明星们来说，这就是一场无妄的天灾了。 　　现如今娱乐圈正流行艹学霸人设呢，就算是连二元一次方程组就不会解的明星都想着要弄一个好学校的文凭，为自己贴一个好学生的标签，然而谁会想到有朝一日会天降正义呢？ 　　现在，不知多少吃瓜群众纷纷注册了环球文库的账号，开始兴致勃勃地搜索xx明星的毕业论文，看看有没有抄袭或者是不是瞎写的。甚至还不断有莫名其妙的人跳出来说“xx明星的毕业论文是我代写的！” 　　明星们根本有苦难言，他们上大学确实就是为了混文凭的，毕业论文自然也是东拼西凑出来的结果，但是大家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为什么只盯着他们黑？这太不公平了好吗？ 　　娱乐圈一片愁云惨淡，环球文库的注册用户数量倒是不断攀升，吃瓜群众们打了个饱嗝，明星们一查一个假论文，这瓜多得有点吃撑了。 　　不过，明星们还不是最惨的一群人，反正大家都知道，娱乐圈只是表面光鲜，也不差这么点黑料。真正在《目录》的无差别轰炸下遭受了致命打击的还是那群伪学者们。 　　这天，芝木菊刚开完一场讲座，打开了电脑，打算像平常一样回答一些小姑娘们给她发来的青春期情感问题。 　　虽然VIVA的案子出现了戏剧性的发展，但是这件事情并没有对芝木菊的事业和生活产生多大的影响，因为她当初只是批判“平成男儿”的言论过于冷漠而已。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她的话也没什么错误，毕竟“平成男儿”的发言向来都很粗鄙。芝木菊相信不管“平成男儿”的话多么有道理，未成年人的家长和老师们也不会喜欢他，只会继续支持芝木菊。 　　但是今天芝木菊感觉有点不对劲了，她和几个女生聊过之后，她发现三个人里面有两个在隐隐约约地问她美国留学时的情况。芝木菊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很快有个女生给她发来了一个截图，问道：“芝木菊老师，这是真的吗？” 　　芝木菊一头雾水得点开了那张截图，截图中显示的是环球文库认定某篇学士论文的重复率高达百分之八十，而论文的作者署名正是她自己。 　　时间太久，芝木菊已经不记得自己的学士论文写的是什么了，因为那篇论文不是她写的，而是她买来的。芝木菊在大学时的成绩不是很好，这并不是她不想学习，而是因为她需要写作，还需要参加大量的商业活动，所以没有时间学习。 　　可是芝木菊记得，她当初买论文的时候专门查过重复率，那篇论文应该不存在抄袭的问题啊？为什么会突然被爆出抄袭呢？芝木菊的第一反应是有人在陷害她，于是她找到了信息的来源，也就是环球文库。 　　芝木菊还没有听说过环球文库，她还以为是一个不入流的小网站，但是当她登陆上环球论文网时，她惊讶地发现这个网站居然真的可以查到几十个国家的数千万篇论文。芝木菊很快就查到了自己的论文，然后她居然又发现了三篇和她几乎没有任何差别的论文，看了看作者和写作时间，芝木菊感觉一阵眩晕，另外三位居然都是她的同届生！ 　　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那个卖论文给芝木菊的家伙，居然把同一篇论文卖给了四个人！ 　　奸商！**裸的奸商！ 　　这种事情该如何解释呢？说是别人抄我的论文会有人相信吗？芝木菊有些慌了神，她从小被人捧为天才，还没有遇到过眼下这种情况。她也不敢打开Γwitter，因为她觉得此时此刻肯定有无数人在Γwitter上质问她，批判她，但事实上并不是这样，那些兴奋的吃瓜群众们都聚集到“平成男儿”Γwitter主页下去了： 　　“平成殿快出来啊，芝木菊也完蛋啦！” 　　“百分之八十的重复率！芝木菊是怎么毕业的？她是把别人当成了傻子吗？” 　　“炮王冕下真的是喷谁谁死啊，名不虚传！” 　　“吹爆炮王冕下，炮王冕下威武！” 　　“炮王冕下威武！” 　　“说起来那个《目录》上似乎还有我的名字呢，我会不会有麻烦啊？” 　　“楼上想多了，谁会关心你是谁啊？” 　　…… 上架感言 　　爱瑠：“人气作家哈士奇菌的大作又要上架啦，请各位多多关注……” 　　神奈：“实际上那家伙是写原创暴死才开始写这本同人。” 　　爱瑠：“姐姐，你这样很失礼诶……” 　　神奈：“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爱瑠：“就是因为姐姐这样口无遮拦才会惹那么多麻烦啊，总之，今天是本书上架的日子，我们是要认真对待的。” 　　神奈：“怎么对待？” 　　爱瑠：“嗯……先自我介绍吧。” 　　神奈：“好吧。” 　　爱瑠：“我是千反田爱瑠，千反田家次女，现在是神山高中二年级学生，古典部部长，二年级A班班长。” 　　神奈：“我是千反田神奈，原伯明翰国际CEO，沃顿商学院管理学博士，金融学博士，《经济学人》评选影响世界五十位风险投资人之一，现役JK。” 　　爱瑠：“那算什么自我介绍？” 　　神奈：“差不多就是这样的啦，总之这本小说写得就是我们姐妹的无聊日常，作者也是一个没什么经验的新人写手，各位点开阅读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浪费生命了，假如还要浪费钱财的话……” 　　爱瑠：“诶诶，不对不对，作者已经很努力认真地在写了，虽然还有些不足，但是一直在进步，故事也很用心，还请大家对上架后的章节，继续抱着期待。” 　　神奈：“其实没什么可期待的，后面的故事差不多就是……” 　　爱瑠：“闭嘴啦！” 　　神奈：“唔……” 　　…… 　　诸君我又回来啦！ 　　千反田神奈是我一时兴起写下的角色，她性格孤僻，傲慢，目中无人，最常用的口头禅是“你是白痴吗？”，可以说这家伙除了脑子比较聪明以外，浑身上下都是缺点。 　　在如今穿越百合同人文的主角都是以软萌，可爱的小萝莉为主流的情况下，我也不知道像神奈这种性格不讨喜，作为萝莉又严重过期的主角到底会不会受欢迎。 　　事实也证明，的确有点不受欢迎。有人吐槽说，非常讨厌神奈这种自以为是的性格，明明自己也不是好人，甚至比一般人更坏，却还要假装正义的去制裁别人，这种虚伪的设定让他感觉很恶心。 　　好吧，这种情况也算是在我的意料之中，确实神奈在设定上可能更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反派，放在奇幻背景下就是大魔王的那种。 　　不过，让我感觉很安慰的是，在写作的过程中也有很多朋友给予了我肯定，希望我能够一直写下去。这本小说断断续续也写了不短的时间了，中间经历了不少曲折，如果不是大家的陪伴，我大概早就选择放弃了。现在回忆起来，那段每天都有人私信鼓励我的日子依然会令我感动得热泪盈眶。 　　总之，谢谢大家的陪伴。 　　PS：本书即将上架了，上架当天保底更新十章。另外，按照读者老爷的建议，加一个悬赏更新。悬赏规则是上架后一周内，累计打赏满五千火券加更一章，月票累计满五十章加更一章，上不封顶。 第208章 王的诞生（十一） 　　神奈目前还不知道芝木菊那边的事情，她现在正在美国纽约的一家星巴克里，坐在她对面的是曾有过一面之缘的熟人——威廉·林奇。 　　“老虎基金为您服务，”威廉·林奇笑着说道，“千反田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我只是向老虎基金申请了投资，没想到林奇先生会亲自接待我。”神奈有点惊奇地说道。 　　“千反田小姐的业务我们怎么可能不重视，”威廉·林奇笑着说道，“其实您才是没有必要亲自来美国，如果千反田小姐有什么投资项目的话，完全可以打我的私人电话，我会第一时间前往日本的。”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威廉·林奇并不是假客气，小林奇之所以在华尔街备受赞誉，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像业务员一样勤劳”，哪里有钱赚他就会第一时间赶到哪里，坐着廉价航班吃着垃圾食品满地球乱飞，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富豪身份。 　　神奈在家里咸鱼了一个多月之后，她终于想到要做点什么了。 　　其实如果不是最近积立基金宣布入股西武百货，神奈还不怎么想动的。西武百货是西武集团旗下奢侈品零售产业的支柱，积立基金这一次行动完全没有对神奈透露一点口风，很明显，对方完全没把她这个合作者当回事。 　　既然如此的话，神奈也用不着客气了，她要按照她的方法行动起来了。 　　“我之所以来美国，是因为我找到的投资机会在美国。”神奈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 　　“这是什么？”威廉·林奇一边接过文件，一边问道。 　　“斯坦福大学一名学生声称自己掌握了微流体技术，并且可将其应用于更快捷便宜的无痛验血服务中……”神奈简单地介绍道。 　　这份文件是千反田商事满世界收购专利时的一个意外发现，神奈看到资料时就觉得很惊讶，这不就是她曾经耳熟能详的Theranos吗？没想到在这个世界还能够再见面啊，不过这个世界的Theranos还没有诞生，那位“女版乔布斯”小姐现在还是个大学生。 　　“大学一年级的学生？”威廉·林奇翻看着资料，有些犹豫地说道，“这个技术真的可靠吗？” 　　“马上就升大二了。”神奈补充道。 　　“大一大二没有多少区别吧？”威廉·林奇说道。 　　此事星巴克的服务员端来了两杯咖啡，这次破例送到了座位上，只是服务员小姐还是没有什么笑脸，不过威廉·林奇也没有在意，他将其中一杯咖啡推到了神奈面前，笑着说道：“如果千反田小姐想要投资这个项目的话，我们自然很乐意提供帮助，但是我本人并不了解医药技术，所以还需要请公司委派专业人员提供意见。” 　　说白了威廉·林奇对这个项目没有多少投资的欲望，但是他看在神奈的面子上没有立刻拒绝。 　　神奈手握着杯子，但没有喝：“我也不懂技术……” 　　神奈的手指轻轻敲着杯壁，她皱着眉头，似乎思考着措辞，威廉·林奇也没有催促，而是静静地等待着神奈接下来的话。 　　许久，神奈才又继续说道：“我不懂技术，但是我知道廉价无痛验血的吸引力有多大，这毫无疑问是一个香饵。” 　　“香饵？”威廉·林奇稍加思索便察觉到了一点东西，他顿时打起了精神，问道，“千反田小姐是打算钓哪条鱼呢？” 　　“这就要看老虎基金有多大的胃口了。”神奈轻轻说道。 　　威廉·林奇也露出了饶有兴趣的笑容：“老虎一向胃口很好。” 　　与此同时，日本国内关于石田和辉性侵事件的舆论倒是以很罕见的速度冷却了下来，原因很简单：最近瓜太多，群众已经吃不过来了。 　　VIVA虽然粉丝不少但也算不上什么顶级明星，即使是在酒井事务所里，他们的地位比三池翔太也差不少。这两天一个接一个大牌明星爆出了学历作假丑闻，除了VIVA本身的粉丝们，谁还记得住石田和辉的屁股啊。 　　这情形倒是无意中验证了一个奇妙的道理：要想灭掉一场大火，你可以再点一堆更大的火。 　　中岛一贵已经向警方认罪，他承认自己和石田和辉发生过关系，但是他不承认自己的行为是性侵，他表示石田和辉是自愿的，甚至是主动的。不过，警方还是以性侵的名义起诉了他，看起来只要法院判决之后这件事情就会尘埃落定了。 　　“那个无耻的老头子又成功地躲过了一劫，竹内先生，没想到你也……真是可笑啊，这个世界……”三池翔太仰头看着窗外的天空，语气中充满了嘲讽和悲凉。 　　竹内康太不敢去看三池翔太，他羞愧地为自己辩解道：“我也没有想到他会连小元子都不放过，他可是看着元子从小长大的啊……” 　　三池翔太讥讽地笑道：“你自然是一个好父亲，但是对于死去的石田来说你算什么呢？我已经看到了自由的希望，结果现在你又告诉我，我还要继续把这种奴隶日子过下去，你这又算什么呢？” 　　竹内康太哑口无言。 　　三池翔太是顶级流量的明星，但是他的生活却非常窘迫，因为他赚的钱几乎全部都被酒井寿明拿走了。不仅如此，三池翔太的人身自由也受到着严格的约束，即使是三池的母亲去世后，酒井寿明也要求他必须拍完综艺节目后才能回家参加葬礼，三池母亲去世这件事情甚至还被酒井寿明拿来做了一波悲情营销。最近，酒井寿明因为对三池不满，又派人逼迫了三池的女友和三池分手。三池的女友只不过是个小偶像，哪里敢和酒井事务所对着干，只能主动打电话和三池翔太分手。 　　这些事情，竹内康太都一清二楚，他既是没有参与，也无法置身事外。 　　因为性侵丑闻，酒井事务所总部最近冷清了许多，但它毕竟是日本国内数一数二的经纪公司，现在依然可以见到不少年龄不大，长相俊美的练习生来来往往。 　　“这些小男孩还不知道呢，”三池翔太忽然说道，“他们还不知道自己未来有多么黑暗，他们或许会像石田那样成为那个老头子的性.奴，或许会像我一样，在鬼地方当一辈子牛马。” 　　“不，不会的，公司的情况已经很危险了，基本上经不起任何折腾了，酒井社长也是个聪明人，为了公司的未来也不会随便乱来的。我会劝告社长的，让他提高你们这些艺人的待遇，同时也会提高练习生们的待遇……”竹内康太这些话既是说给三池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他就是想让自己的良心稍微安宁一点。 　　“呵……”三池翔太忽然笑了起来，说道，“竹内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呢？你想安抚住我，好让我继续乖乖地给那个老头当奴隶吗？” 　　“不是……”竹内康太又想为自己辩解，但却被三池打断了。 　　“竹内桑低估我了啊，”三池翔太笑着说道，“我虽然是一个懦弱的人，但终究也有无法忍受的时候啊……” 第209章 王的诞生（十二） 　　石田和辉性侵案即将开庭审理，就当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情即将尘埃落定时，忽然波折再次出现了。 　　酒井事务所旗下著名艺人三池翔太忽然在Γwitter上发表了一篇标题为《再见了，这可悲的世界》的长文，这篇长文只在Γwitter上存在了不到一分钟便被人删除了。但是三池翔太毕竟是一线艺人，他的Γwitter不知道有多少粉丝和娱乐媒体时时刻刻盯着，长文在删除之前就被人截图保存了，然后在网络上疯传开来。 　　三池翔太在这篇长文中表示自己在酒井事务所被社长酒井寿明奴役性侵了十几年，他已经无法忍受这种非人的生活了，同时他也很后悔一直对公司这种黑暗面保持沉默，甚至助纣为虐，这间接地导致了石田和辉的死亡，所以他选择自杀。文章最后向亲人和粉丝们表示了歉意，然后戛然而止。 　　这篇文章被媒体疯传，但是娱乐圈居然出现了一片古怪的平静，不管是明星艺人们还是三池翔太的粉丝们对此的第一反应都是：这是假的吧？ 　　粉丝们纷纷到三池翔太的Γwitter，酒井事务所的官网上求证，甚至围堵到了公司总部门口，只为了亲眼确认一下三池翔太是不是还活着，但是三池翔太却迟迟没有露面。 　　直到三天之后，酒井事务所的负责人才出面接受了采访，在采访中他表示三池翔太已经失踪，公司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粉丝们顿时哗然，这时候还能去哪里？很明显是去自杀了啊！难道那篇长文中说的是真的？三池翔太确实是因为受不了长期的性侵和奴役，所以感到绝望了吗？ 　　“他怎么敢做出这种事情！这是背叛！”社长办公室里，酒井寿明暴跳如雷，他确实潜规则过不少男艺人，但是他绝对没有对三池翔太做过什么。 　　酒井寿明自认自己做事还是很有原则的，他以前潜规则的基本上都是那种不管怎么扶持都不会有多大前途的角色，包括VIVA也差不多。 　　在性.骚扰事件发生之后，VIVA内部就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裂痕，石田与丸山二人被其余三人不断指责，甚至石田还被迫承担起了其他人的杂务。偶像组合团体最忌讳的莫过于成员之间的不合与内讧了，这种事情一旦发生了就很难再彻底消除了。酒井寿明本就打算以后逐渐VIVA雪藏，所以他才会对石田下手的。 　　如今三池翔太正当红，有能力有人气，正是公司所需要的摇钱树，对于这种人，酒井寿明怎又么会做那种杀鸡取卵的事情呢？这是污蔑！ 　　“去，去把三池翔太抓回来！”酒井寿明冲着酒井光一，竹内康太等人怒吼道，“我了解那家伙，那种懦夫是绝对没有勇气自杀的，他肯定在哪里躲着，等着看我的笑话！” 　　“我已经把所有值得信任的下属全部派出去找了，但是直到现在还是没有消息。”酒井光一面色凝重地说道。 　　“你那边呢？”酒井寿明又看向了竹内康太，眼神中带着审视和怀疑，如果说这里还有一个人比酒井寿明更加了解公司每个人的情况的话，那就只有竹内了。 　　“我这边也没有消息，”竹内康太面不改色地说道，“我觉得现在最紧迫的并不是找到三池君，社长，请你先看看这个。” 　　酒井寿明绷着脸接过了竹内康太递过来的平板电脑，很快他原本就涨红的脸变成了紫色。电脑上显示的是一则娱乐新闻，一位已经退役的酒井事务所的练习生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他曾经受到过酒井寿明的猥亵。 　　“这都已经是昨天的新闻了，为什么你到现在才汇报？”酒井寿明瞪着竹内康太问道。 　　“我也是刚刚看到的。”竹内康太说道。 　　酒井寿明眼中怀疑之色更加浓重了，但是他又拿竹内康太这种怠工行为毫无办法。 　　三池翔太的那篇《再见了，这可悲的世界》对于酒井事务所来说就像是打开了一只灾厄的魔盒，那个练习生的采访只是风暴的开始。 　　媒体从三池翔太的长文中得到了一个信息——酒井事务所中存在着长期性侵的问题，于是他们就像是嗅到血腥的苍蝇一样疯狂地聚集过来，开始想方设法地挖掘新闻题材。 　　而实际上，酒井寿明在从业的几十年里也确实潜规则过不少人，他们平时畏惧酒井寿明的威势，不敢公开控诉，现在三池翔太用自己做代价揭开了这个盖子，他们也就跟着一个个出来指控酒井寿明。当然，其中也有一部分滥竽充数，出来蹭热度的。 　　不到一个星期时间，酒井寿明就被二十多人指控性侵。 　　酒井事务所被愤怒的粉丝和闻风而动的记者们包围了，酒井寿明担忧自己的人身安全，吃住全躲在公司里，连回家都不敢，直到半个月后警察拿着逮捕令将他带去接受调查。 　　舆论的狂风暴雨越来越大，几乎要将酒井事务所完全摧毁。 　　忽然，网络上某个吃瓜群众又翻出了半个多月前“平成男儿”发的一条Γwitter：“某人真是不要脸呢，自己给自己开的牛郎店却不敢承认。” 　　当时大家都不明白“平成男儿”喷的是谁，现在一看，这说的不就是酒井寿明吗？酒井事务所就不是酒井寿明自己开的牛郎店吗？ 　　“炮王冕下真的是深藏不露啊，难道早就知道真相了吗？” 　　“平成殿到底是什么人？” 　　“应该是业内人士吧，知道很多内幕消息的那种。” 　　…… 　　大家终于意识到“平成男儿”并不是一般的嘴炮键盘侠了，他们纷纷开始猜测起“平成男儿”的身份来。 　　就在此时，又一个小插曲发生了。 　　上原凉子，曾经在网络上和“平成男儿”隔空对骂过的“Cute家族”少女偶像。三池翔太的粉丝们在寻找三池翔太的蛛丝马迹的时候偶然发现了上原凉子曾和三池翔太交往的证据，于是粉丝们集体找到了上原凉子，希望上原凉子可以提供一些线索。上原凉子一脸郁闷的表示，她已经和三池翔太分手了，并不知道三池在哪里，请不要再问她了。 　　三池翔太的粉丝们顿时爆炸了，我们没有追究你这个碧池擅自和我们的欧尼酱交往的事情就已经格外开恩了，你居然还说这种风凉话，看到我们的欧尼酱出了事情就抛弃他了吗？你这家伙果然是个不要脸的碧池！ 　　对于上原凉子这种少女偶像来说，谈恋爱本来就是犯忌讳的事情，宅男粉丝们很难接受自己的偶像谈恋爱的。现在上原凉子还得罪了三池翔太的粉丝，于是“Cute家族”的官方就要求上原凉子先退居二线，避避风头。“Cute家族”有四百多名少女偶像，上原凉子这么一退，基本上就再也没有复出的希望了。 　　网络上却没有几个人对上原凉子表示惋惜或者不屑，大家都在关心另一件事——王的炮火下居然真的无人幸存…… 第210章 错失 　　爱瑠是和姐姐一起来到美国的，但是抵达美国之后，神奈去了纽约，而爱瑠则来到了洛杉矶，因为她要参加电影《达芬奇密码》的首映式。 　　参加首映式是制片方的邀请，原本双方签署的合同上并没有作者要配合电影宣传的要求，但是因为新书的畅销，制片方看上了吃蛋挞老师在日本国内的知名度。爱瑠原本是想拒绝的，她觉得自己对这种事情完全不了解，去了也只是添乱罢了，但是对方一连发了三次邀请函，最后干脆直接来日本登门邀请，实在是盛情难却。 　　虽说是配合宣传，但实际上爱瑠也没有多少活动，就是和制片方一起拍了两张友好交流的合照，然后走进放映厅看看新电影而已。 　　电影质量还不错，毕竟好莱坞的制片产业很成熟，只要稍微用心一点就不至于把《达芬奇密码》拍得太烂。但是爱瑠坐在放映厅里却没有多少心思去欣赏电影，因为她实在是放心不下姐姐那边。 　　姐姐独自一个人在纽约诶！虽说之前姐姐也独自去过新加坡，但那几乎是当天出门当天回家的，但是这一次，姐姐却要在纽约呆好几天，接触许多陌生人。爱瑠很怀疑姐姐真的能撑得下来吗？ 　　首映式结束之后，爱瑠就立刻说道：“莱薇姐姐，我们现在可以出发去纽约吗？” 　　莱薇微微一愣，然后就明白了爱瑠的心思，她笑着说道：“出发自然随时可以出发，但是神奈小姐那边也有一队高级保镖跟着，你用不着担心的。” 　　“如果只是安全问题那我就不用担心了。”爱瑠有些头疼地说道。 　　莱薇看了一下手表说道：“纽约和洛杉矶有三小时的时差，所以我们最好晚两个小时出发，这样的话到那边刚好天亮。” 　　“嗯，莱薇小姐安排就行了，”爱瑠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千反田安保救援队已经开始了商业化运营阶段，并且改名叫神盾安保救援公司了。虽然目前公司的主要客户还是千反田商事自家，但是一些该有的东西都已经着手准备了起来，比如不久之前，神盾公司就和一些航空公司签署了长期服务协议，神盾公司每年向航空公司支付一笔钱，后者则将向神盾公司提供长期VIP服务，比如爱瑠要想从洛杉矶做飞机到纽约的话只需要打个电话，然后直接就能去坐到当天的航班了。 　　除此之外，神盾公司还购买器械，招聘了一些医生，开始组建自己的医疗小组了。至少从表面上看，神盾公司已经逐渐有了点安保救援服务机构的样子了。不像之前一样，看上去就不像是正经人家。 　　趁着还没有出发，爱瑠打算买一些礼物带给姐姐。神奈喜欢吃甜食，而且是齁甜的那种，说起来这种偏好倒是和美国人有点像，美国的甜点也比日本甜得多。 　　洛杉矶是旅游城市，这边的美食也很丰富，爱瑠很快就找到了一家名为SAS的甜点店。 　　“轮胎美食手册上说这家店不错呢。”爱瑠站在橱窗前说道。 　　“轮胎？”莱薇疑惑地说道。 　　“哦，是米其林美食手册，”爱瑠掩着嘴，不好意思地说道，“姐姐总是说轮胎，我也被带习惯了。” 　　“你们姐妹的感情真好呢……”莱薇赞叹了一句，接着又翻着白眼说道，“同样是姐妹，你们之间的差别也太大了。” 　　爱瑠笑了笑，她知道莱薇在抱怨什么，莱薇还记得自己被神奈逼着去农场挤牛奶，当下乡知青的事情。 　　“比起以前，姐姐的性格已经好多了啊。”爱瑠笑着说道。 　　“她还有更糟糕的时候？”莱薇惊讶地说道。 　　爱瑠无奈地苦笑着说道：“虽然我也很想给姐姐辩解，但是她确实做过很多根本没有办法辩解的事情，比如幼儿园的时候，姐姐曾把一个老师的饮料偷换成了硫酸，虽然那一次没有人因此受伤，但因为老师们太过害怕，幼儿园还是开除了姐姐。” 　　“确实可怕……”即使是见惯了生死的莱薇也感觉脊背发凉。 　　无论是穷凶极恶的毒贩，还是面对神出鬼没的特工，莱薇也很少会有如此毛骨悚然的时候。一个生长在和平国家，和平年代的小孩得到抱着多大的恶意才会把自己老师的饮料换成硫酸呢，那家伙难道是天生就带着这种反社会性格吗？ 　　“她为什么会做这种事情？”莱薇想来想去，感觉这应该不是一件小孩子调皮捣蛋的单纯事件。 　　“谁知道呢？姐姐当时完全不肯和人说话，也没有人知道当初发生过什么，而且姐姐也不止做过一次这种事情，”爱瑠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担忧，“其实姐姐是个很温柔的人啊，我总觉得是因为一些缘故才会变成那样的……” 　　“所以说啊，姐姐现在已经比以前好多了，不仅可以时常出门，甚至还能正常地上学……”爱瑠语气又活泼起来，挑选了两份布朗尼蛋糕，又问道，“莱薇小姐需要吃点什么吗？” 　　“不用了……”莱薇摆了摆手说道。 　　爱瑠想了想，还是挑选了一块戚风蛋糕，“莱薇姐姐尝尝看这个吧，看起来好像还不错。” 　　盛情难却，莱薇只好收下了蛋糕。 　　“不提前给神奈小姐打个电话吗？以免到时候她有事出门。”莱薇建议道。 　　“不用了，”爱瑠摇摇头笑道，“我想给姐姐一个惊喜的说，我告诉她我明天还有活动。” 　　“是吗？那就算了。”莱薇咬了一口蛋糕，情不自禁地皱起了眉头，感觉这味道还是有点甜过头了。 　　从洛杉矶飞到纽约一共花了五六个小时的样子，略显疲惫的爱瑠走下飞机，看着明亮的天空，跨越时区的飞行总是会给人一种奇妙的错位感。 　　就要见到姐姐了呢，爱瑠拍拍脸颊，振作精神，朝着机场出口走去，忽然她的手机震动了起来，爱瑠掏出手机一看，发现是姐姐的电话。 　　“爱瑠，爱瑠！”刚接通电话，神奈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姐姐，有什么事情吗？”爱瑠保持着镇静说道。 　　“知道我在哪里吗？”神奈神秘兮兮地问道。 　　“你在哪里？”爱瑠忽然感觉有点不妙，反问道。 　　“我已经到洛杉矶啦！”电话那边，神奈兴冲冲地说道，“有没有感觉很惊喜啊？你在哪里？我马上就去找你！” 　　“笨蛋姐姐！”爱瑠哭笑不得地说道。 第211章 老虎的邀请 　　对于国内轰轰烈烈动静，神奈完全没有注意到，她花费了三天时间与老虎基金基本商定了血液检测公司Theranos投资方案。 　　要说还是人家财大气粗啊，神奈突然上门来找投资，威廉·林奇也没有找公司上层讨论，自己就拿定了主意——先投五个亿试试，假如可行的话再投五个亿。 　　威廉·林奇并不是老虎基金的CEO，他只是一个区域经理而已，像他这种级别的人物，老虎基金至少有十位，也就是说老虎基金随时要为他们准备一百亿的流动资金。 　　一百亿，是美金，不是日元。目前的千反田家就算是砸锅卖铁也凑不出这么大一笔现金。 　　谈判进行的同时，神奈接到了飞鹰跃动的负责人远山伦打来的一个电话，手机游戏已经制作完成，并且通过各大手机软件平台的审核了。神奈愣了一下才想起来飞鹰跃动那边说的是上次她让百川转交的委托。 　　神奈打开了一个软件商城，果然看到了她委托飞鹰跃动制作的一款小游戏——《飞翔的露琪诺》。 　　这游戏其实就是模仿《flappy bird》的山寨作品，唯一的区别就是小鸟换成了一只露琪诺，另外画质稍微精美一点，毕竟美工是飞鹰跃动的招牌。 　　某人曾经历过《flappy bird》的那一次爆红，很多人认为《flappy bird》的成功是一个纯粹的偶然事件，很多游戏从业者也对它评价不高，“运气好”，“中彩票了”，“简单，粗暴，脑残”，“毫无创新性和设计可言”……同行们这样攻讦的言论层出不穷。 　　但是神奈的看法却不一样，她不是游戏从业者，而是一个商人。神奈用不着讲究什么艺术与情怀，在她看来一件商品既然能够畅销，那它就必然满足了人们的某种需求。 　　《flappy bird》这款游戏操作简单，几乎不需要说明，一般人下载就会玩，一局游戏耗时一般不长，可以随时随地用来打发碎片时间，难度稍微偏高但也不至于令大多数人无法参与游戏，能够让人有挑战成功后的满足感……这些都是《flappy bird》的优点，也就是说它本身就已经具备了一款好游戏所需要具备的要素了，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复制它爆红的过程了…… 　　神奈心中正思考着主意，飞鹰跃动那边却支支吾吾地想说什么，神奈听了半天才明白对方是想谈钱。 　　《东方幻想乡》的拨款已经花得差不多了，《飞翔的琪露诺》则一分钱都没有支付，完全是飞鹰跃动在垫资制作游戏。 　　神奈撇了撇嘴，《飞翔的露琪诺》需要什么制作费用啊！游戏内容那么简单，人物模型还是现成的，背景音乐从头到尾就一首。不过，说归说，钱还是要付的。 　　“呐，能不能先借点钱？”神奈把主意打到了威廉·林奇的身上，千反田商事暂时拿不出钱来，准确的说，应该是早就拿不出钱来了。 　　“嗯？”威廉·林奇奇怪地说道，“我们现在难道不是在谈钱的事情吗？难道是我理解错了吗？” 　　“不不，”神奈从桌子上拿起了一块曲奇饼干，摇了摇手，解释道，“我的公司开发了一款游戏，现在有点尾款需要结清，但是公司一时拿不出现金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威廉·林奇顿时露出了饶有兴趣的神情，问道，“什么游戏，需要多少钱？” 　　“一款手机游戏，”神奈说道，“大概需要二十万美金。” 　　“只要这么点……”威廉·林奇顿时兴致索然，他摆摆手说道，“没问题，您留下一个银行账号，回头我转账给你，走公司程序比较麻烦，算是我个人的借款吧。” 　　接着威廉·林奇便没有再问游戏的事情了，他继续和神奈讨论起了Theranos注册地的事情。虽说蚊子再小也是肉，但是人家是真的不喜欢吃蚊子肉。对于华尔街的投资者来说，他们的资金周转速度很快，所以就必须要考虑到机会成本的问题，如果一美元放在别的地方能够赚到十美元，那他们就绝对不会交给你赚一美分的。 　　神奈点了点头，也没有说感谢的话，咬了一口饼干。 　　“唔，好吃……”神奈看着手里的饼干，有点意外地说道。 　　“味道不错是吧？”威廉·林奇笑着说道，“如果说老虎基金除了钱以外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的话，那就是这曲奇饼干了，它在华尔街也算是一个知名产品了……” 　　按照威廉·林奇的介绍，他的父亲，也就是老虎基金的创办人格雷·林奇，特别喜欢吃曲奇饼干。所以在公司发展的过程中，他从世界各地搜罗了许多擅长制作饼干的厨师，这些厨师汇聚一堂不断交流改良曲奇饼干的制作方法，逐渐就形成了华尔街独树一帜的“老虎牌”曲奇饼干。 　　老虎基金的曲奇饼干香甜爽脆，十分可口，它的甜度也很高，但却没有某些美式甜点那种除了甜什么都尝不出来的感觉。相反，它的风味很多，酸甜的水果口味的，还有某些清香草药口味的，甚至还有朗姆酒口味的。 　　格雷·林奇制作的曲奇饼干本来就是用来配咖啡的，华尔街的职员们消耗量最大的饮料就是咖啡，所以每天都有不少别的公司的员工来老虎基金买饼干，久而久之，老虎基金在华尔街的同行之间就有了一个绰号“老虎饼干公司”。 　　要让爱瑠也尝一尝，神奈心中想着，便直说道：“帮我装一盒，我等会儿要带走。” 　　“没问题，”威廉·林奇点了点头，他忽然又问道，“千反田小姐最近还有空吗？” 　　“有什么事情吗？”神奈疑惑地问道。 　　“我家那老头子想请你吃饭。”威廉·林奇说起他自己的父亲就感觉有点不爽，看起来他和他父亲之间的关系还是没什么改善。 　　“他在哪里？”神奈又问道。 　　这个世界上想请格雷·林奇吃饭的人简直数不甚数，神奈并不想请格雷·林奇吃饭，但是如果对方吃饭的话，她也不会拒绝，因为她觉得格雷·林奇算是这个世界上她遇到的少数比较有意思的人。 　　“他一个人住在德州，有点偏远……”威廉·林奇顿了一下，又说道，“那家伙除了古板了一点，其实也不算难相处，所以你有空的话，尽量去一趟吧，我可以给你准备飞机……” 　　说到这里，威廉·林奇的话语中有透露出了请求的意思。 　　神奈也没有问为什么，她点了点头，说道：“可以，我会去的。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先去一趟洛杉矶。” 第212章 价值 　　神奈一夜时间从纽约飞到洛杉矶，又从洛杉矶飞到纽约。 　　“爱瑠，爱瑠！”神奈空着手从机场里跑出来。 　　“诶，姐姐……”爱瑠连忙抱住摇摇晃晃的神奈，忍不住小声抱怨道：“明明那么忙，为什么还要去洛杉矶啊？” 　　“今晚有空啊，所以去洛杉矶玩一玩。”神奈嘻嘻笑道。 　　“要玩的话可以等工作结束之后再玩呀？”爱瑠说道，“纽约的事情结束了吗？姐姐不是还要去德州吗？” 　　“唔……”神奈鼓起脸。 　　“这样子飞来飞去又累又浪费时间，做事情好歹也要有点计划呀……”爱瑠继续说道。 　　“我飞了整整一夜，爱瑠还要说我，咳咳……”神奈生气的话语被咳嗽打断了。 　　爱瑠感觉姐姐的状态有点不对，于是伸手摸摸姐姐的额头，果然温度高得吓人。 　　“姐姐是不是感觉不舒服？”爱瑠紧张地问道。 　　“没有啊，我感觉很好。”神奈摇了摇头，仰着脸说道，但是脸颊上病态的潮红却是遮掩不住的。 　　爱瑠很清楚姐姐的身体状况，连忙改口道：“姐姐，我一晚上没有睡觉了呢，我们先找个地方睡一会儿吧。” 　　“嗯，也对，”神奈想了想点头道，“我之前在酒店订下的房间还没有退掉呢。” 　　神奈的住处在纽约颇有名气的四季酒店中，这家酒店也算是美国最高档的酒店之一了，据说住一晚要几千甚至上万美元，不过这笔钱用不着神奈来支付，因为她住的房间是老虎基金常年预定下，用来招待宾客的。 　　抵达酒店房间后，爱瑠放下行李说道：“姐姐也睡一会儿吧？” 　　“不要，”神奈指指那张占了半个卧室的大床，嫌弃地说道，“看起来很脏的样子。” 　　这是老虎基金用来招待宾客的房间，神奈从来都不介意用最肮脏的思路来推测华尔街的宾客们都是什么玩意儿的。她总觉得这看起来富丽堂皇的房间里充满了精.液的味道，根本没有办法住人，尤其是那张足够睡五六个人的大床，所以这两天神奈都是穿着衣服，坐在沙发上休息的。 　　爱瑠微微一愣，接着就明白了神奈的意思，姐姐总是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异常执着，她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件自己的外套铺在床上：“这样可以了吧？” 　　“我又不困。”神奈还是坚持道，她看起来精神确实很好的样子， 　　“不困也休息一会儿！”爱瑠的语气强硬了起来。 　　“真的不像话，我才是姐姐诶……”神奈不情不愿地脱掉外衣和鞋子，躺到床上，她抬头看到爱瑠没有要睡觉的意思，于是又问道，“爱瑠不要休息吗？” 　　“我先去吃点东西，等会儿就睡觉。”爱瑠说道。 　　“哦。”神奈想到爱瑠昨晚从洛杉矶赶到纽约，确实没时间吃早餐，于是也没有多想，便闭上眼睛睡觉了。 　　然而爱瑠并没有去吃东西，而是让莱薇带她去附近的医院买了一些神奈平时常用的药物，然后便立刻回来了。 　　神奈睡下后不久额头上就开始冒出豆大的汗珠来，眉头紧紧皱着，看起来非常痛苦，完美诠释了什么叫病来如山倒。 　　爱瑠解开了姐姐的衣服，用湿毛巾给姐姐擦拭身体降温。 　　“爱瑠，好难受……”神奈面色通红地说道。 　　“还不是你这个笨蛋自作自受，”爱瑠端了杯水过来，“先来把药吃掉吧。” 　　“不要，呜呜……”神奈还想说什么，但是爱瑠毫不客气地拿着药灌了下去。 　　“姐姐好好睡一会儿，”灌完药，爱瑠说道，“如果今晚不退烧的话，就要去医院了。” 　　“唔……”神奈含糊地应了一声，她已经完全没有力气说话了，很快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爱瑠看着意识模糊的姐姐，心中有点苦恼，但也说不上焦急，反正姐姐生病也是常态了，只不过这里不是日本，没有熟悉的医生和医院，稍微有点麻烦罢了。 　　她苦恼的是姐姐总是这样时不时生病，始终找不到治疗的方法。为神奈看过病的医生大多都说她身体除了缺乏锻炼，同时有点营养不均衡以外并没有什么严重的问题，因为不喜欢吃油炸食品的原因，神奈身体甚至比普通的肥宅好一些，所以说她的“病”完全是心理疾病。 　　小时候，神奈因为完全拒绝与旁人，甚至父母交流，对任何玩具和游戏都表现得毫无兴趣，所以曾被医生误认为是语言障碍，智力缺陷，社会交往障碍，并诊断为“自闭症”。 　　随着神奈渐渐长大，周围人才从爱瑠这边渐渐发现千反田家这位长女没有任何智力缺陷或者语言障碍，她纯粹就是不愿意搭理人而已。 　　后来，又有一位心理医生提出，神奈的症状有点像创伤后应激障碍的一种类型，过度警觉，精神长期焦虑，拒绝社会交往。 　　然而，这种诊断结论很快又被抛弃了，因为神奈的父母都表示神奈出生后就一直是这种状态。创伤后应激障碍总得先受伤吧？难道说这孩子是娘胎里受伤的不成？ 　　因为神奈本人又不配合治疗，用她的话来说：“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病都是治不好的。”所以神奈的病就这样一直拖延着。 　　爱瑠照顾了姐姐这么长时间，也算是“久病成医”了，神奈睡了几个小时之后果然呼吸渐渐平稳了，虽然虚汗依旧打湿了床单，但体温却降了许多。 　　忽然，房间里的座机电话响了起来，爱瑠接起电话，发现是酒店前台打来的。 　　“美国航空？”爱瑠感觉很奇怪，前台的服务员说美国航空的工作人员来找神奈。 　　四季酒店的客房管理还是很严格的，他们既然打电话通知了，那必然已经验证过访客的身份了。于是，爱瑠也就同意让那几位工作人员进来了。 　　美国航空的工作人员是来交还遗失行礼的，原来，神奈坐着飞机飞来飞去的时候把自己的背包遗忘在了飞机上。如果是一般的客人，美国航空最多也就是打个电话通知一下，你的背包在哪里哪里，自己去取一下。 　　但是，这次航空公司的一名值班主管偶然在旅客遗失物品中发现了一张紫色的请帖，这张请帖可不一般，它在拍卖行的拍卖价格可能超过五百万美金，因为它是格雷·林奇的晚宴请帖。航空公司就立刻派出专人寻找失主，神奈的机票是四季酒店为客人订的，所以美国航空的工作人员自然找到了四季酒店。 　　“唔……原来包在飞机上，”神奈也被电话的动静吵醒了，她迷迷糊糊地坐起身嘀咕了一句，然后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啊，差点忘了。” 　　神奈拿起自己穿的外套，翻找了一阵，然后翻出了那盒“老虎牌”曲奇饼干：“呐呐，我跟你说哦，爱瑠，这个饼干超好吃，我本来想送到洛杉矶给你尝尝的。” 　　爱瑠看着姐姐手里的饼干，这饼干虽然没有品牌的logo，但是包装看起来还是很精美的，可是问题在于，它已经被拆开了，看这压扁的情况，应该只剩下半盒了。 　　神奈的背包里面可不止有一张请帖，它还有一份十亿美元的投资意向书，以及三十万美元的现金借款协议。某人把如此重要的东西丢在了飞机上，却将一盒饼干贴身收藏着，这盒饼干未免太“天价”了吧？ 　　“姐姐专门飞去洛杉矶就是为了给我送半盒饼干吗？”爱瑠奇怪地问道。 　　神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嘻嘻，飞机上好饿，飞机餐太难吃，所以我就吃掉了几块，但是还剩下很多的哦……” 　　“姐姐果然是个笨蛋啊……”爱瑠无奈地笑着说道。 第213章 老林奇 　　神奈并不想在美国久留，她身体稍稍恢复一些之后，便去拜访了格雷·林奇，准备拜访完之后就返回日本。 　　老林奇住在德州乡下一个偏僻的小镇上，住处也只是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农场。农场的设施还算齐全，有安保部门，有私人医院，有小型机场，甚至还有一个高尔夫球场。高尔夫球场什么的自然是用来招待客人的，格雷·林奇平时也会在这里晒晒太阳。 　　格雷·林奇平时独自在这里居住，身边只有保镖，仆人和秘书，他的妻子早就去世了，儿子威廉·林奇和他的关系又算不上好，一般很少来德州看他。 　　老头子早已退出了老虎基金的权力中心，但他的影响力还是不容小觑的，他有时候会在农场举办晚宴，晚宴会提供几个邀请函名额在网络上用作慈善拍卖，这几张邀请函常常能拍出几百万美金的高价。 　　不过，这两年格雷·林奇的身体越来越差，类似的晚宴也很少举办了。神奈手中这一张邀请函可能是今年老林奇送出的第一张邀请函，也可能是唯一一张了…… 　　邀请函上没有写时间，于是神奈就一大早来到了老林奇的农场。 　　“小丫头，你需要学会体量老人，”格雷·林奇坐在轮椅上被秘书从洗手间推出来，他脸上剃须膏的泡泡都没来得及擦干净，“像我这种年纪的老家伙很难在早上六点起床的。”老林奇一边擦着脸，一边说道。 　　“那你应该提前说清楚。”神奈丝毫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 　　“姐姐，太失礼了。”爱瑠手指戳戳姐姐，提醒道。 　　“哦，这位就是千反田爱瑠小姐吧，很高兴认识你。”老林奇笑着说道。 　　“很荣幸见到您，林奇先生。”爱瑠小脸涨红，她的话并不是客套，对于一个普通高中生来说，格雷·林奇根本就是只会出现在各种励志书籍中的传说级存在，比如《格雷·林奇给年轻人的二十句话》，《格雷·林奇：我是如何面对失败的》，《格雷·林奇的成功背后的故事》…… 　　虽说老林奇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过那二十句话，但这些书就是很畅销。 　　“说实话，你比你姐姐可爱得多，她根本不像个日本女孩儿。”格雷·林奇笑着说道。 　　“姐姐给您添麻烦了，请多多包涵。”爱瑠连忙说道。 　　“喂，明明是他给我添麻烦了。”神奈不服气地说道，原本她在纽约处理完Theranos的事情就可以返回日本的，现在却因为格雷·林奇的一句话还要来德州跑一趟，这到底是谁给谁添麻烦啊？ 　　神奈却完全不去考虑有多少人会为了这一句话争破脑袋。 　　格雷·林奇听到神奈的话也不介意，反而认同地点了点头，说道：“这么说也没错，确实是我心血来潮邀请神奈小姐来做客的，就算是麻烦，也应该由我负责。”仆人为老林奇端上了早餐，标准的美式早餐，咖啡，华夫饼，鸡蛋，牛角包以及一些酱料。 　　“两位小姐还没有吃早餐吧？”格雷·林奇笑着邀请道，“我的厨师制作的华夫饼可是美味绝顶，只不过一般宾客来我这里，都是参加晚宴的，从来都没有机会品尝到。” 　　神奈和爱瑠确实还没有吃早餐，她们下了飞机之后，就直接来这里了。尝过老虎基金的曲奇饼干之后，神奈心中对格雷·林奇的口味给了一个不错的评价，既然老林奇说他的华夫饼也不错，那神奈自然不会拒绝。两人道了声谢后，都坐上了餐桌。 　　“如今千反田家有多少资产了？”格雷·林奇喝了一口咖啡开门见山地问道。 　　爱瑠眨了眨眼睛，格雷·林奇这话显然不是对她说的，说起来她也很好奇自己家有多少钱。 　　一张口就问“你家有多少钱”换成一般人估计会被人以为有毛病，但是格雷·林奇问出这话来，似乎是理所当然的样子。 　　神奈也没有遮掩，她实话实说道：“从去年开始就已经资不抵债了，如果非要算净资产的话，那估计是负一百亿日元吧。” 　　爱瑠的嘴张成了O型，神奈为她补课之后，净资产什么的她还是听得懂的，可是她没有想到自己家居然欠了这么多钱。 　　从前年开始，千反田商事连续购买大量地皮，修建游乐园，酒店，商业区，举办将棋赛事，投资游戏，动画，社交软件，支出庞大，实际收入却几乎为零。这两年公司完全是依靠千叶银行，富士银行和百川若叶的持续输血在运转，一旦外部资金链断裂，千反田商事很难撑得过一个星期。 　　“我看过千反田商事的财报，你们买地皮花的钱太多了。”格雷·林奇用叉子点点神奈说道。 　　“唔……”神奈吃了一口华夫饼，感觉确实非常美味，然后又继续说道，“那都是必要的支出，地产投资才是我们的前进方向。” 　　爱瑠看姐姐没有解释这么多欠债的想法，也只好低下头吃起早餐来。 　　“怪不得，我明白了，”格雷·林奇点了点头，若有所悟，他忽然说道，“千反田小姐这一趟莫非是为了……西武集团而来。” 　　神奈抬起了头：“何以见得？” 　　格雷·林奇笑了起来，摊开手说道：“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啧……”神奈点了点头，不愧是“华尔街教父”，格雷·林奇的眼光比威廉·林奇高不止一个级别。 　　千反田家的未来是地产，而日本一大半的商业用地都在西武集团手中，不解决到这个垄断巨头，千反田家根本走不出神山市。而现在堤义健将死，西武集团面临解体危机，正是千反田家乘虚而起而好时机。 　　格雷·林奇只听到神奈透露了一点信息，就立刻摸清了这其中的复杂关系，并猜中了神奈行动的终极动机，这种商业嗅觉已经敏锐到了骇人的程度。 　　“其实对于地产投资这种事情，我也有一点经验，当初堤义健也曾和我一起讨论过相关领域的问题。”格雷·林奇说道。 　　“这个我相信。”神奈说道。 　　老虎基金曾经差一点就买下整个曼哈顿岛了，后来因为受到了垄断调查，才放弃了曼哈顿的大部分地皮，那时候老虎基金的掌权者正是格雷·林奇。如果老林奇说他不懂地产，那么谁信谁就是傻子。 　　格雷·林奇想吃第二块华夫饼，但是被仆人制止了，大概是为了他的健康，格雷·林奇忽然感慨道：“现在堤义健也老了，我也老了，不知道什么哪一天就会突然消失……” 　　“我有时候会疑惑，我们这些资本家到底给这个世界带来了什么？”格雷·林奇继续说道，“科学家总是说他们在改变世界，政治家声称他们造福了国民，那么我们呢？有人认为我们天生就是罪恶的，那我们又为何而出现，为何而存在？” 　　神奈也皱起了眉头，她没想到格雷·林奇会提起这种话题。 第214章 示警 　　神奈眨了眨眼睛说道：“你问我这种问题，我哪里知道答案？最近不是还有环保主义者说，人类是地球上唯一多余的存在吗？人类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尚且没有人搞清楚，你想知道资本家存在的意义，那我也无从寻找答案啊。” 　　“你这小丫头……”格雷·林奇笑了起来，说道，“人类对于宇宙对于地球的意义从来都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资本家是属于人类社会的，我所问的自然也是资本家对于社会的意义。G.CZY者认为资本家是邪恶的，但如果资本家的本质就是邪恶的，那为什么社会还有纵容我们这些人的存在。” 　　神奈见格雷·林奇确实是想讨论这个问题，也就不再故意打哈哈了，她皱起了眉头稍微思索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你这话有点不对。” 　　“哦？哪里不对？”格雷·林奇好奇地问道。 　　“马氏的《资本论》原话说的是，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神奈说道，“可见G.CZY者并不单纯认为资本家是邪恶的，他们认为的是资本本身就是邪恶的。而我们这些资本家，不过只是资本的附属物罢了。” 　　“然而，资本说到底只是各种社会经济资源的总称而已，”格雷·林奇摊开手说道，“它本身应当是一种客观的存在，说它是正义或者是邪恶的，难道不是一种偏见吗？就像我们说这块华夫饼是一块邪恶的华夫饼一样，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这一点你早有答案吧？为什么还要问我？”神奈撇了撇嘴说道，她觉得格雷·林奇是在故意考较她。 　　格雷·林奇也点了点头，直白地说道：“我确实是想听听你的观点。” 　　“这不是观点，”神奈敲了敲盘子，说道，“这是明摆着的事情，G.CZY者总是喜欢描述他们所构想的科技高度发达，物质极度丰富的条件下，人类实现全面自由的未来，这种听起来有点理想化，但是从另一个角度考虑，为什么资.本.主.义者从不讨论我们的未来？因为资.本.主.义的未来很难说得上美好。” 　　“我们设想一个科技的高度发达，机械和人工智能全面取代人类劳动的未来社会，”神奈喝了一口咖啡继续说道，“在资.本.主.义的理念之下，那会是一个社会学家口中的美好的世界吗？根本不可能。到那个时候，少数资本家将占有社会的全部生产资料，成为整个社会的主宰，99.9的人口将陷入失业和赤贫，国家将消亡，民主制度成为历史，社会福利不复存在，因为在资源的最优化配置原则下，社会福利什么的都是浪费。” 　　“那真是一个悲观的未来。”格雷·林奇说道。 　　“不，”神奈耸了耸肩，说道，“作为资本家，我们应当期待那样的未来。” 　　“但是社会终究不是少数人的社会。”格雷·林奇也笑着说道，“照你这么说，那么套用之前环保主义者的那句话，资本家岂不是地球上唯一多余的存在吗？” 　　神奈摇了摇头，无所谓地说道：“这个未来只是我的推想罢了，我不是思想家，也不是社会学家，所以我的推想只是用来向你证明资本的负面性的，放在外界就毫无价值。而且，资本家是否多余，人类社会的历史早已证明过了，完全不需要我的空想来辩护。” 　　“哦？你是说工业革命？”格雷·林奇问道。 　　“不止如此，”神奈说道，“我们可以再往前推一点到大航海时代，15世纪中叶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兴起，先后占领小亚细亚和巴尔干半岛，阻断了连接东西方的商路，西欧的商人希望另辟一条绕过地中海东岸直达中国和印度的新航路，所以才有了后来的大航海和地理大发现，这就是资本的力量。” 　　“新航路的开辟，使世界商路从地中海沿岸转移到大西洋沿岸，英国正处在大西洋航运的中心线上，他们的对外贸易在这一阶段大大发展，其中最兴旺的就是羊毛出口与毛纺织业，”神奈继续说道，“羊毛价格不断上涨，羊毛养殖业成为获利丰厚的事业，于是圈地运动开始了。圈地运动虽然残酷，但它却实现了农民与土地的分离，使农民越来越少，失去土地的农民大多成为了雇佣工人，流入城市，这帮助英国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实现了城市化，这也是资本的力量。” 　　“再往后就是工业革命了，”神奈又说道，“小学生都会说，瓦特改良蒸汽机带来了工业革命，然而蒸汽机固然重要，但那只是一个契机罢了。新航路开辟了大量市场，这些市场需要蒸汽机，圈地运动带来了大量城市工场，这些城市工场需要蒸汽机，所以蒸汽机才能够引起工业革命。如果说资本的雏形是从十五世纪才形成的，那么从这些历史事实中，我们完全可以得出一个结论，资本从诞生之日起它就一直在推动社会前行。” 　　然后神奈得出了一个大言不惭的结论：“如果你要问，资本家存在的意义是什么，那么我们应该可以说，近代以来资本家就是社会前进的核心动力所在，我们才是人类社会的心脏。” 　　“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格雷·林奇大笑起来，“你这丫头恐怕是要把白宫和国会那些人气死……” 　　神奈放下刀叉，拍拍手，示意自己吃饱了，说道：“这是你让我说的，我也是主观臆断，站在什么位置上说什么话，如果我是你们白宫里那位阁下，那我自然会对着媒体大喊，社会福利才是国家稳定的基石，资本家必须接受政府的严格约束。” 　　餐桌上只剩下爱瑠再吃饭了，她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放下手中的餐具，这倒不是她吃得多，只是神奈和老林奇两人吃的太少了。格雷·林奇见到这情况挥挥手示意仆人再给自己添一点咖啡，继续陪爱瑠用餐，不懂声色地消除了爱瑠小小的尴尬。 　　“事实上那位总统阁下也是这么做的。”格雷·林奇喝了口咖啡说道。 　　“哦，他做得对。”神奈脱口而出。 　　格雷·林奇虽然只是随口一说，但这直接反应出了华尔街对现任总统的不满。格雷·林奇本人或许无所谓，因为他已经退休了，但是华尔街其他巨头的意见，即使是总统也不能不考虑。那位总统之所以敢这么做，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的任期快结束了。 　　格雷·林奇好奇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神奈深深吸了一口气，第一次露出了无比认真的神情：“你们将雷曼兄弟的次级贷款捆绑销售根本就是在玩火自.焚，那种风险率极大的金融衍生品本身就是一颗定时炸弹。” 　　“哦？”格雷·林奇眉头微微一挑，又问道，“雷曼兄弟的金融衍生产品评级一向很高，风险率极大这种说法恐怕不见得吧？” 　　格雷·林奇的神情不像是意外，也不像是惶恐，反倒给人一种饶有兴趣的感觉。 　　神奈心中有点烦躁，她皱起了眉头：“雷曼兄弟松散的贷款审核程序就决定了他们的信用评级是不靠谱的，没有人知道他们账目下的亏空到底有多少，你们最好趁早和他们分割业务，一旦雷曼兄弟和老虎基金同时破产，你们会毁掉全世界的经济的。” 第215章 危机 　　神奈没有想到，在这个世界里那个喜欢作死的雷曼兄弟居然还活着，而且还在继续他们的作死日常。 　　雷曼兄弟在亚洲，包括日本的业务不多，如果不是这一趟纽约之行，神奈估计还得等个一年半载才能注意到他们的存在，到那时一切都完蛋了。 　　神奈依然记得前世雷曼兄弟倒闭时曝光出来的巨额亏空，整整6100亿美元！这个破产金额创下了美国，乃至全世界的历史之最，是被世界各国列入教科书的安然破产案的十倍。 　　一般人对这个数字没有多少概念，但是用另一个例子对比一下就很清楚了。雷曼兄弟倒闭之后引发了全球性的次贷危机，中.国.政府为了挽救经济公布了一个“四万亿救市计划”，四万亿人民币折合美金还不到6000亿美元。可想而知，雷曼兄弟到底折腾出了多大一个窟窿。 　　而在这个时空，因为得到了老虎基金的渠道支持，雷曼兄弟蹦跶得更欢了，而且至今还没有摔倒，然而没有摔倒未必就是什么好事。 　　一个处在地震带上的地区越长时间没有发生地震，那么一旦发生地震，它的震级就越高。次贷这事情也是一样的，神奈现在非常希望雷曼兄弟今天就倒闭掉，因为她担心再拖个一年半载又是一场席卷全球的经济危机。 　　前世那场危机中，不知道多少投资者登上了天台，神奈至今记忆犹新。目前千反田商事的财务处于资不抵债红线上，而且可以预料这种状态还要持续很久，在这段时间内千反田家根本没有能力抵挡一场金融风暴的冲击。 　　这不是开玩笑的事情，日本是一个典型的外向型经济体，狭小的国土，匮乏的资源，还有民众沉重的生活压力，使它根本没有办法像对岸的那个发展中国家一样动不动就“拉动内需”。欧美，尤其是美国，是日本那些龙头企业的最重要的市场，一旦经济危机开始，他们为了拯救本国企业，必然会选择贸易保护主义政策，失去市场的日本企业将沉重的打击。 　　企业失去市场就无法偿还贷款，银行面对大面积坏账就只能选择收紧银根，无论是千叶银行，还是富士银行都会这么做，因为不这么做他们就要面临破产。千反田商事现在完全依靠银行现金流在生存，一旦银行不愿意在贷款，千反田商事就要倒闭，神奈目前所做的一切都将化作泡影。 　　这大概就是神仙作死，凡人遭殃吧？ 　　神奈临别前特意提醒了格雷·林奇，上飞机后又专门写了一份邮件详细阐述了雷曼兄弟存在的种种监管漏洞和财务风险，并且反反复复地强调了次贷危机一旦发生会造成的严重后果。神奈没有夸大这种后果，因为它本身就已经很可怕了。 　　然而，这些行动不过是尽人事而听天命罢了，以神奈现在身份她根本阻止不了雷曼兄弟作死，甚至格雷·林奇也很难做到。 　　神奈原本还有一个东方系列的集卡式手游的制作计划，但是现在不能做了，因为千反田商事继续收拢资金，降低负债率，以便应对随时可能到来的经济危机。 　　“所以说，你确定未来一到两年内会发生经济危机？” 　　雅子一边照看着躺在床上休养的神奈，一边问道。 　　神奈撇了撇嘴说道：“这种事情又怎么能够百分之一百确认，我只能说发生的可能性在在百分之八十以上，你们最好提前做好准备。” 　　“那也和必然发生没有什么区别了，”雅子有些头疼地说道，“但是这种全球性的经济危机，市政厅又能做什么呢？难道提前向东京求援吗？” 　　向东京求援自然是个玩笑，且不说在地方自治制度下，东京愿不愿意给神山市提供帮助？只说危机发生之后，日本内阁能拿出什么样的救市措施，这就是个大问题了，要知道日本政府在应对危机方面可是有过黑历史的。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面临日益膨胀的泡沫，日本大藏省发布了一份《关于控制土地相关融资的规定》，使用行.政手段斩断了房地产行业的资金，这种一刀切的手段直接导致了房地产行业硬着陆，日本经济泡沫破裂，开始了长达十年之久的经济衰退，这就是所有日本人难以忘记的“失去的十年”。 　　“失去的十年”深究其发生的原因日本政府也难辞其咎，比如那份“广场协议”。 　　即使现在的内阁吸取了前任的教训，神奈也不认为他们能给神山市太多的支持。因为次贷危机开始之后，首当其冲的必然是三菱，丰田，松下，神钢，日立，东芝，这些大型跨国企业。这些企业任何一家倒闭对于日本来说就等于损失了一个行业，也等于损失数万甚至数十万的就业岗位，内阁只要有点脑子也必然会把救市的重点放在这些企业之上。 　　至于小小的神山市，情况危急起来，不知道要排在多少名之后…… 　　“东京救不了我们，神山市只能自救，自救找钱。”神奈说道。 　　“自己找钱？哪里有钱？”雅子问道。 　　神奈朝西面指了指：“中.国人有钱。” 　　“诶？”雅子奇怪地说道，“你不是说全球性的金融危机吗？中.国人难道能置身事外？” 　　“当然不能，”神奈说道，“但是中.国人手中有大量存款，他们的抗风险能力比我们强得多。” 　　前世，中.国之所以能够还算平稳地渡过那场次贷危机，中.国.政.府的倚仗除了那赫赫有名的四万亿以外，就是中国百姓手中的存款了，这些存款给政.府留下了充足的拉动内需的空间，比如家喻户晓的“家电下乡工程”。 　　这个时空的中.国还没有经历过四万亿的洗礼，人民币币值依旧坚挺，大多数家庭依旧持有着令西方银行家咋舌的存款。 　　神奈相信对岸那个庞然大物依然可以安稳的渡过即将到来的金融危机，甚至还能捎上神山市一程。 　　“只要每年有三十万中国游客，那么神山市大多数的家庭都能安然度过危机。”神奈说道。 　　雅子陷入了沉思，虽然幻想乡游乐园还没有完工，但是神山市本身就有丰富的旅游资源，这里百分之七八十的土地山区与森林，风景秀丽，除此以外还有保存完好的江户时代的建筑群，日本本国的背包客就常常把神山市当做一处圣地。 　　目前神山市之所以国外游客不多，最主要的问题一个是知名度不够，另外一个就是交通不便了。 　　“机场要立刻开工了。”雅子吸了口气说道，她原本打算下半年在开工的，但是现在看来已经不能再耽误宝贵的半年时间了。 　　“没错，”神奈点了点头说道，“最好在一年内开通国际航线。” 第216章 募资 　　雅子雷厉风行，说开始建机场就开始建机场。她当天便拜访了一趟富士银行，富士银行方面对此尚有些犹豫，因为他们也需要考虑到资金周转的问题。于是雅子又连续跑了几天岐阜县县政府，多方周旋之下，富士银行终于同意将开工建设时间提前到第二季度。 　　不过，那些都是雅子的工作了，神奈这边也很忙，她休息了两天之后就跟着一群人登上了桃山。 　　“呐，电梯的终点就在那个位置，山顶村庄已经在那边建设了……”神奈指着远方的山顶说道。 　　神奈身旁的人是千反田商事的董事长千反田谷佑，千叶银行的分行行长盛田和夫，以及他们的一些副手。 　　幻想乡游乐园一期工程已经进入建设后期阶段，千反田商事原本计划今年六月开始采购并且安装大型游乐设施，但是神奈考虑到经济危机的风险，果断提前了这个计划，以免银行突然银根缩紧，拿不出钱来。 　　盛田和夫拿起一只望远镜对着神奈所指的方向望了许久，说道：“千反田小姐，以那座山的高度来说架设一个索道难道不是更合适吗？为什么要在一座几百米高的山上安装一座电梯。” 　　神奈摇了摇头，说道：“索道光秃秃地架在天空上太暴露了，你想想看，你走在幻想乡的村子里，吃着村民制作的点心，听着妖精语的对话，一抬头却看到了两根又粗又丑的大铁揽绳，这是多么别扭的事情，简直煞风景好吗？” 　　“按照千反田小姐这种想法，登山电梯岂不是也很违和？”盛田和夫笑着说道。 　　“确实很违和，”神奈点了点头，“所以我们的设计中将电梯嵌入到了山体之中。” 　　“这样吗？”盛田和夫微微有些诧异，他好奇地问道，“难道说你们是想把所有的现代设备都藏起来吗？” 　　“全部藏起来自然做不到，”千反田谷佑代替神奈回答道，“毕竟我们的设计理念是用科技制造魔法，很多现代技术是必要的，比如三千套3D投影，再比如二期工程中的那座浮空岛……” 　　浮空岛，顾名思义就是……浮空岛。 　　按照神山娱乐编写的《东方编年史》的设定，这座浮空岛是第一次幻想月面战争时期被战争魔法击落的一块月亮碎片，它远离天空，但依旧执着地飘浮在大地之上。千反田商事在公开征集游乐园的设计方案时，一个英国设计公司居然实现了这个设定。 　　目前悬浮式建筑设计在英国建筑领域方兴未艾，但那大多都是使用在小型建筑之上。浮空岛的初稿设计是三千平方米，后来神奈想着要在浮空岛上修建一个古代遗迹，所以又逐渐修改增加了两千平方左右。在如此庞大的建筑上使用悬浮式设计显然已经不能用大胆来形容了。 　　这家英国公司是通过“悬挂”的方法来实现“飘在天空中”的视觉感官的，他们将浮空岛设想成了一只巨大的灯笼，并计划修建三座吊臂，吊臂从大山中延伸出来，将浮空岛吊在山谷之中，浮空岛本体则大量使用铝合金材料和氦气气囊尽可能的减轻重量，借助群山的遮挡和特殊的视错觉设计，浮空岛可以在超过200度的视角内看起来真的是飘着一样。 　　政府的审查部门看到这份设计也被吓了一跳，原本浮空岛是游乐园一期工程中的项目，但是因为浮空岛是悬挂在神垣内峰峦的山谷中的，考虑到生态环境的问题，政府部门迟迟不肯批准浮空岛的建设，所以被推迟到了二期工程中，只不过二期工程能否开建还是一个未知数，毕竟环境问题绕不过去。 　　“贵公司的浮空岛设计我们也看到过了，确实别出心裁，”盛田和夫赞叹了一声，但是又犹豫地说道，“但是你们有没有考虑过资金的问题，建造那么一座建筑花费的成本可能比贵公司想要建造的总部大厦还要昂贵。” 　　废话，不贵用得着找你们贷款吗？神奈腹诽了一句，但嘴里却说道：“这个我们早就考虑到了，东方是一个系统性的工程，游乐园只是其中一部分，除此以外还有电视动画，动画电影，游戏等等，这些项目都需要花钱，只靠千反田商事是无法支撑下来的，所以必须要尽可能地开拓资金来源，目前我们已经寻找到了一位投资者。” 　　“哦？贵公司寻找到的投资人是谁？”盛田和夫好奇地问道。 　　“威廉·林奇。”神奈说道。 　　“老虎基金的那位小林奇？”盛田和夫自然知道这位，之前做加密货币的时候他们还一起合作过呢，“这是真的吗？” 　　“当然了，”神奈点头说道，“东方系列的手游新作就是由威廉·林奇阁下全垫资的。” 　　盛田和夫露出了惊讶地神情，但他不觉得神奈是在说谎，因为千反田商事的财务还是很好查的，神奈也确实没有说谎，《飞翔的琪露诺》的制作费用全部都是从威廉·林奇的那一笔借款中拿出来的，这一点毫无疑问。 　　只不过神奈没有说，这笔钱是威廉·林奇的私人借款，在外界看来，威廉·林奇的一举一动都代表了老虎基金的态度，老虎基金肯为千反田商事旗下的新游戏垫付所有费用，这就表示老虎基金看好这家公司。 　　老虎基金在业内一向是以眼光毒辣著称的，考虑到这一点，盛田和夫有点心动了。 　　“目前我们银行能拿出的流动资金也不多，”盛田和夫决定先投一笔试试水，“我的职权范围内最多只能拿出十亿日元贷款……” 　　“嗯，”神奈点了点头，“确实不多。” 　　“咳咳……” 　　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阵猝不及防的咳嗽声，显然不少人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他们大概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面对十亿日元说出“确实不多”，语气还那么理所当然。 　　盛田和夫的表情也有点尴尬。然而，这是神奈真切感受，你看看人家老虎基金，一个区域经理张口就是十亿美金！你这边一开口十亿……日元，这差了不知多少档次啊。 　　即使感觉有点少，神奈也立刻让千反田谷佑和千叶银行的具体负责人敲定了这笔贷款，因为再过一阵子恐怕连这笔钱的十分之一都借不到了。不过，好消息是，经济危机发生之后，这些大型设备的采购价格必然会大幅跳水，到时候，千反田商事其实能节省不少开销。 　　“哦，对了，”神奈掏出了手机，问道，“盛田先生应该认识不少明星的吧？” 　　“稍微认识几个。”盛田和夫点了点头，他是东京分行的行长，东京的大导演们要拍电影，要投资，常常都会找他，他疑惑地问道，“千反田小姐有什么事情吗？” 　　“嗯，有个小忙请你帮一下，”神奈打开了手机上的《飞翔的琪露诺》，“这款游戏，请你帮忙推荐给那些明星们玩一玩。” 第217章 炒作 　　《飞翔的琪露诺》在个游戏平台上架这段时间已经有三万多下载量了，这个成绩不差，但也说不上不好。 　　如果是一款独立游戏的话，那么上架几天就有三万下载量确实不错了，但是《琪露诺》有东方系列IP的加持，作为官方手游必然会有一些粉丝下载体验，评论区中粉丝们给出的评价也都不错。但如果《琪露诺》只有这么点热度的话，那它就是一款失败之作了，神奈制作它的目的是为东方IP做广告，假如它的知名度还不如IP本身，那它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不过，《琪露诺》遇冷也算在神奈的预料之内，它模仿的本体《flappy bird》也曾遇到过上架五个多月无人问津的尴尬情况。不过《flappy bird》后来的爆红也证明了它本身是有爆红的实力的，《琪露诺》是否能复制这一过程接下来就要看营销是否到位了。 　　所以神山娱乐找到了游戏直播网站SHR寻求合作，合作的要求很简单，他们只需要游戏主播们在玩其他游戏的时候，偶尔腾出几分钟穿插着玩一下《飞翔的琪露诺》，每天凭借自己在直播时打出的分数排名领取不同档位的工资。 　　除此之外就是明星的宣传了，稻禾事务所的当红女星夏目唯就接到了这么一份奇怪的委托。 　　“小唯啊，”经纪人新田里菜女士拿着手机走了进来，“这里有个游戏你拿手机下载了玩玩看。” 　　“诶？”正在补妆的夏目唯放下了眉笔，笑着问道，“里菜姐也开始玩手机游戏了吗？” 　　最近，娱乐圈风雨飘摇，先是石田和辉性.侵，三池翔太失踪，日本娱乐巨头之一的酒井事务所因为关门大吉。不少以往存在劣迹的艺人和事务所一时间风声鹤唳，收敛了不少。但是这也没有办法改变这件事情的恶劣影响了，平成男儿那句“你难道不知道他的屁股有多痛吗？”在网络上成了一个梗，用于形容某人睁着眼睛说瞎话，尤其是用在偶像明星身上，让娱乐圈一时痛不欲生。 　　接着又发生了《一万篇重复率较高或质量较差的论文目录》事件，不少刷文凭的前辈后辈都遭到了图灵数字的无差别攻击，有些想不开的人把图灵数字告上了法庭，指责他们诽谤，谁知图灵数字只派了个实习生作为代表出庭。 　　“本人东大博士，可以教各位写论文。”该实习生在法庭上说道。 　　这一波又一波的风潮夏目唯倒是一点都没有受影响，稻禾事务所本来就是一个不大的事务所，夏目唯就是事务所的顶梁柱，平日里也颇受照顾，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目录》事件也没有夏目唯的事情，因为……她只有高中毕业，根本没写过论文。 　　学历以前都是夏目唯的短板，黑粉常常攻击的黑点，没想到这一次居然救了她一把，粉丝们纷纷夸赞夏目唯“真实，不造假”，这完全是意料之外的收获。跟风的好评和彼消此长的人气让夏目唯最近接了不少新片和广告代言的邀约。 　　“不是，我这把年纪了，还玩什么游戏，脑子早就跟不上了，”新田里菜笑着说道，“这是个新游戏，要你帮忙宣传一下。” 　　“里菜姐还没到四十吧？哪里就老了？”夏目唯笑着说了一句，然后又问道，“这是什么？游戏代言吗？” 　　夏目唯有些疑惑，她从来不接游戏代言的，不管是网络游戏，但是大型单机游戏，她都没有接过，更不用说什么手机游戏了。 　　“不算是代言，”新田里菜摇了摇头，“你只需要下载了之后再拍戏的间隙玩几分钟就可以了，然后会有人偷拍到的。” 　　“哦……”夏目唯点了点头，所谓的“偷拍”不过是安排好的宣传手段而已，这是娱乐圈心照不宣的事情，网络上数不甚数的“某明星路人偷拍美照”，“某明星抓拍惊艳瞬间”都是这么来的，如果随便一个路人就能抓拍出那么专业的照片，那还需要摄影师干嘛？ 　　“游戏名字叫什么？”夏目唯拿出了自己的手机问道。 　　“《飞翔的琪露诺》，就是这个。”新田里菜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上面打开了游戏平台界面。 　　“说起来，我不是很会玩游戏呢。”夏目唯一边下载着游戏，一边皱着眉头说道，她不太喜欢玩游戏，也没有时间玩，她都记不起上一次玩游戏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夏目唯总觉得电子游戏其实就是一串数字加加减减，她不明白这东西有什么意思。 　　“没关系，”新田里菜无所谓地说道，“到时候你做个样子就行了，反正也没钱拿。” 　　“没钱拿？这是什么意思？”夏目唯瞪大了眼睛，就算没有代言，她好歹也是个影星吧？天啦撸，这个社会怎么了？做广告这种事情也有人白嫖吗？那家游戏厂商这么无耻了？ 　　新田里菜摊开手，无奈地笑道：“千叶银行东京分行的行长拜托我们社长帮忙的，这种小忙社长也不好拒绝啊，以后大家免不了要合作呢。” 　　听了这句话，夏目唯也只好叹了口气。 　　千叶银行东京分行东京影视圈内都很熟悉，因为大家都欠着他们贷款呢，许多圈内耳熟能详的大导演在拍电影之前都难免要想办法请盛田和夫喝杯酒，聊一聊交情，如果交情够了，那说不定就能拿到一笔贷款。对于制片人来说，银行贷款利息低，还不要分红，这是拍电影最好的资金来源，但是很少有银行愿意给他们贷款，因为没人知道你的电影会不会扑街。 　　在东京只有两家愿意做这种贷款的，一个是富士银行，因为人家有政府背景，需要扶持文化产业，但同时也因为政府背景，富士银行对于影片很挑剔，三观要正，内容要积极向上等等。但是艺术家总归有一点叛逆的因子，总想拍点搞事情的东西，那他们就只有另一个选择了——千叶银行东京支行。千叶银行以前是因为财务亏空太大，急于想办法赚钱，才放开了影视贷款业务的，谁曾想他们却渐渐成了东京影视圈子的两大财主之一。 　　财主开口求帮个小忙，稻禾事务所没办法不给面子，他们也不敢收钱，今天你要了钱，说不定明天千叶银行就派人来催账了。 　　虽说不是多麻烦的事情，但这说到底也是做广告啊，艺人做广告不也是劳动吗？劳动难道不应该付酬劳吗？那些银行家真的是一点都不把她们这些明星放在眼里啊。 　　夏目唯也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 　　新田里菜倒是见惯了这种事情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她一边催促着夏目唯下载了游戏，一边忽然又问道：”小唯，我说那个三池翔太你知道在哪里吗？” 　　“诶？三池君吗？我怎么会知道他在哪里？”夏目唯奇怪地说道，现在全日本都知道三池翔太失踪了，她和三池翔太一起拍过电影，说起来还算熟悉，但是也没有熟悉到人家躲着全世界人，却单单和她联系的程度啊。 　　“我听说啊……”新田里菜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任何其他人，又凑到夏目唯的耳边小声说道，“我听说他要遭殃啦……” 第218章 世界那么大 　　此刻，三池翔太早就回到了北海道的乡下一个名为“山崎居”的老屋中，这里是他父亲小时候居住的地方，因为三池翔太的父亲早逝，他继承的也是母亲的姓氏，所以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个地方。夏目唯不知道很正常，实际上就连三池翔太几位舅舅都不知道这个地方。 　　“早上好啊，山崎君。”一个扛着锄头的老婆婆向三池翔太打招呼道。 　　“早上好，婆婆。”三池翔太笑着回应道。 　　三池翔太正准备出门采购点食物，这个海边小村实在是太偏僻了，整个村子只有一家杂货店，买一包方便面都需要步行超过四十分钟，习惯了城市生活的三池翔太感觉非常蛋疼。而且村子上还没有餐厅，三池翔太不会做饭，这段时间他基本上都是依靠方便面度日的，现在都已经吃到想吐了。 　　不过这些不便之处三池翔太都可以忍耐，这个小村最大的优势就在于它的信息传递速度很慢，几乎没有任何关于娱乐圈的那点琐事，三池翔太直到目前也没有听到任何人议论酒井事务所的事情，他化名为山崎翔也没有人认出他来。这对于一直胆战心惊的三池翔太是很大的安慰。 　　一边说着话，三池翔太一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刷新的新闻，这都已经是他最近的习惯性动作了，因为他总是忍不住时时刻刻关注着酒井事务所一案的进展。近日，三池翔太看到新闻报道上一个又一个的受害者站出来指控酒井寿明性侵，他心中放松了很多。他之所以向自己泼脏水声称自己受到的性侵，就是为了打开一个口子，很多受害者不敢首先站出来报案，但是他们敢跟风指控，墙倒众人推就是这么个道理。 　　看到事情在按照自己估计的步骤一点点发展，三池翔太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收起了手机，笑着问那位老婆婆道：“婆婆，这附近最近的超市在哪里啊？” 　　三池翔太今天打算买点菜，尝试着自己做一顿饭，村子里的杂货店里只卖小孩子们爱吃的零食，不卖生鲜蔬菜。 　　“啊？”婆婆不知是耳背，还是不知道超市是什么东西，或许两者都有。 　　“超市！可以买菜的地方！”三池翔太大声说道。 　　“买菜啊，买菜得到城里去。”婆婆也大声说道，“我不聋，你说话可以小声点。” 　　“哦，对不起，”三池翔太不再大吼，“谢谢了，婆婆。” 　　“啊？”婆婆说道。 　　三池翔太无语地撇了撇嘴，又向婆婆表示了一遍感谢并且道别。 　　城里是不能去的，三池翔太不是自夸，他如果进城的话，至少有九成可能会被人认出来，然后拍下照片发在网上，到时候他就完蛋了。他已经在网络上发了那篇宣称要自杀的文章，这就意味三池翔太不论死活都不能再出现在公众面前了，否则就要身败名裂了。 　　不过声誉什么的，三池翔太现在已经不怎么在意了，因为他在发出自杀的文章之前，就已经打定主意放弃掉所有娱乐事业了，他真正害怕的是酒井寿明找到他。 　　酒井寿明现在虽然处于风口浪尖，面临着无数官司，看起来一副万劫不复的样子。但是三池翔太很清楚，那些性侵罪名很难定罪，虽然酒井事务所这一波亏损很严重，但是酒井寿明并不会入狱。实际上许多受害者都已经是很多年以前被性侵的了，他们又没有保留证据，酒井寿明只要坚持不认罪，他们就毫无办法。 　　然而，三池翔太手中有证据。三池翔太从五年前就开始悄悄搜集酒井寿明性侵的罪证，这些证据有文字，照片，录音，视频……他离开东京时，给酒井寿明留下了一个定时发送的邮件。邮件中三池翔太给酒井寿明展示了一小部分自己搜集的证据，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勒索一笔钱。 　　三池翔太为了摆脱酒井寿明的束缚，放弃了他的事业，日本也不再适合他了，要想过上正常的生活他只能出国，但是当偶像这些年，他又没有存下多少存款，所以他只能使用这种手段为自己谋求后路。三池翔太告诉酒井寿明，只要对方把钱打进一个指定的账户中，他就不把这些证据交给法庭。 　　酒井寿明回复了邮件，表示同意。 　　三池翔太现在只等这笔钱到账，只要钱一到手，他就会永远离开日本，二十年了，他终于可以获得自由了。 　　或许可以来个环球旅行，三池翔太一边想着，一边往村子里的杂货店走去，今天又得吃方便面了…… 　　环游世界的时候一定得吃顿好的，三池翔太又想道。 　　海风吹拂，带来湿润清新的空气和淡淡的咸味，这种沁人心脾的舒适感是大城市中很那享受到的，如果不是每天吃泡面的话，三池翔太大概会喜欢上这里。 　　杂货店的售货员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儿，三池翔太不确定她到底上不上学，因为他每次来买东西小女孩儿都在店里，当然也有可能是他每次来买东西的时间都是人家休假的时间。 　　三池翔太从货架上拿了几桶杯面，几根香肠，薯片，可乐，然后想了想，又拿了一条抹茶味的奶糖，来到柜台上结账。 　　小女孩儿的动作很熟练，也不用计算器，简单地数了一遍之后，便说道：“一千五百円。”然后，拿出一只免费的袋子为三池翔太装好所有东西。 　　三池翔太又把那一条奶糖从袋子里拿了出来，放在柜台上，推到小女孩面前，说道：“这是给你的。”嘴角露出职业性的潇洒微笑。 　　如果换在东京的话，此刻，不管哪个女生大概都得尖叫起来了吧。 　　然而眼前这位收银员小姐却盯着三池翔太，小嘴微微张开，露出了浓浓的疑惑和不解：这人好奇怪啊？他为什么要把我家的东西给我？如果我要吃的话，那里不是有一箩筐吗？ 　　气氛渐渐尴尬起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终于三池翔太收起了奶糖，走出了杂货店。 　　这个乡下地方，真的好没意思啊！ 　　三池翔太监介地跺了跺脚，快步向自己家走去，他甚至不知明天还该不该来买泡面了。 　　“三池先生吗？”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三池翔太心中咯噔一下，他转过身看到了两个穿着警察制服的男子。 　　“我们是警察，”其中一个男子拿出了证件，对三池翔太说道，“关于酒井寿明的案件，有些事情需要你配合我们调查。” 　　“为什么需要我配合调查？”三池翔太警惕地说道，“我并不打算指控他，只想安静地过自己的生活。” 　　“是这样的，酒井寿明先生说是你强.奸的他。”男子语出惊人。 　　“什么？”三池翔太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就在此时，三池翔太突然感觉半边身子一麻，然后一头栽倒在地，原来另一个男子趁他没有防备之时掏出了一根电棍捅在了他腰间。 　　三池翔太摔倒之后又被电击了几次，两个男子确认三池翔太没有了反抗之力，才拿出了手铐脚链将三池翔太捆绑了起来，然后又用一只黑色的布袋将三池的脑袋蒙上。 　　三池翔太感觉自己被搬上了汽车，汽车行驶了一段时间，正当三池翔太惊恐交加的时候，他又被搬下了汽车。 　　扑通一声。 　　三池翔太感觉自己落入了水中。 　　手脚都被束缚着，他无法挣扎。 　　他想要呼救，想要呼吸，但是一张嘴，只有水涌入口腔中。 　　水是咸的…… 　　这是三池翔太最后的意识。 第219章 放牛班（伪） 　　四月，学校开学了，神奈高中的最后一个学期也开始了，为了备考东大她这个学期恐怕不能再继续一学期上七天课的生活了。 　　说起来，如果娱乐圈知道“平成男儿”需要开学的话，大概会喜极而泣的吧？说不定还会留下一个史诗级灾难片——《高中生放假》的传说？ 　　虽说是打算好好上学了，但是作业什么的是不可能做的，神奈交上去的假期作业依然是空白的。作业那么多，自己抄得累，老师批得也很累，神奈认为自己不做作业是互利共赢的事情。 　　然而，此时神奈的新任班主任兼英语老师小西和让正在批改假期作业。 　　小西和让原本是东京一所私立补习学校的老师，今年刚刚被招聘到神山高中，他虽然还不到三十岁，但教育能力却一点都不比那些老教师差，否则的话，他也不能一进学校就教三年级的毕业生，还被任命为班主任。 　　但是，一个新人被任命为高三班主任这种事情也让小西和让被不少同事指指点点，大家都认为小西和让是凭借着他和校长的亲戚关系关系才得到这个职务的。小西和让没办法辩解说自己在补习学校就是金牌讲师，因为日本是论资排辈的社会，他后来居上就是原罪。 　　小西和让憋着一股气，他要通过实际成果让所有人看看，自己的能力就是比他们强，他就是有资格后来居上。 　　假期作业一般的老师都只是稍微翻一翻，确认学生已经完成了就可以了，这么多作业如果认真批改的话会有点浪费时间。小西和让以前也是这么做的，但这一次小西和让决定亲自批改一遍，因为这能帮助他了解每个学生的学力水平和学习态度。 　　虽然并不是每个学生都同样优秀，但神山高中是注重升学的学校，教育方式比较严格，即使是不打算升学的学生也会认真的完成作业。小西和让批改了一大半，感觉学生的情况比他预料的要强得多，于是心情渐渐好了起来。 　　“诶？谁把新的本子交上来了？” 　　小西和让忽然发现作业堆中夹着一本崭新的本子，上面不仅没有一个字，甚至连一点折痕都没有，他翻来翻去终于在扉页上发现了一个署名“千反田神奈”，字迹笔走龙蛇，入木三分，气韵不凡，嗯…… 　　完全没有不写作业的愧疚感呢。 　　小西和让差点以为这个学生只是不小心把新本子夹在作业中交了上来，但是当他花了一上午时间将所有人的作业批改完之后，他确信了这个千反田神奈确实只交了空白的作业本。 　　“山田老师，”小西和让转身问他们班的数学老师山田公辅道，“山田老师，我们班的数学作业检查了吗？” 　　“数学作业？还没有。”山田公辅心中腹诽着，谁会像你这么勤快啊，我从来都不检查假期作业的，“学校要求查假期作业吗？”山田公辅疑惑地反问道。 　　“这倒不是，”小西和让连忙摇着头解释道，“我只是想知道，我们班有个叫千反田神奈的学生有没有交数学作业？” 　　“千反田神奈？”听到这个名字，山田公辅嘴角微微抽搐，还用得着查吗？那家伙如果交了任何一份作业，办公室里早就轰动了吧？ 　　山田公辅曾是神奈高一的班主任，他也曾为神奈不做作业，不听课，甚至不上学的习惯头疼不已，请家长家长整天出差，向教导处反映教导处表示管不了。但是后来因为神奈即使不上学也能长期霸榜年级第一，山田公辅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世上还是有天才的存在的，于是只好听之任之了。山田公辅此举开了个坏头，自从他对神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之后，其他老师也纷纷放弃了这个学生。 　　小西和让看到山田公辅的样子，疑惑地问道：“山田老师难道认识这个学生吗？” 　　怎么可能不认识？这个办公室里大概也只有你不认识了吧？山田公辅刚想开口为小西和让介绍一下千反田神奈的特殊情况，但是他紧接着就看到有好几个同事正在小西和让看不到的角度向他挤眉弄眼。山田公辅微微一愣，然后恍然大悟，这些同事们是在示意自己不要对小西和让说实话。 　　从学生规范来说，千反田神奈绝对不算好学生，不仅不好好学习，脾气还差，对老师也缺乏尊敬。但是从班主任自身的角度考虑，神奈又绝对算是一个宝贝，有她在那么年级第一就绝对是自己班的囊中之物，年级第一可是有奖金的。一点心思都不用花，每学期白领奖金，这其实也是每个班主任梦寐以求的事情啊。 　　这些看不惯小西和让的同事们就是故意想让小西和让与神奈闹僵关系，就那家伙的臭脾气被老师训斥了，不怼回去才奇怪呢，最好是一气之下向学校申请换个班级。 　　对于神奈的要求，学校一定会批准的，小西和让这个东京人不知道千反田家的厉害，但是校方知道，到时候吃亏的只会是小西和让，丢掉个学生其实都是小事。 　　这就是办公室政治啊，山田公辅心中微叹，他人到中年已经没有多少争强好胜的心思了，但是他不得不在意到自己这些同事们的态度，假如一口气得罪了这么多人，他自己明天也有可能像小西和让这样被孤立。 　　山田公辅只好说道：“认识，当然认识，我以前就是这个千反田神奈的班主任，这个学生吧，很聪明，但也很顽劣，从来不做作业，三天两头旷课，甚至考试都会旷考。” 　　“居然是这种学生？”小西和让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因为他的班级是学校特意安排的重点升学班，都是有机会考上好大学的学生，虽然这不表示里面每个学生都想升学，但至少证明他们的成绩不差。一个不做作业，不听课的学生怎么会出现在他的班级里呢？ 　　“嗯，”山田公辅点了点头，说道，“没错，这个学生还不能训斥，稍微说重一点，她还会顶嘴，这学生家里有钱有势，娇生惯养，我以前也想好好教育她，但后来也只好放弃了，不止我，凡是教过她的老师都放弃了……” 　　“这可不行啊，一个好好的学生怎么能放弃呢？”小西和让顿时燃起起了斗志，他如果解决了神山高中所有老师都没有解决的问题学生，那不就证明了他教育方式比其他人都要高明吗？ 　　“卢梭说过，人的形成在于教育，作为老师我们不能放弃任何一个学生，我去找这个千反田同学聊一聊。”小西和让斗志满满地走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同事们憋着笑，纷纷向山田公辅竖起了大拇指。 　　山田公辅看着小西和让离去的背景，心中五味杂陈。 第220章 特长生 　　千棘穿着运动服在操场上跑步，神奈抱着掌上游戏机坐在操场边打游戏。 　　这个学期神奈和爱瑠分在了一个班级里，但是折木奉太郎，福部里志，都不再和她们同班。虽然学校没有明说，但是谁都看得出学校是按照成绩分班的。千棘的成绩比折木还要差一些，自然不可能和神奈她们分到一个班级里。 　　每天早上跑一万米现在已经是千棘的必修课了，她白天还要接受射击训练，千棘的欧洲射击教练请来了，千反田家的私人射击场也已建设完毕了。实际上也没什么可建设的，所谓的射击场就是围个围墙，然后盖几座砖房而已。除此之外，千棘晚上还会跟着莱薇一起学习拳击和柔术，神奈感觉她正在把自己培养成一个女武神。 　　不过，神奈也没有阻止，每个人都有权力选择自己的生活，千棘既然乐于学习这些，那就随她开心好了，反正光是看着桐崎家留下来的遗产，千棘就能一辈子不愁吃喝了。 　　过了不知多久，气喘吁吁的千棘从跑道上回来了，疲惫地一下坐在神奈旁边的位置上，手臂撑着大腿，汗水低落到地上。 　　神奈放下游戏机，在身边的背包里翻找了一阵，然后拿出了一瓶矿泉水递给千棘。 　　休息了一阵之后，千棘的喘息渐渐平稳下来，她打开矿泉水一口气喝掉了半瓶，然后把另外半瓶浇在头发上给自己降温，头发甩动起水珠洒到了神奈的脸上。 　　“咦……”神奈嫌弃地挪远了半个身子。 　　“我跑了多久？”千棘问道。 　　神奈看了下手机，说道：“大概四十五分钟。” 　　“我不是让你帮我计时的吗？”千棘质问道。 　　“我忘了按结束了。”神奈理直气壮说道。 　　“真是不靠谱。”千棘翻了个白眼，无语地说道，然后站起身又说道，“我去体育馆冲一把澡。” 　　神山高中体育馆的设施已经可以选评星级了，尤其是运动员浴室，简直堪称豪华，玻璃墙面，白瓷地板，大理石浴池……看起来和星级酒店没多少区别。这一切都是千反田家赞助的，原因就是千棘几乎每天都要使用。 　　教导处的柴崎主任也感觉相当无语，他做了神奈那么久思想工作，好不容易拉到了一笔投资结果全部用来装修浴室了，神山高中可是正儿八经的学校！又不是澡堂子！ 　　“我早就说，那么大一个浴池就是多余的东西嘛，”千棘一边在淋浴室里冲洗着，一边和神奈说道，“谁有时间在这里泡澡啊。” 　　“我以为你会有时间……”神奈随口说着，她的目光却被千棘的手提包吸引住，手提包里装的是千棘的校服，校服的裙子露出来一个边角，原本应该很整齐的边角却有一缕缕线头。神奈伸手翻出裙子，果然千棘的裙子上有几道口子，从角度看不像是刮破的，而像是被人故意剪开的。 　　“我也没有时间啊！”几分钟后千棘便裹着浴巾，擦着头发从浴室中走了出来，她看到神奈手中的裙子，微微一愣。 　　“又被人欺负了？”神奈抬头问道。 　　“几个无聊的人而已……”千棘撇了撇嘴，无所谓地说道。 　　千棘本来就不擅长和陌生人交流，桐崎家的惨剧发生后她比以前更加内向了，如果不是爱瑠的存在，她平时在学校里几乎成了独行侠。在日本社会里，脱离群体就很容易变成被欺负的对象，因为爱瑠的存在所以一般学生也不敢明目张胆地霸凌，所以只能时不时搞点小动作。 　　“你可以放学后在巷子揍她们一顿。”神奈从包里拿出内衣递给千棘，并建议道。 　　“我没有那么无聊。”千棘坐到神奈身边，接过内衣，解开了浴巾。 　　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千棘身上一点赘肉都没有，而且腹部还可以看出很明显的马甲线。只不过美中不足的是，格斗和射击训练留下的淤青也很明显。 　　“你还真打算当职业运动员吗？”神奈戳戳千棘肩膀上那块最严重的淤青说道，那是最近练习飞碟射击时留下的。 　　“刚开始训练嘛，猎枪后坐力大，这是难免的。”千棘无所谓地说道，“而且就算不能成为职业运动员，我也得要尽快拿一块世界性比赛的奖牌才行。” 　　“为什么要参加世界性比赛？”神奈奇怪地问道，她不认为千棘有那种为国争光的心思，就算是为国争光，千棘也应该为美国争光才对，毕竟人家当了十几年美国人，才当了两年日本人。 　　千棘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片刻后才实话实说道：“如果能参加世界性比赛的话，那就能作为特长生进入东大。” 　　“诶？”神奈惊讶地张着嘴。 　　日本大学也是有特长生的，还有专门的特长生入学考试——AO考试，每年招收学生的数量也不少。千棘的成绩在神山高中属于中下游，通过正规考试进入东大显然希望渺茫。但是假如她能够参加国际比赛，并且获得名次的话，那就不一样了，那种人才许多大学都会主动招揽的。 　　“这有什么奇怪的？”千棘看着神奈吃惊的样子，笑着说道，“你和爱瑠都去东京了，我也不想一个人嘛……” 　　神奈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沉默了许久才又问道：“参加国际比赛会不会很难？奖牌又不是想拿就能拿的。” 　　“不算太难吧，”千棘摊开手说道，“国际比赛那么多，飞碟射击又是冷门运动，厉害运动员也就那么几个，总有些人家不在乎的奖牌。” 　　千棘说得轻描淡写，但神奈知道事情一定没有这么容易，否则她也不用练得一身是伤了。“那你加油……”神奈说道。 　　“嗯。”千棘坚定地点了点头，然后继续穿衣服。 　　神奈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千棘的身体，然后忽然拍拍身下的长椅说道：“来，你先趴下。” 　　“你要干嘛？”千棘奇怪地问道。 　　“我帮你按摩一下，可以舒缓肌肉损伤哦。”神奈自信满满地说道。 　　“你哪里会什么按摩？”千棘看了看神奈纤细的小胳膊，怀疑地说道。 　　“我当然会！”神奈感觉自己被小看了，不爽地说道：“你试试看就知道了！这可是连爱瑠都没有享受过得福利？” 　　“真的会吗？” 　　“当然会了！你很啰嗦诶！” 　　…… 　　这个学期矢野京子又当上了班长，这让她自己也有点惊讶，毕竟班里有那位品学兼优的千反田爱瑠的存在，她原本以为这个学期无论如何都轮不上自己了。但是据说那位千反田同学打算努力备考东大，所以放弃了选班长的资格。 　　今天是矢野京子第一天就职，然后她领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把千反田神奈叫到办公室”，矢野京子找遍了教室，社团活动室，小卖部都没有找到千反田神奈，随后她只好找千反田爱瑠同学询问，才得知她可能是在体育馆去，千反田爱瑠还歉意帮姐姐说了句抱歉。 　　同样是千反田同学，为什么两人差距这么大呢？ 　　矢野京子急匆匆赶到体育馆，又寻找了一大圈，这才听到运动员浴室中传来了耳熟的声音，她敲了敲浴室的门，然后直接开门，探头进去说道：“千反田同学，小西老师找……呃……” 　　矢野京子只见千反田神奈正骑坐在一个女孩儿的身上，那个女孩儿被神奈扒得**。 　　“不要摸那里啊……”柔弱的女孩儿眼泪汪汪地求饶道。 　　“不许乱动！”正在作案的凶徒千反田神奈恶狠狠地说道。 　　“呃，打扰了……”矢野京子道了声歉，缓缓关上门离开了。 第221章 生活如此艰难 　　“都告诉你不要乱叫了吧？”神奈指责道，“搞得人家都误会了。” 　　“很痒的啊！我都让你停下了！”千棘面红耳赤地说道。 　　不出所料，神奈根本不会什么按摩。虽然她声称自己买了教材认真学习过了，但是她那双小手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即使有一点似是而非的技巧也只会乱捏乱.摸，弄得千棘又痒又害羞。 　　但是神奈没有这个自觉，她看过两本书之后就觉得自己神功大成了，之所以不能好好发挥，完全是因为千棘不配合。 　　“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神奈有点生气地说道，“亏我还看你训练辛苦了……” 　　千棘一愣，她之前还有点奇怪，神奈怎么突然就心血来潮突然学习起按摩了呢？ 　　原来是特意为她学习的…… 　　千棘看着鼓着脸的神奈，忽然觉得胸口有一股暖意。 　　“那个……”千棘安抚道，“其实我感觉很舒服啦，神奈酱刚开始学习能有这种水平已经很厉害了。” 　　“是吗？”神奈立刻来了精神，伸出手说道，“那我们继续来试试吧？刚才还没结束呢！” 　　“不要，”千棘连忙抱紧了自己的胸口，但又担心打击了神奈的好心，于是便找借口道，“现在时间不早了，马上就要上课了吧？而且小西老师不是叫你去办公室吗？神奈还是赶快去吧。” 　　“诶？”神奈奇怪地说道，“那很重要吗？我又不认识那个小西。” 　　“小西老师是你们班主任！开学前你至少搞清楚自己的老师是谁啊！”千棘无语地吐槽道，“既然是班主任，不管怎么说都得要保持一点尊重啊，不然的话会影响到你毕业时的评语的哦。” 　　“诶……”神奈还是毫无动力，当然更主要的是，和陌生人说话很累的啊…… 　　此时，教师办公室内，矢野京子正在语无伦次地向小西和让解释着自己在体育馆遇到的特殊情况。 　　“那个老师……就是……那个……”想起刚才看到的两个女孩交织在一起的一幕，矢野京子的脸红到了耳根。 　　“怎么了？还是没有找到千反田神奈同学吗？”小西和让看着慌乱的矢野京子，奇怪地问道。 　　“不是，不是，千反田现在就在体育馆里，我已经找到了，但是，但是……”矢野京子连忙摆手，想了半天终于说道，“但是千反田同学现在有点事情，可能比较忙……” 　　“比较忙？”小西和让不知是感觉难以置信，还是措手不及，他没想到自己叫一个学生来办公室，居然得到了学生太忙，所以没空来的答复。 　　“噗嗤……” 　　办公室里响起了小小的窃笑声，但是小西和让听得清清楚楚，感觉异常刺耳。小西和让知道在这个房间里，几乎每个人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于是小西和让心中烦躁的火焰越来越高。 　　“带我去体育馆。”小西和让站起身恼火地说道。 　　“诶？这个真的……”矢野京子顿时不知所措。 　　“小西老师，那个千反田同学性格太顽劣了，不值得你这么在意的。”山田公辅也开口劝说道，他当然不知道神奈正在做什么，他单纯只是看不下去小西和让被这么多人一起坑罢了。 　　然而，山田公辅的话却让小西和让觉得更加不舒服了，他以为山田公辅也在故意挤兑他。 　　为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排挤我？难道就因为你们自己无能，就不允许别人比你们强吗？小西和让暗暗握紧了拳头，口中讽刺道：“这就不用山田老师担心了，我不会像你们一样放弃任何一个学生的。” 　　山田公辅也皱起了眉头，他好心却被狗咬，顿时感觉自讨了无趣，于是也就不再管小西和让了。 　　矢野京子被小西和让揪着一起来到了体育馆，正当她胆战心惊的时候，却发现神奈和千棘两人正坐在台阶上聊天，手中都拿着游戏机，在神山高中旷课玩游戏是很严重的问题，不过现在这个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两个人都穿着衣服！ 　　矢野京子顿时松了一口气。 　　“谁是千反田神奈？”小西和让看到两人手中的游戏机黑着脸说道。 　　“呐呐，神奈神奈……”千棘戳戳旁边的神奈，为了不让神奈给她按摩，她只能陪着神奈一起打游戏了，好在神奈最近攒了不少副本没有刷完。 　　“嗯？”神奈疑惑地抬起头，她带着耳机，完全没有注意到小西和让的声音，被千棘提醒之后，她才注意到眼前多了一个人，“诶？你是谁？” 　　“呵，我是你的班主任，小西和让。”小西和让被气笑了，昨天开学的时候他刚刚和同学们见过面，老师记不清学生很正常，毕竟一个班有几十名学生，但是学生记不清老师他还是第一次见。 　　“哦，你居然追到这里来了。”神奈说道。 　　“听说你很忙，没空去办公室，那我只好过来找你了。”小西和让质问道，“你就忙着玩游戏吗？” 　　“你这可不对哦？”神奈忽然打断了小西和让的话说道。 　　“我不对？”小西和让奇怪地问道，“我哪里不对？” 　　“你不应该来体育馆找我。”神奈说道。 　　“哈？”小西和让愕然。 　　神奈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觉得你在做多余的事情。“ 　　小西和让被气笑了，他说道：“难道你自己也觉得自己差不多可以被老师放弃了吗？” 　　“不，”神奈解释道，“作为一个老师，按照学校的制度你的工作成绩其实只与学生的考试成绩有关，学生的考试成绩越好，而我的考试成绩已经是年级第一了……” 　　小西和让顿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只记得年级第一在自己班级里，他之前还以为是那位被同学们一致推选为班长，但又主动辞职的千反田爱瑠呢。 　　“我已经考到了年级第一，你也拿到了最高档次的奖金了。你再让我认真听课，做作业，我也不可能考出更高的名次了，你能够获得的报酬也不可能再高了，也就是说你现在做的都是无用功。”神奈继续说道。 　　神奈的逻辑毫无漏洞，但小西和让还是感觉很不舒服，他坚持道：“但是按时完成作业是对老师起码的尊重，你不仅不写作业，我让你去办公室，你却置之不理，这是一个学生该有的道德品质吗？” 　　“为什么要谈论道德品质呢？你的报酬不是只和学生的考试成绩有关吗？”神奈反问道。 　　“诶？这个……”小西和让猝不及防，没有反应过来。 　　神奈却自顾自地说道：“你看学校只支付了你教育学生文化知识的报酬，但是你却同时负责了道德品质的教育，而且你自己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你有没有思考过为什么会这样呢？现在这是环境所逼迫的，学校和社会潜移默化地告诉了你，你应该这么做，所以你就去做了额外的工作。” 　　小西和让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师，你一个月的工资才多少？有三十万日元吗？”神奈又问道：“你还需要承担无法规避的税收，昂贵的水电交通费，偿还高额的银行信用卡贷款。你赡养年纪越来越大的父母，也没有多余的存款让你结婚……” 　　神奈越说，小西和让的面色越差。 　　神奈继续说道：“在学校工作会受到同事的排挤，沉重的工作负担让你结了婚也没有时间陪妻子，高昂的生活成本让你没有胆量生育后代，即使生育了后代也未必是你自己的，谁让你没时间回家呢，那么你为什么还要这么认真地做没有报酬的额外工作呢……” 　　“所以啊，”神奈轻笑了起来，说道，“快醒醒吧老师，你被剥削了啊。” 第222章 母亲啊…… 　　连续被各大手机软件放在首页推荐了一个星期之后，《飞翔的琪露诺》的下载量终于渐渐有了起色，累计下载量首次突破百万。 　　这段时间神山娱乐的营销动作不断，什么凭借《琪露诺》分数送奖品，什么大神玩《琪露诺》视频等等，花样繁多，层出不穷，但是神山娱乐也未曾料到《飞翔的琪露诺》爆红居然是首先从国外开始的。 　　这事情要从一位ID为“斯图卡”美国游戏主播的直播事故说起，这位游戏主播与其他人不太一样，他并不专注于玩某一款游戏或者某一类游戏，而且热衷于在各大游戏平台上寻找并试玩有趣的新游戏，不管是PC游戏，主机游戏还是移动端游戏，他看到新颖有趣的都会下载，然后在网络上直播体验。 　　“斯图卡”在直播寻找新游戏时，关于《飞翔的琪露诺》的推荐就弹了出来，他看了一眼游戏封面图，然后随手就关掉了。因为他这种猛男实在对这种风格可爱的小游戏提不起兴趣。 　　神山娱乐绘制冰之妖精人设时，制作组的负责人担心这个角色太过“睿智”了容易导致掉粉，虽然神奈说过很多遍没什么关系，但设计者们还是专门在人设上突出了琪露诺娇小可爱的容貌特征，这样的话粉丝们可能会因为她的外表，原谅她的智商。 　　《飞翔的琪露诺》使用了精美的小妖精人设，比原本《flappy bird》看起来赏心悦目得多，但终归也有“斯图卡”这种吸引不了的猛男啊…… 　　但是，当“斯图卡”浏览完一个手游平台，打开另一个手游平台时，《琪露诺》广告又弹了出来。再打开了一个又弹了出来…… 　　第二天，他直播时这种情况又重复了一遍。 　　第三天，又来了一遍…… 　　“斯图卡”终于爆发了。 　　“这破游戏整天打广告，”他恼火地道，“我来带你们来看看这个游戏有多么垃圾！” 　　“斯图卡”愤怒地下载了游戏，然后在直播间里当着几十万粉丝体验了起来，当然了他体验的目的完全是为了喷这款游戏罢了。 　　“这是什么玩意儿？”游戏打开后，没有出现新手教程，也没有出现游戏人物选择项，“斯图卡”点击了一下一个类似于播放键的按钮，然后游戏居然就开始了。 　　2D的画面开始横向移动起来，那只出现在游戏封面上的蓝色冰之妖精也开始向前飞行，准确的说是斜向下45度飞行，并朝前方的柱子撞去。 　　“居然开始了？这个怎么玩来着？”他连忙连忙乱点屏幕，希望可以出现一个类似于隐藏摇杆的东西，然而他很快就发现自己戳一下屏幕，冰之妖精就会扇一下翅膀，并往上窜一下，然后继续下坠。 　　“斯图卡”大概明白规则了他需要操控这只只会一窜一窜飞行的愚蠢妖精飞过前面的柱子，每飞过一个，就会记一分。他很无语，他虽然对这个游戏有所低估了，但是现在他却感觉制作方的底线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低，这种简陋的游戏真的是成品吗？这制作厂家到底是多么厚脸皮啊？ 　　“这种半成品一样的游戏也好意思打广告吗？玩法愚蠢又单一，我知道了这游戏的定位一定是五岁以下的儿童……” 　　“斯图卡”一边喷着一边猛戳屏幕。 　　嘣…… 　　冰之妖精撞在了第一根柱子上，屏幕黑了下来，然后出现了“重新开始”和“查看排行”两个按钮。 　　“斯图卡”看了一下自己的成绩——零分，然后忽视了“查看排行”这个选项。 　　“呃……这是失误，我来重新尝试一下……” 　　“斯图卡”点击了重新开始，然后放慢速度点击屏幕，然后冰之妖精再次撞死在了第一根柱子上。 　　“这个操作太不友好了，我需要再熟悉一下……” 　　“斯图卡”手凌空点击着模拟冰之妖精运动的节奏，大概半分钟后他又选择了重新开始。 　　“斯图卡”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他一向觉得自己“博览群游”，或许在某一款游戏上，他不如很多主播专精，但是在游戏的广度上他就是直播界的巅峰存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类型的游戏，没有他不能上手的！ 　　结果他又撞死在了第一根柱子上…… 　　“嘶……” 　　“斯图卡”咬着牙吸了一口气。 　　“我觉得这游戏有点问题，它真的能玩吗？是不是有什么bug？这只蠢鸟下降的速度也太快了，从这个角度应该是不能穿过柱子的吧……” 　　“斯图卡”比划了半天，想证明这款游戏确实有点问题，但是他一抬头看到自己的直播视频上，一条一条的弹幕刷了过去。 　　“《飞翔的琪露诺》还是不错的。” 　　“怎么不能玩？我已经连玩三天了，简直停不下来。” 　　“明明是主播太菜了吧？” 　　“菜到一根柱子都闯不过就说别人的游戏有问题。” 　　“我看是主播的教养有问题。” 　　“没错，隔壁的DIO已经上排行榜前十了，难道这也怪游戏有问题吗？” 　　“不允许叫蠢鸟，琪露诺是冰之妖精，虽然她确实很蠢！” 　　…… 　　“斯图卡”的脸越看越黑，他打开了游戏排行榜，果然在第九位看到了熟悉的ID“DIO”。 　　DIO是“斯图卡”的同行，而且在同一个直播平台做主播，也算是同事吧，而且DIO的人气比“斯图卡”还要高，对方不可能拿自己的声誉来为这么一个小破游戏做假直播。 　　“我再来重新尝试一遍吧……” 　　“斯图卡”退出了排行榜，冰之妖精再次开始愚蠢地乱窜，“斯图卡”小心地点击着，然后又撞死在第一根柱子上。 　　“斯图卡”喝了口水，然后默不作声地重新点击开始，然后再次撞死…… 　　重新开始，再次撞死。 　　重新开始，再次撞死。 　　重新开始，再次撞死。 　　…… 　　“这都快一年了……” 　　“主播还在继续吗？佩服啊！” 　　“主播的脸好红，不对，好黑。” 　　“主播快玩疯了吧？” 　　“玩不了就别玩了吧，玩游戏还是需要天赋的啊。” 　　弹幕上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有赞叹“斯图卡”有毅力的，有嘲讽主播技术烂的，有炫耀自己的分数的…… 　　忽然嘭一声，面色通红的“斯图卡”拍案而起，手机脱手而出，摔在地板上碎成了碎成了三瓣。 　　“哇，主播砸手机了！” 　　“天哪，电池都飞出来了！” 　　“有钱人，六七千的手机呢。” 　　“心态爆炸……” 　　…… 　　“我去上个厕所。”“斯图卡”说了一句，然后起身离开了位置，一口气上了十几分钟厕所。 　　十几分钟后，双眼通红的“斯图卡”终于回来了，他拿着自己另外一部手机说道：“抱歉，刚才失态了，最近心情不是很好，因为发生了很多事情，压力很大……” 　　“斯图卡”一边向观众道歉着，一边重新开始游戏，然后又一遍遍撞死，“斯图卡”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嘶哑。 　　时间又过去了二十几，突然叮一声清脆的音乐响起，冰之妖精钻过了第一根柱子，“斯图卡”的分数从零变成了一。 　　“斯图卡”一时愣住了。 　　直播间里顿时沸腾了。 　　“过去了！” 　　“恭喜主播！” 　　“奇迹出现了！” 　　一条条弹幕刷过 　　忽然，两行泪水从“斯图卡”的眼眶中流了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想到了我的母亲……”他试图解释着，但是眼泪依旧控制不住地涌出来。 第223章 手动爆红（一） 　　“斯图卡”在直播间玩游戏玩到爆哭的场面被人录制了下来，上传到了网络上，并且配上了一个《25岁帅哥竟然脸红心跳，原来是因为这个》的标题。 　　“斯图卡”本人也是个知名主播，每次直播都有几十万粉丝观看，主播被游戏虐哭又很有话题性，于是视频点击量很快就上了千万。看完视频的人大多想试试看这个游戏到底有多难，于是，《琪露诺》的下载量也水涨船高。 　　神山娱乐最近一直在关注着《飞翔的琪露诺》的营销情况，在如此大力的宣传在，这款游戏依然保持着不温不火的姿态，这可让德比希尔愁得掉了一大把头发。 　　某人可给他下了死命令——五个月内《露琪诺》下载量过亿。德比希尔感觉某人可能是在故意为难他，如果这破烂游戏的下载量能过亿，他就把手机吃了…… 　　腹诽归腹诽，在千反田商事呆了快三年德比希尔自然知道董事会的指示或许可以偷懒，但那位小姐的命令必须全力以赴。他不顾员工的抱怨，要求推广部门必须24小时有人值班，时刻紧盯着后台的数据，所以神山娱乐很快察觉到了下载量的异常浮动。 　　“什么？一夜之内上涨了接近三百万？” 　　德比希尔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感觉有点难以置信，正在值班的员工将“斯图卡”的视频发给德比希尔，德比希尔看完之后感觉非常兴奋，多年的管理经验告诉他,《琪露诺》爆红的机会来了。 　　但是兴奋之余，德比希尔很快又意识到了一个大问题——这个主播是不是太菜了？ 　　不管“斯图卡”真的是这么菜，还是一时失误，他的表现都严重夸大了《琪露诺》的难度，德比希尔也玩过《琪露诺》，他这种很少玩游戏的人也能打出二三十分的记录。 　　主播被游戏虐哭虽然是个很不错的话题，但是也会让潜在玩家对这款游戏的难度抱有过高的期待，万一下载之后发现这个游戏并没有预想的那么夸张，他们很有可能会怀疑“斯图卡”的视频根本就是表演，是收厂商钱的炒作，这将给游戏带来非常负面的影响。 　　所以能不能利用好这次机会就看神山娱乐的应对措施了，于是德比希尔连夜赶到了公司，召集人手，商讨对策。 　　第二天，全世界的游戏玩家们都惊讶地发现《飞翔的琪露诺》居然出现更新了，要知道这款游戏的全部内容就是一只愚蠢的冰之妖精钻无穷无尽的柱子，这有什么可更新的？ 　　游戏首页的官方公告解释了这一次的更新内容。 　　原来，神山娱乐连夜派出了公司代表，前往美国寻找到了“斯图卡”本人，征得“斯图卡”及其母亲的同意——当然这过程中花了一点钱——之后，神山娱乐决定将《飞翔的琪露诺》中的第一根柱子命名为“达科塔之柱”，达科塔是“斯图卡”的母亲的名字，冰之妖精在成功飞过这根柱子的时候，会用妖精语忧伤地说一句台词：“我想起了我的母亲。”，当然会配上字幕以便玩家理解。 　　官方这种搞怪行为引起了全网的爆笑。 　　“怎么办？我现在每次飞过第一根柱子都会忍不住想笑。” 　　“我想起了我的母亲，官方实在是太欠揍了。” 　　“哈哈哈，斯图卡，我已经没办法好好玩游戏了，你赔我游戏体验。” 　　“我感觉没有那么难啊？主播真的这么菜的吗？” 　　…… 　　“斯图卡”的直播间里比平时热闹了不止一倍，他之所以同意配合神山娱乐的宣传，就是因为这是互利共赢的事情，《琪露诺》的热度上涨，他的人气也会上涨。 　　“哦，不要这样，上次只是失误，我今天要挽回名誉……” 　　“斯图卡”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游戏，按照神山娱乐的要求，他必须要在直播间里承认自己上一次只是心态爆炸，所以玩的不好，并且要直播练习《琪露诺》，要求也不高，打得比德比希尔强就行了。 　　神山娱乐这种营销方式果然很有效果，“斯图卡”的视频虽然点击量高，但说到底还是被局限在了一个小圈子里，这一次就连一些新闻门户网站都把《琪露诺》的这一次更新当做趣闻转载了起来。 　　在回国的飞机上，德比希尔打开了电脑查看游戏的销售数据和玩家的信息反馈。 　　不到四十八个小时，《琪露诺》的下载量再次上涨了五百万！ 　　有些主管建议公司可以联系这些门户网站，看看是否能够再新闻下面插入游戏下载的链接，如果能的话一定可以游戏下载量一定可以更上一层楼，但是这个建议被德比希尔否决了。 　　如果插入游戏下载链接的话，就算真的是新闻，读者们也会当成广告来看的，《琪露诺》的广告力度已经够大了，单单是各大软件平台的首页推荐和弹窗推荐就已经有点惹人烦了，“斯图卡”不就是被惹得烦了，所以怒骂垃圾游戏的吗？如果再在门户网站上出现广告，那就适得其反了。《琪露诺》本身就是东方系列的“宣传片”，即使扑街也一定要注意好它的形象。 　　各大手机软件平台反馈回来的玩家评论也大多不错。 　　“我想起了我的母亲，哈哈，从没有见过这么皮的游戏厂商。” 　　“内容直白，操作简单，但是很有趣，用于打发碎片时间非常棒。” 　　“五星好评，智慧之神依然如此可爱！” 　　“最强蹲坑游戏，很适合在马桶上玩。” 　　“下载三小时，未能飞过达科塔之柱。” 　　“我即使是死了，顶在棺材里，也要在墓中用这腐朽的声带喊出：休闲游戏，一点都不肝！” 　　…… 　　“目前各平台的累计下载量已经突破一千两百万了，”神山娱乐推广部门的一个负责人兴奋地说道，“按这个势头下去，突破一千五百万根本不成问题。” 　　推广部门这段时间的工作压力不是一般的大，母公司的CEO亲自坐镇他们部门，时时刻刻紧盯着他们的工作成果，这让每一个人都战战兢兢，上厕所都不敢超过三分钟，以免被领导认为是偷懒。现在好了，看到一千两百万的下载量，每个人都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嗯嗯，做的不错，大家辛苦了，这一次工作结束之后公司会给大家发一笔专项的奖金的……”德比希尔笑着鼓励道，“所以在工作结束之前，大家还要多多努力啊。” 　　“这是一定的，”听到有奖金周围顿时骚动了起来，“别说一千五百万下载量，我觉得突破两千万也不成问题啊。” 　　“两千万也不是顶点吧，公司倾注了这么多推广资源，我觉得怎么说也得有两千两百万。” 　　“我觉得最终成绩会是两千五百万……” 　　心潮澎湃的员工们越说越心情越是高涨，报出来的数字也越来越大，当着领导的面嘛，怎么吹捧都不为过，反正吹得不准又不会扣工资，吹得好听了反而还能给领导留个好印象。 　　但是，德比希尔忽然咳嗽了两声，说道：“其实这一次游戏推广，我们的任务目标是很明确的，大概也就是……一个亿。” 　　热闹的舱室内忽然安静了许多。 　　作者有话说：米娜桑，本书的里番番外在书友群群文件中哦。 第224章 手动爆红（二） 　　如果找人刷单的话，一亿下载量倒是很轻松的事情，然而这么做没有任何意义。 　　《飞翔的琪露诺》是东方IP的广告，一家广告公司给另一个产品厂家做广告，广告公司自然有理由捏造数据糊弄产品厂家，但现在广告公司和产品厂家都是千反田商事，这样一来捏造数据就显得很傻帽。你自己的广告做的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没有一点数吗？ 　　万一今后某人一张口又来一句：《东方幻想乡》要有一亿玩家！到时候想哭的只会是德比希尔自己。 　　“所以说啊，大家还要再接再厉，争取尽快完成目标……”德比希尔继续为手下的员工鼓励道。 　　“嗨……” 　　回应的声音有气无力。 　　从目前的形势来看，只要时间足够，两千万下载量是毫无问题的。这个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廉价的小破游戏能有两千万下载量难道还不知足吗？开发费用有没有二十万都是个问题啊！就算现在下架都已经赚翻了好吗？还一个亿？你的脑门是不是让冰妖精撞了？ 　　德比希尔微微皱起了眉头，他环视了一下现场，思考了几分钟后说道：“作为推广部门的奖励，《飞翔的琪露诺》五个月内的累计下载量就是你们的奖金总额。”德比希尔指着电脑上的总下载量解释道，“也就是说这个数字五个月后变成了两千万，推广部门的奖金就是两千万，变成了一个亿，推广部门的奖金就是一个亿，变成十亿，奖金就是十亿……” 　　员工们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这笔奖金虽然可能没有年终奖那么多，但它可是额外的收入，说白了就是红包，对于社畜来说这年头年终奖什么的根本不能算是奖金，它就是用来维持生计的工资的一部分，只用红包才是改善生活的。 　　“那个，总裁，我觉得总不至于只有两千万……” 　　“对啊，对啊，这才半个月就已经一千多万了，五个月后无论如何都得有一个亿啊。” 　　“一千万两百万，四舍五入一下和一个亿也没差多少嘛……” 　　…… 　　当得知了那个跳动的数字就是自己的收入之后，原本已经精疲力竭的社畜们立刻表现出了旺盛的斗志。 　　“那么大家先来讨论一下，哪里还有市场可以为我们提供剩下的八千万下载量呢？”德比希尔又问道。 　　现在又安静了下来，这一次大家不是在暗自抱怨，而是开始苦思冥想了。 　　不得不说，千反田家的家族企业经营了这么多年还是有点底子的，这一点从下层小领导的素养上可以看出来，一个从千反田商事抽调到神山娱乐担任基层骨干的老员工率先打破了沉默，他说道：“我认为日本国内至少还能挖掘出一千万下载量。” 　　“哦？可以确定吗？”德比希尔问道。 　　“可以，”老员工点头道，“从当前反馈的数据来看，美国地区的下载量已经超过了三百万次，但是日本国内的下载量却依然没有突破两百万次，按照业界经验来看，日本游戏在国内市场的销量常常可以达到美国市场的四到五倍，所以我觉得日本国内的下载量完全可以突破一千两百万次。” 　　德比希尔细细一想，确实有点道理，日本市场虽然不大，但也不至于只有一百多万下载量。这个数字就意味着《琪露诺》在日本的玩家群体依然没有突破御宅圈子，东方粉丝圈子，这种现状显然和神奈制定的“开拓市场”的根本目标不符。 　　“我记得之前公司找过一些偶像明星炒作？”德比希尔问道。 　　“是的，”一位主管说道，“但那只是临时帮忙而已，我们并没有签订合同。” 　　“再去找他们，合作价钱好商量，”德比希尔说着，又补充了一句，“但一定不能玩得太烂……” 　　很快，德比希尔就庆幸自己补充了这句话了。 　　神山娱乐一行下在东京羽田国际机场下飞机之后，立刻两三人一组分散开来，奔赴各大经纪事务所寻找那些能够帮助宣传的偶像明星们。 　　找上门广告，艺人们大多都是乐意了解一下的，即使本人不出面，明星偶像们的经纪人也会出面谈一谈。但是听到是为一款手机游戏打广告，他们就一个个皱起了眉头。像奢侈品，高档服饰，这种广告足够高大上，可以给抬高自身的档次，就算不给钱也有明星抢着代言，但是手机游戏一听就有一股**丝的气质……他们觉得有失身份。 　　不过呢，身份这种事情也是可以谈价钱的嘛，我们可以帮你们的**丝游戏做广告，只要价钱合适别说手机游戏，就是在线发牌的性感页游也不是不能商量的嘛。 　　然而不等这些明星偶像们继续抬价，神山娱乐的员工便掏出了一只手机推到了他们面前——您先试着玩玩看…… 　　结果一试之下，他们便发现八成艺人都过不了“达科塔之柱”。技术烂成这样你们还谈什么价码啊！有点诚意好吗？咱们虽然没有认真游戏，但做营销可是认真的！ 　　神山娱乐的员工们收拾起合同头也不回地走掉了，不知留下多少艺人独自凌乱。 　　此时夏目唯正在片场拍新戏，忽然她的经纪人新田里菜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和导演说了两句什么，导演皱了皱眉头看起来有些不满，但还是挥挥手放新田里菜进来了。 　　“小唯……”新田里菜找到了夏目唯。 　　“为什么这么着急？有什么事情吗？里菜姐。”夏目唯感觉有点奇怪，新田里菜可是事务所的资深经纪人了，怎么会不知道片场最忌讳的事情就是打断导演的工作？她擅自闯进片场显然是有突**况。 　　“不是我着急啊，是有其他人着急。”新田里菜没有喝夏目唯解释，直接问道，“之前千叶银行给你推荐的手机游戏你还在玩吗？” 　　“诶？在啊，挺好玩的，有什么问题吗？”夏目唯疑惑地说道。 　　夏目唯确实是觉得好玩，她最初只是因为千叶银行的要求，所以下载了游戏，了解了一下，但是玩了两局之后夏目唯觉得挺上手的，而且用在打发拍戏间隙的碎片时间非常不错，于是就一直留在了手机上。 　　“没有什么问题，是一件好事。”新田里菜笑着说道。 第225章 手动爆红（三） 　　夏目唯满怀疑惑地被新田里菜带到会客室中，会客室里已经有两个陌生的男人在等着了，这两个男人虽然穿着正装，但衣服皱巴巴的，面色黯淡，眼睛周围的黑眼圈很重，看起来相当疲惫的样子。 　　这两人看到夏目唯进来，立刻起身迎接，他们自我介绍说是神山娱乐推广部门的负责人，这一次是特地来为《飞翔的琪露诺》寻找合作伙伴的。这两人说话的声音也有点沙哑，虽然这种精神状态看起来很失礼，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他们刚绕地球飞了一圈，几乎三天没有睡觉了。 　　夏目唯虽然感觉疑惑，但听到《飞翔的琪露诺》，还是顿时提起了兴趣。 　　双发洽谈了十几分钟之后，夏目唯终于明白了新田里菜为什么说是一件好事了，神山娱乐只是想找夏目唯合作推广，并不要求形象代言，带他们开出的却是形象代言的价码。 　　做形象代言的明星等于是用自己的名誉为产品担保，一旦产品出了任何问题，明星的声誉也会受损，说不定一场似是而非的丑闻过后自己就变成了一个整天“Duang，Duang”的丑角了，所以形象代言合同的价码总是要比单纯的推广合同高很多。 　　其实神山娱乐也是没有办法了，因为时间仓促，又找不到符合德比希尔要求的选择，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确实喜欢玩《琪露诺》的明星，他们当然要主动提高价码以防对方推脱。 　　这两年随着东方IP的逐渐铺开，神山娱乐在日本国内也算是小有名气了，用不着担心诈骗这种事情。夏目唯喜欢玩《琪露诺》这款游戏，神山娱乐开价也很大方，在新田里菜的协调下双方很快签订了合约。 　　德比希尔小小地松了一口气，并且很快开始筹备宣传方案。 　　然而，神奈听说这份合同的时候，却感觉像吃了苍蝇一样。 　　“哈？这不是和三池翔太一起拍戏的那个烂片女王吗？”神奈坐在床上看着电视说道，“她居然还是最好的选择，爱瑠，我宣布，日本已经没救了！” 　　电视播放着一档综艺节目，节目中夏目唯正和一个身患艾滋病的小孩子一起玩《飞翔的琪露诺》。 　　“你的房间才是真的没救了，”爱瑠站在一堆垃圾中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打扫，头疼地说道，“姐姐，你能不能先把你的游戏机收拾一下？这么乱七八糟，你真的能找到你的东西吗？” 　　神奈扫视了一下自己的房间，理直气壮地说道：“虽然很乱，但我记得我的东西在哪里，所以不用打扫了。” 　　爱瑠眯着眼睛盯了姐姐一会儿，然后抓起神奈的游戏机开始往垃圾桶里扔。 　　“哇哇哇……”神奈大叫着从床上扑下来抢救自己的财产，“等一下，我来，我来，我来整理啦！” 　　爱瑠松开了垃圾桶，神奈把游戏机从垃圾桶里翻了出来。 　　“爱瑠欺负人……”神奈气鼓鼓地说道。 　　“姐姐十分钟之内把自己的东西整理好，不然我就全部扔掉了哦。”爱瑠一边走出房间，一边说道。 　　“爱瑠太不像话了……” 　　神奈一边抱怨着，一边整理起自己的房间来。 　　虽说是整理，其实也只是拿出一只大箱子，然后将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扔进去而已。只要房间看起来很整齐，那它就是整齐的，，粉饰太平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姐姐……”爱瑠又探头进来说道。 　　“我已经在整理了！”神奈生气地说道。 　　“不是这个哦，”爱瑠笑了笑说道，“外面有个不太熟悉的叔叔来拜访呢，好像是找姐姐的。” 　　“不太熟悉的叔叔？”神奈有点奇怪，不假思索地说道，“那你就赶他走呗。” 　　爱瑠在姐姐头上敲了一下，气笑道：“直接赶人家也太失礼了，我已经让他在客厅坐下了……” 　　“唔……真是麻烦。” 　　神奈把箱子盖上，然后随手塞进了床底下，然后换掉了睡衣，来到了客厅。 　　“诶？原来我妹妹说的陌生人就是你啊。”神奈看着面前的威廉·林奇惊讶地说道，“你怎么会想到来日本的呢？” 　　“我刚在泰国完成了一笔业务，便顺路来这边拜访一下，”威廉·林奇端起爱瑠为他准备的咖啡喝了一口，说道，“虽说已经来过日本很多次了，但我还是第一次来神山市。” 　　“泰国和日本也差得太远了，这也能顺路？”神奈吐槽了一句，又好奇地问道，“说起来，你们的业务范围也真是够广的，泰国又有什么值得林奇先生亲自跑一趟的？”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点小事。”威廉·林奇随口说道。 　　神奈嘁了一声，对方不想说，她也不再追究了，于是神奈又转而问道：“林奇先生还是直接说来意吧，我可不相信你是专程来看望我的。” 　　“千反田小姐果然是这种直爽的性格啊，”威廉·林奇笑着说道，“我直说了，我想收购千反田小姐手中的石油币。” 　　“石油币？你要收购那种东西干嘛？”神奈奇怪地说道，“你需要多少？” 　　“千反田小姐有多少，我就需要多少？”威廉·林奇说道。 　　神奈顿时提起了警惕心，她眯着眼睛，看着威廉林奇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说道：“滚。” 　　“诶诶……我们可以溢价！”威廉·林奇急忙说道。 　　“溢价也没有。”神奈断然拒绝。 　　石油币正被世界各种逐渐限制流通，币值非常不稳定，不少资本家都开始逐渐退出石油币市场了，老虎基金选择在这种时候秘密从神奈手中收购石油币，绝对不是要干什么好事。神奈可不想两眼一抹黑就被人拉进某个大坑里了。 　　“好吧，”威廉·林奇知道神奈为什么不肯谈判，他终于实话实说道，“泰国最近想要进口一批F-16战斗机，公司派我来走一趟。” 　　“啧，我倒是没有听说过老虎基金也做军火生意。”神奈歪着头说道。 　　“我们自然不做军火生意，”威廉·林奇笑了笑解释道，“泰国陆军司令马沙找到老虎基金想要贷款，我去考察一下对方的抵押资产而已。这笔交易比较隐蔽，所以不能走常规渠道，我们计划是使用石油币作为间接支付手段……” 　　威廉•林奇的话信息量太大了，泰国陆军司令找美国公司贷款购买战斗机，这句话简直从头到尾都是槽点，但神奈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 　　陆军司令秘密购买军火，兵变意图就已经很明显了，为了不暴露目标所以交易双方想使用石油币。然而市场上流动的石油币比较有限如此巨额的交易必然会引起币值的大幅波动，更加引人注目，所以他们只能寻找市场之外的石油币，市场之外的石油币百分之五十都在百川若叶手中，当然威廉·林奇知道这些石油币与其说在百川若叶手中，不如说在神奈的手中。 　　“原来是这样……”有些人颠覆他国政权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神奈也没有觉得惊讶，反倒有些担心地问道，“泰国打仗的话，会不会威胁到东亚的安全？” 　　“这个千反田小姐大可放心，泰国不会有什么真正的战争，最多即使政变而已，”威廉·林奇十拿九稳地说道，“至少日本是绝对安全的。” 　　“那就好。”神奈点了点头，一点都没有表现出国际人道主义精神。 　　“那么加密货币的事情？”威廉·林奇再一次问道。 　　“嗯……”神奈思索了一翻，忽然笑着说道，“我在网上看到，威廉·林奇先生年轻时曾在可口可乐公司销售实习过，还自夸如果不做投资经理地话，自己一定是营销大师。” 　　“我大学时确实在可口可乐公司实习过，”威廉·林奇摊开手，耸耸肩说道，“但后面那句话我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说过……” 　　“不管怎么说，我姑且相信你是营销大师啦，”神奈摆摆手说道，“所以说我们来打个赌吧。” 　　“打什么赌？”威廉·林奇问道，他听说神奈和老林奇打赌的事情，所以此时他没有感觉不满，反而饶有兴趣。 　　神奈抱着手臂笑了笑说道：“如果你一个月内能让一款手机游戏的下载量破亿，我就给你准备好石油币，要多少有多少。” 　　威廉·林奇听完摸着下巴思考了几分钟，说道：“这个……好像没什么难度啊……” 第226章 星空（一） 　　神山娱乐推广部门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大多数员工都已经连续加班半个月了，几乎每个人都严重睡眠不足，一嘴火燎泡，就连德比希尔也是这个样子的。不过他们的努力没有白费，短短一个星期时间，《飞翔的琪露诺》的累计下载量又增加了三百多万，为此德比希尔专门请员工们在一家高档餐厅小聚了一顿。 　　然而，他们聚餐完之后第二天，母公司千反田商事便传来了一个消息，上级嫌他们工作进度太慢，于是特意从外界找了一只专业团队来指导他们工作。 　　推广部门顿时怨气滔天，他们这么认真地工作居然只换来了母公司这样的评价，还从外面找团队来取代他们！员工们都觉得自己的努力被人无视了，他们抱着看戏的心态冷眼看着新来的团队，他们不觉得这群人干得就一定比他们强，如果新来的还不如他们，母公司到头来还是得求到他们头上，到那个时候，呵呵，就算是涨工资，他们也……会继续加油的！ 　　其实德比希尔完全明白员工们的怨气，起初他自己也有点不服气，但是当他看到这支专业团队的名单时，他选择了乖乖闭嘴——这份名单中包括原可口可乐首席增长官弗朗西斯科·昆西，原奥姆尼康亚太地区副总裁亨利·杜兰特，原通用电气公司品牌经理钱德勒·卢斯。 　　有这三位加盟，这个团队确实够专业了，德比希尔根本无法想象母公司是如何怎么把这三位请到一起的。这三个人任何一人的身家都能地得上一个千反田商事，个人能力放在世界五百强企业中也是相当出众的。但即使是这三位，也不过是来执行任务的罢了，整个计划的策划者并没有到场，对此德比希尔表示理解，因为他是老虎基金南美地区经理威廉·林奇。 　　“我们一样都是雇员，”老虎基金的商务机上，弗朗西斯科·昆西笑着对德比希尔说道，“不过，能参与到这样一场创造奇迹的活动中来，我感到非常荣幸。” 　　“确实，这个方案实在是太……”德比希尔看着手中的文件，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这是威廉·林奇拿出的营销方案，威廉·林奇给它盗用了一个别致的标题——《星球大战计划》，但德比希尔读完之后却感觉这个标题似乎有点贴切。 　　“太天马行空了对吧？”昆西说道。 　　“确实是这样的。”德比希尔不得不点头道。 　　“这位就是美丽的夏目唯小姐吧？”昆西又换头搭讪上了后排的夏目唯，这位大佬似乎有点话痨。 　　“啊啊，是，是的。”夏目唯紧张得差点从座椅上站了起来，由不得她不紧张，昨天老虎基金派人找到了她，将她半邀请半强迫地带到了神山娱乐，给她仔细讲解了一遍《星球大战计划》的内容，这一夜时间几乎刷新了夏目唯的世界观——原来真的有一群人，他们可以轻易地改变世界。 　　“不要这么紧张，唯小姐。”昆西笑着说道，“你的任务并不复杂，只要像平时的综艺节目上一样表现就行了。” 　　“我会努力的，但我没有办法不紧张，”夏目唯苦笑着说道，“我感觉我们正在欺骗全世界。” 　　飞机广播中响起了即将降落的通知。 　　昆西对着窗外看了看说道：“哦，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几个诚实的人。” 　　飞机缓缓在菲律宾马尼拉国际机场降落，夏目唯此行的目的地是菲律宾的一家孤儿院，神山娱乐要求她专门录制一期综艺节目。孤儿院方面老虎基金早就派人联络好了，夏目唯赶到的时候，甚至节目录制组都已经把摄影机架起来了。 　　夏目唯被孤儿院的工作人员带到了一个特殊的房间外，这个房间周围都是空的，房间里里只有一张床，也只住着一个孩子，与孤儿院其他破旧拥挤的房间相比，有点格格不入。 　　“就是这个孩子吗？”夏目唯看着房间里那个穿着病号服，挂着吊瓶的小女孩说道。 　　“是的，”昆西点点头说道，“她的名字叫艾希，她出生前父母患上了艾滋病，出生后不久父母亲就全部去世了，她被孤儿院收养，但是她因为艾滋病并发症引发了恶性肿瘤，所以很难被救治了，医院诊断她可能只有一到两个月的寿命了。她只能依靠止痛药来接受你的采访，所以你要抓紧时间。” 　　夏目唯轻轻吸了一口气，然后敲敲门走进了房间。 　　“嗨，你好。”夏目唯笑着说道。 　　“你好，夏目姐姐。”床上正在发着呆的艾希转头看过来，轻声打招呼道。 　　这个小女孩今年已经八岁了，但是因为生病的缘故，她的个子比同龄人小很多，看起来最多也就六岁的样子。 　　“原来你认识我啊。”夏目唯笑问道。 　　“我在电视上看过夏目姐姐的节目哦，”小女孩机灵地回答道，“而且之前已经有叔叔告诉我等会儿会有谁来了。” 　　“原来是这样啊，”夏目唯坐到了床边，问道，“那你知道我们要干什么吗？” 　　“当然知道了，”艾希挺了挺只有排骨的小胸脯，有点小骄傲地说道，“我可擅长说谎了。” 　　“啊？”夏目唯苦笑不得地说道，“艾希经常说谎吗？” 　　“当然了，米兰达总是问我打针疼不疼，我说一点都不疼，但其实超级痛的。”艾希歪着头说道。 　　夏目唯忽然感觉眼睛有点酸涩，她吸了吸鼻子，笑着问道：“米兰达是谁啊？” 　　“米兰达是我的好朋友，她住在隔壁的二号房间，她和我还是同一天生日呢，我们以前都是一起过生日的，虽然她很贪吃……”艾希说起好朋友的事情就有滔滔不绝的架势。 　　节目组的导演在背后小声催促夏目唯赶快进入正题。 　　“嗯，”艾希主动停下了话头，语气寻常地说道，“抓紧时间吧，我说不定明天就要死了呢。”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夏目唯忽然感觉心脏被人狠狠揪住了，她连续张了几次嘴，最终才说出一句“对不起……” 　　“不用在意哦，”艾希露出了笑容，嘴角两个小酒窝看起来调皮可爱，“米兰达的梦想是成为大明星，但她还一次电视都没有上过呢，她一定会羡慕我的，我现在很开心。” 　　夏目唯平复了一下心情，笑着说道：“节目播出之后你一定会成为明星的，待会儿也可以叫米兰达一起来拍一个镜头，你们一起上电视。” 　　“不用了。”艾希摇了摇头。 　　“诶？为什么？”夏目唯惊讶地说道。 　　“米兰达上周就去世了。”艾希轻轻说道。 第227章 星空（二） 　　神山娱乐的员工们正在满世界奔波劳碌的时候，神奈却在家里抱着冰激凌看着电视，领导一张嘴，下属跑断腿大抵就是这么个意思了。 　　电视上播放的是日本富士电视台制作的一档综艺节目《Super Star》，这节目最近很受欢迎，它的节目形式就是让参加节目的明星当场从自己的粉丝来信中抽取一位粉丝，然后明星专门上门拜访那位粉丝，节目组跟随拍摄全过程。这档节目的卖点就在于明星和粉丝的互动，没人知道被抽到的粉丝到底是谁，或许绯闻主角抽到了anti黑粉，偶像男星抽到了卖菜大妈，A.V女.优抽到了社恐肥宅……这种陨石撞地球般的局面是大家最喜闻乐见的，收视率自然节节攀升。 　　本期《Super Star》上节目的明星是正当红的知名女演员夏目唯，她在一堆粉丝来信中随机抽出了一封交给节目主持人，主持人在摄像机前当场打开，然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停顿了几秒钟之后，主持人才揭晓原因，原来这封信是来自国外的。 　　“是菲律宾的。”神奈转头对千棘说道。 　　“你都看过剧本了为什么还要看这节目？”千棘费解地说道。 　　“当然要看了，”神奈又转头盯着电视机，说道，“我们花了不少钱赞助的呢，总得看看效果怎么样吧？” 　　“诶？你不是说费用是威廉·林奇支付的吗？”千棘又问道。 　　“那也是我辛辛苦苦拉来的钱，”神奈举着冰激凌勺子，语重心长地说道，“天上不会掉馅饼，机遇偏爱努力的人。” 　　千棘翻了个白眼，她反正看不出眼前这位哪里辛苦了。 　　然后，电视机中一场跨国之旅就开始了，夏目唯和节目摄制组按照地址找到粉丝的住处，然后才“惊讶”地发现这是一个孤儿院。 　　如果有观众仔细看的话，其实可以发现，夏目唯这一路上都在有意无意地看向她的左侧。因为她的左侧有弗朗西斯科·昆西，德比希尔等人，只不过摄像机没有拍到而已。 　　很快，夏目唯和本期节目的另一个主人公菲律宾小女孩艾希见面了。 　　艾希身体瘦弱，发育迟缓，左手上还挂着吊瓶，床头也拜访者不少药物，但在陌生人面前却表现得有点活泼。 　　“夏目姐姐的电影我都看过呢，但是电视剧我很少看的说，因为没有那么多时间。” 　　“我也很喜欢玩游戏，晚上一个人睡不着偷偷玩，《琪露诺》可以打到一百多分呢。” 　　“不会影响睡眠的啦，因为我每天都躺在床上嘛。” 　　“我长得很瘦吗？米兰达也这么说的，其实米兰达比我还瘦啦，她还要说我。” 　　“嗯，院长奶奶说我明年就能下床了，我想和米兰达一起上学呢，她喜欢粉色的书包，但是我感觉红色的才好看。” 　　…… 　　艾希和夏目唯聊天的话题大体上只有两个，一个是《飞翔的琪露诺》，另一个就是艾希的好友米兰达了。 　　不管是真的还是节目剧本设定的，这两人都是资深的游戏玩家。 　　“夏目姐姐，琪露诺这么努力真的能飞到真正的天空中吗？”艾希忽然问道。 　　在《飞翔的琪露诺》背景设定中，琪露诺之所以不停地钻柱子，其实是因为她讨厌幻想乡大结界构造出来的虚假的天空，她想穿越大结界，飞到真正的天空中去，看一看真正的星空，这些无穷无尽的柱子是大结界制造出来的阻碍。 　　“应该可以的吧，”夏目唯带着鼓励说道，“努力的人一定会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的。” 　　艾希轻轻笑了起来，露出两只小酒窝，看着窗外说道：“我也好想再看看星星呢，但是做手术之后院长奶奶就不许我出去了，以前我常常和米兰达一起数星星，她是个笨蛋，只会数到一百……” 　　夏目唯的双手情不自禁地抓紧了裙角，看得出她是在拼命控制自己的情绪。艾希这种坚强的可爱是任何人都难以抵挡的，尤其是当有人了解到真相的时候。 　　千棘忽然吸了吸鼻子，她的眼眶已经通红了，她已经从神奈这边知道了艾希病情到了什么程度了，小姑娘全靠着止痛针才能正常地与人交流，否则得话保持清醒都很困难，而她的那位好友米兰达就在节目录制前不久刚刚去世，小姑娘正承受着身体和心灵的双倍痛苦。 　　“这么做真的好吗？”千棘声音微颤着问道。“让一个重病的小女孩配合说谎，这难道不是冷血的行为吗？”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因为老虎基金和艾希签订了协议，”神奈吃了一口冰激凌，举着勺子理所当然地回答道：“那家孤儿院很穷，艾希想要改善一下孤儿院的条件，她配合老虎基金宣传，老虎基金则帮助孤儿院做一次全面的翻新整修，并承担起孤儿们的教育和生活费用。艾希和威廉·林奇说她可以做到，所以威廉·林奇才和她签订了对等的协议。对等就是尊重，我觉得很好。” 　　千棘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价值观不同，有点难以沟通。 　　“艾希还能活多久？”千棘终于又问道。 　　“不清楚，”神奈说道，“估计没几天了吧。”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现代的医疗水平估计很难再有什么办法了。” 　　神奈回答完，千棘又陷入了沉默。 　　电视节目中，夏目唯的话也变得少了许多，因为她实在没有办法完全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了，生怕自己一讲长句子就哇一声哭出来。 　　“呐，夏目姐姐，”艾希看着窗子忽然又问道，“院长奶奶说，人死掉之后会变成星星，你说是真的吗？” 　　夏目唯勉强地挤出笑容，说道，“是真的呢，我小时候奶奶也是这么告诉我的。” 　　“啊，那太好了，我原本还担心我死掉之后，米兰达会很孤单呢，如果我变成星星的话，就可以继续陪米兰达一起玩数星星了……”艾希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轻轻摇晃着身子，看起来非常幸福的样子。 第228章 星空（三） 　　夏目唯与艾希这一期《Super Star》播出之后立刻引起了不小的反响，视频被配上了各种语言的字母，在全球范围内流传着，点播量每天都在以上千万的次数上涨着，没办法，这个坚强可爱的小女孩实在是太令人动容了。 　　“好久没有出门了呢……好想和米兰达一起玩呢……好想上学呢……” 　　艾希在镜头前轻轻说着自己的期待，看着那甜甜的笑容，世界各地的观众们就已经红了眼眶了。 　　节目的最后，节目组采访了为艾希做手术的医生，医生表示艾希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为了节省费用，她现在只能在孤儿院接受最后的保守治疗，所谓的保守治疗不过是等待死亡的委婉说法罢了。 　　参加节目的夏目唯当场崩溃大哭，其实她已经强忍了很久了，最终也没能忍到节目录制完成。综艺节目上动不动就落泪的明星常常被观众批判为矫情，但这一次夏目唯没有被人指责，因为在她之前很多观众就已经忍不住哭出来了，情绪有时候就是无法控制的。 　　节目播出之后，夏目唯的Γwitter评论区就被各国语言攻占了，每天都有数万人在向夏目唯咨询艾希的信息，想知道能否向这个可怜的小女孩提供一点帮助，甚至去菲律宾探望一下艾希。只不过，夏目唯一直没有回复任何人。 　　直到一个多星期之后，夏目唯才发出了一条新Γwitter：“通过这几天的沟通，神山娱乐官方同意将《飞翔的琪露诺》第134根柱子命名为‘艾希之柱’，这可是艾希目前最好的成绩哦。” 　　文字下面配有一张夏目唯和艾希新拍的合照，艾希举着手机比着胜利的手势笑得非常开心。 　　原来在《Super Star》中，艾希和夏目唯一起玩游戏时，小女孩看到“达科塔之柱”便提到了一句：“如果我玩得非常非常厉害，那么游戏中会不会出现‘艾希之柱’。” 　　当时就有很多观众网络上《飞翔的琪露诺》的发行商神山娱乐，呼吁神山娱乐满足艾希这个小小的愿望，但是神山娱乐始终没有反应，有些性子急的玩家都开始威胁说不命名“艾希之柱”他们就要删游戏了。 　　没想到夏目唯沉寂了一个星期居然把这件事情办成了，她的Γwitter下顿时一片赞扬的声音。 　　“唯酱最棒了，永远那么美丽善良。” 　　“那些说唯酱拍完节目就不管小艾希生死的家伙呢？快出来挨揍啦！” 　　“小艾希好坚强，唯酱也非常优秀了！” 　　“唯酱才是娱乐圈少数真正做慈善的人。” 　　…… 　　当然也有一些游戏宅的评论： 　　“游戏更新了，我真的看到艾希之柱了！柱子上真的有艾希的名字！” 　　“打了一个小时，我也看到了，感动。” 　　“居然是命名了，神山娱乐良心未泯啊！” 　　“我也看到了，没有浪费我在神山娱乐的官网骂了一个星期的口水啊。” 　　“我也看到了，打了十五分钟。” 　　“嗯……楼上都是大佬，从什么时候开始，《琪露诺》的平均水平都是134分了吗？” 　　…… 　　《飞翔的琪露诺》更新之后，凡是看过艾希的节目的观众都会忍不住拿起手机去看一眼艾希之柱，然而他们很快就会发现，哪怕他们安装了这个游戏也未必看得到艾希之柱，因为134分并不是所有人都打得出来的。 　　于是，网络上掀起了一波“挑战艾希之柱”的晒图风潮，挑战成功的人得意洋洋，挑战失败的人自然只能看着别人得意。 　　这股风潮发展到美国之后，甚至就连一些好莱坞的明星大腕都参与了进来。 　　最先，发Γwitter的是著名男演员维克多·道尔，他举着手机拍了一张照片，手机上显示的是《飞翔的琪露诺》的游戏界面，游戏显示的分数是132，但已经可以看到艾希之柱了，照片配了一段得意洋洋，但饱含鼓励的文字：“哈哈，我看到艾希之柱了，艾希要加油哦，不然道尔叔叔就要追上你了！” 　　虽然受到之前论文抄袭事件的影响，维克多的公众形象有一点受损，但他毕竟是拿过奥斯卡的影帝，自身实力和地位是毫无疑问的。他带头之后，其他一些明星便不约而同得跟风起来，纷纷发表推特表示对艾希的鼓励。当然晒艾希之柱对于他们来说就有点难为人了，有些明星干脆晒了个“达科塔之柱”然后配上一张哭脸表示无奈。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这场“挑战艾希之柱”的运动就渐渐变成了“大家一起陪艾希玩游戏”的风潮，似乎参与其中的人都觉得自己有责任让艾希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中感到一点温暖，让她这段短暂而艰难的人生不再如此冰冷。 　　当然，病床上的艾希知不知道外面这种情况，神奈并不清楚，她目前只知道《飞翔的琪露诺》的下载量正在飞涨。 　　“虽然知道艾希是自愿的，但她还那么小，这样轻易放弃真是不公平啊……”千棘说道。 　　“你不是为艾希联系了一位非常有名的肿瘤医生了吗？”神奈一边翻看着学校发的作业试卷，一边说道，她只是翻看而已，看完之后如果感觉有点难的话，那她可能还会动动笔，但如果感觉完全在自己的水平范围内，那就丢到一边去了。 　　“诶？你怎么会知道？”千棘惊讶地说道，“我明明是拜托莱薇帮忙找的医生。” 　　神奈抬起头鄙夷地说道：“你用的是我的银行卡，你当我是白痴吗？” 　　“哦，原来是这样，”千棘说道，“我还以为你是那种花钱没数，账户里少了个0都没感觉的人呢。” 　　神奈翻了个白眼。 　　千棘并不是故意要用神奈的银行卡的，桐崎家给她留下存款虽然不少但却受到保险公司的限制不能随意消费，所以她只能用神奈的钱，神奈自己也不介意这种事情。只不过，神奈觉得艾希未必还愿意接受医院的治疗。 　　“我们家有自家的医院，里面的医生都是一流的，下次不要去外面找。”神奈又说道。 　　“嗯……”千棘点了点头，“我们家”这种说法让她心中有点感动。 　　忽然，神奈的手机响了起来，神奈接起手机，随口说道：“喂，是哪位？” 　　电话那边语速很快地说了几句英文，神奈听完便皱起了眉头。 　　“怎么回事？”千棘有点担心地问道。 　　“艾希病危了。”神奈回答道。 第229章 星空（四） 　　事发太突然，一直呆在菲律宾的德比希尔等人都感觉措手不及。 　　“艾希为什么会突然病危？”神奈在电话中谨慎地问道。 　　“据说小姑娘从两个星期前就故意减少自己每天的药量，所以才导致突然发病的。”德比希尔连忙解释道，他明白神奈的意思，不管是出于商誉还是道德的考量，他们都不能让自己成为杀人犯。 　　电话那边，神奈稍微沉默了一会儿便说道：“既然不是我们的责任，那就按照老虎基金的计划去做吧。” 　　德比希尔挂掉了电话，旁边的弗朗西斯科·昆西也刚好打完电话，他转头说道：“医院方面已经联系好了。” 　　“那就开始吧。”德比希尔挂掉了电话。 　　这晚夏目唯才刚刚睡下，就被从东京的公寓里揪了出来，然后送上了飞机，待她完全清醒时就已经在前往菲律宾的国土之上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里菜姐。”夏目唯坐在飞驰的保姆车上有点蒙圈地问道。 　　“艾希病危了，你必须要尽快到达现场。”新田里菜言简意赅地说道。 　　“艾希病危了？”夏目唯差点从座位上蹦起来，“她怎么会突然病危呢？”虽然只见了两次面，但是夏目唯非常喜欢那个聪明又坚强的小女孩， 　　“以她的身体状况什么时候病危都不奇怪吧？”新田里菜说道。 　　“怎么会……”虽然早就有所准备了，但是这一刻到来，夏目唯还是感觉有点难以接受，“明明我上个星期见到她，她还很有精神呢，怎么会这么快呢……” 　　保姆车又在那家破旧的孤儿院中停了下来。 　　夏目唯已经了解到，这家孤儿院本来财务就不富裕，后来又因为收养了艾希和米兰达两个艾滋病患儿，医疗支出更是暴增，这两年不仅没有更新设备反而欠下了不少债务，所以自然而然就显得更加破旧了。 　　“很好，你们来的很快。”昆西这一次没有嬉皮笑脸了。 　　“还是多亏贵公司为我们准备了飞机。”新田里菜客气地说道。 　　“艾希呢？”夏目唯焦急地问道。 　　“在里面。”昆西指指房间的方向。 　　夏目唯急忙跑进房间，艾希依然躺在病床上，但却昏迷不醒，病床边站着两个孤儿院工作服的人，但是夏目唯知道这两人并不是孤儿院的工作人员，而是老虎基金安排的私人医生，穿孤儿院工作服只是为了遮掩身份。 　　“艾希怎么样了？”夏目唯问道。 　　医生摇了摇头，语气沉重地说道：“没有办法了。” 　　“你们就这样站着，怎么就知道没有办法了？”夏目唯激动地说道，“总得要试一试啊！不抢救一下怎么就知道没有办法了！” 　　“病人自己拒绝接受一切治疗。”医生又说道。 　　夏目唯提高了声音：“她都已经昏迷了，她还知道什么，你们难道还要听她的吗？你们……” 　　“唯！”跟着进来的新田里菜握住了夏目唯的手，面容严肃地说道，“冷静一点，你还记得现在该怎么做的吧？” 　　夏目唯愣愣地看着新田里菜的眼睛，终于冷静了一些，缓缓地点头道：“我记得……” 　　艾希连同她的病床一起被推上了一辆厢式货车，车厢内部经过特殊的改造，里面有各种必要的抢救设备，但从外面看起来只是一辆普通的货车，车厢外壁还用绿色涂料写着“快捷货运”的字样。 　　新田里菜，夏目唯和两名私人医生都登上了货车，货车开了二十多分钟，来到了第一家医院门前。 　　四人又一起用力将艾希推到医院里，几个穿着白大褂医院医生护士迎了过来，夏目唯知道需要她表演的时候到了。虽然明白这一切都是被策划好的，她也知道剧本是如何写的，但是一低头看到艾希苍白的小脸，夏目唯就感觉心如刀割，她表演了这么多场戏，还从未有过如此真切的痛楚。 　　“医生，医生，求求你们快救救这孩子。”夏目唯带着哭腔喊着。 　　几个护士立刻过来帮忙一起推病床。 　　“这孩子是什么情况？”一名看起来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医生问道。 　　“恶性肿瘤。”夏目唯一边焦急地说道，一边掏出了提前准备好的东西，“这是这孩子的病历。” 　　“肿瘤……艾滋病？等一下！”中年医生忽然提高了声音，推着病床的护士也停下了脚步，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两步。 　　“抱歉，这个病人我们治不了。”中年医生将病历又退回给了夏目唯。 　　“什么？”夏目唯拿着病历愣住了，不知所措。 　　“我们这只是一家小医院，条件差，设备也老旧没有办法给艾滋病人做肿瘤手术。”中年医生说道，“还是请您换一家大医院吧。” 　　为夏目唯他们开货车的司机在后面不远处举起了手机悄悄地拍摄着这个场面。 　　“可是，可是这孩子的病情真的很危险了，我们来不及再换医院了，求求你们一定要救她……”夏目唯哽咽着乞求道。 　　“不行，没有条件，就是没有条件，你们在这里磨蹭也只是浪费时间。”中年医生的态度非常坚决。 　　夏目唯和艾希被医院拒之门外，然后货车再次启动，然后前往下一家医院，车开了三四个小时，一路颠簸，艾希居然渐渐清醒了一些，但是他们一连拜访了三家医院，却没有一家愿意接收艾希的。 　　夏目唯的情绪终于崩溃了，她抱着艾希泪流满面，冲着医院门口大喊着：“你们还是不是人类！你们都是冷血动物，都是恶魔吗！” 　　虽然夏目唯是对着医院喊的，周围许多围观的路人也会认为她是在骂那些拒绝治疗的冷血医生的，但实际上夏目唯骂的是哪些人，知道的人自然都知道。 　　“不要哭了哦，夏目姐姐，”艾希小声地说道，“米兰达已经在天上等我很久了，她是个笨蛋，一个人会害怕的，我也要变成星星了呢……” 　　艾希向洒满碎银般星空伸出了小手，似乎是想握住什么，但最终还是无力地落下了。 第230章 星空（五） 　　Γwitter上“寻找艾希之柱”的热潮还未来得及降温，忽然一个用手机拍摄的模糊视频借着这股热潮悄无声息地流传了开来。 　　视频中一个神似夏目唯的女子抱着一个小女孩冲着医生们哭喊着什么，虽然因为手机收音效果太差，听得不太清楚，但从她的神态和嘶哑的嗓音都能感受到她的悲痛。 　　“是夏目唯吗？清晰度也太差了，全损画质啊！” 　　“好像真的是唯酱，我看到唯酱的经纪人新田里菜了。” 　　“唯酱这是在干什么？她不是在拍新剧吗？” 　　“看起来像是个医院，难道这就是新剧吗？唯酱的演技有很大的进步啊。” 　　“哪里像新片了，楼上没看到周围都是英文吗？唯酱说的也是英文。” 　　“唯酱的英文很好啊，看起来事务所想让她出国发展并不是谣言呢。” 　　“唯酱抱得孩子看起来很像艾希呢。” 　　“……” 　　一石激起千层浪，网民们纷纷开始讨论视频中的孩子是不是艾希，并且四处寻求验证。夏目唯的Γwitter，稻禾事务所和神山娱乐的官网，到处都是他们的评论流言，希望有一方可以站出来澄清这个视频的真相，并且告诉他们艾希到底怎么样了。 　　全世界都在为这个饱受苦难的小女孩揪心着，但是这三方迟迟都没有动静。网络上各种流言纷飞，有人说他们是稻禾事务所的内部人员，他们知道这就是夏目唯新拍的电影，有人说他们是菲律宾人，他们当时就在现场，他们保证那个小女孩就是艾希，甚至还有人说视频就是他拍的，那不是艾希，也不是夏目唯…… 　　直到最后，夏目唯的经纪人新田里菜站了出来在东京接受了记者的采访，因为连日奔波，神经紧绷，外加长时间没有睡觉，新田里菜的状态很差，面色灰暗，声音干哑，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看到新田里菜这幅模样所有人心中都咯噔了一下，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艾希病危了。”新田里菜说道。 　　下面响起一阵骚动，记者们也很心疼那个可怜的孩子，但是这种热点事件就是大新闻啊，手快有，手慢无。 　　稻禾事务所的工作人员举起手示意所有人安静，记者们这才意识到新田里菜还没有说完，更加重要的话题可能还在后面。 　　“前天艾希感觉不太舒服，唯酱不放心，于是特意去菲律宾探望了她一下，”新田里菜继续说道，“但是当天晚上艾希就发病了。” 　　“孤儿院打了急救电话，但救护车迟迟没有赶到，于是唯酱只好帮助雇了一辆小货车送艾希去医院，我们整整找了五家医院！”新田里菜的声音在颤抖，“五家医院！没有一家医院愿意救治艾希……” 　　现场顿时哗然，记者们没有想到事情的背后居然还有这样的曲折。 　　“那个……”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眼镜的记者举起手说道，“可以提问吗？” 　　“可以，”新田里菜点点头说道，“请说。” 　　“请问，网络上流传的那个视频是否是真实的？”记者问到。 　　“是的，”新田里菜说道，“视频中，唯酱和艾希刚被第三家医院挡在门口，艾希已经失去意识了，当时唯酱的情绪非常激动……” 　　“艾希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有希望脱离生命危险吗？” 　　“我离开时艾希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但是神山娱乐已经伸出了援手，他们已经租用私人飞机将艾希送到日本救治。” 　　“是什么原因让菲律宾的医院拒绝救治艾希呢？这些医院会收到法律的制裁吗？” 　　“他们有的说没有条件，有的根本没有说原因，我不了解菲律宾的法律，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受到制裁。” 　　…… 　　新田里菜的采访很快登上各大媒体，一直都在担心着艾希的网民们顿时紧张了起来，平时戾气十足的网络这一会儿居然变得异常温暖，似乎每个人都在为这个小姑娘起到。神山娱乐的官网承受不了那么多点击量差点瘫痪，《飞翔的琪露诺》的服务热线也被打爆，大家都只是为了问一问小艾希的情况。 　　这一次，答案没有让大家等多久，只在新田里菜的采访发布后之后不到三个小时，神山娱乐的代表便穿着沉重的黑色西装，胸前带着一朵白色的菊花接受了接着的采访：小女孩抢救无效，在东京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去世。 　　艾希的去世震动了全世界，一个无辜的小女孩在生命垂危之际，却找不到一家医院愿意拯救她，只能躺在货车上等死，这是多么绝望的事情啊！ 　　日本的艺人们纷纷发Γwitter，赞扬夏目唯的善良，同时谴责菲律宾医院的冷血无情。艾希的名字虽然才被日本国内知道没多久，但是人气却不容小觑，这个坚强可爱的小女孩打动了无数内心已经麻木的社畜们，又不知道有多少宅男为看一眼艾希之柱被《琪露诺》虐得死去活来。 　　艾希死前的凄凉境遇被媒体报道出来之后，菲律宾政府官网就突然出了故障，首页菜单只要一点击就会弹出各种类型贞子照片，菲律宾政府代表严厉谴责了这种不负责任的黑客行为，但却只赢得了日本国内地一片嘘声。 　　对比起日本国民的愤怒举动，欧美国家的反应也差不多，甚至还更激烈一点。美国一些民间人权组织举着写满口号的牌子包围了菲律宾大使馆，要求菲律宾政府严厉处罚拒绝救治病人的医院，不想救人的医院根本就不应该存在！ 　　“一个小女孩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刻居然只能指望一家游戏公司来救命，这是何其可笑的事情……” 　　电视里的主持人慷慨激昂地说着。 　　格雷·林奇用遥控器指着电视机说道：“就连脱口秀都在说这件事情，你们热点造得可真够大的，菲律宾总统大概已经气疯了。” 　　“那位铁腕总统应该没有这么脆弱。”威廉·林奇一边吃着饭，一边说道。 　　“那个什么游戏的下载量现在是多少了？”格雷·林奇饶有兴致地说道。 　　“神山娱乐的那个手机游戏吗？”威廉·林奇耸耸肩说道，“谁知道呢？我又没问。” 　　“这可是你打的赌，你难道不在意输赢吗？”格雷·林奇奇怪地问道。 　　“我当然关心，”威廉·林奇放下了刀叉，擦擦嘴，无趣地说道，“可是我感觉我早就输了，即使下载量到了一亿也一样输了。” 　　“为什么？”格雷·林奇又问道。 　　“我当初交给那位千反田小姐的方案到艾希小姐去世，神山娱乐参与抢救艾希小姐，就已经结束了。”威廉·林奇摊开手，说道，“我觉得当全世界都开始谴责菲律宾政府，菲律宾医院，而吹捧神山娱乐的时候，这就是整个热点事件的高.潮了，但是那位千反田小姐认为这个高.潮还不够高，所以她又让我加了一小段。” 　　“加了一小段什么？”格雷·林奇好奇地问道。 　　“您明天就知道了。”威廉·林奇卖了个关子。 第231章 星空（六） 　　随着艾希去世的消息被各大媒体平台争相报道，越来越多的“真实细节”也被发掘出来。 　　比如艾希在被孤儿院收养前从未得到任何艾滋病治疗，这也是造成艾希早逝的直接原因，即使是艾希被孤儿院收养之后，她也没有得到政府和其它社会组织的帮助，几乎所有的治疗费用都是由孤儿院方面出的。 　　再比如，艾希的好朋友米兰达也是一个艾滋病患儿，两个艾滋病患儿几乎压垮了孤儿院，艾希是为了能让米兰达能够有钱继续治病所以才偷偷停药，选择自杀的，但是艾希并不知道米兰达其实已经在她之前去世了…… 　　这些似真似假的消息一刀又一刀地捅在人们的心口上，于是，菲律宾派遣到许多国家的大使馆都被游行示威的队伍堵了大门，要求菲律宾方面对艾希的死亡给出一个合理的说法。 　　菲律宾政府被舆论逼得只能召开了一次新闻发布会，发布会上菲律宾医药卫生部门表示夏目唯提到的五家医院，其中两家是公立医院，医院规模小，医疗设施也很久没更新了，确实没有条件为艾希提供救治，剩下三家是私立医院，人家私人企业做出的决定虽在道德上有瑕疵，但是并不违反法律法规，政府也无可奈何。 　　这是有等于没有的发言自然不能满足愤怒的人们，群情激奋之下，菲律宾大使馆的窗户遭了秧，一大清早被突如其来的石块砸了玻璃，中午买了块玻璃换上，下午又会被人砸碎，最后大使馆方面干脆自暴自弃了，没玻璃就没玻璃吧，还能通通风…… 　　菲律宾驻联合国代表也向警方报警说他可能被恐怖组织盯上了，因为他的住处外有一群奇怪的人徘徊。美国警方接到报案之后立刻派人来调查，结果果然发现了一群正准备作案的人，不过他们并不是恐怖组织，而是一个民间人权组织，他们正打算趁菲律宾代表出门的时候用马粪球问候他。 　　事态有一种向不可控方向发展的趋势，这时候前世界卫生组织总干事普列文在《华盛顿邮报》上发表了一篇文章，他表示艾希的去世非常令人悲痛，但是艾希并不是一个个例，在全世界范围内至少还有三百万艾滋病儿童正在经受着身体的病痛和社会的歧视，他们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但是生来就要承受这样的苦难，然后在一个幼小年纪离开这个世界。所以大家在为艾希悲痛的同时，更需要关注艾滋病儿童这个群体，不要让更多的艾希出现。 　　这个说法实在是太“正”了，但是民众往往不怎么喜欢三观太正的东西，比起关注其他艾滋病儿童，他们可能希望看到那五家菲律宾医院被查封，菲律宾医药部门在舆论的逼迫下低头道歉，所以普列文的文章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反响，最多也就是有人读了之后说一句“原来世界上有这么多艾滋病儿童啊”。 　　直到神山娱乐站出来旗帜鲜明地表示支持普列文的观点，神山娱乐现在也是媒体关注的焦点，因为他们正在为艾希操办葬礼。 　　神山娱乐原本想将艾希带回菲律宾交给孤儿院安葬，菲律宾警方想要接收艾希的遗体，神山娱乐觉得对方没安好心，所以拒绝了。孤儿院作为艾希的监护人同意神山娱乐为艾希在国外举办葬礼，艾希生前曾在镜头前说过想要变成星星，所以神山娱乐开了一个极大的脑洞——能不能将艾希安葬到天空中去。 　　神山娱乐将这个脑洞一说出来，就立刻有一家美国和一家俄罗斯的私营航空公司表示他们完全能够办到，但是后来又有一位即将前往国际空间站的俄罗斯航天员联系了神山娱乐，希望他能够有幸将艾希的骨灰带上太空。征求了孤儿院方面的意见之后，神山娱乐最终选择了那位俄罗斯航天员。 　　与艾希的骨灰一起登上国际空间站的还有一张唱片，唱片中只有一首歌，由日本作曲家泷本洋子组曲，美国著名歌手莉迪亚填词并演唱的《星空》。艾希的葬礼开始后，这首歌将在空间站上播放。 　　现在全世界很多媒体都在盯着这一场特殊的葬礼，而在这是神山娱乐却站出来说，作为一家由正常人组成的公司，艾希所承受的苦难让他们感到触动，经过股东大会的一致决定将《飞翔的琪露诺》捐献给图灵慈善教育基金，他们放弃了游戏的所有权，今后只负责游戏的运营，但是游戏产生的收益将全部归图灵慈善教育基金所有，而图灵慈善教育基金则表示他们将把这笔钱全部投入到艾滋病儿童的医疗和教育事业中去。 　　神山娱乐的这样选择让无数媒体啧啧赞叹，虽然神奈一直在催着德比希尔做推广，但是《飞翔的琪露诺》在外界看来绝对是一款现象级的热门游戏，在全世界范围内拥有上千万玩家，很多独立游戏工作室可能一辈子都做不出一款这样的游戏，但神山娱乐居然说捐就捐了。 　　就在神山娱乐宣布捐出游戏所有权的之后不久，美国歌手莉迪亚也发了一条Γwitter，表示《星空》暂时不会发行实体或者电子版唱片，想要听歌的粉丝可以在葬礼开始后下载打开《飞翔的琪露诺》，顺便也可以支持一下帮助艾滋病儿童的慈善工作。 　　半个月后，俄罗斯飞船升空，《飞翔的琪露诺》也出现游戏更新提示，但是玩家们都发现这一次更新之后游戏并没有任何变化，他们跑去官网质问到底更新了什么，但是没人回答，最终玩家们只好耐心等待着艾希葬礼。 　　国际空间站的情形没有办法直播，等到四五天之后才有一段简短的无声视频被公开，视频中一只小小的盒子在助推器的推动下向无边无垠的宇宙飘去，看起来是如此孤独，如此苦涩。 　　一位游戏玩家操控着琪露诺想再看一眼艾希之柱，不过一不下心撞在了柱子上，然而这一次熟悉的“Game Over”，取而代之的是一段CG动画。琪露诺从天空中落下，却见到一个身体半透明的小女孩，小女孩懵懵懂懂，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记得从哪里来，只记得自己想到天空中去，琪露诺牵起了小女孩的手向天空中飞去，这时《星空》奏响了。 　　《星空》是一首纪念性的歌曲，但它却并不哀怨，反而很有童趣，歌词说的是一个贪玩的小天使来到人间玩耍，但却在人间摔了一跤，受了伤，于是便气鼓鼓地回到了星空上。 　　游戏玩家抱着手机听着《星空》，看着艾希的葬礼视频，歌曲即将播放结束之时，忽然响起了一个清脆地童声：“我想变成星星和米兰达一起玩呢。” 　　这是艾希生前录下的原声，玩家忍不住哇一声哭了出来。 　　很快《星空》和那场太空葬礼席卷了全世界，它们的主角都是艾希，但小姑娘无论如何都算不上最大的受益者，那个自始至终看起来都在无私奉献的神山娱乐此刻却在享受着胜利的果实。 　　“下载量多少了？”德比希尔轻声问下属道。 　　“一亿……”下属说道。 　　德比希尔听完微微愣神，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第232章 尾声 　　一架飞机准备正从菲律宾马尼拉国际机场起飞，前往东京羽田国际机场，夏目唯戴着口罩和耳机坐在窗口，呆呆地看着窗外，耳机中随即播放着音乐。 　　太空葬礼结束之后，夏目唯又独自来了一趟菲律宾，去了一趟艾希生前所在的孤儿院，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大概只是为了确认一下有些人是否履行了合约吧，亲眼看到确实有慈善基金正在与孤儿院商谈赞助的事情，夏目唯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被牵扯进这个所谓的“星球大战计划”之后，夏目唯已经连续两三个星期不敢打开手机了，她不敢面对网络上数十亿人的同情，愤怒，哀叹，祈祷…… 　　成名之后，夏目唯一直都很有“作为偶像的自觉”。这不是什么贬义的话，因为粉丝将你视为偶像，你就必须要有偶像的样子，你必须看起来比普通人更加优秀，更加完美，更加光鲜，这是职业道德。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夏目唯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第一次明白了原来真的有人可以将全世界当成一场棋局，置身棋局之中夏目唯感受到的是迷茫。 　　你所看到的真实未必是真实，你所质疑的虚假也未必是虚假，你流泪了，你哭泣了，你感动了，只是有人想让你流泪，想让你感动了而已。 　　去菲律宾看了一眼，夏目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情好了一些，是为了艾希的愿望终于落到了实处？还是为了告诉自己，自己参与的事情，虽然有违道德，但终究还是落到了一个对社会有益的结果之上？ 　　“对不起，我们换个位置好吗？” 　　忽然夏目唯听到了一个女孩的清脆声音，她转头一看发现一个陌生的小姑娘正一手拿着票，一手指着旁边的座位对她说话。夏目唯脑子里正想着一大团乱七八糟的事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她们乘坐的是一架波音737客机，单通道，通道两边都是三排座位，夏目唯买的是靠窗的座位，这个小女孩的票则是中间的座位。 　　小女孩说的是日语，但是看到夏目唯愣着，以为是没听清或者没听懂，便又提高了声音用英语说了一遍。 　　“可以，当然可以，”夏目唯这才反应了过来，摘下了耳机，并开了句玩笑道，“坐在窗口是想看云朵吗？” 　　“啧，我又不是小学生。” 　　“呃……”夏目唯有点小尴尬。 　　女孩坐下之后，便立刻戴上了帽子，然后缩在了角落里打游戏。夏目唯这才注意到这女孩在连衣裙外穿了一件宽大的连帽衫，帽子一戴上几乎看不见脸了。 　　能穿出这么标准的“自闭出行装”的人自然就是神奈了，德比希尔正代表神山娱乐在国外忙着各种公关事务，千反田谷佑又在千反田商事那边分身乏术，那么菲律宾的一些收尾的事情就只能她自己出面了，比如艾希报酬需要支付一下，还清孤儿院的贷款，翻修孤儿院，赞助孤儿们上学，给他们买新衣服，顺便再帮院长奶奶买一条新围裙之类的。 　　其实这些条件都花不了太多钱，老虎基金最初找到艾希时就明说了，即使艾希不同意签订合作协议，他们也可以给孤儿院留下一笔足够日常开销的钱。但是，艾希毫不犹豫地就同意了这次合作，这大概是小女孩出生以来第一次有机会亲手为关爱她的人做些什么，也是最后一次。 　　夏目唯盯着神奈看了一会儿，感觉有点古怪，她戴口罩是为了防止有人认出她来，但是这位居然遮得比她还严实，难道也是什么名人吗？ 　　时间不断流逝，飞机依然停留在机场上，夏目唯掏出手机看了看，已经超过预定起飞时间十几分钟了。 　　不耐烦的乘客叫来了空乘服务人员质问为何还不起飞，空乘回答说还有一位乘客迟到了，没有登机。 　　乘客们顿时嚷了起来，那人不登机就算了，为何要他们这么多人等他一个？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迟到，也没有这种道理吧？ 　　空乘只是礼貌地微笑着，应付着这么多乘客的怒火，但也没有妥协的意思，或许她妥协了也没什么用，一架飞机何时起飞，她一个小小的服务员说了也不算。 　　夏目唯看看自己右手边的神奈，又看了看自己左手边的空位置，奇怪地说道：“坐飞机也会迟到，真是不靠谱的人呢，难道是堵车了……” 　　夏目唯没想到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小姑娘居然搭话了。 　　“谁知道呢？”神奈说道，“也有可能是护照被扔进碎纸机了。” 　　“哈哈，哪会有人把护照扔进碎纸机啊。”夏目唯笑着说道。 　　几分钟后，一个穿着皱巴巴的西装，体态发福的中年男人满头大汗地跑上了飞机，一边喘着气一边向机上的乘客道歉：“抱歉，抱歉，耽误各位行程了，有什么损失回头找我赔，抱歉，抱歉，我的护照被人扔进碎纸机了……” 　　居然真的被扔进碎纸机了！夏目唯刷一下转头看着旁边女孩，女孩嘁了一声，很扫兴的样子。 　　把他的护照都扔进碎纸机了，居然还是甩不掉他。没办法，谁让这老男人是威廉·林奇呢，让航班多等几分钟，对于他来说大概也就是打个电话的事情吧。 　　“赔？耽误了我几千万的生意你赔得起吗？”一个乘客喊道。 　　威廉·林奇笑了笑，给那乘客抛过去一粒巧克力糖，然后在夏目唯左手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坐下之后就立刻喋喋不休地说了起来。 　　“我说，神奈小姐，凡事好商量嘛，咱们都合作这么多次了，你看你都把我的护照扔进碎纸机了，我都不生气，因为这都是友谊啊……” 　　夏目唯尽量挺直身子，因为中年男人正隔着她和小女孩说话。 　　“你再啰嗦，就没得谈了。”小女孩头也不抬地回应道。 　　“那个……要不然，我们换个位置？”夏目唯问威廉·林奇道。 　　“不用，”中年男人随意地摆摆手说道，“这样挺好，靠近了，她可能会用游戏机砸我脑袋。” 　　“啊？”夏目唯有点不明白。 　　“不是，这件事情明明是双赢的……”中年男人还想尝试着沟通一下。 　　“滚。”这一次女孩的回应更加言简意赅了。 　　中年男人暂时闭上了嘴，一路没有再说话，但是从他依然跃跃欲试的表情，可以看出这男人依然憋着一肚子话想要说出来。 　　飞机飞上云层，飞过了陆地与大海，然后降落在日本的土地上。 　　乘客们一一走下飞机，夏目唯需要自己去拿行李，中年男人也需要，但那个女孩应该不需要的，中年男人拿了行李，一边叫着“喂喂，等等”一边去追那个女孩了。 　　夏目唯看着这对奇怪又莫名有趣的大叔少女组合，心中猜测着他们的身份和关系，但是又毫无头绪。 　　“回来了？”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嗯，回来了，里菜姐。”夏目唯转头看着眼前来接她的人说道。 　　新田里菜接过了夏目唯的行礼，轻声抱怨道：“你也不怕累，护照没有弄丢？” 　　“哪会把护照弄丢，我又不是小学生……” 　　夏目唯说着，忽然感觉这话有点熟悉，她再次转身看去，却发现那对大叔少女组合已经消失在人流之中了。 　　还会在相见吗？应该不会了吧？ 　　“又发呆了？”新田里菜在夏目唯面前晃晃手说道。 　　夏目唯笑了笑，说道“说起护照，我在飞机上，遇到一件很好玩的事情呢……” 　　机场的人群来来往往，世界依然在流转。 第233章 要有中间商赚差价 　　神山市下起了小雨，山脉环绕下的城市总是多雨的，现在还没有进入夏季，如果进入夏季的话还会有暴雨和吓人的雷电。 　　“我说千反田小姐，价码都好商量啊……”威廉·林奇追到了千反田家的别墅来，不屈不挠地试图说服神奈。 　　《飞翔的琪露诺》的下载量已经突破了一亿五千万次，艾希的葬礼结束之后，这款游戏曾创下了一小时增长一千万下载量的奇迹，现在虽然稍微有点放缓，但可以预见，只要时间足够突破两亿次下载是必然的事情。 　　即使真正的玩家数量只有下载量的二分之一，神山娱乐也完全可以在官网上使用“一亿人的琪露诺”这样的宣传横幅了。 　　营销过程中虽然有神奈的参与，太空葬礼，《星空》以及最终捐献游戏的全部盈利都是神奈出的主意，但是考虑到《星球大战计划》的主体依然是威廉·林奇的构思，这个计划最终也超额完成了任务，所以神奈承认威廉·林奇完成了赌约，她原本也打算向老虎基金转让一部分石油币了。 　　然而，威廉·林奇提出了一个附加的要求，他希望由千反田家出面向美国军火商购买军火，然后卖给泰国那位陆军司令。威廉·林奇的理由是反正石油币本来就在神奈手中，由千反田家来完成交易也是一样的，最后千反田家只需要拿着交易单据找老虎基金兑现成美金就行了，还能省去不少复杂程序。 　　“你不要那我当傻子。”神奈撇了威廉·林奇一眼说道，“我像是那种利欲熏心的人吗？” 　　老虎基金自己都不愿意直接沾手这笔军火交易，可想而知这里面会牵扯到多少麻烦的事情，神奈虽然不怕麻烦，但她也不想被人当成冤大头，为了卖点石油币惹一身麻烦不划算。再者说了神奈和百川之所以会积压这么多石油币在手中只是为了让国际市场上的石油币维持一个高价罢了，她们真正想卖的话，两年后可能会有点棘手，但至少现在不愁找不到买家。 　　“我们这么多年的友谊……”威廉·林奇不甘心地咕哝着。 　　“谁和你有这么多年的友谊啊，大叔。”神奈嫌弃地说道。 　　恰好休假的雅子为神奈这边端了两杯茶来，笑着说道：“这房子太旧了，到处都漏水了，真的该全部翻修一下了。” 　　神奈抬头看了看天花板的四角，果然都有潮湿的印迹。 　　修房子，很麻烦诶，神奈心中想着，皱起了眉头，她主要是讨厌搬家。 　　威廉·林奇看到神奈的神情，连忙说道：“我在夏威夷有套别墅……” 　　“你让我每天传送回来上学吗？”神奈露出了看白痴的表情。 　　“哦……”威廉·林奇也发现自己这个提议有问题，这倒不是威廉·林奇蠢，只是思维惯性罢了。威廉·林奇和他的同行们大多都是把宾馆和公寓当成常住场所，别墅什么的不过是度假用的，所以不会考虑便利这种问题，只要居住舒适，风景优美就行了，但是千反田家不一样，人家确实是把别墅当成家来住的。 　　“您客气了，”雅子礼貌地笑着说道，“我们也不能随便收您这么贵重的礼物啊。” 　　“现在麻烦的就是这个，”威廉·林奇端起了咖啡，耸耸肩说道，“不过，这个房子看起来确实很有历史了，我在美国几乎没有见过这么有年头的木质民宅。” 　　“这房子应该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建的了。”雅子说道。 　　“哦？那时应该是朝鲜战争时期，日本战后经济刚刚开始复苏的时候，看来千反田家的先辈们很有眼光，抓住了时代的机遇啊。”威廉·林奇称赞道。 　　雅子点了点头，“当时神奈的曾祖是和美军做生意的粮商。” 　　“是吗！”威廉·林奇一拍手说道，“我的祖父当初就在军队服役，你的曾祖父又是和美军做生意的，我们果然有几十年的友谊啊！” 　　“喂喂喂，”神奈撇撇嘴说道，“你的祖父在军队服役的话，怎么想都是当年轰炸日本的那一拨人啊，这是也能算是友谊吗？” 　　“嗯……”威廉·林奇想了想，他祖父如果在军队服役的话，确实应该是二战时期而不是朝鲜战争。 　　对方的思维比他这个中年人活跃，历史也很精通，威廉·林奇感觉有点小尴尬，于是也不再口胡这些东西，再次回到了主题：“千反田小姐，我这次很有诚意来寻求帮助的……” 　　“但是对于我来说，这就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万一你们往飞机里塞些什么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我岂不是要被国际刑警通缉？”神奈歪着头说道。 　　“你开玩笑了，大规模杀伤性武器CIA也不可能让我们运出来了啊。”威廉笑着说道。 　　“我没有开玩笑，CIA不就是干这行的吗？”神奈喝了口咖啡说道。 　　威廉·林奇抱着手臂，思考了许久，忽然注意到了雅子，心中灵光一闪，又提出了一个价码：“老虎基金可以向神山市市政厅提供一笔长期的城市发展贷款，很快就能到账，而且利息率非常优惠。” 　　神奈这一次没有立刻反驳，威廉·林奇显然是看穿了千反田家的软肋——现金，千反田家非常缺现金，否则神奈也不会到处借钱了。千反田家要发展做旅游业，神山市这个整体就是配套设施，但是神山市市政府也没什么钱，最近又修轨道，又修机场，财政支付达到了历年之最了。 　　向地方政府贷款是所有银行都避之不及的事情，因为对于银行来说，地方政府的诚信值为0。这话听起来很荒谬，但事实就是这样，日本目前的法律规定地方政府不能直接向商业银行贷款，但是它可以作为担保人通过企业法人向银行贷款，一旦企业法人无法偿还贷款，政府就需要用财政资金代其偿还。 　　起初这么做还没什么问题，但是渐渐的，地方政府为了地方发展为当地企业做的担保越来越多，有些企业发展起来了，也有企业倒闭，倒闭的企业债务就转移到政府头上，财政资金越来越紧张，然后便还不起债了。还不起债就只好拖着，这么一拖就让地方政府上瘾了，他们发现即使自己不还钱，银行也拿他们没办法嘛。 　　欠钱太多，那就不还钱了，你们这些银行上法院去告吧，担保人的主体是政府诶，法院还能把政府财政资金强制执行了吗？这么多公务员不要吃饭了？还能把政府大楼强制拍卖了？那就拍卖吧，反正是公共财产。总而言之，咱们今天就当老赖了！ 　　地方政府当老赖一度成为一股潮流，以至于有些银行差点因此而倒闭，于是银行业渐渐有了一个共识——地方政府都是骗钱的。 　　威廉·林奇不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他能够说出向神山市市政府借钱，也就表示这笔现金是白送的。 　　神奈有点动心了，她真的太缺现金了，尤其是不用考虑怎么还的现金，她沉吟了许久又说道：“这不够。” 　　“还有什么条件，你尽管说。”威廉·林奇说道。 　　“与泰国方面的交易价格由我来定。”神奈说道。 　　威廉·林奇嘴角微微抽.动，神奈这是要当中间商赚差价啊，从美国低价进货，然后高价卖给泰国，“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不行，我的风险太大了，没有利润我绝对不会帮忙的。”神奈不容置疑地说道。 　　“好吧，我们只要求货物能够安然无恙地抵达泰国。”威廉·林奇说道，反正神奈赚的不是他的钱。 　　“最后还有一条，”神奈又说道，“所有的货物我都要求开箱验货。” 　　威廉·林奇微微一愣，皱起眉头说道，“必须要这么做吗？战斗机的货柜不密封的话，很容易在海运中受损的。” 　　“当然是必须的，”神奈眯起了眼睛，“不亲眼看看的话，谁知道你们运的是不是战斗机。” 第234章 修学旅行 　　威廉·林奇反复权衡之后答应了神奈开箱验货的条件，神奈这才同意给他帮一次忙。尽管倒卖军火的事情有风险，但是神奈也不好太不给威廉·林奇面子，毕竟血液检测公司Theranos的事情还需要老虎基金帮忙呢，搞僵了关系以后不好合作。 　　军火这种东西不是泡面，不能隔着大洋邮寄过来，威廉·林奇把飞机准备好还需要一段时间。 　　《飞翔的琪露诺》的下载量度过了爆发期，不过依然盘踞在各大软件平台的热门游戏排行榜上。 　　飞鹰跃动制作的《东方幻想乡》进入了最后阶段，神山娱乐已经开始筹备上线内测了。 　　在此之前，神山娱乐联合千叶银行，汇丰银行，花旗银行，德意志银行，中国工商银行推出了一款琪露诺主题的信用卡。这款信用卡在利息上没有任何优惠，其实就是在各家银行的信用卡上印上了一只⑨而已，不过凭借信用卡的卡号，卡主可以在网上下载到一款神山娱乐从未公开过的移动端游戏——《愤怒的琪露诺》。 　　和《flappy bird》一样，《愤怒的琪露诺》的本体就是《愤怒的小鸟》，本来它只是作为《东方幻想乡》中插入的一个小游戏开发出来的，用来丰富一下游戏元素。 　　神奈之所以想到要把它单独拿出来，是因为她发现很多人玩了《飞翔的琪露诺》，认识了琪露诺这个角色之后，却不是很关心东方这个本体。《愤怒的琪露诺》和《飞翔的琪露诺》不一样，里面除了琪露诺以外，还涉及了其他不少人物，比如：露米娅，帕秋莉，八云紫，芙兰朵露…… 　　凭借着“琪露诺”这个牌子和神秘的未公开游戏这个噱头，琪露诺主题信用开在全世界范围内受到了欢迎，银行们都很开心。《愤怒的琪露诺》的评价也相当不错。因为是未公开游戏，名字又和《飞翔的琪露诺》那么像，很多玩家还以为是未完成品，或者是残次版的《飞翔的琪露诺》，结果下载之后发现居然很好玩，甚至有许多玩家评价《愤怒的琪露诺》的可玩性比《飞翔的琪露诺》还要强，某些游戏杂志也嘲讽神山娱乐傻掉了，放弃了《愤怒的琪露诺》这么好的游戏，却把《飞翔的琪露诺》上架了。 　　对于神山娱乐来说，哪一款手机游戏的可玩性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玩家们通过《愤怒的琪露诺》终于意识到了原来琪露诺只是东方中的一个角色，与琪露诺同系列的角色还有成百上千个。有了这样的印象，《东方幻想乡》上线运营之后就不会被人吐槽成：“天啦撸，《飞翔的琪露诺》居然出PC版啦！” 　　不过，这些事情都是千反田谷佑和德比希尔需要操心的了，神奈本人暂时进入了一点闲暇的空窗期，再加上周末的缘故，学校不上课，每天打游戏也会觉得无聊，神奈闲来无事决定去自家田里摘草莓。 　　神山市四分之一的农田都是千反田家的，如果说千反田商事在千反田之彦手中有什么成就的话，那就是打响了一个地域性的农产品品牌，比如贴着千反田标签的草莓，在周边几个城市都非常畅销。 　　千反田家的草莓味道香甜，外形漂亮，而且个子很大，一个草莓就有千岁的拳头大小。 　　神奈摘了一只色泽最光鲜的，用水冲了冲递给千岁，千岁两只手抱住，哈唔咬了一口。 　　“噢西……”千岁开心地扬起小脸。 　　神奈戳戳千岁的脸蛋说道：“呐呐，我说爱瑠，千岁都已经一周岁了呢，人家的孩子一周岁都已经会背《平家物语》，千岁连一句噢依西都说不清，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那姐姐来背一遍《平家物语》吧。”爱瑠一边摘着草莓，一边随口与神奈说着话。 　　“千棘去哪里了，为什么一大清早就没有看到她？”神奈转移了话题。 　　“千棘酱在靶场训练，”爱瑠说道，“她说过下周没什么时间训练了，所以这两天必须要抓紧时间。” 　　“下周为什么没有时间？她有什么事情吗？”神奈奇怪地问道。 　　“姐姐忘了吗？下周学校要进行修学旅行啊。”爱瑠回答道。 　　神奈又摘了一只草莓递给千岁，千岁伸出一只手来接，但是一只小手的力量不足以抓牢一只草莓，结果千岁接到了第二只草莓，第一只草莓却滚落到地上，一直蓄势待发的尼尼嗖一下窜了出来，叼起草莓，又窜进了草丛里。 　　“咿呀！”千岁生气地踢着小短腿。 　　“修学旅行吗？”神奈一本正经地说道，“真是的，都要毕业了，不好好上课，努力学习，还想着到处玩……” 　　“姐姐是站在什么立场说出这种话的？”爱瑠笑着说道。 　　“诶，明明我只是一个星期没有去学校而已。” 　　神奈一边说着，一边又给千岁递了第三只草莓，千岁再次伸出了小手，然后第二只草莓又滚落到地上，成为尼尼的战利品。 　　“唔……”千岁鼓起了小脸，感觉遇到了很费解的事情。 　　“千岁果然是个笨蛋呢！”神奈宣布道。 　　“姐姐不要逗千岁了啦。”爱瑠苦笑不得地说道。 　　神奈拍了拍手，站起身，也给自己洗了一只草莓，一边吃一边说道：“我们修学旅行的目的地是哪里呢？” 　　爱瑠想了想，猜测道：“不是京都就是镰仓吧。” 　　“啧，果然是这样。”神奈无趣地说道，神山市所有学校的修学旅行都是这两个地方，高中，初中，小学都是这两个地方，连旅行线路都不变，官方的说法是可以借修学旅行的机会让学生了解本国的古代文化，但神奈感觉这其中很有可能有什么肮脏的交易。 　　“姐姐不想去吗？”爱瑠问道。 　　“没有多少兴趣呢，京都和镰仓大概只有千棘才没有去过了吧。”神奈说道，“爱瑠难道还没有玩腻吗？” 　　“我觉得还不错啦，”爱瑠笑了笑说道，但是接着又皱起了眉头，“说起千棘酱，我感觉她最近有点奇怪呢。” 　　“有什么奇怪的？”神奈反问道。 　　“嗯……”爱瑠想了想说道，“前两天发生了一件事情……” 第235章 旅程 　　爱瑠对神奈说起了一件事情，她前两天带着千岁一起去靶场玩，但是偶然发现千棘的教练，也就是雅子从欧洲请来的那位奥运会女子飞碟射击的冠军运动员，脑袋上贴着绷带，伤口看起来都是新的，还在渗出血来，应该是被人打成这样的。爱瑠问千棘是怎么回事，但是千棘却支支吾吾地说不知道。 　　千棘不肯说，爱瑠也没有追问。爱瑠一向都很尊重别人的隐私的，也不喜欢在别后议论别人的事情，她现在之所以和神奈说起这件事情只是有点担心千棘的情况，毕竟那位教练一脸血的伤势真的非常吓人。 　　神奈想了想，她觉得千棘最近的状态挺好的，能吃能睡，而且靶场旁边就是安保救援公司，达奇，莱薇他们都住在那边，安全上也没有什么问题，于是便对爱瑠说不会有什么问题的，用不着担心。至于那位教练的情况，神奈自然没有放在心上。 　　神山高中的修学旅行目的地最终果然定在了镰仓，从神山市到镰仓坐电车差不多需要大半天时间，出发这天同学们都表现得很兴奋，就连折木奉太郎都表现得比平时活跃了许多。神奈觉得这种兴奋的状态并不表示他们对这一趟镰仓之行有多么期待，其实只要告诉他们今天不用上课他们就会很兴奋。 　　镰仓是一座人文旅游城市，它主打的是自身深厚的历史底蕴，这种卖点对于没来过镰仓的人，或者对日本文化感兴趣的外国人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但是神山高中的学生，大多小学来过，初中来过，甚至幼稚园也来过，对于他们来说，镰仓的吸引力比京都都差远了。 　　当然了，镰仓也有镰仓高校，但是圣地巡礼的次数多了，连真正的粉丝都会感觉索然无味的，毕竟镰仓高校只是一所没什么特别的学校而已，论起设施未必比神山高中更强。 　　“好吵啊，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神奈掀开盖在脸上的外套，生气地抱怨道。 　　神山高中包下了这几节车厢，所以车厢里都是叽叽喳喳的学生们，有的在谈论着电视剧，有的在玩着桌游，有的积极地策划着接下来的旅途…… 　　“谁让姐姐昨天晚上通宵打游戏了。”爱瑠从行礼中拿出了一盒已经洗干净的草莓放在座位前的小桌上，说道，“现在本来就不是睡觉时间啊。” 　　神奈打开盒子，拿了两只草莓，分了一只给千棘，说道：“没有通宵，我两点多就睡了。” 　　千棘放下了手中一直捧着的书，接过了草莓。 　　“千棘在看什么？”神奈看了一眼千棘的书，发现是一本关于镰仓的英文旅行手册。 　　“这书上介绍了一些关于镰仓的景点和历史，感觉很有趣呢。”千棘兴致盎然地说道，“说起来，书上说日本古代皇帝是一种象征，将军才是执政官，这不就是现在英国实行的首相制度吗？” 　　“你这种说法会气死那位长寿的女王的，”神奈撇撇嘴说道，“如果一定要现代比较的话，幕府的形式充其量也就和泰国常常搞的军政府有点像罢了，或许还不如泰国军政府呢，因为幕府虽然是集权制的机构，但是中央对地方的约束并不强力，地方上几乎处于自治的状态，尤其是镰仓幕府时期。” 　　“哦……”千棘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不过镰仓幕府也已经是十二世纪的事情了呢，镰仓这座城市也算的上是相当古老了，据说学校给我们安排的酒店也有一百年历史了。” 　　“一百年充其量也不过三代人而已，哪里能算是历史。可惜这么古老的城市却没有多少古老的东西了，否则的话偷两件七八百年前的国宝回去，我们可就发财了。”神奈一边吃着草莓一边说道。 　　“我记得镰仓大佛是十三世纪的东西呢，差不多也有七百多年了，姐姐可以把它偷回来。”爱瑠眨眨眼睛建议道。 　　“唔……”神奈鼓起了脸，镰仓大佛是镰仓的地标式建筑，十几米高，一百多吨……这丫头真的是越来越促狭了。 　　大概下午一点多，神山高中的学生队伍终于抵达了镰仓，几辆大巴车将他们直接送到了酒店——白玫瑰酒店。 　　“这就是你说的一百年历史的酒店吗？”神奈指着眼前这座看起来确实有点上档次的酒店大楼说道，“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像瑟琴场所啊？” 　　神奈之所以这么说，因为酒店的牌子上附加了一行字体稍小的英文，直接就把自家酒店的名字翻译成了“love hotel”。 　　现场的日本学生们对这个英文还不是那么敏感，但是千棘却和神奈一样察觉到了这个翻译的不妥之处，她有点尴尬地为酒店辩解道：“也不至于像色.情场所啊，玫瑰是象征爱情的嘛，这样应该是属于意译了吧……” 　　“就算是意译也不能翻译成love hotel嘛，”爱瑠也脸红地说道，“我们回去之后总不能告诉妈妈我们住的是love hotel……” 　　神奈三人在队伍最后面说着话，队伍前面却小小地骚动了起来，神奈抬起头朝酒店门口张望了一下，她看到一个陌生的老师正带着几个穿着外校校服的学生和教务处的柴崎主任争执着什么，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正在调解，这个男人应该是酒店的工作人员。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爱瑠奇怪地说道。 　　过了几分钟之后，骚动渐渐平息了下来，神山高中的队伍终于开始往酒店内走去。神奈他们这时才得知原来有一所来自兵库县的高中的学生也想要住酒店，但是酒店仅剩的客房全部都是留给神山高中的，所以双方起了一点争论，神山高中虽然晚到，却预定得早，所以那所高中的学生只得离开了。 　　神奈有点奇怪，为什么那所学校没有提前订好房间，但因为对方只是一群陌生人，所以她没有放在心上，不过神奈没有料到的是，仅仅是因为这么一点小摩擦，接下来却引起了一连串麻烦。 第236章 好奇宝宝 　　因为神山高中的学生们抵达镰仓时已经是下午了，所以学校把正式的行程被安排在了第二天，今天剩下时间就由学生们自由活动了。 　　白玫瑰酒店虽然英语水平差了一点，但是设施和服务还是不错的，不仅有全天供应的自助餐，还有像游泳池一样大的温泉可以享受，不过就是人多了一点。神户市立友丘中学，也就是那所来自兵库的学校，也住在这里。 　　神奈后来听说他们并不是没有预定房间，而是因为校方的工作失误，将一部分六人间订成了四人间，这就导致了一小部分学生没有地方可住。友丘中学想要再订两间房间，但是现在可是修学旅行的旺季，不提前预定的话，哪有多余的房间给他们。所以他们就想着能不能和后抵达的神山高中商量一下，看看对方能不能匀出两间给他们。 　　从结果来看，友丘中学自然是被拒绝了，所以他们不得不把多出来的几个学生安排到其他宾馆居住，不过大部分学生还是住在白玫瑰酒店的，而且他们团体活动基本上也都是在白玫瑰酒店进行的。初中生的精力比高中生还要充沛，自助餐厅，公共温泉，游戏室到处都是他们的身影，叽叽喳喳，相当热闹。 　　“年轻就是好啊，他们难道不知道什么休息吗？”餐厅中，神奈一边吃着爱瑠给她端来的晚餐，一边吐槽道。 　　“姐姐吃点培根吗？”爱瑠问道。 　　“不要。”神奈不假思索地摇头道。 　　“这边的培根味道还不错。”千棘端了一碟三文鱼在神奈对面坐下说道。 　　“味道不错我也不想吃。”神奈的态度非常坚定。 　　“千棘同学，借你的三文鱼尝一尝。”忽然，旁边座位上一个穿着神山高中校服的女生过来对千棘说道，神奈不认识这个女生，估计应该是千棘班上的同学。 　　“好啊。”千棘笑着点了点头。 　　那女生一点不客气地把千棘刚拿来的三文鱼拿到她们那桌去了，那桌一共六个女生每人夹了一块，然后把空碟子还给了千棘。 　　“呵……”千棘轻笑了一下，把盛装空碟子放到一边，然后开始吃起了别的菜。 　　“她们好过分。”爱瑠看不下去了，皱起眉头说道，这种举动明摆着就是在欺负千棘了。 　　“你不生气？”神奈奇怪地问道。 　　“我只是不想因为这点无聊的事情生气而已。”千棘耸耸肩，无所谓地说道。 　　“嗯？这可不像你呢？你居然会是这么大度和气的人吗？”神奈紧盯着千棘的眼睛，说道。 　　千棘的眼神躲闪起来，“嘛，因为计较这些事情很浪费精力啊，反正和她们也相处不了多久了，所以也就懒得在意这些了，而且我平时事情那么多，很忙的啊，哈哈……” 　　“啧……”神奈一听就知道千棘没有说实话，但是她既然不愿意说出实情，神奈也在追问下去了。 　　“这么说也对呢，大家再有半年就要毕业了，今后估计就没有机会见面了。”爱瑠倒是很赞同千棘的说法，不喜欢的人疏远一些就是了。 　　爱瑠本来就是很温和的性格，如果她被不熟悉的人冒犯了，她是绝对说不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这种话的，唯一有可能说的反倒是“对不起，打扰了”，然后转身把对方忘掉。 　　“是啊……”千棘立刻点了点头，然后又转移了话题，“说起来，刚刚听福部同学他们说这边的温泉很不错呢，我们待会儿也去试试吧。” 　　“诶？这边的温泉都已经被一万个人泡过了，我们还要去泡吗？”神奈指指周围来来往往的人流说道。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啊，”千棘做出了意料之中的表情，说道，“所以我们去顶楼。” 　　“顶楼也有温泉吗？”神奈问道。 　　“嗯，”爱瑠解释道，“公共温泉是免费的，但是顶楼那个是需要另外付费的，所以应该没什么人。” 　　神奈这才点了点头，同意一起去泡温泉。 　　吃完晚餐，爱瑠给姐姐准备好了浴巾和换洗的衣服然后三人一起来到了酒店的顶层。这里果然有还有一个温泉浴场，而且设施更加高档一些，甚至还有按摩美容服务，不过都是要付钱的，而且价格足够让一般的学生敬而远之。 　　三人脱掉了衣服走进了温热的水中。 　　“呼……”女孩们都情不自禁地吐出一口气。 　　这个温泉算是半露天式的，三个女孩一边泡着温泉一边就能看到壮阔的晚霞与澄净的大海，金黄与墨蓝天际线处交汇，看起来安静温暖，又不失浪漫。千棘和爱瑠一时都沉浸到了这美好的景色之中了。 　　“呐呐，镰仓好像不在地壳活跃区，你们说我们泡的温泉是不是锅炉烧出来的。”神奈忽然说道。 　　千棘和爱瑠都像神奈翻起了白眼。 　　“姐姐，你真的很会破坏气氛。”爱瑠说道。 　　“我只是指出了一个事实。”神奈说道。 　　“这种事实你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啊！”爱瑠头疼地说道。 　　“哼，爱瑠欺负人……”神奈扑腾着水游到另一边去了。 　　泡了一会儿澡，爱瑠提议去体验一下这边的按摩美容服务，神奈对这个完全不感兴趣，最后是千棘陪她一起去了，神奈独自一人在浴池里飘着睡觉。 　　大概十几分钟后，爱瑠忽然又跑了回来，神秘兮兮地说道：“姐姐，我发现一个有意思的地方，你要不要一起来看看？” 　　“什么有意思的地方？”神奈奇怪地问道。 　　“你来看看就知道了。”爱瑠说道。 　　神奈极不情愿地被爱瑠从水中拉了起来，穿上浴衣和拖鞋，走出了温泉浴场。 　　原来在温泉浴场的旁边还有个很大的房间，房间门上写的是“白玫瑰酒店历史陈列室”，人迹罕至。不过这也不奇怪，且不说这房间在宾馆消费最高的顶层，单是看到这名字估计就没有人想进去了，一家酒店的历史有谁会感兴趣啊……除了爱瑠这种好奇宝宝。 　　神奈跟着爱瑠走进了陈列室，稍微看了两眼，她惊讶地发现，这里面陈列的不仅仅是白玫瑰酒店的各种纪念性的物品，还有酒店几代老板的私人收藏，里面不乏各种古董和艺术品。 　　“姐姐，姐姐，你看这个玩具好像是绝版呢……”爱瑠指着一个玻璃柜说道。 　　“这么丑的玩具，绝版也很正常吧。”神奈被爱瑠牵着手四处参观，爱瑠指的是一件十八世纪时俄罗斯皇室的玩具，这种玩具在拍卖市场很常见，虽然很受欢迎，但算不上稀罕。 　　“还有这个，来自伊朗的佛教手抄本，据说非常罕见呢……”爱瑠兴致盎然地说道。 　　“这个确实很罕见了，”神奈也说道，“估计抄这佛经的人要被石头砸死了。” 　　“还有这个，据说是外国皇家的珍藏品呢……”爱瑠又指着一只装着一幅画卷的玻璃柜说道。 　　神奈顺着爱瑠的手指一看，忽然皱起了眉头，《展子虔游春图》？它为什么在这里？ 第237章 采购 　　《游春图》，隋朝画家展子虔唯一流传下来的作品，赤县神州国宝级文物，世界上最古老的画卷，华夏古代山水画承前启后的著作，沈从文对其的评价是“没有它，历史便少了一环”。 　　宇内动荡的年代，《游春图》曾被装裱匠马霁川得到，并试图通过沪商卖给洋人，但是被书画家张伯驹倾家荡产买了下来。 　　神奈对书画收藏并不精通，她只记得《游春图》似乎是对岸某个博物院的镇馆之宝，等闲不得一见。现在游春图居然在这里，这也就是说，《游春图》确实被卖掉了？ 　　不过，也有另一种可能——这幅《游春图》是假的。神奈盯着它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她之所以能够认出《游春图》，是因为图的右上角有宋徽宗题词的“展子虔游春图”，至于《游春图》的真品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她也没有亲眼见过。 　　神奈掏出手机想要查一查关于《游春图》的细节，但是网上关于《游春图》的信息少之又少，想来也确实应该是这样，如果《游春图》不在对岸的话，自然也不会有人展览并研究它，那么网上也不会有那么多资料了。 　　爱瑠拜托服务员找来了一位解说员了解情况，根据解说员的叙述，这幅藏品是酒店老板的父亲从一位美国人手中购得的，是某个古代皇帝亲笔所画…… 　　神奈听得想翻白眼，画家的名字都写在上面呢，还写的这么大，你们非说是皇帝画的。不过，把《游春图》和这么一堆垃圾摆在一起，神奈也不能指望他们有多么识货了。 　　显然酒，店老板自己也不知道这幅画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更不用说真假了。 　　神奈盯着玻璃柜里的《游春图》，沉默不语。 　　“姐姐，这幅画很珍贵吗？”爱瑠好奇地问道。 　　“嗯，”神奈点了点头，“如果不是赝品的话，它应该可以在银座换一栋写字楼。” 　　“呀，这么贵的吗？”爱瑠连忙把自己的手从玻璃柜上拿开。 　　“关键的不是贵不贵的问题，”神奈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说道，“它如果是真的，那就是对岸流失在外的一件相当珍贵国宝，他们的博物院应该很想要回去……” 　　“就像镰仓大佛那种？”千棘也凑过来问道。 　　“镰仓大佛才七百年，展子虔可是一千五百年前的画家，若要论历史大估计和三神器差不多了……”神奈摸了摸下巴，忽然兴致勃勃地说道，“你们说，我们是不是应该把它偷走，或许是真的呢。” 　　“那就请动手吧。”千棘说道。 　　“姐姐加油。”爱瑠也说道。 　　然后两人便一起往外走。 　　“喂，你们两个！”神奈连忙追上去。 　　“姐姐如果真的想要带回去的话，那就问问老板肯不肯卖吧，如果肯的话，或许也花不了多少钱吧？”爱瑠说道。 　　神奈想了想，觉得爱瑠说的有道理，便叫来服务员，指着旁边俄罗斯皇室的玩具问道：“这个玩具卖不卖？” 　　“对不起，”服务员抱歉地笑道，“这是老板的私人藏品，并不是我们酒店的商品，所以不能卖。” 　　“不能卖？”神奈嚣张地说道，“只要有钱，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卖的，信不信我把你们酒店买下来！” 　　“对不起，这个……”服务员面露难色。 　　神奈向爱瑠伸出手，爱瑠心有灵犀地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她。 　　“把你们老板叫来，”神奈仰着下巴，傲慢地说道，“今天我就要买这东西了！” 　　服务员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去找领导，最终来的是酒店经理。 　　“这位客人，这些东西都是收藏品，只供展示用，不能销售，如果您真的想要买玩具的话，我们可以让服务员代您去最近的商城购买。”酒店经理礼貌地说道。 　　“不行，我只要皇室的玩具，”神奈语气很不耐烦地把银行卡丢过去说道，“这里面有三百万日元，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再让家里打钱过来。” 　　“不，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老板私人的东西……”经理连忙接住银行卡恭敬地递回去。 　　“费什么话，”神奈抱着手臂，不屑地说道，“信不信我让我妈把这酒店买下来，然后开除了你，有什么不能卖的？你做不了主，那就让你老板过来谈价钱，三百万不行，就三千万，一个破玩具罢了。” 　　“那我给老板打个电话问问……”经理哭笑不得，这是哪家的富二代啊，他做服务业也很多年了，这样炫富的二愣子也只是听说过，这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经理给老板那边打了个电话，老板表示可以卖。这些私人藏品虽然是老板父辈留下来的，但是他们家本来就不是什么收藏世家，甚至祖父辈都没什么文化，上世纪日本经济快速腾飞，他们家也属于发家致富的那一拨人，有钱之后自然要提升一下品位，购买艺术品收藏只是当年凑热闹的行为，所以这些收藏品以破烂居多，少数可以入眼的藏品也算不上珍稀，否则的话，老板也不会将它们摆在酒店里供人参观了。 　　虽然同意了出售，但老板还是嘱咐了一句，要卖个好价钱。 　　“那个，客人，”经理对神奈说道，“老板同意出售了，但是要价是……”经理思考了一会儿，想了一个自己觉得不错的价格，“要价是每件五十万日元。” 　　“这么便宜？”神奈脱口而出，然后摆摆手说道，“给我拿个箱子来。” 　　服务员给神奈拿来一只箱子，然后将玻璃柜全部打开，神奈一手端着箱子，一手便拿了两只玩具丢进了箱子里，就像买菜一样。 　　“这个是皇帝的吗？”神奈指着一只怀表说道。 　　“这个是英国皇室的……”经理固定的吹牛台词还没有说话，神奈便又伸手把怀表丢进了箱子里。 　　“这个是皇帝的吗？”神奈又指着一个烟斗问道。 　　“这是麦克阿瑟将军……”经理介绍道，但是神奈摇着头就走掉了。 　　这下经理总算发现，这位富二代小姐似乎只对皇家的东西感兴趣，于是便开始将所有的东西往皇室身上吹嘘：“这个是皇帝小时候的玩具，这个是皇帝的帽子，这个是皇帝的圆珠笔，这个是皇帝的独轮车……” 　　富二代小姐全部都来者不拒。 　　“这个是皇帝的吗？”神奈指着《游春图》问道。 　　“这个是皇帝亲笔画的。”经理继续吹嘘道。 　　神奈伸手将《游春图》丢进了自己的箱子里。 　　最终结账，富二代小姐一番总共花掉了一千多万日元，神奈先支付了三百万日元，然后打了欠条，等明天莱薇把剩下的钱送来再结账。 　　经理心潮澎湃，他觉得自己要升职加薪了，毕竟他连老板用坏掉的破圆珠笔都卖出了五十万日元！ 第238章 异变 　　神奈拿着装得满满的箱子回到了她们的房间，这个房间是一个六人间，但是现在时间还早，其她舍友们估计还在游览镰仓的街景，房间里空无一人。 　　“这经理真是黑了心了，一支破圆珠笔也敢说是皇帝用的。” 　　神奈一边抱怨着，一边把箱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倒出来，取出了《游春图》。 　　千棘拿出从餐厅借来的保鲜膜，两人一起将保鲜膜小心翼翼地覆盖在画纸上，然后再卷起来，爱瑠又拿来一根干燥的浴巾将《游春图》包裹起来，再用细绳扎好，做完这一切，三人才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未经修复的《游春图》腐朽得厉害，神奈也不知道这么做能起到多大的保护作用，终究算是个心理安慰吧。 　　“你真的懂收藏吗？”千棘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不懂。”神奈摇了摇头回答道。 　　“诶？假如这幅画是假的怎么办？”千棘惊讶地说道。 　　“再找个不懂收藏的，一亿日元卖给他。”神奈不假思索地说道。 　　千棘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她差点忘了眼前这位绝对不是能吃亏的主。 　　“说起来吧，”神奈把《游春图》装进了自己的行李箱，然后拍拍箱子说道，“一夜暴富的希望。” 　　“什么一夜暴富，姐姐脑子里都是这种东西吗？”爱瑠说了一句，然后又犹豫地说道，“这么贵重的东西放在哪里比较安全呢？”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神奈直接把旅行箱搁在了床头柜边，然后在上面放了两套衣服，“就这样啦。” 　　“万一有人来翻东西呢？”千棘看着神奈的“防盗”措施，感觉非常不放心。 　　“没事的，”神奈很有把握，“不会有人来翻我们的行李箱的。” 　　“那好吧……”爱瑠也只能随她去了，反正是姐姐买的东西，弄丢了也是姐姐心疼，“说起来今晚有花火大会呢，我们等会儿一起去看吧。”爱瑠又提议道。 　　“好啊。”千棘立刻赞同道，她和神奈不一样，她还是第一次来到镰仓，镰仓的历史和风景对于千棘来说都很新奇，所以她对这趟旅程是满怀期待的。 　　“烟花有什么好看的……”神奈咕哝道，她泡完澡忽然精神焕发，所以现在更适合开始肝游戏副本了，她的游戏机都准备好了。 　　“姐姐也一起去吧。”爱瑠一句话堵住了神奈的推脱。 　　镰仓的花火大会还是颇有名气的，因为它是在海面上燃放的，独具特色。神奈她们赶到时天色刚刚有些黑，花火大会还没有开始，但是海边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了。神奈听到了好几句外语，果然镰仓对外国人的吸引力不容小觑。四周的摊贩看起来生意火爆，整个海滩广播声、说话声完全掩盖住近在迟尺的海浪声。 　　“坐这里，这里，这里。”神奈霸占了一个长椅，这长椅位置有点偏僻，待会儿看烟花的时候可能会影响视野，但是对于神奈来说，这倒是个好位置。 　　“花火大会还有几分钟才开始呢，我去买点吃的东西。”千棘说道。 　　“我要吃冰激凌。”神奈举起手说道。 　　“我和千棘酱一起去吧。”爱瑠说道。 　　“不用了，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千棘摆摆手说道，“便利店有点远，我跑过去稍微快一点。” 　　千棘这么说了，爱瑠也没有坚持跟过去，毕竟把姐姐一个人留在这里，她也有点不放心。 　　千棘回来得确实很快，但是路上却被人叫住了。 　　“千棘同学，好巧，你也来看花火大会吗？”一个女生的声音说道。 　　千棘回头一看，发现还是吃晚餐时挑衅她的那几个同班女生。虽然是同班同学，但是千棘和她们一点都不熟悉，她只知道为首的那个女生似乎是姓中井。千棘明白自己被排挤的原因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她和班级里大多数人都不熟悉，有时候千棘有点不能理解日本的文化，比如不主动融入集体就是原罪。 　　“呃，你好，中井同学。”千棘犹豫地打招呼道，她也不怎么确定对方到底是不是这个姓氏，但是还好看对方的反应应该没有叫错。 　　“千棘同学去买的零食吗？”那个姓中井的女生看着千棘手中的东西，兴致勃勃地说道，“诶？这个冰激凌很贵吧。” 　　“嗯，很贵呢，好像还是限量销售的呢……”旁边两个女生附和着。 　　“千棘同学这么有钱，请我们也吃一次冰激凌吧。”姓中井的女生笑着说道。 　　“是啊，是啊，我昨天看到了还没舍得买呢……”一旁的女生说道，“千棘同学，一个月的零花钱都抵得上我们一年的伙食费了，就让我们沾一次光吧。” 　　千棘笑着摆了摆手，没有说话，甩开了她们。 　　被甩开的各个女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几秒钟后才在千棘背后讥讽了起来，声音一点都没有放低： 　　“嗤，好嚣张呢。” 　　“没办法，有些人就是不知好歹。” 　　千棘回到了神奈这边，将吃的分给了爱瑠和神奈。 　　“谢谢。”爱瑠笑着说道。 　　“好慢……”神奈抱怨道，“烟花都开始了。” 　　“我可是一路跑过来的。”千棘一边说着，一边就在神奈的身边坐下了。 　　嘭啪…… 　　璀璨的烟花在海面上绽放开来，变幻的色彩倒映在海面上，天空中的花朵在波光中荡漾开来，吸引着众人的眼球。湘南海岸的海风迎面吹拂，带着海水的丝丝咸味和火药的淡淡焦香，令人心旷神怡。 　　煞风景的事情是神奈的手机响了起来，神奈接通了电话，然后皱起了眉头，与电话那边说了两句之后，她很快挂断了电话。 　　“有什么事情吗？”爱瑠关切地问道。 　　“酒店经理打电话来说，有一件藏品不能卖给我们，想让我们归还。”神奈说道。 　　“是什么藏品？”千棘也问道。 　　“不知道，那个经理也不清楚，明天酒店老板会亲自来取。”神奈说道，“我们的才支付了一个预付款，万一他们想把《游春图》要回去，那就麻烦了。” 　　“那该怎么办呢？”爱瑠也着急了起来。 　　“那就只好赖账了，”神奈果断地说道，“让人连夜把《游春图》送走，明天他们想要的话，就说当成垃圾扔了，他们也没有办法起诉我们。” 　　“我把《游春图》连夜送回神山吧。”千棘立刻说道。 　　“诶？千棘酱不是很期待这趟旅行的吗？还是让我来送吧。”爱瑠说道。 　　“镰仓又不远，以后又不是没有机会来了。”千棘笑着说道。 　　神奈想了想，也感觉千棘比较合适，毕竟《游春图》是贵重物品，她们三个人之中还是千棘的战斗力比较强一点，对付两个小毛贼不成问题。 　　“送回神山是来不及了，”神奈看了一下时间说道，“送去东京应该是来得及的，你把它带到百川那里，然后让百川找家银行存进保险柜里。” 　　“好的。”千棘点了点头说道。 　　为了赶上末班电车，不等花火大会结束，千棘就立刻赶回了酒店，换了一身便装，然后从神奈的行李箱中取出《游春图》装在自己的背包里，然后趁着夜色走出了酒店。 　　“诶？这不是千棘同学吗？真的好巧啊。” 　　千棘一愣，然后头疼地叹了一口气，因为对面又是姓中井的女生和她几个跟班，甚至还有两个人高马大的男生。显然这根本不是巧合，对方可能一直在埋伏着她。 　　“千棘同学这是要去哪里啊？” 　　“大晚上穿得这么整整齐齐出门，该不会是去援.交吧？” 　　几个女生阴阳怪气地撩拨着千棘，千棘却没有什么反应。 　　姓中井的女生以为千棘是胆怯了，她凑到了千棘的面前说道：“小**，我等你很久了，你最近很嚣张嘛……” 　　“让开。”千棘轻轻地说道。 　　“你说什么？”女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因为在她的印象中千棘平时性格懦弱，属于非常好欺负的类型。 　　“我有点急事，不要耽误我时间。”千棘看了一下手表，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 　　“哈？”女生露出了好笑的表情，她揪起了千棘的衣领，“你以为现在是什么情况，**，你是想尝尝调.教的滋味吗？” 　　“我说了我有急事，你还挡着我的路……”千棘的音量依旧不高，但是说话的口气却忽然大变，“你，是想死吗？” 　　她抬起眼睛，那冷冽刺骨的目光，仿佛换了一个人。 第239章 第二人格（一） 　　大概就是去年年末的时候吧，千棘忽然发现她身体中似乎有另一个自己存在着，而且它渐渐地成长，由小变大，由朦胧变得清晰，就像是水中的嶙峋渐渐浮出水面一样。 　　那个渐渐长大的另一个自己头脑冷静，思维敏锐，甚至还精通格斗术，枪械射击，爆炸物制造与处置技术，俨然是一个精心训练出来的超级战士或者职业杀手。 　　千棘不凡的射击天赋就来自于另一个自己，相处了一段时间下来，千棘发现另一个自己基本上是无害的，除了情绪激动的时候…… 　　“你，是想死吗？“ 　　“什么……”揪住千棘衣领的女生话还没说出口，忽然人便飞了出去，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只感到被一记重锤猛得撞上了她的脑袋。 　　只有旁边的人看清楚了，是千棘动手了，这个看上去甚至有点纤瘦的女孩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电光火石般的一拳居然直接把比她还高半个头的女生打得飞了出去。 　　女生没有感觉到疼痛，她只觉得整个右脸都是麻木的，脑袋嗡嗡作响，听不到周围的声音，视野也是一片模糊，她艰难地想要爬起身，千棘又走到了她的面前，一脚踢在女生的脑侧，这一次女生直接昏迷了过去。然后千棘似乎还是嫌她碍事一般，将昏迷的女生踢出了两米远，撞在路边的灯柱上，口鼻中都流出鲜血来，看上去非常凄惨。 　　这女生的同伴们看到这情形一时居然都呆滞了，甚至没有上来阻止千棘一下，或许也可能是情况转折得太快，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反应，那女生就已经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我先走了。”千棘声音依旧平静，似乎自己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哦哦……”那两个被请来堵截千棘的高大男生连忙让到了一边。 　　千棘丢下这群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现成，快步来到了车站，然后靠着墙壁缓缓地坐在了地上，她看了一下自己手指关节上的血迹，苦笑了出来，完全没有了刚才那种冷冽的气势。 　　这就是千棘不想发脾气的原因，她发现情绪激动时，另一个自己就会活跃起来，展现出暴戾，冷酷，残忍的一面。刚才，如果不是千棘强行抢回了身体的控制权的话，那个女生恐怕已经被一脚踢断脖子了。 　　“喂喂，你在吗……” 　　千棘试着和身体里的另一位交流一下，然后被抢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之后，那位似乎又陷入沉眠之中，不管怎么喊都没有一点反应。 　　“啊啊啊……” 　　“你出来啊！傻哔，蠢货，你出来啊……” 　　“混蛋，你都在我的身体里了，你为什么不敢出来！” 　　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千棘苦恼地挠着自己的头发，然后膝盖低声啜泣起来，不知道为何，反正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 　　不知过了多久，情绪稍稍稳定了一些，千棘忽然听到了列车的声音，她睁开朦胧的泪眼，接着便看到一辆电车开出了车站，她连忙看了一下时间，确认那就是前往东京的末班车。 　　初夏湘南海岸的夜晚温度并不高，海风吹来凉意袭人，千棘紧了紧衣服，一股酸涩的感觉油然而生。她吸了吸鼻子，擦干眼泪，冷静思考起了自己的处境来，东京是去不了了，回白玫瑰酒店？也不行，另外找一家住处，她身上的钱又不是很够。 　　千棘思来想去也就有一个办法了——在这里等早班车，反正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她找时间表确认了一下，前往东京的早班车是凌晨四点，最多也就等四个小时。 　　想好计划之后，千棘找了个避风的地方休息，她本想将背包枕着小睡一会儿的，但是摘下背包之后，就想到那张破破烂烂的《游春图》，不仅没有枕在颈下，还小心翼翼地抱在了怀中，正襟危坐，不敢轻易睡觉，某人发家致富的希望呢…… 　　但是一天的奔波下来，千棘也已经非常疲惫了，坐下后没过几分钟，她便忍不住打起了瞌睡。 　　车站异常安静，甚至没有工作人员来催促千棘离开，只有远处的大海传来哗哗的波浪声。 　　又一阵凉风吹来，千棘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迷迷糊糊地看到身边多了一个人影，她猝然惊醒，差点吓得蹦了起来，结果发现居然是神奈坐在她身边打着游戏。 　　“你怎么呆在这里？”神奈看到千棘醒了，便开口问道。 　　“错过末班车了。”千棘揉了揉发酸的脖子，咕哝着说道。 　　“啧，我听说你们班有个女生被人打成重伤了，鼻梁骨，下巴，肋骨，全都断了，现在还没有恢复意识呢。”神奈继续说道。 　　千棘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说不是我打的，你会相信吗？” 　　“如果你这么说，我自然会相信的。”神奈收起了游戏机，认真地看着千棘问道，“那么这是怎么回事呢？” 　　千棘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地把身体中的那个怪物说了一遍，没错，她现在的感觉就是身体中多了一个怪物。她一边说一边盯着神奈的反应，心中担心神奈会不会也把她当成怪物来看。 　　结果，神奈听完只是恍然大悟般说道：“原来是这样。” 　　“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千棘有点惊讶地问道，“那家伙可是一个怪物，它只要出来就很可能动手杀人的。” 　　“奇怪吗？”神奈皱起眉头说道，“应该很常见的吧？” 　　“常见？”千棘感觉匪夷所思，“这种东西也很常见吗？” 　　“当然很常见了，”神奈想了想，解释道，“这种现象用通俗的说法来解释就是，有病？” 　　“就知道指望你是不靠谱的……”千棘翻了个白眼。 　　“我可不是胡说八道，”神奈解释道，“按照我的诊断，你这种情况在美国精神疾病诊断标准中称为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俗称人格分裂。” 　　“真的吗？”千棘看神奈说得振振有词，也怀疑了起来。 　　“当然是真的。”神奈说道，“你也不看看我是什么人。” 　　“什么人？”千棘奇怪地问道。 　　“资深精神病患者。”神奈撇了撇嘴。 第240章 第二人格（二） 　　时间流逝，天边微微泛起了晨曦，两个女孩依然在车站等着早班车。 　　“这么说你的射击教练也是你打伤的了？”神奈忽然问道。 　　“都说了不是我了。”千棘气道。 　　“是另一个你打的了？”神奈换了一个说法。 　　千棘叹了口气，实话实说道：“是的……那个教练想给千岁吸大.麻……” 　　“吸大.麻？”神奈微微皱起眉头，“为什么会雇用一个喜欢吸大.麻的教练？” 　　“因为她的专业水平强啊，奥运冠军可不是满大街都能找到的，不过她现在也闹着要辞职了，”千棘又颓然道，“现在该怎么办啊……还有那个中井同学那边？” 　　“还能怎么办？”神奈耸耸肩无所谓地说道，“打了便打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自然不是什么大事，神奈没有说的太过赤.裸，但一般人家的孩子被千反田家欺负了，那肯定只能咽下这口气，哪怕是被打断了骨头。 　　然而，千棘心中依然感觉不舒服，她沉默了许久说道：“呐，神奈，万一有一天那家伙突然跑出来，用我的身体杀了人该怎么办呢？” 　　神奈想了想，说道：“我之前在书上看到过一个案例，据说有个小女孩因为小时候缺少伙伴，然后就分裂出了一个同龄伙伴的人格，然后她在学校被人欺负，缺乏安全感，又分裂出了一个比她大两岁的男孩的人格，这种人格分裂虽然看起来很不靠谱，但其实都是满足了主人格的自我保护的意愿。” 　　“你觉得那个东西也是因为我的自我保护的意愿才诞生的？”千棘有点难以置信。 　　“另一个你出现了几次了呢？”神奈问道。 　　“大概三次吧，第一次是学空手道的时候，教练对我动手动脚的，她突然就出现了，然后用木刀打破了教练的脑袋，剩下的两次你都知道了。”千棘说道。 　　“你看吧，第一次是保护了你，第二次是保护了千岁，第三次，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出于帮忙的动机吧。”神奈站起身，一边踱步一边掰着手指说道。 　　“可是……”千棘还是有些犹豫。 　　这时一阵哐哐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车站原本的宁静，千棘看了一下手表，原来已经四点多了，她一抬头，忽然发现一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自己的脑袋，咔哒一声，这是枪机保险被打开的声音。 　　顿时，千棘感觉到脑中嗡一阵炸响，仿佛警钟大作，然后身体便自己动了起来，刷一下避开枪口，抓住敌人的手腕向下一拧，直接抬腿踢在对方的肚子上。 　　“唔哦……” 　　神奈痛苦地弯下了腰。 　　千棘这才注意到拿着手枪的人是神奈，她瞬间恢复了清醒，连忙抱住神奈的身体，焦急地问道：“喂，你没事吧？” 　　“嘶……疼疼疼，怎么样？我推理得没错吧……”神奈捂着肚子，龇牙咧嘴地说道，刚才一闪即逝的感觉绝对不是千棘本人。 　　“你是笨蛋吗？”千棘感觉既感动又哭笑不得。 　　虽然有点无厘头，但被神奈这么一折腾，千棘心里确实轻松了许多，那个沉默的人格看起来至少在立场上是对千棘无害的。 　　神奈陪同千棘一起坐上了电车。 　　“说起来你不是准备参加射击比赛的吗？准备得怎么样了？”神奈问道。 　　“已经报名参加了BBC射击竞赛，青年组的比赛了，今年九月参赛。”千棘说道。 　　“英国电视台也举办射击比赛吗？”神奈惊讶地说道。 　　“不是英国电视台，是BARRETT，Beretta和COLT，三家公司联合举办的世界性射击比赛，今年是第二届。”千棘解释道。 　　“哦……”神奈点了点头，“没有听说过呢……” 　　千棘说的是三家蛮有名气的枪械制造公司，神奈自然有所听闻，但是这个所谓的BBC世界射击竞赛，她是真的没有听说过，不用想就知道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二流比赛。但是对于千棘来说显然是足够了，她只是需要一个国际性比赛来给自己上大学提供一些便利。 　　“有多大把握拿冠军？”神奈问道。 　　“冠军也太难了，”千棘笑了笑说道，“我的目标就是通过淘汰赛。” 　　“啊？”神奈顿时露出了嫌弃的表情，“拿不到冠军也太丢人了，千反田家的脸面往哪放？” 　　“就算这种比赛，冠军也没有那么好拿的啊！”千棘吐槽道。 　　“啧……”神奈还是很嫌弃的样子，但也没有再多说了，她心中也很清楚千棘最近这段时间训练得有多么刻苦，即使平时还要上课，千棘依旧保持着每天不低于六小时的训练时间，如果是周末的话，更是要训练到十小时以上。 　　“等你参加完比赛我们再来镰仓旅游吧。”神奈看着窗外不断晃过的风景说道。 　　“我是无所谓啦，”千棘忽然想起了什么笑着说道，“就是我们把爱瑠一个人丢在大阪是不是不太好。” 　　“好像是有点不好，”神奈说道，“以后再向爱瑠道歉吧。” 　　千棘也点了点头，然后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神秘兮兮地说道：“那个，神奈，修学旅行前，折木同学还向我问起爱瑠同学旅行时的计划呢。” 　　折木奉太郎的成绩只比千棘好一点而已，所以这学期和千棘分在了同一个班级，虽然千棘是因为语言基础差，折木则是因为太懒。 　　“诶？”神奈不解地说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你想想看，折木同学那种性格根本不可能随便问起别人的吧？”千棘努力地向神奈解释道。 　　“当然不会问起别人，折棒那种家伙的社交圈子也就这么点大了吧？”神奈歪着头说道，“他如果和你说话，还要说修学旅行这种话题，那也只有我们古典部可以当成话题了吧。” 　　千棘哑口无言，根本看不出神奈是真傻还是装傻，于是只好摆了摆手，放弃了和神奈的交流。 　　沉默了一会儿，千棘又问道：“那个酒店老板找神奈酱是为了什么事情？” 　　神奈撇了撇嘴说道：“就是为了那支破圆珠笔，据说是老板的父亲还是爷爷的遗物，大惊小怪的。” 　　电车行驶了两三个小时终于抵达了东京，神奈这次没有选择去找百川，而是直接联系了盛田和夫，找到千叶银行。盛田和夫今天没在东京支行，但也安排了一个副行长接待了神奈，那位副行长不仅第一时间为神奈准备好了最安全的保险柜，同时还帮神奈介绍了一位苏富比的书画鉴定大师。 　　神奈也想找个专业人士鉴定一下这幅《游春图》，银行常常会和拍卖行合作，他们的门路也靠谱一些，于是便鉴定的事情也交给了千叶银行。 　　“能不能一夜暴富马上就要揭晓啦。”神奈说道。 　　千棘眨了眨眼睛，她也很好奇，神奈如此看重的《游春图》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第241章 专家 　　千叶银行找的专家还没有到，爱瑠却先到了东京，同时来的还有千反田康介。 　　“爱瑠……”神奈抱住妹妹的腰不肯松开。 　　“姐姐离开镰仓也不给我打个电话，”爱瑠在神奈的脑袋上敲了一下，嗔怪道，“我还以为姐姐一个人走丢了。” 　　“唔，爱瑠还打我，”神奈生气地控诉道，“我都一夜没有睡觉了，还被千棘踢了一脚，你看……” 　　说着神奈便要掀起上衣给爱瑠看肚子上的淤青。 　　“诶诶诶……”爱瑠连忙按住姐姐的衣服，“这里可是公共场所，姐姐也稍微注意一点啊！” 　　“痛……”神奈鼓起了脸。 　　爱瑠无奈地替姐姐揉揉额头，神奈这才放开了妹妹。 　　“千棘酱现在感觉还好吗？”爱瑠关切地问道，“要不要找靠得住的医生咨询一下？” 　　“爱瑠这是什么意思？我难道不靠谱吗？”神奈不满地嚷道。 　　“没什么啦，”千棘连忙摆手，笑着说道，“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去找医生的，不用太为我担心。” 　　“嗯。”爱瑠点了点头。 　　“哎呦，哎呦……”千反田康介戴着老花镜，趴在灯下盯着《游春图》看了半天，终于捂着腰站起了身。 　　爱瑠和千棘连忙去搀扶他。 　　“小神奈啊，这画真的是……”千反田康介感慨道，“即使它是临摹的，也真的非常了不得啊，光是画上的题字用笔细劲，结体疏朗，就称得上名家手笔。哪怕只当成艺术品，也非常有收藏价值。” 　　“诶？”神奈惊讶地说道，“你居然也懂这些呢？” 　　“我懂这些很奇怪吗？”千反田康介有些自傲地说道，“你爷爷我在收藏圈子里也算是小有名气了，说起名古屋的收藏界，就一定绕不开我千反田康介的名字。” 　　神奈拿出手机在相关论坛上搜索了一下，说道：“没有你的名字呢。” 　　“咳咳，”千反田康介有点尴尬地咳嗽了两声，“稍微有一点点吹嘘的成分……” 　　神奈撇撇嘴，也不追究了，她又说道：“总而言之，需要交给你的就是这幅画了。” 　　“哦，听起来很简单……”千反田康介耸耸肩说道。 　　这幅画如果是真的的话，那一定会引起不少关注，谁拿在手中谁就会成为媒体的焦点，神奈还不希望站到媒体的聚光灯下。 　　大概中午时分，千叶银行请的那位书画鉴定大师到了。 　　“你好，千反田先生，我的名字叫杨德禅。”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先生笑着与千反田康介握手道，他说的是英语，但一看就是个华人。 　　“你好，你好，杨先生。”千反田康介一边与杨德禅握手，一边说道，用的是极不标准的中文。 　　“哈哈哈，千反田先生的中文说的很好啊。”杨德禅笑着说道。 　　“哈哈，过奖了，我只会说这么一句罢了。”千反田康介也换成了英语笑着说道，“我年轻时倒是去过大陆，当初是去申城做水果生意的，那确实是一段令人难忘的经历，我听说杨先生也是申城人。” 　　“不不，”杨德禅摆摆手，笑着说道，“我是巴渝人，不过，我也曾在申城工作过一段时间。” 　　简单地寒暄了两句之后，千反田康介与杨德禅终于进入了正题。 　　“杨先生，”签好了保密协议之后，千反田康介向杨德禅展示出了《游春图》，“这幅画就拜托您了。” 　　“好的，没问题。”杨德禅对保密协议这种东西有点不感冒，他常常觉得很多富人自以为是珍品的宝贝不是烂大街的地摊货，就是只能用来炒作的商品，送给他他都未必愿意要。 　　在杨德禅看来，用来收藏的东西是需要有文化沉淀的，他以前曾遇到过一个专门搜集当地旧车票的年轻人，旧车票虽然这东西不值什么钱，却承载了一座城市的记忆，杨德禅觉得这种收藏要比倒买倒卖的古董商人强多了。 　　心中虽然不以为然，杨德禅手中却没有停下来，他从自己随身的皮包里取出老花镜和手套，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展开了《游春图》。 　　展子虔游春图……这几个瘦金体的大字在杨德禅面前缓缓显露。 　　“嘶……”杨德禅轻轻地吸了一口气，书画鉴定这个行当也是个熟能生巧的活，当看多了各种宝贵的珍品和名家手笔之后，自然而然就会对真迹有一种条件反射般的直觉。 　　眼前这“展子虔游春图”就让杨德禅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宋徽宗赵佶，他端着眼镜仔细又将这几个字仔细地观察了一遍，笔法圆润成熟，运转提顿流动快捷，毫无阻滞，显然，这如果不是宋徽宗亲笔所书的话，那么临摹者也不可能是无名之辈了。 　　眼光从这几个字上移开，杨德禅看起了画卷本身，他越看心中越是震惊。杨德禅和神奈，千反田康介这些人不同，他了解不少关于《游春图》细节。 　　在这个时空，《游春图》先是被溥仪卖给了商人马霁川，马霁川得到了《游春图》之后声称要卖给洋人，其实并没有，而是私藏了起来，留给了自己的子孙后代。后来，马霁川的后代移民美国，同时也把《游春图》悄悄带去了美国，从此《游春图》的下落再也无人知晓。 　　书画家张伯驹也曾想从马霁川手中买下《游春图》，但是马霁川要价太高，张伯驹先生实在难以承受，所以才没能买下来，不过张伯驹曾多次看到《游春图》，也留下了一部分研究资料。 　　杨德禅根据资料上的记述，一点点比对着眼前这幅《游春图》越看越觉得相像。他无法确定这到底是不是展子虔的手笔，但仔细研究了一个多小时之后，他心中已经渐渐可以确认这应该就是张伯驹先生看到的那副名画，就连张伯驹先生记录的一些细微的破损都如此相像。 　　杨德禅没有想到一度消失在人世间的国之瑰宝居然会如此突兀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因为心情太过激动，他拿着放大镜的手甚至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这时杨德禅忽然想起旁边还站着一个千反田康介，他努力让自己平复了一下心情，摘下了老花眼镜，笑着说道：“千反田先生，根据我的目测，您这副藏品，年代应该不会低于明清，但是我手头暂时缺少资料和设备，如果想要进一步鉴定的话，我需要一点时间……” 　　“哦？”千反田康介问道，“请问多久才能知道结果呢？” 　　杨德禅犹豫了一下，说道：“至少需要一个星期吧。” 　　“一个星期，”千反田康介想了想，笑着说道，“那也不算慢了，那么就麻烦杨先生了。” 　　“没事，没事，是我准备不足，耽误千反田先生的时间了……”杨德禅连连摆手道。 　　千反田康介将《游春图》留在了千叶银行，并且允许杨德禅可以随时来调阅。 　　杨德禅暂时告别了千反田康介一行人，回住处的路上，杨德禅从手机中翻出了一个巴渝博物馆的电话：“喂，我是杨德禅，找你们馆长。” 　　“对不起，现在是午休时间，我们馆长应该正在午睡。”电话那边说道。 　　“叫他起来！睡屁个觉！”杨德禅爆了粗口。 　　电话那边说了声稍等，过了一会儿换了个人来接电话：“老杨啊，你的脾气是越来越臭了，你不是在日本吗？什么事情这么急着找我啊？” 　　“不急不行啊，”杨德禅说道，“我这边很可能发现了一件国宝，你们博物馆还有钱吗？赶紧准备好钱，争取抢在它面世之前买下来，我这边正想办法拖延着时间呢！如果面世了，我们大概就买不起了！” 　　“什么国宝？” 　　“《游春图》。” 第242章 别离 　　神山高中的学生们在镰仓停留了三天才回到学校，经历了难得的放松时间之后又重新开始了他们忙碌的三年级生活。 　　神山高中的升学率是相当高的，校方对毕业班的学生做过一次调查，接近百分之八十的学生会考虑继续上学，超过百分之七十的学生不管能不能考上也会考一次本科大学的。升学率高，也就意味学习压力大，修学旅行的兴奋还没有消逝毕业生们就开始抓紧时间学习了。 　　古典部的社团活动教室里，爱瑠和神奈正在写着作业。神奈的数学是强项，英语几乎是母语水平，最弱的项目反倒是国语，因为国语有很多需要记忆的内容，以神奈的学习态度能记个大概就已经不错了，指望她偶尔翻翻书就能熟记熟背是不切实际的。爱瑠针对神奈的弱项给姐姐制定了专门的复习方案。 　　“噫……好多……”神奈翻着爱瑠给她复印出来的笔记，嫌弃地说道。 　　“多也没办法，”爱瑠说道，“姐姐如果以前能少玩游戏，多看看书的话，现在就用不着苦恼了。” 　　“爱瑠，我跟你说哦，”神奈忽然说道，“我昨天看到车站边那家超市快倒闭了……” 　　“倒闭也不关姐姐的事，”爱瑠打断了神奈的废话，“姐姐什么时候背完今天的任务，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嘁……”神奈鼓起了脸，嘴里虽然不满地咕哝着，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拿起了复印的笔记。 　　神奈自己也不敢小看东大的升学考试。她平时的考试成绩之所以看起来遥遥领先，完全是因为先发优势，而这种优势随着年龄的增长正在慢慢消失。就拿爱瑠来说，爱瑠去年的期末考试成绩已经和神奈在伯仲之间了，如果高三神奈再不看书的话，毕业时爱瑠的成绩一定会超过神奈。爱瑠可以超过神奈，别人自然也可以，全日本那么多考生，自然不缺学霸。 　　“下午好，”山田今日走进了社团活动室，看到神奈和爱瑠两个人已经坐在教室里了，有些惊讶地说道：“前辈在这里学习吗？” 　　山田今日之所以这么惊讶是因为要专心备考，神奈和爱瑠已经很久没有来参加过社团活动了，不仅不参与制作《冰菓》了，甚至就连开学后的社团招新也没有参加。虽然爱瑠还挂着部长的头衔，但实际上古典部的主要负责人已经是山田今日了。 　　“唷，”山田今日身后又有两个人抵达了，“为什么站在这里不进去？” 　　山田今日转头一看发现是折木奉太郎和福部里志，顿时瞪大了眼睛：“诶？折木前辈，福部前辈？” 　　这两位最近也成了稀客了，福部里志自从伊原上学期离开之后，呆在社团活动室的时间就越来越少，现在几乎是每周只来一次，来交一下社刊需要的稿子。折木奉太郎本来就是个节能主义者，福部，伊原，神奈，爱瑠都不来参加社团活动了，他自然也就失去了本来就储量不高的热情，现在他除了时不时来指导一下不熟悉情况的新人就几乎不会出现在社团活动教室了。 　　平时几乎都见不着面的几个人同时出现在社团活动室里，令山田今日不得不感到诧异。 　　“是我通知他们来的，”爱瑠笑着说道，“我打算召集大家开最后一次社团会议。” 　　“前辈……”山田今日听到爱瑠的话顿时愣住了，她心中已经明白即将发生什么事情了。 　　几分钟后，又来了几位部员，这几位神奈都不认识，因为他们都是去年下半年或者今年刚补充到古典部的部员，有四位是二年级的，十位是一年级的。古典部知名度越来越高，社团招新的难度也降低了不少，新学期社团招新时古典部收到了一百多份入部申请，精挑细选才只收了十个人。 　　大家围着几张课桌拼成会议桌坐了下来，爱瑠宣布道：“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么我们就开会吧。” 　　现在的古典部事务却不是很多了。 　　社刊《冰菓》越来越精致，它去掉了时尚栏目和游戏栏目，但增加了一些文学评论和现代诗歌的栏目，逐渐开始回归到一个纯粹的文学杂志该有的样子。不，它甚至比现在市场上销售的文学杂志更加精致， 　　现在的《冰菓》变成了三个月一期，每一期都会设置一个主题，然后邀请一位画家按照不同的主题绘制封面，有可能是油画，有可能铅笔画，有可能水彩画，甚至水墨画。杂志的内容，插画，字体，甚至印刷的纸张都会和主题一起变化，美观自然不必说，成本也水涨船高，非常昂贵。不过，神奈给古典部制定的第二部发展方案就是将《冰菓》打造成一本文艺爱好者的轻奢侈品。 　　现在每一期《冰菓》都放在ice上销售单本售价2000日元，这个价格已经超出大部分人能够接受的范畴了，不过古典部却没有任何降价的意思。爱瑠也觉得这样很好，三个月的制作周期可以让部员们轻松许多，还能够精雕细琢制作出质量更好的社刊。 　　小裙子爱好者们的圣地ice则被独立了出来，神山高中校方单独成立了一个ice工作室，并且购置了新的服务器。虽然工作室现在依然需要古典部部员们运营，但是学校也几位老师承担起了网站的技术工作，这给不太懂技术的部员们分担了不少压力，他们现在只需要时不时出门一趟拍几张照片，更新一下网站的内容就可以了。 　　总而言之，现在古典部基本走上了正轨，工作任务也比爱瑠管理时轻松了许多。 　　山田今日将最近的工作进展一项项汇报完，几位新人也各自介绍了一下自己目前正在做的任务，然后终于轮到爱瑠发言了。 　　“大家做的都很努力呢，看来即使我不在大家也能好好完成工作了，”爱瑠笑着说道，“所以说大家都应该知道了，这是我作为古典部部长最后一次组织社团会议了，今后这个工作就要交给山田同学了……” 　　“前辈……”山田今日虽然已经有所预料了，但当爱瑠亲口说出来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感觉双眼酸涩，她和其他新人不一样，她已经和爱瑠他们相处了一年多了，是和一起把古典部从一个烂摊子经营到今天的伙伴。 　　“不仅是我，会议结束之后，副部长千反田神奈也要隐退了。”爱瑠又说道。 　　“唔？”神奈微微张开了嘴，原来她还是个副部长啊。 　　“还有我，”福部里志笑了一下，抱歉地说道，“最近复习备考感觉没有什么时间继续写稿子了。” 　　“还有我……”折木奉太郎也举起了手。 　　山田今日捂住嘴，吸了吸鼻子。 　　爱瑠看了看折木和福部，然后又关心地拍了拍山田的背，轻轻笑了笑，有些遗憾，又有些不舍，昔日的伙伴终于要分道扬镳了吗？ 　　东京羽田国际机场。 　　“咳咳……”杨德禅在机场出口抽着烟，来来回回徘徊着，已经多年不抽烟的嗓子无法适应，不住地咳嗽。终于他看到一个风尘仆仆的熟悉身影送通道中小跑了出来，他多年相交的好友，巴渝市博物馆馆长张仲衡。 　　“徳禅啊，你怎么到机场来接我了？”张仲衡看着满眼血丝的杨德禅笑着说道。 　　“我着急啊，”杨德禅说道，“你这次来日本的目的没人知道吧？” 　　“你放心，没人知道，”张仲衡拍着胸脯保证道，“我这次申报出国的理由是来东京国立博物馆进行学术交流。” 　　“那就好，那就好。”杨德禅连声说道，“万一消息泄漏出去，这画就算我们想买，恐怕也有心无力了。” 　　“这是我的本家侄子，张培，也是我的助理。”张仲衡介绍了一下他身边的一位二十多岁的长发年轻人。 　　“你好，杨先生，久仰您的大名。”长发的年轻人笑着向杨德禅伸出手。 　　“好小子，年轻有为，就是瘦了点，”杨德禅笑着与张培握了握手，客套地表扬了两句，又问道，“你们带了多少钱过来？” 　　“有五十万美金，不过明天才能到账。”张培回答道。 　　“才五十万美金？”杨德禅皱起了眉头。 　　“五十万美金不少了，”张仲衡也叹了口气，解释道，“我们博物馆也不富裕啊，我连员工下个月的工资都挪用了。” 　　“我能理解，”杨德禅苦笑了一下，“但是五十万美金就想买到《游春图》是不是有点天方夜谭了？” 第243章 大建设时代 　　日本，冲绳。 　　一艘挂着巴拿马国旗的集装箱船开进了港口，庞大的船身在这繁忙的港口中并不显眼，它在海关登记的货物是汽车，水果和玩具。船停在了港口没有人下船，也没有卸货，只是补充了一些生活物资和燃油，看起来异常安静，直到三天后，一支二十人左右的队伍乘着夜色登上了船。 　　岐阜县，神山市。 　　神奈一直觉得走私军火是一件很严肃，很私密的事情，直到前天得知那群美国佬用一艘集装箱船将飞机，大炮，枪械，弹药大摇大摆地运进了冲绳的港口内。按照威廉·林奇提供的单据估计，这一船非法武装应该够支撑起一场小规模地区冲突了。 　　日本自卫队被人当成了空气啊！这都不管一管吗？喂，天皇陛下，你的军队也太没有尊严了吧？ 　　集装箱船抵达之后，神奈故意没有理它，就想看看会不会发生一些有趣的事情。直到货主着急了，拜托威廉·林奇打电话来催促，神奈才派千反田谷佑带人去核查货物。这期间，一船军火就在那光明正大地停了三天，没有任何相关部门去关心一下。神奈也不得不佩服这群走私贩子通天彻地的能力。 　　让千反田谷佑找了一些专业人士去检查货物之后，神奈便在家里等着消息了。不是她又想偷懒所以不去学校，实在是最近神山市实在是太热闹了，热闹到学校都不得不给学生放了两天假。 　　神山市市政厅最近正在积极开发神山市的旅游资源，神山市的旅游资源一方面是神垣内峰峦自然资源，另一方面自然就是神山市的人文资源了。 　　自然资源这方面比较好处理，几十年来背包客们已经将神垣内峰峦摸得非常清楚了，按照网上的旅行线路修建一些必要的措施就行了，这方面的工作市政厅就近承包给了千反田商事工程部。 　　市政厅目前主要的工作就集中在开发人文资源这方面了。神山市市区内正大兴土木，破旧的街道翻新成古街，一些稍微有年头的庙宇要改成古寺，一些家庭旅馆也被政府找上门表示要改成使用榻榻米和式民宿，什么你家不要改？这怎么行？不改信不信让工商，卫生，消防，税务挨个来查你家一遍？ 　　稍微味道还行的餐厅也有政府派人来重新装修店面，甚至帮忙登美食杂志，参加美食评比，如果这家店传了父子两代人那就更好了，市政厅雇佣的摄制组会专门给你家拍一个宣传短片，用“百年老店”，“工匠精神”之类的标签精心包装起来。 　　唯一幸免于难的大概就是千反田家附近的木村家甜品店了，这家店是神奈的命根子，如果停业的话，她会爆炸的。 　　到处都在修路，到处都在施工，这给神山市市民的生活带来了极大不便，市政厅的投诉电话都快被打爆了，神山高中也被附近的噪音干扰得无法正常上课，所以只好给学生放两天假。 　　议会对雅子的意见也很大，因为雅子嫌弃议会大门太丑，于是强行把议会大门拆了重新装修，表示要换成江户时代风格的建筑，议员们现在上班都只能从清洁工倒垃圾的后门出入。 　　然而，议会对市政厅的行动却没有什么好办法，因为雅子花的钱是来自老虎基金的贷款，不受议会的限制。议会除了质疑雅子搞面子工程以外，就只能斥责市政厅扰民了，但是这种嘴上BB的事情对雅子而言根本不疼不痒。 　　“铁路延长线今年暑假就能通车了，你们那个游乐园什么时候可以开园？”雅子一边教千岁用勺子吃儿童意大利面，一边问神奈道。 　　神奈想了想，说道：“一期工程的话，今年恐怕没什么希望了，至少要到明年二季度才能完工，今年能投入使用的还是荒楠神社和迷途之家。” 　　“真是可惜啊，”雅子遗憾地说道，“今年下半年有一次全国将棋邀请赛，还有一次睿王战，我还想乘机提高一下神山市的知名度呢。” 　　“也不差这么点机会，”神奈无所谓地说道，“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机场什么时候能投入使用。” 　　“噢希！”千岁开心地扬起小脸，两只眼睛弯成了月牙状，小家伙非常喜欢番茄酱酸酸甜甜的味道。 　　“噢希个头啊，你明明什么都没吃到！”神奈吐槽道。 　　儿童意大利面本身就是切断的，完全可以用勺子挖起来，否则雅子也不会让千岁自己用勺子吃，吃不到面完全是因为千岁的动作太不熟练了。 　　不过呢，千岁似乎并不在意这种细节，她横抓着勺子插.进意大利面里，然后往嘴里塞，这个过程中面条全部滑落了，“噢希！”千岁高举着勺子认真地宣布道，就好像自己吃到了一样。 　　神奈无奈地拿了另一根勺子给千岁喂食，以防千反田家的三小姐饿死在一盘意大利面面前。 　　雅子笑了笑说道：“机场这种事情你急我也急啊，但是急也没办法，市政厅那边已经催得很紧了，再催施工方恐怕都要罢工了。不过他们既然保证明年能够投入使用，那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没有问题就好。”神奈点了点头。 　　“可是投入了这么多成本，”雅子有些犹豫地说道，“你能保证有足够的游客吗？” 　　“当然不能保证了，”神奈举起勺子说道，“不过，我准备了一个预备方案。” 　　千岁看到姐姐举起了勺子，她也举起了勺子：“噢希！” 　　爱知县，名古屋。 　　“千反田先生，您这一幅画应当是明朝画师临摹的隋朝画家展子虔的作品，虽然不是原作，但价值依然不菲……”杨德禅硬着头皮和千反田康介说了谎，他一向很注重自己的信誉，但这一次完全是不得已了。 　　“那么杨先生觉得我这幅画能卖多少钱？”千反田康介问道。 　　“目前的市场价应该在五千万日元左右。”杨德禅看着千反田康介的表情试探着说道。 　　“嘶，亏了呀……”千反田康介一拍沙发的扶手，痛心地说道，“这画我可是花了一亿日元买来的，卖画的人还告诉我说，这画绝对值一百亿日元。” 　　杨德禅心中咯噔一下，这画如果放在苏富比拍卖，当然有可能拍出一百亿日元，这两年书画收藏走红，最近几幅齐白石的画都拍出了上亿美金，没道理展子虔的《游春图》做不到。 　　但是，杨德禅和张仲衡都拿不出这么多钱啊。 　　“千反田先生，我倒是认识一些门路，如果您想出手的话，我可以帮你介绍一些关系，卖出更好的价格，就算是五千万日元以上，哪怕六千万日元也是有可能的。”杨德禅连忙说道。 　　“算了吧，”千反田康介摆摆手叹道，“我还是留着收藏吧，六千万，五千万有什么区别了，不说赚钱，我也不能亏钱啊，我当初可花了一亿日元才买到的，就算是出手也得回本啊……” 　　千反田康介态度如此，杨德禅也只能道了声再见，咬咬牙返回了东京。 第244章 走私 　　在爱瑠的督促下，神奈终于体会到了充实的学习生活，每天需要七点起床，上午至少学习两个小时，下午至少学习三个小时，无法完成学习任务还要延时，以至于神奈每天都只有两个小时打游戏了。 　　对于神奈来说，这绝对是个严酷的现实，毕竟她已经依靠着甜食和游戏生存了十几年了。 　　等待了两三天时间，千反田谷佑终于给神奈传回了消息，一船军火已经全部核对清楚，武器种类，型号，数量都与美国方面提供的清单相符，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没有问题？神奈都感觉惊奇了，没有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啊。华尔街居然做起正儿八经的军火走私生意来了，这就相当于某青楼花魁一本正经地说自己只卖身不卖艺一样，难道还不算大新闻吗？ 　　神奈想着要不要把那两架F-16战斗机拆开来看看里面有没有夹带什么违禁品，但是很遗憾，千反田谷佑表示没人会拆，拆坏了更没人会修。神奈只好作罢，毕竟这些飞机现在名义上是她的，拆坏了卖不出去可就赔本了。 　　神奈苦恼了许久，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货物没有问题，那么人呢？于是，神奈立刻让千反田谷佑把所有的船员全部以免费体检的借口调下船，然后另外招募一批日本船员接手他们的岗位。 　　船长对此表示了强烈抗议，并拒绝下船，但是无奈轮船在日本国土上，千反田商事人多势众，强行扣留了大部分船员，只放过了一个船长和一个大副，一幅你们不让我们接手，那你们也别想走的样子。船长知道自己遇到流氓了，但他又不能报警，最终只好选择给船东打电话，船东也有点懵，这种光天化日之下绑架船员的事情，他们只在索马里遇到过。 　　一方不肯交船，一方不肯放人，情况一时僵持了下来，时间又一天天过去，神奈一点都不着急，因为她很清楚别人比她更着急。果然，第三天的时候，有人忍不住跳了出来，主动招供。 　　千反田谷佑第一时间把这人的情况反馈给了神奈。 　　丹隆，表面身份是走私船上的一名普通水手，实际上却是泰国现任国王拉玛九世的小舅子，在泰国政商两界都有着不俗的威望。虽然有着皇室背景，但丹隆此人对皇室和军队都没有什么好感，相反他是泰国反独裁民主联盟的早期领导人之一。就是因为丹隆在泰国国内的影响力太强，所以被泰国军方认定为“危险的恐怖分子”并遭到软禁，但是三年前他莫名其妙地就从泰国军方的严密监视中溜掉了，从此流亡西方。 　　神奈看完千反田谷佑发回来的邮件，心中恍然大悟，这才对嘛！威廉·林奇不管怎么说也算的上是华尔街花魁中的头牌了，如果单纯沉迷军火走私那岂不是越混越回去了。 　　现如今泰国的局势已经有些不稳了，泰国现任首相使用强有力的手段例行改革，得罪了不少既得利益者，其中就包括泰国国王拉玛九世。这位铁腕首相注重提高中下层市民和农民的收入水平和生活质量，主张对国内的垄断企业和高收入群体征收重税。 　　泰国最大的垄断者和高收入群体自然就是泰国王室，泰国王室拥有泰国最大的地产公司，最大的银行，最大的通信企业，电力企业等等。实际上，很多人都不知道在《福布斯》发布的“全球十大最富有王室排行榜”上，泰国王室曾多次力压中东石油土豪，位列榜首。 　　打压垄断企业无疑就是在对泰国王室虎口拔牙，这位首相之所以敢这么做，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最近老国王已经病重，在英国读大学的王储已经被叫回来了，随时可能接手王位，现在恰好是王室权力交接的空档期。 　　不过，按照美国方面提供的信息来看，利益受到侵害的泰国老国王显然没有坐以待毙。 　　泰国国王虽然号称和英国国王一样不掌权，但实际上却握有一张强有力的底牌——军队。 　　说起来有些奇特，泰国实行君主立宪制已经大半个世纪了，但是军队始终都不是“国有”的。泰国首相对军队没有任何管辖权，军队只听从“不掌权”的国王的命令。“不掌权”的泰国国王如果对本届政府感到不满，他很容易通过军队干涉政治，所以泰国的军事政变才会看起来像吃饭一样频繁，实际上每一届军政府往往有泰国国王的默许甚至支持。 　　这些美国人一边给泰国陆军卖军火，做出了全力支持政变的架势，一边却把泰国军方的死对头放了回来，还是夹在军火中一起送回来的。这些军火到底是给泰国军方的，还是给丹隆的？ 　　丹隆领导的反独裁民主联盟平时只是举着旗子游行示威，但是他们每次游行动辄数万人，一旦他们获得了武器，那就是一只不可小觑的军队啊。可想而知，一旦泰国陆军发动政变，获得了武器的丹隆和反独裁民主联盟必定揭竿而起，誓死反抗军政府。乌合之众或许不是军队的对手，但是曼谷如果燃起硝烟，经济必将发生前所未有的动荡。 　　威廉·林奇之所以不愿意亲自把丹隆送回国，就是担心有损老虎基金的声誉，他们可是明确表示支持王室和军方的，怎么能和丹隆搅和在一起呢？至少看起来不能搅和在一起。所以，威廉·林奇才会“多此一举”地找千反田商事做中间商，即使事后被抓住把柄，老虎基金也可以狡辩，这军火又不是他们送到泰国的，丹隆或许是从日本上船的呢？ 　　这丹隆，我是该放他回去呢，还是应该放他回去呢，还是放他回去呢…… 　　想着想着，神奈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情，威廉·林奇之所以同意她随意验货，并不是认为神奈没有办法发现丹隆，而是断定她即使发现了丹隆也依然会把丹隆放回泰国。 　　明白了这个事实，神奈顿时有一种被看穿了的感觉，心里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受，因为她心中确实倾向于将丹隆放回泰国。 　　就这样按照威廉·林奇的安排放了丹隆吗？神奈很不甘心，她思来想去，终于拿定了主意，对千反田谷佑说道：“告诉那个丹隆，交出五亿美金，我就放他回国。” 　　“啊？”千反田谷佑被神奈这种雁过拔毛的气势震惊到了，“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哪里不好？”神奈反问道。 　　千反田谷佑想了想犹豫地说道：“五亿美元也太多了，万一人家拿不出这么多钱呢？” 　　“那就把他卖给泰国王室。”神奈咬牙切齿，恶狠狠地说道。 第245章 坚守 　　巴渝市博物馆馆长张仲衡正在参加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举办的学术交流会，来日本进行学术交流虽然只是他此行一个借口，但这个交流会确实是存在的，不然也没有办法起到掩人耳目的作用。 　　张仲衡一边心不在焉地和日本同行们寒暄着，一边惦记着名古屋那边的情况。 　　杨德禅已经去名古屋拜访《游春图》的主人了，只有杨德禅和《游春图》的主人谈妥，让《游春图》的主人主动拜托杨德禅寻找买家，张仲衡才能够和《游春图》的主人接触，一来杨德禅向国内泄密的事情不会暴露，二来张仲衡这边也不会表现得太急切，让对方趁机抬高价格。 　　张仲衡心中很清楚，即使那副《游春图》真的只是明清时期的摹本，它的价值也远超五十万美金。更何况杨德禅判断那副《游春图》很可能是唐宋时期流传下来的作品，那就更加价值连城了，可惜巴渝市博物馆没有国家博物院，申城市博物馆那么富裕，可以一掷千金，强行从拍卖场上将国宝抢回来，五十万美金已经是巴渝市博物馆目前能拿出来的极限了。 　　不过，张仲衡确实是想尽可能地尝试一下，这大概就是一种家族遗传的执念吧。 　　张仲衡的祖父是海派四大家吴昌硕的弟子，曾参加过文物南迁，在文物前往金陵的中途，因为死于肺炎。张仲衡的父亲接过了祖父的职责，继续护送文物，直到战乱结束。 　　时至今日，张仲衡依然记得父亲曾经说过的话：“守住这些破烂，不过是为了守住一条来路，今后华夏子孙看到它们便能明白，哦，原来四千年的日子我们是这样子过来的……” 　　守住一条来路，张家三代为了这样一个执念坚持了近一个世纪。 　　一件件文物在张仲衡看来就是一块块历史的拼图，面对《游春图》这样一块珍贵的拼图，张仲衡又怎么有办法坐视不理呢？ 　　心情焦急地等待了近一天时间，交流会都已经进入了最后的阶段，张仲衡终于等来了杨德禅的电话。 　　接完电话，张仲衡便皱起了眉头，他转身对张培说道：“你在这边参加完交流会，杨德禅那边有消息了，我先回宾馆，接下来还有什么事情，你都代替我应付了。” 　　“好的，没问题。”张培立刻痛快地回答道。张仲衡既是他的叔叔，又是他的领导，和张仲衡在一起，张培真的是倍感压力。好不容易出国一趟，张培也期望能够轻松自由一点。 　　张仲衡一走，张培便迫不及待地去和可爱的日本小姐姐搭讪了。 　　张仲衡回到宾馆时，杨德禅已经在宾馆等着他了。 　　“情况到底怎么样？”张仲衡一见面便问道，“真的完全不肯卖吗？” 　　“倒也不是完全不肯卖。”杨德禅抽着烟，皱着眉头说道。 　　“那到底是肯卖还是不肯卖啊？”张仲衡焦急地问道。 　　“那老爷子花了一亿日元买来了《游春图》，”杨德禅说道，“他打算一百亿卖出去。” 　　张仲衡也坐了下来，向杨德禅借了根香烟两人一起抽了起来，一时间宾馆的房间里飘散起了贫穷的气息。 　　一百亿，简直是天文数字啊……然而，人家并不是狮子大开口，《游春图》确实能够拍卖到这个价位，照目前的古书画行情来看，今后几年还能再涨价。 　　“只要肯卖，那就表示还有得谈……”张仲衡自我安慰般地说道。 　　杨德禅抽完了一支烟，又拿出一支烟说道：“就算谈，也得凑个一亿日元啊，那位老爷子恐怕是不肯亏本的。” 　　“五十万美金是多少日元？”张仲衡问道。 　　“大概五千万日元日元吧。”杨德禅说道。 　　“那就有一半了，”张仲衡忽然振作了精神说道，“我家还有一点存款，还有一套房子，卖掉的话应该就够了。” 　　“你疯了！”杨德禅瞪大了眼睛说道，“你以为你还年轻吗？你都快到退休年龄了，你把房子都卖了，退休之后你住哪里？” 　　“再差也不过是住养老院而已，总不至于饿死街头，”张仲衡很光棍地说道，“但错过了这一次机会，《游春图》被其他国家的博物馆买去，它可能就再也没有办法回到我们国家了。” 　　杨德禅很清楚这位老友的性格，知道自己劝不动已经下定决心的张仲衡，他只好叹了口气说道：“好吧，如果还是不够的话，我这边还有点存款，你先拿去用吧。” 　　“那就多谢了。”这种时候张仲衡也没有客气。 　　另一边，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的学术交流会终于结束了，国立博物馆方面组织来兵们在博物馆内自由地参观，张培也不急着回去，而是和他刚认识的日本女生一起参观了起来。 　　通过一翻聊天，张培已经知道这个女生名叫小山美雪，是日本京都国立博物馆的古书画科的副科长，也算是一位年轻有为的女生了。京都国立博物馆被称为西方评选为世界十大博物馆之一，在历史性上比东京国立博物馆还要更胜一筹。 　　可爱的女生自然会有络绎不绝的追求者，除了张培以外还有好几个东京国立博物馆的年轻男性职员簇拥在小山美雪身边，热情地为她介绍每一件展品。 　　“美雪酱，看这个，这是小野道风的珍稀书法作品……” 　　“美雪酱，这尊铜鼓原是战国时期……” 　　“还有这尊佛像，它已经有一千年历史了，是当年皇太子……” 　　几个男的叽里呱啦地说个不停。 　　“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从我们国家传来的。”张培忍不住酸意，用英语嘀咕了一句。 　　有个本来就看张培不爽的情敌听到了张培的话，立刻反击道：“怎么了？你们博物馆也有这么多珍稀的藏品吗？” 　　张培顿时哑然，巴渝市博物馆是地方博物馆，东京博物馆是国家级博物馆，这里面差着一个级别了，论藏品当然很难相比，但是张培很不甘心，他脱口而出道：“现在还没有，但是等我回国的时候就有了，而且是世界上最古老的画卷。” 　　“哦？是什么画卷？”小山美雪顿时向张培投来了好奇地目光。 　　张培见到自己震慑了情敌，又吸引了女孩的注意力，便得意了起来说道：“我国隋朝画家展子虔的《游春图》！” 第246章 泄密者 　　张仲衡准备返回国内筹集资金了。 　　张培没有跟着张仲衡一起回去，学术交流会结束之后，小山美雪就对他青眼有加，主动打了几次电话找张培约会，这让从小就没什么女生缘的张培有点飘飘然了，并对日本这块土地感到恋恋不舍。于是，张培找了个借口对张仲衡说，他想留在东京给杨德禅帮忙。 　　张仲衡考虑了一下，觉得张培说的不无道理。杨德禅还需要继续找《游春图》主人洽谈价码，他孤身一人在异国他乡为国宝奔波，年纪大了，身体也不行了，还喜欢抽烟喝酒，留下张培也好有个照料。而且，杨德禅是古书画圈子里国际知名的权威人物，专业知识比张仲衡强得多，张仲衡也希望侄子跟着这位老友可以学到更多的东西，有所成长，有所进步。 　　“你又何必来送我呢？”站在机场的入口，张仲衡疲惫地笑着说道。 　　“你是我接来的，再由我送回去，这叫有始有终。”杨德禅也笑着说道。 　　“呵……”张仲衡拎起包，说道，“那我便走了，你也回吧。” 　　“等等，”杨德禅忽然又叫住张仲衡，从口袋中掏出一本便签本，写下了一个地址说道，“这是我堂兄家的地址，我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我在申城有一套房子拜托他想办法卖了，地段还算不错，大概很快就能卖出去，你回国之后就去按照这个地址找他，他会把房款给你。” 　　“这，这绝对不行。”张仲衡连忙摆手，推据道。 　　“哎！”杨德禅正色道，“我思来想去，你卖房子是才是绝对不行的，你家还有嫂子，你没地方养老，总不能让嫂子陪你一起吃苦吧？我不一样，我光棍一条，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而且这套房子……空着也是空着……” 　　张仲衡看着杨德禅手中的纸条，无比动容。杨德禅的妻子生完儿子因为产后抑郁自杀了，他在申城买的这套房子本来是准备给儿子结婚用的，但是儿子还没有到结婚年龄，就因为车祸去世了。因为害怕睹物思人，又对过世的妻子心怀愧疚，杨德禅就再也没有去过申城，甚至都很少回国了，申城的那套房子也就一直闲置着。 　　“就算我给博物馆的捐赠吧。”杨德禅继续劝说道。 　　“好吧……”张仲衡终于收下了纸条，笑了笑说道，“朋友有通财之义，这一次就算我吃白食了。” 　　“这就对了，”杨德禅摆摆手，笑着说道，“等我晚年凄凉，就去你家吃白食，一路顺风。” 　　“保重。”张仲衡也摆摆手，走进了机场。 　　回到国内张仲衡首先去了趟申城市博物馆，目的只有一个——借钱。国内博物馆最财大气粗的莫过于两家，国家博物院和申城市博物馆，这两家一个是国家重点单位，一个背靠申城市市政府。 　　上飞机前，其实借钱这件事张仲衡首先想到的是国家博物院，因为国家博物院对于回收古代皇家藏品一向是很积极的，上飞机前张仲衡就给国家博物院打了电话。但是国家博物院那边手头也有点紧，因为他们今年年初一口气从国外买回了四百多件珍贵的藏品，把一年的预算都花得差不多了。张仲衡对此只能感慨，博物馆和博物馆差距也太大了，一口气四百多件…… 　　申城市博物馆的副馆长单邵和与张仲衡也是老熟人了，当年下乡的时候，两人还一起捡过牛粪。听说张仲衡要来，单邵和二话不说，摆了一桌丰盛的酒席为张仲衡接风洗尘，地点就在……沙县小吃。 　　张仲衡看着桌上三盘炒菜，一碗清汤，一瓶牛栏山，问道：“这就是你说的酒席？” 　　“对啊，”单邵和眨眨眼睛地说道，“怎么了？三菜一汤还不满意？放在咱们下乡那会儿，干部餐都没有这么好的水平。” 　　张仲衡无语地笑着摇了摇头，这个老熟人听说他是来借钱的一见面就开始装穷了。张仲衡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开门见山地问道：“说吧，单矮子，你们到底愿不愿意借钱？” 　　“回收国宝，我们自然不会抠门的。”单邵和这时倒没有含糊，但是张仲衡知道这家伙的话还没有说完。 　　“但是啊……”单邵和果然又指指桌上的炒菜叫苦道，“你也看到了，我们这边革.命.条件也很艰苦啊，借给你们的钱那都是大家伙勒紧裤腰带，节衣缩食……” 　　“你直接说条件吧。”张仲衡打断了他的废话。 　　“我们这边青铜器展厅有点空，你们那个商代的青铜三羊尊和战国的青铜鸟形尊借我们摆个三五年……” 　　“没门！” 　　“诶诶，两年，两年也行……” 　　“不行，不行……” 　　“一年，一年总可以了吧？” 　　“一年也太长了。” 　　“半年，不能再少了。”单邵和说道，“搬来搬去都要一个多月呢，再少的话，观众还没看就不见了，人家还以为我们虚假宣传呢。” 　　“那好吧，就半年。”张仲衡咬牙说道，单邵和要的都是他们的镇馆之宝啊，张仲衡平常都不舍得借人的，生怕哪个不要脸的博物馆借去就不还了。 　　单邵和感觉满意了，他回归了正题又问道，“说起来，《游春图》这个级别的文物可以申请文物局的专项拨款了吧？你怎么没去试试看？” 　　海外文物的回收也不是第一次了，国家文物局就曾经设有一个“文物秘密收购小组”专门负责此类工作，著名的《五牛图》，部分《三希堂法帖》，都是他们秘密买回来的。 　　“我申请了，”张仲衡喝了口酒，说道，“上面给我拨了两万美元。” 　　“两万美元？”听到这个数字，单邵和差点一口酒喷了出来，“为什么只有两万美元。” 　　“上面认为《游春图》真伪难辨，级别应当比《韩熙载夜宴图》低，《韩熙载夜宴图》只花了两万美元，《游春图》差不多也就是这个价了……”张仲衡说道。 　　单邵和感觉有点哭笑不得，体制内最大的问题就是外行管着内行的事情。 　　《韩熙载夜宴图》确实珍贵，但那是张大千先生看在大家都是华夏子孙的份上半卖半送的藏品，这价位有什么参考价值吗？而且现在都是21世纪了，古书画的拍卖价格涨得比申城的房价还快，2万美元能买什么？潘家园的货估计都不止这个价。 　　看来上面并没有重视《游春图》的收购事宜，其实不重视也不奇怪，全国那么多博物馆，每年都要收购成百上千件文物，但是国家财政的拨款就那么多。为了能够争取到更多的拨款，每个博物馆都把自己要收购的文物冠以“最古老的XX”，“最杰出的XX”，“世界上独一无二的XX”等等这样的前缀，久而久之文物局的主管单位也麻木了，鬼知道你这一次是来真的，还是在吹牛…… 　　这就体现了内行管内行的重要性了，杨德禅在国内活跃都是十几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外行自然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但是换成一个内行绝对不会对杨德禅鉴定的《游春图》反应如此平淡的。 　　另一边，日本东京，杨德禅也在苦思冥想着用什么理由再去拜访一次《游春图》的主人，如何说服那位老先生出售《游春图》。杨德禅稍微打听了一下，那位千反田家的背景便得知，那位老先生是个大地主，显然一点都不缺钱。不缺钱的收藏家是最难办的，因为他们不依靠倒买倒卖古董维持生计，所以他们假如感觉自己买亏了，甚至宁愿把古董当花瓶，也懒得出售。 　　张培那小伙子出门去跟女孩子约会去了，杨德禅只能感慨真是年少不知愁滋味啊…… 　　正当杨德禅愁眉不展之际，他的手机忽然想了起来，他掏出手机一看，居然是千反田康介打来的电话。 　　杨德禅连忙接通电话：“你好，千反田先生，请问有什么……” 　　“没什么事情，我只是想问一下，”电话那边直接打断了杨德禅的话，语气听起来很暴躁，“请问为什么京都国立博物馆会给我打电话？他们是怎么知道我有一幅《游春图》的？” 　　杨德禅顿时如同听到了一声雷霆。 第247章 反响 　　杨德禅还没有搞清楚情况，就被千反田康介以违反保密协议的理由起诉了，要求其按照合约履行赔偿，效率高得惊人。 　　其实神奈让千反田康介早就准备好律师起诉杨德禅了，按照神奈计划，等到机会恰当时，千反田家就会将《游春图》的消息泄漏出去，将这画在市面上炒作起来，神奈没兴趣搞收藏，《游春图》藏在银行保险柜里对她而言毫无意义。当然了，千反田家不能说是自己泄露消息，搞的炒作，所以就需要起诉杨德禅，不管法院会怎么判决，总之姿态得做出来。 　　千反田康介对这种诬陷的事情是有点不屑的，但是他没有想到杨德禅居然真的泄密了。神奈也没有想到。 　　神奈的本意自然是希望杨德禅泄密的，因为她希望可以引起华国国内的注意。为了降低杨德禅的泄密成本，她把保密协议的赔偿金设置的很低，只有100万日元。但是她没想到的是杨德禅把这事情泄露给了京都国立博物馆，京都国立博物馆直接把电话打到了千反田康介这边，开口闭口都是杨德禅和《游春图》。喂，你和自家人说说也就算了，京都国立博物馆很明显和你不是一路人吧？这也太蠢了。 　　神奈不知道的是，杨德禅确实是把消息传递给华国国内的，京都国立博物馆根本不需要和杨德禅接触。张培为了在女孩子面前炫耀，直接把千反田康介的联系方式给了小山美雪。小山美雪也没想到这么顺利，她原本以为还得费一点功夫呢。 　　不管怎么说，消息都已经泄露了出去，这给神奈省了不少事情。千反田商事的律师顺势就将杨德禅告上了法庭，索要100万违约金。接着便有一些媒体对《游春图》出世的消息进行了报道，当然这也是神奈给千反田康介安排的。 　　《游春图》的报道没有在日本引起多少议论，毕竟《游春图》再古老那也是华国人画的，又不是日本人画的。只有日本国内外收藏圈的人士络绎不绝地来到名古屋拜访千反田康介，希望能够一睹这幅世界最古画卷的容颜，也有一些个人收藏家和博物馆表达了收购的意愿。神奈没有出售的想法，千反田康介自然没有同意任何人的收购。 　　虽然被起诉了，杨德禅也没有被拘留什么的，法庭只是禁止他在案件审理结束之间离开日本。杨德禅也没有搞清楚为什么消息会从京都国立博物馆那边传出去，不过他还是第一时间找到千反田康介道歉。千反田康介接受了杨德禅的诚意，但是并没有撤诉。 　　对于诉讼的事情杨德禅没有太在意，100万日元他还是拿得出来的，杨德禅苦恼的依然是如何回收《游春图》。 　　杨德禅担心的不是千反田康介对他的印象差了，千反田康介不喜欢他，他可以直接退出收购事宜，今后让张仲衡直接来和千反田康介接触。他担心的是，经过这件事情，千反田康介对华国买家产生了不好的印象，那就是个大.麻烦了，今后国内的代表和外国人竞争《游春图》时可能会处于天然的劣势。 　　杨德禅正为此绞尽脑汁，思考对策之时，他未曾料到自己的第一波打击会来自于国内…… 　　日本国民对《游春图》不感冒，但是华国人却没有办法不在乎。史上最古画卷失踪六十年后重新现世！华国国内各大新闻门户网站全都对此进行了报道和转载，华国网民们一边感慨原来华国还有这么古老的画卷，一边遗憾其流落海外，相关新闻在热搜榜上盘踞了好几天。 　　相类似的报道多了，读者会陷入审美疲劳，于是自然会有一些媒体另辟蹊径，挖掘一些新元素吸引读者眼球，某湃新闻便是其中一把好手。 　　几天后，当《游春图》相关消息的热度稍退，某湃新闻忽然在其网站上刊登出一则惊人的报道《跨国诈骗！华国专家意图骗取《游春图》，已被告上日本法庭！》，文中的华国专家指的就是杨德禅。 　　这篇报道基本属实，杨德禅确实对千反田康介说《游春图》是明清时期的摹本，他也确实被告上了法庭。 　　“真是丢人丢到国外去了！” 　　“狗屁砖家，老子都没听过他的名字。” 　　“日本人是最讲诚信的，不要把国内这一套搬到国外去。” 　　“那位日本老先生大概不知道华国专家只会说屁话。” 　　…… 　　某湃新闻的微博下对杨德禅一片冷嘲热讽。 　　某公孙玉龙先生转载了这篇新闻，发表评论道：“日本企业最讲究的就是契约和诚信，支那人不好好反省，光跳脚骂娘是没用的。太君威武，就应该给支那人一个教训。如果能去一趟日本，我死也瞑目了。” 　　张仲衡看到这些报道，顿时面色如土，这样报道下去，杨德禅五十多年的学术声誉都要毁于一旦了，他连忙给老友打了个电话。 　　“仲衡啊，我刚想给你打电话，真的巧啊！”电话一接通，另一边便传来了杨德禅的声音。 　　“呃，有什么事情吗？”张仲衡问道。 　　“我被起诉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吧？”杨德禅的嗓音听起来有点沙哑，可能很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了，“我已经不能和你们一起参加收购了，我思来想去，想到了一个不算办法的办法……” 　　杨德禅将他的解决方案说给张仲衡听，简单来说，就是杨德禅另外加入一个外国团队，与华国团队争抢《游春图》，这对于在国外人脉极广的杨德禅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如此一来就可以将他杨德禅和华国团队对立开来，让外界误以为他杨德禅其实是华国国内的竞争者。 　　这个办法虽然有点笨拙，但很好地将不良影响全部集中在了杨德禅个人身上，《游春图》的主人甚至可能会因为讨厌杨德禅而偏袒华国国内的收购者。但是这样一来，杨德禅必定会被国内媒体描述为阻碍国宝回归的罪人，到那时老友五十多年的学术声誉可就真的要毁于一旦了。 　　张仲衡默默听完杨德禅的话，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着问道：“老杨……那个，你这段时间没有看国内的新闻吗？” 　　“没有啊，你知道这边的电视收不到国内的台，我又不会用智能手机。”杨德禅奇怪地问道，“怎么了？国内发生大事了吗？需要捐款吗？” 　　“没，没事……”张仲衡叹了口气说道，“你年纪也不小了，多保重身体，《游春图》的事情你已经帮了不少忙了，别太累了。” 　　“没什么，都是国家需要嘛。”杨德禅笑了笑说道。 第248章 征途 　　申城市博物馆果然富得流油，张仲衡只在申城停留了两天，单邵和便想办法给他借来了50万美金。虽说是借的，但这个数字已经称得上是鼎力相助了，而且申城市博物馆方面也没说什么时候还，因为大家都很清楚，巴渝市博物馆一两年内肯定很难还上。 　　这样一来，张仲衡就凑够了一亿日元了，然而《游春图》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它的市价必然飙涨，张仲衡现在只能按照多多益善的标准去筹钱，他不能让杨德禅的牺牲浪费掉。 　　杨德禅拿出的那套房子估计也能卖个七八百万人民币，张仲衡的房子不在申城，而在巴渝，地段也不行，没有杨德禅的房子这么好卖，也没有这么值钱。再加上老妻打来的存款，这样又能凑够两亿日元了。 　　张仲衡最初看到自己卡里的数目的时候感觉非常惊讶，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么多存款了？张仲衡打了个电话回去问了问，这才知道妻子把她祖上传下来的十二枚印章给卖掉了。妻子祖上也是高门大户，官宦之家，后来社会动荡，家道中落，只剩下那一套印章可以隐约窥见一个书香门第远去的背影，所以妻子一直很珍惜。 　　“几块破石头，搁着也占地方。” 　　妻子很平淡地说道。 　　张仲衡默然，只觉得喉咙里有些干涩。 　　媒体依然在连篇累牍地报道着关于《游春图》的消息，张仲衡忽然在网上看到了江州有一位企业家发微博表示：华夏的国宝流落海外是国人的无能，作为民族企业家要承担起自身的社会责任，所以他准备自掏腰包把《游春图》买回来！ 　　张仲衡顿时感慨，像这么有责任感的年轻人已经不多了啊。他和申城市博物馆联名重新向国家文物局打了报告，请求上级单位给予更多资金的支持，按照一贯的经验，张仲衡知道这报告没个十天半个月恐怕不会有回复。所以，这些时间要不要去江州碰碰运气？ 　　张仲衡知道国外的博物馆都是接受社会捐款的，有些博物馆甚至直接把捐款箱摆在大门口，国内的同行们接受捐赠的一般都是文物，资金方面主要靠的还是国家拨款，除非是一些私人博物馆。 　　但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张仲衡怀着这样的想法，坐上了去江州的高铁。 　　在高铁上，张仲衡思来想去又戴起眼镜，拿出电脑准备给某湃新闻写篇文章，为老友辩解一翻。 　　“杨德禅同志是英雄先烈杨学昭先生的孙子，他十四岁就参加了民兵组织，积极为国家做贡献，学术功底扎实，为人谦虚谨慎，艰苦朴素，对国家人民尤其忠诚，其参加工作五十年来，为国家寻回流逝海外的重要文物二十余件，其中包括青铜器……” 　　张仲衡打字很慢，以前这种事情他都是交给侄子张培来做的，他虽然不像杨德禅那样连智能手机都不会用，但打字也只能用两根手指慢慢戳，很费劲。更重要的是，张仲衡眼神不行，电脑上字太小，他又不知道怎么改字号。 　　“请贵报慎重对待文化传媒的重要工作，及时收回对杨德禅同志的不负责任言论，杨德禅同志也一定会既往不纠……” 　　这一篇一千多字的邮件几乎花了张仲衡两个小时的时间，如果是手写的话，他一支烟的功夫就差不多了。 　　邮件发出去后不久，列车便抵达了江州，张仲衡按照地址找到了那家企业，此时已是凌晨一点多了。 　　张仲衡本想找个宾馆先住下，但是又想到妻子的印章，杨德禅的房子，心中觉得自己再乱花钱就是罪过了，于是他从包里找出了一份高铁站免费发放的报纸，铺在地上，就在人家公司门口坐下休息了。 　　第二天，公司刚开门，张仲衡便到门卫处问道：“你好，请问你们董事长龚光起先生在吗？” 　　“你找我们董事长啊，呶，正好在那边。”门卫指指一辆刚在停车位停下的保时捷，说道。 　　张仲衡看到一个戴着眼镜，西装革履的年轻人从保时捷上下来了，他连忙小跑过去问道：“请问是龚光起，龚先生吗？” 　　“嗯……”年轻人疑惑地看着张仲衡，“你是什么人？” 　　“哦，那个，你好，龚先生，”张仲衡连忙自我介绍道，“我是巴渝市博物馆的馆长，我看到您在微博上说您有意购回《游春……” 　　“我不是。”年轻人打断了张仲衡的话。 　　“嗯？但是那个……”张仲衡一时有点困惑。 　　“我说了我不是龚光起！走吧，走吧，离我远点，”年轻人不耐烦的说道，“你不是来骗钱的吧？” 　　“当然不是，我这有身份证和公章……”张仲衡想拿出东西来证明自己的身份，但是人家根本没给他机会。 　　“神经病，”年轻人喊道，“保安这有个神经病，赶快赶他走！” 　　张仲衡微微一愣，很快恍然大悟，他释然地笑了笑说道：“那好吧，是我冒昧了，既然你不是微博上的龚光起，那便再见了，年轻人。” 　　年轻人看着张仲衡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嘀咕了一句：“神经病……”然后匆匆走进了公司。 　　张仲衡又回到了高铁站，他看着站台上的地图，心中想着下面该去哪里。 　　忽然，口袋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张仲衡掏出手机一看，单邵和给他发了条信息。 　　“老张，你上新闻了。”单邵和说道。 　　张仲衡点开新闻截图，放大了看。《英.烈之后，杨德禅其人背景如此深厚！》，原来某湃把张仲衡的邮件当做新闻发了出来。 　　某湃发表的自然不是张仲衡原本的邮件，他们把完整的邮件剪切得七零八落然后只保留了张仲衡要求他们慎重对待新闻工作的段落，却将张仲衡表示，杨德禅寻回了二十多件文物，为社会做了许多贡献，等等内容全部删去，一千多字的邮件被删得只剩下两百多字。 　　这样一来，张仲衡的邮件读起来就像在威胁某湃不许乱说话一样。 　　“通篇都是官腔，真让人恶心。” 　　“话都不许说，这个国家真的药丸啊！” 　　“既往不咎是错别字，博物馆馆长居然连字都不认识，小学毕业了吗？” 　　“博物馆馆长不识字，这个国家真的可笑。” 　　“狗屁烈.士之后，姓杨的大概是某个高官的私生子吧？” 　　…… 　　张仲衡收起了手机，轻轻叹了口气，他决定再入京一趟，亲自去国家文物局那边催一催，或许可以多要出点钱来。 第249章 欺人 　　日本，岐阜县，神山市。 　　此时，神奈也感觉她被欺负了，欺到她头上的人不是别人，而是曾经和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堤义健的次子，堤宗次郎。 　　事情依然和《游春图》有关，京都国立博物馆收藏有上千件华国文物，其中不乏精品，但是他们的华国藏品展厅想要和华国一线博物馆较量，他们依然缺少一件重量级的藏品，比如华国最古老的画卷。所以当小山美雪将《游春图》的消息传回之后，京都国立博物馆方面第一时间决定和千反田康介联系，求购《游春图》。 　　但是，《游春图》这种级别的藏品轻而易举地就能卖出一亿美元的高价，即使是作为日本最好的博物馆，京都国立博物馆也不是想拿出一亿美元就能拿出一亿美元的。 　　这种时候自然要寻找外援了，京都国立博物馆虽然挂着国立二字，但是他们有近一半的运营资本来自于社会捐助，他们的固定捐助人中就包括堤义健和他的西武集团。 　　堤义健白手起家创办了西武集团，白手起家既让人敬佩，但也不免会带上一点暴发户的色彩。堤义健很聪明，他在登上《福布斯》富豪排行榜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购买了一批古代和近代的收藏品捐赠给了京都国立博物馆，其中包括古籍，名画，瓷器，青铜器，对外宣称是自己家祖辈收藏后传下来的。如此一来，堤家就一下子给人一种书香门第，底蕴深厚的感觉，再也没人会联想到“暴发户”这个词了。 　　从那次之后堤义健就成了京都国立博物馆的固定捐助人，每年都会给博物馆捐一两件艺术品或者直接捐一笔钱。这笔投资对堤义健来说非常划算，他只花了一小笔钱，却换来了无数名誉。 　　小山美雪带着上级给的任务来到了西武集团，这一次她并没有见到堤义健，接待她的人是堤宗次郎。 　　正如神奈所了解的那样，堤义健身体情况欠佳，正逐渐把自己的权力过渡给他的私生子，也就是次子，堤宗次郎。像对京都国立博物馆进行捐助这种不太重要的杂务，自然是由堤宗次郎来处理了。 　　小山美雪真的不太喜欢和堤宗次郎接触，因为她总觉得堤宗次郎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用黏糊糊的舌头舔她一样，那种低级的欲望根本不加掩饰。堤宗次郎听完小山美雪说完来意，当即表示没有问题，他会鼎力支持京都国立博物馆的建设。他唯一的要求就是，他将《游春图》买回来捐给博物馆之后，小山美雪能够陪他吃一顿晚餐就行了。 　　小山美雪感觉到一阵恶心，堤宗次郎少说也有五十多岁了，这么大的年纪居然还这么无耻。小山美雪第一次对猥琐这两个字有了直观的感受，但是为了自己的饭碗，她还是硬着头，打着哈哈应付了过去，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堤宗次郎笑了笑，也没有再说什么，似乎是一点都不担心小山美雪事成之后会拒绝他的要求。 　　然而，堤宗次郎似乎少考虑了一个关键的因素，他当着小山美雪的面让秘书去把《游春图》买回来，秘书跑了一趟回来告诉堤宗次郎，《游春图》的主人不卖。 　　堤宗次郎皱了皱眉头，然后亲自给千反田康介打了个电话，表明了自己的身份，然后说可以高价收购《游春图》。 　　当然，他又一次被拒绝了。 　　堤宗次郎感觉难以置信，他一直觉得就算是天皇也给堤家和西武集团三分面子，现在居然有人敢一再拒绝他的请求。他都已经亲自给这种贱民打电话了，难道真的有人敢如此不识好歹吗？ 　　至于千反田康介到底是什么来历，堤宗次郎自然是查过的，一个乡下土财主罢了，或许稍微有点积蓄，但是和堤义健相比自然是不值一提的。 　　堤宗次郎派人直接在千反田康介的住所门口丢了一张支票，然后打电话告诉千反田康介《游春图》已经被他买下了，让千反田康介有空给他送过去。 　　这摆明就是仗势欺人了。 　　神奈这天刚回到家便被雅子问道：“你又做了什么？” 　　“我怎么就又做了什么？”神奈奇怪地说道，她这段时间都算得上是好学生的模范了。 　　雅子把千反田康介的遭遇对神奈说了，千反田康介打电话来问神奈如何处理，千反田康介那种老油条大概还不至于束手无策，只是他自诩退休老头，懒得费神，所以才把问题都推给神奈处理。 　　神奈听完雅子的讲述，，这都二十一世纪了，为什么还会有这种睿智的角色存在？ 　　“啧，我听说饿狠了的人是不能够一次性吃太多东西的，否则有可能会撑死。”神奈忽然若有所思地说道。 　　“这是什么意思？”雅子疑惑地说道。 　　“你看啊，”神奈解释道，“我听说过一种传言，堤宗次郎的母亲是被堤义健强.奸生下的他，堤宗次郎小时候并不知道自己父亲是谁，他母亲的家境很差，堤宗次郎小时候穷困窘迫，备受歧视，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他成年。现在他却猛得成了堤义健默认的继承人，西武集团实际掌权者。这难道不像一个饿得快死的人，猛得吃上了豪华大餐吗？” 　　“而且，我看他已经吃撑了，”神奈不屑地说道，“说不定哪一天就要撑死了。” 　　雅子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时候大概也只有神奈敢拿堤宗次郎当小丑看了，她笑了笑说道：“就算堤宗次郎是吃撑了，但是爷爷那边该怎么办呢？昨天华盛顿邮报都来采访过了，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游春图》在你爷爷手中了，总不能抵赖吧。” 　　“很简单啊，”神奈不假思索地说道，“让千反田康介把《游春图》捐掉。” 　　“捐掉？捐给谁？”雅子又问道。 　　神奈指指雅子的鼻子，说道：“捐给你？” 　　“我？”雅子一时无法理解。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满世界宣传这幅画？”神奈说道，“今年十一月华国国际友好城市大会会在巴渝举行，这幅画就是我给你准备的门票。” 第250章 文化财保护法 　　小山美雪接到了堤宗次郎的要求，对方邀请她单独吃饭，小山美雪很想拒绝，但是上面交代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她只好硬着头皮赴约了。 　　“请放心，美雪小姐，”堤宗次郎一边喝着红酒，一边眯着小眼睛，兀定地对小山美雪说道，“那个千反田康介是绝对不敢拒绝我的要求的，你只需要耐心地等候两天，他会乖乖把《游春图》送过来的。” 　　“那就好，”小山美雪侧着身子躲开堤宗次郎伸到她大腿上的猪蹄，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容，说道，“只是最好能够快一点，现在很多国外的收藏家也在想办法收购《游春图》，尤其是华国那边。” 　　起初听到千反田康介那边拒绝将《游春图》卖给堤宗次郎时，小山美雪第一反应居然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现在《游春图》不在手上，堤宗次郎就已经如此不加掩饰了，如果《游春图》被堤宗次郎拿到了手，他又该多么过分啊。 　　堤宗次郎被小山美雪躲开了，便收回了手，没有表现得不快，也没有尴尬，他点了点头又说道：“你这倒是提醒了我，说起来我一直很讨厌和华国人打交道，他们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愚昧的臭味，我真的想在我的商场门口挂上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 　　“呃，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哈哈……”这种话题小山美雪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接口。 　　堤宗次郎轻蔑地笑了笑，显然不以为然，他将秘书叫了过来，吩咐了一番。秘书点了点头，快步离开了。 　　中日友好城市的先例也很多，最早的一对友好城市就是津门与神户。神山市在国际上知名度很低，在日本也算不上一线城市，所以神山才会想到用这种方式打开一条连接神山市与华国大陆的直接沟通渠道。 　　《游春图》在其他国家对于收藏家来说只是一件值得投资的对象，对于博物馆来说只是一件重要的展品，但是对于华国人来说那就是历史和文化，用它来当做见面礼那是在合适不过的了。 　　雅子知道神奈的眼光一直看的都是全球市场，小小的神山市对于神奈来说根本不够折腾，但她没有想到神奈这么早就已经开始布局海外市场了，她忽然有一种跟不上节奏的感觉。 　　不过，神奈既然已经有了详细的腹稿，雅子自然会鼎力支持，她们是一家人，是利益共同体。但是当雅子正考虑着用什么理由才能顺理成章地从千反田康介手中接手《游春图》的时候，千反田康介却亲自赶到了神山市。 　　“文化厅要求我尽快将《游春图》送去评定等级。”千反田康介解释道。 　　“评定什么等级？”神奈奇怪地问道。 　　“当然是评定文物保护的等级，”千反田康介解释道，“按照《文化财保护法》规定，如果《游春图》被评定为国宝或者重要文化遗产，那就是禁止出国的，除非拥有国家文化财保护委员会签发的许可证。” 　　“有没有搞错？”神奈诧异地说道，“这可是私有财产！” 　　“按照《文化财保护法》的规定，当个人无法恰当地保护私有文化财时，国家可以代为照管。”千反田康介继续解释道。 　　“但是《游春图》是华国人画的画，他们把华国人画的画评定为日本的国宝，他们难道不会感觉不和谐吗？”神奈费解地说道。 　　“按照《文化财保护法》的定义，所谓的国宝是从世界文化的角度来看,具有极高价值的财富，产地是不是日本关系并不大。”千反田康介又解释道，“京都国立博物馆里面有好几件产自华国的日本国宝呢。” 　　“我觉得这个法律是不恰当的，我想和制定它的人交流交流。”神奈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 　　“我也觉得法律有点不妥之处，”千反田康介喝了口茶，继续说道，“不过《文化财保护法》上世纪五十年代就开始实行了，你应该没什么机会和当年的国会议员交流了。” 　　“但我还是觉得有人在针对我。”神奈抱着手臂说道。 　　“确实有人在搞鬼，”千反田康介说道，“但准确的说，他针对的人应该是我。” 　　“是谁？”神奈问道。 　　“堤宗次郎。”千反田康介说道，“你不会忘了吧？他给的支票还在我那边呢。” 　　“啧……”神奈抱着手臂，皱起了眉头。 　　千反田康介看着神奈陷入沉思的样子，感觉有点意思，一直以来神奈给他的都是思维灵敏，反应迅速的印象，他倒是没有见到有什么难题神奈苦思冥想过，今天是第一次。 　　“你在想什么？”千反田康介饶有兴致地问道，他不认为《游春图》如何出国这种小问题能够难倒神奈。 　　果然，神奈没有让千反田康介失望，她脱口而出道：“我在想要不要放堤宗次郎一条生路。” 　　“什么？”千反田康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看，这个堤宗次郎现在给我的感觉就是，他如果真的继承西武集团的话，转眼就能把西武集团折腾垮掉的样子。”神奈解释道，“从铲除一个对手的角度上来看，他这种嚣张的家伙如果作为继承人上位比他哥哥堤清一郎对千反田商事有利多了。” 　　“这么说确实没错，”千反田康介还是感觉有点迷糊，“但是堤宗次郎会不会成为西武集团的继承人和千反田家又有什么关系了？” 　　“哦，”神奈似乎刚想起来一样，解释道，“我看上了西武集团旗下的一些资产，所以准备和美国人一起给堤宗次郎设个局，现在估计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就等西武集团上钩了。” 　　千反田康介一时感到很无语，神奈口口声声说堤宗次郎嚣张，但是她这种口气分明就没有把西武集团当回事情，在旁观者眼里到底谁更嚣张是显而易见的吧。 　　“对了，”神奈又说道，“话说回来，你不是自称名古屋第一收藏家，那么你认不认识精通书画造假的专家？” 　　“为什么收藏家要认识造假的人？”千反田康介奇怪地说道，“而且你问这个干嘛？” 　　神奈耸耸肩说道：“文化厅既然想要《游春图》，那就画一幅送给他们嘛。” 第251章 赝品 　　张培返回了国内，看到杨德禅被起诉之后，张培就感觉自己闯祸了，恰好张培的母亲打电话问张培什么时候能够回家，于是他便借口母亲生病，向杨德禅辞别了。 　　杨德禅也曾怀疑过是不是张培说漏了嘴，毕竟年轻人性子毛躁，偶尔犯错也是有可能的，但一时也没有什么证据。杨德禅虽然只把《游春图》的消息通知了张仲衡，但是张仲衡那边就没什么数了。 　　巴渝市博物馆想要拿到拨款就一定需要将《游春图》的消息向上级报告，这一打报告说不定就有十几二十号人知道了，哪个环节泄密都是有可能的。杨德禅也不愿意随便冤枉一个年轻的后辈。 　　张培走后，杨德禅便独自筹划起了参加《游春图》竞拍的事情，他联系了两家日本私人博物馆。这两家博物馆和杨德禅都有些交往，听说了《游春图》之后也都有点意动，但也只是意动而已，劝说他们真的参加竞购还是有点难，因为竞购的对手中有京都国立博物馆这种级别的庞然大物。杨德禅在香港在新加坡还有一些人脉，但是日本法院禁止他在审判结束前离开日本，他自然也只能干瞪眼了。 　　就在杨德禅一筹莫展之际，他忽然接到了千反田康介的邀请。杨德禅一时错愕不已，对方上次给他打电话的时候语气听起来相当恼火，这次怎么又想起来邀请他了呢？ 　　尽管满怀疑惑，杨德禅还是第一时间赶到了名古屋。千反田康介热情地接待了杨德禅，然后问道：“请问杨先生擅长制作假画吗？” 　　“啊？”杨德禅错愕地张着嘴，这种事情能回答擅长吗？ 　　杨德禅确实会做赝品，一般来说做古书画学术研究的专家会做赝品的并不多，最多也就是懂得如何区别真迹和赝品而已，但杨德禅是个另类，他年轻时迫于生计曾仿制过不少知名的古书画，全都卖给潘家园的小贩了。但是这种事情能承认吗？承认了，那他就得改行了。 　　“哦，事情是这样的。”千反田康介将文化厅要求《游春图》接受鉴定一事告诉了杨德禅。 　　神奈让千反田康介找给能做赝品的专家，千反田康介哪里认识什么造假的高手，于是他思来想去又找到了杨德禅。 　　杨德禅听完千反田康介的解释，面色顿时凝重了许多。在收藏界混迹了大半辈子，他自然明白日本文化厅的举动是什么意思——日本政府想要阻止《游春图》出国。 　　日本政府或许并不是特意针对《游春图》，实际上大多数国家的政府都会有意无意地将具有极高文化价值的文物截留在自己国家，别说售卖给外国人，就连出国展出都需要层层审核，这是一种心照不宣的规则。 　　“我可以为您制作赝品。”杨德禅说道，他知道一旦《游春图》被日本文化厅评定为国宝级文物，那么什么收购，什么文物归国都将成为泡影了。 　　“那么杨先生需要多少时间？”千反田康介又问道。 　　“给我三个月时间，三个月我一定能拿出最完美的赝品。”杨德禅胸有成竹地保证道。 　　杨德禅的仿制古书画的技术确实是很高超的，潘家园那群职业制假贩假的小贩们面对他制作的赝品都只能感叹一句：“好你个骗子，竟然敢骗我们骗子！” 　　然而，千反田康介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哪有三个月给你，文化厅那边催得很紧，我能拖延一个星期已经很不容易了，哪里还能再拖延三个月。” 　　“那么一个月，”杨德禅咬了咬牙，苦笑着说道，“最少是一个月，因为制作赝品的材料大多要去华国寻找，这一来一回就需要一个多星期了，一个月真的没法再快了。” 　　“那好吧。”千反田之彦叹了口气，说道，“那就拜托了，我尽可能为你拖延一个月时间。” 　　一个星期转眼就变成了一个月，看起来时间弹性很大嘛，杨德禅忍不住腹诽了一句。 　　论起拖延时间这种事情，神奈也是一点不差。距离那艘挂着巴拿马国旗的军火船停靠到冲绳港都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了，千反田商事却依然没有任何放行的迹象。 　　丹隆虽然是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社会活动家，但他又不是二愣子，也不愿意平白无故被人敲诈这么多钱。神奈这边却认了死理，五亿美元，一毛钱都不能少。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转眼间就到了第一学期期末。事实证明，神奈比丹隆闲得多，时间越拖越久，丹隆最终只能投降，他找到了老虎基金做中间人，帮忙再谈一下赎金的价码。 　　在威廉·林奇的协调之下，最终神奈同意打个对折，只要丹隆支付两亿五千万美金，她就释放所有被扣押的船员。 　　丹隆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心中却堵着一口邪火无处发泄。 　　这是绑架勒索啊！非法拘禁啊！日本还有没有一点法律了！这个国家药丸啊！ 　　丹隆很想报警，但是他没办法这么做。且不提船上那些军火，就连被扣押的船员中还有藏好几位特殊人物呢，这些特殊人物包括美国人为他们秘密训练的战斗机飞行员，陆军战术教官，高级间谍等等。这些战场上的精英，收割生命的死神就这样被一群乡下土包子一锅端了，关在仓库里，一日三餐连吃了三个多星期的康帅富，真的是惨无人道，欲哭无泪。 　　“两亿五千万美元，很好，这样子就有钱该千反田大厦了！”神奈满意地说道。 　　“你还惦记着这件事呢？”雅子惊讶地说道。 　　大众新闻被炸掉的那块废墟被千反田商事买了下来，原本是打算用来盖总部大厦的，但因为钱不够，所以清理掉了废墟，就一直空置在那里。市中心留着一块空地当然不好看，雅子本打算将它改成一块绿地，供市民休闲的，但没想到神奈还没有忘记这件事。 　　“你想得太简单了，”神奈撇撇嘴说道，“你把那块地改成公共绿地之后，千反田商事就一辈子别想在那里盖房子了，一旦收回公共绿地肯定会被市民投诉的，说千反田商事侵犯市民权益。他们才不在乎那块绿地是千反田商事借给他们用的，他们只知道自己之前有绿地可以休闲，但以后没有了！” 　　“你说的没错，是我欠考虑了。”雅子点了点头说道，“但是有件事情需要提醒你一下。” 　　“什么事情？”神奈疑惑地说道。 　　“美国账户上到账的钱只有两亿美元，而不是两亿五千万美元。”雅子说道。 　　“哈？”神奈差点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居然还带赖账的吗？还讲不讲一点诚信了！丹隆人放走了吗？” 　　“嗯，坐飞机走了？”雅子看着神奈吝啬的样子，感觉有点想笑，丹隆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干脆不回船上了，以免再次被绑票。 　　“呵……他以为他跑了，我就拿他没有办法了吗？”神奈冷笑道。 　　“你打算怎么做？”雅子好奇地问道。 　　“我听说F-16战斗机售价是五千万美元，告诉千反田谷佑，让他给我卸一架下来！”神奈说道。 第252章 局势 　　千反田谷佑觉得千反田商事根本用不着这么大一架飞机，但是神奈执意要把这飞机运回神山放在千反田商事总部当摆件，为此神奈还让人在总部一楼大厅里搭建了一个玻璃房。 　　千反田谷佑知道自己再反对也是徒劳，于是只好照办了。 　　结果，当天威廉·林奇就打了电话过来问道：“CIA让我问一声，为什么会有泰国战斗机在日本的公路上跑。” 　　“因为泰国战斗机不允许在日本领空飞行。”神奈一边吃着爱瑠烤的饼干，一边随口回答道。 　　“哦，原来是这个原因，”威廉·林奇居然接受了这种解释，他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昨天那位国王和他的首相大吵了一架，期间提到了丹隆。” 　　“呵，你是怎么知道的？”神奈问道。 　　“哈哈，我？我自然是听别人说的，”威廉·林奇笑着说道，“不过这件事情干的确实不错，我早就知道千反田小姐会是最好的选择。” 　　泰国国王和首相谈话时提到了丹隆，这显然表明丹隆回国的消息泄露了。消息之所以泄露，当然是因为丹隆担心再次被神奈扣押，所以他坐航班先行返回国内了。跟着货轮走可以躲开泰国军方的耳目，但是坐航班就毫无保密性可言了。 　　这恰恰是美国方面想要的结果。 　　威廉·林奇那群人期待着丹隆领导的反独裁民主联盟能够与军方开战，但是丹隆和泰国国王，军方都不是傻子，他们又怎么可能会轻易开战呢？丹隆的最大期望是控制住这批军火，使军方心生忌惮，不要轻举妄动，这样一来就能达到维护首相的执政权的目的。 　　丹隆虽然不反对暴力.革.命，但他反对没有必要的暴力革.命。丹隆觉得通过首相的改革，泰国政治依然有希望走出独裁和腐败的处境。他认为暴力革命虽然是一种手段，但在亚洲快速崛起的今天，暴力.革.命会让泰国错过发展的机遇，被周边强国彻底甩开。 　　丹隆和泰国国王都不太想打仗，那么就只能创造形势逼迫他们开战。美国人表面上声称支持泰国军方，暗中声称支持反独裁民主联盟，那么挑拨双方开战的事情，他们就不方便直接做了， 　　神奈逼迫丹隆暴露回国行程，目前泰国国内，国王病重，首相强势改革，在这样微妙的关头，丹隆回来干什么？ 　　丹隆和他的反独裁联盟一贯都是首相的强力的外援，一旦丹隆回来，一呼百应，首相就将在这一场较量中取得全面的优势。所以考虑到自己的处境，泰国国王一定会动用军队驱逐首相。丹隆即使抱着和平的愿望回国，也不得不做好对方首先动武的准备，所以他不能放弃这批军火，然而一旦泰国国王得知丹隆可能会取得军火，那么又是一个恶性循环…… 　　“那么我应该什么时候把军火送到泰国去呢？”神奈又拿起一块饼干，说道。 　　“这个不用着急。”威廉·林奇说道，“即使是等到泰国军方发起兵变之后，再给丹隆送去军火也是来得及的。” 　　此时此刻丹隆想必是很郁闷的，但有个人似乎比他更郁闷一点，这人就是泰国陆军司令巴育。 　　老国王想要扩军，增强王权的影响力，以便王位可以平稳继承，但是首相和政府方面对此表示了强烈反对，所以他们才会采取秘密采购的方式，从美国购买军火的。 　　这一批军火价值高达十亿美元，其中包括先进的战斗机和防空武器，巴育是这一次采购的主要负责人。本来采购的事情早已谈妥，但是今年美国方面忽然表示为了避免受到联合国的审查，他们不能和泰国直接接触，所以要通过日本中间商交付军火。巴育有点意外，但最终也同意了，他知道美国人一贯就在意这种虚名。 　　但是一个月前军火抵达了日本，日本中间商却忽然告知巴育船上发生了传染病，船员们必须在日本接受治疗。远洋轮船发生传染病这种事情倒也不是没听说过，但问题是这是军火走私船啊，就算病死两个人你也先把军火给送到了啊。 　　巴育要求日本方面先把货运到，但是日本方面就是不肯放船，这一拖就拖了快一个月。巴育只好另想办法，他找到了美国货主，希望美国方面能帮忙想想办法，既然你们是卖家，我们是买家，大家合作总得要有点诚意嘛。但是美国方面却表示他们已经把军火卖给日本公司了，泰国陆军现在是在日本公司采购，和他们没有关系。 　　在美国人这边无功而返，巴育又只能回头和日本公司交涉，言辞十分强硬地警告对方，不要和军人作对，这样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然而，就在此时，情报部门忽然告知巴育，他们发现丹隆正从日本返回泰国。巴育几乎被惊得一跃而起，他最近都对日本这个地点过敏了，听到这个消息，巴育没有办法不把丹隆和那批军火联系在一起。 　　日本公司拖延给泰国军阀发货，丹隆却突然出现在日本，难道说日本公司想把军火卖给丹隆？这并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丹隆很有钱，反独裁民主联盟虽然从来没有搞过武装暴动，但最近也越来越激进…… 　　巴育这么一想，顿时感觉背上冒出一阵冷汗，他连忙再次联系日本公司，这一次语气委婉了许多，他表示只要日本公司能够尽早给泰国军方发货，任何问题军方都可以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神奈听到这个消息，感觉姮好笑地说道，“啧，还真敢说，到了现在他们难道不知道现在主动权在谁手里吗？” 　　“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回复他们呢？”刚把战斗机运回神山的千反田谷佑头疼地问道，他直到现在还有点晕乎乎的，他以前当货车司机的时候也只运过家具和钢材而已，运战斗机这种事情真的是第一次。 　　“你通知那个陆军司令，让他们先支付货款，我们会在恰当的时候发货的。”神奈轻笑着说道。 第253章 局中局（一） 　　泰国方面拒绝先付款后发货的条件，大家都不是傻子，日本方面之前的表现已经很明显存在信誉问题了，他们付了钱对方也未必会发货。 　　泰国陆军司令巴育找到了美国方面控诉，但是美国方面则表示，这是你们和日本公司交易，关他们卵事？你们这是来找茬的吧？ 　　这下泰国国王和军方哪里还不明白，这家日本公司就是美国方面找来恶心他们的，这两家根本就是一丘之貉！但是他们拿对方毫无办法，他们没有证据证明美国人违约了，按照双方的协议，美国人所要做的就是把军火卖到日本，然后泰国方面从日本采购，美国人已经做到了。 　　日本方面则更加无耻，说扣人就扣人，说扣船就扣船，说卸货就卸货，那可是战斗机啊，你这样搬来搬去，碰坏了一点零件谁还敢开啊？泰国军方感觉心在滴血。巴育前去去抗议，日本公司则完全是一幅你说什么我们不懂泰语的态度。天知道美国人是怎么找到这么没脸没皮的日本公司的！ 　　泰国人不肯妥协，神奈也不是很在意，她最近的都在专心忙着高三第一学期期末考试的事情。 　　不苦不累，高三无味，不拼不博，等于白活嘛。 　　其实除了神奈以外还有很多人正关注着神奈的成绩，比如某些神奈压根不认识的同学，从高一开始，凡是神奈参加过的考试，她都是稳拿第一，无一例外，有些人半开玩笑，半酸涩地将她称为“永恒的年级首席”。 　　直到高二最后一次考试，神奈才显露出渐渐被人赶上的痕迹，第二名爱瑠和神奈只是毫厘之差，之后的几名成绩也非常接近。所以，大家都很想知道这一次考试会不会意味着永恒神话的终结。 　　“爱瑠，爱瑠，那些人太不像话了……”神奈钻进了爱瑠的被窝里，将手机递到妹妹鼻子前，“你看，你看，我第一次认真考试，他们就期待着看我笑话了。” 　　“嗯……”爱瑠被从睡梦中折腾醒，许久才睁开惺忪的睡眼说道，“姐姐这么早就醒了吗？” 　　“什么醒了？”神奈眨眨红彤彤的眼睛说道,“我还没睡呢。” 　　“又打了一夜游戏吗？”爱瑠收起了神奈的手机，将姐姐抱住，迷迷糊糊地说道，“时间还早，姐姐再睡一会儿吧……” 　　“唔……”熬了一个通宵，神奈确实有点疲惫了，忽然被爱瑠抱在怀里，困意也随之袭来。神奈打了个哈欠，也抱住了妹妹的腰，很快便睡着了。 　　爱瑠早上醒来，忽然发现床上多了个人，有点惊讶，半晌才想起夜里发生的事情。 　　神奈还在呼呼大睡，爱瑠想要起床做早餐，但却被姐姐死死地抱着。 　　“姐姐，姐姐……”爱瑠拍拍神奈的腰，想让她松一下。 　　“不要吵……“神奈闭着眼睛，说着梦话。 　　爱瑠哭笑不得，这家伙半夜把她叫醒，却好意思叫她不要吵，爱瑠气得揪住了姐姐的脸蛋。 　　神奈似乎是感觉到有点痛了，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头。爱瑠顿时感觉有点心疼了，替姐姐揉了揉，任由姐姐抱着继续睡觉。 　　不过，姐姐的身体真的很软呢…… 　　因为学校已经放假，雅子和千棘又不和她们一起吃早餐，所以爱瑠干脆陪着姐姐一直睡到中午。 　　中午时分，一阵手机铃声吵醒了神奈。 　　神奈刷一下坐了起来，摸出手机，接通了电话，“喂，谁呀？”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起床气。 　　“呵？难道说小神奈还没有起床？”电话那边传来千反田康介的声音，“你难道忘了我们今天的预约吗？” 　　“今天我放假了诶！”神奈不满地嚷道。 　　“你放假？那我还退休了呢。”千反田康介不肯放过神奈。 　　“好吧，等着我。”神奈挂掉了电话，转头看着爱瑠问道：“爱瑠，早饭做好了吗？我饿了……” 　　“没有，早饭没有，午饭也没有。”爱瑠一边换衣服一边说道。 　　“爱瑠居然不做饭了！”神奈震惊地说道。 　　爱瑠瞥了姐姐一眼，气笑道：“姐姐以为我为什么没有做饭？” 　　“我饿了！”神奈嚷道。 　　“冰箱里还有木村家的蛋糕。”爱瑠说道。 　　“哦！”神奈立刻开心了起来，“拿袋子装好，我带着路上吃。” 　　“姐姐要出门吗？“爱瑠问道。 　　“嗯，千反田康介让我去公司一趟，”神奈想了想忽然又说道，“爱瑠和我一起去吧。” 　　“诶？为什么要我去？” 　　“带爱瑠看一场大戏。” 　　神奈说的神秘，爱瑠禁不住好奇心的驱使，便跟着神奈一起去看热闹了。 　　千反田商事的总部就在神山市的郊区，从千反田家开车过去的话大概只需要二十几分钟，但是对于不喜欢买私家车的日本人来说，上班就很不便利了。员工们以前只能挤公交车或者骑自行车，而现在公司给他们配备了接送车，但这也只是权宜之计。除了员工上班不便以外，物流，仓储等问题也很麻烦，所以神奈才会一直急于在市中心重建一个千反田大厦。 　　虽说是自己家的公司，爱瑠一年也未必会来千反田商事总部一次，所以爱瑠在一楼大厅里看到F-16战斗机的时候是感觉相当惊讶的。不过爱瑠把它当成了模型，也就没怎么在意。 　　“这模型真是逼真呢……”爱瑠心中想着。 　　周围的员工们来来往往，显然也没什么注意这架飞机，因为公司管理层告诉他们的就是：这是公司买来当摆件的模型。刚运来那几天还会有一些人围着看新鲜，但是几天后，新鲜劲过去了也就没有人围观了，甚至物业部门的工作人员还向千反田谷佑抱怨，这架飞机摆在大厅里会挡住后面几个办公室的采光。 　　千反田谷佑很想知道，如果告诉他们这是一架真飞机的话，还会不会有人关心采光的问题。 　　爱瑠跟着姐姐一起公司三楼的一个房间，这原本是一间会议室，但似乎被改造成了某种特殊用途的房间，一推开门爱瑠便闻到了一股有些刺鼻的化学品的气味。 　　“哦，小神奈来的真快，爱瑠也来了啊。”千反田康介已经在房间里等着了。 　　“爷爷。”爱瑠笑着打招呼道。 　　“道具已经准备好了？”神奈开门见山的问道。 　　“当然，就在这里。”千反田康介招了招手，很快上来了几个捧着盒子的工作人员。 　　“什么道具？”爱瑠好奇地问道。 　　“钓鱼的道具。”千反田康介笑着说道。 　　几个工作人员打开了盒子捧出了三只卷轴，卷轴在长桌上展开显露出了真容，居然是三幅一模一样的《游春图》。 第254章 局中局（二） 　　“这是著名书画家陶霞陶先生。”杨德禅为千反田康介，神奈，爱瑠介绍道，“甲幅《游春图》就是陶先生临摹的。” 　　“陶先生好。”千反田康介向陶霞伸出手。 　　面容方正，脑袋上只剩下几根稀疏白发的陶霞先生礼节性地和千反田康介握了握手。 　　杨德禅这就有些神通广大的意思了。陶霞是华国美术家协会理事，中.央美术学院教授，在华国大陆美术界也算是一位前辈高人了，杨德禅回国了一趟居然就把这种级别的人物拉来帮忙制作赝品。 　　杨德禅接着又介绍第二幅画和第二个人：“乙幅《游春图》则是雷轩同雷大师制作的，雷大师是荣宝斋的书画修复大师，技术在国际上也是一流的。” 　　“哪里，哪里，我只是个裱糊匠罢了。”雷轩同笑呵呵地和千反田康介握手道，但他说的是中文，千反田康介没有听懂。 　　“这位是巴渝市博物馆馆长张仲衡，”杨德禅再次介绍道，“丙幅《游春图》就是由张馆长临摹的。” 　　“你好，张馆长。” 　　“你好，你好，你好……” 　　千反田康介又和张仲衡握手，张仲衡原本是在京城筹钱的，恰好杨德禅来到京城搜罗制作赝品的材料和帮手，张仲衡听说后就主动跟着来了。张仲衡很清楚如果《游春图》不能离开日本的话，那么他忙活这么长时间也都是白费功夫罢了。 　　“制作三幅复制品所需要的纸张和颜料也都是张仲衡先生提供的，否则我没有十天半个月肯定没办法找齐需要的东西……”杨德禅继续说道。 　　“诶？画画的工具很难找吗？”爱瑠看着三幅几乎一模一样破烂的《游春图》好奇地问道，她总是对自己第一次见到的东西很感兴趣。 　　“嗯……”神奈对这种事情也不是很了解。 　　“现在画画的工具当然不难找，”杨德禅为爱瑠解释道，“但是古代华国人使用的纸张和颜料与现代存在着很大的区别，如果使用市面上采购的纸张和颜料的话，即使做旧之后，也很容易被行家识破。仲衡材料都是他自己收藏的，比如这纸张就是前清时采用传统工艺造的，现在几乎没有没有地方可买了。” 　　“原来是这样。”爱瑠点了点头。 　　“那还得多谢张先生帮忙了。”千反田康介说道。 　　“不用，不用，应该的，都是应该的……”张仲衡连连说道，表现得非常激动，他没有办法不激动，因为就在昨天，他忽然得知千反田康介打算将真品《游春图》直接捐献给华国。 　　这段时间张仲衡跑了几万里路，拜了无数山门，可也只筹集了不到十亿日元而已，另一方面却听说京都国立博物馆也正在想办法竞购《游春图》，张仲衡差点都感觉到绝望了，但现在峰回路转，对方居然直接就要捐献了。 　　“甲幅《游春图》我打算送去文化厅鉴定，”千反田康介说道，“乙幅《游春图》我打算收藏在家中，丙幅《游春图》则用来举办一场拍卖会来掩人耳目，各位觉得怎么样？” 　　杨德禅想了想，建议道：“陶霞先生的画固然艺术性最高，但复制品更重要的是相似性，这三幅画中与原作最相似的还是乙幅，雷大师制作的仿制品除非用光谱仪分析，否则几乎无法辨别真假，所以我建议将乙幅送去文化厅，最为妥当。” 　　“那好，听杨先生的，”千反田康介笑了笑说道，“在我这种俗人眼中，这三幅画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的。” 　　“千反田先生说笑了，能够慧眼识珠，收藏到《游春图》这种绝品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俗人呢？”张仲衡恭维了一句，然后又有点忧心地说道，“那么请问千反田先生打算怎么处理真品游春图呢？” 　　“真品《游春图》我已经交给神山市市政厅了，市政厅会在近期转交给华国巴渝市市政府，然后又巴渝方面的负责人秘密带回华国。”千反田康介笑着说道，“至于会用什么方式带回华国，那就不关我的事情了。” 　　听完这番话，张仲衡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虽然在外国人面前有点难堪，但张仲衡不得不承认华国政府在这种方面简直就像个筛子一样，简直毫无保密性可言，尤其是经历了杨德禅泄密这件事情之后。张仲衡非常怀疑《游春图》的消息就是从国家文物局那边泄露出去的，因为他把杨德禅提供的所有信息都写在申请报告中了。 　　张仲衡想劝说一下，但千反田康介的样子显然是很信任政府的，他只好又闭上了嘴。张仲衡已经知道了，千反田康介选择捐献《游春图》其实就是神山市市政府和巴渝市市政府之间的一场利益交换，张仲衡没有办法劝别人不要让政府方面掺和进来。 　　回到酒店时候，张仲衡还在想这件事情。 　　“怎么回事，老张？怎么一副有心事的样子？”杨德禅心情不错，看到张仲衡的神情忍不住问道，“难道还在想钱的事情？” 　　按照计划杨德禅和张仲衡过几天还会参加丙幅《游春图》的拍卖活动，所以他们还是要准备一点钱的。 　　张仲衡将自己担忧的事情说了出来。 　　张仲衡的侄子张培给两位长辈倒了茶过来，听到张仲衡正在说着《游春图》的事情于是也坐下来听了。张培也很关心《游春图》的进展，因为他心中知道是自己将消息泄露给了京都国立博物馆，顺便还坑了杨德禅，所以心里多少有些负罪感。所以听说事情出现了转机，张仲衡要再次前往日本，张培才会自告奋勇跟了过来。 　　听完张仲衡的话，张培也一拍大腿说道：“是啊，那些政府官员哪里明白什么叫保密，说不定他们还没到日本就把事情说的满世界都知道了。” 　　杨德禅也皱了皱眉头，想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听说神山市的市政府挺重视这次交流的，应该会考虑好这些细节的，说不定还有后续的应对措施……” 　　张仲衡叹了口气说道：“但愿像你说的一样吧……“ 第255章 局中局（三） 　　文化厅终于传出消息说千反田康介终于将《游春图》送来鉴定了，堤宗次郎得知后讥讽地冷笑了一下，这个老头子拖延了这么长时间，最终还是屈服了啊。 　　“文化厅的评定结果出来之后，就去把画取到我这边来。”堤宗次郎吩咐一旁的盐田和一道。 　　堤宗次郎在文部省那边没有多少人脉，但是安田家在文部省有很大的影响力。安田财阀是西武集团的大股东之一，安田雪姬的爷爷，安田家的家主安田高木和安田雪姬的哥哥安田雪辉都是堤宗次郎的坚定支持者。盐田和一已经投靠了安田家，他被安田雪辉派遣到西武集团，成了堤宗次郎的私人助理，同时也是安田家和堤宗次郎联络的桥梁。 　　盐田和一本以为自己离开了神山市就不会再和千反田家有什么联系了，没想到他居然又听到了千反田康介的名字。 　　听完堤宗次郎的话，盐田和一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千反田康介在下有所了解，这人虽然名声不显，但绝对是一只老狐狸，在下认为他不会轻易对任何人示弱的，所以您最好对他主动交出的《游春图》保持谨慎。” 　　堤宗次郎微微蹙眉，他觉得盐田和一的顾虑有点多余了。千反田康介已经收下了他的支票，到今天为止堤宗次郎还没有见过收下了他的钱，却敢不满足他要求的人。 　　不过，堤宗次郎能够从一个私生子走到这一步，他自然很清楚哪些人对他来说是有用的。所以，他选择听从了盐田和一的建议，给京都国立博物馆那边打了个电话。 　　京都国立博物馆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立刻派遣小山美雪带领了几位顶尖专家前往文化厅协助鉴定《游春图》。 　　古朴却精美的《游春图》展现在眼前的时候，小山美雪心中既激动又失落。激动的是她终于看到这幅最古老的画卷了，任何一个古书画工作者都无法抵挡这种历史与艺术的双重美感。失落则是因为千反田康介到底也没能抗住西武集团的压力，现在《游春图》被堤宗次郎拿到手，他不知道会对自己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从笔墨来看，这应当是展子虔的真迹。”一位戴着厚重的眼镜的专家说道。 　　“不对，”另一个专家说道，“这幅画所用的纸应当是中国两宋时期非常有名的徽纸，所以这幅画可能是中国宋朝时期的画家的作品。” 　　“不不不，”又有人说道，“这幅《游春图》画面柔美流畅，但技法却古朴谨拙，看起来不够成熟，而中国宋朝时山水画的水准已经达到了一个高峰，不应当出现这种情况。” 　　“我赞同这种说法，”旁边一个专家说道，“这可能是展子虔的作品，也可能是唐宋时期的画家临摹展子虔《游春图》的作品。” 　　…… 　　几位专家争执的焦点只是这幅画是不是展子虔的真迹，但几乎没有人质疑这幅画的价值。 　　小山美雪盯着这幅《游春图》看了许久，心中却莫名地感觉有点不对劲，可是被几位专家七嘴八舌地说了一阵之后，她也渐渐被说服了。 　　然而，忽然有人拍了拍小山美雪的肩膀，问道：“怎么了？” 　　小山美雪转头一看，笑了笑称呼道：“老师。” 　　与小山美雪打招呼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这个老人是日本书画界的权威人物，佐藤弘。佐藤弘原本并不应该在这里的，因为他并不是京都国立博物馆的雇员，而是东京艺术大学的教授，小山美雪读博士时的导师。他之所以会跟着一起来，就是因为盐田和一的那个提醒，小山美雪抱着有比没有好的心态，将自己的博士生导师请了过来。 　　“感觉有什么不妥吗？”佐藤弘笑着问道。 　　“啊？”小山美雪忽然被这么一问，就像是回到了学生时代一样，顿时感觉有点紧张，思索了一番之后才苦笑着说道，“我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反正就感觉有点不对劲呢。” 　　佐藤弘点了点头，说道：“能够感觉不对劲就说明你的艺术嗅觉还没有完全衰退。” 　　这句话顿时得罪就现场不少人，如果是一般人的话这些专家们就要直接喷上去了，但是面对佐藤弘的声望他们不得不保持慎重。 　　“那么佐藤先生，你觉得哪里不对呢？”一个专家绷着脸问道。 　　“各位都是专业人士，你们说不出哪里不对，我自然也说不出来，”佐藤弘耸耸肩，笑着说道，“我只是觉得这幅画有点匠气，运笔用墨不够自如，缺少一个大画家应该有的挥洒自如的气势。” 　　几位专家听完不服，还想反驳，但是小山美雪却似乎一下子被点醒了，她忽然说道：“没错，就是这个缘故！我建议从《游春图》的画心处提取样本送回博物馆检验。” 　　“可是……这幅画还不属于博物馆，文化厅也没有授权我们打开装表层，擅自提取画心样本，万一出现损坏那可是不可逆的……”一个专家质疑道。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小山美雪说道，“文化厅也一定想知道这幅画的真假的，他们总不能把一幅假画定为国宝吧。” 　　小山美雪说的坚定，别人也没有理由阻止，毕竟小山美雪才是领导，几位专家虽然对小山美雪的不信任有所不满，但也只能嘀咕两句罢了。 　　小山美雪一行人瞒着文化厅取出样品送回京都检验，博物馆方面只用了一天时间就传回了一条刺眼的检验结果，他们在画心的植物纤维中发现了特殊的化学物质残留，疑似做旧使用的药品。虽然对墨迹的光谱分析还没有完成，但是仅凭这一点这幅《游春图》就基本可以确认是现代的赝品了。 　　其实化学药品残留也不是杨德禅等人疏忽导致的，而是千反田商事这边催得太紧，以至于没有足够的时间等待画心部分的药品全部挥发掉。 　　《游春图》是假货的消息传回到堤宗次郎这边，堤宗次郎顿时感觉脸上被人打了一巴掌一样，火辣辣的。如果不是被盐田和一提醒了一下，他险些就被蒙混过关了。 　　“收下了我的支票居然敢拿假货来骗我，”堤宗次郎冷笑着道，“果然有些人不吃点亏，就是不知死活。” 第256章 局中局（四） 　　正当东京那边的堤宗次郎正为假《游春图》恼火不已的时候，神山市市政厅的地下停车场内，现任神山市市长的雅子将几个穿着便装的客人送上了车，这几个客人正是来自华国巴渝的政府代表，为首的一人就是巴渝市文物局的副局长，程淼。 　　“这一次真是多谢关谷市长对本市文化建设事业的大力支持了。”程淼感谢的说道。 　　“不客气，这都是为了我们两地的友好交流，”雅子郑重地说道，“另外祝各位归途顺利。” 　　“哈哈，承您吉言。”程淼笑着拎起了手边的行李箱，这是一只特殊的行李箱，行李箱里衬下藏着雅子代表神山市市政府赠送的《游春图》。 　　《游春图》是用纸张绘制的，藏在行礼箱的里衬下，就算安检机器也不容易检测出来。 　　程淼觉得这一次自己主动请缨来到日本实在是太明智了，而且直到目前为止他的行程都非常顺利，没有受到任何阻碍。成功回收《游春图》无疑是大功一件，日后程淼评优升职这就是他的政治资本。程淼本来以为轻松愉快的好事情局长一定会亲自揽下的，他主动请缨时也没抱多大期望，没想到局长居然同意了。 　　局长还是照顾我啊，程淼心中感动。 　　神山市市政府安排的客车会将这些人送去机场，雅子目送客车离开，忽然手机响了起来，雅子掏出手机发现是千反田康介打来的电话。雅子接通电话，对话了几句之后，面色忽然变差了些许。 　　挂掉电话之后，雅子快步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办公室里神奈，爱瑠和千棘三人正在教千岁读五十音。千岁一定要拉着尼尼一起学，但尼尼并不想理她，千岁看起来很生气，揪着尼尼的耳朵教育它。 　　期末考试的成绩终于出来了，神奈的考试成绩令许多人大跌眼镜——时隔两年，她再一次创造了全科满分的成绩。 　　神山高中上一次全科满分的记录，还是神奈入学考试时创造的，入学考试之后虽然神奈一直都是年级第一，但她每一次考试成绩的折线图其实一直就是逐渐下滑的态势，第二名和她的差距越来越小，这一次大家还以为她要掉到第二名了，没想到她居然又重回巅峰了。 　　那些憋了一口气想要超越神奈的同年级同学几乎绝望了，这种感觉就像是你在秋名山赛道上拼死拼活追赶了一路，终于看到对手的尾灯，却突然发现对手不仅没加油门，甚至还一路踩着刹车一样。 　　不过神奈倒是早就把这件事情忘在脑后了，她的成绩还是爱瑠帮她查到的，不知道那些把神奈视为对手的学生们得知这一点会是神马心情。 　　雅子坐到了神奈旁边，说道：“爷爷打来电话说，西武集团管理层突然下达了指示，命令旗下所有的超商从今天开始禁止销售千反田商事的农产品。” 　　神奈听完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两年在她的督促下千反田商事的农产品部门已经被砍得七七八八了，但是三代人经营下来的大盘子总归有一些不能砍掉的部分，比如那上万亩的农场。这些田地轻易不能卖，也没办法卖，所以依然保持着正常生产，也算是千反田商事目前少有的赚钱的部门了。 　　西武集团拥有日本规模最大的连锁零售体系，千反田商事要卖农产品就一定会和西武集团有所往来。更重要的是，西武集团的顶尖地位使它成为了一个行业的标杆，千反田商事的农产品一旦被西武集团禁止销售，就一定会被人怀疑它们是否存在质量问题。 　　神奈当即给德比希尔打了个电话，德比希尔恰好也正在为这件事情焦头烂额。 　　神奈挂掉了电话，沉默不语，爱瑠见状忍不住问道：“姐姐，发生什么事情了。” 　　“啧，没什么，一点小事。”神奈站起身说道，“我去德比希尔那边看看。” 　　“我开车送你去？”雅子说道。 　　“好吧。”神奈点了点头。 　　神奈和雅子没有去千反田商事公司总部，而是直接来到了农产品中转仓库，仓库前停着一溜货车。 　　德比希尔听说神奈和雅子亲自过来了，立刻出来迎接她们。 　　“大概有多少蔬菜滞留在这里？”神奈也没有和德比希尔寒暄，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这个仓库大概还有三百吨左右的新鲜蔬菜，全部都是今天凌晨运来的。”德比希尔一边说着，一边招了招手，一个司机打开了货车的车厢，车厢内装得满满的全都是萝卜。 　　“全部都是滞销的？”神奈又问道。 　　“没错，这些原本都应该是在超市中零售的，”德比希尔苦笑着说道，“但是今天那些超市忽然就停止进货了，也不允许我们租用货柜。” 　　“有什么应对方法吗？”神奈皱着眉头问道。 　　“没有，”德比希尔摇了摇头，说道，“就算有也来不及了，这些蔬菜的赏味期也就五六个小时，今天凌晨采摘的蔬菜到今天下午就来不及销售了。” 　　“也就是说，这些蔬菜只能拖去垃圾场填埋掉了？”神奈看着满车的大萝卜又说道。 　　“倒也不至于，”德比希尔摊开手说道，“我们也可以运去饲料厂或者养殖厂卖掉。” 　　“那有什么区别？”神奈撇了撇嘴，把这些新鲜的蔬菜运去饲料厂或者养殖厂卖，虽然不用支付垃圾处理费，但只能按照卖垃圾的价格来买，到时候可能连司机的油钱都赚不回来。 　　“今天这三百吨蔬菜还不算什么严重的问题，”德比希尔又说道，“更严重的是我们今后怎么办？” 　　神奈也清楚德比希尔的意思是什么，德比希尔说的是千反田商事种在田地里的那些庄稼。 　　夏季的果蔬正在批量成熟的阶段，正式进入七八月份之后供货量会越来越高，这三百吨蔬菜才只是一个开始罢了。除了这一个季度的果蔬以外，还有今后的生产销售问题，如果解决不了的销路的问题的话，可能今后千反田商事的产品可能都要烂在田里了。 　　神奈抱着手臂，沉默不言，德比希尔知道她实在思索对策，所以就耐心等着。 　　终于几分钟后，神奈说道：“把所有的果蔬全部拔掉吧，改种经济作物，让技术员查查看今年还来得及种什么作物。” 　　“啊……”德比希尔没想到神奈居然如此果决，但仔细一想，这一招看起来会让千反田商事的农产品部门亏得血本无归，但其实却是目前最佳的止损手段了，心中不由有点佩服神奈的气度。公司的盘子越大，就越容易尾大不掉，像神奈这种随时保持清醒，随时都能舍弃触手可及的利润的人才真的算得上顶尖的决策者。 　　然而，神奈却没有人好心情，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堤宗次郎……真是小看这家伙了啊……” 第257章 局中局（五） 　　西武集团的动作给千反田商事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人家轻描淡写的一纸禁令就能让千反田商事的农产品部门整个季度颗粒无收。德比希尔对此束手无策并不是他无能，因为双方的体量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千反田商事与西武集团相比就是一只帆船和一艘邮轮，邮轮经过时掀起的波浪都能将帆船掀个底朝天。 　　农产品的滞销使得千反田商事的财务状况雪上加霜，不过，有些计划神奈还是会继续执行下去的。 　　堤宗次郎命令旗下所有超商都禁止从千反田商事货之后，第二天便得知千反田康介将《游春图》交给了一家拍卖公司，准备公开拍卖。这一次堤宗次郎不仅没有感到愤怒，反而有点佩服这个倔强又不知死活的老头子了。 　　堤宗次郎本以为自己动用西武集团的力量威逼之后，千反田康介不管怎么说都会有所忌惮的，但这老头不仅没有屈服，反而做出了主动挑衅的举动。 　　《游春图》即将被拍卖的消息引起了不少日本国内外不少媒体的关注，他们纷纷报道着拍卖的时间，并且猜测着这幅世界上最古老的画卷会不会刷新古书画拍卖价格的世界纪录。 　　东京国立博物馆方面也得知了这个消息，小山美雪第一时间邀请了她的老师，佐藤弘，一起来到了名古屋参加拍卖会。 　　距离拍卖会正式开始还有两天时间，但是拍卖行会允许参加拍卖的客户提前鉴赏即将被拍卖的商品。小山美雪抵达时拍卖行的展厅内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了，她还在人群中见到了好几个熟人，有东京国立博物馆的同行，有知名私人收藏家，还有几位评论家，当然还有一些媒体的记者…… 　　看来这场拍卖会确实很吸引人啊，小山美雪心中想着。 　　“果然是美轮美奂的东方艺术啊……”不时有人发出称赞声，现场有很多件展品，但这种称赞显然是给予《游春图》的，因为其他拍卖品和《游春图》的档次差距有点大。 　　现场想要参观《游春图》的人络绎不绝，拍卖行为了商品的安全限制了人流量，小山美雪和佐藤弘等待了二十多分钟才轮到他们两人。 　　因为有了文化厅那张假《游春图》的先例，小山美雪留了个心眼，借口佐藤弘眼神不好，执意让工作人员打开了玻璃柜，这样他们就可以凑近观察了。 　　几分钟后，佐藤弘摘下了老花镜，叹道：“果然如此……” 　　“这幅画也是假的吗？”小山美雪迫不及待地问道。 　　佐藤弘点了点头，说道：“没错，这幅画虽然没有之前那副的匠气，但是，你看，这处远景的处理明显带有现代技法的痕迹，这应该是临摹者平时作画时养成的习惯，所以就带进他临摹的画作中了。” 　　“居然真的是假的……”小山美雪感觉到有点头疼了，这种被人耍来耍去的感觉真的非常差劲。 　　“那么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呢？”佐藤弘笑着说道。 　　“当然是回京都了，”小山美雪无奈地笑道，“既然又是假的，那也没有必要等拍卖会……等等……” 　　小山美雪忽然注意到了一点异样，她蹲下了身，让自己的视线降到了和《游春图》齐平的高度，仔细端详《游春图》的侧面。 　　“怎么了？”佐藤弘奇怪地问道。 　　“这张画的厚度有问题……”小山美雪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拿出了平时鉴定木器玉器才会用到的紫光手电，用手电照射《游春图》的边缘。 　　“原来如此……”小山美雪喃喃说道，“这幅画有两层画心……” 　　“两层画心？”佐藤弘惊讶地说道，“你是说……” 　　“这幅《游春图》里面还藏着一幅《游春图》！”小山美雪紧握着拳头说道。 　　拍卖行内除了准备买东西的人，还有很多不准备买东西的人，王舒就属于后者，他是某湃新闻社的记者。某湃新闻一向自诩华国最敢于说话的媒体，它的记者一向很有无冕之王的自觉。 　　这一次王舒被派遣到日本报道《游春图》的消息，他感觉很兴奋，因为《游春图》的背后有太多新闻元素可以挖掘了，比如这位日本老人是如何得到《游春图》的，他是否是当年的侵略战犯之一？再比如日本人公开拍卖《游春图》是否涉嫌辱华？这位日本老人难道不应该把《游春图》免费捐献回华国吗？ 　　总之，作为一名某湃记者，王舒的原则就是新闻可以胡说，但绝不能够平庸！最关键的是，节奏一定要带起来！ 　　之前那些关于杨德禅的文章就是王舒的手笔，深得某湃新闻的真谛，在新闻社内部受到了广泛的好评。 　　王舒来到日本之后第一时间拜访了《游春图》的持有者千反田康介，然而压根却压根没有搭理他。面对闭门羹，王舒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无冕之王的名头在人家面前似乎有点不好用，所以王舒只好到拍卖行来寻找新闻素材。 　　在拍卖行晃悠了半个多小时之后，王舒终于找到了目标。 　　“张培先生，你们这一次参加拍卖准备了多少资金呢？”王舒问道。 　　王舒和张培也是刚认识的，张培自我介绍说是巴渝市博物馆的代表，王舒便立刻盯上了他，之前巴渝市博物馆馆长写邮件为杨德禅辩护，显然表明巴渝市博物馆和杨德禅有所往来了。杨德禅是得到《游春图》消息的华国人，现在巴渝市博物馆的人又出现在《游春图》的拍卖现场，显而易见巴渝市博物馆对《游春图》图谋已久了。 　　“大概十亿日元吧。”张培随口说了个数字，语气有点不耐烦，他刚才并不知道王舒是某湃的记者，所以说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如果知道的话，他绝对不会和王舒说一句话的，因为他对某湃新闻实在没有什么好感。 　　“十亿日元就足够了吗？”王舒听出了张培的不耐烦，但并没有在意，又问道，“我听说《游春图》的拍卖价很可能突破百亿日元，贵博物馆难道不想把《游春图》带回祖国吗？” 　　“不，不是，我们当然想……”张培连忙摇头否认。 　　“那么贵博物馆想打算怎么把《游春图》带回祖国呢？”王舒接着追问道，“只准备了十亿日元显然是不够的吧？连准备工作都没有做好贵博物馆就来参加拍卖了吗？” 　　“不，不是……你根本不懂……”张培厌烦地说道，“这幅《游春图》拍得到拍不到根本不重要……” 　　“《游春图》不重要？”王舒顿时兴奋了起来，巴渝市博物馆说《游春图》根本不重要！光是这一句话就够写一篇热点新闻了啊！“贵博物馆认为流失在外的国宝根本不重要，这种态度真的合适吗？作为文物保护工作者，你们难道不应该把追回国宝作为第一要务吗？国家文物局每年都有回购文物所用的拨款吧？这些钱真的用在他们该用的地方了吗……” 　　张培被王舒越说越恼火，他忍不住怒道：“你知道个屁！这幅拍卖的《游春图》根本就是假的！真的《游春图》已经被巴渝市市政府的代表带走了！” 第258章 局中局（六） 　　王舒采访完张培，兴奋地回到宾馆写好了新闻稿，然后发回国内。王舒留了个心眼，他知道自己的报道有有可能会对《游春图》的归国造成麻烦，所以他查了一下航班时间表，估摸着巴渝市市政府的代表已经上飞机了，才将新闻稿发送出去。 　　然而，王舒错估了两件事情。第一，他错估了航班的准点率，因为夏季风的来临，羽田国际机场临时推迟或取消了100多个航班，程淼等人预备乘坐的东方航空的航班也在推迟之列。第二，王舒错估了某湃主编对于新闻时效性的重视，他的新闻稿发回国内之后，国内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但某湃没有选择第二天在正式报刊上刊登这则新闻，而是直接通过微博将其公之于众，新闻的标题就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游春图》归国真相纪实》。 　　这时间上的一来一回就直接造成了，程淼一行四人还呆在羽田国际机场磨蹭的时候，他们携带着《游春图》的消息就已经传遍全世界了。 　　“真不愧是华国人啊，居然把孙子兵法用在了这种地方，用拍卖做掩护，虚虚实实，捉摸不定，”堤宗次郎一手拿着某湃的新闻报道，一手拿着航班时间表，笑着说道，“可惜，神风始终都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让人去把我的画取回来吧。” 　　“已经联络好住吉会了，”盐田和一说道，“那边有能力处理好的这件事情的。” 　　住吉会是日本有名的暴力团体，本部就在东京。堤义健最初开始创办西武集团就一直很注重和住吉会这样的地头蛇打好关系。接到对方的重金委托之后，住吉会立刻派人前往了羽田国际机场，而程淼一行对此却浑然不知。 　　程淼和三个下属坐在花坛边一边抽着烟，一边等候着登机通知。 　　“局长……”一个下属说道。 　　“叫什么局长！”程淼绷起脸训斥道，“说了多少遍了我们现在执行的是秘密任务，叫我老板！” 　　“是是是，程老板，”下属立刻笑着说道，“这都快中午了，程老板要不要去餐厅吃点东西？大家都有点饿了。” 　　“我也想去吃东西啊，但是这里还有领导叫给我的重要任务呢，我轻易不能离开。”程淼拍着行李箱，唏嘘地说道，“只好艰苦一点了，你去给我买一碗泡面吧。” 　　“好的。” 　　下属应了一声，然后立刻跑去寻找餐厅了。领导说要吃泡面，你需要支持领导这种艰苦朴素的精神，但你如果真的让领导吃泡面，那就是不懂事了。所以他打算出去跑一圈，然后打包一些好饭菜回来，就说没找到卖泡面的地方，这样既让领导有了面子，又让领导吃了顿好的。 　　程淼右手搭在行李箱上，一边轻轻拍打着，一边哼着小曲，畅想着自己回国后将获得的表彰和奖励，心情非常不错。 　　“程局长！” 　　程淼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在叫他，他习惯性地回了头：“嗯？” 　　接着，程淼便看到一只硕大的拳头，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只拳头便狠狠地捶在了他的脸上。 　　“啊……”程淼捂着脸躺到在地上，痛苦地发出一声哀嚎。 　　程淼的两个下属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周围忽然跳出了几个膀大腰圆的男人口中一边叫喊着，一边就把他们打翻在地。 　　如果他们懂日语的话，就会知道对方喊的是：“欠了钱居然还想跑路！” 　　程淼的反应倒是很快，他们第一次来日本，和任何人都无冤无仇，对方袭击他们，唯一的理由也就是《游春图》了。他使出全身的力气抱住行李箱，杀猪般地大喊着：“杀人啦，抢劫啦，杀人啦……” 　　完蛋，牙齿掉了，这是程淼昏迷前最后的意识。 　　这一且发生得太快，周围的路人还在犹豫要不要干涉，日本人本来就不怎么喜欢管别人的闲事，而且这个好像是很凶恶的讨债公司的打手。机场的保安也没来得及赶到，这里并不是候机厅内部，而是在机场的停车场边，保安即使看到了，赶过来也需要一些时间。 　　那个去买午餐的下属姗姗归迟，恰好看到了程淼和另外两个同伴被人打晕拖到面包车上的一幕，对方连他们的行礼之类的东西也全部没有放过。他也顾不上保密什么了，连忙给领事馆打了电话，又拨打了日本的报警电话。 　　这些所谓的讨债公司的打手自然是住吉会的成员假扮的，他们虽然锁定了程淼这个目标，但却不知道程淼把《游春图》藏在了哪里，所以只好连人带行李全部扛走了，扛走之后再慢慢搜《游春图》，这样自然就能将《游春图》搜出来了。 　　小山美雪正在名古屋琢磨着拍卖行那副《游春图》的事情，她不怎么关注网络上的消息，所以接到堤宗次郎那边的电话时，感觉非常惊讶。小山美雪的直觉告诉她，拍卖行那副假《游春图》里面很可能藏着一幅真《游春图》。 　　但是堤宗次郎那边的消息也不能忽略，小山美雪只好暂且先回东京去看看堤宗次郎得到的那副《游春图》，反正拍卖会还有一天才开始，而且名古屋这边还有佐藤弘在帮忙看着。 　　堤宗次郎将住吉会送来的《游春图》摊开在办公桌上展示给小山美雪，语气略带得意地说道，“美雪小姐，我说过我会把《游春图》交到你手中的。” 　　小山美雪俯下身仔细观察这幅《游春图》，堤宗次郎也没有催促她，心中非常兀定，因为住吉会已经从那些华国公务员的口中逼问出这幅《游春图》就是真品，是神山市市长亲手交给他们的，他们也是受巴渝市文物局的命令将这幅画秘密带回去的。 　　几分钟后，小山美雪站起了身，叹了口气。 　　“怎么样，美雪小姐？”堤宗次郎又说道。 　　小山美雪笑了笑说道：“抱歉，这幅《游春图》是我这几天见到的最假的一幅。” 　　“什么！”堤宗次郎顿时一愣，被人愚弄的感觉油然而生，但这一次他没有恼羞成怒，而是敏锐地感觉到了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陷阱之中，一种若有若无的危机感渐渐从心底浮现。 　　“那几个华国人现在怎么样了？”堤宗次郎转头问盐田和一。 　　“已经释放了。”盐田和一想了想说道。 　　“让人送他们回华国。”堤宗次郎说道。 　　“但……已经放他们回国了啊？”盐田和一有点奇怪。 　　“我是说立刻派人保护他们回国！绝对不能让他们出一点事！”堤宗次郎吼道。 　　盐田和一不知道堤宗次郎为什么突然情绪如此激动，但还是应了一声，立刻去安排人保护那几个华国人了。 　　小山美雪以为堤宗次郎是因为被人耍了，所以才发火了，她想要安慰堤宗次郎两句，但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手机便响了起来。 　　小山美雪接通了电话，电话对面立刻传出了佐藤弘的声音，语气有点急促：“美雪，《游春图》的拍卖会提前到今天了，马上就要开始了！” 第259章 局中局（七） 　　“用这个包吗？”神奈又从衣柜里翻出一只红色的背包。 　　“会不会有点小？”爱瑠犹豫地说道。 　　“差不多就可以了，反正又用不着背其他的东西。”千棘说道。 　　神奈正在准备行李，千棘要前往HK参加BBC射击竞赛亚洲赛区的预选赛，神山市还处在市政工程大建设的浪潮中，雅子需要组织工作，协调各方，忙得焦头烂额，甚至都几天都没时间回家了。爱瑠需要上课，写稿，还得帮雅子照顾千岁，所以陪千棘一起出国的任务就落在了家里唯一的闲人，神奈的身上。更重要的是，其他人和千棘一样都只会英语和日语，神奈的英语和中文都非常流利，语言优势更大。 　　“那好吧。”爱瑠点了点头，又嘱咐道，“姐姐一定要注意安全，想去哪里玩先和保镖打招呼，然后也不要乱吃东西……” 　　“知道啦，知道啦，爱瑠真啰嗦，嗷……”神奈抱怨起来，然后便被爱瑠赏了个栗子。 　　“姐姐出去之后不要这么任性，会给千棘酱添麻烦的！”爱瑠捏着姐姐的脸警告道。 　　“唔……”神奈不高兴地鼓起脸，她刚想表示抗议，但是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打断了她的话。 　　神奈接通了电话，发现是达奇打来的电话。 　　“《游春图》被抢了。”达奇说道。 　　程淼一行离开之后，达奇受到神奈的命令，一直在暗中跟随着他们，达奇这么一说，神奈自然知道是哪一幅《游春图》被抢了。 　　“哦？谁抢的？”神奈饶有兴趣地问道。 　　“住吉会和西武集团的人。”达奇说道。 　　神奈自动过滤了那个什么住吉会，她不清楚住吉会是什么东西，也懒得去管，但是听到西武集团的时候，神奈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嗯……”神奈思索了几分钟，眼中露出了狡猾的神色，千棘和爱瑠看到神奈这幅模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坏主意。 　　果然，神奈接着就对电话那边的达奇说道：“你继续跟着那些人，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机会，如果有机会的话，那就这样做……” 　　挂掉电话后，达奇的面色变得有些有些古怪，他不知道神奈是怎么相处那种损招的。他叫来两个手下，让他们去准备了一些东西，然后自己继续盯着住吉会那边的动静。 　　直到夜幕降临，住吉会一处秘密据点的后门处才开出了一辆面包车，达奇认出那就是将程淼一行人绑到这里的面包车，于是他也悄悄跟了上去。那辆面包车漫无目的地开了几个小时，直到后半夜才在一处偏僻的地点停了下来，然后面包车上丢下了几个笨重的物体，扬长而去。 　　达奇待那辆面包车走远了，才上去查看，果然那辆车上丢下来的就是程淼和他那两个下属。他们此时已经不省人事，被人像丢垃圾一样丢在路边也毫无反应。达奇打着手电筒检查了一下，发现这三人虽然看起来有点狼狈，但没有什么严重的伤势，心跳呼吸都很平稳，应该是被喂了安眠药之类的东西。 　　抱歉了，谁让你们遇到了那个恶劣的家伙呢，达奇一边为他们哀悼，一边便部下开始动手……扒衣服。 　　达奇按照神奈的指示，扒光了三人的衣服，然后又取出提前准备好的两块布料丢在两人身边，做好这些事情之后，达奇便招呼手下离开了。 　　夏季天亮得很早，东方泛白，程淼似乎是感觉到有点不舒服，哼了两声，缓缓醒了过来，他身下都是石头，能舒服才奇怪了。程淼花了几分钟才看清楚眼前的景象，天空，土地，柏油路…… 　　“啊……”程淼一转头发现还有两个裸男，他吓了一跳，才认出这是他的两个下属，程淼拍着脑袋捋了很久，想起自己是被人绑架了，然后被人打了一顿，抢了《游春图》，又被喂了一些药，然后记忆就断片了……程淼估计也是绑架他们的人将他们扒光扔在这里的。 　　“嘿嘿，醒醒，快醒醒！”程淼用力推搡着两个下属，将他们全部叫醒。 　　“嗯？局长？这是……”两个下属慢悠悠地醒了过来，“嗯！局长你怎么没有穿衣服！”其中一个下属看到光着屁股的程淼，非常惊恐地说道。 　　“什么叫我为什么没有穿衣服！你不也光着吗！”程淼说道 　　“为什么我也没有穿衣服？”这下属表现得更加惊恐了。 　　“我们被绑架了，绑架了！绑匪把我们扔在这里了！”程淼气道。 　　“哦哦……”脑子也断片了的下属这才反应了过来，搞清楚了情况，“这，这该怎么办？”下属慌乱地说道。 　　“我怎么知道！”程淼手也在颤抖，怒吼道。 　　“可，可是这里……现在都已经天亮了，万一有人过来怎么办？”另一个下属说道。 　　程淼也想到了这个问题，这里虽然偏僻，但可不是什么荒山野岭，而是公路旁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人过来。 　　“对，对，你们谁有衣服？”程淼说道。 　　两个下属面面相觑。 　　程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白痴的话，“我也是急昏头了……”他拍了拍额头。 　　“我们现在既没有手机，又没有衣服，总不能光着屁股跑去领事馆吧……”程淼焦躁地说着，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 　　“那边有两块……我们可以先披那个……”一个下属指着不远处达奇留下来的两块布料，犹豫地说道。 　　程淼转头一看下属所指的方向，他顿时愣住了两秒钟，因为他看到的是************************************。 　　啪！程淼面色一点点涨红了，转头一巴掌抽在下属的脸上，脖子上青筋暴出，怒骂道：“你.他.妈想死吗！这.他.妈也是咱们能披的？” 　　程淼这一巴掌抽得非常用力，下属嘴角都被抽得流出血来，他将两面旗帜都捡了起来，藏在了附近的灌木丛中。 　　怒火填胸之下，程淼一时反而不在意脸面了，他站起身气势昂扬地说道：“走，去找警察局，不过就是裸奔罢了！我听说现在外国年轻人就流行这个！” 第260章 局中局（八） 　　如果说在此之前住吉会的所作所为还只是一场抢劫或者绑架，而神奈插手之后，整件事情的性质就全然不同了。将华国公务员扒光衣服，逼迫他们光着屁股，披着**和**裸奔，这种行为已经是**裸的挑衅了，而且是对一个五常大国的挑衅。 　　就连平时不关心政治的达奇也感受到了神奈这一手的恶毒之处，对方甚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莫名其妙地惹了一身麻烦了。这个平时看起来只是有点顽劣的小姑娘怎么会有这么多心思？ 　　另一边，当住吉会的人正开着车找地方将程淼等人“抛尸荒野”的时候，小山美雪也紧赶慢赶地返回了名古屋，拍卖会果然已经开始很长时间了，而却还进行到了压轴环节，也就是那副《游春图》的拍卖。 　　某湃今早的报道应该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所以拍卖会场内少了许多大买家，比如小山美雪之前见到的好几个私人博物馆的代表就没有出现。对于这些私人博物馆来说，《游春图》这种级别的藏品还是太过昂贵了，所以他们不能随便冒风险，一旦投资失败真的买了个现代的仿品回去，很可能亏得整个博物馆都得关门大吉。 　　不过，小山美雪注意到了两个更加关键的存在——杨德禅和张仲衡，这两个人是最早知道《游春图》出世的人物，京都国立博物馆的消息最初也是从他们这边来的。 　　华国国内的新闻报道了拍卖的《游春图》是假的，但是他们两个人却依然坐在这里，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不仅坐在这里，这两位似乎还在为那副《游春图》竞价。 　　“十亿一千万。” 　　“十亿两千万。 　　“十亿三千万。” 　　…… 　　小山美雪在后排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心中有点焦急，因为她手里没有钱。京都国立博物馆让她负责购买《游春图》，但也委派了专人管理专项资金，小山美雪的每一笔之处都需要对方在场，并且得到对方的签字认可，否则就是无效的。小山美雪已经通知了同行的财务人员，但是对方还没有赶到，所以她只能干瞪眼，没有办法叫价。 　　不过，小山美雪觉得自己还有时间，因为她对《游春图》价格的预估大致是一百亿日元左右，如果行情好的话完全有可能会卖到一百二十亿到一百三十亿之间，然而，这时候《游春图》的叫价却突然停在了十亿五千万日元的价位上。 　　“十亿五千万第一次，十亿五千万第两次……”拍卖官举着锤子喊道。 　　现场居然真的没有人再加价了，小山美雪仔细一想，事实也确实应当是这样。那些大买家或是在观望，或是干脆放弃了竞购《游春图》，现场虽然坐了许多人，但大多只是些一心投机捡漏的小买家，十亿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高价了，再高就难有利润空间了，或者干脆是一些来看热闹的评论家和各路记者，这些人甚至都不会开口叫价。 　　“十亿五千万第三次！”拍卖官又喊道。 　　眼看就要落锤，小山美雪焦急地喊了起来：“等一下！” 　　啪。 　　拍卖官仿佛没听到一样，敲下了锤子：“《游春图》归五号先生所有！” 　　五号就是张仲衡，他笑着像周围的人点头示意，看起来非常开心。 　　“等一下！我们可以出更高的价格！”小山美雪站起身，大喊道，引得现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拍卖是谁出价高就归谁吧？我们真的可以出更高的价格！”小山美雪拼命解释道。 　　拍卖官疑惑地看了看小山美雪，奇怪地说道：“这位小姐，你刚才没有叫价吧？” 　　“呃，是的……”小山美雪有点尴尬，“但是……” 　　“这位小姐，现在已经落锤，落锤就代表拍卖结束了，”拍卖官严肃地说道，“您如果真的想要竞购这幅藏品的话，您刚才就应该叫价的。” 　　“非常抱歉，”小山美雪连忙道歉，并且掏出了自己的证件说道“我是京都国立博物馆的代表，因为我们的财务人员迟到了，所以刚才没办法叫价，但是我们真的可以出更高的价格，只请您稍微等一等……” 　　京都国立博物馆的名头似乎很好用，拍卖官一时都犹豫了，日语翻译把小山美雪的话翻译给了张仲衡，张仲衡听完立刻站起身反对道：“拍卖一向都是落锤无悔的，哪有落锤之后还让人等一等的道理，你这种话也太没有道理了，你们京都国立博物馆就能不讲规则了吗？” 　　张仲衡说的是英文，小山美雪听完说道：“当然不是不讲，但是《游春图》的价格显然不止十亿日元吧！它的起拍价都不应该是十亿日元，十亿五千万日元的成交价根本就不合理，应该算成是流拍才对！” 　　“合理不合理也轮不到你们来评价！”张仲衡愤怒地说道，“落锤就是落锤了！这幅画就应该归我们所有！在场的各位都来说说，你们见过落锤之后反悔的吗？” 　　在场的都是久经拍卖场的各界人士，他们见状也都议论了起来，言辞中多有对小山美雪的指责之意。 　　小山美雪灵机一动，忽然硬着头皮喊道：“一百亿！我们京都国立博物馆愿意出一百亿购买《游春图》！” 　　小山美雪心中还是对这幅双层的《游春图》感到非常在意的，她怀疑第二层可能是真品《游春图》。所以小山美雪耍了个小心思，她现在喊一百亿也不过是喊喊而已，因为财务人员不在场，所以如果第二层并不是真品《游春图》，京都国立博物馆完全可以用流程不符合规范的理由宣布不负责。 　　小山美雪喊完之后，现场顿时鸦雀无声，十亿一瞬间暴涨到了一百亿，这个发展的速度实在太快令人不敢相信。 　　京都国立博物馆这个态度也就表示……眼前这幅《游春图》是真的？ 　　拍卖官和助手说了两句话，助手立刻跑去找来了经理，拍卖场的经理宣布拍卖暂停。 　　张仲衡更加强烈地表示了抗议。 　　现在的记者们本能感觉到可能会发生大新闻，兴奋地奋笔疾书起来。 　　第二天，又一则新闻从华国传来，华国官媒《****》发表了一篇文章斥责某湃新闻枉顾职业道德，社会责任，捏造不实言论。这篇文章批判的就是某湃所写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新闻，文章表示根本不存在华国官员秘密投运《游春图》的事情，一切都是某湃胡说八道，并且相关政府部门对某湃开出了禁言一星期，罚款三百万人民币的罚单。 　　罚单什么的外国人自然不会在意，但是有一条大家都明白了，真的《游春图》并没有运回去。 　　接着京都国立博物馆博物馆在名古屋拍卖会上开出一百亿天价竞购《游春图》的新闻又被报道了出来，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真的《游春图》就在名古屋！ 第261章 局中局（九） 　　现实生活中好感度是一个相当奇妙的东西，它看不见摸不着，也不像游戏中那样可以用数字量化，但却能够实实在在地影响着很多东西，堤宗次郎这一次也真切感受到了它的存在。 　　今天中午，堤宗次郎忽然接到了西武集团华国区负责人的消息，西武集团旗下位于鹏城，巴渝，黄龙，姑苏的四家西武百货同时遭到了消防，税务，物价部门的检查，现在检查还没有结束，但对方的态度看起来似乎不是很好。 　　堤宗次郎心中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犹豫华国政策和企业本身战略的因素，堤义健年轻时西武集团的经营重点都放在日本本土和西方市场，直到他晚年才开始逐渐进入华国大陆，所以西武集团在华国大陆根基不深，但是因为西武集团一贯的经营策略，他们和华国大陆地方政府的关系虽然不是很亲密，但也不坏，这几年下来也没有人可以为难过他们，甚至还得到过一些照顾。 　　所以说，四家西武百货在同一天同时受到检查，是非常反常的事情！堤宗次郎感觉到了一股敌意，而且这四家西武百货还位于不同的城市，也就是说这股敌意不是来自地方政府，只可能来自大陆中央高层。 　　堤宗次郎立刻让人去打探消息，他感觉这件事情应该是和程淼那些人有关，但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应该，堤宗次郎让人查过程淼那些人的信息，也就是几个地方部门的小公务员而已，官职最高的程淼也不过是一个副职，就算在国外受到了打劫，也不会引起华国政府如此大的敌意吧？ 　　当天下午，去打探消息的下属就给堤宗次郎带来了反馈的消息，堤宗次郎听完面色大变。 　　“这是陷害！这是陷害！是谁在害我！”堤宗次郎拳头砸在桌子上，脖子上青筋爆出。 　　属下告诉堤宗次郎，程淼一行人被住吉会的人扒光了衣服，逼迫披着华国**和*旗裸奔。堤宗次郎感觉难以置信，住吉会就算再弱智也不会干这种事情吧？ 　　那天晚上几个住吉会的成员去将程淼三人“抛尸荒野”之后就去居酒屋喝酒了，黑帮成员的夜生活都很丰富。堤宗次郎本来要派人保护程淼三人安全回国的，但是除了这几个住吉会的成员，没人知道程淼三人被丢在哪里了，他们当晚没找到这几个住吉会成员，第二天找到的时候，程淼三人已经不见了，所以只好作罢。 　　盐田和一给住吉会打了个电话，住吉会那边表示这绝对不是他们干的，他们的人除了抢劫绑架，不会干这么无聊的事情。 　　“到底是谁在陷害我！”堤宗次郎首先想到的是自己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堤清一郎，堤清一郎绝对有理由陷害他，然后抢班夺权的嫌疑。但是再仔细一想，堤宗次郎又觉得自己那个性格懦弱的哥哥根本没有如此狠辣的手段，否则也不至于被自己压制得连家都不敢回。至于千反田家，堤宗次郎根本没有当回事，与西武集团相比那不过是个蝼蚁罢了，他甚至都已经忘记了自己禁止旗下企业从千反田商事收购农产品的事情。 　　堤宗次郎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心中非常恼火，这种事情一旦发生，性质就彻底不同了，对于西武集团来说，就算程淼三人死在日本也未必有这种事情的影响恶劣。 　　事实也确实如此，程淼三人的遭遇在华国领事馆引起不小轰动，领事馆方面接到了程淼下属的报案之后，就一直在寻找他们。起初，领事馆还以为这只是一次针对财物的抢劫绑架事件，但是程淼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完自己受到的侮辱之后，领事馆的外交人员都感到了愤怒，这是对国家**裸的侮辱啊！这些歹徒也太嚣张了，视华国的尊严如无物吗！ 　　领事馆立刻调查了绑架程淼三人的歹徒，这种事情很容易调查，机场有监控视频，住吉会平时行事也很高调。查到了住吉会，就能够很快查到住吉会的人脉网络，将幕后黑手缩小到一个小圈子之内。住吉会抢走的是《游春图》，只要再从这个圈子里筛查谁想要《游春图》就行了。 　　很快，领事馆便锁定了一个目标——西武集团和堤宗次郎。他们再一查堤宗次郎的背景，发现这人平时就表现右翼政治倾向，曾经有过对华国的不友好言论。领事馆又不是警察局，他们不用讲什么证据，对于他们来说，堤宗次郎这个人政治倾向不好，所以堤宗次郎就不是个好人。 　　程淼三人确实只是职务不高的公务员，也没有什么背景，但是领事馆有啊。领事馆直属于外交部，领事馆的外交官大多都有些红、二代背景，他们反映的消息很容易引起中央高层的关注。 　　得知此事之后，高层的态度只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这事情虽然恶劣，但也没有造成很严重的后果，但是一个小小的疙瘩还是留在了决策高层的心中。 　　这天恰好商务部正在开会商讨外企的优惠政策问题，其中就提起了日本企业，作为代表性的日本企业，西武集团自然不可避免地名列其中。 　　一位列席会议的老人听到了西武集团的名字，皱了皱眉头，随口提起了一句：“这个西武集团啊，我听说他们企业作风不太好……” 　　企业作风不好？下面的人立刻闻弦歌而知雅意。西武集团作风哪里不好，下属们也不清楚，他们甚至不明白这个作风是指什么，但是他们知道上面的人不喜欢这家企业，这就够了。 　　于是，一场针对西武集团的大检查就是开始了。堤宗次郎很快就尝到了好感度过低的恶果，下午位于华国大陆的四家西武百货检查结果出来了，这四家西武百货都检查发现了非常严重的问题，所以不得不暂时停业整改。 　　堤宗次郎扑通一下坐在了沙发了，面色晦暗，此刻他已然看到了整个大陆市场对西武集团关上了大门。 　　站在一旁的盐田和一却莫名地想起了那个女孩的身影，那就是个瘟神啊，只要和她沾染上一点关系的事情，就没有一个好结果…… 第262章 局中局（十） 　　暴怒之后，堤宗次郎逐渐冷静了下来，他开始认真地思考起了对策来。此时，堤宗次郎感觉自己就像是在棋局中遇到了一个高明的对手，只要自己走错一步就有可能被对手拿捏住破绽，然后一击致命。 　　堤宗次郎作为堤义健精心培养的接班人，他充分继承了堤义健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堤宗次郎当天就亲自带着昂贵的礼品去了华国领事馆道歉，甚至主动向程淼三人鞠躬，他表示自己只是太过喜欢华国艺术所以才想得到《游春图》的，他也只想得到《游春图》罢了，至于扒光他们衣服，丢下国旗之类的事情完全是住吉会那群没素质的小混混所为，这些小混混没有接受过足够的教育，也不懂什么是尊重，华国方面没有必要为这种人感到生气。 　　这种道歉也不过是一只亡羊补牢的措施，堤宗次郎知道自己即使是道歉了，也很难改变华国高层对他的成见了。不过亡羊补牢是必要的，华国是世界贸易组织成员国，像西武集团这种跨国企业即使不把华国当成主要市场，也有必要和华国政府打好关系。 　　至于《游春图》，堤宗次郎则不打算再插手了，不管名古屋那副《游春图》是真是假，他都不打算再管了，因为他担心再次激怒华国方面。 　　这样一来，全部的压力都转移到了小山美雪身上，因为西武集团放弃了这次捐献，那么京都国立博物馆就只能自掏腰包了。自掏腰包就意味着自负盈亏。如果是西武集团捐献的话，即使买到了假《游春图》，京都国立博物馆损失的也不过是一点面子罢了，但如果是自掏腰包的话，小山美雪买到了假货，京都国立博物馆就很可能亏得血本无归，毕竟《游春图》对于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便宜货。 　　尽管小山美雪全力阻止，拍卖行犹豫了一晚还是打算将《游春图》交给张仲衡。情急之下，小山美雪倒是急中生智想了一个办法，她联系了那几家中途退出拍卖的私立博物馆，联合起来指控拍卖行临时更改拍卖时间，导致他们来不及参加拍卖。 　　这些私立博物馆自问拿不出那么多钱和京都国立博物馆竞争，所以干脆做个顺水人情，给小山美雪捧个人场。 　　拍卖行非常无语，明明是这些人自己觉得藏品是假的，所以才没来参加拍卖的，不过他们也不敢一下子得罪这么多大客户，于是只好宣布重新拍卖部分有争议的藏品，所谓有争议的藏品当然只包括《游春图》。 　　原本已经拍到了《游春图》张仲衡对此表示了极大的不满，他甚至在拍卖行的大厅里拍着桌子威胁要把拍卖行告上法庭。这时候，小山美雪当初的话反倒成了拍卖行耍赖的理由，他们声称十亿五千万日元的价格与《游春图》的市场价很明显不符，这个张仲衡之前的拍卖很明显应当是无效的。 　　张仲衡当成被气得昏厥了过去，然后被助手送去了医院，之后的拍卖也没有再参加。 　　在小山美雪看来，张仲衡的反应越是激动，那副《游春图》就越有可能是真的。不过小山美雪还是留了个心眼，在重新开始拍卖之前，她请求拍卖行让她再次鉴赏《游春图》。张仲衡退出了拍卖，其他人目前也没有心思和有钱有势的京都国立博物馆，重新拍卖的话基本上最终买家也是京都国立博物馆了，所以拍卖行也就给他们了一点便利，同意小山美雪再看一次《游春图》 　　这一次，小山美雪除了佐藤弘还带来了京都国立博物馆的两名书画专家，这幅已经被佐藤弘认定为赝品的《游春图》在他们面前展开。 　　“慢一点，慢慢来，小心一点，我们还有时间……”小山美雪口中说着，但实际上她自己才是这里最紧张的那个人。 　　两个专家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将《游春图》的装裱层打开，小山美雪的心脏砰砰狂跳着。此刻，小山美雪莫名地想到了玉石行业的赌石，石壳打开可能是一无所获也可能是一夜暴富。 　　装表层被打开，上层的《游春图》也被打开了一角。现场各人的呼吸顿时也粗重了起来，果然正如小山美雪之前所预料的那样，上层《游春图》之下还藏着一幅《游春图》！ 　　上层假《游春图》被完全揭掉，下层《游春图》完全展现在众人面前，眼前这幅游春图青山叠翠，湖水融融，笔法古拙，青绿重彩，工细巧整。 　　小山美雪盯着这幅画仔细观察了许久，手指渐渐颤抖了起来，她握紧了拳头，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稳下来。 　　两名专家拿出了他们特意从华国找来的一些关于《游春图》的细节资料仔细比对起来。 　　大约花了近二十多分钟，一位专家语气激动地说道：“是真的，没错，这确实是真的。 　　“没错，就是这一幅，”另一位专家也说道，“虽然不能确定是不是展子虔的真迹，但这绝对是清朝皇宫中流失出来的那副《游春图》。” 　　虽然得到了两个专家保证，小山美雪还是转头看向了老师佐藤弘，佐藤弘戴上了老花眼镜，俯下身仔细观察。 　　“嘶……”佐藤弘吸了一口气，说道，“看不出来任何问题，应当不是现代的仿品。” 　　“赌对了！我赌对了！”小山美雪感觉自己兴奋快要爆炸了，“我找到真品了！” 　　京都国立博物馆在接下来的拍卖会中以146亿日元的价格买下了《游春图》，刷新了华国古代画卷拍卖的世界纪录，这主要归功于一个突然杀出来的竞争对手，杨德禅。不过京都国立博物馆感觉物有所值，他们很快就对媒体宣布会在近期将《游春图》对外公开展览。 　　拍卖结束后，张仲衡就要回国了，杨德禅又一次将张仲衡送到了羽田国际机场。 　　“仲衡啊，一路顺风。”杨德禅眯着眼睛说道，这件时间的忙碌让他看起来又苍老了许多。 　　“老杨，”张仲衡看着老友已然花白的头发，感慨地说道，“这一次你受委屈了。” 　　杨德禅这一次是代表一家法国私人收藏家喊价的，必然会被人认为是阻碍国宝回国的罪人，再加上之前澎湃给他涂抹的“诈骗专家”的头衔，杨德禅可以说在国内可以说是恶名缠身了。 　　“不用这么说，”杨德禅还以为张仲衡是在说张培的事情，他反而劝慰道，“年轻人嘛，犯一点错误是正常的，多多打磨还是能成才的。” 　　张仲衡微微一愣，也叹了口气说道：“张培那小子我会教训他的，可惜的是你，不能和我一起回家看看了，这两年巴渝发展得已经很好了，你还不回去的话，我担心……” 　　张仲衡的话没有说完，但是杨德禅知道老友想说什么，他年纪越来越大，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张仲衡担心他现在不会去看看，以后就再也回不去了。 　　杨德禅一时也有些唏嘘，不过还是爽朗地笑了起来说道：“这又有什么，古人云，愿得此生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游春图》回归大快人心，我们理应为历史贺，为中华贺，与民族使命相比，我们都是沧海一粟罢了。” 　　“也对，”张仲衡也笑了起来，与老友握手道别，“为历史贺，为中华贺。” 第263章 局中局（完） 　　HK，亚洲金融中心，曾经的辉煌一时的四小龙之一。 　　神奈曾因为工作的缘故去过HK，不过那也是上辈子的事情了，这一次坐上前往HK的飞机，神奈居然一时有些唏嘘了。 　　“要不要换个位置？”千棘看着在座位上缩成一团的神奈，有些担心地问道，因为赶时间所以她们没能卖到商务舱，这种宽体客机的经济舱能装好几百人，对于神奈来说，四舍五入就是一个亿了。 　　“不用。”神奈裹着连帽衫，一边拿着掌机打游戏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 　　神奈自己嘴犟，千棘也只好无奈地耸了耸肩，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千棘坐下之后不久，一个穿着廉价西装，满头大汗的男子拿着机票寻找到了这边，在千棘旁边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坐下之后，这个男子便从口袋里拿出一本小本子，然后认真地读了起来。 　　“尼好，吃了吗？妹有……” 　　神奈听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人是在学中文。 　　这中年男人的装扮一看就是标准的日本社畜的模样，估计是被公司派往华国跑市场的小卒。 　　飞机起飞后，这男人学了一阵中文，又开始背英语，千棘估计是有点受不了这男人的口音了，小声纠正了两个单词。男人受到了千棘的指点，不仅没有生气，还主动向千棘请教了起来。 　　在一番交谈之后，千棘得知这男人名叫樱木光信，就像神奈猜测的那样，他是一家名叫赤城乳业的公司的市场部职员。 　　赤城乳业是日本一家规模不大的乳制品企业，主要销售牛奶，含乳饮料和雪糕冰激凌，不过都是一些廉价的品牌，因为企业不大，所以没有什么竞争力，只能走低价路线。不过这两年随着年轻人对物质的要求越来越高，他们这种廉价品牌的竞争力也就越来越小了，所以赤城乳业开始考虑开辟海外市场，樱木光信就是因此被派往HK的。 　　大约飞行了一上午，飞机在HK国际机场降落，樱木光信的行礼很简单，就是一只皮包和一个手提袋。神奈和千棘的行礼就有点麻烦了，主要就是因为千棘的那支猎枪。樱木光信再次向千棘表示感谢，然后才和她们告别。 　　“这是我工作以来见过的口径最大的枪了，真的被吓了一跳，”负责登记枪支的工作人员一边把千棘的猎枪取出来，一边笑着说道，“没想到枪的主人居然是一位小妹妹，小妹妹的爱好很彪悍啊。” 　　“谢谢，”千棘将自己的持枪证递过去，解释道，“这是飞碟射击用的运动.枪械，我只是射击运动员而已。” 　　“原来是这样。”工作人员仔细检查完千棘的持枪证，然后才将猎枪归还给千棘。 　　“这是什么？”忽然一个海关工作人员从神奈的背包拿出了一只长方形的盒子说道。 　　“工艺品。”神奈随口回答道。 　　工作人员也没有为难神奈，神奈说是工艺品，他也就认为是工艺品了，把盒子放回被背包中，然后便将神奈和千棘放行了。 　　神奈背起自己的背包，一边跟着千棘往机场外走，一边抱怨道：“不是说举办方会提供枪械的吗？为什么非要带着你自己的枪来参赛。” 　　“因为举办方提供的枪械型号和品牌都有差异的啊，不同的枪用起来不习惯，”千棘说道，“用自己的枪手感更好一点。” 　　“反正都是嘭嘭乱打，有什么手感。”神奈说道，她试过千棘的猎枪，装了270颗铅丸的粗大子.弹后坐力巨大，一枪震得神奈手腕肿了几天。 　　两人走到机场的出口，那边已经有保镖准备了汽车在那边等候着了。除了保镖之外，还有一个人正在等着神奈，他就是张仲衡。 　　“请问是千反田小姐吗？”张仲衡在保镖的指点下，走过来问道。 　　神奈点了点头，从包里取出那只长方形的盒子，张仲衡的表情顿时激动了起来，双手颤抖着接过盒子，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子，盒子中装的就是《游春图》。 　　神奈只是随便尝试了一下，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这么轻易地将真品《游春图》带过了海关，看来她的策略还是很有效的。 　　按照神奈的安排，千反田康介告诉张仲衡等人他要将雷轩同制作的乙幅《游春图》送往了文化厅，陶霞临摹的甲幅《游春图》用于拍卖，张仲衡制作的丙幅《游春图》用于自己收藏，真品则交给巴渝市的公务员程淼等人秘密带走。 　　实际上，神奈只照做了前两条，程淼等人带走的就是张仲衡制作的丙幅《游春图》。千反田康介说的是神奈编的假话，因为神奈对张仲衡这些人的保密能力完全没有信心。 　　真品《游春图》在神奈这里，京都国立博物馆买去的自然也是假的。千反田商事制作的赝品并不是三幅，而是四副，除了陶霞，雷轩同，张仲衡以外，还有一个杨德禅。 　　而且，杨德禅才是这四人中真正的“造假大师”，神奈起初对他的能力还有一些疑问，所以才故弄玄虚地将杨德禅制作的赝品藏在甲幅《游春图》下层，但是现在看来，京都国立博物馆似乎还没有发现那是一幅赝品。不愧是征服过潘家园的男人啊。 　　现在全世界的人都在盯着京都国立博物馆的那副“真品《游春图》”，以至于神奈带着《游春图》大摇大摆从东京到HK都没有人关心一下，轻松得难以想象。 　　“麻烦千反田小姐了。”张仲衡不忘表示感谢。 　　“哦，没什么。”神奈耸耸肩无所谓地说道，“我也赚了不少。” 　　张仲衡以为神奈的意思是，她给家里帮忙，能得到妈妈的奖励，于是也笑了笑，在此表示了感谢。 　　实际上神奈说的是那刷新世界纪录的一百四十六亿日元的拍卖金，直到现在为止，神奈还不清楚堤宗次郎所遭遇的困境，针对西武集团的行动只是神奈落下的一手闲子，能起作用就最好，不能起作用也无所谓。 　　神奈没有想到的是她那一手闲子给西武集团带来了无穷无尽的后患，两个月后神山市和巴渝市宣布缔结为友好城市，双方将在旅游，教育，文化建设等房间展开长期友好的合作，也就在此同时，西武集团宣布关闭成都西武百货，并且将在未来半年内关闭剩余三家西武百货，全面退出华国市场，从此以后华国大陆再也没有过西武集团的身影。 第264章 运动系女孩 　　神奈本以为她们和樱木光信只是一面之缘而已，但是没想到她们很快就又和樱木光信碰面了。 　　千棘比赛的地方在位于铜.锣.湾的HK射击联合会，所以神奈她们便在附近找了家看起来还行的酒店住了下来，结果她们就在酒店的大厅里看到了樱木光信。 　　“为了打开华国市场，挽回公司的业绩，我专门学习了中文，但是这根本没有用，”樱木光信失落地说道，“我完全听不懂他们说的话。” 　　神奈撇了撇嘴：“你学的是普通话，他们说的是粤语。” 　　“我说英语他们也听不懂……”樱木光信又说道。 　　神奈翻起了白眼：“你的英语英国人都听不懂。” 　　千棘看着樱木光信悲伤的样子，心中有点同情，忍不住劝阻神奈道：“好啦，不要说啦……” 　　“你听得懂吗？”神奈反应道。 　　“呃……”千棘想了想樱木光信的口音，尴尬地摇了摇头。 　　“你看，”神奈又说道，“美国人也听不懂。” 　　樱木光信更加悲痛了。 　　神奈和樱木光信聊了一会儿，她大致已经能够了解到了一点——赤城乳业已经没救了。 　　神奈从樱木光信的话语中了解到，赤城乳业已经差不多三十年没有更新过产品了，以日本年轻人挑剔的口味，他们的产品能卖出去才奇怪了。赤城乳业现在居然还想着开拓海外市场，就算华国的发展比日本落后，那也不见得华国人就喜欢吃日本三十年前的零食吧？神奈觉得赤城乳业如果继续在日本销售，打一些“童年回忆”，“古早味”之类的情怀牌，或许还能焕发第二春，但是他们却把最后的希望放在海外市场上，这根本就是缘木求鱼了。 　　樱木光信刚受到了挫折，以至于没有什么谈兴，所以聊了两句之后，就独自回房间休息了。 　　神奈计划着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她记得HK有几家味道相当不错。但是千棘忽然注意到酒店里又走进来了两个客人，他们是一男一女，男的大概五十多岁，女孩大概只有十几岁，两人都穿着运动服饰，拎着运动品牌的手提包，看起来不像是一般的旅行者。 　　这个女孩和男人在前台问了两句，两人面色都稍暗了一些，然后又讨论起了什么问题来。 　　“你在看什么？”神奈好奇地问道。 　　“那个女生手上拎的……”千棘指着女孩说道。 　　神奈顺着千棘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千棘指的是女孩手上提着的长方形手提箱，这只手提箱看起来平平无奇，只有右上角一个黑色的W标志看起来比较有工业感和现代感。 　　“那是一家德国运动.枪械公司的logo，”千棘解释道，“看那个形状应该是一只气步枪或者猎枪吧。” 　　“哦……”神奈点了点头，她明白了千棘的意思，在这个地方带着自己的枪械出现的八成都是来参加预选赛的射击运动员了，或许还有可能是千棘未来几天的对手，“你想过去和她打个招呼吗？”神奈问道。 　　“嗯。”千棘点了点头，“能认识一个同伴自然再好不过了。” 　　“那你赶快去吧，不然的话人家就要走了。”神奈指指女孩那边说道，千棘听不懂中文，但是神奈听得很明白，“他们觉得这边的房价太贵了，所以打算换一家。” 　　“诶？”千棘立刻就想起身，然后又犹豫地说道，“可是我过去没有什么话题好说啊？” 　　“你就说我们订了两个房间，如果那个女孩也是参加比赛的运动员的话，就邀请她来住我们多余的房间好了。”神奈随口说道。 　　“嗯，好主意。”千棘赞道，急急忙忙地跑去和人家打招呼，然而一分钟后她又跑了回来，因为她发现自己不会说中文，只能来找神奈帮忙。 　　神奈无奈地收起游戏机，给千棘当起了翻译。 　　“你们好，这位是关谷千棘，来参加BBC射击竞赛的飞碟射击运动员，”神奈为千棘介绍道，“她想知道两位是不是也是来参加比赛的？” 　　“哦，你们好。”男人点点头，用普通话回答道，“我叫王勇，这是我女儿王菁，也是来参加飞碟射击比赛的。” 　　“你们好。”女孩也礼貌地打招呼道。 　　“两位这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神奈为千棘翻译道。 　　“没，没什么。”王勇摆了摆手，看了看着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厅，露出了一丝自嘲之色，说道，“只是这酒店对于我们来说太过高档了……” 　　“这样吗？”千棘想了想说道，“我们订了两间房间，房费已经付过了，可以分一间给二位。” 　　“不用，不用，”王勇连连摆手，笑着道，“多谢了，我们还是另找一家酒店吧。” 　　“可是这是离比赛场馆最近的酒店了哦，”千棘说道，“如果住其他酒店的话，光是在交通上就要浪费很多时间呢。” 　　被千棘这么一说，王勇也犹豫了起来，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体校老师，收入一般，如果是在平时的话，他从来都不会踏入这种高档酒店的。这一次之所以特意进来问问价格，还不是为了能让女儿住的舒服一些，可以以最好的状态投入接下来的比赛。 　　“达奇，”千棘转头喊道，“帮这位先生和小姐把行礼拿上去吧，拜托了。” 　　达奇点了点头。王勇父女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有两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子走了上来，拎起了他们的行礼，往酒店的电梯上走去。 　　王勇父女也只好跟着一起上楼去，一路走着，王勇渐渐明白了他们父女这一次可能是遇到富家大小姐了，这几个黑西服男子分明都是人家的保镖啊。 　　“王勇先生可以住在这个房间，王菁小姐就委屈一点和我们一起住，怎么样？”神奈说道。 　　“这样真是麻烦了，麻烦了……”王勇连连说道。 　　酒店的房间漂亮得让王菁有点拘束，王菁家只能勉强算是中等收入家庭，学习射击又很烧钱，平时王菁连漂亮的衣服都很少买。不过，体校出身的王菁本就是大大咧咧的性格，神奈和千棘又看起来很好相处的样子，于是很快就放松了下来，还从自己的包里拿出各种零食分给两人一起吃。 　　和王菁聊了一段时间，千棘了解到了很多东西，王菁虽然年纪和神奈千棘差不多，但却已经参加过大大小小的很多比赛了，这些比赛经验都是非常宝贵的。 　　千棘很高兴，觉得自己主动和王菁认识是一个非常机智的决定，但这时她转头一看，却发现神奈正在盯着王菁带来的零食出神。 　　“你在看什么呢？”千棘奇怪地问道。 　　“嗯，我觉得我可能发现了海盗的宝藏……”神奈举起了一只小盒子说道，那是一盒某鹿纯牛奶。 第265章 巧克力甜点 　　起源于某鹿婴幼儿奶粉的华国奶制品污染事件神奈至今记忆犹新，它最终波及了二十多家华国乳制品企业，这二十多家企业覆盖了华国国内超过一半的市场份额，引起了华国国内消费者广泛的恐慌，对华国乳制品行业的信誉造成了相当大的打击。 　　当然，这些企业还生产了大量外销乳制品，以至于当时近三十个国家慌张地对华国乳制品宣布了进口禁令。 　　神奈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主要是因为她当时持有着雀巢2.8的股份，结果面对华国政府的这一场大检查，雀巢的品控没能hold住，雀巢旗下华国分公司生产的一款幼儿奶粉被查出含有三聚氰胺，雀巢的商誉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消费者们甚至一度质疑雀巢其他的含乳预料是否安全。 　　这种黑天鹅事件实在无法预料，神奈就这样莫名其妙地亏了一大笔钱。 　　神奈盯着王菁带来的三.鹿纯牛奶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又叫来了达奇，让他派人去隔壁的鹏城，在超市里随意选购一些奶粉，牛奶以及乳制品饮料送回日本交给雅子，让雅子找检验机构进行检验。 　　王菁看到神奈让人去买牛奶，便说道：“神奈想喝牛奶吗？我包里还有几盒哦。” 　　“不用了，我担心喝了你国的奶会降智。”神奈随口说道，语气中包含着亏了钱的怨气。 　　王菁听了不禁呡了呡嘴，但也没有说什么。 　　千棘虽然不懂中文，但看到王菁的神色突然有点变化，就猜到神奈又口不择言地得罪人了，于是她转移转移了话题，说道：“现在已经是下午了，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吧，神奈说附近有很好吃的小吃街呢。” 　　直肠子的王菁果然被立刻转移了注意力，摆着手劝阻道：“小吃街还是算了吧，明天就要比赛了，万一药检过不了就麻烦了。” 　　王菁掰着手指和千棘仔细地讲了一遍什么东西能吃，什么东西需要注意，什么东西则是碰都不能碰。这些信息都是很珍贵的，因为各种国际性赛事组织每年都会公布新的药检标准，这些标准本身就非常复杂，执行起来就更加麻烦了，因为很多时候人们并不知道自己吃的食物中到底含有那些成分，即使是奥运会也常常有运动员因为误食含有兴奋剂成分的食物而失去比赛资格。 　　王菁之所以知道这么多，除了因为她已经参加过很多比赛以外，还因为她父亲在体校工作了几十年，吃什么安全，吃什么不安全，这些经验都是业界前辈们一代代总结下来的经验之谈，虽然是经验之谈，但有时候却比专业的运动员营养师还要管用。 　　神奈将王菁的话全部翻译给千棘，千棘听得很认真，她的教练虽然是个奥运冠军，但也是个不靠谱的瘾君子，这段时间除了指导训练射击技巧以外，这些琐碎却重要的课程一点都没有交过千棘。神奈心中也想着这次比赛之后也应该给千棘陪一个专业一点的团队了，那样的话至少比赛行程至少有人可以替千棘安排好，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吃什么东西都需要别人来教。 　　一大堆注意事项说得神奈和千棘头皮发麻，最终决定还是先吃碗云吞面填一填肚子算了，等到比赛结束之后再吃顿好的。 　　正当她们要出门的时候，忽然外面的街道上传来了非常吵闹的声音。神奈从大厅里往外看，发现街道上出现了一支队伍。这支队伍大概有几十人，都是年轻人，有的举着牌子喊着口号，有的给路边的行人到处发传单。 　　“这是怎么回事？游行示威吗？”神奈指着好奇地问道。 　　酒店大厅内一个戴着大堂经理的牌子的男子看了一眼，露出了些许不耐烦的神色说道：“哦，又是他们啊……” 　　这位经理解释说，这是一个名叫“本土公民”的政治组织，成员都是大学生，主张“港人治港”和“HK城邦论”，最近常常在这附近宣传他们的理论。经理之所以感觉不耐烦，是因为他们的酒店主要是靠游客盈利的，整天被这么一群人堵门会让游客感到秩序太乱，也就不想住宿了，很影响生意。 　　“看起来很乱呢……”王菁自言自语道。 　　经理感觉有点头疼，他最担心的就是客人因此会感觉酒店的环境不安全，像他们这种高档酒店损失一个客人就有可能一天的盈利就没了，他连忙补充解释道：“这些人也就是喊喊口号，发发传单而已，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到晚餐时间就会走了，请不用担心。客人如果想吃东西的话，我们酒店也可以提供免费的餐饮，本店的三宝饭，烧鹅，甜品都很有人气。” 　　“诶？甜品！”神奈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 　　经理看到神奈的样子，知道自己投其所好了，立刻又说道：“没错，本店的主厨最擅长的就是港式甜点了，曾经获得过全HK的甜品大赛冠军。” 　　“我们留下来吃三宝饭吧！”神奈宣布道。 　　千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明明是你自己想吃甜点了吧？ 　　与此同时，京都国立博物馆官网将展出《游春图》的消息换成了《游春图》破损严重需要修补的公告，随着公告一起流传出来的还有一个小道消息，那就是京都国立博物馆花了一百四十六亿购买了一幅现代赝品，流言的根据就是负责收购《游春图》的副科长小山美雪被博物馆免职了。 　　事实其实也像流言所说的那样，京都国立博物馆购买了一幅现代赝品！直到昨天之前京都国立博物馆还认为自己买的是一幅真品，直到今天上午技术部门用X光机给那副《游春图》拍照时发现一点奇怪的东西。 　　经过反复验证，技术部门确认，那是一行用圆珠笔写在颜料层下方的英文电影台词：“Life is like a box of chocolates, you never konw what you're going to get.” 　　生活就像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会是什么口味。 第266章 牛奶 　　“春天里来百花香，浪哩个浪里个浪……” 　　神奈一边哼着小曲，一边翻看着雅子给她发来的邮件。 　　“你在唱什么呢？”千棘好奇地问道。 　　“民谣，”神奈随口回答道。 　　雅子给神奈发来的是一份奶粉检验结果，神奈让人从鹏城市场上采购的那一批乳制品共有两千多个样本，其中包含490款奶粉。因为神奈想要抓紧时间，于是就催促雅子先将奶粉送检，雅子听神奈的语气便明白这件事情很紧迫，于是干脆动用了市长的权力，在药品检验部门走了后门，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了对奶粉样本的检测。 　　检测结果表明，490款奶粉中.共有164款检测出含有三聚氰胺，比例超过了三分之一，这些奶粉厂家包括某鹿，某牛，某明，圣元，某利，雀巢，雅士利…… 　　这个检查结果连雅子都吓到了，因为这些厂家都不是什么小公司，他们的产品在日本市场上也有销售，而三聚氰胺在日本是被归为化工原料的。 　　“啧……”神奈仿佛看到了一场大地震的征兆，她收起了手机，抬头对千棘说道，“比赛都快开始了，你怎么还不进场？” 　　“我先送你去观众席，然后再次报到。”千棘背着枪说道。 　　“我自己会去，用得着你送？”神奈说道。 　　“真的？”千棘指指人头攒动的看台，有点不相信地说道。 　　“我又不是废柴！”神奈瞪了这家伙一眼。 　　“那好吧，再见。”千棘笑了笑，转身向赛场入口小跑过去，入口处依旧是一身运动装的王菁正在等着她。 　　千棘只参加了一个女子飞碟多向项目，但是王菁就要厉害得多了，她一次性报了女子飞碟双向，女子飞碟多向，女子飞碟双多向三个项目。 　　“小姐，樱木先生来了。”达奇带着一脸迷惑的樱木光信来到神奈这边。 　　神奈指指看台对樱木光信说道：“我有两张票，我们一边看比赛一边谈吧。” 　　“好，好的。”樱木光信连声答应道。 　　神奈和樱木光信一起坐到了观众席上，周围人来人往的环境还是让神奈有点不舒服，看台下的赛场中裁判们正在对设备进行最后的检查，运动员已经开始入场了，千棘和王菁也在其中。千棘抬着头在看台上寻找了一圈，看向了神奈这边，对神奈挥了挥手。 　　神奈也对千棘挥了挥手，转头问道：“樱木先生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你了吧？” 　　“嗯，是，是的。”樱木光信将信将疑地说道，“我听说千反田小姐想要收购我们公司……” 　　“没错，”神奈说道，“我在网络上简单地查过赤城乳业的信息了，说实在的，贵公司现在离倒闭已经不远了。” 　　“呃，这么说也……”樱木光信有点尴尬，这话虽然没错，但也太伤人了吧？这位大小姐到底会不会聊天？ 　　“我打算以每股100日元的价格收购贵公司全部7000万股股份。”神奈开门见山地说道。 　　赤城乳业虽然已经日薄西山，但产能却非常充足，因为他们走的是低价路线，只能靠销量来支撑微薄的营收。这些充沛的产能反倒是神奈想要的东西，虽说千反田商事也有能力自建奶牛养殖基地和牛奶加工厂，但是神奈想要快速打开市场，时间上并不允许他们这么做。 　　“啊，这个……”樱木光信有点愣神。 　　“樱木先生放心，如果同意交易的话，千反田商事可以全额支付现金。”神奈撇撇嘴说道，“这点钱还不够我零花，不用担心我是骗子。” 　　“不，不是，”樱木光信连忙否认，他刚才确实有点不相信神奈的话，但是转念一想，是不是骗子这种事情也用不着他自己操心啊，他只是个销售部门的小经理，这种事情还轮不到他来决策，于是他便又说道，“但这种事情我也没有资格决断，只能将您的话转告给社长和董事会。” 　　“嗯，这样就好。”神奈点了点头，她也没指望一个被拍出来跑腿的社畜能答应什么，她只是想通过樱木光信联系到赤城乳业的高层而已。 　　啪，一声枪响，飞碟射击女子组的比赛开始了，千棘还没有上场，但是王菁在场上。神奈虽然是个外行，但也看得出王菁的水平比同组的运动员们高了不止一个档次，第一组射击结束之后，王菁以十五枪十五中的成绩名列第一，而第二名则只有十五枪十中，整整落后王菁五枪。 　　“公民权力了解一下，自由HK了解一下，一人一票了解一下……” 　　几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男女在看台上一路发传单过来，神奈看了一眼，发现就是那个什么“本土公民”的组织，估计是发现今天这边人比较多就是就跟过来宣传了。 　　“反对洗脑，反对国民教育。”一个长发的女生给神奈也递来一张传单。 　　“抱歉，我不是HK人。”神奈看着比赛，随口说道。 　　女生听到神奈流利的普通话，脱口而出道：“你是内地蝗……内地人？” 　　“我是日本人。”神奈换成了英语。 　　“哦……”女生点点头，收起了传单。 　　“你的英语口音可不像日本人！”旁边一个同样在发传单的男生突然插嘴道。 　　神奈又换成了日语：“我是日本人。” 　　“不对，你这日语也太不标准了吧……”男生又质疑道。 　　神奈有些不耐烦了，干脆不再理他们。 　　男生以为自己抓到神奈的破绽了，于是洋洋得意地说道：“像你这种日语水平居然还冒充日本人，我去过日本，日本的口音才不是你这样的。” 　　“我有神山口音还真是抱歉了，”神奈皱起了眉头，又重新换回了英语，说道，“你为什么关心我是哪里人？” 　　“当然是为了维护HK人的利益，内地蝗虫就应该滚出HK，我们不欢迎你！”男生理直气壮地说道。 　　神奈歪着头看着眼前这两个人，忽然笑了起来，说道：“我才不滚呢，我不仅不滚，我还要在维港买套房子。你们不欢迎我，李家和长江实业肯定会欢迎我的，因为他们知道你们买不起房子，穷鬼。” 　　一时间，男生被气得满脸通红，脖子上青筋暴出，让人怀疑他会不会小小年纪就当场中风。 第267章 旅行 　　千棘这段时间一直觉得自己应该是属于天赋不错的射击选手，她的意大利教练也肯定了这一点，直到今天站在了赛场上，她终于见到了真正的天才运动员应该是什么样的。 　　王菁和千棘一起参加了女子飞碟多向的项目，射击次序恰好拍在千棘之前，那锐利的目光，敏锐的反应，稳定的双手以及百发百中的成绩给千棘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之前聊天的时候王菁自我介绍说她才16岁，比千棘和神奈还要小两岁。但她射击时的状态根本不像是一个才上高中的女孩儿，反而像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猎人，碟靶刚从地平线上飞出，她就已经知道应该在什么位置击落猎物，扣下扳机的瞬间更是和条件反射一般，不需要任何思考。 　　面对王菁，所有的对手都感觉到了沉重的压力，更何况是紧跟着王菁射击的千棘。千棘刚开始两组还打出了十五枪十五中的好成绩，但渐渐的就发挥失常了。最终王菁以七十五枪七十五中的总成绩位列预选赛第一，千棘以七十五枪五十五中的成绩位列第五，整整被王菁甩开了二十枪，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如果只差一两枪的话，千棘或许还会有点不服气，但是这差距实在是太大，大到都让人无法鼓起勇气的程度了。而且千棘也看得出王菁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天赋型天才，更是一个努力型的天才。王菁有两支不同的猎枪用以应对不同的比赛，但是两支猎枪的都看得出非常明显的磨损痕迹。王菁那双小手也远没有同龄人应该有的柔嫩，掌心满是老茧，虎口处还有一道非常明显的伤痕。 　　“Congratulations！”千棘笑着和王菁说道。 　　这种简单的单词王菁还是能听懂的，从赛场上下来后女孩又恢复了那种天真爽朗的样子，她搜肠刮肚了半天憋出了一句：“Thank you.”然后她自己便笑了起来：“我们还是去找神奈翻译吧，我英语考试只会选C的。” 　　千棘虽然不明白王菁说的是什么，但也意识到语言障碍的问题，正想着去哪里找神奈，然后她便听到了那欠揍的嘲讽声。 　　“啊哈，千棘你好弱啊，居然被人虐得这么惨。”神奈撑在看台边的护栏上，探出半个身子说道。 　　千棘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把嘴闭上。” 　　“比赛完了，我们回国前再到处玩一圈吧。”神奈提议道，“HK有很多有意思的地方呢。” 　　虽然千棘没能拿到第一，但预选赛前五名都能进入正赛，也算是达成目标了。 　　“好啊。”千棘立刻来了兴趣。 　　“王菁小姐和我们一起去吗？”神奈转而又问道。 　　“哦，不行啊……”王菁遗憾地说道，“我明天还有训练，今天晚上就要回学校了。” 　　千棘脸上的笑容顿时少了许多，王菁已经水平已经超出同龄人这么多了，却依然坚持训练，一点都不懈怠，这让千棘感受到了不小的压力。 　　“那好吧，九月意大利再见了。”神奈笑着说道。 　　“嗯，再见。”王菁拎起了她的手提箱，向神奈和千棘告别。 　　王菁走后，神奈她们开始了真正的HK之游。说到HK旅行的话，最热门的自然是HK迪士尼乐园和HK海洋公园了，这两个景点在旅游手册上都是排在非去不可的位置的。但是神奈对这种量产式的景点没什么兴趣，既然是特意来到的HK，那就应该体验一点有HK特色的东西。 　　说到铜.锣.湾，神奈首先想到的自然是那句“陈罗湾只能有我一个铜浩南”的经典台词，除此之外就是各种美食小店了，大排档、茶餐厅、凉茶铺、粥面店、烧味店、甜品店……令人应接不暇。 　　更令人惊奇的是这里居然还有很多日料店，神奈好奇地点了一份大阪烧尝尝，味道居然很不错。 　　“要少吃点哦，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吃呢。”神奈一手拿着稠鱼烧，一手拿着双皮奶说道。 　　“你这副样子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千棘吐槽道，她尝了一口手中的双皮奶，又奇怪地问道，“为什么这种牛奶饮料叫双皮奶？” 　　“嗯……”神奈想了想说道，“牛奶熬煮之后会在表面凝结成出一层脂肪层，双皮奶就是有两层脂肪层，一层在底部一层在表面。“ 　　“诶？为什么会有两层？”千棘又问道。 　　“我怎么会知道？”神奈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又不是厨师。” 　　除了双皮奶之外，神奈她们又找到了一道著名的粤菜——“避风塘炒蟹”，店主告诉她们这是HK十大名吃之一，神奈看着那红辣辣的颜色，有点不敢吃。但是店主保证他的炒蟹可以根据客人的口味改良，并不会很辣，神奈尝了一口，果然只是微有辣味。 　　炒蟹的蟹肉蟹膏新鲜饱满，吃起来非常过瘾，千棘就着双皮奶一口气吃掉了三只。店主又向她们推荐了店内的另一道非常受欢迎的菜，避风塘炒濑尿虾，HK人所说的濑尿虾就是皮皮虾，神奈尝了一只，感觉还是炒蟹的味道更胜一筹，可能是因为蟹膏的原因。 　　吃完炒蟹，神奈和千棘又去品尝了旅游手册上鼎力推荐的墨鱼丸和牛腩面，神奈觉得墨鱼丸不错，千棘则偏爱牛腩面，很明显美国人的口味比日本人重。这一路吃下来已是华灯初上了，神奈看了看时间，最后决定去逛一逛HK最有名的露天市场——庙街夜市。 　　夜市熙熙攘攘，人潮不断，卖各种小玩意儿的地摊一个接一个，没有什么稀罕的商品，价格也不贵，千棘一路看过去，不时问问价格，兴致盎然。 　　据说庙街夜市入夜后会有唱戏的，变戏法的以及杂耍的摊位，但是神奈一个都没见到，她感觉自己被骗了。 　　不过，走了一圈之后，她们忽然见到两个年轻人抱着吉他站在街边卖唱，那应该是一首粤语老歌。神奈和千棘情不自禁地驻足听他们唱了一会儿。 　　“我听说王菁的父亲说王菁从七岁时就开始练习握枪了哦。”神奈忽然说道。 　　“什么？”千棘有点不明白神奈突然想说什么。 　　“她练习射击已经是第十年了，你才刚刚起步，”神奈笑着说道，“能和这种对手同台竞技已经非常不错了，即使成绩不太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千棘顿时明白了，神奈显然是看出她面对王菁的压力时发挥失常了，所以才特意带她出来旅游散心的。 　　没想到这个刻薄的家伙还有这么细腻温柔的一面呢，千棘心中想着，也笑了出来轻轻说道：“嗯。” 第268章 东方幻想乡 　　预选赛结束的第二天，神奈和千棘返回了日本。虽说只玩了半天时间，但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不允许神奈继续在国外停留了——《东方幻想乡》正式开服了。 　　由神山娱乐和飞鹰跃动联合制作的大型RPG游戏《东方幻想乡》前后共用了两年时间，光是游戏本身的制作费用前后就消耗了超过350亿日元，更不用提神山娱乐为了给它做宣传专门制作了三款手游和一部电视动画，写了两本书，另外还发行了一套银行卡。 　　自家花费了这么多精力制作出来的游戏，神奈自然是要第一个体验了。 　　“不是说好了十点吗！为什么官网还没有更新啊！啊啊啊啊！”神奈不耐烦地在地板上滚来滚去。 　　“现在才九点啊。”坐在一旁看书的爱瑠随口说道。 　　“唔……”神奈翻了个身，拱到爱瑠身边，把脸埋进了妹妹裙子下面。 　　“姐姐干嘛呀！”爱瑠笑着在神奈的脑袋上敲了一下，按住裙子。 　　“我好难受……”神奈一边哼哼着，一边在爱瑠香软滑嫩的大白腿上蹭来蹭去。 　　“难受就去睡觉啊。”爱瑠哭笑不得，但摸摸姐姐有些发烫的脸颊，又觉得心疼，只要任由姐姐抱着自己。 　　“不行，我要第一时间玩到游戏！”神奈执着地说道。 　　“这样吧，”爱瑠说道，“姐姐可以先睡一会儿，等到十点的时候我再叫醒姐姐，如果没有精神的话，也没办法好好玩游戏的吧。” 　　“嗯……”神奈想了想，觉得爱瑠说的有道理，于是就抱着爱瑠的腿，闭上了眼睛打算小睡一会儿。 　　爱瑠伸手从床上勾下了一床薄被，盖了在姐姐的身上。 　　结果，神奈一觉醒来却发现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爱瑠也消失不见了。 　　“爱瑠！”神奈冲进厨房，爱瑠果然已经在做晚饭了。 　　“诶？姐姐醒啦？”爱瑠一边削着土豆一边笑着对姐姐说道。 　　“爱瑠，你这个骗子！”神奈指着爱瑠谴责道，“你明明说好会叫醒我的！” 　　“我叫了啊，”爱瑠眨眨眼睛说道，“但是姐姐说，再让我睡五分钟什么的，我也没有办法嘛，只要让姐姐继续睡觉了。” 　　“唔……”神奈不高兴地鼓起了脸，“爱瑠真是狡猾！明明知道那只是梦话而已。” 　　“不要不开心啦，就算玩游戏也要注意身体嘛，”爱瑠笑着捏捏姐姐的脸，说道，“我已经帮姐姐下载好游戏了，直接就能开始玩了哦。” 　　神奈哼了一声，又匆匆跑回房间打开电脑，开始注册账号，登陆游戏。 　　《东方幻想乡》官网的信息反馈区才开放三天，现在已经有两万多条评论了，最多的便是“慕名而来”。没办法，《东方幻想乡》的宣传力度实在是太大了，《飞翔的琪露诺》和《愤怒的琪露诺》的知名度至少能给这款RPG游戏带来一千万潜在玩家，剩下的就要看《东方幻想乡》本身的质量了。 　　神奈注册完账号，启动了游戏，目前游戏只开放了三个服务器，神奈选择了一个人数较多的登陆并创建自己的角色，整个过程都很流畅，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神山娱乐准备了两年时间，如果服务器在第一天就卡死的话，那就太扯淡了。 　　刚进入游戏，神奈的电脑风扇便呼呼的运转了起来，令人惊艳的游戏画面呈现在眼前，《东方幻想乡》的画风并不写实，而是那种类卡通渲染的画风，写实画风与卡通画风集成在一起并且再加入水彩画的元素，美工们的水准相当的高。大平原，大森林这样的场景还会恰到好处地使用光影进行补充，这样一来使得游戏的远景看起来有一种类似于印象派的感觉，这种做法最大的好处就是令电脑配置不够好的玩家的画面看起来也不至于太难看。 　　地图的新手区域中有不少到处徘徊的新手玩家，《东方幻想乡》的玩法非常自由，它最大的特点就是没有主线剧情。这倒也不是说完全没有主线剧情，官方已经声明过了游戏的主线就是《东方编年史》，游戏今后会按照《东方编年史》记载的历史进程不断更新。玩家们扮演的只是历史中的一个小人物，小人物的一生，自然没有什么固定的路线可言。 　　不过，抢先体验过内测版本的神奈知道，新手玩家完全不用担心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因为新手村中有二十多个NPC人物，他们只需要和其中任何一个人物对话就会开启一个非常长的支线剧情，这个剧情将把玩家们引导向二十多个不同的成长方向。 　　也就是说，一次对话就能决定人的一生。 　　不过，游戏策划告诉神奈，在这里对自己的技术有足够的信心的玩家也可以选择不和任何NPC对话，自己带着原始装备——一根木棍，走出新手村，闯荡全地图。玩家可以用木棍做成火把，通过点燃草原的方式烧死野怪获取材料，也可以通过潜入的方式，秘密深入洞窟，悄悄偷走boss怪的装备，提升自身的属性，甚至还可以巧妙地引导自然界中的雷电劈死自己无法打败的敌人……这些类似于耍无赖的玩法都是被允许的，只不过难度很大，成功率也略低，神奈觉得只有受虐癖才会选择这种玩法。 　　当其他玩家还在慢慢摸索的时候，作为内测玩家的神奈心中对自己游戏人物的成长规划已经有一个完整的腹稿了，她觉得自己的优势很大。 　　是不是应该开个直播，向所有人展示一下自己称霸服务器的全过程了呢？那个平成男儿的ID也该重出江湖了啊！ 　　然而，当神奈打开直播网站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有不少主播在直播这款热门游戏了，其中有好几个都已经走出新手村了，甚至已经拿到了几件不错前期装备了。 　　还是晚了几个小时啊，看来只能充钱弥补这段差距了，嗯，先冲个一百万吧，神奈心中想着，但打开游戏商城，她这才想起，《东方幻想乡》只能充值点卡购买游戏时间和角色装扮…… 　　神奈顿时脸色一黑，充钱不能变强的游戏也太不友好了吧？ 第269章 教授 　　刚刚开服的《东方幻想乡》背景设定为第一次地月大战之前，此时有些主要角色已经登场，但也有一些压根还没出生，比如八云紫已经是个大妖怪了，琪露诺还只是雾之湖上逐渐凝结起来的妖精之种，不过还是有很多玩家喜欢前往雾之湖围观未诞生的琪露诺。 　　目前《东方幻想乡》在网络上的评价极佳，主要是因为游戏的高度自由性，给了玩家相当大的自由发挥的机会，一些游戏主播开发出了很多脑洞大开的玩法，比如《如何用面包消灭八岐大蛇》，《如何巧妙地烧烤魔龙》，《如何使用木筏过岩浆河》…… 　　这些有趣的游戏视频吸引了大量玩家，以至于开服第三天《东方幻想乡》同时在线人数就已经突破了十万人。神山娱乐又开了两个新服务器，原本这两个服务器是打算第一周结束之后再开的，但是现在已有的三个服务器全部都已经爆满了，不得不将原本的计划提前。 　　游戏的大热并没有给神奈带来多少快乐，因为她觉得制霸服务器的梦想离自己越来越远了。不管她怎么刷怪，肝副本，总有几个人比她更加肝，那些人仿佛不需要休息一样，24小时都在线。网络上关于《东方幻想乡》的攻略也越来越全面，神奈作为一个内测玩家的信息优势也消失得差不多了。 　　神奈对游戏策划组表示了强烈不满，策划组一脸黑线，游戏玩法体系都已经确定了，就算你是老板家孩子，也不是说改就能改的啊。你要充钱也不早点说，现在游戏都已经发布了，如果专门为你设计一个充钱的系统，这难度不亚于设计一个重置版。 　　心情不好的神奈把自己整天关在房间里当一个死宅，爱瑠觉得姐姐根本就是没事找事，不过看在姐姐还在生病的份上，也就不和她计较了。 　　这天爱瑠正在做着暑假作业，忽然有人按响了门铃，爱瑠起身小跑去开门，发现门外的人是百川若叶。 　　“爱瑠。”百川笑着说道。 　　百川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短衬衫搭配深色的百褶裙，双手抱着文件袋放在胸前，看起来就像很有书卷气，就像是个单纯的校园女生一样。 　　“若叶姐。”爱瑠有些惊讶地说道。 　　“神奈在家吗？”百川问道。 　　“嗯，”爱瑠带百川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然后又去倒了一杯茶，笑着说道，“不过，姐姐昨晚熬夜打了一晚上游戏，现在应该还在睡觉呢，我去叫醒她。” 　　“还是算了吧，”百川笑着摆了摆手，“神奈的起床气超大的。” 　　爱瑠笑了笑，但还是去房间里叫姐姐起床了，现在都已经是中午了，就算昨晚熬夜，这时间也可以起床了。 　　于是，百川很快便见到睡眼惺忪的神奈被爱瑠强行推出了房间，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气鼓鼓地走进了客厅里，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这么早来找我干嘛！”神奈没好气地说道。 　　“因为想你啊。”百川坐到了神奈的身边说道。 　　神奈瞪了百川一眼，说道：“滚远点。” 　　“哦。”百川讪讪地坐到了神奈对面的沙发上。 　　“没事就快走吧。”神奈打了个哈欠，躺倒在沙发上，说道，“我还可以再睡一会儿。” 　　“当然有事了，”百川说起了正题，“你不是让我帮你找大学教授吗？” 　　“你找到了？”神奈听到这件事，提起了一些兴趣。 　　“嗯，找到了三位。”百川点点头，说道。 　　因为神奈给百川的要求是“不发工资”，既要找到足够资历的教授，还不给人家发工资，这个条件实在是太苛刻了，就连神奈自己都感觉不太可能。百川拖延了很长时间也没有给回复，于是神奈也渐渐地不抱希望了，她已经计划着将创办大学的事情推迟，等到公司有一定的闲置资金的时候再办了。 　　没想到百川居然把这件事情办成了，还一次性找到了三位。 　　百川从文件袋里拿出了三份档案，指着第一份介绍道：“这位是武藏野美术大学的桑泽直人教授，今天六十七岁，是日本知名的表现派绘画大师。” 　　“这是筑波大学的阿部三郎教授，”百川又指着第二份档案介绍道，“他是国内知名的历史学家，今年五十五岁。” 　　“这位是一桥大学的福山荣一教授，今年六十岁，”百川接着介绍第三位，“他是地缘政治学方面的权威，也是外务省的顾问专家。” 　　“哇，”神奈非常惊讶地说道，“他们都不收钱吗？” 　　按照百川的介绍这三位都已经是各自领域中一等一的存在了，这种级别的人才放在哪里都会被人抢着要的，怎么可能会愿意帮人免费打工呢。 　　“嗯，都不要工资。”百川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 　　爱瑠给姐姐端了一盘面包和果酱上来，说道：“姐姐先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吧，一会儿就能吃午饭了。 　　神奈看了看餐盘，说道，“我要喝牛奶。” 　　爱瑠打开冰箱，找了找，说道：“没有牛奶了，我给姐姐倒杯果汁吧。” 　　“要不要喝我的。”百川忽然拍拍自己微微鼓涨的胸.部问神奈道。 　　“诶？”神奈歪着头说道，“你有吗？” 　　“嗯。”百川点点头。 　　啪，啪。 　　神奈和百川两人脑袋上各自挨了一下，爱瑠举着果汁瓶，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们两个又想干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神奈抱着脑袋抗议道。 　　百川鼓了鼓嘴，没有说话，算是默认要替神奈顶罪了。 　　爱瑠真的感觉有点头疼了。百川若叶是姐姐少有的好友，漂亮，聪明，坚强，可以说是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了。但是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爱瑠也看得出来了，百川若叶有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她总是把姐姐的任何话都当成定理，然后执行下去，丝毫不会质疑，哪怕那些话明摆着就是胡说八道的。 　　这让爱瑠非常担心，因为她知道姐姐虽然本性不坏，但却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这两个人凑在一起，爱瑠有一种预感，或许姐姐一个恶趣味的念头就有可能把百川若叶推向极其危险的处境，甚至犯下惊世骇俗的罪行。 　　看着姐姐一幅我什么都没做错的样子，爱瑠气恼地又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 第270章 内情 　　“唔，”神奈不高兴地鼓起脸，“爱瑠欺负人。” 　　“呵呵……”爱瑠冷笑了两声，姐姐虽然看起来无辜，但揍她肯定是没错的。 　　拿爱瑠没有办法，神奈便把怒气撒在了百川身上，谁让百川先起头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百川从她的手提包中拿出了一盒药物，解释道：“这是东京一家医药公司去年推出的一款丰.胸药物，其中一个开发者是岩手医科大学一位姓工藤的教授，这位工藤教授在相关领域还是小有名气的权威人士。环球文库建成之后，她的论文也被收录了进去，我们组织人力对论文进行审核时，发现这位工藤教授写过几篇关于药物丰.胸的论文，但是这些论文缺乏实验论证，逻辑混乱，破绽百出。于是，我把这款药买了过来，请东大医院实验室的教授化验了一下，结果发现它只是一款激素类药物，根本没有丰胸的效果，吃多了反而会分.泌.乳.汁。我之后联系了那位佐藤教授，她也不得不承认她收了医药公司，所以写了一些虚假的文章来鼓吹他们的新药。” 　　“哇，还有这种事情……”神奈拿起这药看了看，然后奇怪地问道，“但是你干嘛突然和人家一个医学教授过不去？” 　　百川笑了笑，说道：“这不是帮神奈酱找老师嘛，你要大学老师，又不想付工资，于是我只好找这种名气和实力都还行，却有污点的教授了。他们为了自己的黑料不被泄露出来，肯定很乐意来神奈酱的大学里做些兼职的。” 　　“诶？”神奈举起药盒说道，“其他教授你也是用这种方法找的吗？” 　　“嗯，是这样的。”百川点点头，说道“那位武藏野美术大学的桑泽直人教授曾经发表过多篇关于亚洲美术史的论文，我们之前在核查造假论文过程中发现桑泽教授的美术史论文和他带的两名博士生发表的某篇论文存在很大的相似性，于是就派人去暗访了一下，后来果然发现桑泽教授的论文确实是他的博士生所代写的。” 　　“你们去暗访他们就把真相告诉你们了？”神奈将信将疑地问道。 　　“桑泽直人的博士生最初和他的关系还不错，他也支付给了博士生很丰厚的一笔报酬，所以这件事情一直没有被揭发出来，”百川笑了笑说道，“但是，桑泽直人借助这几篇论文一举受到社会各界的关注之后，这两名博士生就对他感到不满了，他们觉得桑泽直人给他们的报酬和他们的论文的价值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他们想让桑泽直人再给他们一些补偿，但是桑泽直人认为他们是贪得无厌，于是双方就闹崩了。所以我们去调查的时候，这两个博士生也根本没打算隐瞒什么。” 　　“哦……”神奈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么另外两个人呢？他们也是学术造假吗？” 　　“其中一位是的，筑波大学的阿部三郎教授确实涉嫌了学术造假，”百川继续说道，“筑波大学有一位藤原教授，他和阿部教授一样都是历史学家，而且都是研究古坟文化方面的权威。去年藤原教授去世了，他去世后不久他的儿子便起诉阿部教授，指控对方抄袭了藤原教授的研究成果，但是那次诉讼因为证据不足而败诉。但是我们聘请的专家在对藤原教授生前的论文进行人工核查的时候，发现了一些新的证据。” 　　“这些证据阿部教授实在没有办法解释，所以只要同意干点兼职了。”百川笑着说道。 　　“那么那位政治学家呢？”旁听的爱瑠好奇地问道。 　　“那位福山教授就有点巧合了……”百川又说道，“前一段时间图灵数字的几位主管被邀请去一桥大学做演讲，那位福山荣一教授悄悄地请了一位主管吃饭，并且在私下里询问如何把大额的石油币折现，并且还能不被人发现。” 　　说到这里百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图灵数字刚巧在前一段时间进行了内部安全教育，警告员工要警惕利用加密货币进行犯罪行为。我们那位主管有点头脑简单，还以为福山教授利用石油币贩毒了，于是转头就把这件事情汇报给了公司。” 　　“我们调查之后发现，福山教授是接受了大额的政治献金，”百川笑着说道，“对方大概是担心被发现所以使用了石油币，但是没想到福山教授年纪大了，不知道怎么把石油币兑换成现金，所以就暴露了。” 　　“真是……”爱瑠一时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形容这种事情了。 　　福山荣一虽然是大学教授，但他也是政府的顾问专家，他随意接受别人的巨额财富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甚至还会牵扯到他在政府中的靠山，所以被图灵数字拿捏住了把柄，他也不得不选择低头了。 　　百川找来的那三位教授放在任何一个普通大学都可以当做台柱子般的存在，如果神奈想要创办一个新学校的话，只要给他们招聘一些副手，然后就能很轻松地搭建起历史，政治，美术三个专业的框架了，这样一个文科类大学的雏形也就有了。 　　但是，神奈又发现了一个问题：“那位叫佐藤的医学院教授呢？为什么没有她的档案？” 　　“她涉嫌制售假药，这已经是犯罪了，现在已经被拘留了。”百川解释道，“所以没有她的档案。” 　　“原来是这样。”神奈点了点头、这样也好，医学专业比历史，政治专业烧钱多了，如果百川真的给找了一个医学教授过来，神奈还真的没有办法安置她。 　　“那个……”爱瑠想了想，忽然又好奇地问起了一个她非常在意的问题，“百川学姐，有什么药真的能丰.胸，而且很安全的吗？” 　　“呃，这个……我也不知道呢。”百川犹豫地说道。 　　神奈歪着头想了想，奇怪说道：“丰胸药物这种东西真的有市场吗？难道真的有人会为了一个大.胸.部就去吃药吗？” 　　爱瑠目光落在神奈胸前高耸的圆丘上，黑着脸说道：“姐姐闭嘴啦，这种话题你根本没有发言权。” 第271章 香霖集市 　　百川在千反田家呆了一下午时间，爱瑠说起明天就是盂兰盆节，便邀请百川住到了第二天，一起参加完荒楠神社的祭典再回东京。 　　神山娱乐在神奈的反复抗议之下，终于不堪其扰拿出了一套替代方案——外部交易系统。 　　这个外部交易系统是神奈早就提出了的，因为《东方幻想乡》游戏中的装备花样繁多，都有各自的适用环境和乐趣，而且无论多么稀有的装备都有耐久度设定，这就需要玩家花费大量的时间搜集素材，打造装备，维护装备。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玩家都是有时间，有毅力的，有些玩家或许可以一天刷24小时副本，有些玩家或许一周只有一个晚上有时间登陆。外部交易系统就是给没有时间的玩家准备的花钱购买游戏内所需的金币，材料，装备的途径。 　　在神奈的建议下，外部交易系统被设计成了类似于淘宝的模板，也就是玩家销售，玩家购买。有时间，有精力刷副本的玩家可以在交易系统中开店，将自己刷到的多余物品放在店中销售，然后没有时间刷副本的玩家便可以使用现实中的货币购买，神山娱乐作为运营商只承担第三方监督职责。 　　神山娱乐之所以迟迟不打算上线这个外部交易系统，主要是因为现在游戏玩家还太少，根本不足以形成一个可持续的商业社区环境，就算上线了这个系统也只会是荒芜一片。 　　然而，现在无聊的神奈每天三通电话，打得神山娱乐的主管们头疼无比，因为死宅都是夜行动物，神奈也不例外，她每次打电话都是深更半夜，主管们很想骂人，但又不敢骂回去，生怕一开口就丢了饭碗。 　　游戏里没有可以花钱的地方，那该怎么办？您花钱去买其他玩家的东西吧，于是游戏外部交易系统——香霖集市上线了。 　　神山娱乐的高官们原本只是为了求个清静，但是千反田家的大小姐却向他们证明了什么叫一个人撑起一个服务器。 　　这位大小姐自己在香霖集市上开了家店，这家店不是卖东西的，而是收购东西的。店里给游戏中比较热门的每一件东西都明码标价了，而且价格不菲，最昂贵的一柄布流太刀居然被标价一百万日元…… 　　有玩家以为这是诈骗，或者运营商搞的噱头。ID为“勇者逗恶龙”的玩家是神奈所在的服务器排行榜第一的公会会长，他们公会刚好有一柄布流太刀，于是公会几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去尝试一下，结果那个ID为“平成男儿”的店主居然真的花费一百万日元收购了布流太刀。 　　“勇者逗恶龙”看着自己账户里突然多出的一百万日元，一时不知所措，然而就在十分钟之后，他和他的同伴们就发现那个“平成男儿”在公共频道上叫嚣自己天下无敌了。 　　众玩家异常无语，看来这确实不是运营商的营销，他们只是遇到了闲得蛋疼的土豪了，话说最近的土豪怎么傻夫夫的样子？ 　　“平成男儿”的举动引起了不小的波澜，《东方幻想乡》在线人数猛增，香霖集市上的商人玩家也一下子多出了数千人，这对于神山娱乐来说算是个意外之喜了。 　　神山娱乐倒不担心香霖集市的上线会影响玩家的游戏乐趣，因为《东方幻想乡》高度自由的玩法使玩家不会依赖某几件强力装备来提升面板数据，装备更多时候只是用来强化玩法多样性的功能性道具。 　　神奈在公共频道蹦跶了一阵发现没人理她，便感觉高手寂寞，于是心满意足地下线了。 　　“姐姐，我们要出发了哦。”爱瑠在门外喊道。 　　“哦！”神奈关掉电脑跑出了房间。 　　百川正和千棘说着话，不知道是在说什么，但千棘看起来似乎有点苦恼。 　　已经换上了一条华丽的小裙子的千岁，对爱瑠张开双臂，说道：“要抱抱。” 　　“不行哦。”爱瑠对千岁摇摇手指，“要自己走路，累了才能抱抱。” 　　千岁不开心地嘟起了小嘴。 　　尼尼蹦过来拱了拱千岁，平时出门都是千岁抱着它的，然而这一次却被严厉地拒绝了。 　　“累了才能抱抱！”千岁指着尼尼凶凶地说道。 　　“姐姐还没有换衣服啊？”爱瑠看到神奈还是穿着一身短裤和宽大的T恤，便蹙起了眉头，抱怨道。 　　“诶？穿这个难道不可以吗？”神奈低头看看自己的装扮，她完全没觉得自己的打扮有什么问题。 　　“当然不可以！”爱瑠将姐姐强行推回房间。 　　“我又没穿睡衣！”神奈坐在床上抗议道。 　　“姐姐难道觉得除了睡衣以外，什么衣服都能穿出门吗？穿衣服也不看场合吗？”爱瑠黑着脸说道，“手举起来。” 　　神奈举起了双臂，爱瑠帮姐姐脱掉了T恤，然后从衣柜里翻出了一套和服，往姐姐身上胡乱套上去。这套和服是千反田家的私人裁缝定制的，与其说是和服，不如说是仿和服款式的连衣裙。真正的和服虽然华丽但又有很多乱七八糟的考究之处，神奈一向很讨厌那种繁琐又束缚的衣服，所以千反田家才会定制这么一套“假冒伪劣”和服。 　　爱瑠帮姐姐换上了新衣服，然后又让姐姐转过身来，帮她打理头发。 　　“说起来，刚才千棘和百川在说什么呢？”神奈看着镜子里的爱瑠问道。 　　“千棘酱向若叶姐请教一些关于东大招生条件的问题啊，”爱瑠回答道，“东大似乎对于特长生的要求也很高的样子，千棘酱感觉有点压力了。” 　　“真是笨蛋呢，千棘想要进东大，眼前就有个好办法啊。”神奈说道。 　　“什么办法？”爱瑠好奇地问道。 　　“百川啊，”神奈说道，“百川现在可是东大的宝贝呢，她出面说几句话，东大还能拒绝千棘不成。” 　　“姐姐不要说废话，”爱瑠在姐姐脑袋上请敲了一下，笑着说道，“如果千棘想走捷径，我们家给东大一笔赞助不就行了，但这不是什么好办法吧？” 　　“啧，真麻烦。”神奈摇摇头说道，她心中却感到有点得意，爱瑠很清楚千反田家有多么富裕，但她平时却依然保持着一个普通高中女生的生活态度，这种谦逊克己，不骄不躁的品质就算是一般的成年人身上都很少能见到，这说明了什么？神奈认为这显然说明了是她教育得好啊！ 　　“还没有准备好吗？”雅子站在房间门口说道。 　　“快好了。”神奈随口回答道。 　　“呐，这是千反田谷佑送来的东西，你先看看吧。”雅子给神奈递来一只文件夹说道。 　　“这是什么？”神奈一边接过文件夹，一边问道。 　　“你要的牛奶厂。”雅子回答道。 第272章 时代 　　神山市盂兰盆祭典被安排在了荒楠神社。 　　自从雅子成为神山市市长之后，荒楠神社和桃山就成了神山市大型祭典的固定举办地点。这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以权谋私了，不过荒楠神社现在确实是神山市最适合举办大型活动的场所，无论是设施的完善度，交通的便利度和知名度都是其他场所无法比拟的。而且，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人公开质疑过荒楠神社的问题。 　　神奈的“花园都市计划”已经渐渐显露出威力来了，神山市市政府内亲近千反田家的官员越来越多，市政资源也在不知不觉中向千反田家倾斜，这就意味着千反田商事本地的任何行业与同行们相比都会快人一步，一家独大的格局在神山市渐渐形成。 　　现在千反田商事一家是神山市最大的生鲜食品供应商，最大的市内物流服务，医疗服务供应商，唯一的燃气供应商，最近千反田商事还在和市政府商谈承包市区电力系统的维修保障服务和警用治安监控系统的升级维护服务的事宜。一张大网正在悄无声息地在神山市的大地上铺开，想要将每一个市民都裹挟在网上。 　　不过，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人察觉到不妥，荒楠神社依旧熙熙攘攘，人流如织，每个人都在享受着千反田家为他们带来的便捷生活和热闹祭典。 　　雅子走在荒楠神社前的山道上，不断有人笑着向她打招呼。虽然大建设的扰民行为让雅子这个市长受到了不少指责，但是更多人心底想的是，大建设说明的是雅子这届市政府还是积极办事的，而且把税收用在了公共事业上，这些人大多都是那些店铺得到免费翻新装修的商家。 　　“晚上好……”雅子一一向他们回礼之后，轻轻松了口气，转头看到神奈捧着文件夹一边看着文件，一边走路。 　　“光线这么差就别看啦。”雅子收走了神奈手中的文件说道。 　　神奈嘁了一声，没说什么。 　　千反田谷佑和赤城乳业方面洽谈了两次就成功地说服了对方，赤城乳业的董事们似乎对自家企业也心灰意冷了，只是讨价还价了一番，最终便以每股120日元的价格将赤城乳业出售了。 　　赤城乳业旗下有自己的六家奶牛场，另外还有上百家合作牧场，顶峰时年生产牛奶可以达到六十万吨，即使现在没落了也维持维持着三十万吨的产量，只是净利润已经几近于无了，如果不生产就会亏本，所以不得不继续生产。 　　“在想什么呢？”雅子看着神奈若有所思的样子，好奇地问道。 　　“我在想赤城号航母打过那些仗？”神奈皱着眉头说道。 　　“赤城号航母？”雅子想了想说道，“珍珠港？中途岛？” 　　神奈摇了摇头说道：“珍珠港和中途岛什么的都不重要，我在想的是赤城号有没有参加过中国那边的两次上海事变，如果参加过的话，赤城乳业就要改名字了。” 　　“呵，我还以为只有政客需要考虑这种问题呢，”雅子笑着说道，“原来做生意也好不到哪去啊。” 　　“当然了，”神奈瞥了雅子一眼说道，“商人的麻烦很多时候都是政客带来的。” 　　“这话可不对，”雅子笑着说道，“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根源可是经济危机。” 　　神奈撇了撇嘴，一时没想出辩驳的借口。 　　千岁坚持要让尼尼自己走路，这黑灯瞎火的山路爱瑠担心尼尼会走丢掉，所以只好给尼尼系了一根绳子让千岁牵着。 　　千岁出门时还要别人抱抱，但出门之后就撒了欢，精力充沛，两条小短腿蹬得飞快，尼尼被她拽在身后一路跑，一路打滚。如果不是千棘及时出手将它从千岁的魔爪下解救出来，它这条兔命就没了。 　　但是被解开绳子之后，尼尼又蹭回了千岁身边，一幅哈巴狗的样子。 　　“鲨鱼！”千岁忽然指着前方开心地喊道。 　　神奈等人抬起头向前看，原来已经到了荒楠神社门口了。 　　“那是神社，不是鲨鱼。”神奈对千岁说道。 　　神社的巫女，爱瑠的好友，十文字佳慧接待了爱瑠一行，带着她们在会客厅坐下，又端上了茶和小点心。 　　“如果你们还不来的话，我都打算回家了呢。”十文字佳慧笑着说道。 　　“佳慧要休息了吗？”爱瑠问道。 　　“也算是休息吧，”十文字佳慧想了想，说道，“我大概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再当巫女了。” 　　“诶？”爱瑠惊讶地说道，“为什么会不当巫女？这不是你很喜欢的工作吗？” 　　“应该是太累了吧。”百川看着十文字佳慧身上的衣服说道，那是某红白的巫女服。 　　“嗯，”十文字佳慧苦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最近神社参拜的游客太多啦，很多人都来找我合影。以前神社很清闲我还能应付，现在几乎没有时间休息，而且我又要准备升学考试，就更加没有空余时间了。” 　　爱瑠这才想起十文字佳慧不仅是巫女，还是博丽灵梦的设计原型，那些东方的粉丝来到这边参观自然会想办法找她合张影，神社也很乐于将她推出来招揽人气。现在荒楠神社就是属于千反田商事的，想到自己家给好友带来的不便，爱瑠便忍不住说了一句“抱歉”。 　　“不用和我道歉啦，”十文字佳慧连忙笑着摆手道，“两年前，这间神社都快荒废了，除了我和我爷爷以外，几乎就没有人来参拜了。千反田商事说要接手这间神社，我差点以为你们是来做慈善的呢。现在这间神社的名声居然连很多外国人都知道了，昨天有个熊一样高大的瑞士人找我合影，我被吓了一跳。” 　　爱瑠，雅子等人都被十文字佳慧逗得笑了起来。 　　十文字佳慧想了想，看着神社外的热闹场景，所有所思地说道：“我的爷爷是很反对神社被收购的，因为他觉得商业化是在破坏传统，金钱会让神社变得世俗……” 　　“可是那样的话，神社哪里还有人气呢？”十文字佳慧笑了起来，“神终究是要人来崇拜的啊……” 第273章 坏消息 　　荒楠神社的盂兰盆祭典非常热闹，除了惯例性的烟火大会以外，还有一场盛大游行活动，作为巫女的十文字佳慧也表演了舞蹈。 　　看完了祭典节目，千反田一家又在摊位街上逛了一大圈，游玩到晚上九点多，精力充沛的千岁终于感到疲惫了，哈欠一个接着一个。雅子等人便决定回家休息了，而这时千反田谷佑却来找到了神奈。 　　神奈和千反田谷佑在荒楠神社的会客室内交谈了半个小时左右。 　　“事情就是这样了……”千反田谷佑说道。 　　“我知道了。”神奈点了点头说道。 　　“那么我就先回去了。”千反田谷佑拿起了他的皮包，然后起身离开了。 　　陪同神奈一起留下来的百川走进了会客室，看着正在沉思的神奈，忍不住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神奈微微蹙眉，轻轻说道，“总有些人没事找事，感觉自己死得太慢。” 　　千反田谷佑如此火急火燎地来找神奈，是为了给神奈带来一个不怎么美妙的消息：千反田商事收购赤城乳业之后，西武集团旗下的所有零售渠道都下架了赤城乳业的所有产品。 　　现在赤城乳业大量的产品积压在仓库中无处销售，原本董事会突然出售公司就已经令社员们人心惶惶了，现在又发生这种销路断绝的危机，得知消息的职员们自然就更无法淡定了。 　　千反田谷佑正式接手赤城乳业不到一天，就已经收到了上百份辞职报告，其中八成都是年轻员工，但也有不少老员工，甚至是高管。千反田谷佑感觉情况恶化恶化下去，赤城乳业坚持不了一个星期就要土崩瓦解了，于是便连夜来找到了神奈。 　　神奈这段时间因为泰国军火和《东方幻想乡》开服的事情，一直真正动手处理西武集团的问题，结果堤宗次郎那边却有了蹬鼻子上脸的趋势，这让神奈非常恼火。 　　如果被人知道神奈的想法的话，或许会觉得有点荒谬，西武集团和千反田商事是航母和帆板的差距，如果说是谁蹬鼻子上脸的话，那也一定得是千反田商事啊。但是神奈的感觉就是这样的，她认为自己对西武集团的挑衅已经足够包容了，然而对方简直给脸不要脸。 　　“我们再逛一会儿吧。”神奈说道。 　　“好啊。”百川非常乐意。 　　这个时间各种摊位还在营业，但是游人已经渐渐少了起来，百川跟着神奈行走在摊位之间。 　　“对了，你们公司最近应该没有什么重要业务吧？”神奈互相说道。 　　“那个……”百川想了想，自己公司最近还是很忙的，因为环球文库上个月才正式投入商业运营，图灵数字又刚经历过一次人员裁减，所以有点手忙脚乱的感觉。不过百川觉得神奈这么问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想要托付给自己，于是，便说道：“还好吧，最近不是很忙。” 　　“那就好，”不出百川所料，神奈点了点头说道，“神山娱乐需要一个CRM系统，既然图灵数字现在很闲，那就交给你们了。” 　　CRM系统就是客户关系管理系统，很多公司都会有自己的客户关系管理系统，千反田商事也有，常用于报价，售后，协同办公等事务。然而，神山娱乐和千反田商事的业务截然不同，《飞翔的琪露诺》给神山娱乐带来了过亿客户，只不过那是手游，客户的黏着度不高，现在《东方幻想乡》上线，玩家数量每天以万为单位快速上涨着，神山娱乐不得不认真考虑客户黏着度的问题了。 　　“但是我们从来没有做过CRM系统啊？”百川有些犹豫地说道，客户关系？图灵数字基本没有这种概念，一群技术宅哪里懂什么客户关系？ 　　图灵数字混到今天的位置完全是凭着区块链技术和加密货币发行权上的绝对领先优势硬刚过来的，有时候合作伙伴来洽谈的时候接待人员甚至会忘记倒茶，客户谈的口干舌燥也只能忍了，谁让全世界只有一家图灵数字呢？ 　　“没关系，”神奈说道，“我会把系统设计的基本思路和注意事项整理出来给图灵数字的，你们先照着做，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以后再慢慢修改就行了。” 　　“这样也可以。”百川听完点了点头。 　　神奈走到了一个摊位前停住了脚步。 　　“小妹妹，要不要来一串烤棉花糖？”一个五大三粗，却穿着一条粉红色围裙的大叔笑着对神奈说道。 　　“嗯……”神奈想了想说道，“来一百串。” 　　大叔一愣，然后说道：“棉花糖吃多了可会发胖哦，而且今天的份也卖得差不多了，只剩下这些了。” 　　神奈微微蹙眉说道：“那就全部卖给我吧。” 　　大叔把手中正在烤的棉花糖全部给神奈打包了起来，大概有二三十串的样子。神奈拿着棉花糖来到了神社后方的一个平台上，这里之前是用来看花火大会的，现在花火大会结束，人也散尽了。神奈找了个长椅坐下，靠在椅背上看着远处城市的灯光，一串接一串地吃起了棉花糖。 　　百川站在一旁，神奈一直没有说话，她也只好沉默着，低头拨弄着手袋有点不知所措，她看得出神奈是在思考着某些重要的事情，而且显然心情不是很好。 　　“那个……”神奈吃了十几串棉花糖之后，百川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说说吗？如果我可以帮得上忙的话……” 　　神奈依然没有说话，百川咬了咬嘴唇，继续陪着神奈发呆。 　　大概二十多分钟之后，神奈忽然问道：“你听说过微流体血液检测技术吗？” 　　“这个……”百川犹豫了一下，说道，“没有……” 　　“我之前也没有听说过，最近我让创业服务部到处收购专利的时候，才发现了这项技术，”神奈说道，“只需要在指尖取一小滴血，就能化验出种种疾病，这项技术是不是听起来很诱人？” 　　“神奈酱的意思是……”百川说道。 　　神奈朝百川伸出了手，说道：“借我十亿美金，我要投资一家血液检测公司。” 　　百川微微一愣，然后笑了起来，说道：“没问题。” 　　只要神奈酱能振作起来，这点钱当然不是问题。 第274章 突围 　　“我相信个体对自身健康信息的获取是解决当下健康医疗挑战的关键，但我们并不保证这会改变最终结果，除非他们得到他们需要的信息。获取健康信息，呵护我们爱的人的健康与幸福，是我们的一项基本人权，这是写在联合国宣言中的权利！” 　　“然而在今天的美国，高昂的医疗保健费用依然是人们破产的主要原因。正因如此，那些你所爱的人发现病症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从小到大的假期，我都是和我的叔叔一起过的，我记得他喜欢玩填字游戏，我记得他非常喜欢沙滩，我也记得我多么爱他，突然有一天他被检查出得了皮肤癌，并且很快扩散到了他的脑部和他的骨头里，他没能看着自己的孩子们长大，我也没有来得及和他说一声再见……” 　　盂兰盆节过后大概一个星期左右，千反田商事的会议室内，神奈正抱着薯片看一场演讲的转播，演讲者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金发碧眼的白人女性，她就是刚刚注册成立的血液检测公司Theranos的首任CEO，微流体血液检测专利的所有者，莎娜·霍尔姆斯。 　　“她是一个很不错的演讲者。”另一块屏幕中威廉·林奇评价道，他现在正在英国，所以只能从这种视频的形式出席会议了。 　　“确实是这样。”坐在神奈一旁的千叶银行的盛田和夫也点点头赞同道。 　　“我比较好奇她是不是真有个得了癌症的叔叔。”神奈吃完薯片，拍了拍手说道。 　　“哦，”威廉·林奇摊开手说道，“很抱歉，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 　　神奈也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莎娜·霍尔姆斯的叔叔是怎么死的确实不重要，甚至她有没有叔叔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她的演讲能打动多少人，能为她的微流体和血液检测技术带来多少投资。 　　目前Theranos只有四个主要股东，老虎基金，千叶银行，黑金公司和莎娜·霍尔姆斯。其中老虎基金和黑金公司计划出资10亿美元，各占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千叶银行计划出资十五亿美元占百分之十的股份。 　　老虎基金是神奈找的合作伙伴，神奈找威廉·林奇谈了自己的计划之后，这位小林奇表示很感兴趣，便爽快地同意出资，并承担起了与莎娜·霍尔姆斯的接洽工作。千叶银行则是盛田和夫主动找上门的，他们最近没什么好的投资项目，于是跟着神奈来凑热闹。 　　黑金公司是图灵数字旗下的子公司，目前国际上最知名加密货币交易平台的运营商。Theranos是美国公司，黑金的注册地刚好也在美国，而且它的现金流非常充足，所以神奈向百川“借来”了黑金公司，并通过黑金公司的渠道来参股Theranos。 　　莎娜·霍尔姆斯并不出资，只提供技术和专利，但她却在Theranos中独占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并且亲自担任CEO。在最初的接触中莎娜·霍尔姆斯是坚持要求自己独占百分之八十的股份，威廉·林奇找她商谈了几次才让这个女孩放弃了绝对控股权的想法，同意把自己的股份降到百分之四十。但是莎娜·霍尔姆斯却另外附加了两条规则，第一，她在董事会拥有一票否决权，不管是什么提案她都可以一票否决，第二，Theranos的CEO只能是她莎娜·霍尔姆斯，除非是她自己主动辞职，否则其他股东无权罢免她。 　　神奈和威廉·林奇等人都感觉有点无语，这位霍尔姆斯小姐的控制欲也太过强烈了，她一心想把Theranos的决策权和管理权全部都控制在自己手里。他们三家公司出资三十五个亿，在这个小姐眼里却像是强行占她便宜一样。 　　不过，神奈他们也没有计较莎娜·霍尔姆斯的控制欲，相反这位小姐令他们非常满意。神奈已经仔细审查过莎娜·霍尔姆斯的专利了，基本可以确定她现有的技术离投入实际商用还有不小的差距，所以Theranos投资失败的概率非常大。霍尔姆斯现在越是活跃，那么越多的注意力就会集中在她的身上，将来Theranos出问题的时候，首当其冲的也只会是她。 　　“黑金公司方面已经确认了西武集团美国方面的负责人和旧金山对冲基金的经理出席了这次演讲，你们觉得霍尔姆斯可以打动他们吗？”神奈说道。 　　“我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威廉·林奇十拿九稳地说道，“毕竟我们另一张底牌还没有拿出来呢。” 　　“呼，”神奈靠在了沙发上，沉默了许久，又摇了摇头说道，“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那个底牌上面，我们需要积极主动一点，为Theranos制造一些真是可信的业绩。” 　　“你是说……”威廉·林奇疑惑地说道。 　　“沃尔格林，想办法把Theranos的产品卖到沃尔格林去。”神奈说道。 　　“这……可以做到吗？”威廉·林奇犹豫地说道，沃尔格林也不是什么外行公司，它是美国最大的连锁药房，在全世界范围内有超过三千家实体店，可以说是医药零售界的沃尔玛了，这种内行公司会被Theranos这种花架子轻易勾引上钩吗？ 　　“试试嘛，”神奈说道，“就算不上钩也不亏。” 　　“这么说也没错。”威廉·林奇也赞同道，“我会提醒一下霍尔姆斯小姐的。” 　　“嗯，”神奈点了点头，此时莎娜·霍尔姆斯的演讲结束了，他们需要商量的事情也商量得差不多了。 　　“对了，”神奈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情，她问道，“你们有没有和沃尔玛有来往的？” 　　“沃尔玛的话，我倒是认识几个老朋友，”威廉·林奇有些奇怪地说道，“怎么，神奈小姐想要做零售吗？” 　　“不是，”神奈摇了摇头，“我有点乳制品想要卖到华国去。” 　　盂兰盆祭典第二天一早，神奈便通知赤城乳业令部分车间重新开工，只不过不再生产保质期较短的液态奶，而是全部生产保质期较长的奶粉。千反田谷佑很疑惑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没有销路的话，生产了奶粉不也只能在仓库堆着吗？但是神奈已经做出决定了，他也只好照办了。 　　现在，神奈想通过沃尔玛销售的东西自然就是那些奶粉了。 　　“如果是想需要华国的零售渠道的话，千叶银行倒是和高鑫零售公司有些业务往来。”盛田和夫连忙说道，这一次Theranos的事情千叶银行完全是扮演了一个被大佬带着赚钱的角色，完全插不上手，现在神奈似乎有点麻烦需要解决，盛田和夫当然要抓住机会彰显一下自身价值了。 　　“盛田先生说的不错，”威廉·林奇赞同道，“沃尔玛确实是一家伟大的公司，但是他们这两年在华国做得并不好，我觉得千反田小姐如果想要进入华国市场的话，还是高鑫比较好一些。 　　神奈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高鑫零售有限公司，一般人并不熟悉，但是它旗下的两个品牌，在华国基本上是家喻户晓了，那就是大润发和欧尚。 　　“不过，”威廉·林奇好奇地问道，“华国的乳制品市场有很多他们本土的巨头存在，市场已经趋于饱和了，千反田小姐想要打开市场恐怕不容易，你打算怎么做呢？” 　　“嘁，”神奈轻松一笑说道，“想要打开局面，用点小花招就行了。” 第275章 提拔 　　《东方幻想乡》上线不到两周，最高同时在线人数就已经突破了五十万，即使放在全世界范围内与同类型游戏相比较，也算得上是一线热门游戏了，而且目前玩家人数还在不断上升。 　　不到两周，《东方幻想乡》带来的点卡收入已经破亿，这令神山娱乐差点感动得热泪盈眶。一亿日元相比起《东方幻想乡》的制作成本来说或许还差很远，但要知道神山娱乐自从成立两年以来都是只有出的钱，没有进的钱的，不管是谁看着那么大的现金流不断淌出去，却没有一毛钱回来，谁都会心慌的。现在这一亿日元让大家伙看到了曙光，哪能不眼含热泪呢？ 　　然而，神山娱乐那边欢喜的氛围并没有让千反田谷佑开心起来，他现在已经被赤城乳业那边糟糕的处境愁得一嘴火燎泡了。 　　“你的精神看起来不太好啊。”神奈看着面色憔悴的千反田谷佑说道。 　　“不太好！”千岁举起尼尼元气满满地喊道。 　　千反田谷佑笑着摸摸千岁的脑袋，在神奈的对面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气喝光说道：“没有办法啊，我刚从群马县回来，又去了一趟东京。一路跑来跑去，就在车上睡了两个小时，实在是困得不得了了。” 　　神奈微微皱了皱眉头，现在千反田商事，神山娱乐，赤城乳业三边都需要千反田谷佑操心，这三家公司分别在岐阜县，东京和群马县，千反田谷佑挨个跑一圈就要几千公里了。 　　“你这样跑来跑去也不是办法啊……”神奈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 　　“嗯？”千反田谷佑以为神奈良心发现，终于体量到他的辛苦了，结果，神奈一开口便打破了他的幻想。 　　“你的时间全浪费在干路上了，这样岂不是不上班白拿工资了？”神奈说道。 　　千反田谷佑被神奈这幅剥削者的丑陋嘴脸恶心得翻了个白眼。 　　神奈完全没有在意千反田谷佑的反应，继续说道：“我觉得应该要找一个人专门负责赤城乳业方面的工作了，你有什么合适的人员吗？” 　　提到了这个问题，千反田谷佑也认真地思考了起来，他犹豫地说道：“如果是这个位置的话，我们家最合适的人大概就是千反田之彦了……” 　　“我们还是外聘个职业经理人吧。”神奈撇了撇嘴说道。 　　千反田谷佑笑了笑，神奈的反应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他提到这个名字也就是替自己哥哥试探一下侄女的态度罢了，不过他也没胡说，千反田之彦以前经营农场时就做过很长一段时间的鲜奶生意，这方面的经验是很丰富的。 　　“如果外聘的话，还不如破格提拔一个新人。”千反田谷佑想了想，又说道。 　　“新人？”神奈蹙眉，奇怪地说道，“什么样的新人可以一下子提拔成赤城乳业的主管？” 　　“说起来这个新人还是你招的呢，”千反田谷佑说道，“她就是现在创业服务部A组的组长，安菲亚。” 　　“诶？我手下的安菲亚？”神奈想了想，似乎有点印象。 　　神奈到现在还挂着创业服务部部门经理的职务，创业服务部的职员确实都算是她招聘的，但她也就是看看档案，然后盖盖章而已，她和职员们面对面的交流并不多。之所以神奈对安菲亚还有点印象，完全是因为安菲亚精通六七种语言，太过出类拔萃了。 　　“没错，就是那个安菲亚”千反田谷佑语气中带着少见的推崇，“她的个人档案中介绍她曾担任过西伯利亚石油公司的助理CEO，工作经验丰富，完全可以担任一个公司的主管。” 　　“西伯利亚石油公司？”神奈非常意外，“那可是世界五百强啊？这个可信吗？” 　　“我特意查过她的履历，细节上没有任何问题，”千反田谷佑点点头道，“她目前所表现出的业务能力也非常强，所负责的A组是上个季度业务最好的一个小组，他们所创造的净利润已经超过了一百万美金。” 　　“诶？没想到我们公司居然还藏着这么厉害得一个家伙啊，”神奈说道，“这样的人才放在创业服务部当一个组长确实有点屈才了，明天让她先去赤城乳业那边试试，假如感觉可以的话，那她就留在那边当一阵子主管吧。” 　　“嗯，”千反田谷佑点了点头，接着他又苦笑了起来，“不是我说啊，赤城乳业那边的情况真的很糟糕，现在已经不是主管的问题了，如果没有强力有效的解决方案，安排什么主管都得破产啊！” 　　“我不是把解决方案发你邮箱里了吗？”神奈歪着头说道。 　　“你这算什么解决方案啊？”千反田谷佑把手机拿了出来，哭笑不得地说道，“什么严格遵守食品卫生标准，什么奶粉安全高于口感，什么不准使用三聚氰胺等违规添加剂，这也算解决方案？” 　　在千反田谷佑看来，神奈写了这么一大套完全就是各种假大空的生产口号嘛，是个车间主管都会喊两句的。 　　“你们有没有照做？尤其是添加剂的那一条。”神奈突然皱起了眉头说道，语气非常严肃。 　　千反田谷佑心中微微一颤，他没想到神奈会如此看重这份邮件，还好他没有选择阳奉阴违，他连忙说道：“当然照做了，赤城乳业的品控方面一向做得不错，本来就没有什么问题，库存抽检也没有发现三聚氰胺。” 　　“那就好。”神奈点了点头，她还指望着可以进入华国市场呢，如果自己家的生产也出了问题，那岂不是五十步笑百步了？ 　　“可是……”千反田谷佑又说道，“现在的关键问题根本不是生产啊，而是销路，虽然高鑫那边已经同意上架我们的奶粉了，但是赤城乳业的品牌在华国大陆完全没有知名度，能不能卖出去很成问题啊。” 　　“这很快就不是问题了，我已经联系神山传媒制作好一系列广告了，等这些广告投放下去，销量一定会蹭蹭地涨上去。”神奈一幅十拿九稳地样子。 　　千反田谷佑将信将疑，神山传媒他又不是不知道，这家公司在千反田商事旗下的一系列子公司中就是一个打酱油的存在，他们制作的广告能有这种奇效？ 第276章 上任 　　安菲亚带着自己的小组正在国外跑业务的时候，忽然收到了调职的指示。看着这调职的邮件，安菲亚有一种苦笑不得的感觉，她前一刻还在私人会所中和几位大小姐谈论着时尚前沿的话题，后一刻便被调取牛奶厂管奶牛了，这个差距未免也太大了吧？ 　　对于这个调令，安菲亚的同事们反应各不相同，有人觉得安菲亚直接从一个基层小组长被提拔成一个子公司CEO，这个逆天的晋升速度足以证明她非常被公司高层看好，前途一片光明了。但也有人对安菲亚指指点点，幸灾乐祸，他们已经大概知道赤城乳业的糟糕程度，他们觉得高层把安菲亚这样一个新人调去那种破产边缘的子公司很明显就是让她去背锅的，等赤城乳业破产，安菲亚也就跟着完蛋了。甚至，怀着后一种想法的人还更多一点。 　　安菲亚知道同事中有不少人对她没什么好感，因为她带领的小组业绩好过头了，其他人往往再努力也会被衬托得一般般了，时间一长，那些感觉熬不出头的同事们自然就对她心生不满。 　　只不过，安菲亚并不在意那些人的看法，她更在意的是千反田商事最近的举动，不，与其说是在意，不如说是不解。 　　安菲亚知道前任董事长千反田之彦在职时，千反田商事经营过奶牛牧场，牛奶产量也不算小，但是他卸任之后，千反田商事开始大规模裁剪农产品部门，投入高，利润低的奶牛牧场是第一批被裁撤掉的。现在，为何全面放弃了牛奶生意的千反田商事突然反悔了，还收购了一家规模更大的乳制品公司？ 　　“那个……”身旁的安腾静子看到安菲亚一路沉思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安慰道，“组长，没事的，天无绝人之路，我们只要尽力了，就算解决不了问题，公司也没有理由责怪你的。” 　　安菲亚一愣，接着便笑了起来：“嗯。” 　　安腾静子是因为看不下去别人对安菲亚被调职冷嘲热讽，所以才自告奋勇申请跟着安菲亚去赤城乳业的，这让安菲亚很感动。 　　不过，这个单纯的女孩似乎是理解错什么了，安菲亚觉得千反田商事花费了这么大的一笔钱收购了赤城乳业，显然不可能是专门用来坑她一下的。安菲亚估计自己这一次被调职到赤城乳业应该只是承担一个类似于生产总监的工作，至于其他方面的事情，应该另有后招。 　　按照千反田谷佑转交给她的资料来看，安菲亚判断赤城乳业未来的主要销售市场应该是中国，但是安菲亚查了一下中国大陆的情况，那边的市场蒙牛，伊利，三鹿，雀巢等等大企业挤爆了？赤城乳业却还在加班加点地屯货，似乎上面决策层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货能不能卖出去一样。安菲亚很好奇，他们到底是哪来的这种底气。 　　想到这里，安菲亚又想起了一个人——名义上还是创业服务部部门经理的千反田神奈，那位大小姐神龙见首不见尾，安菲亚前后一共也只见过不超过三次，但却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安菲亚从莱薇这边打听过，莱薇的言语中居然对那位大小姐颇有些敬畏，要知道莱薇平时谈及千反田家目前的首脑人物千反田谷佑都不当回事的。 　　种种迹象告诉安菲亚，那位千反田神奈小姐恐怕远不止一个家族后辈这么简单。 　　不过，安菲亚也没能困惑多久，中午时分，她刚抵达赤城乳业的办公室，麻烦事情就找上了门。 　　“你们说你们要辞职？”安菲亚看着眼前的一个经理，两个副经理，两个科长，皱着眉头说道。 　　“没错。”那个经理低着头说道，“公司现在处于非常关键的时刻，需要的是更加优秀的人才，我们觉得我们的才能无法承担这样的重担……” 　　安菲亚坐到了办公桌前，手指轻敲着办公桌，听着那位经理的说辞，半晌才说道：“我批准了。” 　　“不，您就算挽留我们也……”经理延迟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愣愣地说道，“您说什么？” 　　“我说批准你们辞职了，”安菲亚拿起这五人的辞职报告一边签字，一边说道，“我觉得你说的对，你们的才能确实无法担当自身的职务，诸位可以考虑到公司的处境，主动提出辞职也非常令我感动了。” 　　“可是，你……”几人目瞪口呆。 　　“慢走，不送。”安菲亚丢下了笔，说道。 　　不管这几个人是趁赤城乳业处于危机时刻想要多要好处，还是真的想要另谋高就，安菲亚都不打算留下他们了，公司动荡时刻留下这种抱团威胁上司的小团体只会让人心更加不踏实。 　　“您刚上任三分钟就辞退了五个人，这样不太好吧？”安腾静子苦笑着说道。 　　“这是最好的处理方法了。”安菲亚笑了笑说道。 　　如果是放在以前跟着米哈伊尔的时候的话，安菲亚恐怕还需要找人把这几位的腿打断来杀鸡儆猴，但是现在她感觉千反田商事的做事风格还是遵纪守法的，所以也只能辞退他们了。 　　“你去各部门的人事档案拿过来给我看看，”安菲亚说道，“我挑几个人把空缺填上。” 　　“好的。”安腾静子点了点头，然后匆匆去找人事部门了。 　　安菲亚靠在椅背上，继续思考起了千反田商事高层可能的计划，忽然她的手机又震动了两下，有人又发了一条邮件过来。安菲亚打开邮件，发现了一个标题为“赤城乳业系列广告”的视频附件。 　　“广告？”安菲亚一开始没怎么在意，想要在一个新市场卖东西，那自然是要打广告，提高知名度的，她下载了视频附件，随手点开了一个看了看。 　　十几秒后，安菲亚情不自禁地坐直了身体。 　　安腾静子抱着一大堆文件进来的时候，看到安菲亚一脸惊讶与赞叹的表情，便好奇地问道：“您在看什么呢？” 　　“一个足以写进教科书的广告创意。”安菲亚笑着说道。 　　一语成谶，安菲亚没想到她手中这几则短视频，居然不久之后居然真的被《商业周刊》杂志评选为“本世纪十大经典广告营销案例”之一。 第277章 不播放广告 　　胡贝尔是一个普通的大学女生，如果说有什么必须要提到的特殊点的话，那就是她是一个JK制服爱好者，曾给神山高中古典部写信挽留过制服交流网站ice。除此之外，胡贝尔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普通大学女生，平时生活节奏和其他同龄人一样，上课，打工，逛街，刷剧…… 　　这天胡贝尔又在自己宿舍里刷剧，刷剧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几十秒钟的广告了。每次在视频网站上点开一集电视剧就跟抽奖一样，运气好抽中三十秒广告，运气不好就是六十秒，如果气运再黑一点就是七十秒或者九十秒，甚至一百多秒都是有可能的，更悲催的是有时候网络不好还要点击刷新网页…… 　　“格子，最近有什么好看的剧吗？”胡贝尔坐在上铺，敲了敲床板问道。 　　“张易演的那个清宫剧感觉还不错。”下铺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好的，我搜搜看。”胡贝尔打开了浏览器，准备搜剧看。 　　两分钟后，传来连续好几声轻呼。 　　“诶诶，格子，格子，你来看这个！来看，来看……”胡贝尔不住喊道。 　　“什么呀？”下铺终于出来了一个穿着睡衣，头发乱蓬蓬的女孩，揉着眼睛说道，“大惊小怪的，看什么呀？” 　　“这个。”胡贝尔把电脑屏幕转向被她称为格子的女孩，然后刷新视频网页。 　　接下来理所当然地进入了广告时间，视频右上角显示的是72秒：“本72秒广告由赤城乳业承包不播出，赤城婴幼儿奶粉，无添加放心奶。” 　　一句广告词念完五秒不到，然后72秒广告便直接结束了。 　　格子睡意朦胧的眼睛顿时瞪大了，那双乌黑的瞳孔中都快放光了。 　　“还有，还有这个。”胡贝尔又点开了其他剧集。 　　“本37秒广告由赤城乳业赞助不播出，赤城学生奶粉……” 　　“本65秒广告由赤城乳业赞助不播出……” 　　…… 　　这些广告大同小异，全都只有一句广告词，念完就结束。 　　“好像电视剧分区中的广告都换成这个家了。”胡贝尔说道。 　　“哇哇哇……”格子差点激动地蹦了起来，“这个赤城乳业真的是个大好人！不行，不行，我要出去……” 　　“你穿着睡衣要去哪啊？”胡贝尔奇怪地大声问道。 　　格子回头认真地说道：“我要去超市买桶赤城奶粉抱着亲两口。” 　　胡贝尔感觉有点无语，她看到这广告也高兴地想抱着赤城乳业亲两口，但也不止于像格子这样付诸实践啊。 　　类似的情况在大陆很多城市发生着，神奈注意到目前免广告还不是大多数视频网站吸引用户的潮流，在世界范围内都是这样，所以她才会想要制作这些“不播出系列广告”。 　　千反田谷佑让神山传媒将这些广告转发给安菲亚，就是想让安菲亚估计一下这些广告的质量。安菲亚看完广告之后就立刻意识到这些广告的非凡潜力，于是立刻联系反馈神山传媒，请求大范围投放这一系列广告，投放时间短一点没关系，但是一定要有覆盖度。恰好，神奈给神山传媒的建议也是这样的。 　　于是，神山传媒非常夸张地买下了华国内地五家主流视频网站的全部电视剧，网剧区域的片头广告，虽说只买了四个星期，但是也花了不少钱。 　　不过，安菲亚认为这笔广告费花得非常值，广告播出之后，华国内地的市场几乎是瞬间就打开了。赤城乳业通过大润发投放的第一批次各类型奶粉只用了一周时间就销售一空。虽说第一批次奶粉并不多，总数也只有三千罐左右，但第一批次是用来试水，它们能够畅销也就意味着一个新的市场接受了他们。 　　这个喜讯来得太及时了，安菲亚刚刚罢免了赤城乳业内几位不太老实的管理层，公司里现在一片反对她的声音。这个消息一传回来，赤城乳业上下立刻就老实了，在此之前员工们闹事是因为他们感觉公司要关门大吉了，现在赤城乳业开辟了一个新市场，他们又看到了未来的希望，自然是老实了下来。 　　安菲亚这种雷厉风行的性格哪里能允许你说闹事就闹事，你说休战就休战的。她立刻就开始翻旧账，之前带头闹事的几个刺头，然后一一调职，免职。 　　一时间，赤城乳业上下终于认识到了新任CEO的铁血手腕，安菲亚只用了一个多星期时间就顺利确立了自己在赤城乳业中的权威。 　　安菲亚是轻松愉快了，但是有些人却感觉到异常头疼。这些五秒左右“不播放系列广告”给赤城乳业收获了大量人气，但是也给其他广告商制造了一个巨大的难题。这系列广告以自己的“短”俘获了消费者的青睐，那么其他人还敢硬着头皮接在后面播那些几十秒，甚至一百多长的广告吗？如果这样做了，岂不是要被网络用户喷死？这典型就是竭泽而渔的行为啊。 　　视频网站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们的广告拍卖价格的重要的标准一个是热度，另一个就是时长。但是神山传媒这一套“短”广告下来，恐怕网站用户就很难接受那一两分钟的广告了。这些视频网站想要利用合同条约迫使神山传媒修改广告内容，他们的理由是神山传媒购买了那几十秒时长的广告时间却只播放五秒广告，这属于违约行为。 　　很快，神山传媒就收到了几家广告商和视频网站的交涉信，神山传媒方面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他们就是千反田商事旗下的一家划水公司而已，这么复杂的事情他们哪里知道怎么办？所以便将这些信件交给了母公司千反田商事处理。 　　千反田谷佑收到了这些信件，看到都是关于是赤城乳业的广告的事情。千反田谷佑想到赤城乳业的广告也不是他管的，而是神奈亲自处理的，所以他连信的内容都没看就直接转交给了神奈。 　　神奈最近正被爱瑠逼着补暑假作业，正郁闷的她收到了这么一大堆信件自然没什么好脾气，只拆开其中一封看了两眼，然后全部丢进了废纸篓里。 第278章 采访 　　广告连播四周，赤城乳业的销量一周比一周高，“不播放系列”广告在网络上形成了非常良好的话题圈，第二批次五万多罐奶粉很快就又销售一空。赤城乳业为此专门开了一场全公司庆祝晚宴，当然公开的理由是庆祝一下公司换东家，虽然对于普通员工来说，后者没什么好庆祝的。 　　因为公司战略和资金的缘故，“不播放系列”广告只在日本本土投放了一小部分，但依然引起了一些人的关注。 　　这天晚上《日本经济新闻》的主编八寻敏夫正在加班审核第二天所需要的稿件，他皱着眉头，明显对手中稿件的质量有所不满——他又看到了三篇关于股票走势的分析文章。 　　八寻敏夫也能理解手下编辑的考虑，毕竟股票之类的东西本来就受人关注，这确实是一个提高订阅量的好办法。但是偶尔发一两篇也就算了，连发三篇是什么意思？堂堂《日本经济新闻》什么时候需要去特意讨好那些投机者了？他们可是日本第一经济期刊，用得着这么卑微吗？好歹有一点架子行不行！ 　　八寻敏夫看得一肚子气，干脆大笔一挥，把这三篇股票分析文章全部划掉了。然后继续看其他文章，几分钟后，一篇关于现代网络广告营销的文章引起了八寻敏夫的注意，这篇文章是一个笔名叫“桃子”新人写的，一般只是稿件不足的时候用来凑数的，但它却让八寻敏夫非常感兴趣。 　　“这个桃子还在吗？把她叫过来！”八寻敏夫大声喊道。 　　“好的，请稍等。”秘书说道，不一会儿一个冒冒失失的小姑娘急匆匆地跑进了办公室。 　　“您，您好，八，八寻先生。”小姑娘非常紧张地说道，这还是她第一次主编独自叫到办公室，面对这个性格古板，要求严格的业界传奇大佬，任何新人都没有办法轻松下来。 　　“你就是桃子？”八寻敏夫问道。 　　“是的。”小姑娘回答道。 　　八寻敏夫皱了皱眉头：“这个称呼不好，太幼稚了，不适合登在我们期刊上。” 　　“那，那我改掉？”小姑娘犹豫地说道。 　　“改一个吧，”八寻敏夫点了点头，又问道，“你的真名叫什么。” 　　“桃子，有村桃子。”小姑娘回答道。 　　“你的真名就叫桃子？”八寻敏夫有点惊讶地问道。 　　“是，是的。”有村桃子点了点头。 　　“那你还改什么？”八寻敏夫一瞪眼睛说道，“我还以为这只是你的笔名呢！” 　　小姑娘快哭出来了，这不是您让改的嘛！ 　　即使是自己的真名，如果八寻敏夫真的让她改的话，有村桃子也只能照办，她不敢冒着失去工作的风险让主编感到不高兴，因为她很穷。 　　桃子的父母在她高中时就离婚了，她和上小学的妹妹被法院判给了母亲，后来母亲因为被诊断患有精神问题，失去了固定工作，只能靠打零工维持生计，但是打零工的收入甚至不足以养活她自己，所以桃子和妹妹只能搬到了网吧居住，现在已经住了两年了。 　　桃子一边打工养活自己和妹妹，一边在夜间大学修完了本科课程，好不容易在日本经济新闻社找到了一份实习的工作。虽然工资并不是很高，也不提供住宿，但是能被聘用桃子已经非常惊喜了，因为夜间大学的文凭含金量不高，很多企业都不承认的，日本经济新闻社能够聘用她，完全是因为面试她的HR阿姨同情桃子生活不易罢了。 　　好在八寻敏夫并没有打算为难桃子的意思，直接跳过了笔名和真名的问题，直接进入了主题。 　　“能说说你为什么想到要写这篇文章吗？”八寻敏夫指着桌上桃子的稿子说道。 　　“前两天我在网络上看到了赤城乳业的那则承包不播出的广告，感觉非常优秀，所以就写了这篇文章。”桃子小心翼翼地说道，她不知道主编问起这件事情是一时兴起，还是对自己的文章有所不满。 　　八寻敏夫平时不怎么上网看电视剧，但从桃子的文章中，他已经大致了解了赤城乳业广告的内容了，八寻敏夫不得不承认他自己也被这其中体现出来的创意惊艳到了。 　　但是八寻敏夫此时却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他依然绷着脸说道：“优秀？你为什么会觉得它们很优秀？” 　　“因为那个就像我文章中所说的这些广告刚好切中了消费者的痛点，能赢得许多好感，同时给消费者留下深刻的印象……”桃子谨慎地复述了一遍自己的观点，同时偷偷观察着八寻敏夫的表情。 　　八寻敏夫依旧板着一张脸，让桃子无从琢磨，一直等到桃子说完之后，八寻敏夫才开口道：“那你有没有想过，这种广告的诞生是否会引起一些不良的影响，比如破坏市场秩序，要知道这种广告利用了电视剧观众讨厌的广告的心理，它挑破了这个事实，那么视频网站的利益是否会受损，其他广告商该又如何自处？这些问题你考虑过吗？” 　　“这个……”桃子张了张嘴，但最终只说道，“没有……” 　　“所以说，考虑问题必须要深刻全面，只看表面是不够的。”八寻敏夫训诫道。 　　“是……”桃子低下了头，双手情不自禁地握紧了裙子。 　　“你这种质量的文章是根本不符合我们的需求，回去准备准备吧……”八寻敏夫说道，桃子心中咯噔一下，因为自己要被开除了，但却听到八寻敏夫接着说道，“去采访一下制作这些广告的公司和策划人，深入的挖掘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并且结合你的专业知识去分析事件所产生的影响，重新写一篇评论文章交给我。记住我们不是娱乐杂志，我们需要的是有质量的东西，而不是泛泛而谈的八卦……” 　　八寻敏夫还在长篇大论，桃子心中却已经激动地快要爆炸了，她知道八寻敏夫这些话的言外之意显然是想要发她的文章了。 　　“那个，谢，谢谢您的认可，我，我……”桃子语无伦次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要高兴地太早。”八寻敏夫提醒道，“你没有独自做过采访，或许还不知道，有些人脾气古怪得不得了，想和他们好好说话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您放心，我非常擅长和脾气不好的人打交道的。”此刻，桃子还是信心满满的。 第279章 常盘台女子学院 　　千反田家客厅中的矮桌上摆着三份书本和文具，千棘，神奈两人围坐在矮桌边学习。 　　神山市正准备举办第二次全国将棋邀请赛，暨第一届睿王战，雅子去视察筹备工作了，因为这一次行程单纯只是走马观花，比较轻松，所以她把千岁也一起带去了。 　　“呐，千棘，”神奈一边埋头搓着橡皮，一边说道，“你说，我都快是理事长的人了为什么还要写作业呢？” 　　对面正在写作业的千棘抬起头无语地说道：“姐姐你真的写作业了吗？你完全是坐在这里玩了一上午吧？” 　　“我写了很多了！”神奈将自己右手伸到千棘面前，“揉揉。” 　　千棘翻了个白眼，说道：“叫你一声姐姐，你就把我当爱瑠了吗？” 　　神奈哼了一声收回了爪子。 　　爱瑠端着茶和点心从厨房里出来了，在神奈旁边坐下，说道：“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吧。” 　　“谢谢。”千棘立刻放下了笔，拿了一杯茶。 　　“爱瑠，手写酸了，”神奈又把手伸到了爱瑠面前，“揉揉。” 　　爱瑠很自然地握住姐姐的手，为她轻轻**。 　　千棘见此状况也懒得吐槽了，她已经很清楚爱瑠把自家姐姐宝贝到什么程度了。 　　神奈的健康日常就是每天早上被爱瑠叫醒，爱瑠帮她穿好衣服，梳好头发。吃完爱瑠准备的早餐，然后背上爱瑠整理好的书包，和爱瑠一起上学。晚上爱瑠帮她洗澡，洗头，换睡衣，然后在爱瑠的催促下睡觉，有时候神奈还会熬夜打游戏，因为担心姐姐玩得太晚会肚子饿，爱瑠还会准备一些点心。 　　至于神奈生病的时候，那就更是没有最过分，只有更过分了。 　　所以说，千棘觉得神奈之所以变得和废柴一样毫无生活自理能力绝对是爱瑠宠过头的结果啊。 　　偶尔，爱瑠不在家的时候，神奈总会嚷嚷，没有爱瑠她要死啦。对于神奈来说这绝对不是一句撒娇的话，千棘怀疑，如果爱瑠出门旅游一个月的话，神奈能把自己饿死在房间里。 　　“爱瑠，我已经写了两篇作文了。”神奈向爱瑠表扬着自己的劳动成果。 　　爱瑠嗔怪地瞪了姐姐一眼：“姐姐两篇作文写了三天了吧？” 　　“作文很难写的！”神奈振振有词，“如果不是我现在状态好，还写不出来呢。” 　　“那姐姐就继续保持这种好状态把剩下的一篇也写完吧！”爱瑠鼓励道。 　　“啊……”神奈面色顿时垮了下来，“我都已经是理事长了为什么还要写作业？” 　　“理事长也不打游戏的啊。”爱瑠笑着说道。 　　前两天，千反田商事终于拿到了私立大学的资质，除了程序有点繁琐以外，整个过程都挺顺利的。如今因为生育率的降低，私立大学的招生也越来越困难，F级以下的不少大学都面临着关门大吉的风险，于是千反田家干脆收购了一所名为冈崎女子学院的学校。这学校原本是打算今年就注销的，千反田商事将其买下之后，改了个名字就是常盘台女子学院了。 　　神奈没有和任何人商量就自己任命自己为常盘台女子学院的理事长，不过，她用不着和别人商量，因为没人有兴趣和她抢这个理事长。目前常盘台女子学院没有老师，没有学生，之前的旧校舍也被银行收回去偿还贷款了，所以现在也没有校舍。这样的学校也只有闲得蛋疼的神奈愿意管了。 　　“话说，你那种学校真的有人愿意来上学吗？”千棘有些怀疑地说道。 　　“我已经让千反田谷佑准备招生事宜了，很快就会有学生了。”神奈信心满满地说道。 　　“现在招生，你打算让别人在哪里上课？荒地上吗？”千棘感觉更不靠谱了。 　　神奈买了一块大块地皮用于学校使用，就是神山市东南郊外的那片烂尾的工业区，上次清剿毒品事件之后，那片工业区就被推平了，但现在还只是一片杂草丛生的空地而已。 　　“怎么可能？”神奈摇了摇头说道，“千反田商事有工程队，有建筑师，只是暂时没有钱盖房子而已，等我们招到第一批学生就有点盖房子啦。学生也可以对学校的规划提出自己的意见，参与到学校建设中来。我已经想好招生广告了，就是——建造属于自己的校园！” 　　“怎么样？是不是很诱人？”神奈兴致盎然地问道。 　　“我为什么会有一种诈骗的既视感？”千棘吐槽道。 　　“怎么会是诈骗呢……”神奈刚想开口辩解，忽然有人按响了门铃。 　　石头剪刀布之后，神奈输掉了决斗，不得不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陌生的年轻女性，看到神奈开门她立刻自我介绍道：“您好，我是《日本经济新闻》的记者有村桃子，请问这里是千反田家吗？” 　　“记者？”神奈皱了皱眉头，记者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 　　其实有村桃子能够找到千反田家来只是一个巧合，她最先找到的是赤城乳业，通过赤城乳业找到了神山传媒，神山传媒本着一贯的划水态度就将有村桃子支使到了母公司千反田商事。从东京到群马县，再到东京，再到神山市，这一圈跑下来，桃子已经累得够呛了，但是在千反田商事，她的运气来了。 　　千反田谷佑最近在处理千反田商事新建的总部大楼的事情，所以不在公司，他离开公司前告诉了一声副手，说凡是关于赤城乳业的事情都交到千反田家去，副手照做了。于是，有村桃子表明来意之后，便直接被划归进了“关于赤城乳业的事情”然后支使到了千反田家。 　　桃子看到神奈的表情以为是对方不相信她的身份，所以连忙从包里拿出了几本小本子说道：“这是我的身份和工作证件，我想要采访一些关于赤城乳业的事情，千反田商事的XX告诉我这边可以了解到我需要的信息……” 　　听完桃子口中提到的几个名字，神奈基本猜到了应该是千反田谷佑那边的工作出了失误，不过这终究也是因为千反田谷佑太忙了，否则的话，他应该会主动把记者挡下来的，所以神奈也没道理责怪他。 　　桃子一口气说完了自己的来意，终于问道：“可以让我采访一下你的家长吗，小姑娘？” 　　“你找错地方了哦，”神奈歪着头说道，“这里虽然也是千反田家，但这个家里姓千反田的人都才上高中，你如果要找千反田家管事的人，应该要去名古屋。” 　　“啊？是吗？”桃子诧异地拿出一本小册子翻看，里面应该记着地址之类的东西。 　　“当然了，你不信的话完全可以在村里打听打听嘛，我还会骗你吗？”神奈面色如常，语气真诚地说道。 第280章 镀金苹果（一） 　　岐阜县，神山市。 　　虽说已经打算让学生自己建设学校了，但是校址搞得太不像话也不行。神奈打算把那荒地整治一下，趁着夏天种植一些绿地和树木，神山市的气候一年四季都温暖湿润，等到明年春天基本上就已经是一片风景秀丽的小树林了。 　　正当神奈为着自家大学的事情忙碌的时候，忽然她听说盛田和夫来到了神山市。盛田和夫自然是来找神奈的，他带来了美国方面的消息。 　　“你是说沃尔格林那边的事情成功了？那个莎娜·霍尔姆斯挺能干的嘛。”神奈一边视察着正在平整土地栽种花草的学校工地，一边和盛田和夫说着话。 　　“离成功还差得远，”盛田和夫笑了笑说道，“沃尔格林的董事长詹姆斯·纳利只是对Theranos提出的项目表示有兴趣而已，他们甚至没有说会订购Theranos的血液检测设备，更不用说提供投资了。 　　“这种半吊子消息为什么要告诉我？”神奈奇怪地说道，“说起来你们难道没有想些解决的办法吗？” 　　“我们当然想过一些办法，”盛田和夫说道，“我们已经积极和沃尔格林的几位副总沟通过了，希望他们可以促成沃尔格林和Theranos的合作。” 　　神奈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说道：“你们这切入点似乎有点问题。” 　　“有问题？什么问题。”盛田和夫有点不解。 　　“你管理银行也很长时间了，应该明白一个原理，”神奈说道，“影响一家企业的决策的关键点往往在于最上级和最下级，最上级的战略规划和最下级反馈的信息才是主导企业前进方向的关键所在，既然沃尔格林的董事长已经表示对Theranos感兴趣了，你们如果想要给他们加一把火，那就应该从最下级着手才比较管用。” 　　“可是我们总不能找沃尔格林药店的店员一个个去推销Theranos的产品吧？”盛田和夫笑着说道。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那样也太傻了吧，”神奈说道，“你应该知道沃尔格林虽然是美国最大的连锁药店，但它并不能算是医药公司，本质上应该算是零售企业，沃尔格林管理层模式和沃尔玛也大同小异，关于医药技术方面的事务沃尔格林其实非常依赖他们聘请的顾问专家，所以说这才应该是最好的切入点。” 　　“确实是这样……”盛田和夫想了想，赞同地点了点头，然后又说道，“不过，Theranos那边还有一件更麻烦的事情。” 　　“什么事？”神奈没有觉得意外，毕竟盛田和夫没理由为这种半吊子消息特意跑一趟。 　　“我行得知了一个消息，莎娜·霍尔姆斯正在私下和其他金融投资机构联系。”盛田和夫言简意赅地说道。 　　盛田和夫虽然说得简单但信息量很大。 　　Theranos现在的资金主要就是来自老虎基金，千叶银行和神奈主导的黑金公司三家。这三家也是Theranos除了莎娜·霍尔姆斯以外的三大主要股东，他们所掌握的股权相加已经达到了公司全部股权的百分之六十，莎娜·霍尔姆斯虽然是董事长兼CEO，但是Theranos想要引入其他资金也必须召开股东会议，得到其他三家的同意。现在莎娜·霍尔姆斯居然开始悄悄联系其他投资者了，这明摆着就是想要排挤其他三家股东，意图削弱他们的股权。 　　神奈啧了一声，虽然她对莎娜·霍尔姆斯的控制欲有所预料了，但是神奈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居然控制欲居然强到了这种程度，Theranos还没有走上正轨就急着要和他们三家争权夺利了。 　　“我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神奈略带讥讽地说道，“都说过河拆桥，这河还没有过，就开始想着怎么拆桥，是不是有点过分。” 　　“不说过不过分的问题，”盛田和夫笑着说道，“现在应该考虑的是我们应该怎么应对莎娜·霍尔姆斯的行动。” 　　“应对？不，不用着急，”神奈摇了摇头说道，“站在我们的立场上来说，那位霍尔姆斯小姐如果真的可以找到，愿意接手我们的股份的人，反倒应该是一件好事。对了，这件事情老虎基金那边知道了吗？” 　　“已经知道了，”盛田和夫说道，“我行得知消息之后第一时间通知了林奇先生那边。” 　　“那就够了，”神奈耸耸肩无所谓地说道，“那位小姐最大的问题就是对自己太过自信了，她似乎以为自己能随意摆布任何人，却不知道自己也不过是个道具罢了……” 　　爱知县，名古屋。 　　有村桃子打听了一下，确认了神山市的千反田家确实只有一个单亲母亲带着她的几个未成年的女儿住在那边。以己度人，桃子很清楚父母离异的家庭生活有多么困难，也就不好意思再去打扰了。 　　照着神奈给的地址，有村桃子连夜赶到了名古屋的千反田宅邸。桃子之所以这么着急，主要是因为她已经没钱了。公司预支的差旅费大半都被桃子留给了妹妹当做生活费，并且偿还了一部分网吧的租金，剩下的一小笔钱在东京，群马，神山跑了一大圈之后已经花得差不多了，为了尽可能节省，桃子没有住旅店，而是选择在电车和车站过夜，第二天一早就去采访。 　　咚咚咚，有村桃子敲响了千反田家的门，没多久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打开了门。 　　“请问你是……”老人奇怪地问道。 　　“您好，请问您是千反田康介先生吗？”有村桃子鞠了一躬问道。 　　“是的。”千反田康介点了点头。 　　“您好，我是《日本经济新闻》的记者，有村桃子，有些关于赤城乳业的问题想要采访您一下……”找到了正主有村桃子松了口气，连忙拿出了证件说道。 　　“记者？采访我？”千反田康介也有些惊讶。 　　“没错……”有村桃子把自己的来意讲了一遍，又说起了自己怎么被人像皮球一样从群马县踢到东京，又被从东京踢到神山市，再被从神山市踢到名古屋的。 　　千反田康介虽然不怎么清楚赤城乳业和广告的事情，但是当他听到有村桃子找到千反田家别墅时，被一个小女孩糊弄到名古屋来的时候，就知道这是谁干的好事了。 　　神奈那丫头真的是什么麻烦事情都往我这里扔啊，千反田康介有些哭笑不得地想着。 　　“请问千反田先生，您有时间接受我的采访吗？”桃子有些忐忑地问道。 　　千反田康介想了想，面容严肃起来，用教育后辈的口气说道：“年轻人，做事情不能这样毛毛躁躁的，工作前要做充足准备工作，像你这样自己要采访谁都没有搞清楚，却到处乱跑，这不是浪费时间吗？公司给你报销差旅费也是要花钱的。” 　　“呃……”桃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挨训了，但是对方一幅长者的样子，她一时也不敢顶撞，只好低头认错，“是，是的……您说的对……” 　　“现在的年轻人啊，”千反田康介唏嘘地说道，“工作不专心，开会不做笔记，对着顾客不知道说敬语……放在我年轻的时候，带着这种态度的人根本不会有企业愿意聘用的。所以说，宽松教育就是不行啊，你看看现在的宽松世代都成什么样子了，日本早晚毁在你们手里……” 　　为什么都扯到宽松世代上面去了啊？我明明只想采个访而已……桃子低着头欲哭无泪。 　　训斥了十几分钟之后，千反田康介突然一瞪眼睛说道：“怎么了，看你的样子还感觉不服气吗？觉得我说的不对？” 　　“不是，不是，不是……”桃子连忙摆手，但接着她觉得心里确实有点不服气，于是便反驳了一句，“我只是觉得您对现在的年轻人有一点点误解……” 　　“误解？有什么误解？”千反田康介大声反问道，“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工作不认真，你如果认真了解过的话，就应该知道，我早就退休了，十几年前我儿子就从我手里接手了公司，而他现在在东京，而不是名古屋！” 　　“啊？”桃子感觉自己又听到了一个噩耗。 第281章 镀金苹果（二） 　　哈桑纳尔，沃尔格林集团的顾问专家，他同时也是芝加哥大学的医学教授，但是因为沃尔格林集团出的工资更高，所以他现在基本上已经不在大学里面上课了。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选择，哈桑纳尔以前自己开过一个医药公司，后来公司破了产，他本人也背上了一个数额巨大的债务，至今还在赚钱还债。 　　这一次沃尔格林集团派遣哈桑纳尔带领着一只五人考察团前往硅谷考察一个名叫Theranos的企业。 　　关于这个Theranos哈桑纳尔也有所耳闻，因为最近各大报纸都在疯传这个公司和它那个略带传奇色彩的创始人，莎娜·霍尔姆斯。哈桑纳尔对这家公司也有点兴趣，不过他感兴趣的不是它是谁创办的，而是他们的血液检测技术。 　　假如真的如媒体所宣传的那样，Theranos真的把血液检测的程序简化到了那种程度，那么确实可以说是一场医疗革命了。任何一个普通人去楼下便利店买一包薯片的过程中，就能顺带做一次血液检测，15分钟得到检测结果，这毫无疑问将颠覆现有的医疗体系，医院，药店，医药公司甚至政府都将面临一次变革。 　　但是，当哈桑纳尔真正考察完Theranos的实验室的时候，他感到无比失望，因为实际情况和媒体宣传的相差甚远。 　　Theranos向沃尔格林推销的一款Edison的检测器，号称可以进行240项血液检测，但是在哈桑纳尔的亲自监督下实际操作后证明，它只能进行15项血液检测，与他们的宣传相差甚远。Edison的检测准确性也非常值得质疑，哈桑纳尔用自己作为样本进行测试，他的15项血液检测结果中有6项存在异常，但是在另一家专业医院内采取传统方式进行检测后，这15项数值全部都在合理范围内。 　　如果说Theranos还有什么宣传是真的的话，那么就是它的创始人了，那个莎娜·霍尔姆斯确实是个擅长言辞，口若悬河的女人。 　　可惜是个女骗子！ 　　哈桑纳尔非常恼火，他感觉自己被愚弄了，还是以那种毫无水准的方式。他一回到宾馆就开始写邮件打算把这次考察的真实结果全部汇报给沃尔格林高层。哈桑纳尔不明白，为什么这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垃圾公司会被吹捧得那么厉害？难道那些媒体都是睁眼瞎吗？ 　　还有这个Theranos，一家彻头彻尾的骗子公司居然敢骗到沃尔格林这种业界巨头头上来了！哈桑纳尔听说，这一次考察还是Theranos那边主动邀请沃尔格林集团派人来考察的，这就让他更加困惑了，这些骗子难道就不怕被拆穿吗？真是胆大包天。 　　正当哈桑纳尔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的时候，忽然他房间外传来了咚咚咚的声音。哈桑纳尔奇怪地停下了手指，转头听了听，然后才确认了是有人在敲他的门。哈桑纳尔感觉到很困惑，现在都已经是十一点多了，外面早已漆黑一片，这个时间会有谁过来串门呢？ 　　不过，虽然有点疑惑，但哈桑纳尔还是去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 　　“哈桑纳尔先生，您好，您应该还记得我吧？”那男子笑着说道。 　　哈桑纳尔微微蹙眉：“我当然记得，弗兰克先生。” 　　保罗·弗兰克，Theranos市场部门的经理，今天哈桑纳尔在考察Theranos的实验室的时候，这个保罗弗兰克也在陪同人员的行列之中。所以哈桑纳尔也把保罗·弗兰克列为欺骗者之一了，对他缺乏好感。 　　只不过，哈桑纳尔不知道的是其实保罗·弗兰克并不能算是Theranos的人，他其实是千叶银行的一位经理。莎娜·霍尔姆斯，千叶银行，老虎基金和黑金公司联合创办Theranos后，因为需要快速搭建起公司框架，人手严重不足，所以从三家大股东公司中抽调了一批管理人才来暂时承担起Theranos的工作。 　　保罗·弗兰克也是其中之一，他只是被借调到Theranos，而不是被Theranos聘用，所以他依然算是千叶银行的人。保罗·弗兰克也更情愿为千叶银行工作，因为莎娜·霍尔姆斯将他们这批被借来的管理人才视为三家大股东安插在公司里的内奸，总是想方设法地限制他们的权力。 　　莎娜·霍尔姆斯这种态度使保罗·弗兰克这批人感觉非常不舒服，纷纷请调回自家公司，现在三家大股东都在逐渐撤回自己的人。保罗·弗兰克本来也准备回千叶银行了，但是昨天他突然收到了千叶银行总部传来的一个指令，有一件事情需要他办完，于是他今晚出现在了这里…… 　　“可以请我进去坐一会儿吗？哈桑纳尔先生。”保罗·弗兰克笑着说道。 　　哈桑纳尔站在门口僵持了一会儿，但还是让开了半个身位让保罗·弗兰克进了房间。 　　保罗·弗兰克走进了房间，一眼就看到了打开的电脑屏幕，他略微扫了一眼，耸耸肩说道：“哦，哈桑纳尔先生是在写报告吗？我来得很及时啊。” 　　“哦？”哈桑纳尔在床上坐下说道，“弗兰克先生有什么指教吗？” 　　保罗·弗兰克笑了笑，在电脑桌前坐下，说道：“不知道哈桑纳尔先生的儿子现在在哪里……” 　　弗兰克话还没有说完，哈桑纳尔蹭一下站了起来，额头上情不自禁地冒出汗珠来。 　　哈桑纳尔的儿子在高中时沾染上了毒瘾，并且因为吸毒欠下了一大笔钱。哈桑纳尔将自己的医药公司的专利偷偷卖给了竞争对手，换了一笔钱偿还了毒款，并对公司的股东撒谎说是商业间谍所为。后来医药公司因此而破产，此事也无人追究了。 　　现在这段历史又被眼前的人扯了出来。 　　“您的债务还没有还清吧？”弗兰克又说道，“还有您的儿子也依然在吸毒吧？吸毒需要不少钱吧？” 　　“你想干什么？”哈桑纳尔压低了声音，质问道。 　　“我没想干什么，”弗兰克笑着摇了摇头，“其实是来给您送钱的。” 　　弗兰克从自己怀里拿出了一张支票，笑着向哈桑纳尔推过去：“您只需要写一封邮件，这就是您的了，事成之后，还有一张同样数额的……” 　　这一夜，相同的事情在考察团五人的房间内同时发生着。 第282章 镀金苹果（三） 　　全国将棋邀请赛正在神山市热火朝天地进行着，比起去年，今年的邀请赛规模更大，更加专业，因为今年有一个“睿王战”。 　　数百名全国顶级将棋棋手为了“睿王”头衔在荒楠神社汇聚。在神奈的小动作干涉下，在过去的一年里已经有六家企业退出了对其余七大头衔战的赞助，这个数字看起来不大，但潜在的影响却是非常严重的，因为日本将棋协会基本就是靠着企业赞助在运转。 　　今年，已经有三个头衔战宣布小幅调低奖金数额了，其中资金最紧张的棋王战甚至表示会停止电视直播。相比之下，全国将棋邀请赛依旧保持着去年最高一亿日元的巨额奖金，同时千反田商事又为睿王战设置了一亿日元奖金，也就是说如果棋手可以同时获得职业组全国冠军和睿王头衔的话，那么最高就能获得两亿日元的奖金，对于一个棋士来说，这简直就是一夜暴富啊！赢两场比赛，轻井泽一套别墅就到手了，放在以前这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千反田商事对盂兰盆节祭典和全国将棋邀请赛投资巨大，但这绝对是值得的。市政府的旅游部门监测数据表示，今年暑期以来，神山市的旅游人数相比前两年的平均数据增长了30万左右。平均来看，这30万人只要每人在神山市吃两碗拉面，神奈就可以回本了。 　　没错，神奈就是这么觉得的，她现在直接把整个神山市视为千反田商事的一部分了。 　　“没想到你真的把这件事情办成了。”雅子有些惊叹地说道。 　　雅子正在观摩全国将棋邀请赛职业组的决赛，神奈没什么事情也跟着来看看情况了，现在比赛还没有开始。 　　“这也没什么难的。”神奈抱着千岁，耸耸肩说道，“那个本部长本来就不是什么清正廉洁的人。” 　　千岁正拿着切好的苹果片，认真地给尼尼喂食。 　　昨天，神山市警察局正式与千反田安保救援公司下合同，决定将神山市市内警用监控系统的维护保障更新升级的业务全部承包给他们的网络安保部门。千反田安保救援公司的网络安保部门是收购的一家专业的网络安保公司，技术方面自然没有什么问题，然而问题在于，警方这份合同无疑是把全市的警用监控系统完全对千反田家敞开了。 　　这种事情放在其他很多国家或许难以办成，但日本的警察制度却有些独特，它的地方警察是由地方政府组建和指挥，例如神山市的警察其实只是神山市市政府的雇员，序列上只属于岐阜县警察本部约束，和日本东京的那个警视厅没有一丁点关系，东京的那个警视厅只能管到东京范围警察。 　　这也就意味着，神奈想要从神山市警察局顺利手中签下警用监控系统的合同，只需要摆平他们的东家神山市市政府和他们的上司岐阜县警察本部就行了。前者有雅子在根本不是什么问题，千反田商事花了一笔钱打通了岐阜县警察本部本部长的关系，于是神山市警察局便欣然接受了这笔小生意了。 　　神山市警察局确实很乐意，因为神山市的警用监控系统已经老化严重，急需更新了，但最近两年政府一毛钱工资都没有给他们涨，更别说更新设备了，哪有这钱啊？千反田安保救援公司提出的合同物美价廉，能给警察局省下一大笔钱，从警察局的角度来说，何乐而不为呢？ 　　千反田网络安保已经开始重新设计整个神山市的监控系统了，神奈的要求很简单，那就是通过她的手机能够看到神山市的每一个角落。 　　看到神奈十拿九稳的样子，雅子也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去年神奈提出“花园都市计划”的时候，她甚至还感觉有点天马行空。但是一年下来，这个天马行空的计划却在有条不紊地推进着。 　　雅子平时最真切的感觉就是她在市政厅内的工作越来越轻松了，她不用把大量的时间浪费在部门扯皮，拉拢心腹，排除异己等等无聊的事情上。这其中的原因很简单，随着“花园都市计划”的推进，市政厅内“亲千反田派”的官员越来越多了，有些人享受到了千反田家的好处，就算不把自己当千反田派的人，多多少少也会站在一个偏向于千反田家的立场上。雅子作为一个明显带有千反田家色彩的人物，自然也会从这其中受益。 　　“你明天要去美国？”雅子忽然问道。 　　“嗯，去看一场发布会，明天一早的飞机，”神奈想了想，忽然又有些得意地晃着身子说道，“爱瑠也会陪我一起去。” 　　“只有你们两个吗？”雅子有点不放心地说道，“让莱薇也陪你们一起去吧。” 　　神奈摇了摇头说道：“千反田谷佑已经到了美国那边了，形成他都会安排好的。” 　　决赛就要开始了，现场解说员推出来一块一人多高的用于将棋的大棋盘。没见过世面的千岁顿时瞪大了眼睛，盯着那个大棋盘好几秒，终于得出了结论，转头对神奈信心满满地说道：“鲨鱼！” 　　“那是将棋，不是鲨鱼！”神奈纠正道。 　　在千岁的世界观里“鲨鱼”不是某一个东西，而是一个含义广泛的类别，凡是她不认识的东西都会被她执着地划分进这个类别。这让神奈感觉有点头疼，万一哪天千岁真的指着鲨鱼喊：“鲨鱼！”她是应该回答：“嗯，这就是鲨鱼。”还是“不，这确实是鲨鱼，但不是那个鲨鱼。”呢？ 　　“真是够笨的，这真的是我的妹妹吗？”神奈吐槽道，“ 　　雅子听了神奈的话，笑了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便说道：“说起来，也该给千岁请个家教了呢。” 　　“家教？”神奈惊讶地说道，“你打算让她学什么？” 　　“嗯……”雅子想了想说道，“先学音乐和数学？” 　　“你有没有搞错？千岁才两岁啊！”神奈顿时不满地说道。 　　“两岁？别人家一两岁的孩子都开始上早教班了。”雅子说道。 　　“一两岁的孩子上早教班根本就是社会风气和教育制度的问题吧？”神奈反驳道，“这样的小孩子能明白自己学的是什么吗？” 　　雅子翻了个白眼，平时一直嫌弃千岁太笨的人就是神奈自己，现在要让千岁提前上个学，这家伙又拼命护着。 　　另一边，有村桃子又一次踏上了神山市的土地。 　　照着千反田康介给的地址，有村桃子去了一趟东京，找到了千反田之彦。然而她却从千反田之彦那边得知，现在管理公司的并不是他本人，而是他的弟弟千反田谷佑。谈到这件事情，千反田之彦的态度非常差，这其中似乎有什么古怪。 　　大家族的情况就是复杂啊……有村桃子心中哀叹着，不是为了千反田之彦，而是为了她自己。此时，桃子身上已经一分钱都没有了，她包里还剩下两片面包，这是她全部的伙食，这两片面包吃完之后，她就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甚至连返回东京的钱都没有了…… 　　此时，桃子有些迷茫，万一还是见不到那位千反田谷佑她该怎么办呢？那样的话她就不能完成采访，无法完成采访就可能会丢了实习工作…… 　　桃子用力拍拍脸，为自己打气，不能这么悲观！妹妹还在那狭小阴暗的网吧隔间里住着呢，她又怎么能够在这时候气馁呢？ 第283章 镀金苹果（四） 　　按照千反田谷佑的安排，神奈早上从家里出发，飞过半个地球，抵达旧金山的酒店里也是半夜了，然后第二天又要一大早起床参加发布会。听完这个行程，爱瑠就知道姐姐肯定起不了床，所以才主动要求陪姐姐一起去美国。 　　果然，抵达美国在旧金山的酒店里睡了几个小时之后，神奈完全没有一点起床的意思，爱瑠只好强行把姐姐从床上拉起来。 　　大概八点多，已经忙活了一早上的千反田谷佑来到宾馆接神奈。 　　“发布会就要开始了，神奈还没有准备好出门吗？”千反田谷佑站在门外问道。 　　“不不，姐姐很快就准备好了。”爱瑠连忙为姐姐维护道。 　　爱瑠的话音未落，神奈便光着身子，裹着一条浴巾从浴室里探出头来，“爱瑠，吹头发！” 　　嘭！ 　　爱瑠猛地摔上了门。 　　“唔……”千反田谷佑捂着与门板亲密接触的鼻子蹲了下来，眼泪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 　　爱瑠将姐姐推回浴室，责怪道：“姐姐！怎么可以不穿衣服乱跑！” 　　“爱瑠还没帮我吹头发呢。”神奈也抱怨道。 　　爱瑠抬手在姐姐的脑袋上敲了一下，气恼地说道：“转身。” 　　“说起来，爱瑠，今天有很多名人出席发布会哦，美国的演员，歌手，爱瑠要不要一起去啊？可以要到签名哦？”神奈转身问道。 　　“不用了，”爱瑠一手拿着吹风机，一手撩起姐姐黑缎一般的长发，替她细心吹干，说道，“我还要赶稿子呢。” 　　爱瑠为了备考，基本上婉拒了所有演出活动。这让765事务所有点肉疼，可是日本社会很看重学历，他们也没理由劝说人家不要考大学，只好退而求其次，请求爱瑠多写写文章。反复做了很多次工作，爱瑠才终于同意在年底前赶出《窗边小豆豆2》。 　　765事务所心满意足了，《窗边小豆豆》第一部的销量虽然与《冒险小虎队》相比还差得远，但后者毕竟是一个成名已久的IP，如果和同期的单本出版物相比，《窗边的小豆豆》已经可以算是一线畅销书了。 　　爱瑠并不是不想顾及765事务所，她确实是感觉时间很紧张了。东大的入学考试难度不是开玩笑的，她没有办法像姐姐这么悠闲。不过，既然答应了要写《窗边小豆豆2》，爱瑠也不愿意失约，所以只好趁着暑假的最后几天，多赶一些稿子出来了。 　　神奈梳妆打扮好之后，差不多半个小时了。 　　“这是待会儿发布会会出席的贵宾名单。”汽车上，千反田谷佑将一份文件递给了神奈。 　　“你的鼻子怎么了？”神奈看着千反田谷佑鼻子上的绷带，奇怪地问道。 　　千反田谷佑提到这个就感觉鼻子一阵酸痛，情不自禁地要流眼泪，他眨了眨眼睛，半晌才说道：“没什么。” 　　“哦。”神奈点了点头，既然千反田谷佑说了没什么，她也懒得多问了。 　　神奈打开文件，一目十行地浏览了一遍，然后轻轻地啧了两声。 　　发布会会场就在鼎鼎大名的硅谷，神奈抵达时会场外的记者都已经开始入场了。这一次发布会有很多知名人士来参加，记者们一般都喜欢蹲守在大门口抓拍，如果记者也开始入场，那就表示神奈迟到了。 　　不过，神奈在电梯门口遇到了同样迟到了的威廉•林奇。 　　“你迟到了。”神奈严肃地指控道。 　　“哦，”威廉•林奇摊开手说道，“我们又不是主角，就算迟到也不会有人在意的。” 　　“嗯，确实是这样。”神奈接受了这种说法，她忽然又举起手中的文件夹说道，“林奇先生真的是神通广大啊，你当初说你有底牌的时候，我还没有当回事呢。” 　　在出席贵宾名单上，神奈看到了美国前任总统，前国务卿，民.主.党全国委员会主席等等政坛重量级人物，还有甲骨文集团创始人，西武集团南美地区总裁等等商界名人。这些人集体会出现在这里，凭莎娜•霍尔姆斯的人格魅力基本不可能，只可能是威廉•林奇的所做所为。 　　这些贵宾们也有两个共同点，一、他们名气都很大，二、他们都不懂医疗行业。说白了，他们是被骗的受害者，但他们出现在这里也就是等于在为Theranos背书作保，所以他们也成了骗局的参与者。这些人在各自的领域都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现在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这样戏弄，这种事情大概只有老虎基金这样的存在能做到，或者说只有他们敢做了。 　　“和千反田小姐的贡献相比，这一点小事根本不算什么。”威廉•林奇说道，看起来他确实不觉得这点事情有什么了不得的，“沃尔格林那边订单的成功率有多少？”他又问道。 　　“我也不能确定，这样就要看沃尔格林高层对新兴技术的兴趣到底有多浓厚了，”神奈想了想说道，“成功率嘛，可能是百分之六十，或者说百分之七十？” 　　“这就足够了。”威廉•林奇耸耸肩说道，“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百分之一百的事情。” 　　神奈和威廉•林奇走出了电梯，从贵宾通道进入了发布会会场。现场的气氛非常火热，每个人都在兴奋地议论着Theranos的新产品——能够在15分钟内进行240项血液检测的Edison。 　　莎娜•霍尔姆斯带着自信的笑容走上了舞台。 　　“我们将创造一头独角兽。”威廉•林奇小声对旁边的神奈说道。 　　所谓的独角兽，是投资界的一个常用的名词。它用来指那些创办时间非常短，但是估值非常高，极有投资价值的公司。按照这样的标准来衡量的话，创办还不到半年的Theranos确实可以说是一头独角兽了。 　　“可惜，它实际上是驽马假扮的。”神奈看着台上的莎娜•霍尔姆斯说道。 　　“这话没错，”威廉•林奇笑了笑，他环视了一下现场，忽然又有些失望地说道，“如今的硅谷也不再是当年的硅谷了，我记得我年轻时第一次来到硅谷时，这里还是一个以技术为傲的地方，而现在这里也开始喜欢上讲故事了。” 　　“所以，你想表示什么？”神奈歪着头反问道。 　　“哦，”威廉•林奇严肃地解释道，“我想说的是，这件事情应该可以给硅谷一个提醒，要脚踏实地，不能投机取巧。” 第284章 镀金苹果（五） 　　“科技可以也正在改变着世界。今天，医学实验室的信息影响着百分之七十到八十的临床决策。但是，今天，美国的很多地方人们即使花钱也难以拿到医生给他们做的化验结果。在今天，你花钱可以买到很多珍稀的动物，可以买到军用卡车，武装车辆，甚至坦克，你在购物网站搜索坦克的时候，甚至会有提示告诉你，这是一项可以改善你财务状况的投资选项。但是，在今天，你却花钱做一项基于血液的怀孕检测或者过敏测试。这种情况真的说不过去……” 　　“而这一切，今天就将改变了！Edison把血液检测的费用降得如此之低，使得多项血液检测的费用与之前单项检测的价格差不多，这样一来，患者就可以根据自身所需，自由地选择自己想要检测的项目，以便人们能够得到自己所关心的身体健康信息……” 　　“我们所看到的世界应当是医生和病人能够相互交流的。因为如果人们可以随时随地地去掌握自身的健康状况，那么医生和病人就都能够把握要做怎样的治疗方案，需要花多少钱，而不是像之前一样一问三不知！传统的看医生的方式一般都是这样，所以它需要被颠覆！” 　　“我们所看到的世界应当是人们有权去知道实验室检测结果的。无论白天还是黑夜，无论城市还是农村，人们当能在分布在当地的血液检测网点得到检测服务。随着经济的发展和Edison的诞生，分散式健康服务正走向可能……” 　　“未来的大门已经开启，而它将由我们每一个人所决定。今天我站在这里，如果说有一个愿望的话，那就是人们可以拥有知悉自己和自己所爱的人的健康信息的权利！” 　　莎娜·霍尔姆斯的演讲结束，现场的氛围再次达到了一个高.潮，现场的各界知名人士都在热烈地讨论着Theranos推出的这款Edison设备的光明前景和它将给美国社会带来的重大变革。 　　然而，威廉·林奇在请这些名人时耍了一个小心眼。他邀请了民.主.党的政客，邀请了好莱坞的明星，邀请了互联网公司的大老板，却唯独没有邀请任何医疗行业的权威专家。一个医疗公司发布一款先进的医疗设备，却没有一个懂医学的人在场，这简直就像一个冷笑话。 　　只不过人脑子热起来的时候，哪里还会冷静地思考这种细节。 　　此时，神奈彻底把自己摆在了一个旁观者的位置上，她甚至没有坐在原本Theranos为股东安排的位置上，而是和一群娱乐圈人士坐在了一起。听了半场发布会之后她就转头和周围的几位好莱坞明星聊天，要签名了。虽然爱瑠和千棘都没来，但是神奈还是打算给她们带点签名照之类的纪念品，还有雅子，雅子平时也喜欢关注一些外国明星的八卦。 　　莎娜·霍尔姆斯的演讲结束，神奈的注意力才重新回到了发布会上，她周围的几个明星顿时松了一口气，和这位小姐聊天实在是太费劲了。 　　虽然没人知道这位小姐到底是什么人，但是神奈旁边坐的威廉·林奇却有很多人认识的。在黑手党最兴盛的年代，好莱坞对那群不法之徒简直谈之色变，但即使是在黑手党最兴盛的年代，华尔街也没把他们当回事。面对鼎鼎大名的老虎基金和小林奇，他们心中多多少少有点来自食物链的压制。而神奈则被他们当成了威廉·林奇的晚辈之类的角色。 　　“贵基金和黑金公司手中的股份也不多，这一次就让我来吧……”莎娜·霍尔姆斯与威廉·林奇说道。 　　威廉·林奇笑着点了点头，和莎娜·霍尔姆斯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话，莎娜·霍尔姆斯没有得到肯定地答复，有些不满地离开了。 　　神奈听完了莎娜·霍尔姆斯和威廉·林奇的全部对话，大致明白了他们聊的话题。 　　美国前国务卿亨利和甲骨文公司的创始人拉里对Theranos变现出了投资意向。现在Theranos所有的股份都集中在莎娜·霍尔姆斯，老虎基金，黑金公司和千叶银行手中，这两位想要进入股东行列，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从现在的大股东手中购买股份，第二个就是增发股票。这两个选择都会削减现在的大股东的股份，只不过前者只会削减某个出售者的股份，而后者却是对现有股份的全面稀释。 　　按照莎娜·霍尔姆斯的性格，神奈原本以为这女人会选择增发股票，或者直接鼓动其他三家大股东出售手中的股份，毕竟这位霍尔姆斯小姐那强烈的控制欲神奈是见识过的。 　　然而，现在这位小姐居然一反常态地主动要求将她自己的股票出售给那位前国务卿和甲骨文的创始人先生。 　　“这女人在想什么？也太反常了吧？”神奈奇怪地和威廉·林奇说道。 　　“你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威廉·林奇耸耸肩说道，“我和你一样，也是在这里坐了一上午的。” 　　神奈摸着下巴思考着其中可能的缘故，这时千反田谷佑忽然急匆匆地走了过来，俯身和神奈说道：“沃尔格林向Theranos下了一份订单，想要订购三千套Edison设备。” 　　神奈恍然大悟，果然不是没有原因的啊。 　　作为美国最大的医药零售商的沃尔格林向Theranos下了一份订单就等于是给Theranos背书了，可以预料Theranos短期内将迎来一次飞跃。莎娜·霍尔姆斯也不是蠢人，她看到了Theranos的将来的光明，但是沃尔格林不是她自己带来的客户。 　　神奈猜测，莎娜·霍尔姆斯可能是怀疑沃尔格林和其他三家大股东有瓜葛，甚至是其他三家的支持者。为了拉拢自己的支持者，所以莎娜·霍尔姆斯才会想要用自己的股票将那位国务卿和甲骨文创始人拉进董事会。 　　不过，神奈和威廉·林奇都不怎么在意莎娜·霍尔姆斯想搞什么鬼，他们更在意的是沃尔格林的订单意味着什么。 　　“我们大概成功了。”威廉·林奇笑着说道。 　　“Congratulations.”神奈也轻笑道。 　　果然发布会结束后第二天，Theranos的知名度暴涨，《福布斯》杂志对其的估值超过了七十亿美元，《今日美国》甚至将其称之为“改变世界的伟大公司”。莎娜·霍尔姆斯也是身价暴涨，《时代》杂志甚至将她列入了“年度最具影响力的100人”名单。 　　一只华丽而昂贵的镀金苹果诞生了！ 第285章 狩猎（一） 　　神山市举办的全国将棋邀请赛和睿王头衔战顺利落幕，神山市市政厅统计数据表示今年暑期神山市的旅游业绩比去年同期增长了超过百分之十五，令人惊喜。不过，漂亮的业绩背后是繁重的工作量，连续加班了几个星期后，雅子终于第一天在正常时间下班回家了。 　　爱瑠中午时打电话说她们已经上飞机了，今天晚上应该就能到家了。对于自己这两个女孩，雅子心中其实是非常愧疚的，爱瑠和神奈都很优秀，但这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神奈出生的时候，雅子自己也都没有从女孩毕业，完全不知所措，神奈不知为何对她又很排斥，所以雅子几乎没有照顾过她。爱瑠出生的时候，雅子的事业又刚起步，分身乏术，没有时间照顾女儿，爱瑠从小就是姐姐抱大的。所以，雅子现在就算再忙，也会尽可能每周回家陪女儿们一天。 　　然而，当雅子开车回到家门口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一个女孩坐在道旁的路灯边抱着腿小声啜泣。 　　雅子有些奇怪，将车减速，在女孩旁边慢慢停下。 　　这个村子从进村的路口开始就被千反田安保救援公司严密监控着，这个女孩能到千反田家别墅的门口，并且在这里停留许久，没有保镖来管她，也就表示这个女孩没有表现出什么危险的迹象。 　　“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雅子将车窗玻璃放下，问道。 　　“啊……”女孩被吓了一跳，连忙跳了起来，擦着眼泪说道，“没，没什么……” 　　咕噜噜……女孩的肚子响了起来，女孩顿时红了脸。 　　雅子微微一愣，看了看女孩风尘仆仆，憔悴又狼狈样子，心中大概有了些猜测，于是便笑了起来邀请道：“既然到了我家门口，那就进来吃点东西吧。” 　　“这是您家！”女孩湿漉漉的眼睛顿时瞪大了。 　　“呃，对啊。”雅子点了点头。 　　“您，您是关谷女士……”女孩居然激动地结巴了起来。 　　“如果你说关谷雅子的话，那就是我了。”雅子奇怪地说道。 　　听完雅子的话，女孩竟然情不自禁地流出了眼泪来。 　　“对不起，失礼了……”女孩抹着眼泪，但泪水还是不断地涌出来。 　　雅子看到女孩的反应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女孩就是有村桃子了，她拜访完千反田之彦之后，又从东京来到神山，结果从千反田商事那边得知，千反田谷佑去了美国。于是她又尝试着来拜访一下千反田家的别墅，上一次桃子来拜访还有人给她开门，这一次干脆空无一人了。神奈和爱瑠去了美国，雅子带着千岁去了全国将棋邀请赛的闭幕式，千棘则在全力备战九月份的比赛，所以现在还在靶场。 　　有村桃子现在已经身无分文了，她想返回东京却连一张车票都买不起。仅剩的面包早就吃完了，桃子又累又饿，又无处可去，她站在千反田家的门前，忽然感觉又疲惫，又委屈，于是便坐在马路边哭了起来。再想起自己有可能因为这件事情丢了工作，自己的妹妹现在还呆在那狭小的隔间里等着自己回去，妹妹上一次吃火锅都已经是幼儿园时的事情了，桃子想不通，自己明明都已经这么努力了，为什么还是生活得这么艰难？心中更加酸楚，于是哭得更加伤心了。 　　于是雅子回来时，便看到了眼前那一幕。 　　雅子将有村桃子请回了客厅休息，有村桃子稍微稳定了一些情绪，和雅子说了一遍自己的来意以及这一路的曲折旅程。雅子听得一脸黑线，果然又是神奈那家伙搞出来的事情。 　　安顿好已经睡着的千岁，雅子从厨房里端出一份速食意大利面，说道：“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千反田谷佑今天晚上应该就会回来了，你可以明天去公司采访他。” 　　“谢谢，谢谢……”有村桃子感激地说道。 　　另一边，神奈，爱瑠还有千反田谷佑刚刚从名古屋下飞机，坐上了来接他们的轿车。 　　“真是麻烦啊，”神奈抱怨道，“神山市的机场什么时候能够修好，一半时间都浪费在去机场的路上了。” 　　爱瑠牵着姐姐的手，想了想说道：“妈妈说今年年末神山市机场就能建好了，明年就能开通航班了。” 　　这时，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千反田谷佑接了一个电话，和对话那边对话了几句之后，他挂断了电话，转头将消息转告给了神奈。 　　电话是千叶银行那边从美国打来的，他们通知了千反田家两个消息。 　　首先是莎娜·霍尔姆斯已经悄悄和美国前国务卿亨利和甲骨文集团的创始人拉里签订了股权交易协议，这女人打算以一亿五千美金的价格分别向两人出售百分之二的股份。这个消息也算是在意料之中，而且神奈也不是很关心莎娜·霍尔姆斯的动静，比起这个喜欢耍小聪明的女人，神奈更加在意的是第二个消息——西武集团有动静了。 　　西武集团南美地区总裁高萩浩史主动与Theranos接触了，表现出了一些投资兴趣。Theranos有一个重要的远期规划，他们公司将和世界各国的零售企业合作，在沃尔玛这样的零售超市中开设专柜，借助他们的网点提供便捷的血液检测服务。这个远期规划是神奈授意黑金公司提出的，莎娜·霍尔姆斯却直接将这个创意据为己有了，一直对外宣传是她自己的想法。 　　不过，版权什么的神奈并不在意，她的目的只是寻找一个能够将西武集团拉下水的机会。现在作为日本最大的零售企业的西武集团果然上钩了。 　　“有兴趣就好，”神奈点点头，“接下来就让西武集团从我们手中顺理成章地接手我们的全部股份吧。” 　　“我们手中可有Theranos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可是实打实的大股东啊，我们退出的话很容易引起怀疑的吧？”千反田谷佑疑惑地说道。 　　“总会有办法的。”神奈饶有兴趣地说道。 第286章 狩猎（二） 　　神奈到家时已经是深更半夜了，而且日本美国飞来飞去实在是很疲惫，所以刚回到家便洗漱睡觉了。此时，雅子，千棘还有千岁也都睡下了，家里静悄悄的。 　　第二天上午，刚睡醒的神奈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走出自己房间，这时旁边雅子的房间突然打开了房门，一个衣衫不整的陌生女孩打着哈欠走了出来，神奈顿时惊醒了。 　　这时已经洗漱完毕的雅子也顶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 　　“哈！”神奈忽然指着陌生女孩，对雅子叫喊道，“你居然趁我们不在家偷人！” 　　雅子和那个女孩都被神奈的激动反应吓了一跳。 　　从惊吓中反应过来之后，雅子无奈地说道：“什么叫偷人，人家可是女孩子。” 　　“女的怎么了？”神奈插着腰说道，“你难道还想偷男人？” 　　“不要胡说八道，”雅子在神奈头上敲了一下，介绍道，“这位是《日本经济新闻》的记者，有村小姐……” 　　雅子介绍了两句之后，神奈才稍微有了点印象，不是说对有村桃子有什么印象，只是对《日本经济新闻》的记者有点印象而已。 　　昨晚雅子看桃子迷茫疲惫的样子，猜到这孩子可能是遇到什么困难了，于是便邀请桃子住下。桃子虽然感觉很不好意思，但她也无处可去，只能在千反田家过夜了。雅子安排桃子在自己房间里住下，而她则带着千岁在婴儿房里睡了一夜。 　　神奈洗漱完来到餐厅的时候，千岁已经在吃早餐了，她坐在餐桌边，手里拿着一只勺子，面前摆着一只餐盘，餐盘旁边蹲着一只尼尼。千岁正在认真地给面包涂上一层厚厚的果酱，尼尼密切地关注着千岁的动作，等千岁涂完果酱，这一人一兔便一起分享起了一块面包 　　看到神奈她们走进餐厅，千岁举起了勺子喊道：“哟~~~” 　　“哦哈哟。”神奈捏捏千岁的小脸回应道。 　　“姐姐要吃米饭，还是面包？”爱瑠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身体问道。 　　“米饭。”神奈趴在桌上说道。 　　不一会儿，千棘端了一份米饭和小菜从厨房里出来，放在神奈面前，然后转头问道：“有村小姐想吃面包还是米饭？” 　　“不，不用了麻烦。”有村桃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我……” 　　有村桃子本要说不想麻烦千反田家了，她现在就离开，自己买些吃的就行了，但是一开口，桃子却发现自己似乎无处可去，也身无分文。顿时又感觉心中酸涩。 　　雅子看出有村桃子的窘迫，便邀请道：“还是先吃点东西吧，就算有什么事情也不急着这么早去处理吧。” 　　“谢谢，谢谢……”有村桃子连声说道，眼眶又情不自禁地红了起来。 　　爱瑠也端着两份早餐从厨房里出来，给客人和雅子各分了一份。 　　“谢谢。”有村桃子又说道。 　　“谢谢。”雅子也说了一句，然后转而问有村桃子道，“说起来，这么问或许有点失礼，有村小姐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以度过的难关了？”说完，雅子连忙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了，如果不能说的话，那就算了……” 　　“不不……”有村桃子摆了摆手，然后苦笑着说道，“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 　　有村桃子将自己家境困难，自己和妹妹只能蜗居在网吧的隔间里，自己现在又身无分文，无处可去的窘迫处境说了一遍。女孩越说越觉得心中难受，后来居然滚落下眼泪来。 　　“不好意思，见笑了……”有村桃子抹了抹眼泪，勉强笑着说道。 　　爱瑠和千棘都对有村桃子的处境感到非常同情，两人都鼓励道：“这没有什么可笑的哦，您已经非常努力了。” 　　“没错，”雅子也说道，“家境这种事情又不是自己可以选择的，你能够靠自己从大学毕业，还能照顾好妹妹，这已经比大多数人强了。” 　　“谢谢。”有村桃子低头说道。 　　“说起来，”神奈忽然说道，“女性贫困已经是日本非常严重的社会问题了吧？” 　　有村桃子有些惊讶地看向神奈，她不明白为什么话题会突然从自己的困境，直接发展到国家层面上的宏大问题。 　　千反田家的人倒是已经适应了神奈这种跳跃性的思维了，雅子说道：“贫困的代际传递问题在日本社会本身就比较严重吧，这种问题应该不仅仅存在于某个单一性别之中。” 　　“但是我听说在日本的离婚官司中，百分之八十的判决会把子女判给母亲，而百分之八十的单身母亲都处于贫困之中。”神奈反驳道。 　　雅子想了想说道：“我不知道这个百分之八十的数据是怎么得到的，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这确实可以算是个社会问题了。” 　　“百分之八十可能不准确，”神奈继续说道，“但日本女性就业的问题确实非常严重，大公司不愿意录用需要照顾子女的母亲为真是员工，单身母亲自能做做保育员之类的临时工维持生活，实在困难的话，就只能从事色.情行业了。” 　　神奈最后举着筷子，补充了一句：“好在日本的色。情行业足够发达，可以提供不少就业岗位。” 　　“女性在就业方面本身就处于劣势，但政府也有一些偏袒性的规定……”雅子又提出了一些不同的意见。 　　桃子听得目瞪口呆，雅子的发言倒也能理解，她提前了解过雅子是市政厅的高官，但神奈明明只是一个高中生啊。桃子回头看看其他人，千岁依然在和尼尼分享面包，这个可以忽略，但爱瑠和千棘两个女孩似乎也对这种讨论习以为常了，爱瑠只是在姐姐说一些不太恰当的话题时瞪了她一眼。 　　桃子听着神奈的发言，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她第一次拜访千反田商事的时候，接待她的秘书告诉她去千反田家采访，并且给了她这个地址，但她自己因为思维惯性的问题只把目光放在了千反田家的几个成年人身上。 　　难道说……桃子想起了一种可能性，但她还不能确定。 　　这是玄关的门铃忽然又响了起来。 第287章 狩猎（三） 　　神奈没想到来拜访的人居然是许久未见的安田雪姬。 　　“安田大小姐今天大驾光临寒舍有什么事情吗？”神奈看着这个依然悠然自得的女人问道。 　　千棘给安田雪姬端上了一杯茶，安田雪姬双手接过茶杯，点着头礼貌地说了声谢谢。有村桃子有意无意地关注着这边的情况，因为见识过刚才餐桌上的谈话之后，她对神奈的身份有点好奇。 　　“寒舍？”安田雪姬吹吹茶水上的热气，笑着说道，“我从村子外一路过来至少看到了二十多名保镖，就算是轻井泽也找不到比贵府更加高档的别墅了吧？” 　　神奈啧了一声，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千反田安保救援队在村子里安排的流动岗哨都是伪装成普通人的，安田雪姬能注意到这些岗哨神奈不得不说她观察力细致入微，但这些流动岗哨其实只是个形式罢了，村子里的真正警戒线还是隐藏在各个隐蔽角落里的数百个摄像头。 　　看到神奈爱答不理的态度，安田雪姬也没有在意，她笑了笑直接进入了正题说道：“千反田小姐，我听说你在美国开了家公司名叫Theranos。” 　　“嗯？”有村桃子无意地哼了一声，然后连忙掩住嘴，眨了眨眼睛。 　　虽然这段时间跑了半个日本的长途，但作为一个实习媒体人，桃子依然关注着各大新闻门户网站，尤其是财经板块。现在国际财经新闻方面最热门的热点无疑就是一夜崛起的独角兽——Theranos了，半年时间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公司蜕变为一个价值七十亿的超级创业公司，可以说亮瞎无数人的眼睛了，其中也包括有村桃子。桃子对那个在演说台上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莎娜·霍尔姆斯小姐也是既佩服又羡慕。所以听到安田雪姬突然冒出的这句话，桃子才会有这样的反应，她倒也不是觉得惊讶，而是以为安田雪姬在开什么玩笑。 　　神奈目光往有村桃子那边扫了一眼，盯着她看了看，然后才转头对安田雪姬说道：“安田小姐在开什么玩笑？Theranos的创始人叫莎娜·霍尔姆斯，是个美国人。” 　　安田雪姬歪了歪头，看着神奈笑道：“神奈小姐，我们少说也合作了一年了吧？你的行事我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的。而且我听说Theranos的大股东之一可是黑金公司，你不会告诉我说这背后的投资人是那位百川若叶小姐吧？” 　　“另外，我还听说，神奈小姐可是千里迢迢去参加了Theranos的新品发布会，”安田雪姬又笑着说道，“我记得，神奈小姐不是那么喜欢凑热闹的人吧？” 　　“你还是直接说吧，”神奈说道，“你的来意到底是什么？” 　　“我们这么长时间的友谊了，我当然是来给你帮忙的啦，”安田雪姬眨了眨眼睛说道，“现在Theranos刚好处于起步阶段，应该非常需要资金的吧？我手中刚好有一些流动资金，如果神奈小姐需要的话我可以尽一点微薄之力。” 　　神奈翻了个白眼，安田雪姬明明是想入股Theranos，乘机赚一笔钱，还要说的这么委婉…… 　　等一等，神奈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安田雪姬虽然是安田财阀家的小姐，但并不受重视，她自己只是做八卦杂志的，就算生意不错，又能有多少流动资金？ 　　而且，神奈听说安田雪姬不久前才购入了西友商店的一部分股份。西友商店是西武集团的一个子公司，它的名字一般人可能不熟悉，但它旗下的一个24小时连锁商店品牌在全亚洲都是非常有名的，那就是FamilyMart，在中国被称为“全家”。 　　所以说安田雪姬应该刚花掉了一大笔钱才对，为什么她又有钱了呢？ 　　神奈思索了几分钟，恍然大悟，安田雪姬没有钱，但是积立基金有啊。安田雪姬表面上只是一个做八卦杂志的出版社老板，实际上却和积立基金合作了相当长时间了，她购入西友商店股份的钱应该也是来自于积立基金的。这么想来，安田雪姬来主动要求入股的行为显然也就表示，Theranos引起了积立基金的兴趣了。 　　理清了这一点，神奈顿时感觉心脏嘭嘭地剧烈跳动着，Theranos原本只是她为西武集团准备的一只捕兽夹，没想到积立基金这个宿命中的敌人会主动踩上去。这一刻，神奈感觉自己就像是个拿着小匕首的孩子，正在悄悄地靠近那个给自己带来过无数梦魇的巨人。 　　神奈悄悄握紧身下的裙子，努力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稍微冷静了一些之后，神奈明白了虽然她很希望借用Theranos的机会从积立基金身上割下一块肉来，但这件事情绝对不能操之过急。 　　Theranos现在还处于一个疯狂上升的阶段，黑金公司如果轻易转移股份的话会显得很反常，所以她必须按照原本的计划按部就班地走下去，让黑金公司合情合理地脱离Theranos，否则的话，很可能满盘皆输。 　　想明白了这一点，神奈皱起了眉头，装作有些不满地说道：“你如果想要从黑金公司手中购入Theranos的股份的话，那你就应该去找那个百川若叶，而不是找我。” 　　安田雪姬听了神奈的回答，点了点头，依然保持着优雅的姿态，没表现出什么不满。神奈的回答在安田雪姬的意料之中，Theranos现在被全世界的投资者看好，它的原始股价值一年之后就有可能翻几倍甚至几十倍，神奈如果轻易同意将手中的股份出售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呢。 　　不过，安田雪姬也没有放弃，她笑着说道：“百川小姐那边我会去咨询一下的，但是如果神奈小姐需要资金了，别忘了我们的友谊哦。” 　　安田雪姬离开了，神奈仰面靠在沙发上，内衣已经被汗水湿透了，再次与宿命对决，她还是很难克服那种来自灵魂的恐惧。 　　一旁的有村桃子呆滞了，刚才双方的话题涉及到的信息量太过巨大，她的脑子一时有点来不及处理。 第288章 猎物（四） 　　安田雪姬离开后不久，神奈就给千反田谷佑，盛田和夫还有威廉·林奇分别打了个电话。 　　神奈挂掉了电话之后，有村桃子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坐到神奈对面，犹豫许久终于鼓起勇气说道：“那个……千反田小姐，我有一些问题可以请教一下吗？” 　　“什么问题？”神奈皱着眉头，有些烦躁地说道。 　　虽然对方的态度有些不友好，但有村桃子还是硬着头皮问道：“请问，关于赤城乳业前不久在视频网站投放的系列广告的问题，您是否有所了解？” 　　“嗯……”神奈想了想，点头道，“当然了，那些广告就是我策划的。” 　　有村桃子顿时激动得差点蹦了起来，她手忙脚乱地拿过自己的包，翻出一本小本子和一只签字笔，本子上记着她想问的问题，这些问题她已经考虑了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采访正主。 　　“那个，我，关于这件事情，我可以采访一下您吗？”桃子结结巴巴地问道。 　　“采访我？”神奈奇怪地说道，“你想采访什么？” 　　“嗯。”桃子翻开小本子，问道，“我想请问您为什么会想到为赤忱乳业策划如此独特的系列广告呢？” 　　神奈看着桃子，想了想，没有直接回答，又说道：“还有其他问题吗？” 　　“呃，”桃子没想到神奈会这样反问，而且她自己本来也没有什么采访的经验，于是只好看了看自己的小本子，又找了一个问题，问道，“您有没有考虑过，这一系列的不播放广告可能会导致广告业的恶性竞争？” 　　“嗤……”神奈忽然笑了出来，她不屑地说道，“这些愚蠢的问题都算怎么回事，我还以为你会有一些有意思的话题呢。” 　　“诶？”桃子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就被训斥了。 　　神奈完全没有在意桃子的神情，反而继续嘲讽道：“我为什么要策划这些广告？这还用得着问吗？当然是为了卖牛奶，你稍微了解一下就应该知道赤城乳业是千反田商事旗下的产业。至于广告业的恶心竞争，这用得着我来担心吗？我们是卖牛奶的，又不是卖广告的。请动动你的脑子，思考一些有营养的问题！而不是用这种小学生都能想明白的东西来浪费你我的时间。” 　　桃子都已经呆滞住了，虽然已经被主编提醒过采访对象的脾气有好有坏，但是她还是没想到自己会一上来就被人骂蠢，只不过被神奈劈头盖脸地训斥了一顿之后，桃子再一想忽然发现自己准备的问题好像真的有点肤浅了。 　　“对不起，但，但是……”桃子还是觉得自己至少需要完成一次采访。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要当一个记者？一个真正的记者又应该承担起什么样的责任？”神奈忽然反问道。 　　“为什么……”桃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哪里考虑过这种问题，从夜间大学拿到文凭之后，她就一直急着到处找工作，能找到工作就已经不错了，哪里有机会让她自己挑。 　　“约瑟夫·普利策曾说过，倘若一个国家是一条航行在大海上的船只，那么新闻记者就是站在船头的瞭望者。他要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观察一切，审视海上的不测风云和浅滩暗礁，并及时发出警告。”神奈继续说道，“你自问有这样的觉悟吗？” 　　“或许你会觉得这种说法太过缥缈，不切实际了，”神奈拿起面前的茶杯倒了一杯茶推到桃子面前，又说道，“那你可以换一个比较切合自己处境的问题来思考，为什么这个国家如此富足，你自己却如此贫困？而且你的贫困显然不会再你自己身上中止，你的收入并不足以让你妹妹接受足够好的教育，获得足够多的资源，在我们这个社会，这也就意味着你妹妹将来也有极大的概率会像你一样贫困。” 　　桃子从神奈手里接过茶杯，微微蹙眉。 　　“你看，”神奈痛心地说道：“女性贫困和贫穷的代际传递问题在我们的社会中已经如此严重了，而且典型的例子就发生在你自己身上，而你却对它熟视无睹，反而来采访一个开玩笑般的牛奶广告。难道说，你认为几十万，几百人的艰难境遇还不如一个商业广告来得有价值吗？” 　　桃子感觉口干舌燥，情不自禁地喝了一口茶。 　　神奈继续说道：“就算你不会自己奋斗也该为你妹妹的将来想一想啊，难道说你觉得自己那点微薄的工资能够改变你们一家的命运吗？你们的贫困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这个社会出现了病变，你作为一个记者，穷究出我们社会病变的原因，并将它展示给所有人，呼吁大家关注并改变这一切，这就是你的使命啊。不仅是你的妹妹，还有成千上万像你妹妹这样单亲，贫困家庭的孩子的命运等着你去改变……” 　　桃子心脏嘭嘭地跳动起来，这一刻她好像从一片迷雾之中看清了自己所需要为之奋斗的东西，在此之前，她一直在迷茫自己所做的一切到底有没有意义？自己将自己最好的青春浪费在贫困的泥潭中苦苦挣扎到底有没有意义？ 　　但是还有最后一块石头压在桃子心口，“但，但是妹妹马上就要开学了……”桃子犹豫地说道。 　　“不用担心，”神奈摆摆手，不假思索地说道，“你尽管去调查女性贫困的社会问题，我会给你足够的赞助的，你也看到了我们千反田家的情况也和你们差不多，对于单亲家庭的困难我们感同身受。” 　　“嗯！非常感谢您的支持！”得到了神奈的保证，桃子终于鼓起了勇气，决定向这个不公平的社会发起挑战。 　　几天之后，《日本经济新闻》的主编八寻敏夫看着一封辞职信，有点发愣。这信是他很看好的新人记者有村桃子写来的，有村桃子表示她想从日本经济新闻社跳槽到神山传媒去了。八寻敏夫实在摸不着头脑，他不明白为什么他想弄个采访还丢了个记者呢？ 　　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靠谱啊，都是宽松教育的恶果！八寻敏夫心中想着。 第289章 狩猎（五） 　　神奈没有说假话，日本的社会阶层僵化问题已经非常严重了，尤其是贫困的代际传递问题，已然不容忽视。只不过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日本政府已经为此头疼了几十年了，还是无法找到一个合适的解决方案。就凭桃子这样初出茅庐的职场奶娃想要挑战这种宏大而复杂的社会问题，估计得要奋斗个十年八年了。 　　神奈倒也不是想坑人家一个小女孩，只不过Theranos那边正要进入关键时刻，她不可能允许一个不受控制的知情者满世界乱跑。安田雪姬虽然猜到了神奈可能参与了一些事情，但她也更知道这个行业的游戏规则，不可能将自己了解的东西到处乱说，否则的话，光是一个暴怒的威廉·林奇就不是她能够承受的了。然而，有村桃子不一样，她知道的东西太少，所以才更容易造成一些不确定的后果。 　　而且，反正桃子在哪里都是打工，在神山传媒打工和在日本经济新闻打工也没有什么区别嘛。 　　安田雪姬来拜访完千反田家后第四天，鼎鼎大名的创业公司Theranos召开了一次董事会，这次会议又吸引了不少媒体的目光。 　　媒体对他们的关注并不是因为这次会议宣布了什么重大的决议，而是因为黑金公司缺席了这次董事会会议。在这次之前，Theranos只有四个股东，并没有组建董事会，所以这次会议是Theranos第一董事会会议。然而，这一次极具象征意义的会议黑金公司居然没有派遣任何代表出席。 　　莎娜·霍尔姆斯放出了自己手中百分之五的股份，拉拢了二三十名小股东进入Theranos，但是即使是这样，作为与并列第二大黑金公司依然有绝对资格在Theranos的董事会中占据一个席位。那么黑金公司为什么会没有参加第一次董事会会议呢？ 　　很多媒体找到了莎娜·霍尔姆斯和黑金公司想要问个究竟。莎娜·霍尔姆斯给出的回答是她已经邀请了黑金公司，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对方没有派代表来出席会议。但黑金公司方面却愤怒地回应说，莎娜·霍尔姆斯根本没有通知他们会议时间，这次会议是违规的，无效的！ 　　双方争锋相对的回应让媒体嗅到了大新闻的气息，外界纷纷猜测，Theranos高层可能是产生了权力争斗，而黑金公司显然是处于下风的那一个。 　　美国，旧金山，此刻，莎娜·霍尔姆斯心情非常不错。 　　“非常感谢这一次林奇先生对我的支持。”莎娜·霍尔姆斯笑着对威廉·林奇说道。 　　黑金公司，老虎基金，千叶银行三家大股东始终都是莎娜·霍尔姆斯的三个心腹大患。这三家联合起来的力量，可以轻而易举地将莎娜·霍尔姆斯扫地出门，这让她很没有安全感。莎娜·霍尔姆斯尝试着联合了一群小股东想要在董事会孤立他们，但依然难以抗衡，于是她想到了一个主意，找到了威廉·林奇。 　　莎娜·霍尔姆斯觉得，老虎基金作为华尔街的巨头却和黑金公司这样的二流公司并列为第二大股东，想必关系不会太好，所以她或许可以拉拢其中一个然后排挤掉另外一个。 　　结果似乎证明了这种猜测是正确的，莎娜·霍尔姆斯试探着找了老虎基金之后，威廉·林奇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便同意了和莎娜·霍尔姆斯结盟，联手将黑金公司排挤出公司的决策层。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向不喜欢和亚洲人的公司合作，可能是文化差异的原因吧。”威廉·林奇耸耸肩说道。 　　“确实是这样的，黑金公司虽然也是一家了不起的创业公司，但是他们还是不太适应美国的竞争环境。”莎娜·霍尔姆斯笑了笑，接着又说道，“所以您的选择是正确的，我们才是最好的合作伙伴。” 　　威廉·林奇点了点头，说道：“希望霍尔姆斯小姐不要让我失望。” 　　莎娜·霍尔姆斯口中称是，心里却有些反感，威廉·林奇这种指使下属的傲慢口气让她有点不爽。不过莎娜·霍尔姆斯并没有表现出来，反正等她挤走黑金公司，削弱千叶银行之后，早晚都是要对付老虎基金的。 　　日本，神山市。 　　“按照计划，在董事会的事件之后，我们还需要安排黑金公司和威廉·林奇先生在公共场合发生一次冲突，向媒体证明，黑金公司确实和Theranos的其他高层产生了非常严重的矛盾……”千反田谷佑对神奈说着美国那边的发展情况。 　　神奈坐在自家鱼塘边百无聊赖地吊着鱼，听完千反田谷佑的话，她思索了几分钟，说道：“不必特意安排和威廉·林奇发生冲突，毕竟黑金公司和老虎基金以前有着很不错的合作记录，双方突然变得不睦会显得很突兀的。” 　　“那么你的意思是……”千反田谷佑有些说道。 　　“我们完全可以选择莎娜·霍尔姆斯嘛，她现在可是全世界有志少女的榜样，新时代女权运动的标志，公开对她进行人身攻击应该很容易引起社会各界的普遍不满的吧。”神奈语气很平淡地说道。 　　“能不能换个办法？”千反田谷佑苦笑道，神奈说的没错，莎娜·霍尔姆斯现在就是一个公众偶像，很多女权组织都开始拿她当宣传的样本了，这时候谁要敢诋毁她，那就是自己找骂啊。 　　“有什么关系嘛，反正骂也骂不到我们头上。”神奈无所谓地说道。 　　神奈既然这么说了，千反田谷佑也只好点了点头。黑金公司的控股股东是那位天才百川，就算真有黑锅也只会扣在百川若叶头上，完全和千反田家没什么关系。 　　千反田谷佑知道百川和神奈有点交情，但他还是有点想不通，一家上千亿日元资产的公司就这样随便借给神奈折腾，半年下来问都不问一下神奈在干什么，那位百川若叶心也太大了吧？她难道就不怕神奈给她捅出什么天大的篓子来吗？要知道千反田家这位大小姐可不是什么乖乖女。 　　还是说，这里面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关节？千反田谷佑疑惑地想着。 第290章 狩猎（六） 　　神奈做出的决策在千反田商事自然是最高优先级的，所以没过几天媒体又爆出了一个关于Theranos的大新闻。 　　这一次新闻的主角是黑金公司的一位高管，这位高管在接受《纽约时报》采访时被记者问到黑金公司最近和Theranos的矛盾，他当记者面突然就接连冒出了一句“女人开什么公司，不如去酒吧坐台”。 　　这句话可是只是那位高管的一句牢骚，但在唯恐天下不乱的记者看来，这绝对是个大新闻啊。于是，这句牢骚一天之内就被各大媒体转载了上千次，许多著名女性公众人物和女权组织纷纷指责这名高管的言论对女性缺乏尊重，甚至还有人站出来质疑黑金公司一直以来都存在着性别歧视问题。黑金公司高层迟迟未对此事发表回应，于是这种质疑就越传越真，甚至最后蔓延到了百川的身上。 　　此时，百川还在东京好好地上着班，突然一口黑锅就落在了头上，让她有点懵。虽然百川还是黑金公司的控股股东，但是从去年年底开始，她的工作重心就全面转回到图灵数字了，黑金公司那边的情况百川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而且，神奈也没有告诉百川她的具体计划，所以百川也不敢轻易插手Theranos那边的事情，只好一直保持沉默，假装什么都听不到。 　　还好，神奈并没有让这种局势持续太久。《纽约时报》报道之后不久，黑金公司的那位高管发表了一篇道歉信，他表示自己的措辞确实存在一些失误，他并不是歧视所有女性，只是针对莎娜·霍尔姆斯个人而已。 　　黑金公司官方也发表了一篇声明，表示他们公司的创始人本来就是个女性，他们怎么可能不尊重女性呢？如果再有人污蔑黑金公司的声誉的话，他们将追究法律责任。 　　“我觉得这种回应还不如不回应呢……”百川苦笑着说道。 　　黑金公司这种傲慢回应态度惹恼了无数人，现在网络上对他们的声讨气势汹汹，一幅要拿口水淹死黑金公司的样子。 　　“这家伙又在瞎搞什么？”木村纱织看了一眼百川面前的电脑，电脑屏幕上播放着莎娜·霍尔姆斯最近刚刚接受的一个访谈节目，但木村纱织说的显然不是莎娜·霍尔姆斯。 　　作为跟着百川从图灵数字创业一直到今天的骨干成员，木村纱织对百川的事情了解得远比其他人多，所以她也知道黑金公司现在的主导者是谁。木村纱织承认千反田神奈很神秘，也很有传奇色彩，但她总是对那家伙缺少好感。 　　“爱干嘛干嘛，你管她干嘛？”百川轻笑了下，说道，“反正黑金那边的业务对于我们来说早就是可有可无的了。” 　　作为全球最大的加密货币交易平台，黑金公司在外人看来绝对是一家前途无量的朝阳企业。然而，无论是神奈还是图灵数字内部都不看好加密货币的未来，黑金公司诞生的时候就已经是它的巅峰了，外界期待的所谓的“加密货币的未来”在他们这些创业者看来根本不存在。 　　所以现在图灵数字基本上已经放弃黑金公司了，其他新成立的加密货币交易平台还会自己建“矿厂”挖矿，自己屯货币，炒货币，而黑金公司则完全没有这些业务，他们现在唯一的收益就是一点交易费用而已，完全是一幅佛系养老的状态。 　　“大姐头你啊，就知道帮着那家伙说话……”木村纱织叹了口气。 　　虽说没什么未来了，但黑金公司现在依然是一家实打实的明星企业，估值超过千亿日元，几乎相当于百川三分之一的身家。百川却一幅完全不在意的样子，这让木村纱织感觉有些无奈。 　　“先不说这个了，”百川抬起头问道。“千反田商事订制的客户关系管理系统进度怎么样了？” 　　“应该就快要完成模型设计了吧，”木村纱织想了想说道，“这种系统我们虽然没有做过，但技术难度不大。主要需要考虑的就是千反田商事的时机需求，所以说只要模型设计阶段完工，接下来就很快了。” 　　“那就好，”百川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只要别让那群家伙把正经事忘了就行。” 　　“噫……”说到这个木村纱织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大姐头，你不知道，那些男生也太恶心了，整天搞个小女孩的声音叫他们欧尼酱……” 　　最近，图灵数字里一群没有女朋友的宅男们搞出一个人工智能的程序，命名为“爱酱”，人物属性设定是小学生，萝莉，兄控，妹妹……目前这个AI还非常简陋，只能植入在公司的门禁系统中，一有人刷卡进门就喊一句：“欢迎回家，欧尼酱~~~”但是这已经足以让木村纱织感到反胃了。 　　木村纱织觉得任由这群恶心的肥宅继续乱搞下去，图灵数字作为一家高科技公司的尊严早晚荡然无存！ 　　“必须要让他们中止这个愚蠢的人工智能项目，”木村纱织说道，“我现在每天听到那个欧尼酱就要起一身鸡皮疙瘩。” 　　百川摊开手，笑着说道：“这是他们自己搞的东西，又不是公司的项目，我怎么中止？” 　　百川和木村纱织正说着话，这时，节目中，主持人问起了Theranos与黑金公司的冲突的事情，莎娜·霍尔姆斯坐直了身体，严肃地说道：“站在一个女性的角度上来说，黑金公司让我感觉非常愤怒，他们言辞和态度都是对女性的严重冒犯，无论是针对所有女性还是针对我个人，他们都缺少风度。即使是作为Theranos的董事长来说，黑金公司也不够友好，虽然我们是创业的合作伙伴，但在创业的过程中，黑金公司一直扮演的都是坐享其成的角色，从没有起到任何积极地作用，他们如果还有一点自知之明的话，就应该主动退出股东大会……” 　　“哈！”木村纱织差点蹦了起来，“这人怎么可以这么说话！什么叫坐享其成，没有我们的投资，这女人要拿什么创业！” 　　木村纱织虽然看神奈不爽，但她还是把神奈当成自己人的，莎娜·霍尔姆斯这番言论当然让她感觉非常生气。 　　百川此时微微皱起了眉头，莎娜·霍尔姆斯既然说出了这样一番话，那就意味着黑金公司和Theranos已经完全撕破脸皮，再无缓和的余地了。 第291章 狩猎（七） 　　莎娜·霍尔姆斯连续清走几个黑金公司派遣的骨干之后，对方终于开始反扑了，黑金公司的代表要求再次召开董事会，讨论莎娜·霍尔姆斯是否能够担任董事长和执行总裁职务。 　　在这个关头，莎娜·霍尔姆斯居然少见地表现出了敬贤礼士的谦虚态度，主动找到了威廉·林奇求助。威廉·林奇也没有让莎娜·霍尔姆斯失望，他思考了一会儿便拿出了一个主意——增发股票。 　　“我建议她先将原本总股本分作五千万股，然后将黑金公司和千叶银行手中的股份一股拆作1.5股，其他人手中的股份一股拆作两股，然后再增发一千七百五十万股。”电视会议室的屏幕中威廉·林奇自夸般地对神奈说道。 　　神奈啧了一声，威廉·林奇这个方案实际最大的受益者很明显是老虎基金。股票增发之后，老虎基金完全可以借此机会将自己的股权占比提高到百分之三十左右，和莎娜·霍尔姆斯相差无几。照他们的计划，黑金公司退出Theranos之后，老虎基金也会寻找适当的时机退出，但现在来看，如果按照威廉·林奇的方式进行股权改制，老虎基金至少能比黑金公司多赚五亿美元。 　　“但是那个女人不可能接受这种方案的。”神奈说道，威廉·林奇手中有两套增发方案，一套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另外一套则是神奈早就准备好的，让他在合适的时候，交给Theranos。 　　“没错，”威廉·林奇非常遗憾地说道，“莎娜·霍尔姆斯最终还是选择了千反田小姐提供的方案。” 　　神奈的制定的股票增发方案和威廉·林奇的非常相似，同样会将原股份进行拆分，最终的总股数也会达到一亿股。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在威廉·林奇的方案中新股的数目是一千七百五十万股，而神奈的方案中则是五千万股，也就是说增发完成后，新股的比例将达到百分之五十。 　　比起威廉·林奇的方案，神奈制定的方案对于莎娜·霍尔姆斯更加有利。因为增发股票时，原股东有优先认购权，这种优先权是按照持股比例排序的，也就是说手中持有股票越多的股东，就能够越先买到新股票。莎娜·霍尔姆斯现在依然是Theranos最大的股东，所以增发新股的比例越大，她的优势就放大得越厉害。 　　“真是可惜了……”威廉·林奇叹息了一句。 　　“可惜什么？”神奈奇怪地问道。 　　威廉·林奇摊开手，笑了笑说道：“如果莎娜·霍尔姆斯小姐选择了我的方案的话，她或许还能为自己留下一点缓冲的余地，不至于让自己被人轻易地逼入墙角。” 　　此时莎娜·霍尔姆斯是没机会听到威廉·林奇这句话了，就算听到了她大概也不会在意，因为她现在感觉非常好。 　　莎娜·霍尔姆斯并没有照搬神奈的方案，而是稍做了一点修改。她并没有急于对千叶银行下手，而是增发新股的同时，给千叶银行和其他小股东都安排了一部分额外的配股，莎娜·霍尔姆斯觉得这样一来才能充分孤立黑金公司。 　　她的设想似乎也得到了证实，在董事会表决程序中，莎娜·霍尔姆斯的融资提案几乎被全票通过，只有黑金公司投了反对票，千叶银行则投了弃权票。 　　Theranos决定增发股票融资的消息很快就被人报道了出来。 　　“这个方案显然是不公平的！我公司认为，莎娜·霍尔姆斯早晚要为她自己的这种愚蠢的行为负责……” 　　莎娜·霍尔姆斯在她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着电视，电视节目中播放着黑金公司的代表接受记者采访的新闻，显然这位代表看起来非常愤怒。 　　盛田和夫拿着一封文件走进了办公室说道：“您需要的三亿美金过桥贷款总部那边已经批准了。” 　　“哦哦，”莎娜·霍尔姆斯连忙从自己的椅子上站了起来，接过文件，笑着说道，“非常感谢，非常感谢贵公司的支持。” 　　“不用在意，一笔贷款并不是什么大问题，”盛田和夫笑着摆了摆手，接着又停顿了一下，犹豫地说道，“其实……就我个人来看，霍尔姆斯小姐你其实应该考虑一下西武集团的投资。” 　　这段时间，在神奈有意无意地撮合之下，西武集团已经逐渐被Theranos吸引了注意力了。Theranos公开了增发股票融资的计划之后，西武集团美洲地区总裁高萩浩史主动联系了他们，表示西武集团可以为Theranos提供一大笔资金，但是却被莎娜·霍尔姆斯委婉地拒绝了。 　　盛田和夫将西武集团的背景信息给莎娜·霍尔姆斯认真地介绍了一遍，西武集团虽然在日本因为垄断问题饱受诟病，但是在国际市场上的声誉却一直都不错。而且他们资金雄厚，承担风险的能力足够强，不用担心他们那天突然就闹着要车子，如果是一般的创业企业的话，西武集团绝对算是最好的天使投资人之一了。 　　但莎娜·霍尔姆斯显然不这么认为，她还是笑着坚持说道：“不，用不着，比起那些存粹利欲熏心的商人，我还是更喜欢和贵公司这种有理想的企业家合作。” 　　盛田和夫立刻谦虚地说不敢，但他心中对于这个回答却一点都没有感到意外。盛田和夫很清楚莎娜·霍尔姆斯处心积虑排挤走黑金公司就是为了她自己独揽大权，这一次她想千叶银行贷款，也是为了增发新股的时候，可以充分利用自己的优先认购权提高持股比例。西武集团越是实力雄厚，莎娜·霍尔姆斯就越是不可能允许他们入股Theranos。她好不容易排挤走一个黑金公司，怎么可能再引入另外一个巨头呢？ 　　盛田和夫之所以明知道这一点，还要来尝试着劝说一下，完全是出于一片好心。那位大小姐处心积虑就想让西武集团入股Theranos，你何必非要挡着她呢？ ……………… 　　菠萝包作者后台不能整理错误章节，真的有点麻烦…… 第292章 狩猎（八） 　　西武集团确实对Theranos非常感兴趣，因为莎娜·霍尔姆斯主张的医疗服务零售理论对他们来说就像是一颗充满了诱惑力的金苹果。 　　一直以来，西武集团在国际机场上对面沃尔玛这种巨无霸对手采取的都是规避策略。沃尔玛做仓储式，一站式，大型购物商场，西武集团就做西武百货这种高端奢侈品零售，和全家那种小区零售，完全避开与沃尔玛的竞争。 　　但一直规避也不是办法，西武集团也想寻求一个突破的机会，只不过沃尔玛在仓储物流管理等方面的优势太大，西武集团一直找不到机会。 　　这一次，Theranos拿出的Edison血液检测设备让西武集团看到了翻身当老大的希望。 　　“你好，安野先生，”西武集团美洲地区总裁高萩浩史看着对面干瘦的老人，笑着说道，“久闻大名，可惜一直没有机会拜访您。” 　　“应该是我久闻大名才对。”老人笑了笑说道，语气中倒也没有多少受之有愧的意思。 　　老人名叫安野信雄，是日本战后第一代职业经理人之一，曾担任过索尼爱立信公司的CEO，对于高萩浩史这一代人来说可以说是一位老前辈了。从索尼退休之后，安野信雄就一直在乡下养老，直到去年才被图灵数字请出来担任黑金公司的董事会副董事长。 　　“高萩先生既然愿意接受我的邀请，那就表示您对本公司的提案有兴趣？”安野信雄问道。 　　“有兴趣，当然有兴趣。实不相瞒，在下刚在Theranos那边碰了一鼻子灰，如果不是安野先生，我还正一筹莫展呢。”高萩浩史笑着说道，接着他停顿了一下，又说道，“但是我觉得贵公司的提案还需要做出一点修改。” 　　“哦？什么修改？”安野信雄奇怪地问道。 　　“贵公司既然拥有Theranos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那还不如多卖一些给我们。”高萩浩史说道。 　　安野信雄来找西武集团就是来卖黑金公司手中的股份的。 　　在神奈的精心铺垫之下，西武集团果然没有对黑金公司的动作感到怀疑。在高萩浩史这样的旁观者看来，黑金公司选择在这种时候抛售手中的股份显然是为了对莎娜·霍尔姆斯进行报复。 　　Theranos即将增发新股融资，但是在黑金公司却抢在他们之前放出大量股份，那么还有多少投资人会去买Theranos的新股呢？一来认购新股要和拥有优先权的老股东竞争，他们未必能买到，二来，黑金公司手中的原始股是被加权的，投资者从黑金公司购买一股原始股就相当于一点五股新股，不管怎么想都是黑金公司这边划算。 　　投资市场也是有饱和度的，当所有对Theranos感兴趣的投资者被黑金公司吸引走之后，莎娜·霍尔姆斯很可能会面临“新股滞销”的荒谬困境。 　　高萩浩史很乐意看到黑金公司和莎娜·霍尔姆斯闹矛盾，如果不是这两方闹矛盾，他们或许还没有机会购买到足够的Theranos的股份呢。 　　Theranos宣布要增发新股融资的时候，西武集团第一时间拿着钞票找到了莎娜·霍尔姆斯。西武集团很清楚如果他们能够拿到Edison的订单，那么沃尔玛也能拿到，所以要想凭着医疗零售确立优势，就必须要垄断Edison。 　　高萩浩史告诉莎娜·霍尔姆斯，西武集团可以买下所有的新股，钱，要多少有多少。当然，这一要求被那个女人拒绝了，莎娜·霍尔姆斯处心积虑才挤走一个黑金公司，怎么可能会允许一个更强大的西武集团挤进来呢？ 　　所以当高萩浩史听说黑金公司打算抛售手中的股份的时候，他简直喜出望外。黑金公司手中握有Theranos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即使新股发行后可能会面临缩水，但依然能够保持百分之十八以上的股份，如果能全部买下来西武集团就能够成为Theranos的第三大股东。然而，唯一的问题是，黑金公司似乎并不打算把所有的股份全部卖给西武集团。 　　“这个……”安野信雄听完高萩浩史的话，有些犹豫地说道，“我公司并不打算一次性卖完所有的股份。” 　　高萩浩史一听便明白了，黑金公司希望将利益最大化，将股票分批次抛出手，争取卖出更高的价钱，他连忙说道：“价格方面请您放心，我公司一定会拿出让贵公司足够满意的价格的。” 　　安野信雄忽然笑了起来，说道：“说到这个……其实很多家投资机构都给我们开出了190美元一股的价格……” 　　高萩浩史微微一愣，然后面色红了起来。因为西武集团给黑金公司的初始报价只有150美元，就连其他投资者的报价都比不过，居然还大言不惭地说会给高价，被人指出这一点，高萩浩史难免会觉得尴尬。 　　“F爱r甚至还给我们开始了190美元一股的价格。”安野信雄又说道。 　　F爱r是一家汽车贷款公司，虽然西武集团几乎没有和这家公司有过业务来往，但高萩浩史也听说过他们的大名。 　　高萩浩史沉默了下来，安野信雄也没有催促他，思考了几分钟之后，高萩浩史终于说道：“我们可以出200美元一股，不，210美元，但是你们要把所有的股票全部我公司。” 　　安野信雄听了最后一句话，摇头说道：“贵公司如果只想买一部分的话，那么210美元自然是够了，但是如果要全部买下的话，210美元就完全不够了，您知道我们的股份是享有优先认购权的。” 　　高萩浩史又皱起了眉头，想了想说道：“您说得对……” 　　黑金公司享有新股的优先认购权，这个优先级仅次于莎娜·霍尔姆斯，与老虎基金平级，西武集团如果能够全部买下黑金公司的股份，那么他们也就会继承这个优先权。所以安野信雄说，买一部分和买下全部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概念。 　　“那么贵公司的意见是？”高萩浩史反问道。 　　安野信雄思考良久说道：“这个我也无法做主，但我觉得至少需要每股250美金。” 　　高萩浩史摇头道：“250美金太高了，我们难以承担，我们最多只能接受240美金。说实话，我想240美金也是一般的投资机构愿意支付的上限了。” 　　“好吧，240美金确实不低了，”安野信雄点了点头说道，“但是最终决定，我还需要回去汇报后才能回复您。” 　　“没关系，在下静候佳音。”高萩浩史说道。 第293章 狩猎（九） 　　“混蛋！骗子……” 　　莎娜·霍尔姆斯的办公室里罕见地传出了难听的谩骂声，路过的员工们面面相觑，但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低头路过，假装无事发生，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莎娜·霍尔姆斯为什么愤怒。 　　黑金公司选择了退出Theranos董事会，但退出的同时他们宣布抛售手中所有的Theranos股票。这个时间点刚好卡在Theranos准备发行新股的前夕，如此一来，几乎所有的投资者都被黑金公司吸引了目光。 　　被莎娜·霍尔姆斯定价为155美元一股的新股几乎无人问津。首先155美元从莎娜·霍尔姆斯这里买一股新股，未必就比200美元从黑金公司手中买一股黑金公司原始股来得便宜，而且认购新股还要在几十名老股东屁股后面排队，轮到他们购买的时候估计价格早就不止155美元一股了。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人照顾莎娜·霍尔姆斯的生意，还有为数不多的几家金主留了下来，但留下来的也不是什么易与之辈。原本这一次发行新股是多家投资商抢购Theranos股票的卖方市场，现在由于黑金公司的动作，Theranos这边顿时形势颠倒，变成了买方市场。留下来的几家投资商立刻开始联合压价，莎娜·霍尔姆斯提出的150美元一股的价位被硬生生压到了五美元。 　　人家砍价是去个零头，霍尔姆斯小姐还是第一次看到砍价砍到只留一个零头的…… 　　然而，即使是这样，莎娜·霍尔姆斯也不得不坐下来和这些投资人好好谈判。因为她已经从包括千叶银行在内的几家银行贷款了五亿多美元来购买新股了，这五亿美元怎么还？当然只能还是依靠Theranos的股票来还了。这些贷款都是短期贷款，如果这一轮新股真的被压价压得太狠的话，莎娜·霍尔姆斯很可能会面临没钱还债的窘境。 　　就在莎娜·霍尔姆斯艰难谈判的时候，黑金公司那边终于传出了消息，他们将以每股240美元的价格将所有股份全部卖给西武集团。莎娜·霍尔姆斯差点气得吐血，她最终还是没能避免驱走豺狼，迎来猛虎的处境。 　　不过，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西武集团的买入黑金公司手中的全部股份之后，一些投资者只好回到了Theranos这边，莎娜·霍尔姆斯的谈判僵局也稍微松动了一点，新股的成交价格开始小幅回升。 　　可惜这种回升趋势没能持续多久，因为西武集团转头参加到了打压股价的行列之中。他们在黑金公司那边买贵了，自然想再来莎娜·霍尔姆斯这边买些便宜的。而且，西武集团手中还有优先认购权，莎娜·霍尔姆斯拿他们毫无办法。 　　最终，Theranos增发的五千万股新股一共融资了三十二亿美金，这三十二亿美金中包涵莎娜·霍尔姆斯自己贷款的五亿美金，也就是说其实吸收的投资只有二十八亿美金而已。但另一边，看起来灰溜溜退场的黑金公司却一口气卷走了三十亿美金。 　　这让莎娜·霍尔姆斯如何能不愤怒？ 　　莎娜·霍尔姆斯在自己办公室里大发脾气，但始作俑者似乎已经把她这个人给忘记了。 　　神奈看着千反田谷佑给她送来的股权转让文件，浑然没有想起还有个名叫莎娜·霍尔姆斯的受害者，她的主要目标自始至终都是西武集团。 　　Theranos是神奈给西武集团准备的一颗毒丸，她准备了半年多终于让西武集团把这颗毒丸服了下去。 　　神奈看着三十亿美元这个数字，手指轻轻敲着大腿，思考了许久，心中轻轻一叹，西武集团实在是太大了…… 　　Theranos的最新估值是九十亿美金，也就是说Theranos如果现在就从世间蒸发，那么它对所有股东造成的损失最多也就是九十亿美金。但是西武集团呢？西武集团去年公布的现金储备是528亿美元，说得夸张些，神奈完全可以认为西武集团现在就有足足528亿美元可以浪费。 　　这个数字意味着Theranos这颗毒丸剂量太小，就算毒性暴发也毒不死西武集团这头大象。 　　“恭喜神奈小姐了。”坐在神奈对面的安田雪姬祝贺道。 　　“有什么好恭喜的？”神奈面色平静地说道。 　　“神奈小姐投资了十亿美元，一年不到的时间便赚回了三十亿美元，”安田雪姬笑着说道，“这可是百分之二百利润啊，神奈小姐的反应未免也太平淡了。” 　　“不过是运气好罢了。”神奈轻轻说道。 　　“如果这也能单纯靠运气的话，那么那些卖彩票也该关门大吉了。”安田雪姬语气中带着佩服，这佩服并不是装出来的，她确实感觉眼前的女孩眼光真的是一等一的毒辣。不管黑金公司到底是不是被Theranos扫地出门的，三十亿美金总不会是假的。 　　神奈看了看安田雪姬，微微皱起了眉头。 　　如果说Theranos这个毒丸没有办法给西武集团造成重创神奈只是有点遗憾的话，那么积立基金完全幸免于难，神奈就是咬牙切齿了。 　　积立基金一家政府背景的公司，他们在风险投资方面比西武集团这种纯粹的商人谨慎太多了。积立基金为日本政府管理着养老金，所以他们的投资信条一贯都是可以不赚钱，但不可以亏钱。 　　即使神奈给Theranos准备了沃尔格林的订单做背书，即使神奈拜托威廉·林奇那边把新股的价格压到了100美元一股一下，积立基金还是自始至终都没有入套。 　　虽然神奈也知道，Theranos这个坑连西武集团都坑不死，更何况背靠日本社会保障体系的积立基金呢？但是神奈心中依然不舒服，她噩梦中的宿敌在她精心的陷阱边溜了一圈，然后扬长而去。 　　这种感觉真的非常不舒服…… 　　“可惜了……”神奈忽然说道。 　　“什么可惜了？”安田雪姬奇怪问道。 　　“没什么。”神奈随口敷衍了一句。 第294章 消息 　　高三的第二个学期开始了，虽说日本高中每个学年有三个学期，但是高考的第一阶段却是在明年一月开始的。第三学期的时候，大家准备升学的去参加高考了，准备工作的去找工作了，学校除了办一个毕业典礼，就几乎没有别的活动了。所以说，这应该是神奈高中的最后一个学期了。 　　然而，最后一个学期刚开学，神奈就请假了。这一次倒不是神奈想偷懒，而是千棘要去意大利参加比赛，神奈需要陪她一起去。不只神奈，爱瑠也准备一起去，毕竟这是千棘第一次参加正式比赛，还是国际性赛事，如果不是没空的话，雅子也会一起去的。 　　“你们既然都去意大利了，那不如把千岁也带上。”雅子指指旁边的千岁说道。 　　正带着尼尼一起看动画片的小家伙听到妈妈说起自己的名字，立刻转头看了过来。 　　“带千岁一起去吗？”爱瑠有些犹豫，她并不是不愿意带千岁一起去，但是千岁从来没有出过远门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旅途，万一生病什么的，就麻烦了。 　　“对啊，”雅子看出爱瑠的顾虑，笑着说道，“这段时间我太忙了，千岁留在家里我也没时间照顾她，只能送她去保育院，那样的话还不如让她和你们一起去意大利。” 　　“就带千岁一起吧，”千棘也说道，“我上次答应带她去海洋馆看鲨鱼还没有履行约定呢，这一次看看有没有机会。” 　　爱瑠想了想，点头道：“那好吧，”又转头问千岁道，“千岁和姐姐一起去意大利玩好吗？” 　　“意大利？”千岁有点不理解是，什么是意大利，歪着头想了想恍然大悟道，“鲨鱼！” 　　“是得要带她去看一看真正的鲨鱼了。”爱瑠无奈地说道。 　　这时神奈也蹦蹦跳跳地进了房间，刚才她一直在客厅和安田雪姬说着话。 　　“有钱了，有钱了……”神奈嘴里嚷嚷着。 　　虽然没有套住积立基金有些遗憾，但是千反田谷佑送来的钱是真的。西武集团认购黑金公司的股份所用的三十亿并不都是现金，而是有股份，债券和现金三部分组成的，实际上一次性现金只有十三亿，归还掉黑金公司的十亿资金储备外加一些利息，剩下留在神奈手中的就只剩两亿了。 　　两亿美金看起来不多，但是从今年年初开始，神奈手头就已经分文没有了，这半年多来她终于体会到了宽松的感觉。 　　“这次去意大利我要住最好的酒店！吃最好的大餐！”神奈叉着腰，嚣张地宣布道。 　　“说的好像你平时不是这样的一样。”雅子白了她一眼说道，虽然这段时间千反田家的钱有点紧，但神奈的日常消费可一点都没有因此而节俭，或者说按照神奈那种被陌生人睡过一次的床单都不肯再睡的挑剔性格，也不可能省得下来。 　　“对了，安田小姐来找你有什么事情吗？”雅子又问道。 　　“嗯，”神奈点了点头，皱起眉头说道，“确实有点事情……” 　　安田雪姬这一次来自然不是光为了说一句恭喜来千反田家的，她这一次来给神奈带来了两个消息。 　　第一个是，安田雪姬打听到堤义健的备份遗嘱在千叶县的某家千叶银行支行的保险柜里。不过，这个消息根本不重要。就算知道了在具体哪家银行的保险柜里，神奈又能怎么办呢？她虽然和千叶银行很熟，但也没有办法让对方把遗嘱拿出来给她看看吧？所以神奈还是只能耐心地等待一个时机。 　　另外一个消息就令神奈有些意外了，安田雪姬得知公安警察正在调查千反田商事。 　　日本的公安警察和普通的警察不同。在日本，和普通民主接触的警察被称为刑事警察，而公安警察负责的则是反恐，情报，反间谍工作，也就是说，他们是一个类似于CIA和克格勃的特工机构。 　　神奈把这件事情如实说了。 　　千岁的反应最为平淡，抱着尼尼转头继续看动画片去了，毕竟在千岁眼里，CIA，克格勃和公安警察这些宵小之辈，不过又是三条鲨鱼而已。 　　“这个……很严重吗？”爱瑠有些疑惑地问道，她对这种事情没有什么概念，特工什么的都只在电影里看过而已，距离现实有点远。 　　“说严重也不是很严重吧，”神奈想了想说道，“百川被CIA骚扰了一年多了，不还是该干嘛就干嘛吗。” 　　自从百川上一次拒绝了合作要求之后，CIA就锲而不舍地对她进行各种游说甚至威胁，但是百川完全不搭理他们，CIA也无可奈何。毕竟这里是日本他们的行动受限，百川又是一个几乎没有黑点的公众人物，根本找不到把柄。 　　“哦……”爱瑠松了一口气。 　　“那个……对不起……”千棘有些愧疚地说道，她怀疑这还是自己带来的麻烦，毕竟桐崎家以前还做过毒品之类的非法生意，一直都被各国警方关注着，现在虽然桐崎家不复存在了，但时隔一两年还是有可能被调查到头上来的。 　　“不要想多了啦，”神奈安慰千棘道，“安田也不清楚原委，但未必是因为桐崎家的事情，说不定是雅子贪污了呢。” 　　“为什么是我贪污了？贪污案需要公安警察来调查吗？”雅子无语地反问道，“我怎么觉得是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啊？你为什么不自己反省一下？” 　　“我吗？我也没做什么事情啊？”神奈想了想，还是想不出自己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算了，算了，”神奈摆摆手，无所谓地说道，“不管这点小事了，现在重点还是千棘的比赛啊。” 　　雅子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这也算小事吗？但是再看神奈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似乎真的只是遇到了一件小事而已。雅子也懒得管她了，公安警察八成是被神奈吸引来的，如果真的有什么无法应对的大问题的话，她至少不会瞒着家里人的。现在神奈既然并不着急，也就表示眼下的情况尚在她自己的预料之中。 第295章 启程 　　千反田家一行人按时启程前往意大利，因为千岁也会跟着一起去，于是神奈干脆让人包了一架航班。这样一来不仅可以放心地让千岁在飞机上自由活动，还能让保镖们一起行动。 　　神奈之前去新加坡和菲律宾的时候，都因为没有办法买到足够同机机票，只能够让保镖先去目的地，做好准备，然后在机场汇合，如果包下一架飞机的话，就用不着这么麻烦了。 　　第一次坐飞机的千岁异常兴奋，飞机起飞后就在舱室里跑来跑去，一会儿都不肯安静下来。 　　千岁扒在窗口看了一会儿，忽然喊着：“兔兔，尼尼，尼尼，兔兔！”蹬着小短腿跑回她自己的隔间里，把尼尼从兔笼里抓了出来。 　　原来千岁看到了一朵非常像兔子的白云，于是就把尼尼拽出来一起看。兔子对气压的变化很敏感，可怜的尼尼自从飞机起飞之后就精神萎靡，现在还要被千岁强行拽出来看兔子。 　　爱瑠坐在一旁的餐桌上写着《窗边小豆豆》第二部的书稿，千棘一时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干，于是就主动帮爱瑠校对稿子。765事务所那边对新书的稿子催得很急，但是爱瑠依然保持着不紧不慢地写稿速度，这一方面是因为她需要忙着复习，另一方面就是因为她不习惯用电脑码字的原因了，爱瑠总觉得纸笔更有亲切感，虽然它们严重限制了写稿的速度。 　　“说起来，千棘酱了解这次比赛的对手吗？”爱瑠从稿纸上抬起头，看着千棘问道。 　　“我参加的是青年组的比赛，运动员都是新人，所以网上能查到的个人资料很少，不过……”千棘想了想又苦笑着说道，“不过光是我了解到的一个人就已经非常吓人了。” 　　“是上次姐姐说起的那个女孩吗？”爱瑠好奇地问道。 　　“嗯。”千棘点了点头。 　　上次预选赛回来之后，神奈把她们在国外的经历和爱瑠讲了一遍，其中就提到了那个名叫王菁的小运动员。 　　“她参加的比赛比较多，所以网上的资料比较多一些，”千棘笑着说道，“我上网查了一下她的履历，结果发现凡是她参加过的比赛冠军都是她，这人从来没有拿过第二名。” 　　“哇，这么厉害。”爱瑠惊叹道。 　　职业比赛场上运动员的差距往往都不大，很多时候往往是哪个人今天状态好就能拿冠军，今天状态不好就一无所获。想要由同一个人包揽所有的冠军，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的水平比同辈人高出太多了，其他人根本没有任何机会乘虚而入。 　　“但是这种超规格的人也不会太多吧，”爱瑠看出千棘的压力，主动给她打气道，“就算输给她的话，也依然能拿到奖牌的。” 　　“嗯，这倒也是。”千棘笑着说道。 　　“这算什么？”神奈从背后扑到爱瑠的身上，嚷嚷着说道，“这还没有开始比赛呢，就已经想好输掉的事情了吗？那个王菁还只是一个初中生诶，一个初中生再厉害又能厉害到哪去？” 　　“初中生怎么了？”爱瑠笑着说道，“比起姐姐吹牛一岁能倒着背《平家物语》，人家初中生拿世界冠军反倒更加靠谱一点吧？” 　　“诶？怎么又说起我了？”神奈不满地鼓起了脸。 　　爱瑠笑了笑，放过了姐姐，继续说道：“我听说今年大学招收特长生的名额多了很多呢，东大也是这样，所以千棘酱未必要拿冠军，只要能拿一个比较好的名次基本上就很有希望进入东大了。” 　　“诶？为什么？今年比较特殊吗？”神奈问道。 　　“因为后年的世界大学生运动会要在日本举办，所以国内很多大学都在寻找优秀的运动员，而飞碟射击这方面日本国内的人才非常匮乏，所以说，门槛也会更宽松吧。”爱瑠又回答道。 　　“是吗？”神奈奇怪地说道，“爱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折木同学告诉我的，他查了很多关于东大的升学考试的信息，所以对这些事情很了解呢。”爱瑠回答道。 　　“诶？”神奈有些惊讶地说道，“折棒这么关注东大升学考试的事情，难道说他真的打算考东大吗？” 　　“你也太不关心同学了吧？”千棘吐槽道，“虽然说现在不是同班同学了，但折木同学也和你同班两年了啊，折木同学填升学志愿的时候就表示想考东大了。” 　　“折棒考东大？”神奈脸埋在爱瑠脖子边思考了半天，又怀疑地问道，“你们觉得靠谱吗？” 　　“呃……“千棘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爱瑠想了想，也有些无奈地笑道：“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是我也觉得折木同学想要考上东大似乎有点难。” 　　折木奉太郎以前的成绩一直都是刚好及格而已，虽然他的脑子很不错，但是准备考东大的学生又有哪一个脑子会差呢？面对一群智力和自己差不多水平的竞争对手时，那么需要考验的就是平时的积累了。折木在这方面很吃亏，因为像爱瑠这种本就打算考东大的学生几乎是提前一两年就开始准备了，但是折木以前一直抱着节能主义的心态，几乎没有认真学习过。现在距离升学考试只剩下几个月了，折木这才开始准备考东大，这难度真的不是一丁点大。 　　“其实折木同学也很努力了啊，”千棘笑着帮折木奉太郎说了句话，“暑假的时候，我打电话邀请几个同学一起去逛盂兰盆祭典，折木同学的姐姐在电话里告诉我说他一直在家复习功课，整个暑假都没有出过门了，听得我都感觉自己太懈怠了，于是就没有好意思再打扰折木同学。” 　　“我说怎么最近好久没听到折棒的消息了，看来他是真的打算考东大了啊，”神奈说道，“那也只好祝他好运了。” 　　“是啊，”爱瑠也说道，“自从大家都退出古典部之后，总觉得有些舍不得，如果以后还能在大学里相遇，多少能弥补一些遗憾呢。” 　　“嗯，”神奈点了点头，“希望还能在大学里见到他吧，虽然有点渺茫。” 第296章 再遇 　　飞机抵达了意大利维琴察，就是那个被意大利人称作“帕拉迪奥的城市”的那个维琴察。 　　帕拉迪奥是文艺复兴时期的一位最具影响力的建筑师之一，据说维琴察的大部分街道和建筑都是他设计的，并且完好地保存了下来，所以很多想体验文艺复兴风格的游客们都会选择来这里游览一番。不过，神奈她们这一次不是来旅游的，她们特地赶来维琴察只是因为BBC世界射击竞赛的比赛场地在维琴察马洛斯蒂卡射击场。 　　就在维琴察机场，神奈再一次见到了那个名叫王菁的天才女孩，这也不算什么巧合了，毕竟比赛的时间就在这两天。 　　“嗨，千棘。”王菁热情地小跑了过来。 　　“嗨。”千棘也笑着挥了挥手。 　　“奶奶，这就是我和你说的外国运动员，还有她的姐姐……”王菁为身后的一位老人介绍了千棘和神奈，千棘不懂中文，神奈自称是她姐姐，她也无从反对。 　　介绍到旁边的爱瑠的时候，王菁微微迟疑了一下。 　　爱瑠见状便主动自我介绍道：“您好，我叫千反田爱瑠，是千棘酱的妹妹，”然后又将千岁抱过来，笑着说道，“这是千反田千岁，是我们最小的妹妹。” 　　“尼尼！”千岁虽然听不懂，但似乎意识到姐姐是在向陌生人说起自己，于是便用两只小短手将尼尼奋力举起冲着王菁介绍道。 　　“哦，对了，还有尼尼。“爱瑠笑着补充了一句。 　　爱瑠的中文口语还是很不错的，毕竟从小和神奈呆在一起，在姐姐的指导下，爱瑠能够使用三四种外语进行日常的对话。日语和汉语的关联性又比较大，所以爱瑠掌握得更加熟练一些。 　　“你好，千岁，尼尼。”王菁对两个小家伙友好地摆了摆手。 　　王菁今天也和一大家子人一起来的，她向神奈等人也介绍了一下自己家人，除了她的父亲王勇和奶奶以外，还有她的母亲，姑姑和姑父，以及一个五六岁的小表弟，陈家乐。 　　千岁平时很少遇到和她差不多大的小朋友，所以显得有些兴奋，拽着人家叽叽喳喳地说着话，但是那小男孩一句也听不懂。 　　小男孩看起来有点怕生，被千岁吓得往那个王菁的奶奶背后躲，王菁的奶奶口中喊着“小乖乖”，笑着将他抱在怀里。 　　“各位准备住在哪家酒店？”神奈问道。 　　“就是举办方推荐的那家维耶斯酒店。”王菁的姑姑似乎是个健谈的人，抢在王菁的前面回答道。 　　“是吗？”神奈想了想，邀请道，“我们有车，刚好顺路，各位如果不介意的话，就坐我们的车一起去吧。” 　　王菁的父亲考虑了许久，终于说道：“那就不好意思麻烦了……” 　　他们在这边确实人生地不熟，又没人懂意大利语，跟着神奈他们至少不用到处问路了。 　　“没什么麻烦的，”神奈笑着说道，“我们也住在维耶斯酒店，都是顺带的事情。” 　　“谢谢了，”王菁说道，“那我去拿我的枪，请稍等一下。” 　　运动枪械虽然被允许在手续齐全的情况下带上客机，但是必须人枪分开，所以王菁还要去专门的窗口领她的枪械，程序比较麻烦。 　　“千棘小姐的枪领了吗？需要我们帮忙找吗？”王菁的姑父问道。 　　“哦，不用了，”神奈摆摆手说道，“我们的枪没有托运。” 　　“是吗？”王菁的姑姑好奇地问道，“你们坐的什么航班？不需要人枪分开运输的吗？” 　　神奈点了点头，回答道：“私人飞机。” 　　王菁的姑姑和姑父顿时没有再说话了。 　　机场外本尼在等着神奈他们了，本尼因为非法持有大量**的罪名被判了两年监禁，但实际上只坐了不到一年的牢就被放了出来，后来神奈又给他放了两个月的假，最近才回来继续上班。 　　千棘这一次比赛终于不再是她孤身一人了，陪同人员除了她的教练以外，神奈还专门为她配备了一个后勤团队，包括厨师，陪练，营养师，私人医生，枪械技师等人在内，一共有二十人的样子。 　　所以，本尼干脆准备了两辆巴士，一辆给后勤人员乘坐，一辆给神奈她们和保镖们乘坐。 　　“请上车吧，大小姐们。”本尼坐在驾驶座上，笑着说道。 　　“好久不见了，本尼叔叔。”爱瑠笑着说道。 　　“好久不见了，爱瑠小姐。”本尼吹了声口哨说道，“但如果您叫我本尼哥哥的话，我会更加感动一些的。” 　　“呜呜呜……”千岁把尼尼举过头顶，跑上汽车，嘴里模仿着飞机的起飞的声音。 　　王菁的家人跟着千棘的后勤团队坐了另一辆车。 　　“看看人家，私人医生，保镖整整坐了两大车。”王菁的姑父小声说着，“真是专业啊……” 　　“专不专业又不是看人多不多，”王勇有些不服气地说道，“人家有钱搞这些东西，但是后勤团队又不能决定成绩……” 　　王勇在妹妹妹夫面前说这些话总是有点底气不足，因为培养一个职业飞碟射击运动员实在是一件很烧钱的事情，国**击俱乐部里给运动员提供的猎枪子弹一发就要十几块钱，王菁刚开始学射击的时候一天至少要打一两百多发，也就是两千多块钱，一年下来的光子弹费就要好几十万了。如果不是王菁的姑姑姑父给他们家借了不少钱，王菁自己也争气,小学毕业时就被省少年集训队挑中，享受了国家补贴，否则家里早就破产了。 　　不过，王勇家欠妹妹家的钱迟迟没有还上，欠人钱气短，王勇自然不敢在妹妹妹夫面前大声说话。 　　“我早说过，”王菁的奶奶也说道，“咱们家小门小户就不要瞎折腾了，让丫头好好读书，以后嫁个好人家不行吗？你非要让她当什么运动员。还好小菁争气，不然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又不是男娃，要养家糊口……” 　　“是是是……”王勇被母亲说得连连点头称是。 　　这时王菁的陈家乐表弟恰好看到窗外千岁举着尼尼跑上了另一辆车，感觉眼热便指着窗外说道：“妈妈，妈妈，我也要兔子。” 　　王菁的姑姑觉得有点丢人连忙制止道，“不要吵，听话一点。” 　　“我也要兔子！我也要兔子！”小男孩不依不饶。 　　“乖乖，等外婆回家给你买好不好？”王菁的奶奶连忙抱住外孙哄道。 　　“不要！”小男孩忽然尖叫起来，“我现在就要！” 　　一时间同车上的乘客的目光都被这边吸引了过来。 第297章 尼尼的大奋斗 　　“这就是传说中的五星级酒店？”神奈站着酒店窗口皱着眉头疑惑地说道，“我们是不是上当了？” 　　“没错，这就是赛事举办方推荐的维耶斯酒店。”本尼非常确定地说道。 　　神奈对布满垃圾的广场和喷泉池努努嘴问道：“那这是什么意思？酒店想关门了吗？” 　　本尼耸耸肩说道：“其实最近整个意大利都是这样样子……” 　　本尼为神奈解释了一下，原来意大利最近正在闹大罢工。意大利劳工总联盟号召了全国数百万人上街游行抗议不久前意大利总理向国会提出的社会福利制度改革计划，这项计划打算削减包括失业补贴在内的社会福利开支一共455亿欧元。 　　意大利社会的高福利背后是承重的政府负债和浮夸的青年失业率。根据金融机构的保守估计，未来五年，意大利政府至少有8000亿欧元的债务到期，而经济长期没有起色的意大利根本无力偿还，所以意大利政府不得不选择勤俭持家。但这种决定显然会引起许多人的不满，尤其是那些没有工作的年轻人们。 　　根据今年上半年的统计数据，意大利的青年失业率已经超过百分之二十五，也就是说意大利有四分之一的青年没有工作。他们完全依靠着失业补贴生活，政府现在要削减社会福利，他们当然非常反对。 　　起初抗议游行的还只是那些失业的青年们，但是在意大利最大的公会组织，劳工总联盟的号召和组织下，抗议的浪潮开始席卷众多行业，公交车司机，城市清洁工，商店收银员等等人群都开始罢工，走上街头，于是便有神奈看到的这一幕了…… 　　“这个广场和喷泉其实都是公共区域，”本尼说道，“市区的清洁工作都是外包给环卫公司的，现在环卫公司的清洁工，环卫车司机都罢工了，所以垃圾也没有人清扫了。” 　　“啧……”神奈懒得评价这些意大利人了，曾经，欧洲是神奈的大本营所在，所以她很清楚某些欧洲国家的人多么喜欢罢工。企业改制要罢工，汽油涨价要罢工，税率调整要罢工，经济萧条要罢工……各位一周四天在罢工，剩下三天中还有两个休息日，经济不萧条才是怪事吧？ 　　意大利法律规定工人每周最多只能工作48小时，法国是35小时，德国是28小时，所以说上世纪末日本能够异军突起，单挑整个欧洲不是没有理由的，毕竟意大利，法国，德国三个国家工人一周的工作时间加起来还不如一个日本社畜。 　　“对了，警察罢工了吗？”神奈忽然又问道。 　　“警察？”本尼想了想说道，“应该没有吧。” 　　“那就好。”神奈点了点头。 　　“姐姐，吃晚餐喽。”爱瑠找到了神奈说道。 　　“哦，来啦。”神奈立刻转身小跑过去，牵住爱瑠的手。 　　为了保证伙食，避免像上次预选赛时一样连什么东西能吃，什么东西不能吃都不知道，千反田家的团队中特意带了营养师和厨师，然而这一次并没有派上用场。维耶斯作为赛事举办方推荐的酒店，他们准备了专门的运动员餐厅，这倒让神奈有些意外，看来维耶斯的五星级并不是虚假宣传。 　　王菁和她的家人也在运动员餐厅里吃晚餐，神奈刚走进餐厅就听到王菁的那个表弟在哇哇大哭，王菁的奶奶，妈妈，姑姑，姑父都在哄他，说着“待会儿出去给你买”之类的话。 　　“他怎么了？”神奈奇怪地问道。 　　“这个……”王菁犹豫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家乐看到千岁小姐的兔子，所以也想要一只……” 　　“原来是这样，”神奈点了点头，随口提醒了一句，“意大利最近有点乱，到处都在罢工，各位如果没什么必要还是呆在酒店里吧。” 　　“哦，谢谢提醒。”王菁表示感谢，但是家里人都把表弟当成宝贝宠，对他有求必应，现在表弟苦得这么凶，王菁估计自己就算劝阻了也没什么用的。 　　“呼呼……”嘭。 　　旁边响起了小小的碰撞声，大家的目光都转了过去。 　　原来兴奋了一天的千岁终于感到疲惫了，她一边吃着水果披萨一边就睡着了，然后嘭一下栽在了金属的桌子上。 　　“诶诶……”旁边的千棘连忙接住她。 　　千岁刚开始依然未能摆脱睡意，被千棘抱住之后，小家伙这才感觉到额头上传来的疼痛。 　　“呜……”千岁泫然欲泣。 　　“披萨被尼尼吃掉了哦。”神奈提醒道。 　　“唔！”千岁猝然惊醒。 　　小家伙一眼看过去，果然发现尼尼正在偷吃自己的水果披萨，果断揪住尼尼的长耳朵，教训道：“尼尼坏坏。” 　　“千岁想睡觉觉了吗？”爱瑠弯下腰问道。 　　“不想……”千岁揉着睡眼说道。 　　“可是现在也到睡觉的时间了哦，”爱瑠说道，“就算不想睡也该上床睡觉了。” 　　“唔……”千岁也确实累了，虽然很想再玩一会儿，但被爱瑠催促了两声之后，她也乖乖地选择回房间去了，“走，尼尼，该睡觉觉了……” 　　尼尼的感觉肯定很复杂，因为它并不想睡觉，而且它还没吃晚饭，不仅没有吃晚饭，因为在飞机上感觉非常不适的缘故，所以它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了，然而千岁并不在意它的想法。尼尼虽然努力地挣扎过了，但是还被千岁倒提着回房间睡觉去了。 　　回到房间，爱瑠帮千岁洗漱完，换上睡衣，千岁自己爬上了床。 　　“晚安。”爱瑠笑着说道。 　　“晚安……”千岁把尼尼塞进了被窝，打着哈欠说道。 　　爱瑠关掉了灯，酒店给千岁单独安排了一个房间，千岁从小就是独自一人睡一个房间的，所以神奈和爱瑠并不担心千岁晚上会害怕什么的。 　　玩累了的千岁入睡得很快，大概两三个小时之后，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忽然房间的窗台处传来了嘎达两声轻响。 　　被千岁强行按在被窝里的尼尼顿时竖起了两只长耳朵，在漆黑的房间内警觉地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第298章 尼尼的大奋斗（二） 　　尼尼很快找到了声响的来源，黑暗中，它发现了一个人影翻进了窗子，这个人影非常陌生。 　　那人进了房间就开始翻箱倒柜，渐渐摸到了千岁床边。 　　尼尼抖抖耳朵，缩进了被窝里，毛发呲起，肌肉紧绷，随时准备逃跑，似乎来自动物的直觉让它感觉到了危险。 　　陌生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但是千岁依然睡得死死的，门外的保镖也没有发现这边的情况。 　　尼尼拱了两下千岁的手臂，但是千岁毫无反应，于是在被窝下急得团团转。脚步声终于来到床边，尼尼动作一顿，然后做出了一个决定。 　　噶唔，尼尼对着千岁的小手狠狠地咬了下去。 　　“哇哇！” 　　房间里突然响起千岁的尖叫。 　　守在门外的保镖立刻惊醒，拍门喊道：“千岁小姐，千岁小姐！” 　　房门被传出千岁的哭喊声，这时保镖也管不上隐私什么的了，直接破门而入。 　　此刻千棘正在和王菁聊天，神奈给她们当翻译。劝说了一番后，王菁还是没能劝阻她的家人带着表弟出去逛街。 　　相处了一段时间，神奈和王菁熟悉了起来，王菁聊天的感觉也放松了许多。从王菁口中，神奈得知这个女孩参加完BBC射击竞赛就要参加国家队选拔了。 　　虽然对王菁天才的程度有所预料了，但神奈还是感觉非常惊讶。因为飞碟射击不比体操之类的运动，运动员越是年轻越占优势，那把猎枪对运动员的骨骼考验非常大，所以很多世界冠军在王菁这个年纪才开始接触飞碟射击运动，然而王菁却已经开始跨入国家级运动员的行列了。 　　“说起来，王菁小姐为什么会选择成为一名射击运动员？我听说在你们国家体育生并不是一个被提倡的选择，难道你也和我一样是因为学习成绩不好吗？”千棘笑着问道，虽说在日本生活了这么长时间，但她骨子里还是美国人的性格，换成爱瑠是绝对不会问这种失礼的问题的。 　　好在王菁也没有介意，她想了想说道：“大概是受我父亲的影响吧，他常常看一些比赛，所以我也跟着看，我从小就觉得射击运动员很帅气，而且披着国旗站在奥运会的领奖台上也是一件很荣誉的事情。” 　　“要不要来我们公司试试看呢？”神奈忽然问道。 　　王菁微微一愣，然后问道：“神奈小姐是说签约？” 　　“嗯。”神奈点了点头。 　　“哈哈，神奈小姐不要开玩笑啦，我还不是正式的运动员呢。”王菁笑着说道。 　　“我没有开玩笑哦。”神奈很认真地说道。 　　神奈想要用千反田安保救援公司的名义签下王菁。千反田安保救援队改制并且商业化运营之后，生意并不是很好，虽然神奈设想很美好，觉得高端安保市场很大，但是因为千反田安保救援队没有什么知名度，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业绩，所以几乎没人愿意聘请他们的保镖。所以神奈一直想找个机会帮千反田安保救援公司打开市场，王菁的出现刚好给了她一个灵感，如果能培养出一个世界级的射击冠军的话，那么就没人会质疑他们公司保镖的水平了吧？ 　　“这个……”虽然看神奈像是在说真的，但王菁依然不敢轻易答应，因为她的梦想是国家队，而且很快就要参加国家队选拔了，国家队运动员不能私下签任何商业合同的。 　　正当神奈和王菁聊着签约的事情的时候，爱瑠忽然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与神奈和千棘说了句话，两人的脸色顿时变了。 　　“对不起，稍微离开一下。”神奈不等对方回答，便起身往千岁的房间跑去。 　　千棘也连忙了跟上去。 　　千岁的房间里挤满了人，每一个墙角都站着保镖，一幅如临大敌的样子，现场还有几个穿着西装的陌生人，似乎是酒店的工作人员，千岁坐在床上哭得梨花带雨。 　　“到底怎么回事？”神奈有些紧张地问道。 　　“坏尼尼咬我……”千岁带着哭腔说道，尼尼蹲在床角，无辜地转着大耳朵。 　　千岁的手指上确实有一个冒血的口子，医生正在给她抹药，但是尼尼和千岁从小一起长大，从来没有咬过千岁一次，反倒是千岁咬过尼尼好多次。所以神奈感觉很奇怪，她看向了旁边的本尼。 　　本尼指指敞开的窗户说道：“有人进了房间……” 　　神奈大概了解了情况，千岁的房间在维耶斯酒店的二楼，但是维耶斯酒店的外墙上每层都有一条十公分左右宽的突出的大理石装饰，有人沿着外部消防楼梯登上了二楼，然后利用这些大理石装饰翻进了千岁的房间。如果不是尼尼突然咬了千岁，千岁哭喊了起来，守在外面的保镖根本注意不到房间里的潜入者，保镖一砸门，那人便直接跳窗逃走了，冲进房间的保镖们只发现了一串脚印和敞开的窗口。 　　千岁还在骂着坏尼尼，显然小家伙还没有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被偷走东西了吗？”神奈抱着手臂问道。 　　“目前发现失窃的只有千岁的背包，”爱瑠说道，“不过还好背包里只装了尼尼的兔粮。” 　　神奈吸了一口气感觉有点烦躁，目光扫过这些保镖，问道：“今晚是哪一组值班？” 　　短暂的安静之后，一个长相清秀的年轻保镖站了出来，低着头说道：“是我们六组。” 　　“这么明显的安全漏洞注意不到吗？”神奈阴沉着脸问道，“你们张着这颗脑袋难道只会吃饭吗？” 　　“对不起。”年轻人红着脸鞠躬道。 　　“对不起个屁，一群大男人不如一只兔子，”神奈说道，“你带着你的组员全部给我滚回日本去，再让千反田谷佑给我重新派一队人来。” 　　“是……”年轻人带着几个保镖离开了酒店。 　　酒店的工作人员走上前，想和神奈交涉一下，但是神奈根本不理他们，转头又对千棘说道：“打电话报警，就说我们失窃了。” 　　“哦，好的……”千棘连忙掏出了手机开始拨打报警电话，但是没过几分钟千棘又挂断了电话，一脸懵逼的表情。 　　“怎么了？”神奈奇怪地问道，“他们听不懂英语吗？” 　　千棘摇了摇头，难以置信地说道：“警察去参加罢工游行了……” 第299章 冠军 　　意大利警察公会为了抗议工作繁重又不涨工资的现状，组织起了全国的警察参加游行抗议。现在三分之一的意大利警察已经去参加罢工游行了，还有三分之一的警察去维护游行的秩序了，只剩下三分之一的警察还在负责社会治安，所以像神奈这种几乎没什么损失的盗窃案自然也就分不出人手来处理了。 　　神奈本想换一家酒店，但此时已经是晚上了，来不及再找一家更好的住处了。她只好要求酒店经理将千岁的房间换去更安全的高层，并且仔细地检查了一遍新房间。 　　被咬了一口之后，生气的千岁无论如何不肯再带尼尼一起睡觉了。但是第二天一早，千岁就抱着尼尼急匆匆地来找神奈。 　　“姐姐，姐姐……”千岁眼睛红彤彤的，小脸上满是焦急。 　　“怎么了？”神奈疑惑地问道。 　　“尼尼生病了。”千岁将怀里的尼尼递过去。 　　神奈接过尼尼检查了一下，发现尼尼的右侧后腿不能活动了，只能僵硬地蜷着，稍微捏捏尼尼就会疼得颤抖。 　　“尼尼痛痛。”千岁心疼地说道。 　　“没事的哦，”神奈安慰道，“我们带尼尼去看医生，让医生帮它治疗一下，就不痛痛了哦。” 　　“嗯。”千岁含着眼泪点点头。 　　神奈的决定让千反田家的私人医生感觉很为难，他当了十几年医生还没有为一只兔子看过病，但是两位大小姐就坐在旁边盯着他，让他感觉亚历山大，完全说不出拒绝的话。 　　硬着头皮检查了一番之后，医生犹豫地说道：“按照我的判断，尼尼应该只是骨折了。” 　　神奈松了一口气。昨天晚上如果不是尼尼的示警的话，千岁还不知道会遭遇怎么样的危险。 　　她猜测尼尼可能是先咬了千岁，闯入的歹徒发现千岁突然醒来，想要阻止千岁发出声音，于是尼尼又咬了闯入者，然后被歹徒摔在了地上，摔断了一条腿。当然也有可能是咬了千岁之后，被生气的千岁一脚从床上踹飞了，摔断了腿。不管是哪种情况，尼尼都很委屈了。 　　更何况，尼尼对于千反田家来说早已是家人般的存在了。 　　“那么兔子骨折该怎么治疗呢？”神奈又问道。 　　“我只能稍微为尼尼固定一下，毕竟这方面还需要专业的兽医……”私人医生非常为难地说道，他实在没有相关的经验。 　　神奈点了点头，没有再难为医生，医生用硬塑料板手工制作了几块兔子用的夹板，将尼尼的后腿固定住。神奈找酒店咨询了一下，还好附近有一家宠物医院。 　　下午，爱瑠陪着千岁一起去宠物医院，神奈则和千棘一起去射击场看看比赛场地。 　　BBC世界射击竞赛虽然是刚刚成立不久的赛事，但毕竟是三家大军火公司共同举办的比赛，所以流程上还是很正规的。比赛还有两天才开始，比赛场馆就已经完全封闭了，只有运动员和工作人员才能凭借证件出入。 　　神奈和千棘在场馆门口偶然遇到了正坐在长椅上发呆的王菁。 　　“hello。”神奈和千棘说道。 　　“hello。”王菁回过神来，抬起头回应道。 　　“为什么坐在这里？不进去吗？”神奈随口问道。 　　王菁指指酒店的方向解释道：“我在等我爸爸。” 　　“哦。”神奈点了点头，王菁看起来像是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所以神奈也没有多聊，和千棘一起先进了场馆。 　　“千岁和尼尼怎么样了？”千棘关切地问道。 　　“能怎么样？”神奈耸耸肩说道，“千岁昨晚还要把尼尼丢出房间呢，今天要抱着尼尼来找我哭了。” 　　“对不起……”千棘抱歉地说道。 　　“对不起什么？”神奈问道。 　　“如果不是我要比赛的话，那就不用在这么不安全的时候来意大利了吧？”千棘说道。 　　“这算什么逻辑，”神奈撇撇嘴说道，“按照你的说法，这件事情其实更应该怪雅子，因为是她让千岁来意大利的。” 　　“这个……”千棘哑然。 　　“这种偶发事件就不要追究是谁的责任了，”神奈继续说道，“如果要追究的话，那为什么不追究犯罪者的责任？” 　　“那你为什么昨晚还赶走了那么多保镖？”千棘笑了笑反问道。 　　神奈也轻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她知道千棘和千岁私下里其实非常亲密，爱瑠比较忙碌的时候都是千棘在照顾千岁，正是因为关系好，千棘才会对昨晚的事情如此在意。 　　“对了，”神奈走到检查证件的卡口前，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问道，“你要不要试试签一个商业合同？” 　　千棘愣了一下，接着才明白神奈的意思是让自己和千反田安保救援公司签约，瞪着眼睛说道：“你签不着别人，才想起我码？” 　　“关键问题不是你拿不到世界冠军吗？”神奈理直气壮地说道，“现在公司的资金这么紧张，当然要签性价比最高的运动员。” 　　“你说得真有道理。”千棘白了利欲熏心的某人，然后拿出了证件递给卡口的工作人员。 　　谁知那位工作人员却将千棘的证件推了回来，说道：“对不起，小姐，请您稍等一会儿，埃蒙斯小姐正在里面参观。” 　　“埃蒙斯小姐？”神奈奇怪地问道，“那是谁？” 　　“米丝蒂·埃蒙斯，”工作人员说道，“你们应该听说过的吧？” 　　“那是谁？”神奈又问道，不过这一次她转头看向了千棘。 　　“米丝蒂·埃蒙斯，好像是一位捷克女子飞碟射击运动员。”千棘说道。 　　“没错，”那位工作人员说道，“而且她还是新晋世锦赛冠军。” 　　“她是运动员，我们也是运动员，为什么只许她进去，不许我们进去？”神奈皱起眉头说道。 　　“哦，小姐，并不是我不允许你们进去，”工作人员摊开手，无奈地说道，“领导让我们配合埃蒙斯小姐，埃蒙斯小姐不希望别人打扰她，所以我也很抱歉。不过，埃蒙斯小姐应该很快就出来了，两个小姐在这里稍等片刻。” 　　“啧……”神奈皱起了眉头，说道，“这就是你们请来的冠军吗？” 　　“嗯？”工作人员一时没能理解神奈的意思。 　　“贵方既然已经请好了冠军，那还比什么赛？”神奈说道。 　　“呃，”工作人员的神情有点尴尬，“难道小姐的意思是我们暗箱操作？这怎么可能……” 　　“但愿如此吧。”神奈嘲讽地笑道。 第300章 退赛 　　神奈可以理解举办方请来世界冠军参赛的做法，毕竟这个射击竞赛本来就是几家武器公司为了给自己打广告而创办的，他们需要知名度，而世界冠军能给他们提高知名度。而且千棘参加的是青年组的比赛，神奈觉得埃蒙斯作为一个世锦赛冠军总不可能和千棘同台竞技吧？所以只要比赛方不做得太过分，神奈也不想理他们。 　　然而，第二天神奈便得知了一个消息，米丝蒂·埃蒙斯参加了包括青年组和正赛组在内的女子双向，女子多向，女子双多向，所有女子飞碟射击项目。 　　爱瑠听说这件事情之后，也很惊讶，抱着千岁说道：“她一个世界冠军怎么可以参加青年组的比赛？” 　　千岁坐在爱瑠的怀里，认真地给尼尼喂着药。爱瑠带着尼尼去宠物医院做了一次检查，还好检查结果表明问题不算严重，不用做手术。宠物医生给尼尼做了一只足套固定住，然后开了一些帮助恢复的药物。 　　“举办方对青年组设定的年龄限制是二十二岁，埃蒙斯今年刚好二十二岁。”神奈说道，举办方将青年组的年龄限制不多不少刚好卡在二十二岁，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是为埃蒙斯的参赛做铺垫的。 　　“这也太不公平了吧？”爱瑠打抱不平道。 　　“其实没有什么影响啦，”千棘反而安慰爱瑠道，“反正我本来就不是冲着冠军来参赛的。”千棘又耸了耸肩，笑着说道，“如果说需要担心的话，那也应该是那位王菁小姐才对，她可能要第一次丢掉自己的冠军了。” 　　神奈撇了撇嘴，没有揭穿千棘。预选赛已经证明了千棘比赛的时候很容易受到环境和其他选手表现，所以与埃蒙斯同台竞技对于千棘来说肯定是压力倍增的事情。 　　“不要喂啦。”神奈从千岁手里抢下了钙片，“尼尼吃钙片都快吃饱了啊。” 　　“唔……”千岁不高兴地撅起了嘴。 　　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了吵闹的声音，神奈好奇地看了一眼，居然是王菁的父母正在和王菁的奶奶，姑姑，姑父吵架，王菁站在旁边手足无措。 　　“比赛，比赛，赢了比赛有用吗？丫头还能帮你传宗接代吗！”王菁的奶奶指着王菁的父亲骂道。 　　“你那么偏爱家乐，家乐就能帮你家传宗接代了？”王菁的母亲阴阳怪气地讥讽道。 　　“我家家乐怎么得罪你了？”王菁的姑姑顿时不满地嚷嚷起来。 　　“如果不是你家家乐非要出去玩，包怎么会被偷呢？小菁现在至于参加不了比赛吗？” 　　“你说这话可真是没良心！你家小菁练了这么多年射击，花得钱不都是我们家借的。如果不是我家帮忙，比赛？你们比个屁！” 　　“嘿，你这嘴巴怎么这么不干净呢？” 　　“比你这一家这没良心的干净多了，快还钱！” 　　…… 　　两家人吵着吵着就有要打起来的趋势，王菁在旁边劝说着：“不要吵了，不要吵了……”但是毫无效果。 　　“诶？这么热闹的吗？”神奈随意地开口问道。 　　神奈富家子弟的身份还是很有威慑力的，尤其是千岁的房间失窃之后，千反田家又一口气从日本调来了二十多名保镖，直接把酒店的保安换了一遍。这让王菁的亲属们对千反田家的观感又带上了许多敬畏之意，毕竟那些人高马大，训练有素的保镖让人感觉很不好惹。 　　所以，一听到神奈说话，正在吵架的两家人互相瞪了两眼，然后带着不满暂时分开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神奈看着王菁问道。 　　王菁苦笑道：“很麻烦的事情……” 　　王菁解释了一遍，原来还是神奈之前提醒过的事情。神奈前天下午提醒了王菁不要在这种社会秩序混乱的关头出去逛街，但是王菁的家人并没有在意这个提醒，在王菁的表弟张家乐的哭闹下，王菁的奶奶执意带着一家人出门了。结果一出门，这一行人的包便在一家餐厅里被偷了，同时被偷的还有几份证件，其中就包括王菁的护照和参赛证件。 　　“哦，所以你昨天才会被在拦在射击场门口进不去吗？”千棘也跟着神奈过来一看究竟，听到王菁的话便问道。 　　“是啊……”王菁点了点头。 　　“那你还没有去补办吗？”神奈奇怪地看着还在这里浪费时间的王菁。 　　“我们已经找过了领事馆，但领事馆说需要本地警察局的证明，但是这里的警察又罢工了……”王菁说着眼睛都红了起来。 　　警察局罢工，王菁的失窃案没有警察处理，拿不到警察的证明，就没有办法补办证件。其实就算现在能够拿到警察的证明，补办证件也来不及了，因为比赛明天就要开始了。 　　“可惜了，”千棘非常遗憾地说道，“我本来还想看看你和那位世界冠军之间的比赛呢？” 　　“神奈小姐是说那位米丝蒂·埃蒙斯女士吗？”王菁勉强地笑道，“那位女士确实是个很厉害的运动员，不过如果能有幸同台竞技的话，我倒也不怕她。” 　　虽然看起来有些狼狈，但女孩的话语中依然透着些许骄傲。 　　“其实千棘也不差啦，”王菁又称赞道，“她大概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射击运动员了，最大的短板只是比赛经验不足罢了，如果能够好好发挥的话，她有机会进入决赛的。到时候神奈小姐可以看，千棘和埃蒙斯的决赛。” 　　“希望是这样吧……”神奈点了点头，千棘的天赋她当然知道，这一点莱薇都已经夸奖过无数次了，但是千棘的临场发挥真的很成问题，神奈也不知道有什么快捷的解决方案，这种事情大概只能依靠不断积累大赛经验来改善了吧。 　　不远处又传来了吵架的声音似乎是王菁的父母在吵架，王菁回头看了一眼，微微皱了皱眉头。 　　“你不去劝劝吗？”神奈问道。 　　“不用了，”王菁摇了摇头，眼中露出了一丝疲惫，说道，“反正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吵架了。” 　　人家的家务事，神奈也不想多插嘴了。 　　千棘却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便签纸，写下了一个电话号码递给王菁道：“这是我的电话，如果需要帮忙的话，你可以打电话找我。我虽然帮不了什么大忙，但是可以提供一小笔现金……” 　　王菁接过纸条，愣了半晌，接着才意识到千棘说的是自家债务的事情，心中感动，吸了吸鼻子说道：“非常感谢。” 第301章 小组赛 　　BBC世界射击竞赛飞碟射击青年组的比赛正式开始了，千棘参加的是女子飞碟双向项目，按照规则，来自全世界的32名青年运动员将分成四组进行小组赛，每组前两名晋级并参加八强赛。 　　对于千棘来说，最重要的应该就是今天的小组赛和明天的八强赛了，至于半决赛和决赛倒不是那么重要。 　　神奈和爱瑠，千岁坐在观众席上等待着比赛的开始，观众席上并没有多少人，她们附近的位置基本上都是空着的，只有一个没办法参加比赛的王菁坐在她们旁边。 　　“尼尼，尼尼，尼尼吃鲨鱼……” 　　千岁一边给尼尼梳毛，一边唱着乱七八糟的歌，不管是曲调还是歌词都是千反田千岁的原创作品，不过尼尼可能并不认同歌词的内容。 　　“好慢啊，”神奈有点不耐烦地说道，“比赛还不开始，千棘是第三组，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去？” 　　王菁笑了笑说道：“千棘那个小组没有实力特别强的选手，进入前两名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所以不用太担心。” 　　神奈撇了撇嘴，掏出了游戏机开始用游戏打发时间。 　　“那个，王菁小姐……”爱瑠说道。 　　“叫我小菁就可以了。”王菁笑着说道。 　　“嗯，小菁，你觉得千棘能够进入半决赛吗？”爱瑠问道。 　　“这个……”王菁想了想说道，“千棘的天赋确实很高，按照她的正常实力来说晋级八强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这一批运动员之中除了埃蒙斯以外还有几个厉害的选手，比如澳大利亚选手伯尔赫斯，挪威选手丹卡，乌克兰选手弗洛丽卡，法国选手阿佳妮，他们虽然不比埃蒙斯，但都是有能力争取亚军的。” 　　“不过好在埃蒙斯，丹卡，弗洛丽卡三人被分在了同一个小组里。”王菁继续说道，“所以这三人中至少有一人被淘汰掉，千棘的主要竞争对手刚好剩下四个……” 　　“那么接下来就要看运气了，”爱瑠接着说道，“如果这四个人在八强赛中被分到同一组，或者至少三人被分在同一组，那么千棘就有希望晋级半决赛了，是吗？” 　　“就是这样。”王菁点了点头。 　　按照比赛规则，八强赛八名运动员将被分为两组进行比赛，同样也是前两名晋级。王菁列出来的这些选手，都是千棘很难战而胜之的硬骨头，他们的名字越少出现在千棘的八强赛同组名单中，千棘出线的概率就越高。 　　这种抽奖式的局面非常形象地说明了什么叫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果千棘的实力能够与王菁齐肩的话，大概千棘也能说一句：“就算和世界冠军同台竞技，我也不会怕她。” 　　“对了，我听说小菁回国就要参加国家队选拔了，这场比赛不参加的话，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呢？”爱瑠关心地问道。 　　爱瑠之所以会问起这件事情当然是听千棘说起的。对于千棘想要资助王菁这件事情，神奈当然感觉非常生气，因为她本来是想利用王菁家庭经济困难的弱点逼迫王菁放弃进入国家队，为国争光，这种幼稚的理想，和千反田家签一份能够赚钱的商业合同，养家糊口。虽说王菁并没有表现出和神奈签约的意向，但是作为一家人，千棘总不能拆她的台啊。 　　对此，神奈也只能生气了，因为千棘自己有钱，以后可能还会更有钱。除了桐崎家留下来的一大笔遗产以外，HPV疫苗已经开始上市销售了，按照合同约定，HPV疫苗在日本市场销售的所有利润都是属于千棘的，这会是一大笔钱，千棘可以自由支配。 　　“影响的话肯定是有的，国家队选拔是要看以前的比赛成绩的。”王菁苦笑着说道，“但影响也不是很大，因为最终能不能进入国家队还是取决于选拔赛的成绩……” 　　爱瑠和王菁说着话，忽然嘭一声枪响，尼尼吓得蹭一下蹿了起来，还好千岁紧紧抱住了它。原来比赛终于开始了，正如王菁所判断的那样，埃蒙斯的优势虽然很明显，但是王菁提到名字的那几个运动员也都陆续打出了二十五枪二十五中的优秀成绩。 　　前两组比赛结束之后，终于轮到千棘出场了，第一轮射击之后千棘打出了二十五枪二十四中的成绩，第二轮打出了二十五枪二十二中的成绩。 　　神奈看得皱起了眉头，千棘明显是感觉到压力了。虽然因为同组的运动员水平并不突出，所以千棘依然位于小组第一的位置，但是这样的表现在八强赛肯定是出不了头的。 　　第三轮射击开始，千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又站到了射击位上。爱瑠也情不自禁地握紧了双手，但是赛场上千棘打到第三枪便空了一个靶子。 　　“手感有些差了。”王菁说道。 　　果然，第三轮射击结束，千棘又打出了一个二十五枪二十二中的成绩，而这一轮同组的另一位运动员打出了二十五枪二十五中的成绩，立刻实现了反超。三轮射击结束，千棘以七十五枪六十八中的总成绩位列小组第二，有惊无险地小组出线了。 　　“呼……”爱瑠松了一口气。 　　“千棘这表现也太辣眼睛了。”神奈说道。 　　“诶？”爱瑠惊讶地说道，“千棘已经很努力了，她才训练了不到一年， 　　“但是这样可不行，”神奈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说道，“我们来了意大利一趟，结果连半决赛都进不了，千反田家的面子往哪搁？” 　　“姐姐打算怎么办？”爱瑠好奇地问道。 　　“要想一个办法，在短时间内提高一下千棘的心理素质。”神奈若有所思地说道。 　　赛场上，千棘收起了自己的枪，朝神奈和爱瑠这边开过来。 　　“姐姐！”千岁从自己的位置上蹦起来举着尼尼朝千棘挥手。 　　千棘也笑着向千岁挥了挥手，此时她浑然不知神奈正在打她的主意。 第302章 秘密行动 　　小组赛晋级后的当天下午，千棘便参加了八强赛的抽签。神奈在千棘的小组名单中看到了挪威选手丹卡和世界冠军埃蒙斯的名字，这应该是预想中第二糟糕的情况了。千棘看到埃蒙斯的名字时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了，这种状况在上一次预选赛上也出现过。 　　“这样不好吧？”爱瑠靠在轿车的后座上有点想笑又有点担心地说道。 　　“这也是为了千棘考虑啊，你看看她都快被一个世界冠军吓得不敢比赛了。”神奈一边翻看着爱瑠写的新书稿子，一边说道。 　　“这是很正常啊，”爱瑠非常理解地说道，“千棘还是新人呢，第一次参加正规比赛就遇到了世界冠军，换成谁都会有压力的。” 　　“所以我这不是在帮她想办法克服嘛。”神奈振振有词地说道。 　　爱瑠想了想，也不再反对了，伸手帮姐姐整理了一下衣服。 　　神奈忽然举起了手中的稿子说道：“爱瑠，你这可不对。” 　　“哪里不对？”爱瑠奇怪地问道。 　　“为什么这一段把亚美子描写得这么恶劣？还欺负同学，陷害老师，这根本就不是一个主角该有的表现吧？”神奈指着稿子质问道。 　　“那姐姐觉得应该怎么写？”爱瑠反问道。 　　“作为一个主角当然应该是那种大公无私，高风亮节，光明磊落，助人为乐的高尚品格啦。”一边说着，神奈一边挺起了胸膛，似乎是在示意自己就是这样的模板。 　　爱瑠看着姐姐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没好气地在神奈脑门上敲了一下：“姐姐到底要不要脸？” 　　“唔，爱瑠打我。”神奈抱住爱瑠的腰，鼓起了脸。 　　《窗边小豆豆》中亚美子的形象原型就是神奈，很多事情甚至都是神奈和爱瑠儿童时代真实发生过的，这一点其他读者读不出来，甚至就连雅子，千反田之彦也不清楚，但神奈自己却是知道的。现在，站在第三者的视角上看妹妹是描写自己的故事，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神奈不在意别人是怎么看待她的，却没办法不在意爱瑠的看法。作为一个姐姐，神奈还是希望自己的形象在妹妹眼里是光辉高大的，但是一份书稿看下来神奈发现爱瑠笔下的自己除了学习成绩不错以外，简直一无是处，品行恶劣，性格孤僻，还基本没有生活自理能力…… 　　哼，这绝对是爱瑠虚构的！ 　　“快点，快点……” 　　千岁牵着千棘的手一路小跑过来。 　　“完成任务了！”千岁爬上车，骄傲地表功道。 　　“千岁好棒。”神奈摸摸千岁的头说道。 　　“嗯，千岁好棒。”千岁也点头说道。 　　千棘也坐上了车，神奈说道：“你好慢啊，还要让千岁去催你。” 　　“我都说了我不太想出去玩，”千棘有点苦恼地笑道，“我比赛有点累了，想睡觉了。” 　　“而且现在才六点多，用得着这么早睡觉吗？而且玩一会儿也能放松心情，可以更好地休息嘛。”神奈说道。 　　面对强势的神奈，千棘只好叹了口气说道：“好吧……” 　　神奈对司机说了个地名，司机点了点头，然后启动了汽车。 　　“对了，”神奈忽然又从包里拿出了一只文件夹递给了千棘，“这里有一份文件需要你看一下。” 　　“这是什么？”千棘奇怪地接过文件。 　　“HPV疫苗在日本境内代理销售的一部分渠道商以及相关的定价信息。”神奈说道。 　　千棘打开文件一看，脸上立刻露出了僵硬的表情，“这个我完全看不懂啊……” 　　“看不懂也没什么关系，其实就是知会你一下罢了，”神奈说道，“渠道商方面的事情都是千反田谷佑亲自把关的，千反田谷佑虽然没什么才能，但是办事能力还算及格，所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你只需要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就行了。” 　　“那就好，”千棘合上了文件，接着她又把文件夹递向神奈，说道，“神奈，家里这段时间不是很缺钱吗？如果需要的话，可以把这些钱先拿去用，反正我也用不着。” 　　神奈也没有客气，点了点头，说道：“现在还不是很缺钱，等缺钱的时候，再问你要吧。” 　　为了应对随时可能爆发的经济危机，神奈做了不少踩刹车的准备，砍掉了不少支出巨大但一时半会儿没有收益的项目，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了千反田商事的财务状况，但这并不能彻底盖面千反田商事资不抵债的局面。这也就是说一旦经济危机爆发，千反田家依然非常危险，所以神奈给千反田家准备了三条救命的锁链。 　　第一条是现金，除了神奈刚从美国捞回来的两亿美金以外，千反田商事还在到处找银行和金融机构借贷，目前也凑到了差不多一亿美金。这三亿美金是用来应对危机爆发之后大量应收账款无法收回而导致的资金链断裂状况的。 　　第二条是来自中国的游客。中国直通神山市的国际航班即将开通，雅子已经在筹划中国大陆的旅游广告了。现在神山市市内的高档酒店，大型超市基本上都有千反田家的投资，这些投资目前尚未有回报，但只要游客增多，它们立刻就能扭亏为盈，极大得缓解千反田家债务压力。 　　第三条是百川若叶和图灵数字。虽然神奈还是很嫌弃百川那家伙，但是不能否认图灵数字现在就是有钱，这个有钱不是指什么资产，就是指现金。图灵数字的现金储备非常充沛，而且都是美金，就算大和银行倒闭他们也未必会倒闭。据百川说他们现在钱已经多到不知道在哪里花，所以开始烧钱搞毫无利润可言的人工智能了。 　　不过，图灵数字是神奈准备的速效救心丸，可以救命但不到必要关头，神奈并不想用。所以在某些缺钱却并不紧急的时候，神奈难免就需要找千棘借钱了，反正千棘这些钱放着也是放着。 　　正当千棘和神奈说着话的时候，汽车抵达了预定的目的地，千棘看着眼前这座古典的欧式建筑疑惑地说道：“这是什么地方？” 　　“利兹女爵的庄园，”神奈隆重地介绍道，“意大利数一数二的女性休闲会所，它家最著名的就是葡萄酒浴，我为了买个会员资格花了好几万欧元呢。” 　　“我们不是只出来玩一会儿吗？用得着来这么厉害的地方吗？”千棘诧异地说道。 　　“我和姐姐听说了附近有这么一个地方所以就想来尝试一下嘛，反正就当是休息啦。”爱瑠也怂恿道。 　　如果只是神奈一个人的话，千棘一定怀疑神奈是不是在搞什么鬼，但是千反田家的良心——爱瑠也这么说了，千棘也就不再怀疑了，跟着神奈一起走了进去。 第303章 醉酒 　　所谓的女性会所听起来有点邪恶，然而利兹女爵的庄园提供的其实只是饮食，美容，按摩，健身之类正经的休闲活动。当然这边最有特色的还是他们的葡萄酒系列理疗。 　　“各位小姐，请选择你们青睐的葡萄酒。”穿着典雅的女侍者递来了一本牛皮纸装订的小册子。 　　小册子中是用优美的字体手写罗列的各种葡萄酒，其中不乏来自法国波尔多，勃艮第等知名产地的葡萄酒。这些葡萄酒如果在市面上销售的话，绝对会被小资产阶级当成体现自身品位与格调的杯中宝，但在这里却是用来沐浴的。 　　神奈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一份小册子看得她咋舌不已，难怪光是入会费就需要几万欧元了，女人在美容这种事情上真的舍得花钱啊。 　　关于哪种葡萄酒泡澡对皮肤比较好，神奈三人都没有什么研究，于是神奈只好随便点了两种小册子上强力推荐的两款意大利威尼托地区产的葡萄酒。 　　这名女侍者拿着小册子去准备红酒，另外两个侍者来带领神奈她们去换衣服，在泡葡萄酒之前，她们还需要先泡个澡，据说这样可以让肌肤毛孔舒张，更好地吸收葡萄酒的营养。神奈很怀疑皮肤到底能不能吸收影响，不过爱瑠和千棘都对这些说法深信不疑。 　　泡完澡，神奈她们被带到了一间文艺复兴时期风格的房间内，扑面而来的是水果和酒精的气味，然后一个非常复古的石制浴池映入眼帘。 　　“唔……”千岁看到满池子的红色液体被吓了一跳。 　　神奈走进了浴池之中，肌肤接触到的酒是温热的，神奈本以为葡萄酒粘在身上会有黏黏的感觉，然而却并没有这种感觉。 　　爱瑠和千棘也坐进了浴池里，舒服得吐出了一口气。 　　千岁则是依然不敢接触这种红色的液体，她蹲在浴池边研究了半天，决定先把尼尼放进酒里试验一下。 　　侍者又给神奈她们端来了红酒和各种甜点，用一只像小船一样的托盘漂浮在浴池中。 　　“尝尝看这个，”神奈给千棘倒了一杯红酒。 　　“诶？这样不好吧？”千棘犹豫地说道，“我们还没有到喝酒的年龄。” 　　“这里又不是日本，”神奈无所谓地说道，“据说这个红酒在整个欧洲只剩下最后一箱了呢。” 　　“是吗？”千棘也提起了好奇心，捧起了一杯红酒。 　　“这瓶红酒产自法国勃艮第地区的Clos S爱nt酒庄，”神奈介绍道，“勃艮第位于法国中部略偏东，该区的土质也极为复杂多变，既有石灰岩、火石岩和沙质岩，也不乏砾石、火成岩和页岩。正是这些大不相同的地貌特征，赋予了该产区葡萄酒繁多的种类和丰富的口感，能让一瓶葡萄酒呈现出多种不同层次的芬芳……” 　　“是吗？”爱瑠好奇地尝了一口。 　　千棘也跟着尝了一口，也不知道有没有尝出几种不同的芬芳。 　　“公元前1世纪，由居住在地中海及希腊的高卢人，开始将葡萄种子从瑞士传到勃艮第。并且由希腊人带来了橡木桶，因此勃艮第是法国最早懂得使用橡木桶储存葡萄酒的地区。至今，世界上最古老的橡木桶还存放在勃艮第的兰斯卡洛酒庄里。”神奈继续说道，“不过Clos S爱nt酒庄历史也非常悠远，17世纪时，这家酒庄由法王路易十五的情妇庞巴迪创建，创建不久，它生产的红酒受到巴黎凡尔赛宫贵族们的欢迎。” 　　“20世纪末庞巴迪家族为了偿还债务出售了Clos S爱nt酒庄，而新东家接手了酒庄之后对葡萄种植和红酒的酿造生产工艺都做了改变，葡萄酒的口味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所以真正的Clos S爱nt葡萄酒可以说已经绝版了，”神奈指指千棘手中的酒杯说道，“我们眼前的应该算是最后一批庞巴迪版的Clos S爱nt葡萄酒了……” 　　三人一边听着神奈说关于Clos S爱nt葡萄酒的历史故事，一边居然分着喝光了大半瓶葡萄酒。其实分着喝光并不准确，因为神奈一直都是盯着甜点在吃，而爱瑠因为不太适应酒精的味道，所以自始至终也只是尝了两口而已。 　　“对了，这边还有歌剧表演哦，”神奈指指楼上说道，“我们一会儿出去看歌剧吧。” 　　爱瑠感觉自己也泡得差不多了，于是便点了点头说道：“好啊。” 　　“歌剧有什么好看的。”千棘却突然说道，此时的她已经是满脸通红，眼神飘忽了。 　　“为什么不好看？”神奈反问道。 　　“我小时候也看过一些歌剧啊，就，就感觉很无聊。”千棘说道。 　　“千棘看过歌剧？”神奈露出惊讶的表情说道，“那给我们模仿一段呗。” 　　“是啊，是啊，千棘给我们模仿一段嘛。”爱瑠也鼓励道。 　　“那好，我来表演一段！”醉醺醺的千棘居然真的走出了浴池，光着身子，站在泳池边，拿着葡萄酒瓶子模仿男低音唱了一段《今夜无人入睡》。 　　神奈连忙拿来手机给千棘录像，爱瑠鼓掌道：“好棒，好棒……” 　　“嗝，”千棘很大方地说道，“嘿嘿，还可以啦。” 　　正在试图教尼尼游泳的千岁看到这边正在唱歌，于是也来凑热闹，“千岁也会！” 　　“千岁会什么呀？”爱瑠问道。 　　“left，left，right，right……”千岁自己唱着儿歌给自己伴奏跳起了兔子舞，千棘居然也跟着跳了起来，一边跳一边也跟着唱，一大一小憨态可掬。 　　爱瑠努力憋着笑，因为千棘这种样子实在是太少见了，平时千棘都是一个非常认真努力的人，而且非常在意别人的看法，如果不是喝醉了酒，哪里会这样胡闹。 　　“跳完了！”千岁宣布道，挺着小胸脯希望能得到姐姐的赏识。 　　“嗯，跳完了。”千棘也醉醺醺地说道。 　　“好厉害，”爱瑠表扬道，“没想到千岁还会跳舞呢，谁教你的呀？” 　　千岁果然开心了起来，回答道：“千棘姐姐教我的！” 　　“这是小时候爸爸妈妈教我的呢，嘿嘿……”千棘傻笑着说道。 　　神奈和爱瑠都顿时一愣，浴室里安静了下来。 　　“以前妈妈喜欢看歌剧的呢，但是后来妈妈不在了，爸爸说以后有机会一起去看茶花女，直到现在现在，哦，现在爸爸也不在了……”千棘语无伦次起来，声音忽然越来越小。 　　神奈和爱瑠起身抱住了千棘。 　　“呜呜……”千棘哽咽起来，“我要告诉爸爸他们欺负我，可是爸爸不在了……呜，比赛好难，我想回家……为什么我没有爸爸妈妈了……我不要一个人，神奈……我当你妹妹好不好……” 　　千岁抱住尼尼，呆呆得看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第304章 风起 　　第二天一早，千棘房间里传来一声惊叫，然后嘭一声，神奈房间的门被粗暴的撞开了。 　　此时神奈睡得正香，突然就被从天而降的撞击给惊醒了，她睁开眼睛，发现千棘正坐在自己的身上。本就有严重的起床气的神奈顿时不满地说道：“你在干嘛？” 　　“呵，”千棘冷笑了两声，对着神奈质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什么？”神奈揉着惺忪的睡眼，含糊地说道。 　　千棘掏出了手机，放在神奈的眼前，“就，就，就是这个……”说着千棘的脸颊便红到脖子。 　　因为喝了太多红酒，千棘这一晚睡得很沉，但是早上醒来，她发现自己床头的手机正在循环播放着视频，视频中醉醺醺的自己正在和千岁一起跳着兔子舞，小小的千岁还穿着浴衣，但自己却是赤身裸.体的。千棘万万想不到自己喝醉酒之后居然做出了这么羞耻的事情！而且眼前这个无耻的家伙居然录像了！ 　　“姐姐，该起床……哦，千棘也醒啦。”爱瑠从浴室里走出来，看到千棘正骑在神奈身上，笑着说道。 　　“爱瑠也真是的，”千棘抱怨起来，“你居然和神奈一起骗我，亏我还那么信任你！” 　　“千棘酱不要怪我嘛，”爱瑠笑着说道，“我也没想到你会唱歌，还会跳舞。” 　　“你昨天明明玩得很开心，”神奈说道，“好抱着我说什么，姐姐抱抱之类的啊。” 　　“啊啊啊……”千棘用被子裹住脑袋在床上打滚，羞耻得想死。 　　千棘第一次对政府的禁酒令产生了认同感，果然未成年人就是不应该喝酒啊，自己喝酒之后怎么会说出了那么丢人的话。 　　如果不是今天还有比赛，千棘真的想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一整天不要见人了。但是没有办法，今天有八强赛。千棘洗漱完，吃了早餐，换好衣服，再次走上赛场，但是整个早上她的脸颊都是通红的。 　　千棘拿着枪站在赛场上努力让自己忘掉昨晚羞耻的事情，但是她有意无意地望向看台的时候，她发现，千岁不知是被唆使还是自己玩开心了，居然在观众席上跳起了兔子舞。那种想要找个地缝钻井去的感觉瞬间又回来了，一时间，千棘甚至没有注意到埃蒙斯打出了二十五枪二十五中的成绩。 　　“千棘今天状态不错啊。”观众席上的王菁看着千棘打出的二十五枪二十四中的成绩，有些惊讶地说道。昨天吃晚餐时，王菁就感觉千棘有点紧张过头了，她还以为千棘今天的比赛要砸了，却没有想到千棘现在的表现居然非常平稳。 　　“当然不错了，有我的特训嘛。”神奈一边翻看着手机邮箱，一边说道。 　　“刺激训练吗？”爱瑠笑着问道。 　　神奈举起一根手指，振振有词地说道：“当千棘格外在意一件事情的时候，就可以用另一件她更在意的事情转移她的注意力，这在心理学上注意力转移法。” 　　“嗯，是的，很多运动员在比赛之前都喜欢听听音乐，这也是为了转移注意力来放松自己。”王菁也赞同了神奈的说法。 　　“音乐？”神奈啧了一声说道，“像千棘这种被人吓到腿软的状况，音乐那种轻松愉快的东西恐怕是没有用的。” 　　“是吗？那么千棘用的是什么方法？”王菁好奇地问道。 　　“就是……”神奈刚想开口，然后又自己闭上了嘴，“算了我还是不说了，千棘已经想抓狂了，如果我再泄漏出去，她估计能让我尝一发霰弹。” 　　“哦……那么好吧。”王菁笑了笑，也不再追问了。 　　“其实我比较想知道的是，昨天姐姐说的那些关于红酒的知识是从哪里了解到的？”爱瑠问道。 　　“我自己编的。”神奈收起了手机，躺倒在爱瑠大腿上说道，“我听法国人都是这么吹红酒的。” 　　爱瑠摸了一下姐姐的额头，轻呼道：“姐姐发烧了。” 　　“唔，难受……”神奈扭了扭身子让自己躺舒服一点，然后掀起爱瑠的裙子，盖在自己脸上。 　　爱瑠因为担心，没有在意姐姐的动作，转头拜托保镖把常备的药箱取来。 　　神奈看比赛的兴致不高，不仅仅是因为身体状况不佳，更是因为刚才威廉·林奇发来的一封邮件，邮件提起了一件事情“就在昨天，美国新世纪金融公司（New Century Finance）发出了今年第二季度的盈利预警”。 　　这封邮件主要讨论的还是Theranos近期的发展状况，因为老虎基金打算近期也将Theranos的股票出手了，提到新世纪金融公司似乎只是在邮件末尾的一句闲聊，但是神奈却敏锐地感受到了威廉·林奇隐藏的含义。 　　前世，很多普通民众都觉得美国次贷危机始于雷曼兄弟的倒台，但是银行业，投资行业业内人士都知道早在雷曼兄弟之前，金融市场就已经开始出现裂痕了。如果一定要给那一场危机确定一个起点的话，神奈认为最合适的莫过于美国新世纪金融公司的破产。 　　美国新世纪金融公司是美国第二大次级抵押贷款公司，对于这样一家公司，他们宣布盈利预警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对于一家普通的工厂或者零售企业而言，失去盈利能力最多也就是一段时间的亏空而已，但是新世纪金融不行，因为他们本身就有极高的资产负债率和极高的风险，一旦失去了盈利现金流，等待他们的只有破产这一条路。 　　在美国法律的保护下，面临巨大风险时，新世纪金融可以申请破产保护，华尔街的资本家们可以舒服地退场。然而，新世纪金融那么大的体量已经足以对美国脆弱的次贷金融市场造成致命的冲击了，当它倒下时必然会引起多米诺骨牌似的大崩溃。 　　“风暴开始了。”神奈轻声自言自语道。 　　“姐姐还好吗？”爱瑠摸摸神奈的脸，担心地问道。 　　“没事……”神奈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打算再享受一下最后的平静。 第305章 难题 　　千棘最终进入了半决赛，神奈的预期是能拿一个第四名就已经不错了，但是千棘却实现了一次真正的超常发挥，战胜了一位比赛经验比她老到许多的法国运动员，拿到了铜牌。这确实是意外之喜了，原本千棘参加的只是一个青年赛，即使拿到了奖牌也有很大的注水嫌疑，但因为埃蒙斯的参赛，千棘这块奖牌就多了一层与世界冠军同台竞技的光环，她作为特长生进入东大也就变成了十拿九稳的事情了。 　　参加完颁奖典礼，神奈一行准备踏上归程了，王菁一家因为护照的问题还需要被滞留在意大利一段时间，几人与王菁道别之后坐上了归国的飞机。 　　“可惜没能带千岁去一趟海洋馆。”千棘和千岁下着跳棋说道，在来意大利之前，她们还打算带千岁去看一次真鲨鱼的。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神奈一边抱着笔记本电脑打字，一边有些精神萎靡地说道，“现在意大利这么乱，估计海洋馆也不会开门。” 　　爱瑠正在神奈对面看着书，现在千棘上大学的事情已经摆平了，接下来就该轮到她和神奈了，所以爱瑠正在认真地备考。听到姐姐说话，爱瑠抬起头说道：“姐姐不是说想睡觉的吗？” 　　神奈摇了摇头，说道：“暂时不行，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完成。” 　　神奈准备给千反田商事做一次大手术。现在的千反田商事就像是一辆各个不相干的部分被强行捆绑在一起的战车，它的业务横跨农业，工程，物流，娱乐，传媒，医疗以及创业投资等等。 　　国际上选择多元化发展战略的企业并不少见，按理说，这种战略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拓展企业的发展空间，多产业协同效应也能给企业带来一加一大于二效果，但那是建立在有完善的发展规划的基础上的。现在千反田商事的局面都是神奈捡破烂一样，捡到一块好东西然后捆上去，然后再捡一块，再捆上去，才形成的，没有任何规划可言，完全是野蛮生长。野蛮生长的后果就是企业的运行效率极低，抗风险能力也非常差，一旦某个产业出现问题，很可能就会连累整个战车散架。 　　神奈现在想做的就是把千反田商事重新梳理一遍，把大多数产业从母公司分割出去，建立起子公司，就像现在专心制作着东方系列游戏的神山娱乐一样，每个子公司专攻一个业务。而母公司千反田商事将变成一个专门负责投资与控股的企业。 　　另外，神奈还想借这个梳理的过程完成第二件事情，那就是：裁员。 　　千反田商事现在已经可以说是一家劳动密集型企业了。这说起来让人有点难以置信，但事实就是这样，按照千反田谷佑提供的最新数据，千反田商事现在居然已经有三千两百名雇员了！看到这个数字神奈也吓了一跳。另一边，神奈和百川一起创办的图灵数字估值大约是4000亿日元，但它只有两百多名员工，千反田商事当前的估值只有图灵数字的十分之一，雇员却是它的15倍还多。 　　这对千反田商事无疑是个沉重的负担，日本用人成本过高，三千五百名员工每年光薪资就已经超过一百五十亿日元了，对于一家尚未实现盈利的企业来说，保持如此之大的用人规模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其实这样的局面也是神奈自己造成的。之前神奈从千反田之彦手中接手千反田商事，并对千反田商事进行改革时，遇到了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那就是千反田之彦留下的上千名员工。日本企业文化中，公司和员工之前的依附性很高，员工轻易跳槽会被鄙视，公司没有特殊情况也不能随便裁员，否则也会被认为是无良企业，尤其是一次裁员一千多人。 　　所以，神奈不得不选择削减农产品业务，却保留下了大部分农产品部门的员工。这个选择在很大程度上减轻了来自公司底层的对改革的阻力，为千反田商事的转型带来了便利，然而同时也给千反田商事留下了上千名没什么用的员工。虽然雅子和千反田谷佑两任董事长都尽可能地想了办法将这些人力资源利用起来，但是这些员工很多都是专精农产品行业的，放到其他部门毕竟隔行如隔山，呈现出来的效果有时候还不如新员工。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内，千反田商事不得不面对一方面找不到岗位安置老员工，一方面又急需要招募新员工的尴尬局面。 　　除了千反田之彦的遗留以外，另一个关键问题就是神奈的花园都市计划了。由于花园都市计划的执行，千反田商事杂七杂八的业务不断拓展，这同时也让公司的员工名单越来越长。尤其是那些直接被千反田商事兼并的企业，他们的员工一般也都是直接被打包送给千反田商事的，兼并后，千反田商事也没有对它们的人事做大幅度的调整，毕竟只有原企业的员工才熟悉原企业的工作流程，保障企业的运营。像这样的企业，千反田商事兼并了六个，给公司带来了四百多名员工。 　　总之，冗员问题已经严重到了神奈不得不解决的程度了。现在就是一个解决好机会，神奈可以借着梳理公司业务的名义要求这些冗余的员工全部分流到新成立的子公司。新公司理所当然地需要对新员工进行能力测试，自己能力不足在新公司混不下去，那无论如何都不是千反田商事的责任了。 　　“爱瑠，头疼……”神奈揉揉太阳穴呻.吟道。 　　“让你休息，你自己不肯，现在又说头疼，”爱瑠哭笑不得地说道，“姐姐到底想干嘛？” 　　神奈把电脑推到一边，拱到爱瑠怀里，“爱瑠抱我睡觉……” 　　爱瑠看姐姐的面色通红，感觉有点不对劲，她伸手摸摸姐姐的额头，顿时吓了一跳：“呀，姐姐发烧怎么更严重了？” 　　PS：昨晚太累了，码字睡着了，所以没有更新，让各位读者老爷白等了，非常抱歉。 第306章 归国 　　飞机抵达名古屋，刚刚踏上日本土地的神奈又收到了一个坏消息，来机场接机的雅子告诉神奈，汇丰控股发布了盈利预警。 　　上飞机收到新世纪金融的盈利预警，下飞机又收到汇丰控股的盈利预警，神奈感觉一阵头疼。 　　汇丰控股的盈利预警显然吓到了不少人，当天恒申指数便暴跌百分之四。因为汇丰的不是新世纪金融能够相比的，它是全球规模最大的银行及金融服务机构之一，旗下的汇丰银行是目前全球最大的外币现钞供应行，市场占有率超过六成。 　　汇丰控股旗下汇丰金融在美国市场投资了大量住房次级贷款业务。汇丰原本很看好美国方面的投资，因为近年来美国次级贷款已经变成了6250亿美元巨大市场，占美国全部按揭贷款的百分之二十。但是今年第二季度的财报一出来，汇丰金融就发现了一个大问题，汇丰金融次级贷款业务坏账费用总结超过了105.6亿美元，比分析师评估高出了20。 　　神奈不得不说，汇丰作为一个老牌国际金融机构对于危机的嗅觉确实足够灵敏。他们的高层看到坏账之后并没有暴跳如雷，而是第一时间做出了一个决定——额外增加在美国次级房屋信贷的准备金70亿美元，这样一来他们的准备金总额就达到了105.73亿美元，在美国市场上直接对抗风险的能力大大加强。 　　显然，汇丰已经感觉到了，市场出现了崩溃的预兆。 　　“好像被你说中了……”雅子坐上轿车的驾驶座，通过后视镜看着神奈说道。 　　这孩子预言的一切正在一点点变成现实，但是雅子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神奈预言的是一场灾难。 　　“我们难道不能想办法规避一下美国次贷危机的波及？”雅子问道。 　　病得脸颊通红的神奈躺在后座上，闭着眼睛，摇了摇头，说道：“经济规律是无法阻挡的，如果你是日本首相的话或许还能做点什么，可你现在只是一个市长，神山市是无法独立于整个日本而存在的，而日本是不可能在这场经济危机中幸免于难的……” 　　日本现行的经济体被称为护送船队式的经济，也就是将三菱，索尼这样的大企业和与他们上下游的中小企业捆绑在一起，然后由政府通过政策，货币，外交等手段为他们开拓海外市场，保驾护航。事实证明，这种模式是有效的，但也是脆弱的。 　　因为日本国内的市场有限，现在日本大企业的主要市场都在欧美，一旦美国发生经济危机，这些大企业必定会受到第一波冲击。大企业为了保证自身的利益，一定会舍弃与它捆绑的中小企业。日本国内的中小企业百分之七十都在依赖固定的大企业的订单生存，失去了这些订单，它们必将成片倒闭。 　　雅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启动了汽车。就像神奈所说的，她只是一个市长，能做的事情太有限了。就算竭尽全力做好了各种准备，但雅子依然无法阻止周边其他城市的企业出现大面积倒闭，到那时候就算神山市一枝独秀又有什么用呢？蜂拥而至的失业人口还是会把市政厅压得喘不过气来。 　　“还有一件事，”神奈睁开了眼睛，又问道：“机场的进展怎么样了？”这是她目前最关心的事情了。 　　“一切顺利，我们已经和华国的春秋航空谈的差不多了。”雅子说道。 　　不久前雅子去了一趟华国，因为有归还《游春图》情谊在前，又有友谊城市的名义在后，所以对于神山市想要开辟旅游市场的事情，巴渝政府方面提供了很大的便利，他们不仅同意给予神山市最大幅度的政策优惠，同时还主动帮助雅子牵线搭桥，联系到了春秋集团。 　　春秋集团旗下不仅仅拥有华国最大的廉价航空，同时还有华国创办最早私营旅游公司。对于开辟神山市旅游市场的事情，春秋方面是有点不以为然的，毕竟神山市在日本国内都不是什么热门旅游目的地，但他们也没有怠慢这件事情，因为巴渝市市政府方面联络他们的时候提了一句“神山市是我们真诚的朋友”。 　　春秋集团的负责人思索了半天，恍然大悟，连忙说道，“我懂了！”市政府方面也不知道他懂什么了，反正懂了就好。 　　原来华国国内市场比较特殊，大企业基本都要受到政府的约束，即使春秋这样的民办企业也不例外，常常需要配合政府完成一些政治任务，他们自己戏称为招安。春秋集团方面也把这一次神山市的生意误当成了一次政治任务，他们以为是国内想要加强中日交流，改善两国关系了，所以就委派自家企业作为民间代表打个前站。 　　一番洽谈之下，春秋这边发现神山市市政厅基本上已经把大多数问题都安排好了，两国民航局的审批，机场的修建，以及配套服务设计及人员等等，都已经基本就绪。于是，双方商定今年年末开通第一条航线。 　　“能有航线就行。”神奈稍微放松了一点，虽然一条航线杯水车薪，但万事开头难，有了第一条航线之后，第二条，第三条就会轻松很多，这些航线在明后年很可能会成为神山市的经济生命线。 　　“对了，”神奈又闭着眼睛说起了一件事，“你最好做一点准备，最近千反田商事可能会裁员。” 　　“你裁员为什么要我做准备？”雅子奇怪地问道。 　　“因为我要裁员一千人。”神奈说道。 　　“呵……”雅子说道，“这确实是要做一些准备。” 　　一口气裁员三分之一，很容易引起公司的骚动，万一被裁员的员工联合起来，或者工会出面起诉，千反田商事真的很难应对得过来，这就需要市政府给予一点支持了。 　　“但是还有一个消息忘记告诉你了，你的裁员计划可能要推迟了。”雅子说道。 　　“什么事情？”神奈问道。 　　“今天早上千反田谷佑被公安警察逮捕了。”雅子说出了一个令人猝不及防的消息。 　　“什么？”神奈顿时睁开了眼睛，皱起眉头。 第307章 危机前夜（一） 　　回到神山市，千反田谷佑被逮捕的事情得到了证实，神奈被气得站在董事长办公室指天大骂： 　　“一群**！在这种时候抓了我的董事长，他们是想死吗……” 　　雅子看着神奈红扑扑的小脸，忍不住劝道：“你就是发脾气也没有用啊，还不如先休息一会儿，千反田谷佑那边你爷爷已经去处理了。” 　　神奈咬了咬嘴唇，稍微冷静了一些，坐了下来，托着下巴眉头紧锁思考着对策。 　　千反田谷佑是神奈的臂膀，他被逮捕带来的最直接的影响就是神奈的决策没有放心的人来执行了，无论是业务梳理，还是裁员的计划，全部都得停滞下来。当然，还有更大的问题，比如千反田谷佑担任董事长一年多，已经在千反田商事内建立起一定的威信了，他刚被逮捕不久，这件事情还没几个人知道，但是一旦消息传开，很容易引起公司内部管理层的动荡。 　　“千反田谷佑到底因为什么事情被逮捕的？”神奈终于开口问道。 　　“他一直在为你办事，这种事情应该问题吧？”雅子说道。 　　神奈啧了一身，这个问题对于她来说太难了，如果把千反田谷佑被调查的事情罗列下来，神奈感觉可以写满一张A4纸。于是，她干脆不再想了，反正千反田康介会把消息带回来。 　　她转而问起了眼下的问题：“董事会里面还有谁可以顶替千反田谷佑的位置？” 　　“顶替？”雅子想了想，说道，“顶替恐怕找不到人，如果是暂代一下的话，那么矢野真太应该可以。” 　　矢野真太这人神奈有点印象，他从千反田康介掌权时开始就是千反田商事董事会的董事了，一直混到今天已经是三朝元老。这个小老头子平时不显山不漏水，看起来就像是个墙头草，谁得势就投靠谁，千反田之彦掌权时他拍千反田之彦的马屁，神奈控股之后，他又毫不犹豫地投靠了神奈。 　　千反田之彦曾经把矢野真太当成了自己人，但神奈知道，矢野真太一直都是千反田康介留在公司董事会的棋子，他支持谁反对谁也都是千反田康介的意思。 　　既然当了几十年千反田康介的爪牙，那么矢野真太背景方面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能力方面可能有所欠缺，毕竟这么多年矢野真太从未担任过主管职务。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神奈也没期望过随随便便就能找到一个管理大师。 　　“那就让矢野真太先暂代千反田谷佑的职务吧。”神奈拿出一份文件，说道，“让人去通知他来公司，顺便把这份文件带给他看看。” 　　“这是什么？”雅子接过文件随口问道。 　　“裁员计划。”神奈回答道。 　　“这种时候你还想裁员？”雅子惊讶地说道。 　　公司负债累累，董事长被公安警察逮捕，如果再加上大规模裁员，这不管怎么看都是要破产的节奏啊！雅子搞不明白为什么神奈面对这样的局面居然还敢提裁员的事情？ 　　“我也想等千反田谷佑回来，稳定好局面知道再慢慢处理手中的事情，”神奈冷静地说道，“但是我们根本没有时间，两个月，新世纪金融最多还能坚持两个月，等到第三季度的报表出来，他们的危机就再也遮不住了，新世界金融倒闭之后，连锁性的垮台就会开始。” 　　神奈特意调查了美国新世纪金融的财务情况，今年的数据还不知道，截止去年年末位置，新世纪金融发行的次级抵押贷款以及相关衍生产品的总额就已经超过了620亿美金。 　　看看自己辛辛苦苦从Theranos挣回来的2亿美金，再看看人家折腾出来的620亿美金的窟窿，神奈真想吐槽这群美国佬真是疯掉了，可惜她现在已经昏头昏脑，没有力气去吐槽那些拿全世界经济开玩笑的家伙们了。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现在提出裁员计划的话，可能很难得到董事会的支持。”雅子提醒了一句。 　　神奈想了想，不由点头认同了雅子的话：“是这样的……” 　　现在千反田商事有大约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不再千反田家手里，其中百分之五的散股在小股东们手中，另外百分之二十在安田雪姬手中。百分之二十五看起来并不多，但这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却占据了千反田商事的董事会六个席位。目前千反田家在董事会也只拥有七个席位而已，其中一个席位还是盐田和一突然背刺安田雪姬给千反田家白送的。 　　于是一个滑稽的情况就出现了，千反田家拥有绝对控股权，却无法在董事会占据绝对多数的席位。 　　如果是一般情况下，千反田家想要裁员，董事会绝对会表示支持。毕竟大家都是公司的股东，大家都想盈利，公司养那么不必要的员工实在是妨碍公司赚钱。但是现在不一样，现在裁员会给千反田商事带来巨大的风险，搞不好甚至会把公司给裁倒闭了，如此一来自然没有人愿意裁员了。 　　按照公司章程，这种裁员方案需要绝对多数董事赞同才能够通过，不通过就无法实行。虽然神奈可以通过绝对控股权，要求董事会解散，重新选举董事，强制推进裁员方案，但那样一来，不知道要扯皮多久，很可能一两个月都没有办法搞定。 　　神奈思考了许久，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还是先让矢野真太顶替千反田谷佑的位置，裁员的事情先缓一缓，我去一趟东京，等我从东京回来再说。” 　　“你去东京干什么？”雅子皱起了眉头问道，神奈现在的身体状况很差，如果可以的话，雅子也不想让神奈在随便跑动了。 　　“去找一趟安田雪姬，和她商量点事。”神奈说道。 　　“你现在还在发烧，还是我代替你去吧。”雅子关切地说道。 　　神奈却坚定地摇了摇头，“这一次是我有求于她，那个母狐狸不会轻易松口的，还是我自己去吧。” 第308章 危机前夜（二） 　　东京，港区。 　　“两位小姐，这是你们的咖啡。”服务员端上了两杯咖啡。 　　“谢谢，真是少见啊，神奈小姐居然会主动来找我。”安田雪姬拿了一杯咖啡，将另一杯推给神奈，笑着说道，“你……不会是想我了吧？” 　　“当然不是。”神奈摇头道。 　　“千反田小姐真是不会聊天，”安田雪姬吐槽了一句，然后又问道，“那么千反田小姐找在下有什么事情呢？” 　　“我想要收购你手中持有的千反田商事的股份。”神奈开门见山地说道。 　　“你想要收购我的股份？”安田雪姬想了想，也没有卖关子，直截了当地说道，“但我并不想出售千反田商事的股份。” 　　外界很多人总觉得千反田商事危在旦夕，这种感觉很正常，毕竟千反田商事这两年提交给股东的财务报表简直不堪入目，尤其是千反田之彦刚下台后的第一年，由于主营业务被神奈剥离，千反田商事的盈利现金流几乎枯竭。即使今年，神奈为了应对经济危机，对千反田商事的业务进行了一系列的调整，把耗资巨大的项目全部推迟，甚至直接取消，把能还的短期贷款全部还掉，或者替换成长期贷款，但他们的财务情况也只是好看了一点而已。目前千反田商事依然面临着超过千亿日元的巨额债务，创业服务项目，农产品项目，社交软件项目以及游戏项目给他们带来的盈利根本杯水车薪。 　　但是安田雪姬却很看好千反田商事的未来，否则她也不会精心设局成为千反田商事的大股东。她起初看好千反田商事，只是对神奈那鬼才般的能力产生了一些兴趣，但这两年来，安田雪姬却发现了更多让她在意的东西。 　　一般人只看到千反田商事的负债越来越高，但安田雪姬却从这高额的负债背后看到了一个快速崛起的庞然大物。当一个人月收入只有十块钱的时候，那么他撑死也只能欠二十块，只有当他拥有十亿资产的时候，那他才能欠下二十亿贷款，千反田商事不断升高的负债，恰恰证明了它不断膨胀的体量。 　　今年年中千反田商事的财报向安田雪姬证明了这一点，安田雪姬在财报中发现，神山市接近三分之一的商业用地已经全部被千反田家收入囊中。结合千反田商事的游乐园建设进度和神山市市政厅的旅游开发计划来看，这些地皮的价值在未来一两年内很可能翻十倍二十倍，这时候安田雪姬怎么可能轻易出售手中的股份。 　　安田雪姬的回答在神奈的意料之中，她点了点头，沉默地喝了一口咖啡，接着整个小脸都纠结了起来。 　　“好苦……”神奈吐着舌头说道。 　　“是你自己点得黑咖啡。”安田雪姬吐槽了一句，然后将方糖递给了神奈。 　　神奈现在头昏脑涨，想喝点黑咖啡，给自己提提神，但是她忘记了自己是个甜食党。神奈给自己加了四五块糖，尝了尝，还是感觉接受不了，于是干脆放弃了咖啡，对安田雪姬说道：“我建议你再考虑一下，千反田商事目前的境况并不是很好。” 　　“我知道，千反田商事的经营情况一直都不好。”安田雪姬笑着说道，“我比较好奇千反田小姐为什么想要收购我手中的股份？我给千反田商事带去了一大笔现金，还从未干扰过公司的运营应该算是最理想的投资人了吧？” 　　神奈想了想，回答道：“我计划对千反田商事进行裁员。” 　　“这是好事啊，”安田雪姬搅着咖啡，说道，“我早就说过你们公司的人事安排简直就是一团乱麻，如果不是想着要做一个理想投资人，我早就想劝你们裁员了。” 　　“我想裁掉一千人。”神奈又说道。 　　“呃……”安田雪姬的动作僵住了，她反应几秒钟后，又确认道，“对不起，你说多少人？” 　　“一千人，”神奈顿了一下，后又说道，“或许可能是一千两百人，准备的数字还需要视计划的执行情况而定。” 　　“你没有开玩笑？”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之后，安田雪姬难以置信地说道。 　　“当然没有。”神奈皱起眉头说道，“难道我带着40度的体温跑到东京来就是为了和你开一句玩笑？” 　　“那你知不知道千反田商事现在根本经不起大规模裁员？”安田雪姬反问道。 　　“能否进行大规模裁员还有如何完成裁员这是我需要考虑的事情，”神奈摊开手说道，“我现在只是告知你会发生这件事情而已。” 　　“哦……”安田雪姬捂着额头叹了口气，“我现在真的想要卖掉手里的股权了。” 　　“我可以按照千反田商事目前的资产估值溢价百分之二十收购。”神奈立刻说道。 　　安田雪姬似乎有些动心，但她抱着手臂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又说道：“但是……我还是有一点不理解，神奈小姐为什么会想在这种时候进行大规模裁员？” 　　“啧……”神奈撇了撇嘴，这个女人真的不好对付，她已经尽力通过对话来转移安田的关注点了，但是安田还是转眼间便抓住了问题的关键点，神奈也不能直接告诉她金融危机还有两个月，毕竟安田并不像雅子那样值得信任。 　　神奈思考了许久，拿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我们可以签订回购协议，我按照当前的估值购买下你手中的股权，六个月后，你可以以百分之六十的比率折价购回这一部分的股权。” 　　“哦？”安田雪姬确实被打动了，她怀疑神奈是出于某种原因才急于回购股份的，甚至怀疑裁员计划的真实性，但是她也不敢太冒险，因为一旦神奈给她来真的，裁掉了一千多员工，千反田商事因此破产，那她手中的股份可就一文不值了。 　　安田雪姬权衡了一番，又提出了一个条件：“回购协议确实不错，但我要求收购必须支付现金。” 　　神奈皱起了眉头，安田雪姬这个要求很明显就是为了给她裁员增加难度才提出来的。裁员需要支付大量的违约金和补偿金，千反田商事本来就很缺钱，如果再给安田雪姬支付一笔现金，那哪里还有钱裁员？ 　　看到神奈沉默不语，安田雪姬自以为得计，觉得她拿捏到了对方的痛点。 　　谁知神奈沉思了几分钟后，做出了一个决定，说道：“可以，我全部支付现金。” 第309章 危机前夜（三） 　　神奈刚和安田雪姬谈判结束，千反田康介也东京赶了回来，他带回了关于千反田谷佑的消息。 　　“公安警察是为了调查那架战斗机来的，”千反田康介在电话那边说道，“我说小神奈，你为什么搞了一架真的战斗机摆在公司里？我乍一看还以为是模型呢。不过，公安警察那边调查了一下认定谷佑并不知情，所以打算把飞机没收就放了你叔叔。” 　　神奈撇了撇嘴，她现在明白了，公安警察很明显是想警告千反田商事一下，所以把千反田谷佑拘留调查，提醒千反田家不要拿着军火在日本境内瞎搞，看来长期停在冲绳的军火船已经让日本的国家安全机构难以忍受了。但可能是碍于美国方面的请求，公安警察也不好给千反田谷佑定一个走私军火的罪名，不然的话，那艘军火船就不得不作为罪证没收了。 　　虽然那一船军火名义上是属于千反田家的，但公安警察不可能不知道它们是美国人供应给泰国反对派的武器。他们也不敢轻易妨碍美国人给第三世界国家送民主。 　　“这可不行，”神奈听完千反田康介的话，立刻反对道，“那飞机又不是白捡的，那是我花钱买来的，凭什么公安警察说拉走就拉走呢？” 　　“哈？”千反田康介一时不知如何反应才好，这孩子是不是发烧烧傻掉了？为什么要和公安警察别上劲了？还有，她买一架战斗机回来有什么用？ 　　神奈却是有自己的考虑的，她与安田雪姬达成了支付现金的协议。千反田家手中现有的资产中，哪一部分最容易变现？自然就是那一船军火了。原本神奈是想卡着这批货物等到泰国国王再次传出病危消息时再出手，这样可以将军火的价值最大化，威廉·林奇也赞同了神奈的计划。但现在不行了，为了尽快获得现金，神奈不得不立刻将它们售卖给泰国人。 　　“一架飞机五千万美金呢，让公安警察拉走了，我们可就损失了一个季度的利润！”神奈强调道。 　　千反田康介也不说话了，一个季度的利润呢…… 　　“那么你叔叔那边呢？”千反田康介又问道，虽然比起五千万美金，千反田谷佑坐两天牢好像也无所谓了，但是直接把千反田谷佑丢下好像也不合适。 　　神奈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说道：“你直接告诉公安警察，千反田谷佑是这批军火的主要负责人，只有他才能联系到泰国买家。他们扣押千反田谷佑一天，军火就需要多在冲绳停留一天，大家都在浪费时间罢了。如果他们释放千反田谷佑，我们会尽快安排行程，将货物送去泰国的。” 　　神奈说的是实话，一直以来负责沟通美国军火商和泰国客户的就是千反田谷佑，如果随便换人的话，恐怕泰国方面也会产生怀疑。 　　千反田康介有些犹豫，但还是按照神奈话去做了。让他很惊讶的是，公安警察居然真的同意了释放千反田谷佑的要求，只是派遣了两名特工来督促他们尽快履行承诺。 　　千反田谷佑被释放之后，神奈第一时间便让他联系了丹隆。 　　丹隆听说千反田商事终于打算放行军火了也激动不已，当天晚上便乘坐上了来日本的飞机。 　　神奈辞别了安田雪姬之后也立刻前往了冲绳，与千反田康介和千反田谷佑汇合。 　　“嘶……”千反田康介看到眼前这艘排水量万吨，装载着两千多个集装箱的军火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小神奈，你这是要当战争贩子啊。”千反田康介说道。 　　“我才不是什么战争贩子，”神奈用冰袋敷着额头，让自己尽可能保持清醒，“我只是一个中间商，卖什么军火，怎么卖，卖给谁，都不是由我决定的怎么能算是战争贩子呢？” 　　“神奈，丹隆已经抵达了。”千反田谷佑拿着手机走过来说道。 　　“这段时间你就一直留在这里负责军火的事情，”神奈对千反田谷佑说道，“神山市那边的事情，你暂时不用管了，矢野真太会暂代你的职务，最近公司需要裁员……” 　　神奈的话没有说完，但千反田谷佑也听明白了。这是神奈对他的一种保护措施，裁员是一件非常得罪人的事情，不管怎么裁，裁掉谁，都会引起一些人的不满。神奈的关心让千反田谷佑有些感动，他在公司里培养一点威望不容易，他自己也不想因为一次裁员就全部付之东流。 　　“记着，你和丹隆谈判之前，先让他支付五千万美金的预付款再谈别的。”神奈又说道。 　　“啊？”千反田谷佑以为自己听错了，哪有人没谈拢生意就让客户先付钱的。 　　但神奈显然不是在开玩笑，她继续说道：“如果丹隆不付钱的，那也不必谈了，直接联系泰国军方就是了。” 　　这批军火如果要卖出好价钱的话，自然是选择泰国军方比较好，因为军方的背后是泰国皇室，泰国皇室有的是钱。若论战略价值，军火最好还是卖给以丹隆为代表的反对派，但是丹隆没那么豪气，和他谈生意估计要花不少口水。 　　神奈现在急于开展裁员和业务梳理计划，并不想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扯皮上。安田雪姬手中的股权估价大概在五千万美金左右，神奈打算先取得五千万美金的预付款，其他具体的价码再由千反田谷佑慢慢去谈。 　　“还有一件事需要注意，”神奈又说道，“战斗机以及防空武器需要和其他轻武器分开来卖，每架战斗机要价六千万美金。” 　　“六千万美金，这也太贵了！”千反田谷佑瞪大了眼睛，他可知道美国人给的F-16战斗机的价格可是三千万美金，到神奈这里就翻了一倍的价格，“丹隆买得起吗？” 　　“你是白痴吗？”神奈翻了个白眼说道，“丹隆买不起，你可以把轻武器卖给丹隆，然后把飞机卖给泰国军方啊。总之这批武器最后的卖价少于三亿美元你就不用回神山市了，去跟千反田之彦那个废物混吧。” 　　千反田谷佑看着眼前这个毒舌的少女，忽然感觉刚才那点感动分明就是自己的幻觉。 第310章 危机前夜（四） 　　雅子微微皱起眉头，想要劝说神奈休息一会儿，但她知道神奈脾气执拗，一旦决定的事情轻易不会改变主意，于是雅子也只好拿出手机给盛田和夫打了电话。 　　电话几乎是立刻就接通了，“千反田小姐，好久没有联系了啊。”盛田和夫热情地说道，他没办法不热情，千叶银行刚跟着神奈在Theranos赚了一大笔钱。他们是和神奈一前一后退出Theranos的，而且神奈的本钱是从黑金公司和千叶银行借来的，所以需要还不少本金和利息，但千叶银行用的完全是自有资金，所以他们赚的钱甚至比神奈还要多。 　　“盛田先生，我需要一些贷款。”神奈没有寒暄什么，开门见山地说道。 　　“贷款？这不是问题。”盛田和夫满口答应道，“您需要多少？” 　　“如果现在就需要现金的话，你们能够拿出多少钱？”神奈问道。 　　盛田和夫想了想说道：“最多……五亿日元。” 　　银行的钱也不是说放在仓库里屯着的，他们的自己在各种投资市场中不断地流转着。比如个人用户在银行贷款买房时，银行并不会把现金交到贷款人手中，理由除了确保贷款的用途以外，还有就是因为他们拿不出现金来。神奈只打了一个电话，盛田和夫就表示可以拿出五亿日元，这已经非常给神奈面子了，但是这个数字距离神奈的期望还是有点远。 　　神奈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又说道：“那么这种方式贵银行是否能够接受……” 　　神奈的设想是千叶银行以票据的形式给她提供六十亿日元的短期贷款，然后她先以票据从安田雪姬手中收购股权。千叶银行根据票据给安田雪姬付款，而神奈则等千反田谷佑那边的军火预付款到位，再给千叶银行还钱。 　　德国工业银行和贝尔斯登的消息进一步加深了神奈的危机感，她要在悬崖边对千反田商事完成一次大手术，就不能够再浪费一分一秒了。卖军火虽然来钱快，但也不是立刻就能拿到钱的。且不说千反田谷佑和丹隆之间的谈判需要多少时间，只说丹隆的资金需要从境外转账过来，前前后后过几个银行的账户就需要差不多一个星期时间了。 　　盛田和夫听完神奈的话，没有立刻回答。银行票据最大的好处就是，现金不会离开银行，这就给千叶银行赋予了很大的自由度，他们可以先贷款再准备资金，甚至贷款完之后他们还有机会将贷款留在自家银行里。 　　至于偿还能力，盛田和夫并不担心，神奈无数次向他展现过自己的捞金能力了，不过盛田和夫出于习惯还是又问了一句：“千反田小姐想要用什么来抵押呢？” 　　“blue&pink。”神奈说道。 　　“那是什么？”这次不仅是盛田和夫，就连雅子也是一脸茫然了，他们的记忆中完全没有这个东西的存在。 　　其实神奈自己也是最近梳理公司业务时才想起来这个同性社交软件的，当初她一时兴起，把这个软件设计出来之后就丢给神山娱乐运营了，神山娱乐后来专心于东方系列IP，设备和人手都不足，这个软件又被外包给了图灵数字。最近《东方幻想乡》上线，神山娱乐服务器大规模扩建，blue&pink才被接了回来。接回来之后，神山娱乐才发现这个同**友软件的用户已经突破了六百万。 　　神奈对盛田和夫介绍了一下这款软件，盛田和夫对千反田商事突然又掏出一块宝石感到非常惊讶，同时他也更坚定了抱紧千反田家大腿的信念。说起来也很有意思，明明千叶银行的规模比千反田商事大很多，但盛田和夫却总有一种神奈带着千叶银行赚钱的感觉。 　　神奈不知道盛田和夫在想什么，但是盛田和夫同意先给贷款，再对抵押品估值的处理方式倒是让她感觉很不错，这就对了嘛，大家都很赶时间啊。神奈又联系了一下安田雪姬，安田表示并不介意收票据。 　　神奈当天下午就带着票据返回了东京，她抵达东京时，安田雪姬已经洗完澡准备上床睡觉了，却硬是被神奈从床上拽了起来完成了交易。 　　神奈看着手中的股权转让协议，轻声说道：“准备就绪了……” 　　有了这份协议，千反田家对千反田商事的控股就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百分之九十，就连神奈的祖爷爷创办千反田商事时都未曾达到过。 第311章 X计划 　　这天千反田商事旗下赤城乳业CEO安菲亚收到了一封来自母公司的邮件，邮件中母公司要求安菲亚立即前往神山市参加公司高层会议。安菲亚感觉有些奇怪，因为现在根本不是公司例会的日子，但她还是按照母公司的要求千里迢迢从群马县赶到神山市参加会议。 　　来到千反田商事之后，安菲亚发现被公司紧急召回的并不只有她一人，还有千反田商事CEO德比希尔，神山娱乐的新任CEO三上裕，神山传媒CEO志仓文人，以及农场品部门，创业投资部门，幻想乡游乐园项目，blue&pink项目等等重要部门的负责人。 　　平时看上去挺宽敞会议室现在满满当当地挤了一两百人，显得非常局促。会议尚未开始，与会的各位高层们各自聊着天。安菲亚是一个俄罗斯人，一个从基层被火箭般提拔起来的新人，平时工作也在群马县，而不是岐阜县，所以在千反田商事根本没有熟人。 　　她好奇地观察着会议厅内的景象，周围人的面色都不是很好，因为大家都得知了一个消息——千反田商事的董事长千反田谷佑被公安警察逮捕了。紧接着董事会便紧急召集这么多人开会，这让很多人不得不怀疑公司是不是遇到什么棘手的问题，所以想要在会议宣布一些重大的消息，甚至安菲亚还听到了“公司怕是药丸”之类的议论。 　　对此，安菲亚倒是觉得这些人大惊小怪了，她当初在米哈伊尔手下工作时，曾协助管理石油和军工企业，和俄罗斯联邦安全局的特工打过不知多少交到。别人把公安警察的调查看得很严重，安菲亚却没怎么当回事。 　　企业的目的是赚钱，特工的任务并不是妨碍企业赚钱，他们调查一家企业可能处于很多原因，只要不影响到企业的主营业务和领导核心那就无所谓。千反田商事目前的主营业务是娱乐和农产品，这两个行业不可能出现大问题。至于千反田商事的领导核心，安菲亚觉得不可能是千反田谷佑，经历过“不播放广告”之后，安菲亚更加确定一点，因为千反田谷佑的能力太平庸了，根本没有这份头脑与魄力。所以，安菲亚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个新加坡之行时惊鸿一现的女孩。 　　安菲亚正想着，她眼前忽然出现了那个女孩的身影。安菲亚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但仔细一看，她确认了就是那个身影，裹着宽大的连帽衫走进了会议室，一进来便找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了下来。安菲亚本来就是独自坐在最后排的角落里的，她身边恰好有个空位，因为靠着一盆绿植，所以没人愿意坐，女孩便在这个位置上坐下了。 　　“那个……经理？”安菲亚试着打了招呼，但是女孩似乎没有听见，安菲亚不得不又喊了一声，“千反田小姐？” 　　神奈疑惑地睁开了眼睛，与安菲亚的视线相遇，这才确认确实有人在喊她。 　　“你是……”神奈想了好几秒才歪着头说道，“安菲亚？” 　　“呃……”安菲亚没想到神奈对她如此陌生，有些尴尬地说道，“嗯，我就是安菲亚。” 　　神奈点了点头，说道：“你好。” 　　神奈对安菲亚还是有点印象的，毕竟安菲亚是她亲自决定从一个新人职员提拔道一线管理层的。神奈之所以表现得这么冷淡，完全是因为她的脑袋现在昏昏沉沉，反应有点慢。 　　安菲亚也注意到了神奈的异样，问道：“经理看起来不太舒服？” 　　“我没事，”神奈摇了摇头，有些虚弱地说道，“不用叫我经理了，我已经不是经理了。” 　　安菲亚奇怪地指指神奈面前的胸卡，说道，“千反田小姐卸任了吗？” 　　神奈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胸卡，胸卡上填写的职务还是创业投资服务部的部门经理，她撇了撇嘴，说道：“很快就没有这个部门了。” 　　“诶？要撤销吗？”安菲亚露出了惊讶地神色，因为她很清楚现在千反田商事最大的现金流入渠道就是创业投资业务，换成一般公司轻易不会考虑动这个部门的。 　　“你很快就知道了。”神奈疲惫地不想说话，不得不闭目养神。 　　“哦，对不起。”安菲亚看出神奈的虚弱，道了声歉。 　　安菲亚看着神奈红得病态的脸颊，转念一想，想起了一件事，千反田商事两年前曾在他们农业部门盈利最高的时候将农产品业务砍掉了大半，放在这样一家公司里面，对高盈利项目动刀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会议开始后，安菲亚却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千反田商事那位战略核心的魄力。 　　正如传言中的那样，千反田商事现任董事长并没有出现，主持会议的人是另一位元老级董事矢野真太。 　　“今日劳烦各位来参加会议，是因为董事会有一项重要的战略决议需要宣布。”矢野真太站在台上开门见山地说道，他一边说着，秘书一边将一份厚实的文件发了下去，“这项决议将对千反田商事的组织结构做出重大的调整，我们称之为《X计划》。” 　　矢野真太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叫《X计划》，他们连ABCD计划都没有做过。但神奈交给他的文件标题就是“X计划”，矢野真太担心有什么特别的含义，所以没敢修改。 　　安菲亚拿到文件，便开始阅读了起来，她越看越是感觉有趣。 　　“董事会认为现任董事长千反田谷佑未能很好地履行自身职责，所以暂停其职务，接受董事会检查，董事长一职由矢野真太暂代……”矢野真太宣读起了计划的内容。 　　“取消千反田商事工程部，相关业务转移至千反田工程公司，免除平田建一工程部经理职务，调任千反田工程公司总经理……” 　　“取消千反田商事农业部，相关业务转移中千反田农产品公司，免除佐佐木理农业部经理职务，千反田农产品公司经理由尾形太郎担任……” 　　“神山传媒改制为神山网络与传媒公司，取消神山娱乐社交软件部门，blue&pink业务转移至神山网络与传媒公司，免除志仓文人，山本阳介职务，由松任由美出任神山网络与传媒公司总经理……” 　　“取消千反田商事物流管理部门……” 　　“取消千反田商事餐饮管理部门……” 　　“取消千反田商事创业投资服务部……” 　　…… 　　会场里面鸦雀无声，这份计划太过惊人，它所主张的战略调整波及了千反田商事百分之八十五的员工，高层共有十四名经理被免除职务，其中五人被降职，三人被直接开除。除此之外，中下层员工也不好受，任谁都看得出来，这是一份“减肥计划”，千反田商事是想要精简业务，大量可有可无的工作岗位将被合并，甚至直接取消，这就意味着，很多人需要退出这家公司了。 　　沉默了许久之后，台下终于有人爆发了：“这，这是哪个神经病制定的方案！” 第312章 X计划（二） 　　“我不服，凭什么你第一天上任就要开除我！”千反田商事前农业部经理佐佐木理气愤地喊道。 　　《X计划》中的大规模人事调动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尤其是那些被降职甚至开除的管理层人员。 　　被开除的几位经理并不是没有劣迹，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千反田之彦担任董事长兼CEO时期留下的老部下，这些人构成了千反田商事的骨干，所以神奈并没有驱逐他们。千反田之彦离职后，千反田商事开始转型，这些人虽然老练，但对新业务并不熟悉，很多时候表现比新人强不了多少，他们又抱着老员工的资历，不愿意和新人一起学习。 　　新任CEO德比希尔就职之后开始培养自己的嫡系，这些老油条一般的老员工，德比希尔自然不愿意用，于是便寻找各种机会将这些人安排到一些不太重要的闲职上。失去了升职的希望之后，这些人的工作热情也越来越差，不仅整天磨洋工，还喜欢摆老资格，排挤新人，不服管理，虽然没有对公司利益造成直接的损害，但非常影响办公室风气。 　　只不过神奈一直没有处置这些老员工，这就给他们了一种“消极怠工不算犯错”的假象，所以在他们看来，矢野真太突然宣布将他们开除是一件很没有道理的事情。 　　“哦，我并没有说你被开除了，佐佐木先生。”矢野真太从老花眼镜的上方看着对面的佐佐木理说道。 　　“这和被开除有什么区别！”佐佐木理更加恼怒了，被改成子公司的部门除了他们农业部，还有好几个部门，但那些部门被取消之后，部门经理大多都被计划调任到子公司担任总经理，就算被降职，也基本有个职务安排。唯有他和另外两个平时也很散漫的同事，被解除了部门经理的职务后，却没有一句话提到他们将来的安排，这不是打算开除他们还会有其他的可能吗？ 　　“佐佐木先生能力卓越，董事会打算给您安排更加重要的位置。”矢野真太不慌不忙地说道。 　　“你当我是傻子吗？你会给我升职？”佐佐木理怒道。 　　“呵……”矢野真太露出了笑容，摊开手说道，“看来佐佐木先生也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了。这两年农业部的体量变小了，工作效率却变低了不止十倍，部门内部人事混乱，账目一塌糊涂，就连佐佐木先生你自己从今年五月开始就没有一天按时上过班了，这些事情佐佐木先生难道不需要给董事会一个合理的解释吗？如果你给拿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们会考虑继续聘用你的。” 　　佐佐木理张着嘴，哑口无言。 　　矢野真太也感觉很诧异，他没想到神奈对公司的情况掌握得如此清晰。《X计划》罗列出来的那些需要被清除出公司的毒瘤，矢野真太挨个挑出来查了一下，确实全都是平日里工作没出什么大问题，但小毛病层出不穷，也就是极其消极怠工的人。 　　其实神奈并不是矢野真太所猜想的那样对公司的每一个人了如指掌，她平时几乎都不出现在公司的，能了解几个顶层的管理人员就已经不错了，至于中下层的情况她压根不清楚。神奈之所以会知道这些事情，只是对眼下的形势早有预料，所以提前关注了某几个可能会出现问题的岗位。哪些岗位更容易出现管理混乱的问题，自然是千反田之彦给她留下的那些“遗产”了。 　　佐佐木理坐了下去，但又有人站了起来：“我有个疑问。” 　　“请问田中先生有什么疑问？”矢野真太说道。 　　那个名叫田中英弥的员工质疑道：“矢野先生您说这个《X计划》已经得到了董事会会议的授权，但是为什么股东大会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田中英弥是工会干部，在基层员工和股东大会都颇有影响力，他在这里发言自然是因为《K计划》中一长条的裁员条款。 　　“董事会并没有开会讨论过《X计划》。”矢野真太说道。 　　“没有开会讨论过《X计划》？”田中英弥顿时激动了起来，“那么也就是说《X计划》是不符合公司章程的，是无效的！” 　　台下参加会议的人群也骚动了起来。 　　安菲亚也露出了好奇的神色，一目十行地阅读了一遍《X计划》之后，她不得不说这份计划确实是抓住了目前千反田商事内部最重要的病症，那就是组织混乱。不必要的因事设职是企业管理的大忌讳，安菲亚在千反田商事工作的这段时间，她直观感受就是千反田商事接到一个新业务就喜欢组建一个新部门，这就导致公司管理架构层层叠叠，组织不断变得臃肿膨胀。 　　但就算是这样，《X计划》动的刀子也太大了，一下子对百分之八十五的职务进行调整调动，并且可能还有裁员掉近三分之一的冗员。安菲亚很好奇，千反田商事的高层打算如何将这份威胁到上千人利益的计划推行下去。 　　千反田商事并没有上市发行过散股，所以它的小股东大多都是千反田商事自己的员工，以及曾经的员工。所以股东大会很大程度上也起到了类似于工会的作用，股东大会的代表在董事会维护小股东利益的同时，也会维护员工的利益。 　　矢野真太做了一个向下按压的手势，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董事会没有开会讨论《X计划》，并不表示《X计划》不符合公司章程，”矢野真太说道，“《X计划》已经通过临时理事会的签署通过，所以它是有效的。” 　　“临时理事会？那是什么？”田中英弥奇怪地说道。 　　“董事会因为感觉自身工作效率过低，超过半数的董事不能很好地履行自身义务，所以决定解除所有现任董事的职务，重新进行董事会选举。董事会选举期限，董事会所有职责由临时理事会代行。”矢野真太说出了神奈已经为他准备好的台词。 　　台下所有人包括田中英弥都听得愣住了，矢野真太这番话在这里说出来，它的含义很明显就是——我知道会有董事反对裁员，所以我们已经提前把董事会关门大吉了，现在已经不存在董事会了。 　　这种做法实在太夸张了，所以给人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有趣……”安菲亚笑了起来。 　　神奈听到安菲亚的声音，睁开眼睛看了安菲亚一眼，心中奇怪，她都快头疼死了，这人怎么还笑得这么开心？ 第313章 X计划（三） 　　按照董事会章程的规定，在董事会重组期间临时理事会可以代行董事会的职权，但临时理事会的股权占比必须要超过总股权的百分之八十五。所以，在收购安田雪姬手中的股份之前，神奈并没有考虑过这个方案。 　　矢野真太现在是代理董事长，同时也是临时理事会的理事长，他拿出了相关股权转让协议和授权协议。 　　为了梳理公司业务直接解散了董事会，这种选择就像是为了打扫房间，直接掀开了房顶，但对方手续齐全，合理合法，就连田中英弥也无话可说。 　　不过即使是这样，千反田商事上下还是觉得《X计划》大概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罢了，毕竟如此大规模的改制行动，可能需要一两年才能完成，这中间不知道会遇到多少阻碍，很可能进行了一半就夭折了。 　　然而，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事情是，会议一结束，临时理事会便下达了第一份职务调整及裁员名单，名单上一共有200个名字，看着这份名单，千反田商事上下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感觉到一股寒意。 　　安菲亚倒没有感觉到紧张什么的，这份裁员名单上完全没有提到她负责管理的赤城乳业，所以她现在很悠闲。 　　与她完全相反的是，神奈的创业投资服务部是人员调动最大的部门之一，按照《X计划》设计，千反田商事改制之后创业投资服务部会被完全取消，并不会设立子公司什么的，而千反田商事本身则会变成一个专注于投资与控股的公司，也就是一个放大版的投资服务部，只不过投资项目不再局限于别人的创业项目而已，所以原创业投资服务部将被拆分，职员也会被调职到其他各种部门担任骨干。 　　安菲亚看着抱着厚厚一沓文件，走路摇摇晃晃的神奈，有些担心地问道：“那个……经理，要不要我帮个忙？” 　　神奈看了一眼空着手的安菲亚，然后点点头说道：“嗯。” 　　安菲亚从神奈手中接过了沉甸甸的文件。 　　神奈觉得她现在能走到部门办公室就已经很不错了，看到这么一大堆文件资料，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要不要当场辞职？反正都要削减冗员嘛，她这种只挂名不上班的人应该也算是冗员吧？还好安菲亚提出帮忙了，否则千反田神奈就要成为《X计划》实施后的第一个牺牲品了。 　　“安菲亚小姐。”忽然有人拦住了道路，神奈认出这几人都是千反田商事内的工会的负责人。 　　“有什么事情吗？”安菲亚奇怪地说道。 　　“安菲亚小姐要不要来参加我们工会的会议呢？”其中一人问道。 　　“啊？工会？”安菲亚摆了摆手，笑着说道，“还是算了吧，我并没有加入工会。” 　　“您自己虽然没有加入工会，但赤城乳业旗下有两千多名员工，现在公司高层丝毫不顾及员工的利益，想要大规模裁员，您的赤城乳业可未必能够幸免于难，不如从现在开始积极应对。”另一人劝说道。 　　“从一个管理者的角度上来说，”安菲亚笑着说道，“我确实赞成辞退那些并不能给公司带来利益的员工，他们留下公司中会给公司带来沉重的人事成本，也会助长公司内部的不良风气。” 　　这几人哑然，他们工会是在为无产阶级说话，安菲亚却在为资本家说话，这是阶级矛盾，话不投机半句多。 　　“不就是没有裁到她头上嘛，得意什么。” 　　“看看今后裁到她身上，还有谁会帮她……” 　　告辞之后，那几人还议论了两句，丝毫没有压低声音的意思。 　　神奈转身，面对那几人，指了指自己的胸牌。神奈的胸牌是特殊的，特殊就在于上面有千反田的姓氏，千反田商事里的千反田，不用说都知道是什么身份。即使工会是合法组织，但当着老板的面，说了老板的坏话，这依然是很尴尬的事情。 　　那几人讪讪地说了声抱歉，然后灰溜溜地走掉了。 　　“你是对的。”神奈忽然说道。 　　“什么？”安菲亚疑惑地问道。 　　“我不是很明白为什么管理层会为了下属的利益反对董事会的利益。”神奈继续说道，“他们作为职业经理人也是董事会聘请的雇员，拿的是董事会开出的薪水。” 　　“这种现象也很正常，”安菲亚说道，“如果部门经理不能给本部门争取利益的话，那是很难服众的。” 　　“职业经理人的职责是给公司创造利润，而不是给下属加工资，”神奈皱起眉头说道，“如果本末倒置的话，那还做什么职业经理人？公司哪里还需要他们？” 　　安菲亚想了想，笑道：“管理学一向都是一个深奥的社会学科，职业经理人虽然代表的是企业所有者的利益，但他们说到底并不是企业的所有者，他们的利益和企业的利益并不统一，所以他们不可能完全为了企业的利润，不顾员工的利益。他们需要考虑下属对他们的意见，也需要考虑工会对他们的评价。所以欧美的管理理论很早便主张给企业管理层给予股权奖励，当然前两年开始流行的企业内创业的管理模式也是致力于解决管理层与企业所有者的利益统一的一种方法。” 　　神奈眉毛轻挑了一下，刚才她并不是随口抱怨，而是对安菲亚的一次“随机测试”，安菲亚的回答比她预想地还要优秀，不仅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的关键，同时还给出了解决方案。这种程度显然不是随便学习一些课本知识就能够达到的，看来她在简历上写的那些极其夸张的资历并不是胡乱吹出来的。 　　神奈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坐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看着安菲亚的眼睛问道：“怎么样？安菲亚小姐，有没有兴趣来当我的秘书？” 　　若是换成一般人，听到这话肯定会感觉很荒谬，因为安菲亚现在的职务是和神奈平级的，神奈并没有资格让安菲亚给她当副手。但安菲亚听到了这句话，饶有兴致地笑了起来，神奈这句话等于证实了她一直以来地猜测。但是这个金发少女并没有立刻答应神奈的邀请，她笑了笑，又说道：“现在公司里至少有两千人反对这次裁员，我比较好奇千反田小姐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神奈知道，这是安菲亚给她出的一道“随机测试”，但她并不介意，神奈把安菲亚当成合作者，而不是千反田谷佑那种执行者，合作者本来就是双向的选择。 　　“这不是什么难题，”神奈摇了摇头说道，“就像你所说的，反对者每个人都服从于自己的利益，不管是两千人还是两万人，他们都注定只是一盘散沙罢了，这是他们致命的弱点。” 第314章 X计划（四） 　　“我们不能任由董事会随意裁员，这显然严重损害了雇员的利益。工会必须要维护基层员工的利益，即使公司想要裁员也必须要让他们支付高额的赔偿金……” 　　田中英弥在工会会议中慷慨激昂地发表着演说，看起来非常愤慨，但他心中却是非常激动的。大裁员对于基层来说是一次灾难，但对于工会来说则是一次机遇。 　　工会的责任说白了就是代表员工和公司作对，如果公司一直对基层员工非常优待的话，那么工会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日本的企业文化一向倡导员工服从领导，努力工作，就算一周加班六天，员工也不会认为是企业虐待员工，侵犯人身权益，所以工会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千反田商事也不例外。 　　田中英弥作为工会的干部一直对此非常苦恼，他觉得日本的集体主义文化**了日本人的反抗精神。田中英弥尝试过很多次劝导基层员工使用各种方式主动争取自己的利益，比如加工资，比如减少工作时间，比如增加退休福利……然而并没有什么人鸟他。这样下去，他什么时候才能有所作为呢？ 　　正当田中英弥为自己怀才不遇的耿耿于怀的时候，千反田商事决定裁员了，田中英弥差点高兴得蹦了起来。加班并不能让员工想起工会的存在，裁员总可以了吧？ 　　果然，今天举行的工会会议有六七百名员工出席了会议，这是个史无前例的数字。要知道以前工会举行的会议能有个十来个人过来听听就已经不错了，工会还得要给他们准备好茶水点心，否则人家听一半就走人了。 　　“那么什么样标准的赔偿算是合适的呢？”矢野真太问道，他是作为董事会和临时理事会的代表坐在工会代表对面的。 　　田中英弥早就做好了功课，他立刻便回答道：“按照国际现行的惯例，对于普通员工需要一次性支付一年的工资补偿，对于工龄在二十年以上的老员工要一次性支付五年的工资补偿，另外还需要连续支付两个季度的工资作为失业补贴，直到被裁员的员工找到新的工作岗位……” 　　这个补偿标准说出来台下立刻响起了一阵议论的声音，因为这个标准实在是太高了，如果真的按照这个标准赔偿的话，那么就等于是给每个辞退的员工发一套房子了。听着台下的赞叹声，田中英弥心中有些飘飘然，他觉得自己终于让所有人看到他的重要性了。 　　矢野真太手中的钢笔轻敲着桌子，思索良久说道：“这真的是国际惯例吗？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这应该是欧洲的标准吧？” 　　“呃……”田中英弥立刻改口道，“这确实是欧洲的标准，但我们工会认为欧洲的劳动保障制度显然是世界上最先进的，是对基层劳动者的保护最为完善的。” 　　“但是这里是日本，”矢野真太皱起眉头问道，“为什么要在日本实行欧洲的标准呢？” 　　田中英弥暗暗翻了个白眼。这还用得着问为什么吗？当然是因为人家的标准赔得多啊。按照日本的标准，被裁员的员工顶天也就只能要求十几个月的工资罢了，甚至有可能连十几个月的工资都拿不到。 　　“这是因为……”田中英弥想要说出早已准备好的理由，但却被矢野真太直接打算了。 　　“日本有自己的劳动法，在日本的土地上需要遵守日本的法律，这是最起码的商业道德。”矢野真太说道，“千反田商事作为一个传统的日本企业，也具有传统企业应有的道德品质，那就是努力为日本社会做出积极的贡献，其中就包括，遵守日本法律。” 　　田中英弥哑然，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不是因为矢野真太是在扯淡，而是因为他说得太有道理了。劳动法规定的只是一个下限，法律规定企业裁员需要补偿工人十三个月的工资，但并没有说企业不能补偿十四个月的啊？所以田中英弥完全可以拿一个高标准来进行谈判，大家漫天要价，落地还钱嘛。然而矢野真太却一口咬定，多赔钱是不合法的，不道德的，不传统的。 　　“还有，小子，”矢野真太非常不客气地说道，“你以为公司很赚钱吗？你也不想想现在公司利润有多么微薄，一次性支付五年工资只会让公司直接破产，到那时候别说两百人，恐怕整个公司三千名员工全要下岗失业！我看你小子就是为了自己出风头，来坑害大家的！” 　　“你说什么？明明是你们这些企业家在剥削雇员的利益……” 　　“臭小子，你是什么居心你自己知道！” 　　…… 　　会议室里传出激烈的争吵声。 　　“故意的？”安菲亚笑着问道，她是被神奈邀请过来旁观的。 　　“咳咳，是的。”神奈轻轻咳嗽着，点了点头。 　　矢野真太实在故意引诱田中英弥与他争吵，对于安菲亚能够看出这一点，神奈并没有觉得意外，如果安菲亚没能看出来，神奈倒要失望了，那只能证明安菲亚并没有她所期待的那么优秀。 　　“千反田小姐为何如此急于对千反田商事进行改革呢？”安菲亚疑惑地问道。 　　神奈思考了一番，却说起了一个毫不相干的话题：“安菲亚小姐要不要和我打一个赌？” 　　“什么赌？”安菲亚好奇地问道。 　　“就赌千反田商事明年能够成为世界第一的投资公司。”神奈说道，“如果能够实现的话，你就给我当一百年的秘书，怎么样？” 　　“这个赌约如果没有达成我有什么好处？”安菲亚笑问道。 　　神奈歪着头想了想，说道：“在日本第一的投资公司当秘书？” 　　安菲亚感觉哭笑不得，但是看到神奈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她忽然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看到的那一幕，正值壮年的米哈伊尔站在公司酒店的顶层看着远处的克里姆林宫，平淡却桀骜不驯地说道：“苏联是他们的，俄罗斯是我的。” 第315章 X计划（五） 　　工会会议在田中英弥和矢野真太的激烈争吵中不欢而散。 　　田中英弥本来想把这场会议当成自己的首秀，展现一下自己专业，可靠的风姿的，但是这一场会议下来，员工们只看到了他像个泼妇一样和矢野真太撕逼，毫无风度，谈判也没有任何结果。田中英弥受了一肚子气，想要离开公司，他心中已经决定一定要把这件事情诉讼到法院去，让千反田商事付出代价了。然而，田中英弥却意外地在地下停车场遇到了矢野真太，矢野真太笑着将他邀请到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厅。 　　矢野真太热情地亲自给田中英弥端上了一杯咖啡，和蔼可亲的表现与之前会议上判若两人，这让田中英弥感觉非常疑惑。 　　“矢野先生这是什么意思？”田中警惕地看着矢野真太说道。 　　“诶……”矢野真太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田中先生对我今天的态度感到非常不愉快，但是您要明白这也不是我的本意。” 　　“我不是很明白……”田中英弥感觉更加疑惑了。 　　矢野真太压低了声音，前倾着说道：“田中先生您或许还不知道，千反田谷佑现在正在冲绳度假。” 　　“什么？”田中英弥诧异地说道，“他不是被公安警察带走了吗？” 　　矢野真太叹了口气说道：“公安警察只是找他问了点事情，他第二天便没事了，只是一直没有回神山市罢了。” 　　“居然是这样？”田中英弥惊道。 　　“现在您知道了吧？”矢野真太摊开手，无奈地说道，“我就是一个被千反田家临时推到台前的替死鬼，等到裁员结束，我就会被董事会免职，继续由千反田谷佑接手。” 　　田中英弥看着一脸沧桑的矢野真太，心中情不自禁地升起了一股同情之意。矢野真太没有理由用这种这种理由说假话，公司高层与千反田谷佑交往密切的人多的是，想打听很容易打听到。 　　裁员这种事情最容易得罪人，尤其是千反田商事这种家族式的老公司，派系热情关系错综复杂，你想裁掉的某个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小职员很有可能就是某个职业素养优秀，对公司忠心耿耿的老员工的儿子或者侄子。如果只是一两个还好办，但这一次性裁掉几百上千名员工，那就等于是把公司上下全部得罪一遍了，得罪这么多人之后再想要管理公司就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了。田中英弥这么一想，确实感觉矢野真太就是一个被丢出来得罪人的牺牲品了，再想到矢野真太为千反田家工作了将近五十年，就感觉他更加可怜了。 　　不过，田中英弥并不会因为同情就改变自己的立场，他很快又换上了严正的表情，说道：“但这和我们工会又有什么关系呢？矢野先生即使不是自愿的，但您毕竟还是在执行那个可笑的《X计划》，只要您还要裁员，那么工会就不得不站在您的对立面，为基层员工争取更多的利益。” 　　“这个我能够理解，我也愿意代表公司和工会代表好好地进行洽谈，”矢野真太笑了笑说道，“但是工会提出的条件也太不靠谱了，就各位提出的那个什么五年工资的条款，我如果不当场和您吵起来的话，那么回头董事会就要找我的麻烦了。” 　　田中英弥感觉有点不好意思，现在冷静下来，回想一下，田中英弥也觉得自己提出的那一套方案有些用力过猛了。 　　“但是公司也没有拿出一份有诚意的补偿方案啊。”田中英弥狡辩道，“我们当然要尽可能地为大家考虑。” 　　“公司的意思是只能按照本市的正常标准进行补偿……”矢野真太说道。 　　“这可不行……”田中英弥连忙说道，神山市在整个日本的范围内可不算是什么高收入地区，员工福利自然也不算高，如果以本地的先例进行补偿的话，那么距离他们的预期也太远了。 　　矢野真太抬起了手，打断了田中英弥反对的话，认真地为田中英弥分析道：“你也知道公司现在资金非常紧张，几乎所有的项目都是在依靠负债运营，如果你们一定要公司支付大量的现金的话，公司只能选择破产保护。但是如果公司进行破产清算，你们就能拿到钱吗？根本不可能。千反田商事现在最大的债主是千叶银行，第二是富士银行，第三是图灵数字，这三家都是国内外有名大银行，大公司，千反田商事如果选择破产，那么清算之后的资产肯定是要先偿还这三家的债务的。到那个时候，大家不仅会丢掉工作，还一毛钱都拿不到，难道这是工会想要的结果吗？” 　　矢野真太的话说得很真诚，公司是确实没有钱了，比千反田商事的现金账户更干净的大概只有神奈的作业本了，田中英弥也感到犹豫了。 　　“这里只有你我两个人，有些话我们就明说了，”矢野真太趁热打铁道，“公司这次大整改虽然手段激进了一些，但也是一件好事。公司目前的管理实在是太混乱了，很多老员工都是尸位素餐，裁掉这些人有益于公司的良性发展。” 　　田中英弥内心也赞同矢野真太的话，他自己也是千反田商事的老员工之一，自然很清楚那些老员工的状态。千反田之彦的离开简直就像是抽走了这些老员工的主心骨，让他们一下子懈怠了下来。不过，田中英弥出于谨慎还是没有说这些老员工的坏话：“但老员工们为千反田商事工作了几十年，如果没有他们，千反田商事也不会有今天的规模，有些老员工年纪已经很大了，想要再找工作非常困难，很有可能因此陷入贫困。” 　　“你说的没有错，”矢野真太点了点头说道，“所以公司愿意给工会提供一些金钱之外的补偿。” 　　“什么补偿？”田中英弥问道。 　　“工作岗位，”矢野真太说道，“公司将成立几家子公司，田中先生应该知道千反田商事虽然财务状况比较差，但是几项新业务的前景却很不错，几家子公司被拆分出来之后那也肯定是非常有前途的。所以我可以要求董事会提供一百个工作岗位安排给那些处境确实存在困难的被裁员老员工。” 　　“当然是由工会来斟酌那些员工有困难。”矢野真太补充了一句。 　　田中英弥有些心动了，不是因为这些工作岗位质量怎么样，而是工会可以掌握分配工作岗位的权力。 第316章 X计划（六） 　　岐阜县，神山市。 　　田中英弥最终同意了矢野真太的提议，他心中为自己找了一个借口，工会的干部不止他一个，他就算不同意，矢野真太也会去找别人商谈的。这种提议肯定是赞成的人多，反对的人少。 　　果然，田中英弥将这个消息带回到工会，大多数人都认为他做出了一个明智的选择。 　　“不管矢野真太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这是董事会选择退让的信号。”一个名叫天野阳一郎的年轻干部激动地说道。 　　“这并不是在退让，”工会会长赤崎勇并不这么认为，他提醒道，“这是对方拿出的交易条件，他们拿出一百个工作岗位，我们也需要相应地降低我们的要求。” 　　“我们为什么要降低我们的要求？”另一个名叫下村良治的年轻人立刻反驳道，“我们的工作很明显是卓有成效的，已经让董事会感受到了来自基层的压力，否则的话他们也不会向我们妥协。” 　　“我都已经说了这不是退让，也不是妥协，这是董事会开出的交易价码，我们也需要开出自己的价码，这样才能让谈判继续下去。”赤崎勇再次强调道，然而并没有人听他的。 　　赤崎勇情不自禁地皱起了眉头，前任工会会长今年刚退休，他当工会会长才一个多月就遇到了这种事情。平时不遇到事情还好，真正遇到事情的时候很多问题就显露了出来。 　　很多年轻干部都很羡慕欧美国家的工会有那么强的号召力和组织力，能够让很多大公司退避三舍，所以他们遇到公司裁员的时候，反应很兴奋，他们觉得证明自己的机会来了。 　　赤崎勇觉得这种心态问题很大，他并不是说认真热情地对待工作是一件不好的事情，但如果把工会当成了自己博取关注的手段的话，很有可能会把个人的利益置于集体之上，那样的话，工会的存在也就没有意义了，毕竟工会应当是一个帮助别人争取利益的组织，别人不需要的时候工会就应该是默默无闻的才对。 　　田中英弥也觉得赤崎勇说得有道理，矢野真太的态度确实不像是软弱，实际上田中回想起来，昨天在咖啡厅谈话时一直都是矢野真太掌握着主动权的。而且赤崎勇昨天提醒过田中英弥，谈判的条件不能设得太高，田中英弥没有听，随后田中英弥果然吃了亏，矢野真太公开把他骂了一顿，旁观者都认为矢野真太的反应很在理，因为田中的要求有点过分了，所以田中心中对赤崎勇多了很多信服。 　　然而，现场的气氛很火热，根本容不得田中英弥动摇。 　　“你说呢？田中桑，”天野阳一郎想田中英弥发问道，“你是亲自和矢野真太交谈过了，你觉得对方的这个举动代表了什么呢？” 　　田中英弥很想说两句反对意见，几个年轻的工会干部都目光炯炯地看着他。田中英弥咽了一口口水，他以前一直都是公会里面强硬派，少壮派的核心之一，所以现在这些年轻干部都想从他这里获取到支持，田中突然感觉到了一种信任，一种责任，一种自己正处于世界中心的感觉。 　　所以，田中脑袋一热，便大声说道：“这当然表明了公司高层的软弱，工会已经让他们感觉到了压力，为了维持公司的正常运营，他们不得不选择向我们妥协，我们有理由继续向公司施加更多的压力，为员工们争取更多的利益！” 　　“没错！没错争取更多的利益！”年轻的干部们纷纷响应。 　　群马县，前桥市，赤城乳业。 　　安菲亚正在一边哼着俄罗斯民歌，一边收拾着自己的办公室，把自己的私人物品一一打包。 　　“安菲亚小姐，这份订单……”安腾静子拿着一份文件走进了办公室，一眼看到已经清理了一半的办公室，疑惑地说道，“安菲亚，你是要换办公室吗？” 　　“我最近大概率要换一份工作，所以提前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安菲亚解释道。 　　“换工作？”安腾静子惊讶地说道，“换什么工作？”容不得她不惊讶，虽然安腾静子也听说了这次紧急会议对公司管理层进行了大幅调整，但安菲亚才在赤城乳业上任三个多月，可以说刚把工作理顺，安腾静子觉得无论如何都轮不到调动安菲亚才对。 　　安菲亚看了一眼安腾静子，笑了笑说道：“怎么？你又想跟着我去吗？” 　　当初安菲亚被调到赤城乳业，大家都认为安菲亚是被挑出来背黑锅的，只有安腾静子自告奋勇地放弃自己在母公司的前途，跟着安菲亚来到了一片狼藉，百废待兴的赤城乳业。安菲亚很受感动，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也渐渐地喜欢上了这个单纯的女孩。 　　安腾静子想了想，说道：“如果安菲亚需要帮忙的话，我也可以跟着去。” 　　“你也不问问我是升职还是降职吗？”安菲亚说道。 　　“安菲亚的话一定是升职吧，而且你知道的，我无所谓在哪里工作。”安腾静子不假思索地笑着说道。 　　安菲亚也笑了起来，安腾有个男朋友，还在上大学，感情似乎很不错，她的人生计划就工作两年等男朋友毕业，然后结婚，做全职太太。 　　“我这次是降职，”安菲亚笑着说道，“而且还是给人家当秘书，所以就不能再带一个秘书啦。” 　　“降职！”安腾露出了惊讶地神情，顿时气道，“为什么会是降职？安菲亚做得这么好。当初我们刚来的时候，就连公司物业都不工作了，全靠安菲亚的工作才恢复了秩序。公司没有给一点奖励，还要降你的职！” 　　“就算有奖励也得要等到年终啊。”安菲亚看着气愤的安腾笑道。 　　“公司做出这么不合理的人事调整，难道没有人抗议吗？”安腾兀自皱着眉头为安菲亚打抱不平。 　　“当然有人想要抗议，工会都要闹翻天了，”安菲亚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不过很快就没有了。” 　　“诶？为什么？”安腾静子疑惑地问道。 　　安菲亚想了想，笑着说道：“一群从未受到公众重视的年轻人，忽然被授予足以主宰他人命运的大权，他们会变成什么样？还会坚持他们的理想吗？还能够保持纯粹吗？” 第317章 X计划（七） 　　田中英弥，天野阳一郎，下村良治几个年轻人组成的谈判代表团再次找到了矢野真太。 　　“以上是工会要求的裁员补偿标准……”田中英弥对矢野真太再一次提出了他们的新方案。 　　矢野真太听完了他们的方案，不由皱起了眉头说道：“说实在的，田中先生，从这份提案中我看不出任何谈判的诚意。按照你们要求，公司裁员这两百人至少需要承担一百个工作岗位以及十亿日元的现金成本……田中先生，如果我没有记错，我上次应该给你分析过公司的现状了，我觉得我个人已经很有诚意了……” 　　田中英弥也感觉有点不好意思，矢野真太特意找到他请他喝了咖啡，向他展示了自己的诚意，工会这边却选择了得寸进尺，这听起来确实有点没脸没皮了。 　　天野阳一郎却完全没有这种感觉，他面色严肃地说道：“这已经是工会要求的底线了，如果没有这些钱的话，被裁员的员工们很可能难以保障过渡时期，甚至失业时期的生活。” 　　“没错，”下村良治立刻补充道，“而且资金必须要放在工会的账户上，接受工会的监督和管理。” 　　“是的！”两个后辈都声明立场了，田中英弥当然不能落后，他紧跟着表态道，“如果不能保证员工的基本权益，工会不排除组织罢工抗议。” 　　矢野真太犹豫了许久，终于说道：“补偿金可以交给工会管理……” 　　田中英弥，天野阳一郎，下村良治情不自禁地对视了两眼，眼中都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公司选择了妥协退让了，董事会果然是软弱的！在罢工的威胁下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勇气反对。 　　“但是……”矢野真太又说道，“公司目前资金紧张，最多只能拿出五亿日元。” 　　“这怎么行……”天野阳一郎听到矢野真太一开口砍掉了二分之一的数目，顿时感觉不满意了。 　　矢野真太抬起手，打断了天野阳一郎，说道：“公司是真的没钱了，否则也不会裁员，如果你们真的要求公司支付这么多钱的话，公司就只能放弃《X计划》了。” 　　“你们……”天野阳一郎不满地皱起了眉头，但是他忽然感觉到有人拉了拉他的袖子，转头一看，发现下村良治正在向他使眼色。 　　“矢野先生请稍等一下，我们内部需要讨论一下。”下村说道。 　　“好的。”矢野真太点了点头。 　　天野阳一郎被下村良治拉出了会议室，田中英弥也跟着出来了。 　　“我觉得没有必要非要公司支付十亿日元……”下村良治说道。 　　“什么意思？”天野阳一郎瞪起了眼睛，“下村桑难道想要向董事会妥协吗？” 　　“我并不是这么意思，”下村良治解释道，“我是说如果我们逼迫得太严了，公司可能会放弃裁员。” 　　“公司放弃裁员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天野阳一郎奇怪地说道。 　　“什么好事呀！”下村良治提醒道，“公司不裁员了，那么还有谁需要我们工会？你难道忘记了以前工会有多么冷清吗？” 　　天野阳一郎愣住了，田中皱起了眉头，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也赞成下村桑的话，我们需要把握好度，要尽量争取让董事会让步，但也不能太过分，让董事会放弃裁员。” 　　天野阳一郎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种局面让他感觉非常不舒服，他们明明是因为反对裁员才开始活动的，但现在却要维护裁员这件事情。但是天野阳一郎也说不出反对的话，假如下村良治说得没错，如果公司不再裁员，工会很可能又变成当初那副无人问津的样子。 　　最终，三个年轻人代表工会和矢野真太签下了谅解协议，矢野真太看着协议上的签字，苦笑着摇了摇头，同样是年轻人，那位大小姐能把这一群人玩弄在鼓掌之间。 　　虽然被砍掉了一半补偿金，天野阳一郎等人心情依然非常激动，五亿日元啊！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几人一起在居酒屋庆祝到了深夜，田中英弥回到家里时已经是半夜了。 　　“你们工会谈得怎么样了？”田中英弥的母亲给田中端上了一杯解酒的热茶，关切地问道。 　　田中的母亲也是千反田商事的职员，田中的父亲原本也是，但后来因为身体原因提前退休了，一家人供职于同一家公司在日本非常常见。 　　“董事会同意支付5亿日元的补偿金，同时给工会提供了子公司的一百个工作岗位。”田中依然心潮澎湃。 　　“真的吗？”田中英弥的母亲惊喜地说道。 　　田中奇怪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说道：“妈妈有什么事情吗？你又不在母公司工作，不用担心被裁员。” 　　“不是我，”田中英弥的母亲笑着说道，“是你的父亲，我昨晚问了问你父亲，感觉他还是出去想工作的，你给他安排一个工作吧。” 　　“昨天？”田中惊讶地说道，“妈妈你昨天就知道公司会给工会提供工作岗位了吗？” 　　“昨天公司里都在传啊，”田中的母亲说道，“但我也不知道真假。” 　　田中英弥心中疑惑，矢野真太才在咖啡厅和他谈过后，他只和公会内部的几个人说过这件事情，是谁把这个消息泄露出去的？ 　　“怎么样？”田中的母亲又说道，“你父亲身体不好，在外面打工实在是太辛苦了，你给他在子公司里安排一个比较轻松一点的工作。” 　　田中英弥皱起了眉头，他心中也非常明白父亲的苦处。父亲正值壮年，就因为身体原因失去了工作，全靠一点补贴和母亲收入生活，作为男人来说很没有尊严。但是这些就业岗位是给被裁员的失业员工准备的，父亲已经离开千反田商事好几年了，这样做真的合适吗？ 　　另一边，天野阳一郎也非常兴奋，他喝完酒回到家，拿出了矢野真太提供给工会的五亿日元的票据给女友炫耀。 　　然而，天野阳一郎的女友却嫌弃地看了一眼满身酒气的他，说道：“五亿日元又怎么样？又不是你的钱，你整天忙活这些事情有用吗？” 　　“什么叫没用？”天野阳一郎顿时气道，“这可是两百人的生活保障！” 　　“别人的生活是有保障了，那我们呢？”女友反问道，“我们现在穷得连结婚的钱都没有，你还在为别人的事情忙活！你是不想结婚了是吧！” 　　“我，我没有……”天野阳一郎哑口无言。 　　这时，门外的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天野阳一郎和女友的争吵暂时平息了下去，天野阳一郎去开了门，结果发现是已经被辞退的部门经理佐佐木理。 　　“你好，天野桑。”佐佐木理笑着说道。 　　“你好，佐佐木先生，”天野阳一郎将佐佐木理带到了客厅，疑惑地说道，“佐佐木先生这个时间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佐佐木理吞吞吐吐地说道，“我只是听说工会有一些子公司的工作岗位需要安排……这个，哈哈，天野桑也知道，我现在没有工作。” 　　天野阳一郎皱起了眉头：“工会确实有一百个工作岗位，但那都是给基层员工准备的，而且还需要开会讨论。” 　　对于佐佐木理这种因为尸位素餐被开除掉管理层，天野阳一郎也一点同情都没有。 　　“我知道，我知道，”佐佐木理笑着说道，“我并不想要什么主管的位置，只要一个副职便行了。” 　　“我都说了，你是被免职的，不属于裁员名单中的人……”天野阳一郎刚想烦躁地赶佐佐木理走，但却被对方打断了。 　　佐佐木理拿出了一只纸袋，笑着说道：“这里有两百万日元，只是预付款，您先拿着，等事成之后，还有五百万……” 　　天野阳一郎看着这满满一袋现金，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口水。 　　PS：月初求一波票票 第318章 X计划（八） 　　千反田商事农业部首先从母公司分离，办公室被搬到新成立的千反田农产品公司，这也宣告了X计划正式开始实施。但是当X计划正式开始之后，大家惊讶地发现原本那些激烈的反对意见居然小了许多，甚至几乎消失了。 　　这便是神奈的计划了，她把裁员的权力和资金全部交给了工会，工会一旦接受了这份权力，他们就不再是反对裁员的核心了，而是执行裁员的权力者。 　　当立志屠龙的勇者被赐予了恶龙的力量，当反抗暴政的少年获得了执行暴政的权力，那么他们会变成什么样呢？ 　　正如神奈所预料的那样，工会开始主动维护并且推动《X计划》。人事部门只需要将裁员名单递交给工会，工会便会主动帮助他们安排具体事务，比如压制不满情绪，安排工作岗位，商讨裁员补贴，减少裁员成本…… 　　《X计划》中最为棘手的裁员工作被分担了出去，其他部分自然是一片顺利了，农业部业务只花了不到一周时间就梳理结束，恢复运营了。按照这样的进度，只需要不到两个月时间，千反田商事就能基本完成重组。 　　“咳咳……”神奈坐在床上手里拿着文件，面色通红，不时咳嗽着，她对面摆着笔记本电脑，电脑内矢野真太正在汇报着公司目前的情况。 　　“工会给我们提供的岗位安排清单中存在很大的问题，”矢野真太说道，“一百人清单中至少有五人原本就不属于千反田商事的，另外还有近十人不在裁员清单中，这些人完全没有资格在新成立的子公司中优先得到任何职务。” 　　“咳……这不是我们意料之中的事情吗？”神奈没有丝毫惊讶地说道，“如果你仔细查的话，或许还会发现他们补偿金账目也有问题。一群组织无序，缺乏管理经验的人，不出问题才是怪事。你们所需要做的是准备好律师应对即将到来的官司。” 　　“明白。”矢野真太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道，“那么千反田先生那边？” 　　矢野真太所说的千反田先生自然是千反田谷佑，神奈摇了摇头说道：“千反田谷佑起码要到明年才能回来，你还需要做一段时间 。” 　　“好吧。”矢野真太苦笑着叹了口气。 　　矢野真太是真的不想当这个董事长了，他毕竟是千反田康介的老部下，千反田康介都已经快八十岁了，他也不年轻了。《X计划》是一个工程量浩大的差事，神奈又催得急，自从当上这个什么董事长之后，他已经连续加班了三个多星期了，实在是有点吃不消。 　　矢野真太挂断了通信之后，神奈忽然感觉一阵眩晕，她揉了揉太阳穴，然后继续看手里的文件。 　　这是千反田谷佑和丹隆之间签订的交易合同。这些泰国佬真的可恶，没钱还想造反，为了几十万美金和千反田谷佑扯皮了两个星期，如果不是神奈主动让千反田谷佑让步，那些泰国佬估计还能再扯皮两个星期。这是什么时代了？没钱你造什么反？还武装？没钱你拿头武装哦！ 　　最终，千反田谷佑以一亿五千万美金的价格将除了战斗机以及防空武器以外的武器装备全部卖给了丹隆。神奈之所以主动放弃扯皮，选择让价，是因为美国方面传来了一个消息，华尔街几家金融机构要求新世纪金融偿还总计174亿美金的债务。 　　和新世纪金融以往的规模相比，174亿并不是一个偿还不起的数额，但这个动向传递出来了一个重要的信息，那就是华尔街的银行家们对新世纪金融彻底失去信心。新世纪金融与华尔街合作超过半个世纪了，华尔街此时选择落井下石，毫无疑问是因为新世纪金融的破产已经近在眼前。 　　新世纪金融的体量巨大，它的破产势必会引起各大国际银行的警觉，他们一定会选择收紧银根，抵御风险，到那个时候大额国际汇兑就不是这么轻松的事情了。 　　更何况神奈还准备让千反田谷佑去把那三架F-16战机卖个泰国军方。一口价每架飞机六千万美金，神奈不认为可能会卖不出去，你们不要我们就送给免费送给丹隆反动派，神奈觉得太过军方肯定很乐意买下的。 　　这样一来千反田家还能再收入近两亿美金，有这三亿五千万美金注入，千反田商事明年就能在自保之余做很多事情了。 　　“姐姐？”爱瑠开门看了一眼，发现神奈还坐在那里，皱起眉头说道，“姐姐，你怎么还没有睡觉？” 　　“我还有一点事情没有结束……”神奈头也不抬地说道。 　　爱瑠伸手要收掉神奈手里的纸笔，神奈紧紧抱住，不肯撒手，“等一会儿啦！” 　　“姐姐不休息的话，生病就一直不会好的。”爱瑠摸摸姐姐滚烫的脸颊说道。 　　“不要你管，”神奈鼓起了脸，说道，“爱瑠真啰嗦。” 　　爱瑠也冷下了脸，说道：”姐姐生病一直不好，还不是要我照顾你。” 　　神奈哼了一声说道：“不要你照顾！” 　　“真的不要我照顾？”爱瑠反问道。 　　“不要！”神奈依然嘴硬。 　　“那好吧，我走了哦。”爱瑠转身走出了房间。 　　爱瑠离开后，神奈又翻出了一份来自神山游戏的报告，报告的内容是关于《东方幻想乡》近期在线游戏人数情况的。《东方幻想乡》在日本本土的发展状况很好，现在神山游戏想要加大拓张海外市场，所以在申请母公司的支持。 　　忽然，神奈感觉胸口有点气闷，她习惯性地喊道：“爱瑠。”但并没有听到爱瑠的回应。 　　“爱瑠，爱瑠……”神奈又喊了两声，爱瑠还是没有搭理她。 　　神奈心中顿时慌张了起来，她掀开被子，赤脚走下床，想要去找爱瑠。又一阵眩晕袭来，神奈眼前的景象都开始旋转了起来，她一头栽倒在地上，那种久违恐惧再次袭来，要将神奈拉进无尽黑暗。 　　“爱瑠……”神奈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 　　冰冷的感觉似乎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刺骨。 第319章 约定 　　她在无边无际的黑夜中飘荡着。 　　无法呼吸，无法呼喊，甚至连挣扎一下的资格都没有。 　　她曾以为自己总有一天可以坦然面对死亡，但是每每站在死亡的边缘时，她又会发现自己其实是何其懦弱。 　　远方忽然隐隐出现了昏暗的灯光，那不是希望，那是噩梦的预兆。 　　噩梦的枪口对准了她。 　　她想要逃跑，想要躲藏，但都是徒劳。 　　枪声再次响起…… 　　“啊……” 　　神奈猛然从床上坐起来。 　　“姐姐，姐姐……”爱瑠连忙抱住神奈，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抚她。 　　“呜，爱瑠……”神奈看到妹妹哇一声便哭了出来，“爱瑠不要我了……” 　　“我哪有不要姐姐了？”爱瑠抱着浑身颤抖的神奈，又是心疼又是哭笑不得。 　　姐姐生病的时候喜欢乱耍小脾气，爱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了，她怎么可能会因为姐姐说“不要你管”，就不管姐姐了。爱瑠被姐姐赶出房间之后，便去厨房做点心了，她知道姐姐用不了几分钟就要后悔地叫爱瑠了。姐姐熬夜到凌晨，晚上总是需要吃点零食的。 　　但是，等到爱瑠做好点心，想看看姐姐有没有休息的时候，却发现姐姐倒在房间的地板上，不省人事。爱瑠连忙拨打了急救电话，将姐姐送到了千反田家的医院。神奈整整昏睡了三天，这才苏醒。 　　神奈哭了许久，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但身体依然轻轻颤抖。 　　“姐姐……”爱瑠轻声说道。 　　“不要和我说话，”神奈缩在妹妹怀里，脸埋在妹妹胸前，闷声说道，“爱瑠不喜欢我了，我也不喜欢爱瑠了……” 　　“这样吗？那我就回家去喽。”爱瑠说道。 　　神奈立刻抱紧了妹妹。 　　“我是开玩笑的啦，”爱瑠轻笑说道，“我今晚就留在这里陪姐姐，不会走的。” 　　“爱瑠不喜欢我也很正常，我整天给爱瑠添麻烦，明明是爱瑠一直照顾我，我还要对你乱发脾气……”神奈越说越是慌乱。 　　爱瑠听着姐姐语无伦次地叙述，心中一疼，连忙安慰道：“没有啊，我最喜欢姐姐了。” 　　神奈抬起了头，问道：“真的吗？”满脸都是泪水。 　　“当然了。”爱瑠非常肯定地说道。 　　“那，那……”神奈想了好一会儿，忽然说道，“那爱瑠亲亲我。” 　　“啊？”爱瑠有点诧异，但接着便看到姐姐正仰着脸看着她，姐姐桃红色的嘴唇看起来如同果冻一般诱人，让爱瑠心中情不自禁地颤了一下。 　　“唔……”神奈看着爱瑠犹豫的样子，顿时又鼓起了脸，“爱瑠……” 　　“好啦，好啦……”爱瑠闭了上眼睛，凑近了姐姐的嘴唇，心里跳得厉害。这是神奈突然主动凑了上来，柔软芬芳的触感猝不及防地传来。 　　神奈吻上了便不肯放开了，紧紧地抱着妹妹纤细的腰肢绝不放手，爱瑠也渐渐沉迷其中了。 　　直到病床外忽然传来开门的声音。 　　爱瑠连忙和姐姐分开。 　　走来的人是雅子，她带了一小袋神奈平时爱吃的零食放在床头，小声问道：“爱瑠，神奈醒了吗？” 　　“啊，姐姐醒了，不过又睡着了。”爱瑠坐起身说道。 　　“那就好，”雅子点了点头，松了口气，没有注意到爱瑠的脸蛋有点红过头了，“时间也不早了，爱瑠也早点去休息吧。”雅子又说道。 　　“嗯，”爱瑠点了点头，“我今晚和姐姐一起睡。” 　　雅子笑了笑说道：“那就麻烦你啦。”雅子以为爱瑠是为了晚上更便于照顾姐姐，哪里知道是神奈正在被子下面死死抱着爱瑠不肯松手。 　　雅子轻轻关上门，离开了。 　　“姐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爱瑠问道。 　　神奈摇了摇头。 　　“那现在睡觉吗”爱瑠又问道。 　　神奈又摇了摇头。 　　“那么先去洗个澡？”爱瑠问道，“姐姐都躺了三天了。” 　　“不要，”神奈说道，“我还要亲。” 　　爱瑠脸红到了耳根：“明明已经亲过了。” 　　“我还要！” 　　“姐姐……” 　　“唔，爱瑠不爱我了……” 　　姐姐无论如何不肯罢休，爱瑠终于扭开脸，说道：“姐姐身上臭死了，我才不要亲，你快去洗澡。” 　　神奈顿时瞪大了眼睛，“洗完澡就能再亲一次吗？” 　　爱瑠轻轻点了点头，脸红得不敢看姐姐。 　　神奈立刻从床上一跃而起想跑去洗澡，但是因为身体太过虚弱，脚下一软差点摔倒。 　　爱瑠只好让姐姐先坐下，自己去给姐姐准备好洗浴的用品和衣物，病房自带一个条件很不错的浴室，在里面泡澡可以俯瞰整个神山市城区的灯光夜景。 　　“呼……”神奈坐进热水里，舒服地吐了一口气。 　　爱瑠也脱下衣服，走进浴池，坐到姐姐身后，帮姐姐洗澡。 　　神奈摸出一袋奶糖，这是雅子刚刚带来的零食。 　　爱瑠按住姐姐的手，说道：“晚上就不要吃糖了。” 　　神奈忽然躺到爱瑠怀里，蹭蹭爱瑠的脖子，说道：“爱瑠，我跟你说哦，我忽然想到一个好玩的游戏。” 　　“什，什么游戏？”爱瑠被姐姐光滑柔软的娇.躯蹭得心神荡漾，姐姐好可爱，姐姐在怀里撒个娇，那种满足感简直是难以言喻。 　　神奈剥了一颗奶糖放进自己嘴里，然后转身抱住爱瑠的脖子，吻上了爱瑠的嘴唇。爱瑠稍微一愣，姐姐小巧温热的舌头便探了进了她的口腔中，然后一阵甜香味扩散开来，一颗半化的奶糖滑到了爱瑠的舌尖上，丝滑的触感让爱瑠有点不知所措。 　　“爱瑠再还给我……”神奈说道。 　　片刻之后，奶糖又从爱瑠的舌尖滑到了神奈的口中。 　　姐妹两人用这种方式一起吃掉了小半袋糖果，最后浴池中的水都渐渐凉了下来。 　　神奈换上睡衣，回到床上，爱瑠关掉了灯，躺到姐姐身边。 　　神奈蹭过来，抱住妹妹的腰，问道：“好吃吗？” 　　爱瑠小声嗯了一声。 　　神奈又轻轻碰了一下爱瑠的嘴唇。 　　“不要亲了啊。”爱瑠按住姐姐说道。 　　“我还要亲亲嘛！” 　　“不要，再亲就天亮了，姐姐该睡觉了。” 　　“明天再亲？”神奈就像赖皮一样。 　　“明天也不亲了。”爱瑠无奈地气道，“以后都不亲了。” 　　“不行，至少一天要亲一次！一天一次！……”神奈紧紧抱住爱瑠，嚷嚷起来。 　　爱瑠受不了姐姐的央求，咬了咬嘴唇，说道：“最多一个月一次。” 　　“啊，这也太少了，我没有爱瑠会死的，爱瑠不亲我生病不会好的。我这么喜欢爱瑠，还这么听爱瑠的话……”神奈继续为自己找着乱七八糟的理由。 　　“姐姐哪里听话了？”爱瑠在姐姐的脑袋上轻敲了一下，但还是忍不住对姐姐妥协了，“最多一星期亲一次。” 　　神奈想了想，说道：“那……明天是周日吧？” 　　“好啦……”爱瑠仿佛自暴自弃地逼着眼睛说道，“明天再亲姐姐一次。” 　　“嗯……”神奈缩在妹妹怀里，终于安心了下来。 第320章 舆论 　　在医院里住了今天，神奈身体恢复了许多，渐渐已经可以走下床了，但是爱瑠还是不肯让她工作，一定要姐姐完全恢复后才能出院。这丫头干脆把自己的书本和生活起居用品，搬到了神奈的病房里，监督姐姐好好休息， 　　“爱瑠……”神奈枕在妹妹的大腿上，扭来扭去。 　　“不要乱动，姐姐，”爱瑠抱怨道，“我没办法好好看书了。” 　　“爱瑠，”神奈抱住妹妹的腰，说道，“我这两天这么听话，爱瑠为什么不亲亲我？” 　　爱瑠的脸颊微红起来，捏住姐姐的耳朵，嗔怪道：“这个星期都亲两次了，姐姐是有多大的瘾啊。” 　　“可是爱瑠都没有好好亲。”神奈鼓起脸，不满地说道。 　　“每次亲亲都要亲一个多小时，”爱瑠说道，“姐姐要怎样亲才够？” 　　“亲亲很舒服啊，我才亲不够呢，”神奈振振有词道，“而且爱瑠不也很喜欢吗？” 　　“我哪有喜欢！明明都是姐姐乱来，”爱瑠的脸更红了，“如果被妈妈知道了我们，我们……妈妈一定会骂我们的。” 　　“雅子？”神奈说道，“她才没空管也不会管我们呢。” 　　神奈话音刚落，雅子忽然开门进来了，听到神奈的声音，她笑着说道：“你们在说我什么？” 　　“没什么，”神奈说道，“说你太忙，没空管我们。” 　　雅子看了一眼姐妹二人身侧十指相握的手掌。 　　“我，我去给姐姐拿药。”爱瑠注意到雅子的目光，红着脸，急急忙忙地要松开姐姐的手。 　　雅子露出了无奈的笑容，她早就注意到两个女儿之间的关系有点亲密过头了。但是正如神奈所说的那样，这两个女儿年幼的时候，雅子一心扑在工作上，没有认真抚养过她们，现在她自认为自己也没有资格对她们做太多干涉。而且，神奈和爱瑠都是极有主见的孩子，假如雅子摆出家长的姿态来教育她们，爱瑠或许还好，神奈大概只会给她一通嘲讽。 　　“爱瑠……” 　　爱瑠捏了捏姐姐的脸蛋，还是放开了神奈的手，下床走出病房，去给姐姐拿药。 　　神奈不开心地鼓起了脸。 　　雅子看着神奈的模样，忽然感觉这个大女儿确实有点可爱的样子，于是也伸出手捏了捏神奈的脸颊。 　　神奈也没有甩开雅子，而是歪着头看着她问道：“你来干嘛？” 　　“已经有三十多人联名将千反田商事告上法院了，你还问我来干嘛？”雅子笑道。 　　“都有哪些人？”神奈问道。 　　“基本上全都是被裁员的员工。”雅子说道，“市政厅的劳动保障部门也接到了他们的举报。” 　　“果然是这样，”神奈撇了撇嘴，“不用在意，反正打官司我们是不会输的。” 　　被裁员的员工起诉千反田商事，必然是因为裁员补偿没有到位，正如神奈所预料的那样，工会肯定出现了腐败现象。千反田商事的裁员补偿金的发放工作，困难失业员工的安置名额已经全部转交给工会了，账目清晰，手续齐全，就算官司打到东京去，千反田商事也没有理由为工会的腐败负责。 　　“不是打官司会不会输的问题，”雅子提醒道，“只是现在关于千反田商事的举报和诉讼越来越多，这样下去很可能会影响公司声誉的。” 　　神奈听完，想了想，点点头，说道：“这么说也有道理。” 　　千反田商事的花园都市计划还在快速推进中，按照她的设想，神山市将在五年内被打造成千反田家的堡垒，这就意味着垄断本地产业与本地民众地认同感对于千反田商事是同样重要的。所以，至少在神山市本地，千反田商事不能因为一些烂七八糟的小事折损自己的声望。 　　神奈思索良久，问道：“神山市本地有没有什么收视率比较高的电视节目？” 　　“你是说新闻节目？”雅子疑惑地说道。 　　“最好是访谈之类的节目吧，”神奈说道，“可以对千反田商事的裁员工作和整个诉讼过程进行详细报道的节目。” 　　雅子点了点头，明白了神奈的意思。千反田商事裁撤的员工大多都是存在劣迹的，所以裁撤他们有充分的理由，裁撤后千反田商事也给出了符合法律标准的补偿，所以千反田商事并不担心被公开报道。相反，如果公众的知情度不够的话，反而会使对于千反田商事不利的流言传播开来，因为公众总是同情弱者的，即使他们完全不知道真实情况是什么，他们也会选择相信弱者。 　　“既然选择电视报道的话，我觉得与其安排一个节目报道，还不如让多个节目参与进来，把相关信息零碎地分散在不同的报道中，这样可以减少公众对新闻报道的真实性的怀疑。而且单一的报道也很难确保信息的覆盖面，我们既然决定要做了，还不如做得完美一点。”雅子也建议道。 　　“这样也可以。”神奈赞同地说道道，“不愧是个老政客，果然很精通操纵公众舆论的办法。” 　　“你这话听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在表扬我。”雅子翻了个白眼，又问道，“这件事情还是交给矢野真太去处理吗？” 　　“不用，”神奈摇了摇头，说道，“矢野真太那边已经太忙了，忙则出错。我不久之前找了副手，现在也该让她来报到了，这么点小事就留给她去处理吧。” 　　“嗯，”雅子点点头也没有问是谁，神奈自己有安排便可以了，她又认真说道，“那你好好休息吧。还有一件事，爱瑠还要准备升学考试呢，你稍微注意一点，就算你自己不需要复习，也带着爱瑠不要瞎玩，让她没心思好好复习。” 　　“你说什么？”神奈皱起了眉头，不解地说道，“什么叫瞎玩？” 　　雅子笑了起来，冲神奈胸前努努嘴。 　　神奈低头一看，宽松病号服从肩头滑下，她胸前那对雪白丰满的包子半遮半掩，其中一只包子上有一个俏皮可爱的小小吻痕，不知是谁留下的标记。 第321章 讯息 　　被雅子抓了个现行，神奈自然没什么感觉，但爱瑠却是真的害羞得受不了了。不管神奈怎么纠缠，爱瑠都不肯再给姐姐一点额外的“奖励”，并且威胁道，如果姐姐再这样耍赖，那么每周一次的亲亲也没有了，这让神奈感觉很失落。 　　“所以，你们还是要任由新世纪金融破产吗？”神奈无精打采地看着电脑中的那个老人说道。 　　电脑中与神奈视频通话的老人真是格雷·林奇，他一边吃着餐点，一边不紧不慢地说道：“放弃新世纪金融是华尔街的意见，并不是我，我已经退休快十年了。” 　　神奈撇撇嘴，没把这老头的话当回事，格雷·林奇即使退休了，依然还是格雷·林奇，他在华尔街的影响力依然不是一般的银行家能够企及的，即使是威廉·林奇也不行。 　　“虽然我也赞同新世纪金融的破产会对美国经济造成一定的影响……”格雷·林奇继续说道。 　　“不是一定的影响！也不仅限于美国！”神奈强调道，“这是全球性的金融危机！就算我躲在日本乡下的山沟沟里，也要被拖累！否则你认为我为什么有兴趣为一群美国佬操心。” 　　“好吧，就算是金融危机。”格雷·林奇耸耸肩，对此不予置评。 　　神奈眯起了眼睛，她觉得格雷·林奇对于次贷的风险性不应该没有清晰的概念，但这个老头子却自始至终都闭口不提次贷危机发生的可能性。神奈不由地开始怀疑，这个老头子是不是在装糊涂。 　　“我一直认为经济危机就像是台风，”格雷·林奇喝了一口热牛奶，忽然说起了毫不相干的话题，“它一旦开始积蓄能量，就不可逆转，必须要积蓄到一定的程度，然后进入一个能量爆炸的阶段。这个爆炸的阶段看起来非常可怕，它会与卷起巨浪，掀翻船只，它会与陆地碰撞，席卷城市，摧毁建筑，它所波及的地方，工厂的生产，物流的运转，以及政府的正常工作都会受到严重的影响。但是只有经历这种过程，台风的能量才能被耗尽，世界才能进入下一个风平浪静的阶段。” 　　神奈听完，沉默了许久，说道：“如果非要这样比喻的话，也不能说错。但站在华尔街的立场上，说出这种话显然带有推卸责任的嫌疑。” 　　“所以我说了，我已经退休了，华尔街与我无关。”格雷·林奇有点狡猾地说道，“其实，我觉得千反田小姐你对金融危机的关注太多了，在台风之前做好防范的准备，这是必要的事情，但也不必因为台风的到来，就改变自己正常的生活节奏嘛。你看，汇丰银行已经亏了一大笔钱，但是他们也只是调整了准备金，应对可能发生的危险，在其他市场上依然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恕我直言，与汇丰相比，千反田商事只能算是一家小企业。” 　　“将你的注意力从金融危机上移开一点，千反田小姐”格雷·林奇笑着继续说道，“这样你才能注意到，你身边发生的事情，以免错失机遇。” 　　“你这是什么意思？”神奈疑惑地说道。 　　这个圆滑的老头子却不愿意再多说什么了，很快边说他要出门散步去了，然后中断了通话。 　　神奈满腹疑惑，这一次通话是格雷林奇主动找她的，自始至终只说了一些有的没的废话。神奈不觉得这个老头子有这么闲，只想找她扯淡，但是她一时又没有头绪。 　　这时有人敲了敲病房的门。 　　“进来吧。”神奈说道。 　　换了一身职业装的安菲亚抱着两只文件夹走进了病房，将一份文件递给神奈，说道：“这是矢野董事长提供的有关裁员纠纷的具体情况。” 　　神奈稍微翻看了一下，忍不住叹道：“呵，这些人可真够厉害的啊，索取贿赂，克扣提成，也就算了，居然还借着安排工作岗位的权力，逼迫别人的妻子通奸？这剧情够拍一部电视剧啦。” 　　“这都是小姐的智慧。”安菲亚笑着恭维了一句。 　　神奈怎么听这句话都不像是在表扬她，她说道：“我可没有给他们拉皮条。” 　　安菲亚眨了眨眼睛，无辜地说道：“我只是在赞叹小姐对人性黑暗面的精准把握，正常人可未必能够有这么深刻的理解。” 　　“那你还不如直接赞叹人心有多么自私。”神奈白了安菲亚一眼。 　　看来有一个聪明过人的助手未必是一件好事，神奈觉得安菲亚的话里话外听起来都像是在损她。 　　“法院什么时候会开庭审理我们的官司？”神奈问道。 　　“一般是一到两个月内。”安菲亚立刻回答道，开玩笑归开玩笑，她的工作还是非常专业的。 　　“这样可太久了，时间拖得越久，舆论对我们就越不利。”神奈皱起了眉头。 　　“法务部那边可以抓紧一点，但法院的流程我们是难以干预的。”安菲亚说道，她看着眼前的女孩，目光中带着好奇，想知道这个女孩接下来会如何应对。 　　神奈思索了一会儿又道：“电视台那边联系得怎么样了？” 　　“都已经联系好了，有市政厅的帮忙，这种工作倒是很轻松。”安菲亚说道。 　　“我们可以在电视台举办一个电视辩论节目，邀请裁员员工代表和公司代表在电视上展开辩论，让公众先来对这一场诉讼，做一次判决。”神奈决定道。 　　安菲亚听完笑了起来，这个女孩果然没有让她失望。电视辩论可以有效地瓦解掉被裁员的员工的最大舆论优势——弱势群体，当双方被摆在全靠论据说话的擂台上的时候，掌握着更充分论据的千反田商事无疑更容易引导公众情绪，让他们在心中做出偏向于千反田商事的判决。 　　公众是不理智的，当他们认定千反田商事是好人之后，哪怕今后法院做出了不利于千反田商事的裁决，他们也只会认为法官的脑子坏掉了。 　　“这是千反田谷佑先生送来的关于泰国军方的交易信息。”安菲亚拿出了第二份文件。 　　这份文件显示的大概也就是泰国军方关于战机价格讨价还价的事情，泰国军方压价非常狠，一幅完全不想购买战斗机的样子，这倒是出乎神奈的意料。只不过，片刻的疑惑之后，神奈却不在意战斗机的价格了，因为她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注意你身边发生的事情，以免错失机遇。” 　　神奈不觉得格雷·林奇所说的身边是指神山市这么一丁点大的地方，难道他说的是东南亚？ 　　想到这里，神奈立刻抬起头问道：“最近泰国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安菲亚被忽然这么一问，也愣住了，她思索了一番，然后犹豫地说道：“泰国吗？没发生什么吧？最近游行不怎么闹了，经济好像也不错，泰铢也在升值……” 　　“泰铢？”神奈似乎抓住了什么，她眯起了眼睛，“泰铢在升值？” 第322章 国家破产之日（一） 　　百川听说神奈生病，特意从东京来到神山市探望她，实际上这已经是百川第二次过来了，只不过上一次来看望的时候，神奈还在昏迷中。 　　神奈随便给百川递了一瓶矿泉水，然后便继续看自己手头的东西了，她让安菲亚在网络上查找了尽可能多的关于泰国方面的新闻，她注意到泰国国王最近一次亲自出现在公众眼前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事情了。 　　按理说，泰国王室与泰国总理的矛盾激化，泰王应该要更加活跃一点，提高自己的曝光度，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支持才对。在这样的紧要关头，泰国国王居然销声匿迹了，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老国王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允许他离开病床出现在镜头前了。 　　与销声匿迹的泰王相反的是泰国总理，这位铁腕总理最近非常活跃，在新闻媒体面前曝光率特别高。上季度泰国内阁拿出了一份《国家公共基础设施发展规划》，这份规划备受好评，外界普遍认为它代表了泰国政府即将对本国的基础设施进行大规模的国家投资。 　　从过往的历史来看，这位泰国总理的执政能力是不用质疑的，他就任的四年内，泰国的GDP长期保持着快速增长的趋势，泰国曼谷的商品房房价比他就职前翻了近二十倍。普通人常常会认为房价飙升是一件坏事，但在宏观层面上来看，一个原本不算发达的地区的房价能够快速增长这非常直观地说明了当地经济水平正在全面提升。 　　泰国早已放开了国际收支资本项目，开放离岸金融，允许非泰国居民在泰国任何商业银行内开立泰铢项目，这也就意味着国际热钱进出泰国是极其自由的。所以当内阁拿出《发展规划》之后，大量的国际投资者开始急迫地进入泰国市场。 　　按理说有这么好的发展趋势，泰铢升职也不算奇怪。然而泰铢的情况比较特殊，按照泰国目前实施汇率制度，泰铢的汇率应当是和篮子中占比最大的美元紧密相关的，美元升值，泰铢也升值，美元贬值，泰铢也贬值。 　　现在美国正在危机的边缘，新世纪金融的动荡使投资者开始对美国市场心生警惕，在这种情况下，美元显然不可能升值。与美元挂钩的泰铢在美元没有升值，甚至还在贬值的情况下，居然升值了！虽然升值不多，但也足以让神奈不得不警惕了。 　　这种情况只能说明目前流入泰国市场的国际资本实在太多，国际市场上对泰铢的需求量过高，以至于泰铢币值可以反常地超越美元的束缚，逆势上扬。 　　“有今年国际市场的泰铢交易数据吗？”神奈问道。 　　安菲亚将另一份已经准备好的文件递给了神奈。 　　抱着矿泉水，坐在一旁的百川已经旁观了半天了，她忍不住小声咕哝了一句：“这些事情我也能做。” 　　神奈撇了她一眼，百川鼓了鼓脸，闭上了嘴。 　　神奈大致浏览了一遍安菲亚找来的数据，心中粗略地估算了一下，今年以来流入泰国的国际资本至少在15000亿泰铢以上。当然这个数字也是神奈的猜测，实际数字应当比这个更大，毕竟例如互换之类的货币交易常常是不公开的，神奈也就无从知晓了。 　　这时，神奈忽然想起去年发行石油币期间，百川曾受邀与许多美国银行家交谈过，他们与百川交谈最多的，与加密货币无关的话题就是“东南亚”。如果当时华尔街就已经开始筹备的话，那么现在投入泰国的国际资本恐怕早已不止15000亿泰铢了。 　　国际资本涌入，泰铢升值，泰国国王病危以及最近滞销的军火…… 　　丹隆与千反田谷佑讨价还价，拖拖拉拉，显然是对武器的需求不再热切了。不再迫切地需要武器，那就代表着不再急于发动武装暴动了。以丹隆为代表的派系是泰国总理的支持者，他们不再倾向于武装暴动，很可能是因为最近泰国经济越来越好，泰国总理备受国内外看好，泰国国王则命不久矣，威胁渐去的双重原因。 　　而泰国军方则一直是泰国国王的势力范围，在泰国总理渐渐占据主动的当下，泰国军方不应该如此安静才对。但是之前千反田谷佑向他们推销战斗机的时候，他们却一点购买的欲望都没有，甚至千反田谷佑照神奈所说的，表示要将战斗机卖给丹隆，他们也没什么反应，似乎并不在意反对派得到战斗机。 　　这些事情联系起来神奈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泰国要发生兵变了。 　　现在泰王病得无法离开病床，总理派系因此放松了警惕，此时正是泰王以及泰国军方发动政变的大好时机。只要趁其不备，先发制人，抢先消灭掉总理，丹隆的势力，那么他们得到什么武器也就无所谓了。 　　总理派系感觉自己优势很大，国王一党感觉自己能够一击致命，这恰好可以解释为何他们双方忽然都不在意神奈手中的这批军火了。他们双方感觉很大程度上都是华尔街资本给他们虚构的假象。 　　神奈甚至可以做出一个大胆的猜测，泰国军方完全有可能在国王去世的那一天发动兵变，而那一天就是泰国经济崩溃的开始。 　　总理一派必将被兵变剿灭，而现在泰国经济的良好前景完全是维系在这位铁腕总理身上的，一旦兵变开始，国际资本必将疯狂抛售泰铢，泰铢币值必然雪崩。 　　这时，神奈又意识到了一件事情，泰国的危机和美国的危机并不是同根同源的，这也就是说东半球和西半球即将迎来完全不同的两场金融风暴。 　　想到这里，神奈嘴角微微抽动着。 　　如果美国次贷危机和东南亚金融危机同时爆发…… 　　“这个世界还会剩下什么……”神奈忽然把文件夹盖在脸上，仰面倒在病床上，轻笑起来，“哈哈，这个世界还会剩下什么！这个世界还会剩下什么？” 第323章 国家破产之日（二） 　　大厦将倾，神奈反而不再焦虑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得了癌症，正想尽各种办法为自己续命的人，当他命悬一线，已然陷入绝境的时候，忽然被医生告知：诊断报告出错了，其实你患的是癌症加艾滋病哒~~~ 　　不管是什么人，听到这种消息，心态都会平和下来的吧。 　　神奈站在医院的阳台上，默默地看了半宿星空，她心中思索的还是那个问题：这个世界会剩下什么？ 　　“神奈酱，凌晨了，该休息了。”百川小心地提醒道。 　　“你还没有回去？”神奈忽然转身，问道。 　　百川微微一愣，然后移开了目光，不满地小声咕哝了一句：“神奈今天都没有跟我说话。” 　　神奈看了一眼百川怀中抱着的文件和其他杂物，撇了撇嘴说道：“明明已经是有名的富豪了，却非要干秘书的事情，图灵数字很闲吗？” 　　“其实公司也没有多少事情啦，”百川立刻辩解道，“我最近几天都有空的。” 　　“图灵数字最近在做什么？”神奈问道，这段时间她几乎没有时间关心图灵数字的事情，基本上都是百川在独自管理公司。 　　“主要的工作还是在环球文库那边。不过，我们之前做了一个名叫‘货运专家’公路物流调度系统，可以在很大程度上降低货车的空载率。但后来自卫队的后勤部门看上了我们的系统，所以我们现在正帮自卫队设计一套相似的战时物资紧急调度系统……”百川仿佛汇报工作一般认真地把公司最近的事务全部都说了一遍。 　　日本最有名的运输系统应该是铁路，新干线什么的一般人早就耳熟能详了。然而，一般人不清楚的是，日本公路运输其实也很发达，早在20世纪末日本便拥有公路110万公里,其中高速公路4661公里，公路客运量558.28亿人，货运量58.88亿吨。本世纪初，日本又兴起了一种名为“宅配”的城市货运物流理念，公路运输的重要性就更加凸显出来了。 　　一直以来，公路运输都有一个顽疾，那就是货车空载，比如一位客人租用了A城市物流公司的一辆货车前往B城市，当这辆车将货物送到B城市之后，那么它返回是车上就是空的。货车不像火车，火车往返于两个站台时，它搭载的人和货都是提前安排好的。但是货车的车主做不到，至少那些中小型公司做不到，以及个体户车主。 　　百川想要解决的就是这个问题，神奈设计的比特币交易平台给了她灵感。百川也想要创造一个类似的平台，暂时没有订单，货车正处于空载状态的货车司机可以在平台上挂上自己相关信息，需要货运服务的客人可以在这个平台上发布订单，然后由平台系统自动匹配位置最近，车辆信息最合适的两方达成交易，从而降低货车的空载率，就像比特币交易平台自动匹配出价和要价一致的交易一样。 　　百川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毕竟这是一个崭新的领域，所以图灵数字做出了一个样品，百川就找了一个就职于国土交通政策研究所的教授帮他们提提意见。那位教授磨磨蹭蹭了半个月没有给答复，结果半个月之后，自卫队的后勤部门找上门来了。 　　神奈也不知道是应该说百川脑子好，还是运气好了。经济危机一旦爆发，物流行业必将首当其冲，百川如果这个时候做什么物流调度系统，肯定会亏得血本无归。但是自卫队就不一样了，越是经济萧条的时候，各国政府越是重视国防军工的建设，这是一个很奇怪的悖论，但事实就是如此。 　　可是，百川还不知道这些事情，她还有点气鼓鼓地向神奈抱怨那个研究所的教授泄露商业机密的事情。如果不是自卫队走了东大的关系，图灵数字其实并不想和自卫队合作，因为自卫队太穷，开不出多高的价格。 　　“说不定明年自卫队会主动涨价的。”神奈说道。 　　“涨价？为什么？”百川疑惑地说道。 　　神奈指指西南方说道：“因为泰国，泰国要打仗了。” 　　“政变吗？”百川眨眨眼睛，不解地说道，她并不是怀疑神奈所说的真假，而是感觉泰国政变和日本似乎没有什么大关系。 　　“泰国军方即将发动政变，”神奈解释道，“而现在泰国经济正处于一个快速膨胀的阶段，目前至少有三万亿泰铢的国际热钱投入在泰国市场内，因为泰国的自由经济政策，这些国际热钱大多都是短期借贷，也就是说，一旦政变开始这些钱肯定会因为恐慌迅速撤离泰国，泰国会因为资金断裂，而全面崩溃。” 　　“但是这和日本有什么关系呢？”百川还是不怎么明白。 　　“日本是泰国第一大投资来源国，第一大贸易伙伴，泰国也是日本在东南亚最重要的粮食来源，同时也是日本除本土以外最大的工业基地，包括本田，丰田，三菱，五十铃之类的大企业都在泰国有不小的投资。”神奈不紧不慢地说道，“泰国垮了，日本不可能幸免于难。” 　　“啊……”百川轻呼一声。 　　“除此之外还有这个……”神奈又打开了自己的手机，手机上是几分钟前发布的一则新闻——新世纪金融向当地法院申请破产保护。 　　现在全日本不知道有投资经理人被从睡梦中叫醒，然后目瞪口呆地看着暴跌的美股指数，不知所措。 　　他们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美国经济正在崩溃，”神奈说道，“日本即将失去它最重要的工厂的同时，也在失去它最重要的市场。我认为在这样的局面下，日本最多只能撑六个月，六个月之后，日本政府只能选择主动将日元贬值，以拯救经济。” 　　“到那时候，自卫队肯定会同意涨价的，”神奈收起手机，说道，“只是涨价十倍还是一百倍的问题而已。” 　　“居然会这样……”百川有点难以置信，“难道我们也会面临俄罗斯那样的处境吗？” 　　“如果像俄罗斯那样反倒还是好事，毕竟他们可以实行非常严格的经济管制，我们……等等……俄罗斯？”神奈皱起了眉头，口中念叨着什么，在阳台上绕起了圈子。 　　快步绕了几圈之后，她忽然笑了起来：“我找到了！我找到了！就是它了！” 　　“找到了什么？”百川疑惑地问道。 　　“一个无论发生什么经济危机都绝对！绝对！绝对不可能再贬值的货币！”神奈说道。 　　“什么货币？”百川惊讶道。 　　“俄罗斯卢布！”神奈笑着说道。 第324章 国家破产之日（三） 　　俄罗斯卢布不可能再因为国际金融危机而贬值，原因很简单，因为它早就已经贬成一张废纸了，想让一张废纸变得更废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更何况，俄罗斯直到目前为止依然处于战时经济管制阶段，政府通过行政命令约束一切投资及生产行为，这种强制手段令西方投资者反感，所以他们基本上已经撤出俄罗斯了。这种决定以往可能可以被视为对俄罗斯的制裁，但是现在却无形中对俄罗斯形成了非常有效的隔离保护。 　　神奈连夜通知正在泰国千反田谷佑开始大量收购卢布，现在国际市场上的卢布非常充足，而且非常廉价，目前国际市场对卢布的定价是1美金兑换90卢布，但事实上在一些持有大量卢布的机构，甚至可以以1美元对100卢布的价格大批量购入卢布。因为目前卢布在国际市场上基本属于“滞销产品”，俄罗斯政府要求俄罗斯商业银行对卢布兑换业务做了非常严格的限制，这些机构手中握着大量卢布也找不到渠道出手，所以当对方听说千反田谷佑想要购入卢布，他们几乎全都是不假思索地回答：没问题，要多少有多少，全买走也没问题。 　　千反田谷佑利用手头现有的一亿美金收购了一百亿卢布的现金和卢布期权。俄罗斯政府对卢布自由兑换的种种限制，神奈并不担心。 　　俄罗斯穷吗？俄罗斯自然是穷的。但是俄罗斯所有人都穷吗？不，俄罗斯有很多富人，他们手中掌握了令人咋舌的资本，而且这些富人大多是借助国难发家致富的，发财之后他们并不喜欢在俄罗斯国内投资，反而非常青睐欧美市场，这就是俄罗斯的离岸资本。 　　美国次贷危机爆发之后，美元一定会有一个短暂的快速下跌地过程。神奈并不指望卢布本身升值，但是在美元下跌的情况下，卢布相对美元那自然而然就是升值了。 　　美元暴跌环境下，国际资金必然要为自己寻找避风港，俄罗斯的离岸资本也不会例外，当他们发现卢布相对美元开始升值的时候，他们自然而然会选择卢布，这就是避险需求。 　　当然，这种机会可能只有一瞬间，神奈要抓住的就是那一瞬间的机会。 　　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左右，爱瑠终于同意姐姐出门了。 　　这次倒是神奈完全不想出门，但是爱瑠硬拉着她出门的。因为神山高中的一些三年级生搞了个毕业聚会，爱瑠觉得姐姐和大家相处了三年了，最后一次聚会还是有必要参加一下的。 　　对此，神奈心中很不情愿，她一学期能上一个礼拜课就不错了，同学基本不认识，哪有什么好聚会的。 　　毕业聚会在一家很受学生欢迎的自助烤肉餐厅举行，爱瑠非常贴心的给姐姐找了一个人比较少的角落。她们来得有点早，聚餐还没有开始，神奈独自坐在角落里，无聊地看着餐厅的电视，电视上主持人正在播报的就是千反田商事的裁员新闻。 　　爱瑠端了一杯蔬菜汁走过来。 　　“爱瑠欺负我！”神奈指着桌上滋滋冒油的烤肉，控诉道。 　　爱瑠知道姐姐在说什么，将蔬菜汁递过去笑着说道：“又不是我准备的聚餐，而且同学们都喜欢吃烤肉，姐姐还是自己忍忍吧。” 　　“这就是多数人的暴政！”神奈接过蔬菜汁，说道。 　　“什么暴政？”福部里志和折木奉太郎坐了过来，福部听到神奈的话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神奈随口敷衍了一句，接着她看了看福部的衣服，问道，“你为什么穿这身衣服？” 　　福部里志穿了一身非常正式的西装，看起来学生聚餐的场合格格不入。折木笑了笑替福部解释道：“里志上午去面试工作了，所以没来得及换衣服。” 　　“诶？”爱瑠惊讶地说道，“福部同学不是在备考的吗？” 　　“我打算考短大，所以现在开始找找看工作。”福部笑着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爱瑠明白了。 　　短大不像普通大学那么难考，所以也有同学一边备考，一边就开始找工作了，找得到比较好的工作就干脆去上班，找不到就继续上学，算是两手准备。对于福部想要工作这件事情，爱瑠也没有觉得奇怪，自从摩耶花提前离开高中之后，福部就一直给人一种心不在焉的感觉，成绩也有所下降。 　　“现在找工作是一个明智地选择，”神奈说道，“明年找工作就没有这么轻松了。” 　　“嗯。”福部也赞同地点了点头，但是他理解错了，他以为神奈说的是现在找工作，可以提前实习，明年毕业之后不用浪费时间。 　　“说起来，神奈同学一直没来学校呢，最近在干什么？”折木也问道。 　　“生病，养病。”神奈简明扼要地回答道。 　　“千反田同学！” 　　“爱瑠同学！” 　　“福部同学。” 　　“折木同学。” 　　…… 　　来参加聚餐的同学们陆续到场了，他们经过这边是总有人会笑着打声招呼，比较多的是和福部或者爱瑠打招呼，因为福部是有名的交际能手，朋友遍布整个年级，而爱瑠则属于年级偶像般的存在，所以总有人认识他。折木稍微低调一点，但也会有一些同班同学和他寒暄一声。 　　只有神奈是个例外，她在校园内的知名度很高，“神秘少女”，“万年首席”，“通晓一切之人（单指考试）”……神奈也不知道自己在学校里被起了这么多外号。然而，拥有这么多外号的同时，却没有几个同学是和神奈熟悉的，他们有些人和神奈同班了一年，甚至还想不起神奈的长相来，所以自然没有人来和神奈打招呼。 　　神奈等得有些无聊了，她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开始随意地翻看起来。 　　“千，千反田同学……” 　　忽然又有人过来打招呼道。 　　神奈以为有人在和爱瑠说话，所以没有抬头，爱瑠戳了戳她，提醒道：“姐姐。” 　　神奈疑惑地抬起头，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站在自己面前，正看着自己，神奈感觉有点眼熟，但是想不起这人是谁。 　　“千反田同学，你，你好。”那男生有点结巴地重复道，看起来很紧张。 　　“哦。”神奈点了点头。 　　男生脸红到了耳根，然后急急忙忙地跑开了。 　　爱瑠，折木和福部三人表情都有点古怪地看着神奈的反应，但是令他们失望，又意料之中的是，神奈压根没有在意这个男生，说完一声“哦”之后又低下了头，做自己的事情。 　　神奈也没有注意到爱瑠三人地奇怪反应，她的注意力都已经被刚刚收到的一封新邮件占据了。 　　这是千反田谷佑从泰国发来的，内容非常简单： 　　“机场已经关闭，军队已经进入曼谷。” 第325章 国家破产之日（四） 　　神奈之所以明知道泰铢可能会贬值，也不选择直接参与到做空泰铢中去，就是因为她感觉泰国的动乱很可能就在这几天之内发生。 　　针对泰国的计划，华尔街已经准备了两年，格雷·林奇虽然和神奈还算熟悉，但他毕竟不是千反田家的亲戚，他能够把这个计划说出来，那么这就代表着即使说出来也不会影响计划的继续推进。所以神奈无论如何都来不及完成相关的“战前”筹备，她只能赌“战后”的局面。 　　尽管如此，神奈还是没有料到，泰国的兵变来的如此迅猛。 　　神奈抬起头，看到新闻上恰好在插播泰国国王去世的消息，但是却对泰国政变只字未提，也就是说外界媒体目前还是对泰国发生政变的事情一无所知的，或者说知道了也来不及做出反应。如果不是千反田谷佑恰好在泰国卖飞机的话，估计现在神奈自己也不知道泰国军方发动政变的消息。 　　然而，现在神奈还需要面临一个问题——千反田谷佑被困在曼谷回不来了。 　　千反田谷佑被困，那么很多事情就没人干了。原本，百川还打算在神奈身边多留两天的，但是神奈将她打发回东京了找钱了。 　　因为千反田商事的流动资金实在不够，一到两亿美金已经是千反田商事能够调动的最大数额了。但是图灵数字有钱啊，而且不是那种资产折算出来的钱，都是实打实地现金，发行石油币地过程中图灵数字所占的利润额是最大的，后来负责运营石油币交易平台，图灵数字还会抽取交易提成，这些都是净利润。拿到钱之后，图灵数字的技术宅们也不知道怎么投资，除了发发工资和分红以外，就全部都存着。神奈意识到次贷危机的可能性之后，就提前让百川开始处理黑金公司的股份了，现在这部分钱还停留在图灵数字的账目上，所以百川现在至少有能力在不影响图灵数字正常运作的条件下给调用至少五十亿美元的现金。 　　除了千反田谷佑和百川以外，神奈掰着手指算了一下自己还能用的人，雅子，千反田康介，矢野真太，德比希尔……没有一个合适的。 　　神奈顿时皱起了眉头。 　　聚餐终于正式开始了，虽说是年级聚餐，但实际上还是各自熟悉的人聚在一桌，一边吃吃喝喝，一边聊着各自的事情。神奈没有熟悉的人，自然没人来找她闲聊。 　　“姐姐要吃吗？”爱瑠烤了两只烤串问道。 　　“不要。”神奈不假思索地说道。 　　“是烤蔬菜。”爱瑠说道。 　　“啊~~”神奈张开了嘴。 　　爱瑠给姐姐喂了一口烤青椒。 　　“这青椒不是很新鲜，好难吃。”神奈一边嚼着一边说道。 　　“这是大家的聚会，姐姐就稍微忍耐一下啦。”爱瑠笑了笑说道，她知道姐姐吃东西有多挑剔。学生聚餐讲究经济实惠，所以才找了这么一家比较廉价的自助烤肉餐厅，如果是千反田家自家的聚餐的话，神奈恐怕说什么都不愿意来这种餐厅的。 　　“爱瑠一点都不关心我！”神奈不依不饶。 　　“姐姐烦死了。”爱瑠一边说着，一边拿了一张纸巾替神奈擦了擦嘴。 　　“唔……”神奈不高兴地鼓起了脸。 　　爱瑠把剩下的烤蔬菜推到了神奈的面前，笑着说道：“姐姐自己吃吧，我不要管你了。”然后拍拍手，站起了身。 　　爱瑠当然是在开玩笑，她并不是嫌姐姐烦了，而是因为同学们开始轮流唱歌了。虽然没有强制让谁去唱，但爱瑠的才艺应该是全年级最出众的了，她如果自己不去唱，早晚也会被人起哄去唱首歌的。 　　女生圈子里有些事情总是过度敏感，比如唱歌这件事情，爱瑠如果推诿过度了就会被说成摆架子，如果积极过度了必定会被说成喜欢出风头。不过，这些事情爱瑠总是很细心地把握好分寸，既不出风头，也不显傲慢。所以爱瑠不管是在男生中，还是女生中都非常受欢迎。 　　不像是神奈，男生女生都对她退避三舍。 　　爱瑠等了三五个人唱完，然后她才接过了话筒，唱了一首《启程的日子》，这算是日本国内年轻人耳熟能详的一首“毕业歌”了，不知道已经被多少人唱烂了，但是爱瑠唱出了水准，温暖的嗓音中带着丝丝离别的伤感。 　　神奈跟着妹妹随意哼了两句，接着便发现在场的所有同学都跟着爱瑠一起唱了起来，唱完一首毕业歌，不知谁起了头，大家又合唱起了神山高中的校歌，神奈除外，因为她已经忘了校歌怎么唱了。 　　唱着唱着，有人哽咽了起来，一传十，十传百…… 　　唱完了歌，每个人的眼睛都是红彤彤的，当然某人还是除外。 　　又在一些人的提议下，大家玩起“毕业告白”的游戏，大致意思就是趁着毕业前的最后一次聚会，鼓起勇气向自己暗恋的男生或者女生告白。 　　这就是青春啊，神奈腹诽了一句，然后低头继续玩自己的手机。这种告白游戏大抵最后又会变成各种令人头疼的起哄，所以神奈实在没有兴趣围观。 　　神奈思来想去还是给安菲亚打去了电话，让安菲亚联系千反田康介，比起矢野真太和德比希尔这些人，神奈还是比较相信千反田康介。 　　但是安菲亚听完神奈的话，却说道：“如果小姐需要俄罗斯卢布的话，我也能够办到的哦。” 　　米哈伊尔虽然已经死了，但是他留下了庞大的遗产。就算是米哈伊尔的直系亲属，恐怕都没有安菲亚了解这些项目繁多，数目惊人地遗产。 　　“是吗？”神奈意外地说道。 　　“当然了。”安菲亚十拿九稳地说道。 　　“你能弄到多少？”神奈又问道。 　　“这就要看小姐能给我多少时间了。”安菲亚说道。 　　“嗯……”神奈思考了一会儿，忽然她说道，“等一下，我这边有点情况……” 　　神奈缓缓放下手机，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一个高大的男生捧着花束来到了她的面前，单膝跪地，说道：“千，千反田同学，我，我喜欢你，请，往和我交往吧！” 第326章 国家破产之日（五） 　　“诶？”神奈奇怪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周围的同学们也正兴致盎然地盯着这边，神奈平时在同学们中间并不是逗逼，而是高岭之花啊，长相好，家世好，成绩好……一般的那男生哪怕是和她说两句话都感觉压力山大，更不用说表白什么的了。 　　这男生拿着花束单膝跪在神奈的面前的时候，周围响起了响亮地起哄声与欢笑声。 　　爱瑠也在一边憋着笑，看着姐姐被人表白。其实，爱瑠预先就知道这件事情了，昨天筹备聚餐的时候，就有一个班还算熟悉的同班女生希子找到了她，问起：“爱瑠，你姐姐喜欢什么？” 　　“姐姐？”爱瑠当时有点惊讶，但还是想了想说道，“游戏，漫画，薯片，可乐之类的东西吧。” 　　“为什么听起来这么想死宅？”希子吐槽道。 　　“这么说也没错啦，”爱瑠又笑着说道，“为什么突然要问起姐姐的事情？” 　　希子突然笑了笑，神秘地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是帮海崎新太问的呀，他打算明天向神奈同学表白呢。” 　　“诶！”爱瑠听到这个消息有点哭笑不得。 　　海崎新太是他们班的一个男生，体育很好，高中三年一直和神奈是同班同学。爱瑠也听说过，高一时他们的班长，矢野京子向海崎新太表白过，但是因为海崎新太暗恋着姐姐神奈，所以没有接受矢野京子的告白，这么算起来海崎新太暗恋姐姐都已经三年了。 　　但是问题在于，姐姐可能压根不认识那个海崎新太！ 　　希子看到爱瑠的表情，问道：“难道爱瑠同学觉得你姐姐不可能接受海崎同学的表白吗？” 　　“呃……”爱瑠笑着说道，“比起会不会表白，我更担心姐姐会很失礼地在毕业聚餐上问一个同班同学叫什么名字。” 　　折木奉太郎和福部里志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也都很感兴趣，准确地说年级里没有不感兴趣地人。虽然和自己没有多少关系，但大家似乎都很期待看到有人能够摘下这朵高岭之花。 　　一道道目光紧盯着神奈，但神奈看着海崎新太，迟迟没有反应，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海崎新太低着头单膝跪在地上，心跳越来越快，其实这也是他第一次如此靠近神奈，平时他甚至没有机会和神奈说一句话。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 　　“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有人开始起哄起来，并且一呼百应。 　　神奈漂亮聪明，是高岭之花，但海崎新太也高大，帅气，体育全能，在很多人看来这简直就是金童玉女般的一对。 　　海崎新太脸色渐渐涨红了，忍不住抬起头偷看神奈的反应。 　　终于，神奈皱了皱眉头，歪头问道：“你是谁？” 　　现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播放的按钮，一时间有点安静，那些起哄的人也都像一群被掐住脖子的鸭子，顿时发不出声音了。 　　神奈和海崎新太同班了三年，在神山高中这种每年分班的学校能够同班三年是一件很不容易地事情，但是同班了三年神奈居然不知道对方是谁？而且听口气确实像是很疑惑的样子。 　　折木和福部相视一眼，两人都没有感觉意外。爱瑠抚额叹了口气，姐姐果然还是这么说了。 　　“我，我叫海崎新太，我从高一开始就喜欢神奈同学……”海崎新太不得不自我介绍起来，但他看起来还是想努力一下。 　　“请稍等一下，”神奈抬手止住了他，然后继续和电话那边的安菲亚说了两句，安菲亚说她有办法找到大量卢布，这让神奈很在意，所以神奈干脆让安菲亚直接来找她详谈。 　　说完挂掉电话之后，神奈看着眼前的男生问道：“你要向我表白？” 　　“是，是的……”海崎新太慌张地回答道。 　　“你为什么喜欢我？”神奈奇怪地说道。 　　海崎新太立刻说道：“因为神奈同学可爱，美丽，聪明，善良，当我见到你第一次的时候，你正独自一人安静地看书……” 　　“等等，”神奈皱起眉头说道，“我确实长得漂亮，但你和我根本没有说过几次话，怎么知道我聪明，善良的，考试分数高，但也有书呆子这种人，所以聪明是不确定的，善良的标准那就更加宽泛了。” 　　“这个……”海崎新太顿时哑然。 　　“你真的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你所看到的只是我穿着校服，坐在学校里的样子，我可以告诉你一点你不知道的事情，比如……”神奈指指桌上的菜肴，继续说道，“我不喜欢这种廉价的烤肉，是真的吃不下去，我的生活标准非常高，千反田家为了我一个人每年至少要多花几千万日元食材和厨师的费用。再比如你说的安静，我只是讨厌和陌生人交往而已，因为我觉得和不熟悉的人说话很累。再比如我习惯于指使别人做事，而不愿意和他们解释太多，因为我觉得他们太笨，没有必要浪费我的时间和口水……” 　　“综上所述，除了你认为的美丽聪明以外，”神奈说道，“真正的千反田神奈还有物质，孤僻，专断的特征。” 　　海崎新太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口水。 　　“这符合你对女友的期待吗？不见得吧，”神奈自问自答道，“我觉得你只是套用了我的外表自己想象了一个聪明美丽善良，然后安静可爱，甚至软萌听话，小鸟依人的小女孩，然后爱上了自己想象的女孩。但很抱歉，她根本不是千反田神奈。” 　　“总之，你爱的不是我，你表白错人了。”神奈说道。 　　神奈干净利落地拒绝了之后，海崎新太失魂落魄地离开了，爱瑠甚至有点感觉姐姐说得过分了，当她正想着怎么帮姐姐挽回一点同学关系的时候，却忽然听到旁边的希子叹道：“好帅啊~~” 　　“什么帅？”爱瑠奇怪地说道。 　　“那根本不是真正的我，你爱的只是你的想象，你表白错人了……”希子模仿着神奈拿着强势到不容置疑地口吻，仿佛花痴一样握着拳头，“帅死了！不行，我要去找我男朋友试试，看看他爱的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我！” 　　“诶？这个也可以试吗？”爱瑠连忙想劝阻，但已经来不及了。 第327章 国家破产之日（六） 　　“你到底为什么爱我？” 　　“在你眼里我到底是怎么样的？” 　　“不，那根本不是我。” 　　“你爱的根本不是我，你爱的是你自己的想象。” 　　…… 　　一时间，现场的情况有点混乱。 　　刚刚参与过毕业告白的男生们万万没有想到，他们懵懂青春的最后一页居然会变成关于“真我”的哲学讨论。 　　神奈那一句创造性的“你爱的是你想象中的那个女孩，很抱歉，她不是我。”险些将一些男生逼疯，自己谈谈恋爱，怎么就变成了一个欺骗少女心的混蛋了呢？ 　　“姐姐又胡说八道了。”爱瑠笑着说道。 　　“我哪里胡说八道了？”神奈说道。 　　“哪有人这么说自己坏话的？”爱瑠伸手捏捏神奈的鼻子。 　　折木奉太郎听得想翻白眼，神奈刚才的叙述对自己绝对是嘴下留情的，与她接触过的人都知道神奈的性格能够恶劣到什么程度，大概只有爱瑠会觉得自家姐姐乖巧又可爱了。 　　“嗯？”这时爱瑠忽然注意到这边少了一个人，“福部呢？” 　　折木指指餐厅大门的方向，笑道：“在那边等人呢。” 　　“哦。”爱瑠立刻便明白了。 　　“诶？等谁？”神奈依然不解。 　　“当然是摩耶花啦。”爱瑠笑着说道。 　　“摩耶花今天也会来吗？”神奈惊讶地说道，她已经差不多半年没有见过摩耶花了，据说摩耶花的事业发展很不错，事务所对她很重视，她自己也很厉害，一年不到就结束了实习课程开始正式接受商业活动了，这也是摩耶花一直特别忙碌的原因。 　　在这么忙的情况下，摩耶花还会来参加学校的聚餐，这倒确实让人有点意外。 　　但是聚餐开始了一个小时左右，服务员都已经上了三轮烤肉了，摩耶花还是没有到，反倒是安菲亚在她前面来到了餐厅。 　　神奈看着眼前的安菲亚无语地问道：“你为什么会穿成这样？” 　　安菲亚穿着一身神山高中的制服，而且神山高中每个年级的制服都稍有不同，安菲亚还特意挑选了神奈他们这个年级的款式，似乎是有“混入其中”的意图。果然她眨眨眼睛，笑着说道：“我觉得出席这种场合穿这种服可以降低被关注的程度。” 　　“哈？”神奈指指周围，说道：“你看看这里有人穿制服吗？你穿这一身根本就是欲盖弥彰吧？” 　　更何况安菲亚还是个金发碧眼的白种人，她穿着自己学校的制服，周围的同学们实在没有办法不注意到她。 　　神奈只能端着蔬菜汁和安菲亚一起离开了用餐区，到相对安静的大厅内找了一个角落里位置坐下。 　　“你说你有方案可以在短时间内找到足够数额的卢布？”神奈看着安菲亚问道。 　　“没错，”安菲亚点了点头，说道，“不知道神奈小姐有没有听说过法国北极星国际贸易公司。” 　　神奈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说道：“似乎听说过，但并不是很熟悉……” 　　安菲亚倒也没觉得意外，她笑了笑介绍道：“北极星实业投资公司原本名叫北极星农产品公司，公司的注册地在法国，但它曾经却是前苏联国家劳动储金局秘密领导的一家贸易公司……” 　　神奈很快就明白了，当年西方各国对苏联进行了贸易以及技术的各种封锁，苏联虽然科技实力不弱，但终究还有需要从其他国家购入的设备，原材料，甚至人才。政府渠道难以走通，那就只好通过民间渠道，国家暗地扶植一家民营企业，民营企业为国家在国际市场上收购所需的资源，就像隔壁大陆政府和他们的紫光集团一样。 　　“苏联解体后，”安菲亚继续说道，“大量的国有企业被私有化，北极星农产品贸易公司也被私人购并，也就是现在的北极星实业投资公司。” 　　“他们有我们所需的大量卢布？”神奈说道。 　　“是的，”安菲亚解释道，“北极星实业投资公司目前的主要业务是为西伯利亚石油公司进行资产管理，上一次卢布贬值前，西伯利亚石油公司刚好收回了一大笔应收账款，这笔账款按照惯例转入了北极星实业的账目中。这笔钱数额巨大，后来卢布在短时间内快速贬值，再加上北极星实业本身也有大量资金需要进行卢布美元汇兑，他们根本来不及兑换，所以北极星实业目前手中至少有数千亿卢布无法处理。” 　　“你怎么这么清楚？”神奈奇怪地问道。 　　安菲亚轻轻一笑说道：“西伯利亚石油公司的董事长是米哈伊尔，而我曾是米哈伊尔的助理。” 　　“哦……”神奈想起安菲亚的个人履历上确实是这么填写的，她点了点头又问道：“你什么时候可以联系上这家公司？” 　　“如果神奈小姐需要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联系。”安菲亚说道。 　　作为秘书，安菲亚自然已经知道神奈最近的动作的意图了。安菲亚不得不惊叹神奈对于宏观局势的敏锐判断力，安菲亚自己看到神奈对于美国次贷市场分析时都被吓出了一声冷汗，要知道在此之前她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那样最好。”神奈说道。 　　恰好在这个时候，福部里志和伊原摩耶花两人走了进来，久违的相见，两人看起来似乎没有那么多话可说。摩耶花有些喘息，显然是匆匆赶来的，福部里志打开了一盒牛奶递过去，摩耶花接过牛奶，呡了一口，露出了甜丝丝的笑容。 　　两人大概是在二人世界中沉浸得太深了，从大厅中走过，神奈盯着他们看了快一分钟，但他们却完全没有注意到神奈的存在。 　　“真是美好的青春啊。”安菲亚注意到神奈的视线，笑着说道。 　　“但也可能是灾难前最后的美好了。”神奈收回了目光说道，她掏出了手机看了一眼，说道，“我敢和你打赌三十分钟之后，日经指数就会开始暴跌。” 　　安菲亚笑了笑说道：“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我才不想打赌。” 第328章 国家破产之日（七） 　　神奈仔细查阅了一些关于法国北极星实业的资料，大致了解了这家公司的处境。 　　苏联解体后，北极星实业被米哈伊尔收购，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家公司都被外界视作西伯利亚石油公司的子公司，但实际上两者是完全独立的。北极星实业仅仅由米哈伊尔控股，与西伯利亚石油公司并不存在所有权关系，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关系的话，那就是西伯利亚石油公司是北极星实业的客户。 　　米哈伊尔死后，俄罗斯国家安全部门认定其存在叛国罪行，他的所有资产都要被法院没收，但是北极星实业注册地是法国。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之后，法国也加入了制裁俄罗斯的行列，所以莫斯科方面一时对北极星实业鞭长莫及。 　　于是几个公司高层就开始盘算着瓜分掉公司财产了，反正公司的原主人也死了，过一阵子，如果法国与俄罗斯关系缓和，这些财产估计还是要被法院没收，那还不如给他们分掉呢。 　　不过，困扰他们问题是，北极星实业持有的主要资产都是俄罗斯卢布。卢布大贬值加上俄罗斯政府实行的战时经济管制，使他们几乎完全失去了大额卢布的汇兑渠道，无法兑换成美金他们就算瓜分了北极星实业，俄罗斯政府也能轻松追回这些资产。 　　所以安菲亚非常确定如果有人主动找上门去请求收购卢布现金，期权或者债券，北极星实业根本不可能拒绝他们。 　　于是神奈便把牵线搭桥的事情交给安菲亚，顺便又给百川打了一个电话，安菲亚与北极星实业方面沟通好之后，便直接由百川出面以图灵数字的名义直接与北极星签署互换协议。 　　安菲亚离去不久，神奈又接到了一个电话，是盛田和夫打来的。 　　刚接通，盛田和夫便迫不及待地问道：“泰国发生政变了，千反田小姐有没有听说？” 　　“嗯，听说了。”神奈点点头说道。 　　“千反田小姐觉得这次政变会如何发展呢？”盛田和夫又问道，“泰国总理会因此下台吗？”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泰国经济的良好预期是建立在现任首相的身上的，如果首相下台，没人会只能那位国王陛下能够继续推行改革方案。 　　“可能吧。”神奈含糊地说道。 　　盛田和夫听出了神奈的敷衍，他笑了笑说道：“我们银行内有人认为这次政变可能引起日经指数震荡，所以最近应该适合抄底买入，不过也有人认为这其中存在一些风险，所以我才会打电话来请教一下。千反田小姐如果知道一些内幕消息，还请指点一下，我们可以支付咨询费。” 　　神奈想了想，说道：“我确实知道一些消息……而且是价值不菲的消息。” 　　盛田和夫听到神奈的口气，也犹豫了一下才问道：“大概是什么等级的价值呢？” 　　“或许可以救千叶银行一命的价值哦。”神奈说道。 　　“目前千叶银行已经基本能够稳定运营了。”盛田和夫说道。 　　“但是宏观风险你是无法规避的。”神奈说道。 　　电话那边盛田和夫沉默了许久，说道：“那么我们需要支付多少咨询费呢？” 　　“我想要千叶银行千叶支行的地下保险库以及保险库内的所有东西。”神奈说道。 　　“这个可能有点难……”盛田和夫苦笑道，“保险库内存放的东西都是客户委托的，如果有所丢失，我们需要承担数额巨大的赔偿。” 　　“这只是我的条件，接不接受是你们的事情。”神奈说道，“你们可以慢慢考虑。” 　　“神奈小姐如果透露一点信息的话，我们很难衡量信息的价值啊。”盛田和夫说道。 　　“我觉得你们有足够的时间慢慢考虑，当你们觉得比起你们所面对的危险，保险库被盗这种商誉损失已经无所谓的时候，再来找我也可以。”神奈说道。 　　“那……好吧。”盛田和夫挂断了电话。 　　神奈所想要的东西自然是堤义健存放在千叶银行里的那份遗嘱。神奈考虑很久了，还是想不到有什么好办法能从TNT都炸不开的银行保险柜里神不知鬼不觉将它偷出来，所以她才决定直接向千叶银行索要。不过，神奈也不指望千叶银行有可能会轻易同意这种违规交易，毕竟信誉是商业银行的生命线，盛田和夫以及千叶银行的高管们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神奈也收起了手机，重新回到用餐区，但脸上还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爱瑠见到姐姐的样子，便说道：“姐姐有事吗？” 　　“嗯，”神奈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正在为我们家明年口粮钱忙活呢。” 　　别人听到神奈的话，只会觉得她是在开玩笑，但爱瑠却是百分之百信任姐姐的，她拿着一串烤青椒说道：“姐姐如果忙的话，可以先回家哦，待会儿我帮姐姐向大家道个别就行了。” 　　“这倒不用，”神奈咬了一口青椒，“该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发生的，还有，我想吃烤茄子。” 　　“啊？茄子烤起来好吃吗？”爱瑠奇怪地说道。 　　“不烤一下怎么知道好不好吃？”神奈振振有词。 　　爱瑠想了想，皱起眉头说道：“那姐姐自己去向服务员茄子烤吧，烤茄子听起来就很麻烦的样子。” 　　“我都要饿死了！”神奈不满地嚷嚷起来。 　　爱瑠笑着捏捏姐姐的脸蛋，说道：“饿死也是活该，谁让姐姐不肯吃烤肉的。” 　　虽然这样说着，但爱瑠还是去问了问店家有没有新鲜的茄子。 　　“神奈酱，好久不见了！”摩耶花过来打招呼道。 　　“嗯，好久不见了。”神奈点点头说道。 　　“马上要考试了学校课程很累吧？”摩耶花关心道。 　　“嗯……”神奈歪着头想了想，说道，“不知道呢，我快两三个月没去学校了。” 　　“呃……”摩耶花这才想起眼前这位是个每学期只上一礼拜课的反面典型，自己担心她学习辛苦根本就是多余的事情。 　　“说起来，摩耶花最近在干什么？”神奈问道，“还在拍平面广告吗？” 　　“我只是一个新人，当然还是要继续拍平面广告的，”摩耶花笑着说道，“但是最近事务所也在安排我在电视剧里面演一些不太重要的角色。” 　　“哦，这么忙也来参加毕业聚餐，是特意回来向福部表白的吗？”神奈忽然说道。 　　“咳咳……”摩耶花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这个，这个……” 　　“如果想表白的话，现在可能是一个好时机。”神奈说道。 　　“我还没有想好啦……”摩耶花红着脸解释道，“这个，我现在刚完成实习，里志也要毕业了，我们都不知道将来会是什么样，所以还需要认真考虑一下……” 　　“这倒也是……”神奈点了点头，看向不远处地餐桌，聚餐的同学中不知是谁起头背起了高中课本中的一篇诗歌，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接了下去，有些情绪比较敏感的女生背着背着便小声抽泣了起来。 　　他们此时还在为一场离别伤感。 　　“没人知道将来会是什么样子。”神奈说道。 第329章 国家破产之日（八） 　　毕业聚会举办了一天，很多人吃完烤肉还是感觉不尽兴，于是提议去卡拉OK唱歌，神奈实在有点疲惫。神山市的天气也不是很好，天空中阴云密布，像是要下雪的样子，于是爱瑠便打电话让司机先送姐姐回家。 　　回家的路上，神奈听说了一个消息日本富士银行宣布季度盈利预警，富士银行也算是千反田家的老朋友了，虽然不像千叶银行那么熟悉，但也合作了好多年了。听到富士银行宣布盈利预警，神奈的第一反应便是泰国那边的缘故。 　　在神奈的记忆中，富士银行绝对不是在次贷危机中受损最大的日本商业银行，甚至还不是第一波受到严重冲击的银行，然而现在他们却成了日本第一个宣布盈利预警的商业银行。 　　神奈立刻用笔记本电脑查找了一些关于富士银行的信息，果然，正如她所想的那样，富士银行目前持有着丰田集团的股权和债权，是丰田集团最重要的投资人之一。而丰田集团的除日本本土以外最大的生产基地就在泰国。神奈猜测，富士银行可能是因为一方面在美国次贷市场受挫，另一方面又得知丰田集团可能无法按时偿还债务，所以不得不发布了盈利预警。 　　泰国方面发生政变的消息终于传了出来，日本各大新闻竞相报道，日经指数也开始出现震荡，这是很多嗅觉敏锐的投资者开始离场避险的迹象。不过，神奈注意到在股票论坛中有很多人对于泰国局势依然很乐观，他们认为这是一个抄底的机会，泰国的动荡是暂时的，最终掌权的依然会是现任总理，因为有多方消息表明，声称病重的泰国国王其实已经去世了，继任的新泰王只是一个毛头小子，没人觉得一个毛头小子能和现任总理掰手腕。 　　然而，抄底这种想法注定只会是自作聪明罢了。 　　丰田集团在泰国经营不是一年两年了，他们从上世纪六十年代开始就进入了泰国，几十年下来他们对于泰国的国情已然了如指掌。丰田集团表现得如此紧张，那么基本可以断定泰国的局势已经没救了。 　　汽车在千反田家的别墅前停了下来，神奈正打算下车，却忽然注意到日经指数画出了一个快速下跌的曲线，就像是个断崖一般快速延伸着。这条曲线每延伸一寸就意味数以亿计的资产从日本蒸发，就算是世界第二大的经济体恐怕也无法支撑多久。 　　神奈盯着电脑屏幕，思考了几秒，然后掏出手机拨通了千反田谷佑的电话。意料之外，或者说意料之中的是，千反田谷佑的电话已经无法拨通了。 　　天空阴沉的仿佛已然入夜一般，一阵寒风卷过，纷纷扬扬的雪花终于飘落。 　　听着电话中的忙音，神奈几乎可以想象到曼谷那骤起的硝烟，她合上电脑，收起手机，下了车。 　　走进玄关，神奈便看到千岁独自正在和尼尼玩扮家家的游戏。 　　“千岁。”神奈喊道。 　　小千岁好久没见到姐姐了，转头发现神奈，开心地蹦了起来，“姐姐！” 　　神奈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仰面靠着沙发靠背，揉揉太阳穴，笑着说道：“千岁一个人在家吗？” 　　“嗯……”小千岁撅起了嘴，“妈妈还没有下班，没人陪千岁玩。” 　　神山机场即将投入使用，雅子最近很忙，千棘虽然已经得到了特长生资格，但终究还是需要参加笔试，所以最近正在上补习班。爱瑠既要上学，又要照顾姐姐，还要备考，同样也不轻松。所以雅子最近只能聘请了钟点工来照顾千岁，让千岁一个人留在家里。 　　“这样啊……”神奈放下手，看着千岁，笑着说道，“那姐姐陪你玩吧。” 　　千岁一听顿时眼睛笑成了两弯月亮，但接着似乎又看到了神奈脸上疲惫的神色，千岁摇摇小脑袋，举起手中的尼尼，说道：“千岁要和尼尼玩！” 　　“诶？”神奈感觉有点意外，但是千岁这么说了，她也没有在意。 　　神奈伸手揉揉千岁的头发，笑道：“千岁不要姐姐陪你玩，那我就去休息了哦。” 　　“嗯。”千岁用力点了点头。 　　神奈抱着她的东西回了卧室，这时千反田谷佑终于打电话来了。 　　“你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神奈问道。 　　“政府军和红衫军打起来了，”千反田谷佑在电话那边急促地说道，“现在曼谷哪里都不安全，电话信号也是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有……” 　　红衫军并不是军队，而是支持总理的群众团体，他们组织游行常常穿着红背心，所以被媒体称为“红衫军”。 　　按照千反田谷佑的描述，这一次政府军发动政变，红衫军又组织了一次大游行声援总理，游行的人群堵住了曼谷的街道，阻止政府军进入曼谷。双方僵持之际，突然就有人开枪了。政府军声称是红衫军先开的枪，红衫军则坚称是政府军先向游行的人群开枪的，总之不管是谁先开的枪，当那颗子弹射出枪口的时候，局势就彻底无法控制了。 　　以前，红衫军只是组织组织游行而已，但是这一次他们居然有了各种轻武器，而且似乎还很有战斗经验的样子。他们依托着曼谷城区错综复杂的街道和政府军打起了巷战，东一枪西一枪，一时间居然打得政府军寸步难行。 　　无可奈何之下，政府军动用了大炮…… 　　“果然还是发展到这一步了吗？”听到这个消息，神奈倒没有觉得意外。 　　美国人给红衫军支援了军事教官和大批武器，曼谷市民又对现任总理颇有好感，泰国军方能轻易拿下曼谷才是怪事，他们也是迫不得已才动用的火炮。 　　但是，炮击一开始，整个政变的性质就完全不同了，因为生命威胁的平民才不会管你们军方是不是不得已。 　　“你现在住在哪里？安全吗？”神奈问道。 　　“我现在在大使馆，目前还算安全。这里有很多避难的日本人，大使馆说过两天会统一安排航班送我们回国……”千反田谷佑说道。 　　电话的声音一直不太清楚，千反田谷佑还赶着给他老婆打个电话，既然他现在没什么危险需要担心的，神奈也就挂断了电话了。 　　这时，神奈看到门外露出了半个圆溜溜的小脑袋，见到神奈看过来，那个小脑袋又缩了回去。 　　神奈收起手机，打算睡一会儿，忽然又看到千岁的小脑瓜露了出来。 　　“千岁，”神奈笑了起来，说道，“要一起玩吗？” 　　“千岁可以和尼尼一起玩。”千岁在门后小声地说道。 　　“可是我很想让千岁陪我一起玩。”神奈笑道。 　　“真的吗？”千岁说道。 　　“当然是真的，”神奈点点头，认真地说道，“千岁可以带我一起玩游戏吗？” 　　“嘻嘻，我去拿玩具……”千岁兴奋地蹦了起来，然后很快哼哧哼哧地推来一只箱子，箱子里并不全都是买来的玩具，而是装着尼尼和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杂物，但它们都是千岁的宝贝。 　　“这个是尼尼的房子，这个是花花，然后这样这样就会亮起来，这个硬硬的，但是转过来捏就是软软的……”千岁开心地和姐姐分享着自己的宝藏。 　　“哦，真的呢……”神奈笑着说道。 　　窗外的雪花越来越大，凛冬已至。 第330章 千反田之城（一） 　　神山市下起了大雪，一夜之间城内的积雪达到了小腿深。 　　神山市气候温和，很少下这么大的雪，小孩子们都很兴奋，比如千岁就一大早起床出门玩雪了。但大雪带来的更多是麻烦，市区大雪堆积，道路结冰，事故频发，难以通行，神山市市民和政府都缺少应对暴雪的经验，雅子想要组织政府公务员带头除雪，却发现市政厅甚至没有足够的除雪设备。 　　物流阻断，员工也上不了班，所以很多单位干脆提前放了年假，神山高中也决定提前放假，将期末考试推迟到了明年春季开学前。 　　唯独千反田商事一枝独秀，依然照常上班，甚至还要加班。因为千反田家收购了神山市内大量事关民生的企业，涉及环卫，零售，生鲜食品等重要行业，如果千反田家罢工的话，不仅连市内的积雪都无人处理了，甚至很多市民连新鲜的食物都买不到了。 　　“按照规定，现在加班是要支付额外补贴的。”雅子看着路上被困的带着千反田商事logo的货车说道。 　　神奈本来是打算搭雅子的顺风车去公司的，但是车子不出意料地被堵在半途，好在离公司本部已经不远了，于是二人便一起走过去。 　　“没什么，”神奈摇了摇头说道，“这是必要的支出。” 　　下雪之后，不仅人工费用需要涨，运输成本，仓储成本都会飞涨，按理说食品，尤其是新鲜蔬菜涨价那是必然的。但神奈给矢野真太的指示却是——绝对不允许涨价。 　　“我们绝对不能涨价，”神奈说道，“如果涨价了，普通民众才不会管我们是不是迫不得已涨价的，他们只会觉得我们想趁火打劫，上涨的成本只能有千反田商事承担下来。” 　　“真少见啊，”雅子笑着说道，“你居然愿意吃哑巴亏？” 　　“这其实也是一个机会……”神奈刚想说话，却突然被打断了。 　　“千反田小姐！千反田小姐……” 　　神奈转头看过去，发现一个不远处一辆保时捷上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正向她挥手，神奈犹豫了半分钟才想起这人是富士银行的一位副行长，石井良治。 　　“很高兴在这里遇到你们，千反田小姐，关谷市长。”石井良治从车上下来，笑着向神奈打招呼。 　　“好久不见。”神奈点点头，向雅子介绍道，“这是富士银行的石井行长。” 　　“你好。”雅子与石井良治握了握手。 　　“石井先生怎么会来神山市的？”神奈问道。 　　石井良治的头发乱得像鸟窝，嘴唇上也长着溃疡，状态看起来很疲惫，听到神奈的疑问，他苦笑了一下说道：“这半个月我都快跑了半个日本了。” 　　“富士银行的处境很糟糕吗？”神奈问道。 　　“千反田小姐也知道了？”石井良治露出了苦涩的表情，“非常糟糕，可以说糟糕透顶了，美国那边查出的坏账超过了五十亿，现在泰国那边的投资也基本泡汤了，大概有八十亿短期贷款无法收回。” 　　“所以上面决定清理各地分行支行的账目，做一次全面的风险评估，神山市就在我负责的区域内。”石井良治解释道。 　　石井良治作为富士银行的一员，他自然要把富士银行的亏损往小了说，神奈估摸着五十亿完全可以理解成八十亿，八十亿起码可以理解成一百亿。四舍五入一下，神奈估计富士银行至少有两百亿亏空。 　　富士银行是半官方背景的，他们的经营战略一直是配合着日本金融厅的发展规划而制定的，日本政府支持国内大企业在泰国投资，富士银行当然会尽可能地提供各种资金支持，所以泰国出现大问题，对于富士银行来说无疑是一记窝心脚。 　　“哦，”神奈并没有揭穿，继续问道，“那么石井先生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石井良治笑了笑说道：“我听说千反田商事正在开发旅游线路。” 　　“没错。”神奈点了点头。 　　“事情是这样的，大概七八年前神山市市政厅曾经贷款开发过裕子山旅游项目，但是后来因为一些缘故这个项目被取消了，这笔贷款也没人偿还，市政厅只把裕子山的土地抵押给了我们。”石井良治苦笑着解释道。 　　“还有这种事情？”神奈转头看向雅子。 　　雅子眨了眨眼睛，露出了疑惑表情，说道：“是吗？可能是工作疏忽吧，我一点都不知道呢，真是抱歉，石井先生，我回去之后一定让相关部门查查过往的材料。” 　　这就是商业银行普遍不愿意给政府部门贷款的原因了，对于银行来说，政府部门根本没有任何信誉可言，一旦主要官员换届之后，继任者基本不可能替他的前任偿还债务。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石井良治连忙摆手道。 　　神山市这笔贷款都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神山市市长都换了三位了，石井良治完全不指望雅子能够良心发现，主动替她的前任的前任还钱。官场才不会有什么老实人，雅子虽然说了要查，但是说不定就要查个一两年，查清之后又要扯皮个一两年，就算扯皮完确实证明市政府欠了这么一笔钱，那时市长也该换人了。 　　石井良治说道：“我的意思是，裕子山的土地我们银行留在手里也没有用，千反田商事既然在开发旅游线路，那么是否有意愿将这些土地买下来？我们也可以弥补一下这笔坏账。” 　　裕子山就在桃山的东面，千反田商事正在营建的幻想乡游乐园就在桃山以及桃山脚下的平原地带。裕子山与桃山同属于神垣内峰峦的余脉，裕子山再往东就是神垣内峰峦的主峰之一，八轩岭。如果能买下裕子山，千反田商事就能将自己的“领土”延伸到神垣内峰峦深处。 　　“怎么样？”石井良治笑着说道，“千反田小姐，你也知道我们银行的现状，出售土地的价格肯定不会很贵。” 　　神奈听完有些心动，她并不是对裕子山心动了，而是对石井良治提到的银行抵押心动了。 　　今天日经指数出现了一个小幅的上升，但神奈知道这只是连续下跌之后，一部分人意图进场抄底带来的资金，但是在经济基础崩溃的大局之下，这一点资金仅仅只是杯水车薪罢了，意图抄底的人只会赔得倾家荡产，日本乃至全世界的经济依然会一步步走向萧条。 　　目前全日本有数百家商业银行，这些商业银行都有着规模巨大的抵押资产，经济崩溃后这些抵押资产在银行手中就是一堆毫无用处的垃圾，就像现在富士银行手中的裕子山一样。 　　神奈思考了许久，石井良治有点焦急地看着她，现在富士银行是真的缺现金，神山市估计也就千反田家能够买得起那么一大块土地了。 　　终于，神奈开口问道：“那么贵银行在神山市多少抵押资产？能否全部打包卖给我？” 第331章 千反田之城（二） 　　“我们的坏账清单中的抵押资产可不止有土地，除了土地以外，还有店面，住房，汽车，艺术品，甚至公司股份之类的东西……”石井良治提醒道。 　　“这个我当然知道，”神奈点了点头，重复道，“只要是在神山市范围内的，你们都可以考虑卖给我。” 　　“当然，需要价格合适。”神奈补充了一句。 　　石井良治有些惊讶，他知道千反田家是神山市最富裕的财主，买个裕子山应该不成问题，但却没想到千反田家居然如此宽裕。 　　“这个……”石井良治想了想，笑着说道，“我行确实还有一部分坏账资产，我本人也想把他们全部处理掉，但是卖掉裕子山已经是我最大的权限了，您的建议我需要回去向总行请示。” 　　“嗯。”神奈点了点头，“那我随时等候您的消息，您知道我的联系方式的。” 　　暂时告别了石井良治，神奈和雅子来到了千反田商事的本部。 　　千反田商事正是繁忙的时候，人来人往，让神奈感觉有些不适，雅子从包里拿出了一件连帽的外套给神奈披上。 　　“你又打算花钱，我们家还有钱吗？”雅子随口问道。 　　“还有一点点，没什么钱了。”神奈直白地说道。 　　其实石井良治是理解错了，千反田家现在不仅不宽裕，甚至还很拮据。安菲亚和北极星实业的谈判非常顺利，他们得知有人需要大量卢布后，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便与百川若叶签订了互换协议，反正卢布不值钱，他们也不担心有人想诈骗。签署了互换协议之后，神奈手中的流动资金已经所剩无几了。 　　“那你打算拿什么买人家的资产？”雅子好奇地问道。 　　“总会有办法的。”神奈完全不在意地说道。 　　雅子感觉有点无语，神奈的金钱观总是这么“豪放”，总是在赚到钱之前就已经想好怎么把钱花掉了。 　　“非要现在买吗？现在公司裁员，正是缺钱的时候，”雅子说道，“那些店面，住房，还有什么私家车之类的，买回来也没用啊。” 　　“现在确实是缺钱的时候，但现在也是省钱的时候，”神奈说道，“富士银行正是困难的时候，现在是他们求着我们收购，我们就和收破烂差不多。如果富士银行今后得到了政府援助，或者被其他银行兼并之后，我们再想低价买下来就基本不可能了。而且我觉得有些事情的进展有点太慢了……” 　　雅子点了点头，她知道神奈说的是什么——花园都市计划。按照神奈原先制定的进度，花都市计划至少需要执行四到五年时间，神奈一直对此耿耿于怀，她提过很多次想要干净利落地完成掉这个计划，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现在机会就在眼前，神奈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富士银行那边果然也如同神奈所说的那样，他们就给神奈打来了电话。 　　“你们总行好有效率啊，”此时神奈还没有走到办公室，“这就商量好了吗？” 　　“不是，打包出售的事情我刚刚汇报回去，”电话那边的石井良治笑着说道，“我想问千反田小姐的是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情？”神奈问道。 　　“不知道千反田商事想不想买一个水库？”石井良治问道。 　　“水库？什么水库？”神奈奇怪地说道。 　　电话那边石井良治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清见水库。” 　　神奈顿时眯起了眼睛，手指轻敲这楼梯的扶手。 　　清见水库位置就在东山短大旁边，它是神山市最大的饮用水水源地，神山市市区几乎所有市民都需要每天喝清见水库的水，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清见水库不是属于市政府的物产吗？”神奈问道。 　　石井良治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清见水库的情况，原来四十年前神山市市政府筹建清见水库的时候非常缺钱，于是便向富士银行求助。当时富士银行与神山市市政府签订了合约，由富士银行出钱先把清见水库建起来给神山市先用着，市政府分二十年偿还所有的工程款，把清见水库从富士银行手中买下来。 　　然而，神山市市政府其实只还了两年的钱，市长换人之后，市政府就自动把这笔债务给忽略了。 　　富士银行很清楚政府部门在还钱这件事情上是什么尿性，所以神山市市政府赖了这笔账，他们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所以，现在清见水库虽说一直是市政厅在管理，在使用，但是实际上它的所有权一直都是富士银行的。 　　但是这件事情又透露着一丝古怪…… 　　虽然清见水库现在名义上是属于富士银行的，但实际上就是神山市市政府掌握的。富士银行擅自卖掉清见水库在法律上没有任何问题，但如果真的做了出来却是相当犯忌讳的事情。政府借钱不还，这可以说是一种业内潜规则，大家都已经习惯了这种规则了，富士银行单方面破坏潜规则会得罪许多人。 　　想到这里神奈意识到一个可能——富士银行的处境或许比她估计的更加糟糕，糟糕到银行高层已经不在意得罪任何政府部门了。 　　神奈想了想，便说道：“清见水库属于饮用水水源地，就算千反田商事将它买下来，市政府也未必会允许我们开发的。” 　　“这个……”石井良治叹了口气，笑道：“这个我也想过，水源地保护政策确实是一个很大的阻碍，如果千反田小姐不想要的话也没有什么，这并不影响我们的其他合作。” 　　“不，虽然水源地这一点很棘手，”神奈又说道，“但是我说过凡是神山市市内的资产全部都可以卖给我，我全部都会接收。” 　　“真的要？”石井良治惊喜地说道，他本来也只是试探着问问罢了，像水库这种资产对于一般企业来说基本毫无价值可言，千反田家不买也在情理之中，能买下来自然是意外之喜，“那真是太好了，那么具体细节，我们见面详谈？” 　　“嗯，可以。”神奈自然同意了。 　　“连水库都要买下来？”雅子听完神奈的话，忍不住问道，“你哪里还有钱买水库？” 　　“没有钱不是问题，”神奈挂断了电话，随口说道，“可以借嘛，有人肯定愿意借钱给我们。” 　　“谁呀？”雅子好奇地说道。 　　“富士银行。”神奈说道。 　　“啊？”雅子没听明白。 　　“我们可以用富士银行的钱，买富士银行的东西。”神奈笑着说道。 第332章 千反田之城（三） 　　用别人的钱去买别人别人的东西，这种操作令雅子有点无法理解，但神奈明显是认真的。 　　“这和直接赊欠有区别吗？”雅子疑惑地问道。 　　“当然有区别，”神奈说道，“直接赊账富士银行肯定是不肯卖给我们的。” 　　“先借他们的钱，再买他们的东西就可以了吗？”雅子不解地说道。 　　“应该可以。”神奈说道。 　　神奈态度太敷衍，雅子还想追问一下，但是却被电话铃声打断了，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信息，微微蹙眉，然后便直接挂断了。 　　二人来到了董事会办公室，但是矢野真太还没有到，今天刚好是千反田商事裁员案开庭的日子，矢野真太一大早去了一趟法院，估计现在还被堵在路上呢。 　　神奈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随手翻看起董事会秘书准备好的文件，通过这些文件可以基本了解到千反田商事改制的进度。她一边看着一边随口说道：“说起来，我们可以在清见水库建一个水上乐园吗？” 　　“你说呢？”雅子也在沙发上了下来，白了神奈一眼，警告道，“我们家喝的可也是清见水库的水。” 　　虽然雅子知道神奈对千反田商事的发展有自己的规划，但她还是要认真地警告一下。因为这孩子总是想到一出是一出，说不定她真的想对清见水库做什么。清见水库的水质极佳，只要稍加过滤就能饮用，这种水质也保证着神山市所有市民的身体健康，它出现一丝一毫问题都是大问题。 　　“哦……”神奈点了点头，算是放弃了这个损人不利己的主意。 　　“对了，”神奈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说道，“清见水厂是市政府的物产吗？” 　　清见水库建于四十多年前，但与之配套自来水水厂，清见水厂却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才建成的，所以神奈猜测清见水厂可能不属于富士银行。毕竟神山市市政府还欠着人家水库的工程款呢，又向人家借钱造水厂，怎么想脸皮都太厚了。 　　然而，雅子想了想之后，说道：“我记得清见水厂当时应该是向兴业银行贷款的。” 　　日本兴业银行，成立于1902年，曾经是日本维持战时经济的一个专门金融机构，战后被改组成了一个普通商业银行。了解了这个背景，就可以知道，兴业银行是继富士银行之后又一个常被日本政府部门薅羊毛的商业银行。雅子只说了贷款，潜台词显然是没有还钱，所以现在清见水厂应该是兴业银行的物产。 　　神奈听完忍不住撇了撇嘴，吐槽道：“你们市政厅到底有多穷？到处欠债，还有没有一点公德心了？” 　　“哈？有多穷？非常非常非常穷，”说起这个，雅子抱怨起来，“你又不是不知道，神山市是农业市，虽然面积大，但周围的山脉全都是自然保护区，稍微开发一点就会被媒体指责，税收来源非常单一。关键还有，神山市的产业结构和隔壁飞驒市太类似，但是人家的产业成熟度和知名度都比我们强，我们只能通过各种政策补贴提高竞争力。在这种情况下，市政厅能不穷吗？” 　　“政府也不想年年赤字啊！但是有些地方就是不得不花钱，就像那清见水库，如果不修，神山市就没有办法容纳更多的人口，没有办法发展，如果修了，就需要花钱。钱从哪里来？当然只能借债了，就算是政府也不可能走在大街上就能捡到钱啊！更可气的是，欠债多了还会被议会指责乱花钱，被媒体质疑贪污！你说这还怎么做事……” 　　雅子越说越气。 　　神奈的目光从文件上移开，看向了雅子，说道：“怎么了？” 　　“呃……”雅子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连忙改口道，“没什么啦……” 　　神奈放下了文件，紧盯住雅子的眼睛，问道：“什么人欺负你了？” 　　“真的没有，”雅子看到神奈认真地神情，连忙笑了笑解释道，“只是最近机场那边的事情太忙了，所以随便抱怨两句。” 　　神奈皱起了眉头，想了想说道：“如果太累的话，那就休个假吧。” 　　“没事的，现在市政厅的工作还很忙……”雅子笑着说道。 　　“有什么可忙的，”神奈直接打断了她，说道，“你之前不是说家里的房子需要修理了吗？干脆放个假，顺便装修一下房子。机场那边的工作我从公司挑几个人作为你的顾问小组去接手一下不就行了……” 　　神奈已经自顾自地为她做好了决定，雅子哭笑不得地说道：“可我是市长……” 　　“嗤，一个小市长，”神奈很不屑地说道，“还不如在家带千岁。” 　　雅子看着神奈，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说道：“神奈啊，你如果是个男生肯定是个大男子主义，可你明明不是男生啊，为什么这么强势？” 　　“诶？有吗？”神奈一点都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雅子笑了笑，忽然有点任性地说道：“让我靠一会儿。”然后不等神奈答应，便歪着身子躺倒下来，枕在神奈的大腿上。 　　“神奈啊，”雅子伸手捏捏女儿的脸蛋，笑道，“你这么强势，今后哪有男孩子愿意娶你？” 　　“用不着你管。”神奈打开雅子的手说道。 　　雅子笑了笑说道：“今年休假大概是不可能了，年底现在事情越来越多，还是等明年吧。明年你和爱瑠考试结束，我们全家去旅游一趟。而且我们家那房子要翻新一遍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少说也得一个月时间。” 　　“这倒也是。”神奈点了点头，千反田家的别墅建造考究，占地面积也大，要完整地翻新一遍可不是一个小工程。 　　“但是……”神奈还想说什么，但是雅子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雅子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再次挂断了，但是没过两分钟手机又顽强地响了起来，雅子无奈地又拿出了手机，看起来有些头疼。 　　“嗯……”神奈忽然按住雅子手，说道：“不许动！” 　　“干嘛？”雅子奇怪地说道。 　　神奈指着来电显示上那个明显是男性的名字，问道：“这人是谁？不要告诉我这是你的下属。” 　　“呃，市议会的议员，川岛夏树，算是我的后辈吧，”雅子极少道说道，“你应该听说过，他的建筑公司和千反田商事有一些合作的，白手起家，今年才三十岁的样子，就已经好几千万身家了，应该是是年轻有为了……” 　　神奈眯起了眼睛，不知用什么逻辑在脑中推理了一翻，然后武断地得出了结论：“你……出轨了？” 　　PS：有个错误纠正一下，神山市最大的水库名叫清见水库，之前作者曾将它称为东山水库，引起了一些误解，谢谢读者老爷的提醒！ 第333章 千反田之城（四） 　　“哈？”雅子一时有点跟不上神奈的脑回路，吐槽道，“我现在可是单身，就算找个男朋友那也不算是出轨吧？” 　　“你果然是出轨了！”神奈差点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快交代，你和那个奸夫来往多久了！” 　　“不要说的这么难听行吗？”雅子瞪了她一眼，然后将事情解释了一下。 　　川岛夏树是做房屋租赁生意起家的，有了一些资产之后，回到神山市做起了商业地产生意，在神山市内有两家自营的超市以及十几家用于租售的店面，另外还有一个几十人的小建筑队。这个身家和千反田家相比不算什么，但也确实可以被称为年轻有为了，毕竟他是白手起家，而千反田家积累了五六代人。 　　神奈的脑回路虽然宽广了一点，但还是猜对了一点东西的。 　　川岛夏树确实是雅子的追求者，雅子在市议会当议员的时候，川岛夏树就已经和雅子告白过了，雅子表示已经结婚，当场拒绝了他。但是后来雅子和千反田之彦离婚之后，川岛夏树又提起了这件事情。 　　雅子对川岛夏树没有什么感觉，而且才离婚没多久，她平时不说，但心中对千反田之彦出轨的事情依然是非常在意的，毕竟相处了这么多年，多少会有被背叛的感觉，所以雅子完全没有心情找新男朋友什么的。更关键是家里还有这么多孩子，雅子如果擅自带个男人回去，别人不提，神奈可能会把房子拆了。 　　所以不管出于哪个理由，雅子都不可能接受川岛夏树的追求。然而，川岛夏树却非常热情，一直纠缠着雅子，动不动就送各种礼物，或者邀请约会。雅子明确拒绝过很多次，但一点用都没有，川岛夏树始终不肯放弃，现在没有婚姻作为挡箭牌，雅子也拿这人没有什么办法。 　　“你难道没有和他上床……嗷……” 　　神奈的脑袋上挨了一记重击。 　　雅子挥着手中的文件夹，告诫道：“都告诉你注意措辞了，我看你就是欠揍了。” 　　“千反田小姐，”董事会秘书进来通知道，“富士银行有人来拜访，他们说和小姐预约过了。” 　　“哦……”神奈揉着脑袋，摆摆手说道，“确实预约过了，带他们去五楼会客室吧，我一会儿就到。” 　　“富士银行的反应好快啊。”雅子惊讶道。 　　“毕竟时间不在他们那边嘛。”神奈倒没有觉得奇怪，收拾了一下桌上的文件，然后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这一次石井良治不是单独一个人来的，除了他以外还有三男两女五个人，看起来级别都不算低，应该都是分支机构的管理层人员。 　　神奈走进会客室时，他们正凑在一起小声地讨论着什么，面色都不是很好。 　　“你好，石井先生。”神奈和石井良治握了握手。 　　“让您久等了。”石井良治说了句客套的话。 　　“如果这也算久等的话，那么贵公司的工作效率也太惊人了。”神奈轻笑道。 　　石井良治也笑了起来，然后介绍了一下他右手边的女性，道：“这位是我行神山支行的行长，户田女士。” 　　“你好，千反田小姐。”看起来大概五十岁左右户田女士向神奈打招呼道。 　　“你好。”神奈也点头道。 　　“千反田小姐，”石井良治直接进入了正题，说道，“我们这一趟便是为了出售抵押资产的事宜而来。” 　　“这是神山支行目前的可出售资产清单。”户田女士拿出了一份文件递到神奈面前。 　　神奈接过文件，扫了一眼，然后疑惑地说道：“这就是全部了吗？神山市不管怎么说也是岐阜县第一大市吧？这借贷业务有点少啊。” 　　“这确实是全部了，”石井良治笑着解释道，“因为战略决策和经营方向的缘故，我行在神山市的业务确实不如其他银行那么多。” 　　神奈点了点头，理解了石井良治的意思，富士银行的主营方向是企业金融服务，神山市是农业市，大型企业并不多，所以富士银行在这边的业务也就很有限了。 　　她拿起清单，快速地浏览了起来，不出所料，富士银行开出的价格非常廉价，比如清见水库，富士银行只开出了三十亿日元的价格。按照雅子的估算，神山市现在如果新建一个清见水库，至少需要百亿日元以上，也就是说富士银行已经是打三折大甩卖了。其他项目，比如裕子山，价格也都差不多廉价。 　　“这个价格确实很让人心动，我也很想要收购，”神奈放下了清单说道，“但是现在有个问题，我公司现在的流动资金大部分都在境外，至少需要两到三周才能到位。我已经向千叶银行申请了过桥贷款，所以能否劳烦各位稍等两天。” 　　在一旁旁观的雅子眨了眨眼睛，没有拆穿神奈的瞎话，神奈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呆在办公室里看文件，哪来的申请贷款的事情？ 　　“在境外？”石井良治诧异地说道，“需要等多久？” 　　“这个……盛田和夫先生还没有给我回复，我也不清楚具体需要几天。”神奈说道。 　　石井良治皱起了眉头，他也知道神奈和盛田和夫之间有长期的合作关系，所以并没有怀疑神奈的话。 　　富士银行的几位代表听到神奈的话，都露出了犹豫的神色，尤其是那个户田女士嘴唇呡得非常紧。雅子以为对方是对神奈这种临时变卦的态度有意见了，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几位代表们脑袋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会儿之后，居然主动提出道：“如果千反田小姐需要过桥贷款的话，我行应该可以提供一些。” 　　“贵行可以提供？”神奈的表情看起来很惊讶，其实富士银行这种回应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内。 　　“没错。”石井良治笑了笑说道，“当然这是需要抵押，或者信用担保的。” 　　“我明白，这些是理所当然的。”神奈点了点头。 　　雅子听到他们的对话，感觉有点奇幻，居然真的会有银行愿意借钱给别人买自己的东西？难道银行不做贷款，开始做慈善了吗？ 第334章 千反田之城（五） 　　“还有一个问题，”神奈又说道，“贵行这份清单上列出的资产比我预想的少了太多，如果只有这么一点的话，我就没有必要特意和贵行合作了对吧？” 　　“千反田小姐期望的数额是多少呢？”石井良治反问道。 　　“五百亿日元左右，我们都能接受。”神奈说道。 　　石井良治对神奈的胃口感觉有点惊讶，但接着又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说道：“如此大的数额，我行神山支行确实没有办法满足。” 　　神奈想了想，说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愿闻其详。”石井良治说道。 　　“资产置换，”神奈提醒道，“贵行虽然在神山市业务不多，但神山市可不仅只有你们一家银行。” 　　石井良治立刻便明白了神奈的意思，富士银行急于处理的坏账肯定不止这么一点，只是不满足神奈提出的“神山市内”这个前提条件而已。但是神山市内还有其他很多银行，富士银行可以用他们在其他地区资产与这些银行交换神山市内的资产，然后在出手给千反田商事。 　　“千反田小姐的方案有很大的可行性。”旁边的支行行长户田女士赞同地点了点头，但又有些犹豫地说道，“但需要东京那边决策……” 　　“总行那边我可以去协调！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建议。”石井良治站起身，有点激动地说道，“千反田小姐提醒了我……” 　　神奈也站起身与石井良治握了握手。 　　石井良治又说道：“我现在便回东京一趟，户田行长会一直留在神山市，接下来有什么问题找户田行长就行了。” 　　“好的。”神奈点了点头。 　　富士银行的代表们雷厉风行地离开了。 　　雅子终于忍不住吐槽道：“富士银行居然真的同意借钱给你买他们的东西。” 　　神奈转头看着雅子说道：“其实你如果从另外一个角度上来考虑，就很容易明白富士银行为什么会同意这么做了。” 　　“什么角度？”雅子疑惑地说道。 　　“按照日本现行的法律法规，商业银行的贷款被从优到劣分为ABCDE五个等级，”神奈解释道，“A级是最优质的，几乎一定会偿还的贷款，E级就是信用评级最低，完全不可能偿还的贷款。你可以把它想象成一个有五个抽屉的柜子，A抽屉中的东西越多越好，E抽屉中的东西越少越好。” 　　雅子点了点头，若有所悟。 　　神奈继续说道：“虽然从表面看来富士银行借钱给千反田商事购买他们的坏账资产等于是把自己的钱送给自己，但实际上却不是这样。要知道千反田商事在富士银行的授信级别是最高的，他们给我们的贷款自然也是A级的，而他们之前给神山市市政府提供的贷款却毫无疑问是E级的.” 　　雅子听到神奈又提到这件事情，不满地白了她一眼。 　　神奈没有在意，又说道：“所以实际上通过这次交易，富士银行减少了E抽屉中的东西，增加了A抽屉中的东西，虽然没有收入一分钱，但却实现了结构性的优化，对于他们来说无疑非常有益的事情，甚至比单纯卖掉一些资产更加有益。” 　　“原来是这样的。”雅子终于明白了，不由笑着赞叹道，“富士银行这一手真是高明，你不说我还真以为他们吃大亏了呢。” 　　“再高明大概也只是垂死挣扎罢了。”神奈耸耸肩说道，“明年富士银行如果能够抓紧时间破产的话，我们这笔贷款可能就不用还了。” 　　雅子在神奈脑袋上轻敲了一下，无语地说道：“人家毕竟让你占了个大便宜，你就不能盼人家一点好的。” 　　神奈鼓了鼓脸，显然不以为然。 　　大雪才停了半天，又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矢野真太从法院赶了回来，身上的大衣都染白了。 　　“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神奈有点意外地说道。 　　“确实差一点就回不来了，”矢野真太笑了一下说道，“几乎所有的主干道都堵车了，不过还好我比较聪明，今天骑了电动自行车。” 　　神奈听到矢野真太的话，面色沉了下来，她今天来公司就是因为大雪的事情。如今千反田商事的业务涉及全市人的衣食住行，所以应对雪灾也是他们分内的工作，现在看来雪灾对城市的影响比神奈预估的还要大。 　　“主干道都无法通行？”神奈皱起眉头说道，“怎么回事？环卫公司还没有开始除雪吗？” 　　神山市的环卫公司也已经被千反田商事购并了，听到神奈的询问，矢野真太也收起了笑容，说道：“除雪工作已经开始了，神山本地的环卫公司都缺少应对大雪的经验，相关设备几乎没有，只能采取人工除雪，所以工作进度非常慢，这边还没有铲完，那边又积了一层雪了。” 　　神奈沉思了一会儿，问道：“游乐园工地那边停工了吧？” 　　矢野真太不知道神奈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他点了点头说道：“呃……应该是停了，毕竟雪这么大，根本无法施工。” 　　“通知工程建设公司那边，”神奈说道，“让他们从工地那边调五辆推土机，十辆卡车，两百名工人，到市区内除雪，务必保证市区内道路畅通无阻。” 　　“好的，我立刻去办。”矢野真太立刻就想起身了。 　　“我还没有说完，”神奈举起手向下压了压说道，“通知我们旗下的所有医院，救护车无法通行的地段，就把救援电话转给千反田安保救援公司，由安保救援公司派出直升机救助患者。” 　　“千反田商事旗下所有的店铺，公司，都必须为市内需要救助的流浪人员提供免费的取暖以及休息场所。” 　　“所有的零售商店都需要为顾客免费提供取暖饮品，同时需要为年纪较大，无法出门购物的老年顾客提供电话订购，送货上门服务。” 　　…… 　　神奈一条一条飞快地说着，矢野真太为了记清楚不得不拿出一本小册子记录下来，很快就记下了一整页。 　　雅子在一旁看着，抢险救灾，安抚民众原本是市政厅才会做，才能做到的事情，现在却在一家公司的办公室里开始谋划了。 　　这种感觉真的有点奇妙。 第335章 白色新年（一） 　　新年终于到了，只不过因为雪灾的缘故，神山市今年节日氛围看起来远不如往年热闹。 　　“京子，”矢野则敲了敲妹妹的房门，喊道，“可以休息一会儿了哦，出来吃火锅啦。” 　　“哦，来了……”矢野京子在房间里答应了一声，但还是过了十几分钟才走出房门。 　　矢野则看着妹妹的一对黑眼圈，问道：“昨晚又熬夜复习了吗？” 　　“嗯，”矢野京子坐到餐桌前，疲惫地揉着太阳穴。 　　“这么努力吗？以你的成绩，就算考前玩个十天半个月考上个大学也很轻松的吧。”餐厅里一个年轻的男子说道。 　　这男子就是川岛夏树。 　　川岛夏树的父母和矢野家的父母是邻居，又是同事，关系非常好，所以川岛夏树和矢野则也算是从小玩到大的发小了。今年川岛夏树的父母搬去大阪了，他独自一人在神山市过年，所以矢野家便邀请他来家中一起聚餐。 　　“对啊，”矢野则也开了句玩笑，“越到考前，越要玩开心……” 　　啪。 　　矢野兄妹的母亲端着餐具从厨房里走了出来，顺手用筷子在矢野则脑袋上敲了一下，训斥道：“说什么呢，你妹妹正用功读书呢，你却劝她去玩。” 　　“我就是接个口嘛……”矢野则反应够快了，但还是没有躲开母亲的筷子。 　　“不是考上大学就行的，”矢野京子抓起一双筷子，有点烦躁地说道，“我们班里有两个准备考东大的呢，如果我这个班长只考了个随随便便的大学，那一定会被人取笑的……” 　　矢野则看出妹妹因为升学考试，心理压力有点过大了，于是便笑着安慰道：“人家也只是准备考东大而已，东大又不是想考就能考上的。” 　　说起这个矢野京子更加烦了，“问题就是，”矢野京子非常用力地强调道，“她们想考东大，没人觉得她们会考不上！” 　　“真的？”矢野则惊讶地说道，“谁呀这么厉害？” 　　“就是千反田家那两个女儿，”矢野夫人又从厨房端着火锅出来了，她替矢野京子回答道。 　　“那两个小丫头是真的厉害，从高一到高三，年级第一不是姐姐就是妹妹。京子成绩也不算差了，但上高中之后最好就拿过一次第三名，还被人家甩下了几十分的差距……”矢野夫人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 　　矢野则点了点头，如果是千反田家的那个大小姐那就不奇怪了，因为那位就是个怪胎，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妈！”矢野京子不满地打断了母亲。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矢野夫人摆了摆筷子，结束了话题，掀开了火锅的盖子，浓郁的鲜香气味在餐桌上飘散开来。 　　“哇！”矢野则欢呼道，“真丰盛啊。” 　　“是啊，”川岛夏树也笑着说道，“阿姨辛苦了。” 　　“老妈，”矢野则夹起一片滚烫的肉一边吹着，一边问道，“你不是说不没有出门买菜了吗？怎么还是做了这么一大桌子菜？” 　　“你以为我是在和你开玩笑吗？”矢野夫人敲着桌子说道，“叫你去买菜你只想睡懒觉，外面下这么大的雪，如果不是人家商店送货上门，我才懒得买菜做饭呢。” 　　“送货上门？”矢野则看到桌上放着两张传单，奇怪地说道，“神山市也有服务这么好的商店了吗？” 　　吃完饭，矢野京子说了一句“多谢款待”，又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埋头复习去了。 　　矢野则吃得太饱，一边抱着一杯茶半躺在沙发上休息，一边随口和好友闲聊着：“我说，川岛你什么时候结婚啊？” 　　“为什么要问我这个？”川岛夏树说道，“你和安田雪姬小姐不也没有结婚吗？” 　　“我和安田那不一样，”矢野则开玩笑道，“我和安田都订婚了，可是你呢？你被那个什么关谷雅子迷昏了头，这靠谱吗？以你的条件，年轻漂亮的老婆随便找吧？” 　　“嘿，”川岛夏树笑了起来说道，“我什么女人没见过，会被那个老女人迷昏了头？” 　　听到这话，矢野则微微蹙眉，虽然和川岛很熟悉了，但他还是很难习惯川岛的行事作风。川岛快三十岁了，还没有结婚，外界都觉得那是因为川岛对关谷雅子的痴情。然而矢野则却很清楚，川岛夏树私下里不知道有多少个情妇，多少个私生子，他办公室里的那些个女秘书，基本上都和他上过床。 　　矢野则上学时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好学生，大学毕业不久又和安田雪姬订了婚，因为安田的存在就更加收敛了，所以在对待私生活这个问题上，矢野和川岛是截然相反的两种态度。 　　川岛夏树没有注意到好友的神情变化，依然自顾自地笑着说道：“年轻漂亮的女人好找，但年轻漂亮又有钱的女人可不好找，关谷雅子虽然也不年轻了，还是个二手货，但长得还行，关键是她有钱啊。” 　　“哦？有多有钱？”矢野则随口问道。 　　“她有千反田商事三分之一的股份。”川岛夏树郑重地说道。 　　“千反田商事我倒是知道……”矢野则说道，不仅知道，而且印象还非常深刻。 　　“不，你根本不清楚，”川岛夏树摆了摆手，打断了矢野则，拿起了桌上的那两份商店传单，说道：“现在的千反田商事早已不是三年前的千反田商事了……” 　　矢野则接过传单，他惊讶地发现，这两份来自两家不同的商店的传单居然在右下角印着一个相同的红色logo——“千反田”。 　　“现在神山市三分之一的店铺都是千反田商事的，”川岛夏树又说道，“市内CBD区域几乎所有的写字楼都是千反田商事的，神山市所有物流公司都是千反田商事的，所有的食品，医疗，教育供应商，全部都是千反田商事的……就这随便一项哪个不是几十，几百亿的生意，你说他们有没有钱？” 　　矢野则越听越是心惊，他忍不住问道：“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川岛夏树似乎很满意看到矢野则惊诧的样子，他更加为自己追求关谷雅子的机智感到沾沾自喜了，他指指矢野则手中的茶杯得意地说道，“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去问问嘛，千反田商事最近刚收购了清见水厂，现在你喝的水也是千反田家的。” 　　矢野则低头看着手中的茶杯，茶水中倒映着窗外昏暗的天空，他似乎看到了一只庞大无匹的怪兽渐渐显露出了身形。 　　矢野则忽然感到一阵烦躁，嘭一下将茶杯放到桌上，警告自己的好友道：“你最好离那位关谷女士远一点。” 　　“什么？”川岛夏树一时跟不上矢野则突然转变的态度。 　　“你办公室里那么多女人还不够你玩的吗？”矢野则不耐烦说道，“不要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到处惹麻烦。” 　　“嗯？”川岛夏树楞了一下，接着忽然想通了，他知道矢野则一直都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黄赌毒一概不沾的新时代好青年，川岛以为自己的好友又是看不惯自己的生活作风了，于是便笑了起来说道，“我这是自我牺牲，照顾人家寂寞寡妇，能有什么麻烦……” 　　“你……”矢野则指着川岛的鼻子，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听我一句劝……” 　　“好好好，”川岛夏树端起茶杯递给矢野则，笑着说道，“我听了，听了，你继续喝茶，喝茶……” 　　矢野则看着川岛敷衍的表情，知道好友是没听进自己的劝，他忍不住皱起眉头，但接着又看到茶杯中的水，心中愈加烦闷，一时也懒得再管川岛了。 第336章 白色新年（二） 　　雪灾之后，神山市政厅与千反田商事的及时应对得到了神山市市民的广泛肯定，尤其是许多商店及时推出的老年人免费送货上门服务，这位雅子赚取了一大波支持率。因为千反田商事声称的是得到了市政厅的建议所以才这么做的，所以市民自然把一部分功劳算在了市长关谷雅子的身上。一直以来，雅子的票仓都是中青年人，所以对于她来说这一次收获的全部都是“净利润”。 　　既然已经开始做了那就做得彻底一点，于是神奈让工程队派人去把荒楠神社前的山路也清扫了，并且要求神社的管理小组不管天气如何，都必须要照常举办花火大会，新年祭典等活动。消息宣布之后，市民们自然是好评如潮，本来大家都以为今年的新年假日应该要泡汤了，然而现在看来，他们的生活和往年相比几乎没有任何影响。 　　这一系列便民措施终于让千反田商事在神山市民众口中得了一个良心企业的口碑，这是一个认同的开端。 　　以前千反田商事只能算是一个还算不错的地区性企业，它的边界依然在企业内部，但当神山市的民众开始认同它，甚至依赖它生活的时候。千反田商事的边界就会逐渐变得模糊，慢慢与神山市这个社会融为一体，甚至化为社会本身。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趋势，然而现在神奈需要面对的问题是…… 　　“衣服放在这里，等会儿记得换哦。”爱瑠和千棘抱着崭新的浴衣走进卧室，放在床角说道。 　　“要不要我们帮你穿？”千棘笑着说道。 　　“我不想出门……”神奈趴在被炉上一边玩着游戏机，一边懒洋洋地说道，小千岁坐在神奈的背后用她的玩具梳子帮神奈梳头发。 　　“新年参拜总是要去的。”爱瑠说道。 　　神奈鼓起了嘴：“我又冷又饿，还要我出门！爱瑠不爱我了……” 　　爱瑠笑了笑，说道：“我已经准备好火锅了，但是需要等新年参拜完回来才能吃。” 　　“我就不应该让人去神社铲雪！”神奈依然在生气 　　虽然神奈表示了强烈抗议，但是并没有什么用。不管她有什么意见，最终还是要换上衣服和大家一起去参加新年参拜。 　　孤单一人的百川若叶和前两年一样被邀请到千反田家一起过年，她此时正在客厅中和雅子聊着关于图灵数字设计的物流调度系统的事情。 　　神奈穿着浴衣从房间里出来时，百川顿时感觉眼前一亮——她第一次看到神奈扎着一对双马尾。身材娇小的神奈配上小孩子常会扎的双马尾，看起来简直如同国中生一般稚嫩。 　　这双马尾是爱瑠的作品。爱瑠刚教会千岁怎么扎最简单的辫子，刚才千岁便拿神奈试验了一下，扎了一个马尾。爱瑠忽然觉得姐姐或许挺适合这种发型的，于是便给姐姐梳了一对双马尾，果然可爱得紧。平时神奈的头发都是爱瑠打理的，所以也没有在意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都准备好了，那就出发吧。”雅子笑着说道。 　　司机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两辆轿车，因为百川是作为神奈的好友被邀请来的，所以她自然被安排和神奈坐上同一辆车。 　　“你在看什么？”神奈注意到了百川的眼神一直在有意无意地跟着她，便转头问道。 　　“哦哦……”百川连忙惊醒，支吾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一件有必要说的事情，“Theranos那边出事了。” 　　“出什么事情了？”神奈问道。 　　百川说了一下大致的情况。 　　两个月前，《华尔街日报》的调查记者约翰·卡尔发表了一篇质疑Theranos涉嫌夸大宣传，欺骗投资者的文章。当时Theranos还是公众眼中的创业独角兽，所以，《华尔街日报》的一篇不轻不重的报道也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莎娜·霍尔姆斯甚至还在记者面前开玩笑说：“刺破手指就能检测上千种疾病，这确实让人难以置信。” 　　然而，《华尔街日报》并没有因为莎娜·霍尔姆斯开了句玩笑就轻易放过她，约翰·卡尔对对Theranos进行了长达两个月的深入调查，穷追猛打，最终将Theranos逼入了绝境。 　　“《华尔街日报》采访了大批 Theranos 前员工，从斯坦福大学聘请了的医学小组对比了 Theranos 和专业医疗机构的血液检测结果，结果爆出 Theranos 检测结果极不准确、检测数量不副实甚至连检测设备用的都不是自己的，而是其他公司的医疗设备。”百川说道。 　　“看来这半年过去，莎娜·霍尔姆斯的产品研发还是没有任何进展啊，不过这也在意料之中，”神奈耸耸肩说道，“这女人是怎么糊弄了这么长时间的？” 　　“莎娜·霍尔姆斯在Theranos 内部推行了极为严苛的信息保密制度，甚至同一个部门的员工之间都禁止交流，”百川笑了笑，说道，“所以就连大多数Theranos的内部员工都不知道他们的血液检测技术研发到了什么地步，更不用说外部了，这一次如果不是Theranos的一位高级研究员因为工作压力泄露了机密，恐怕《华尔街日报》也很难调查得如此轻松。所以至少在编织谎言方面，霍尔姆斯小姐真的不容小觑。” 　　“这倒是，”对此神奈也不得不赞同，但她又奇怪地问道，“只是……Theranos出事了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黑金公司所持有的Theranos已经全部出手了，主要买家就是莎娜·霍尔姆斯和西武集团，甚至就连黑金公司本身也被图灵数字卖掉了，Theranos现在和神奈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所以神奈才会这么问。 　　“话是这么说，”百川无奈地说道，“但是西武集团要求图灵数字一定要回购一部分Theranos的股份弥补他们的损失。” 　　“哈？他们这是想干嘛？”神奈有点难以置信地说道，“那你是怎么处理的？” 　　“这种要求毫无道理，我当然不可能接受，”百川摊开手，说道，“况且图灵数字也没有现金了，就算要回购也无能为力。” 　　“那么西武集团真的可以影响到自卫队的合作项目吗？”神奈又问道。 　　“我不是很清楚，”百川苦笑了起来，说道，“但最近自卫队最近确实在资金和技术上给我带来了不少麻烦，甚至还有一位后勤部门的军官向我们公然索取贿赂，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是之前没有发生过的，所以感觉非常异常。” 　　“是吗……”听到这里，神奈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下来，她倒不是为西武集团的触手能够伸到自卫队内部而感到惊讶，而是诧异于西武集团的过激反应。 　　图灵数字可不是一般的企业，它顶着一连串令人羡慕的光环，备受媒体和社会的关注，公众的聚光灯就是它的天然保护。西武集团和图灵数字过不去，难免会背上“恃强凌弱”，“财阀垄断”等不利的名声。而且就算图灵数字回购所有的股份，也只不过是几亿美金罢了，很难想象，西武集团这么一家估值数千亿美金的巨无霸企业为了这么一点钱会不惜做出这么不理智的行为。 　　神奈似乎闻到了大厦将倾的味道…… 第337章 白色新年（三） 　　神山市，桃山，荒楠神社。 　　西武集团内部出问题了，这是神奈喜闻乐见的事情，毕竟大家还有梁子在那边呢。 　　百川面对的困难，神奈也不是很担心。她并不认为西武集团能把图灵数字怎么着，他们之所以能给百川制造一些麻烦，大抵是因为堤义健或者堤宗次郎之类的高层在自卫队后勤部门有些人脉罢了。虚张声势或许可以，但自卫队的后勤战略是国家层面的重要项目，不可能因为一家企业的利益轻易转变既定的军事发展规划。 　　不过，神奈缺少来自于西武集团内部的准确消息，不能确定他们的准确情况，最近又忙于整合神山市的资源，所以暂时也不想和西武集团发生多余的摩擦。 　　神奈和百川的车稍微落后了一些，所以雅子几人先到了一会儿。神奈刚走下车，便看到雅子正在山道前和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说话，说了几分钟后，雅子笑着摇了摇头，似乎拒绝了什么，年轻男子也没有生气，笑着与雅子道别，然后姿态潇洒地离开了。 　　“这人是谁？”神奈忽然从雅子背后冒出来问道。 　　“啊……”雅子被吓了一跳，看清是神奈之后，才无奈地回答道，“他就是你之前问起的川岛夏树。” 　　“哈？川岛夏树？”神奈差点蹦了起来，“你果然是找野……嗷……” 　　爱瑠在身后举着手袋，威胁地瞪了姐姐一眼：“不许胡说八道。” 　　神奈抱着脑袋眼泪汪汪地控诉道：“我还没说呢！” 　　“那就不用说了，”爱瑠收起手袋，说道，“那姐姐就不用说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好话。” 　　神奈半句脏话被硬生生地堵了回去，气得鼓起了脸。 　　千棘和雅子看得忍不住想笑，神奈的臭脾气和肆无忌惮的性格实在令人头疼，大概也只有爱瑠能让她稍微收敛一点了。 　　“诶？那就是川岛夏树吗？”百川有些惊讶地说道。 　　“怎么？你也认识那个川岛夏树？”神奈问道。 　　“不认识，只是听说过，”百川摇了摇头，说道，“他也算是神山市有名的企业家了嘛。” 　　“那你为什么听到他的名字这么惊讶？”神奈怀疑地问道。 　　“因为不久之前，我听说我的一个高中同学嫁给了一个很有钱的川岛夏树，”百川解释道，“应该就是这位川岛了吧？” 　　“什么？这家伙已经结过婚了？”神奈说道。 　　“可我确实听说川岛是未婚呢。”雅子也有点奇怪地说道。 　　“那可能就是包养……之类的吧……”百川有些尴尬地说道。 　　“那真的有点……”爱瑠露出了些许反感的神色。 　　千棘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毕竟出身桐崎家的她见过更加黑暗的事情。 　　“啧……”神奈情不自禁地皱起了眉头。 　　“这里！这里！” 　　恰在此时小千岁一只手臂抱着尼尼，另一只手拽着一个穿着朴素的年轻女子，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打断了神奈她们的话题。 　　走近之后，神奈才认出那女子是千反田谷佑的未婚妻，加藤久美。 　　加藤久美身后，穿着浴衣的千反田谷佑也不紧不慢地跟了过来。 　　“加藤阿姨，二叔。”爱瑠和千棘笑着打招呼道。 　　“你们好。”加藤久美也笑着说道。 　　加藤久美的父亲和千反田康介是老朋友，加藤家不像千反田家这么富裕，只是经营了一家居酒屋，算是一个中产家庭，加藤久美长相也最多只能算是清秀，很多外人都觉得这女孩能嫁给千反田谷佑，简直就像是灰姑娘嫁入豪门的玛丽苏童话。 　　但神奈倒是觉得占便宜的应该是自家二叔，千反田谷佑能力平庸，年轻时还是个游手好闲，吃喝玩乐，喜欢一天换一个女朋友的花花公子。如果不是因为自家人，比较信得过。神奈才懒得用他做副手。加藤久美却是个温柔善良，勤劳干练的女孩，虽然没有很高的学历，但加藤家的居酒屋几乎就是她一个人支撑下来的。如果把千反田谷佑放在加藤久美的位置上，估计居酒屋早就倒闭了。 　　“千岁找到了！”千岁举着尼尼骄傲地喊道，原来小家伙是被特意派遣出去寻找千反田谷佑夫妇的。 　　“千岁好棒。”雅子揉揉千岁的小脑袋。 　　“嗯嗯，千岁好厉害。”爱瑠也笑着说道。 　　“嘻嘻……”被表扬的千岁开心地笑了起来，然后又似乎有点害羞，把尼尼放在自己的脑袋上，平举着小手臂，模仿着飞鸟的姿势，沿着山道跑去。 　　几秒钟后，千岁又跑了回来，拉着神奈的手说道：“姐姐，快来追我！” 　　“哦，那你先跑。”神奈说道。 　　“呼呼，快点，快点……”千岁又顶着尼尼朝山顶跑去。 　　“姐姐快去追？”爱瑠笑着说道。 　　“嗯哼……”神奈才不会去追，小孩子精力充沛，她一个死宅跑起来都费劲。 　　“你们的婚礼什么时候举办？”雅子问道。 　　千反田谷佑和加藤久美虽然已经是法律意义上的夫妻了，但是因为千反田商事这段时间实在太忙，所以一直都没有时间举办婚礼。 　　“今年年中的时候再办吧。”千反田谷佑笑了笑说道，“神奈酱打算给我一个暑假。” 　　这话虽然有点像是开玩笑，但这确实是神奈的打算，因为今年上半年估计不会有什么空闲，但是千反田谷佑也算是很长时间没有休息过了，长期不给员工假期也有违管理学的基本理念，所以神奈同意今年给千反田谷佑一个长假。 　　“对了，”千反田谷佑忽然转头对神奈说道，“神奈酱，千叶银行刚刚给我打了电话，我差点忘了转告你。” 　　“哦？什么事情？”神奈问道。 　　“我也不清楚，”千反田谷佑有些疑惑地说道，“盛田和夫行长只是让我转告你，他们愿意出售千叶支行保险柜里的东西……” 　　“哦？”神奈饶有兴趣地笑了起来，“他们想通了？” 　　神山市，矢野家。 　　“久住先生，”矢野则正和一个戴着鸭舌帽的老人视频通话，“我发给你的文件已经看过了吧？” 　　“是的。”鸭舌帽老人点了点头，“但是很抱歉，公司这边无法给你提供太多帮助。” 　　“为什么？”矢野则差点拍案而起，他咬牙强调道，“我都已经调查过了，神山市的医院，水库，甚至全市警用监控系统都已经被千反田商事控制了，这难道还没有构成地区垄断吗？还是说，总部打算坐视又一个财阀的诞生？” 　　“不，”鸭舌帽老人摇了摇头说道，“因为泰国的突发危机，积立基金前天收到了金融厅的要求，抽调人力财力协助稳定市场，所以完全没有精力顾及其他事情。” 　　“那神山市这边怎么办？”矢野则又问道。 　　鸭舌帽老人笑了笑说道：“那千反田家又是搞低价医疗，低价食品，又是帮助市民应对雪灾什么的，看起来也不像是坏人。” 　　“这不是像不像坏人的问题！”矢野则反驳道，“干系到大多数人的经济生命线不应当掌握在少数人手中，这不是久住先生所说的吗？” 　　“确实如此，”鸭舌帽老人笑着点了点头，“但这一次积立基金真的爱莫能助。” 　　“那我们就只能坐视千反田家的势力逐渐控制住整个神山市，却假装没有看见吗？”矢野则说道。 　　鸭舌帽老人沉默了几分钟，然后说道：“其实你可以考虑从一些关于市场之外的角度，来打断千反田商事垄断企图。” 　　“市场之外的方法？”矢野则疑惑地说道。 　　“没错，比如那位关谷市长，”鸭舌帽老人提醒道，“千反田商事势力庞大，但这位女士却是一个相当薄弱的点。” 第338章 白色新年（四） 　　被提醒了一下，矢野则很快意识到了一件事情。千反田商事在神山市的快速膨胀其实就是从关谷雅子当选神山市市长开始的。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神山市人，矢野则自然清楚千反田家以前的情况的。可以说在关谷雅子之前，神山市最大的地主千反田家一直都是保持着某种高傲的姿态的。这种高傲的姿态就体现在，千反田家几代家主都不喜欢涉足政治或者官场的事情，比如千反田康介就从来不和政客打交道，千反田之彦虽然有几个官场的好友，但交情也不深。 　　然而，千反田之彦卸任，关谷雅子正式走上台前，千反田家的行事风格突然发生了极大的转变，他们开始展现出极大的野心。 　　矢野则听说过一些流言——为了扶助关谷雅子成为神山市市长，千反田家不仅动用了大量资金作为竞选支持，甚至还使用了见不得人的暴力手段，逼迫竞争对手放弃了竞选。放在以前，千反田商事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结果也证明，推动关谷雅子就任市长这个策略对于千反田商事而言是极其有益的。关谷雅子当选市长之后，神山市市政厅的行政措施就开始全面向千反田商事倾斜，甚至有些时候可以明显看得出是在特意配合千反田商事的步伐节奏，这给千反田商事带来的好处已经不仅仅是十亿百亿日元的贷款可以相提并论的了。 　　不过，千反田商事快速膨胀的同时，一个问题也渐渐变得显而易见起来。 　　市政厅的力量对于千反田家来说已经相当重要了，然而千反田家在市政厅内真正能绝对信任的“自己人”实际上只有关谷雅子罢了。只要解决掉关谷雅子，就等于斩断了千反田家渗透在市政厅的全部势力。所以，久住先生才会说“这位女士是一个相当薄弱的点”。 　　明白了这一切之后，矢野则思索了几分钟，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他连忙掏出手机打算拨打好友川岛夏树的电话。 　　另一边，神山市，荒楠神社。 　　千反田家一行人走在山道上，不时有认识的人向他们打招呼。 　　“千叶银行那边的具体情况你一点都不清楚吗？”神奈边走边说道。 　　千反田谷佑想了想说道：“盛田和夫先生也没有说起……” 　　神奈瞥了他一眼，说道：“嗤，你是白痴吗？这种事情你不主动询问，还指望他们告诉你？” 　　千反田谷佑撇了撇嘴，心中腹诽着。神奈说得容易，但实际上哪有这么简单。千叶银行也是国际知名的大银行，千反田商事和他们还没得比，盛田和夫那些高层看重的只是神奈这个人，神奈与他们可以平起平坐地交谈，但千反田谷佑就很尴尬了。他是千反田商事的董事长，然而在对方眼中，他仅仅只是神奈的一个助手，和一个助手有什么好聊的呢。 　　神奈掏出了手机想要和盛田和夫视频详谈一下，但接着又看到小千岁正从山道上哼哧哼哧地跑下来。神奈想了想又收起了手机，转头对千反田谷佑说道：“给盛田和夫先生打个电话，邀请他来神山市面谈一次。” 　　“好的。”千反田谷佑点了点头。 　　“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走在前面的雅子转头问道。 　　“没什么急事，”神奈摇了摇头，换了个话题问道，“裁员案审得怎么样了？” 　　“法院调查结果表明，公会干部收受贿赂，买卖职务，挪用公款等等各种项目，涉及的总金额已经超过了一亿日元，不管放在哪里都是一个大案子了……”雅子有些感叹地说道，“难以想象，一个小小的公会一旦接触到权力居然也能滋生出如此惊人的腐败。” 　　神奈耸了耸肩，她自动过滤了雅子的感慨，说道：“这么看来，我们是肯定能够胜诉的喽。” 　　“胜诉当然没有什么问题。”雅子说道，“但是我觉得，法院有可能要求千反田商事重新承担起安置失业人员的工作，这可能会是麻烦的事情。” 　　“是吗？”神奈指指前方说道，“但现在，你的麻烦似乎更大一点。” 　　“什么？”雅子奇怪地说道。 　　“妈妈，妈妈，过来，过来……”千岁从山上跑下来，拉住雅子的手就跑。尼尼猝不及防地从千岁的头顶滚了下来，她都懒得管，如果不是千棘眼疾手快接住了的话，尼尼就要摔成一只死兔子了。 　　雅子跟着千岁小跑过去。 　　千岁拉着雅子一路跑到荒楠神社前的一个三十多平米平台上。 　　平台上一只小乐队演奏着悠扬的乐曲，周围铺洒着纯白的花瓣，与周围一边纯白的雪景相映成趣，一个穿着白色礼服的男子手捧着一大捧白玫瑰，正看着雅子微笑。这男子就是就是川岛夏树了。 　　“呵……”雅子头疼地抚额叹了口气，明明已经明确拒绝了，这家伙怎么还死缠烂打的。 　　川岛夏树抱着花优雅地朝雅子这边走过来， 　　雅子转头看了看自己身边，发现只有爱瑠和千棘，神奈还在后面慢悠悠晃着。千棘蹙眉不语，爱瑠看上去也有些气恼。 　　“妈妈，怎么办？”爱瑠小声问道。 　　雅子想了想，忽然灵光一闪，笑着说道：“快去把神奈拉上来。” 　　“诶？”爱瑠楞了一下，然后也笑了起来，点头道，“好的。” 　　“雅子。”川岛夏树微笑着说道。 　　“川岛先生，”雅子无奈地笑着说道，“我已经说过了我有我的家庭，是绝对不可能接受您的，您这种年轻有为的人完全可以找到更好地女孩。” 　　“我知道，”川岛夏树依然深情地说道，“但是就算被拒绝，我也需要真正表白一次啊……” 　　周围围观的人群越聚越多，很多人都举着手机拍摄着，有些小女孩被川岛夏树一往情深的表演感动了，川岛夏树朝雅子单膝跪地的那一刻她们甚至激动得出声。 　　雅子算是明白了，川岛夏树目的就是想借用眼前的形势。一般的小女生若是被这样表白，就算不喜欢他，心里必然也是感动的，就算不想答应，在路人的围观下也不太好意思直接拒绝。 　　然而，雅子又不是小女孩了，她在政坛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哪里会看不出对方这一点居心。被明确拒绝了几次之后，还要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可以说是相当恶心了。 　　不过恶人自有恶人磨，某人在脾气臭这方面是从来不会让人失望的。 　　川岛夏树半跪下了许久，雅子还是没有反应，他心中有些急了，一抬头却发现自己眼前的早已不是雅子了，而是另一个扎着双马尾的，不太熟悉的女孩。 　　“你想当我爸？”这女孩语出惊人。 第339章 白色新年（五） 　　矢野则之所以急于给川岛夏树打电话，是因为他想起了之前川岛夏树提到的清见水厂事情。 　　川岛夏树提起之后，矢野则才联系了他在瑞穗实业银行的朋友，旁敲侧击地证实了这个消息。在此之前，矢野则根本没有听到一点风声。 　　也是就说，千反田商事和市政厅一直都是有意隐瞒着一些敏感消息的。而川岛夏树对千反田家和关谷雅子的调查，早已进行了不止一天两天了。虽然川岛夏树的目的称不上高尚，甚至有点猥琐，但他已经掌握在手的大量调查情报对于矢野则来说，却非常有用，可以帮矢野则节约大量时间。 　　然而，矢野则连续打了几个电话，川岛夏树也没有接听。 　　因为此时此刻川岛夏树正处在一个非常尴尬的局面中。 　　“你想当我爸？”扎着双马尾的女孩说道。 　　川岛夏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还没有考虑好该怎么面对关谷雅子的几个子女。川岛也有几个私生子，但他从没有在意过他们，自然也不知道该怎么扮演一个父亲的角色。 　　神奈皱起了眉头，歪着头问道：“你凭什么想当我爸？” 　　面对愈加咄咄逼人的女孩，川岛夏树觉得一直跪着有点别扭。他收起了花束，站起身，笑着说道：“神奈酱……” 　　“哦，好吧……”川岛笑了笑，改口道，“千反田小姐，爱情不是需要问凭什么的。因为我对雅子的感情是真诚的，直到今天我依然无法忘记十六岁那年第一次见到雅子时的感觉，她当时是那么美丽，温柔……” 　　周围围观的人群中已然有人被川岛这一番深情的叙述打动了。 　　然而作为当事人的神奈却嗤笑了一下，说道：“你和雅子的爱情和我有什么关系？” 　　“哈？”川岛夏树一时没能跟上神奈的思路。 　　“你以为我会在意雅子和谁上床吗？”神奈又说道。 　　这话让旁边的雅子听得咬牙，恨不得一把揪住这丫头的脸蛋告诉她什么是女孩子应有的礼仪。 　　神奈伸着一根手指，说道：“雅子可不仅仅只是她自己而已，她还是我，爱瑠，千棘，千岁的监护人，你和她结婚的话，那你也就变成我们四个法律上的父亲了。” 　　“我爱着雅子，自然会接受她的一切，包括父亲的责任。”川岛夏树理所当然地说道。 　　“哈？你在说什么梦话呢？”神奈仿佛看白痴一样看着川岛夏树，“你当我们四个的父亲是一件让你很吃亏的事情吗？” 　　“呃，不……”川岛夏树连忙想到辩解。 　　但神奈却完全不给他开口的机会，自顾自地说道：“我们四个人名下一共至少有五千亿日元的资产。” 　　神奈刚说出口，周围那些还在为“我不在意雅子和谁上床”感到震惊的围观群众顿时一片骚动。 　　五千亿，听到这个数字川岛夏树心脏也猛颤了一下，他早就知道千反田家是巨富，但也没有想到会富裕到这种程度，要知道这几个女孩名下的资产还远远不是整个千反田家的全部财富。 　　其实五千亿这个数字，神奈还是说得非常保守了，比如千棘手中的HPV疫苗代理销售合同，这至少价值十亿美元，还有爱瑠手中的几部作品的版权，改编影视作品的分成等等，这些都是稳定，无风险的收入。如果详细梳理的话，总资产比五千亿日元只会高不会低。 　　川岛夏树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然后笑着说道：“千反田家从几十年前就已经是神山市的豪门了，我当然没有千反田家这么雄厚的身家。但是我从大学开始创业，如今也算是小有积蓄了。我的建筑公司与市政厅在机场项目上有所合作，在神山市也有一座工厂和几处店面。我不缺钱，也从来没有在意过千反田家的钱！” 　　川岛夏树口气有些愤慨，似乎是想对神奈的小看表示不满。 　　“嗤，你很有钱嘛……”神奈露出了不屑地神色，然后从胸口掏出一根挂着蓝色坠子的项链，语带嘲讽地说道，“我这根项链价值一亿三千万日元，你的那些破家当全部卖掉够买一根吗？” 　　“还想倒贴千反田家？你一个穷酸配吗？”神奈脸上的嫌弃似乎是发自内心的。 　　神奈的态度让围观者都忍不住侧目，虽然大家早就听说过千反田家的大小姐性格恶劣，但万万没想到会恶劣到这种程度。这种话已经是**裸的阶级歧视了，川岛夏树还算是事业有成了，在这位大小姐依然是穷酸，那么他们这些普通的老百姓了，那岂不是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了。 　　还好此时雅子及时站了出来，敲了神奈一下，语气严厉地斥责道：“胡说什么呢！有没有一点教养。” 　　被母亲呵斥住的神奈暂时闭上了嘴，抱着手臂转身不再看川岛夏树，但看这态度，似乎并没有一点觉得自己有错的样子。 　　雅子抱歉地鞠躬道：“不好意思，神奈她太失礼了。” 　　“没事，没事……”川岛夏树连忙笑着摆手道。 　　“你也看到了，”雅子露出一丝无奈的样子，说道，“我并不是独身一人，作为一个母亲我需要照顾到家里人的感受，所以很抱歉……” 　　“好吧……”原本这一次川岛夏树打算强硬一点的，起码可以逼得雅子同意和他暂时开始交往，但是出了神奈这件事，川岛夏树也只好放弃了，毕竟人家的女儿看起来的确很抗拒，他继续胡搅蛮缠就显得死皮赖脸了。 　　川岛夏树有些尴尬地收起了玫瑰，带着他雇佣的乐队，灰头土脸地下山去了。 　　“呼，终于走了。”雅子松了口气。 　　“嘁，我还以为他还要纠缠一会儿呢。”神奈说道。 　　神奈刚才的表现不过是和雅子的一段双簧罢了。雅子作为政治人物，她不便于在公众场合说一些过于难听的话，说得难听了的话，可能会影响她的公共形象，但是不说难听的话呢，川岛夏树就不可能轻易放弃，所以只好由神奈出面说了，反正神奈也没有什么公共形象可言。 　　母女二人还是有点默契的，神奈听到爱瑠说雅子在找她帮忙的时候，便明白雅子的打算了。神奈主动当黑脸，雅子唱白脸，这样既解决了问题，又帮雅子树立起了一个为了女儿甘愿牺牲自身幸福的好母亲的形象。 　　神奈那根项链自然也不是什么一亿三千万日元珠宝，而是爱瑠买菜时用超市的抽奖券抽到的奖品。爱瑠顺手就把它送给了姐姐当新年礼物，神奈自然当宝贝一样珍藏着。但是谁能想到一个拥有五千亿日元资产的豪门大小姐会贴身佩戴着一只地摊货呢，普通人反而更加相信，神奈戴的就是一只一亿三千万日元的珠宝。 　　“爱瑠她们呢？”神奈环顾四周发现，爱瑠，千岁，千棘和百川都消失了。 　　“我让爱瑠她们带千岁先去神社了，”雅子笑着说道，“我们也赶快跟上去吧。” 　　神奈点了点头，但是刚走了几步她便抱怨了起来：“累死了，不想走了。” 　　雅子无奈，环视四周，看到了山道旁的一处观景平台，她指指观景台上的长椅，说道：“那我们就去那边坐会儿吧。” 　　这个观景平台其实已经离神社不远了，观景平台下是贩卖各种小吃的摊位一条街。神奈和雅子坐在长椅上，看着在各个摊位间流连的游人。 　　“呐，雅子，你还打算结婚吗？”神奈问道。 　　这个问题雅子也认真考虑过，但她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笑了笑反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雅子心中以为神奈会起码表达一点对自己的依恋，然而神奈眨了眨眼睛说道：“像你这种年纪的女人肯定很需要性生活的话，所以想男人也是正常的。” 　　“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雅子无语吐槽了一句，然后说出了自己的回答，“暂时不打算结婚，我觉得单身也挺好的。” 　　神奈忽然面对面坐到了雅子的大腿上，盯着雅子的眼睛，两人的脸凑得很近，鼻尖几乎凑到了一起。 　　对视了许久，神奈终于说道：“既然不打算结婚，那就少和乱七八糟男人来往。” 　　雅子感觉自己的心脏忽然颤抖了一下，片刻间居然情不自禁地脸红了，因为说着这种强势发言的神奈实在是男友力过强了。雅子咬了咬嘴唇，忍住了想说一句“要你管”那种小女生才会有台词的冲动。 　　然而，神奈的下一句话便打破了这瞬间的浪漫：“如果你真的忍不住性需求的话，完全可以来找我嘛。” 　　“哈？”雅子一时有点跟不上神奈的脑回路。 第340章 经济产业省 　　日本，东京。 　　当大多数人都在欢度新年假期的时候，日本经济产业省却临时组织了一次国家重要性银行金融机构交流会。这一次交流会主要是为了召集日本国内的各大主要银行，商讨最近国际资本市场环境恶化的问题。 　　会议安排原本只有五个小时，但实际上参加会议的各方代表却整整争论了十几个小时，从12月31日下午一直持续到1月1日凌晨。 　　盛田和夫精疲力竭地从会场走出来，然而脸上却没有多少熬夜后的困意，反而更多的是愤怒与恼火。 　　“盛田桑。” 　　盛田和夫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叫他，他奇怪地转头一看，发现是老朋友富士银行的副行长石井良治。 　　“石井先生。”盛田和夫勉强提起笑容向石井良治伸出了手。 　　石井良治看起来也很疲惫，连基本的礼节都没心情在意了，伸手和盛田和夫碰了碰便算握手了。 　　“经济产业省的政务官们是不是昏了头了！”石井良治张口便说道。 　　盛田和夫笑着提醒道：“这还在经济产业省门口呢……” 　　“在门口又怎么了，”石井良治黑着脸说道，“就算当着宫泽志郎的面，我也会这么说，他们如果不是昏了头了怎么会提出那种方案。” 　　石井良治所说的宫泽志郎就是经济产业省的现任大臣。石井良治之所以这么愤怒就是因为宫泽志郎昨天在会议上提出的一个产业帮扶计划，计划提议要求日本的各大银行在未来的一年内尽可能地为日本企业放宽借贷限制，以预防在世界经济衰退的环境下，日本企业因为资金链断裂而出现大面积破产的情况。 　　这个计划虽然只是提出来讨论的，但却成功惹恼了与会的所有银行高层。 　　“现在欧美哪家银行不是在收紧银根准备应对风险，”石井良治恼火地说道，“经济产业省却要我们在这种时候放松贷款限制，这些官老爷是怕我们死得太慢吗？” 　　“这只是一个讨论案，还不一定会实施。”盛田和夫笑着安慰道。 　　“当然不会实施，”石井良治略带嘲讽地说道，“现在没有一家银行或者金融机构愿意配合他们，他宫泽志郎拿什么借贷？” 　　但是嘲讽完，石井良治又叹了口气说道：“但是真正麻烦的不是这个计划，而是经济产业省的态度。” 　　“是啊，”盛田和夫也忍不住赞同道，“经济产业省完全低估了我们即将面对的经济危机将有多么严重。” 　　因为新年的缘故，全世界大多数交易所都放假了，所以国际金融市场看起来就像是一片风平浪静。 　　然而，银行家的嗅觉要比一般人敏锐得多。业内人士都听说了一些消息，例如：美国新世纪金融进入了破产清算流程，已公开的亏损额已经超过了170亿美金，新世纪金融前CEO在自家别墅自杀，德国工业银行公布了莱茵兰基金的亏损，预计超过120亿欧元，美最大次级房贷公司Countrywide Financial Corp准备发布盈利预警…… 　　所以风平浪静的海面之下，一场地震正在发生，一旦新年假期结束，就是海啸来临之时。 　　“好了，好了，先不说这些了，”盛田和夫摆摆手说道，“我们先去吃点早餐吧，我请客。” 　　“也对，我也确实早就饿了。”石井良治也勉强笑道。 　　吵了一个晚上，谁都是又累又饿的状态，经济产业省也给参加会议的人临时安排了食物，但是实在没人吃的下。 　　盛田和夫与石井良治一起来到了一家咖啡馆，结果在这里看到了另一个熟悉的人，瑞穗银行风险管理部经理，竹谷一秀，他也是刚刚参加完会议回来吃早餐的。 　　“晚上好，盛田君，石井君。”竹谷一秀举着咖啡说道。 　　“虽然天还没有亮，但现在已经上午五点了。”盛田和夫笑道。 　　“哦……”竹谷一秀看了一下手表，说道，“呵，真的已经五点了，这该死的宫泽志郎，害得我新年第一天就没觉睡。” 　　泰国红衫军和政府军的冲突，日本国内损失最严重的两家商业银行便是瑞穗实业银行和富士银行，现在这两家银行都正忙着想方设法地止损。面对经济产业省想当然的计划案最感觉愤怒的自然也就是这两家，竹谷一秀的脾气不是很好，昨天晚上争吵起来，他甚至当着宫泽大臣的面砸了话筒。 　　“竹谷君这一次让经济产业省很没有面子啊。”盛田和夫坐到竹谷一秀旁边说道。 　　“没面子？我这一次不让他们没面子，他们清醒不了，”竹谷一秀喝了口咖啡，指指自己的胸口说道，“任由他们继续瞎搞，下一个自杀的就该是我了。” 　　石井良治也叫了杯咖啡，坐下来说道：“真不知道这些官僚到底有没有脑子，一天到晚做这种拍脑袋的决策。” 　　“他们没脑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没人会搭理他们的。”竹谷一秀说道。 　　“这可不一定，”盛田和夫说道，“积立基金的话，应该会支持经济产业省的一切决策的吧。” 　　“积立基金？”听到这个名号，石井良治皱起了眉头，知情者都明白，积立基金就是金融厅豢养的一条疯狗，张口闭口都是国家利益。 　　“积立基金虽然都是一群疯子，但不是傻子，”石井良治撇了撇嘴说道，“他们很明白这个计划案多么扯淡，为了国家利益，他们也会反对这个计划的。” 　　“说起积立基金，”竹谷一秀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对石井良治说道，“我的助理给我打电话说，积立基金那边有人在调查我们的互换交易的事情。” 　　“哦？他们调查我们干嘛？”石井良治问道，“具体是哪笔交易？” 　　“不太清楚，但对方似乎提到了神山市清见水库……”竹谷一秀说道。 　　“清见水库？”石井良治感觉一阵腻歪。 　　清见水库原本是瑞穗实业银行的资产，富士银行按照神奈的提议用其他资产与瑞穗实业银行进行了互换，准备卖给千反田商事。川岛夏树打听到了这件事情，但他的消息出现了一点偏差，富士银行还没有来得及和千反田商事签订最后的产权转让合同，所以现在清见水库目前还是在富士银行手中。 　　“积立基金那些家伙最喜欢无事生非，你们最好暂时停止交易。”竹谷建议道。 　　“但如果现在交易中止了……”石井良治皱起了眉头说道，“我们银行已经承受不起亏损了……” 　　“我觉得不一定……积立基金那些家伙未必是冲着你们来的。”盛田和夫指指神山市的方向，说道，“其实那位大小姐也是个喜欢无事生非的人。” 第341章 闻讯 　　新年的第一个清晨，极少放假在家的雅子决定早起给女儿们做一次早餐，然而她刚要起床便遇到了一个大困难。 　　一个柔软的身体像树袋熊一样，死死抱着雅子，酣睡不醒，口水都流到了雅子胸口上。这树袋熊自然就是神奈了。 　　昨晚，神奈突然抱着枕头来到了雅子的房间，表示要陪雅子睡觉。这种说法很容易让人想歪，雅子也确实想歪了。 　　雅子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就感觉一阵羞恼。她当时强忍着羞耻感，支支吾吾地向神奈解释了半天，母女二人做羞羞的事情是不健康的。结果，神奈真的只是来睡觉的……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嘛！明明白天才说了“有需求也可以找她”这么羞耻的话，结果晚上就能像个没事人一样，衣衫不整的跑到别人的房间里，要一起睡觉！雅子当场就想把神奈一脚踹下床去。 　　只不过想到神奈从小到大自己都没有好好陪过她，雅子最后还是心软地同意神奈一起睡觉了。 　　平时性格强势，甚至有点霸道的神奈睡觉的时候却很黏人，雅子想在不吵醒神奈的情况下悄悄起床，但根本做不到。雅子甚至发现神奈的一只爪子已经伸进了她的睡衣里，握住了她那团绵软的左胸。 　　她只好掰开神奈的咸猪手，捏着她的脸蛋，叫醒她：“神奈，神奈……” 　　“唔……”睡眼惺忪的神奈在雅子怀里拱了拱，嘴角拉出一根晶莹的丝线。 　　雅子感觉很无语，她不明白神奈的睡相这么差，为什么爱瑠还那么喜欢和姐姐一起睡觉。 　　“干嘛？”神奈带着起床气，揉着眼睛，不满地哼道，“天都没有亮……” 　　“天没亮？这都快七点了。”雅子说道。 　　“爱瑠还没有叫起床……”神奈闭着眼睛含糊地说道。 　　“那你让我起床啊，”雅子说道，“我要去做早餐。” 　　“爱瑠会做……”神奈说道。 　　“你就靠爱瑠活着了是吧？”雅子哭笑不得地说道。 　　“你好吵……”神奈不满地扯起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脸。 　　雅子看着神奈的样子，觉得很有意思，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在神奈的耳边说道：“神奈啊，你就不考虑一下假如有一天爱瑠觉得厌烦了，不想搭理你了，你该怎么办？” 　　“不可能的！”神奈果然炸毛了，她刷得一下坐起了身。 　　“怎么不可能？”雅子促狭地笑了笑说道，“万一以后爱瑠找到了男朋友……” 　　“爱瑠才不会找男朋友！”神奈不假思索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雅子奇怪地说道。 　　“爱瑠最喜欢的人是我，”神奈露出有些得意的表情说道，“我们已经……” 　　“已经怎么了？”雅子立刻兴致盎然地问道。 　　“已经接吻过了！”神奈仿佛炫耀般的说道。 　　“嘁，搞了半天你们才到亲亲这种程度啊。”雅子仿佛很失望的说道。 　　“已经亲过不止一次了！”神奈争辩道。 　　“那也只是亲亲嘛。”雅子依然表示不屑。 　　…… 　　然而，实际上雅子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或者说应该是什么感觉。 　　女儿们之间互相帮助，姐妹情深，当然是一个母亲愿意看到的事情。然而，雅子看得出，自己的长女和次女之间的关系有点好过头了。神奈离开了妹妹，几乎就没有社会生存能力可言，爱瑠虽然看起来聪明能干，但平时张口闭口也都是姐姐，姐姐完全就是她生活的中心了。明明是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大家庭里，这两个孩子居然过出了相依为命的感觉。 　　从神奈这里确认了，她和爱瑠确实已经接吻了，雅子一点都没觉得意外，因为就算是情侣，日常生活中也很少有像她们这么不分彼此的了。雅子作为一个母亲，或许还得庆幸，这两个孩子除了亲亲以外，还没有做出更加出格的事情。 　　这时卧室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爱瑠的身影从门口走了过去，几秒钟后爱瑠又退了回来。张望了一下房间内，笑着说道：“妈妈，姐姐醒了啊？早餐已经做好了哦，洗漱完就可以吃了。” 　　“诶？”雅子惊讶地说道，“这么早就做好了吗？我本来还打算由我来做的。” 　　“不用了，”爱瑠笑着摇了摇头，“妈妈平时已经很辛苦了，假期就好好休息吧。” 　　简直就是天使啊……此刻雅子觉得自己的二女儿是如此温柔。 　　“我是被雅子吵醒的！”神奈嚷嚷着又倒了下去。 　　这就是只小恶魔了……雅子无语地看着在床上打滚神奈。 　　“就算是这样姐姐也应该起床了，”爱瑠抓住姐姐的双手，强行将她拉了起来。 　　“为什么？”神奈鼓起了脸。 　　“马上就要升学考试了，姐姐最好从现在开始调整作息，”爱瑠提醒道，“如果还这样晚上熬夜，白天睡懒觉的话，姐姐八成会在考场上睡着的。” 　　“哦！”雅子拍了一下额头，说道，“对了，我差点都忘了，你们马上就要升学考试了。你们复习得怎么样了？” 　　“我已经复习完三遍了，如果要问姐姐的话，”爱瑠叹了口气，有点头疼地说道，“她的教材还是九成新的呢。” 　　雅子也笑了笑，这个回答算是在意料之内了。不过，也没有什么担心的，神奈的考试成绩实在太好，就连神山高中的校长也对雅子说过，如果神山高中只有一个人能上东大，那就是神奈了。 　　虽然不知道校长说这番话，有没有考虑神奈压根不看书的情况…… 　　“本来也没什么好复习的……”神奈依然在抱怨着爱瑠不让她睡懒觉的恶行，忽然神奈的手机响了起来。 　　爱瑠看了一眼，拿起床边的手机递给了姐姐。 　　“石井良治？”神奈看了一眼号码，然后接通了电话。 　　简单地交谈了几句之后，神奈的脸色明显阴沉了下来。 　　“有什么事吗？”神奈挂断了电话，雅子奇怪地问道。 　　“没什么……”神奈又仰面倒了下来，手臂遮住了眼睛，谁也看不出她的表情。 第342章 对策 　　石井良治打电话来与神奈商谈收购事宜，他也没有隐瞒，主动说明了积立基金正在调查清见水厂的所有权转让动向，如果千反田家担心交易会受到政府监察部门的干涉的话，可以推迟或者取消这一项交易。 　　石井良治说得这么爽快并不是什么自我牺牲，而是以退为进。千反田商事与他们之间的交易可不止清见水厂一项，如果千反田商事因为担心监察机构的干涉停止了所有收购交易，对于富士银行来说才是最麻烦的事情。所以富士银行的意图是将事情限定在清见水厂这一个单独的项目上，尽可能减小他们的风险。 　　然而，石井良治不知道的是，清见水厂在神奈的“花园都市计划”中占据着相当重要的位置，所以她不可能轻易取消这个项目，哪怕是需要面对一定的风险。 　　听到积立基金的时候，神奈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然后就是一阵难以言喻的烦躁和恼火。 　　虽然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与痛苦不允许神奈有丝毫的妥协，一旦妥协了那就等于选择了懦弱与屈服，但是在这种时间点上，神奈实在不愿意再与积立基金产生太多摩擦了。 　　从内部来说，千反田商事正在实行大范围的改制，百分之八十的职员需要时间适应新的岗位，公司的财务情况也不乐观，几乎所有的备用现金都被用于买了卢布，神奈现在是真的没钱了。从外部来看，国际市场的局面不容乐观，如果现在不是新年假期的话，估计日经指数已经出现大跳水了。 　　神奈忽然觉得她就像是一个行走在山谷中的旅者，察觉到山洪即将暴发，于是便想要爬上一处高地稍作躲避，而此时一个阴魂不散的老对头却突然跳了出来，挡住了她的去路，高喊：“来，让我们战个痛吧！” 　　“……” 　　你神经病啊！ 　　不过，事情总是要面对的。积立基金的作风神奈自然是见识过的，但她还是感觉有些奇怪，因为按理说此时此刻积立基金应该相当紧张忙碌才对，怎么会有心思来关注神山市这么点小动作呢？还是说积立基金内部的某些人与千反田商事发生了过节？ 　　神奈趴在被炉上，思索着这些问题。爱瑠在她对面捧着手机与同班同学们聊着天。 　　“吃栗子蛋糕吗？”千棘端了一盘蛋糕进来问道。 　　神奈点了点头，拿起一块蛋糕咬了一口，“唔……”神奈睁大了眼睛看着手中的蛋糕说道，“味道不错诶，哪里买的？” 　　“哼，”千棘有些得意地说道，“这是我做的。” 　　“嗯？”神奈诧异地说道，“你居然真的学会做蛋糕了？” 　　“你不要太小看我啊。”千棘微微脸红地说道。 　　千棘的特长生申请已经通过了，她现在不必像爱瑠这么忙碌，所以她主动分担了爱瑠的一些家务，比如做点心之类的。千棘烤蛋糕的技巧确实不这么高明，不过爱瑠告诉了她一个窍门可以简单粗暴地满足神奈的口味，那就是——加过量的糖。 　　事实证明，这个办法简直太管用了，管用到千棘甚至感觉有点缺乏成就感。 　　“这么甜不会腻吗？”千棘问道。 　　“不甜的甜食为什么被称为甜食？”神奈捏着蛋糕，振振有词地说道，“那分明就是伪劣品吧。” 　　“嘁……”千棘很嫌弃地摆了摆手。 　　“说起来……”神奈吃着蛋糕，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情，“东大有没有叫你去参加比赛集训？” 　　神奈所说的比赛就是今年即将在日本举办的大学生运动会，千棘之所以能够如此顺利地进入东大，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这场运动会举办在即，但日本有缺少有天赋的飞碟射击运动员。 　　“已经通知过了，集训下周就会开始，”千棘笑了笑说道，“但我暂时不用去东京集训，在家里自主训练就可以了。” 　　“诶？在家里自主训练？”神奈奇怪地说道，“这集训未免也太散漫了吧，东大这态度难道是完全不想拿名次了？” 　　“当然不是，”千棘解释道，“我听其他运动员说，负责这一次集训的总教练是出了名的要求严格呢。我在家自主训练是我自己的要求。因为东京没有合适的射击靶场，学校也缺少射击教练，所以我就向学校申请了自主训练，算是我自作主张的吧，但总教练也批准了。” 　　“哦。”神奈点了点头，日本飞碟射击运动不发达，找不到教练也是正常的事情，千反田家有教练，有射击场，有枪支，倒也确实没有去参加集训的必要。 　　这时，对面的爱瑠忽然看着手机轻轻笑了笑。 　　神奈察觉到了妹妹的表情变化，顿时好奇地问道：“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啦。”爱瑠随口说道。 　　“唔……”神奈顿时不高兴的鼓起了脸，在桌子下面伸脚去勾爱瑠的裙子。 　　爱瑠笑着抓住姐姐的脚丫，“姐姐要干嘛？” 　　“爱瑠和别人聊天都不给我看！”神奈控诉道。 　　“我的聊天记录为什么要给姐姐看？”爱瑠奇怪地说道。 　　“爱瑠不爱我了！你肯定是出轨了！”神奈气得嚷了起来。 　　“姐姐瞎说什么？”爱瑠哭笑不得地将手机递过去，“都是同班的几个女生啦。” 　　神奈看了一眼，果然是同班的几个女生在聊考试的事情。 　　“有人说班长也想考东大，所以我想到大家今后可能还会在大学碰面，所以觉得很有趣啊。”爱瑠笑着说道。 　　“真的吗？”千棘也惊喜地问道。 　　神奈却歪着头想了几秒钟，然后开口问道：“我们班长是谁？” 　　爱瑠楞了一下，然后头疼地叹了口气。 　　“你真是没救了，”千棘也无奈地吐槽道，“你们班的班长不就是矢野京子吗？她一年级的时候还也是我们的班长啊。” 　　神奈恍然：“哦，原来是她，矢野京……” 　　说着神奈皱起了眉头，矢野京子？提起这个名字，神奈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一个人——矢野则。 　　“姐姐怎么了？”爱瑠看出神奈在想什么事情，便问道。 　　神奈沉思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提议道：“爱瑠，你和矢野京子关系很好吗？” 　　“还可以吧，”爱瑠想了想说道，“京子是个很合格的班长呢。” 　　神奈一拍手，说道：“那我们去矢野家找她玩吧！” 　　“诶？”爱瑠很惊讶，“姐姐为什么突然想找京子玩？” 　　“都快毕业了，我还没怎么和班长大人说过话呢。”神奈笑着说道。 第343章 税法 　　神山市，相生町。 　　“你还不是不想和我结婚，你把我当成了什么，随随便便就可以丢开的援，交女吗……” 　　不算高档的公寓内，一个穿着单薄的女子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哭诉道。 　　川岛夏树皱起了眉头，心中升起了一股火苗。 　　这女人名叫古屋纯子，是川岛情妇之一，今年才二十岁。当初川岛是看中了她清纯漂亮才包养了她，结果古屋纯子一心只想川岛夏树和她结婚。这让川岛夏树渐渐感觉不耐烦起来，这女人难道不明白什么叫情妇吗？情妇说白了就是私家妓女，有哪个男人会和妓女结婚的？刚走出校园的女孩就是幼稚。 　　“你说话呀！”古屋纯子伸手拽住川岛夏树的衣袖，泣道，“你敢去向关谷雅子那个老女人表白，你有没有想过我！我都已经怀上了你的孩子，你有没有关心过我……” 　　啪！川岛抬手一巴掌打在古屋纯子的脸上。 　　“你……”古屋纯子猝不及防地摔倒在地板上，捂着脸颊，难以置信地看着川岛。 　　“贱婢。”川岛甩着手说道，“我睡过的女人多了去了，不差你一个**，我也不差你给我生一个儿子。” 　　川岛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起手机一看，居然发现有几十通未接电话，全是矢野则打来的。 　　川岛连忙接通了电话，他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那边便传来了矢野则恼火的声音：“夏树，你到底去哪了！我找了你一夜，电话没人接！去你家也没人影……” 　　川岛昨晚向雅子表白失败之后，心情失落，去酒吧喝了趟酒，喝醉之后便直接让司机送他来了古屋纯子这里过夜，连家都没有回。 　　“抱歉，抱歉……”川岛笑着说道，“找我有什么急事吗？” 　　“确实有急事，我在你公司对面的咖啡厅里，有时间的话，出来当面说吧？”矢野则直言道。 　　“好的，你等我十五分钟。”川岛一边穿衣服，一边往门外走。 　　路过古屋纯子身边时，川岛嫌弃地踢了她一脚。 　　虽然说了十五分钟，实际上川岛只用了十分钟左右就赶到了咖啡厅。对于矢野则的请求，川岛一向是非常重视的。 　　川岛虽然是白手起家，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得到过助力。在他起家的过程中给予他最多帮助的人便是他的好友矢野则了。矢野家虽然没什么钱，但矢野则本身有能力，有才华，他和安田美雪交往之后更接触到了很多普通人难以接触到的商业前沿讯息，所以在川岛创业的矢野则给予了不少建议。这些建议对川岛而言，远比钱财更加重要。 　　“哈哈，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等了这么长时间。”川岛要了一杯咖啡，在矢野则面前坐了下来，“有什么事情？” 　　“夏树，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千反田商事购下清见水厂的事情的。”矢野则开门见山的说道。 　　“这个……”川岛夏树想了想说道，“我有个朋友在市内的税务部门工作，我从他那边得到了一些消息，你看这些……” 　　川岛夏树翻出手机相册，递给矢野则，矢野则接过手机一看，发现是一些账目的照片，其中一些项目条款被红色的笔迹圈了出来。 　　“这些是去年神山市得到税收减免优惠的部分企业清单。”川岛夏树说道，“虽然不怎么全面，但是红圈圈出来的都是千反田商事旗下的企业……” 　　矢野则一张张翻阅着照片，心中越看越是震撼，这些企业有大有小，数量惊人，几乎涉及到神山市市民生活的每个角落，比如零售，食品，以及医院。 　　千反田家的医院这两年在神山市本地相当受欢迎，因为它们服务质量好，设备齐全而且价格相对低廉，高品质的服务和低廉的价格似乎是相互矛盾的两个东西，但是千反田家居然做到了，其中一个重要的因素便是税收减免。 　　能够想象，享受着更低税率的千反田系企业将在与其他民营企业竞争中占据多大的优势。毫不夸张地说，有市政厅的协助，神山市所有行业早晚都将是千反田家一家独大的局面。 　　矢野则也看到了一个清见水厂的红圈。川岛夏树的消息是有点偏差的。清见水厂是公共基础工程本来就应该享有各种税收和财政补贴，但是因为瑞穗银行一直握着产权不肯交给神山市市政厅，所以市政厅也没有给他们太多优惠。雅子这一次只是将他们应有的补贴还了回去，算是交易前最后给瑞穗银行的一点补偿。然而，川岛的朋友却将雅子这一举动理解成了双方已经完成了交易，所以川岛夏树才会认为清见水厂已经是千反田商事的物产了。 　　不过，对于矢野则来说这个已经不是很重要了…… 　　矢野则指着其中一张照片，沉声说道，“这些企业的资本规模明显已经超过一亿日元了吧……” 　　川岛看了一点，点头道，“是的。”但还是不明白有什么问题。 　　矢野则实际说的是，按照日本现行的法人税税制，一亿日元是一个临界点，资本金不超过一亿日元的企业按照百分之二十二税率缴纳法人税，资本金超过一亿日元的企业按照百分之三十的税率缴纳。而千反田商事旗下的一部分明显已经超过了一亿日元资本金的企业却在按照百分之二十二的比率纳税。 　　“这份文件有没有更加详细完整的原件？能不能给我一份？”矢野则问道。 　　“呃……原件在我电脑里，”川岛警惕了起来，说道，“你想干什么？” 　　“哦，”矢野则立刻说道，“积立基金最近正在考虑扶持有潜力的地方企业，所以我想提前详细评估一下千反田商事是否符合标准。当然了，如果你还有其他的相关材料能够提供给我，那就再好不过了。” 　　矢野则很清楚自己这个老友有点不靠谱，所以并不想把具体计划透露给他。 　　“原来是这样……”川岛点了点头，看起来似乎并没有怀疑矢野则的话，“那好，我回头给你发一份。” 　　“那就多谢了。” 　　矢野则又和川岛聊了一些日常的事情，并把两个人的咖啡钱都付了，然后便离开了。 　　川岛看着矢野则离去的背影，摸着下巴，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第344章 邀请 　　嘭。 　　矢野夫人听到一声摔门神，然后咚咚咚，矢野京子从楼上跑了下来，一边四处翻找着一边问道：“老妈，我那条藏青色的裙子呢？” 　　“裙子？”矢野夫人奇怪地说道，“你整天呆在房间里不出门，穿裙子干嘛？” 　　“待会儿有同学会来找我玩，我得换身衣服。”矢野京子说道。 　　“同学要来玩？”矢野夫人想了想说道，“你那条裙子我帮你洗了啊，现在还没干。” 　　“洗了？”矢野京子顿时焦急了起来，“这天气你洗我裙子干嘛？你让我今天穿什么？” 　　“那条粉红的不能穿吗？”矢野夫人说道。 　　“粉色的太幼稚了，”矢野京子嫌弃地说道，“我都快高中毕业了，怎么还能穿那种裙子。” 　　矢野夫人忽然注意到矢野京子罕见地化了妆，用粉底遮住了浓重的黑眼圈，干燥的嘴唇也抹了唇膏。矢野夫人来了兴趣，笑着问道：“到底是什么同学？” 　　自己的女儿矢野夫人还是很了解的，矢野京子平时一心扑在学习上，平时打扮也很朴素，一直都不怎么注重自己的妆容，难道说……矢野夫人凑到女儿身边小声问道：“是不是男朋友？” 　　“妈，你说什么呢！”矢野京子气道，“都是女同学啊！” 　　“哦，女同学啊。”矢野夫人顿时失去了兴趣，摆摆手说道，“就只有那件粉色的了，你不想穿的话，那就穿湿的吧。你老妈我还有社区活动，不是男朋友，就不要打扰我了。” 　　矢野京子气得跺了躲脚，但也只能回房间换上了那条粉红色的裙子。 　　过了没有多久，门铃响了起来。 　　矢野京子连忙跑去开门。 　　“新年好，京子。” 　　“新年好！” 　　门口爱瑠和千棘笑着打招呼道。 　　“新年好，爱瑠，千棘。”矢野京子也笑着说道。 　　“好……”爱瑠和千棘身后还有个穿着厚重的白色斗篷，像一只北极熊一样的少女。 　　矢野京子面色一僵，有些尴尬笑着说道：“新年好，神奈同学。” 　　如果说有谁是矢野京子无论如何都不想输的人，那便是眼前的千反田神奈了。现实中总有些人能够轻而易举地得到你全力拼搏才能够企及的东西。对于矢野京子来说，千反田神奈就是这样的人。 　　矢野自问学习比一般人努力，学校工作很认真，与同学相处也很友好，神奈则一年只上三周课，从来不参加学校活动，性格一塌糊涂，对待谁都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然而，现实却是，神奈的成绩比她好，家世比她好，长相比她好，就连男生缘也比她好，矢野一直暗恋的海崎新太喜欢的人也是神奈。 　　如果不是和爱瑠关系不错的话，矢野根本不会同意让神奈来自己家。矢野京子一直觉得真正的大小姐就应该像爱瑠这样大方，温柔，有教养。 　　“妈妈，这就是我和你说的同学……”矢野京子向矢野夫人介绍道。 　　“我知道，我知道，市长家的三位大小姐，”矢野夫人笑着说道，“去年我在社区活动上见过，都是好孩子呢。” 　　矢野京子对母亲的话不露痕迹地撇了撇嘴，然后笑着邀请道，“真没有想到你们会来我家玩。” 　　爱瑠笑着说道：“突然拜访真是失礼了。” 　　“没有关系哦，我也一直想邀请千反田同学来我家玩呢。”矢野京子口中千反田同学显然不包括千反田神奈。 　　矢野京子将三个同学带到了自己的房间，然后端出了茶和点心招待她们。几个女孩聊了许久女孩子之间的话题，神奈自然感觉格格不入，她端着茶杯，打量着京子的房间，忽然说道：“京子同学最近复习很辛苦嘛。” 　　“其实还好啦……”矢野京子笑着说道。 　　“粉底能遮住黑眼圈，但是遮不住眼袋。”神奈喝了口茶说道。 　　“咳……”矢野京子手指紧紧捏着被子，咬牙笑道，“神奈同学最近复习也很辛苦吧？你眼睛里还有血丝呢。” 　　“我吗？”神奈说道，“我是熬夜打游戏的哦，东大又不是很难考……” 　　矢野京子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姐姐！”爱瑠瞪了神奈一眼，然后温柔地笑着对矢野京子说道，“京子酱不要在意啊，姐姐没有恶意的，而且学习努力才是值得骄傲的事情啊。像姐姐这么散漫的人，在哪里都不会受欢迎的。” 　　“唔……”神奈不开心地鼓起了脸。 　　矢野京子感动地热泪盈眶，明明是亲姐妹为什么却有这么大的差别呢？ 　　“说起来，”爱瑠问道，“京子酱复习得怎么样了？” 　　“还可以啦，不过不像爱瑠和千棘这么有把握就是了。”矢野京子苦笑着说道。 　　“京子同学一直一个人在家复习吗？”千棘问道。 　　“是啊，”矢野京子笑着说道，“本来是想报一个补习学校的，但是今年的天气根本不允许出门。” 　　“要不然，京子同学来我们家一起复习吧。”千棘邀请道。 　　“诶？”矢野京子对这个邀请显然感觉有些意外。 　　“对啊，”爱瑠也说道，“大家一起复习的话效率更好一些呢，有不明白的地方也能互相讨论。” 　　矢野京子有点心动，她确实在复习时遇到了一些问题，也没有人能够帮她解答，如果是和爱瑠千棘一起复习的话，应该可以消除很多疑惑的吧。而且还有神奈，神奈这家伙虽然讨厌了一点，但成绩真的很好。 　　“乡下更加安静一些，比较适合专心复习，”千棘笑着说道，“而且高中三年，京子同学还没有去过我们家呢……” 　　矢野京子终于被说服了。 　　另一边，矢野则从咖啡厅里面出来了不久，开着车刚回到家门口，便收到了川岛夏树发来的一份文件。 　　矢野则稍微翻看了一下文件，确实就是他想要的东西。矢野则掏出手机，然后翻出了一个名叫平川洋之的人的手机号。 　　“矢野前辈，这时候给我打电话，是想请我吃饭吗？”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年轻人开玩笑的声音。 　　“我现在还在神山呢，”矢野则笑着说道，“我想请你帮个忙。” 　　“哦？”平川洋之犹豫了一下，问道，“是给前辈你帮忙呢？还是给你公司帮忙呢？” 　　平川洋之是矢野则的大学校友，现就职于东京国税查察部，像他们这种公务员身份很敏感，所以他才会主动问是给积立基金帮忙，还是给矢野则本人帮忙。 　　矢野则也很想说是积立基金，但是积立基金的态度很明显是不太想管这件事情的。 　　“是我自己有事情，想找你帮个忙。”矢野则说道。 　　“那好，”平川洋之很明显放松了一些，笑着说道，“有什么事情，前辈请说。” 　　“我有一份文件，想请你帮我看一下。”矢野则说道。 　　“没问题，你发到我的邮箱里就行了。”平泽洋之说道。 　　矢野则将文件发了出去，走下车，却突然看到自己的妹妹和几个女生一起坐上了一辆陌生的黑色轿车。矢野则认出了其中另一个女孩——千反田神奈。 　　此时，神奈的视线也与矢野则相遇了，她笑着向矢野则摆了摆手。 　　矢野则心中咯噔一下，想追上去阻拦，但已经来不及了。 　　矢野则冲回家中，喊道：“妈，京子这是要去哪？” 　　“京子啊，她说要去同学家复习功课什么的。”矢野夫人随口回答道。 　　“您为什么不拦着她！”矢野则焦急地说道。 　　“我为什么要拦着她？”矢野夫人奇怪地说道，“她又不是去男生家，而且还是复习功课，呆在家里你总是给她捣乱。” 　　“我……算了……”矢野则一张口又不知道怎么向母亲解释，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他明白又棋差了一招…… 第345章 反客为主 　　初次来到千反田家，矢野京子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听惯了千反田的富裕，矢野京子还以为千反田家是一个堆金积玉，金碧辉煌的豪宅呢。然而，眼前这个别墅大则大矣，但却十分老旧，地板踩起来咯咯响，一些陈设都像是用了几十年的样子，看起来还不如市中心那些商品房光鲜。 　　“姐姐招待一下客人哦，我去准备一些吃的。”爱瑠叮嘱了姐姐一下，然后换下衣服，走去了厨房。 　　“嗯……”神奈将矢野京子带到了客厅。 　　“姐姐！”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房间里窜了出来。 　　矢野京子被吓了一跳，接着才看清楚是一个娇俏可爱的小女孩，穿着粉粉的小裙子，头上顶着一只胖胖的兔子。 　　“千岁，有客人在，不要乱跑哦。”千棘提醒道。 　　千岁这才注意到有个陌生人在这里，小家伙扭捏了一下，然后躲到了神奈的身后。 　　神奈揉揉千岁的小脑袋，然后介绍道：“这是我们的小妹，千岁。” 　　矢野京子笑着向千岁打招呼：“你好，千岁酱，我叫矢野京子。” 　　千岁躲在神奈身后，偷偷看了看矢野京子，然后把兔子举了起来，说道：“尼尼。” 　　“哦，还有尼尼。”神奈又补充介绍了一遍。 　　“尼尼又偷吃，被千岁抓住了！”小千岁向姐姐控告道。 　　“尼尼越来越胖了，我们把它吃掉吧！”神奈说道。 　　“唔……”千岁连忙把尼尼紧紧抱在怀里，嘟起了嘴。 　　“哼。”神奈也学着千岁的样子嘟起了嘴。 　　矢野京子微微一愣，神奈的态度温柔得让她有些意外，这和她平时尖酸霸道的性格简直判若两人。 　　正惊奇间，矢野京子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矢野京子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说了声抱歉，然后接通了电话。 　　神奈不动声色地听了两句，发现是矢野京子的哥哥矢野则打来的，大抵就是嘱咐京子在别人家注意不要添麻烦之类事情，矢野京子语气有些不耐烦。和同学一起时候，最烦的大概就是家长的唠叨了。 　　主动邀请京子来千反田家一起复习自然是神奈的主意。石井良治只给了神奈一个模模糊糊的消息——积立基金在调查他们，除此之外，例如积立基金为什么调查他们，调查到了什么程度，具体是谁在调查，对他们到底会有多大的威胁之类的问题，石井良治一概不知，神奈也无从求证。 　　所以，神奈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一个人——矢野则。矢野则是神山市人，又是积立基金的一位中层管理人员，积立基金在神山市有动作，矢野则就算不参与其中，也不至于一无所知。 　　神奈的行动也确实让矢野则猝不及防。还有几天就开学了，他本想妹妹开学后以补习备考的名义将妹妹和母亲安排到东京去的。然而，神奈却抢先一步带走了矢野京子，矢野则悔恨不已，早知道他年前就应该把母亲和妹妹送走了。 　　矢野则给京子打了个电话，确认了妹妹的安全后，便第一时间给平泽洋之打去了电话。 　　“矢野桑，还有什么事情吗？”平泽洋之在电话那边问道。 　　“洋之，我发给你的文件你看了吗？”矢野则说道。 　　“我还没来得及看。”平泽洋之说道。 　　“那……就暂时不用看了。”矢野则说道。 　　平泽洋之楞了一下，然后说道：“既然这样，那好吧。” 　　也许平泽洋之之前还有些奇怪，矢野则为什么突然要找他看什么文件，现在平泽洋之自然是明白了。平泽洋之是税务监察部门的，矢野则大概是举报什么，但考虑再三之后，又不想举报了。平泽洋之也只是个普通的公务员，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矢野则不想举报了，他也懒得多管闲事。 　　通知完平泽洋之之后，矢野则又马不停蹄地去找了安田雪姬，安田和神奈打的交道更多，关系比他也更和谐一些。 　　听完矢野则的叙述，安田忍不住抱怨了起来：“我早就告诉过你了，没事少去招惹那位大小姐，你为什么就闲不住呢？” 　　“我还什么都没有做呢……”矢野则说道。 　　“你做了那就晚了！”安田雪姬直接打断了他说道，“你以为千反田神奈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小姑娘吗？” 　　“当然不是……”矢野则依然记得那位大小姐指使枪手将那个名叫伊藤诚的男生打成筛子的场面。 　　“不过……”安田雪姬说道，“我认为千反田神奈虽然知道有人想对千反田家不利，但未必了解你的行动，毕竟你刚从川岛那边拿到证据没多长时间，她除非在你身上安装了**，否则不会有这么灵通的消息。” 　　“呼……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矢野则之所以没有直接给神奈打电话，就是因为怀疑神奈并不知道他的具体行动，他如果直接给神奈打了电话，那就等于不打自招了。听到安田也这么推测，矢野则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但是这对于你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安田雪姬翻了个白眼说道，“千反田神奈在根本不知道对手是谁的情况下就带走了京子，你难道就不想想她此举是什么意思吗？” 　　“你是说……”矢野则皱起了眉头。 　　安田雪姬喝了一口茶，直接解释道：“她这是在提醒你，如果你对千反田家不利，她就拿矢野家开刀，如果别人对千反田家不利，她还是拿矢野家开刀。” 　　“哈？”矢野则一时有点难以置信。 　　“那位大小姐自己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认为你知道，”安田雪姬放下了茶杯，笑着说道，“所以她主动出击，拿捏了你的软肋，就是为了告诉你，不管是谁想找麻烦，你都得帮她把麻烦摆平了。” 　　矢野则苦笑着说道：“这也太……” 　　“不讲理？”安田雪姬耸耸肩，笑着说道，“我倒觉得那位大小姐杀伐果决，手段简单有效，一击致命，很有兵家运筹帷幄，纵横捭阖的魅力啊。” 　　“京子还在千反田手中呢，你居然还有心思夸奖她。”矢野则吐槽道。 　　“京子被人当了人质还不是你这个哥哥害的，”安田雪姬损了一句，然后又安慰道，“你放心，京子应该是安全的，千反田神奈以同学的名义接走了京子，那就不会以同学的名义伤害她，说不定京子现在在千反田家玩得正开心呢。不过……” 　　安田雪姬停顿了一下，收起了笑意，严肃地说道：“有一个人还需要处理一下。” 　　“谁？”矢野则疑惑地说道。 　　“你的好朋友，川岛夏树。”安田雪姬说道。 第346章 襁褓中的阴谋 　　“那么这件事情……” 　　“这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可不能深究，如果要深究的话，恐怕市政厅三分之一的人都得卷铺盖回家……” 　　古屋纯子的公寓内，一个身材瘦削男子和川岛夏树一边喝着酒一边谈论着一些不宜公开的话题。 　　这男子名叫町田由贵，也是川岛夏树以前在居酒屋喝酒时认识的一个酒友。川岛很注重经营人脉，他一向认为三教九流的人都得结交一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事实证明这个理念是对的。 　　矢野则向川岛夏树讨要关于千反田商事的材料，川岛夏树爽快地给他了。但是川岛夏树并不相信矢野则所说的“积立基金想要扶持地方企业”的理由，矢野则火急火燎了一夜就是为了给千反田商事送钱？他矢野则什么时候和千反田家关系这么好了？ 　　直觉告诉川岛夏树，这件事情没这么简单。但是川岛夏树只是一个高中毕业的小商人，自己水平不够，并不能理解这件事情的严重程度，所以他便找到了町田由贵。 　　町田由贵是一名律师，但不是普通的律师，他是市议会的法律顾问，平时专门为大大小小的议员们提供各种法律咨询服务，所以他知道的东西必然比川岛夏树多得多。 　　川岛夏树把那些给矢野则看过的照片，又给町田由贵看了一下，然而，町田由贵看到川岛手中的照片虽然有点意外，但似乎并没有多么惊讶。 　　“这东西你看过就算了，”町田由贵指指川岛的手机说道，“这里面的事情不是我们这些小鱼小虾能够参与的……” 　　“这顶多也就是有些偷税漏税的事情吧？”川岛夏树奇怪地说道。 　　“偷税漏税？哪有这么简单……”町田由贵嗤笑了一下，欲言又止。 　　川岛夏树朝旁边的古屋纯子使了个眼色，古屋纯子有些不情愿，但川岛抬手作势又要打她，古屋纯子出于畏惧，不得不坐到町田身边倒酒。 　　川岛又和町田说了一些闲言碎语，町田酒意渐浓，渐渐就不老实了起来，对古屋纯子动手动减，古屋纯子咬着牙，不敢挣扎。川岛又趁势问起了刚才的话题。 　　“我都说了这不是川岛你能管的事情，但你非要问的话，我就跟你稍微说一点……”町田由贵醉醺醺地说道。 　　川岛连忙帮町田由贵继续倒酒。 　　“现在的神山市早就不是原来的神山市啦，干脆改名叫千反田市也没有什么问题，”町田由贵说道，“如今，市政厅里面十个官员有七个是千反田派系的人，生活文化部的野村、环境部的后藤、产业劳动部的铃木，警察局的西城，哪一个不是收着千反田家的钱，为千反田家办事……” 　　川岛夏树听得心惊，町田由贵说起的这些人都是市政厅内重要的部门主官，平常川岛夏树求人办事，请客吃饭的时候，想请这些人都请不到。 　　“千反田雅子……”町田由贵继续说道。 　　“关谷雅子。”川岛夏树纠正道。 　　“没什么区别，”町田由贵摆了摆手，醉醺醺地说道，“市政厅现在等于就是千反田家的产业啦，关谷雅子就等于是千反田家委派在市政厅的CEO，别说偷税漏税，现在神山市的财政基本就是任由千反田家调配……” 　　“真的吗？”川岛夏树情不自禁地说道。 　　“我会胡说？”町田由贵似乎很乐意看到川岛夏树大惊小怪的样子，他得意地一把搂住古屋纯子，古屋纯子眼中的泪水几乎要流出来了，但川岛夏树还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你看去年市财政的市民食品补贴政策，表面上是为了降低居民生活成本，但你仔细想想，神山市最大的生鲜食品供应商是谁？千反田商事。”町田由贵继续为川岛夏树分析道，“还有神山市机场，承建商是谁？千反田商事，你不过是给人家打工的，还有居民小病免费医疗案，神山市的医院都是谁家的？千反田商事……” 　　町田由贵的分析和神奈的花园都市计划相差甚远，町田以为千反田家依靠市财政补贴赚了不少钱，实际上这些项目压根不赚钱，有些时候甚至还需要倒贴钱。神奈为了花园都市计划两年之内至少倒贴了五亿美金。 　　这么做是值得的。町田由贵以为千反田家辛辛苦苦在市政厅内收买人心，培养嫡系，只是为了偷税漏税，或者贪污市财政资金。然而，千反田家的真正目标则是整个神山市以及神山市内每一个居民，市政厅只是它的一个工具而已。所以，神奈并不在意市政厅会让千反田商事赚多少钱，或者亏多少钱。 　　不过，即使是这样，川岛夏树也被吓了一跳。他看到矢野则那遮遮掩掩的样子就曾想到这件事情水可能很深，但却没有想到水会深到这种程度，按照町田由贵的说法，这市政厅上上下下基本上都已经是千反田系的人马了，这里面还不知道有多大的篓子。 　　町田由贵说的只是他自己道听途说来的小道消息，但是川岛手中有足够的证据证明，町田由贵的话中至少有三四成的可信度。川岛夏树终于明白了矢野则想要干什么，他摸着下巴暗自想着这些东西能够给自己带来多少好处。 　　三四成的可信度如果要证明一个市级官员有罪的话自然是不切实际的，所以矢野则需要找国税查察部的朋友帮忙深入调查，但是他川岛夏树不是矢野则，也不想走什么法律途径。他原本为了千反田家的钱财才不惜脸面追求关谷雅子那种老女人的，现在他手中有了关谷雅子的把柄，或许他用不着和那个老女人结婚，就能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川岛夏树心中正盘算着，忽然有人按响了门铃。 　　这里是古屋纯子的住所，按门铃的人大抵是来找古屋纯子的，但现在古屋正被町田由贵搂在怀里，川岛夏树皱了皱眉头，只好自己起身去开门。 　　一开门，川岛夏树便看到三四个穿着警服的警察。 　　其中一个警察举起了警官证，说道：“我们是神山市警察局的警察，请问是您是川岛夏树吗？” 　　川岛夏树心中咯噔一下，愣愣地点头道：“是，是的。” 　　“川岛先生，有人举报你囚禁，奴役，**多名女性，请和我们走一趟吧。”警察冷着脸说道。 上架感言 　　爱瑠：“人气作家哈士奇菌的大作又要上架啦，请各位多多关注……” 　　神奈：“实际上那家伙是写原创暴死才开始写这本同人。” 　　爱瑠：“姐姐，你这样很失礼诶……” 　　神奈：“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爱瑠：“就是因为姐姐这样口无遮拦才会惹那么多麻烦啊，总之，今天是本书上架的日子，我们是要认真对待的。” 　　神奈：“怎么对待？” 　　爱瑠：“嗯……先自我介绍吧。” 　　神奈：“好吧。” 　　爱瑠：“我是千反田爱瑠，千反田家次女，现在是神山高中二年级学生，古典部部长，二年级A班班长。” 　　神奈：“我是千反田神奈，原伯明翰国际CEO，沃顿商学院管理学博士，金融学博士，《经济学人》评选影响世界五十位风险投资人之一，现役JK。” 　　爱瑠：“那算什么自我介绍？” 　　神奈：“差不多就是这样的啦，总之这本小说写得就是我们姐妹的无聊日常，作者也是一个没什么经验的新人写手，各位点开阅读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浪费生命了，假如还要浪费钱财的话……” 　　爱瑠：“诶诶，不对不对，作者已经很努力认真地在写了，虽然还有些不足，但是一直在进步，故事也很用心，还请大家对上架后的章节，继续抱着期待。” 　　神奈：“其实没什么可期待的，后面的故事差不多就是……” 　　爱瑠：“闭嘴啦！” 　　神奈：“唔……” 　　…… 　　诸君我又回来啦！ 　　千反田神奈是我一时兴起写下的角色，她性格孤僻，傲慢，目中无人，最常用的口头禅是“你是白痴吗？”，可以说这家伙除了脑子比较聪明以外，浑身上下都是缺点。 　　在如今穿越百合同人文的主角都是以软萌，可爱的小萝莉为主流的情况下，我也不知道像神奈这种性格不讨喜，作为萝莉又严重过期的主角到底会不会受欢迎。 　　事实也证明，的确有点不受欢迎。有人吐槽说，非常讨厌神奈这种自以为是的性格，明明自己也不是好人，甚至比一般人更坏，却还要假装正义的去制裁别人，这种虚伪的设定让他感觉很恶心。 　　好吧，这种情况也算是在我的意料之中，确实神奈在设定上可能更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反派，放在奇幻背景下就是大魔王的那种。 　　不过，让我感觉很安慰的是，在写作的过程中也有很多朋友给予了我肯定，希望我能够一直写下去。这本小说断断续续也写了不短的时间了，中间经历了不少曲折，如果不是大家的陪伴，我大概早就选择放弃了。现在回忆起来，那段每天都有人私信鼓励我的日子依然会令我感动得热泪盈眶。 　　总之，谢谢大家的陪伴。 　　PS：本书即将上架了，上架当天保底更新十章。另外，按照读者老爷的建议，加一个悬赏更新。悬赏规则是上架后一周内，累计打赏满五千火券加更一章，月票累计满五十章加更一章，上不封顶。 第347章 京子的见闻 　　神山市，千反田家。 　　爱瑠正在给矢野京子讲解着习题，忽然卧室外传来了两个人对话的声音。 　　“千棘，我的胖次在哪里？” 　　“谁知道你的胖次在哪里啊！快给我滚去浴室洗澡啊！” 　　嘭一声摔门声之后，千棘气鼓鼓地走进了卧室。 　　矢野京子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类似的场景了，她大概能猜到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在千反田家住了三天之后，她对神奈的印象，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谁能想到那个成绩优秀，性格傲慢的年级首席在生活上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柴呢？ 　　“神奈同学又怎么了？”矢野京子好奇地笑着问道。 　　“她居然光着屁股在客厅里找衣服！还好家里没有男人。”千棘虽然说得咬牙切齿，但还是帮神奈找好了换洗的衣物摆在浴室门边。 　　千棘一边拿着干毛巾擦着自己的头发，一边走回卧室，抱怨道：“大概只有爱瑠才忍受得了这家伙了吧？” 　　“诶？”爱瑠从书本上抬起头，条件反射般为姐姐辩解道，“姐姐平时很乖的……” 　　这话听得矢野京子感觉很别扭，她忍不住吐槽道：“用‘乖’来形容姐姐已经很奇怪了吧？” 　　“嗯，京子说的太对了！”千棘非常赞同，“不管什么事情都替她办好，你看看她还有没有一点生活自理能力，爱瑠你都快把神奈宠成废柴啦。” 　　“没，没有啦……”爱瑠被千棘调侃得有点窘迫，重新拿起笔说道，“我，我们还是继续复习吧。” 　　爱瑠讲解习题非常细致，矢野京子在千反田家复习了三天之间，解决了很多积攒下来的难题，感觉比她自己独自一个人复习一个假期的效果还要好。 　　然而，现在爱瑠显然没有什么心思复习了。浴室里传来叮铃哐啷的响声，以及神奈的惨叫，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在拆房子呢。爱瑠心不在焉地看了两三次浴室地方向，明显有些担心。 　　千棘看到爱瑠的神情，无奈地说道：“不放心的话，那就去看看吧。” 　　爱瑠脸红了起来，小声辩解了一句“我也只是想泡澡了”，然后抱着自己的毛巾和浴衣，去了浴室。 　　千棘与矢野京子对视了一眼，然后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们一直都是这样吗？”矢野京子笑着问道。 　　“就是这样，”千棘耸耸肩，笑着说道，“洗澡都要在一起，很难相信吧？爱瑠把她姐姐当宝贝呢。” 　　“确实想不到……”矢野京子笑着说道。 　　“明天就要开学了，复习怎么样了？”千棘又问道。 　　“效率很好，”矢野京子点点头，然后苦笑着说道，“但我还是没有你们这么大的把握啊。” 　　一开始矢野京子对神奈那句“东大又不是很难考”的发言或许还有点不服气，但这两天接触下来，她终于感受到自己和人家之间的巨大差距，尤其是神奈。神奈的英语是母语水平的，单这一点就能让一般日本高中生望尘莫及了。神奈的数学成绩也极好，她自己吹嘘有硕士甚至博士水平，虽然这一点矢野京子不知道真假，但那一张张满分的试卷是没办法作假的。神奈唯一的弱项只有国语，但也没有差到哪里去，只是和矢野京子水平相近罢了，而矢野京子的国语成绩在神山高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了。 　　爱瑠的考试成绩和姐姐相差不大，千棘虽然成绩稍差，但人家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东大特长生了。 　　矢野京子本以为还能在升学考试的擂台上和千反田姐妹一较高下，谁知道人家已经站在了最终领奖台上了，这样的对比结果让矢野京子有些信心受挫。 　　千棘看到矢野京子忽然黯淡下来的表情，意识到自己现在提起这种话只会给京子增加压力，她吐了吐舌头，然后笑着说道：“算了，复习到位就行了，考试这种事情还是要看运气的，先不说这个了，等会儿神奈她们洗完，你也去泡个澡，放松一下吧。” 　　“嗯。”矢野京子笑着点了点头。 　　爱瑠和神奈洗了整整一个多小时，这让千棘和矢野京子都有点无语。矢野京子也泡了个澡之后，已然是半夜了。 　　这间卧室是神奈的，平时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所以看起来有些拥挤，但其实面积很大。爱瑠将它收拾出来之后，四个女孩一起睡在榻榻米上也不会觉得狭小。四个女孩又聊了一会儿天，矢野京子和千棘都有些困了，神奈则是个夜猫子，这时间她还惦记着还有个《幻想乡》副本要刷，但也被爱瑠强制按回被窝关灯睡觉。 　　矢野京子躺在榻榻米上，心中有点羡慕千反田家姐妹之间的关系。 　　神奈和爱瑠之间的关系就不用说了，她们已经亲密到有点腻人的程度了。一直对神奈相当嫌弃的千棘，矢野京子也看得出，她其实和神奈的关系也很好，只是神奈是个骄傲的性格，千棘也不怎么擅长表达罢了。至于小千岁，那更是全家人宠爱的对象了。 　　这种家庭氛围让矢野京子感觉很温馨，矢野家也只有母亲和哥哥，没有父亲。但是矢野京子和母亲有点代沟，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哥哥矢野则一般在东京工作，也没什么时间和妹妹交流。所以矢野京子想到这种亲人之间的互动，总觉得那是自己可望而不可得的东西，很长时间也没能入睡。 　　忽然，矢野京子听到旁边有轻微的奇怪的响动，就像是婴儿在**着奶瓶的声音。她好奇地睁开眼睛，借着月光，矢野京子诧异地看到神奈和爱瑠姐妹拥抱在一起接吻着。 　　“不要亲那里呀，会留下痕迹的。” 　　“爱瑠真小气……” 　　“会被妈妈看到的。” 　　“爱瑠不爱我了！” 　　…… 　　矢野京子意识到自己发现了一个重要的秘密，矢她连忙闭上了眼睛，假装已经睡着了，但她却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在飙升。 　　不知过了多久，那奇怪的响动消失了，矢野京子却一夜没有睡着。 第348章 终了 　　第二天清早，天才蒙蒙亮，矢野则便来接妹妹回家了。他开着车一路顺利的进入了千反田家，但是矢野则心中很清楚，这个“顺利”是建立在什么基础上的。 　　安田雪姬听说完矢野则面对的情况之后，她非常果断地秘密联络了川岛夏树的几个情妇，威逼利诱她们联合举报了川岛夏树以及川岛夏树的同伙们，举报的罪名非常严重，涉嫌囚禁，奴役，性侵多名女性。 　　神山市警方第一时间开始调查此案，说起来，川岛夏树也是自作自受。他只把自己包养的那些女孩当玩物，平时不高兴了，便非打即骂，毫无感情可言，甚至有时还会要求自己的情妇给一些重要的客人陪睡。这些劣迹现在全成了他被指控的罪证。 　　矢野则对此感觉很复杂，一方面他觉得这种做法既是背叛也是妥协，另一方面他心中也明白，安田雪姬的决断才是正确的。如果川岛夏树真的做出了什么事情来的话，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矢野京子坐上了轿车的后座，矢野则看到妹妹带着黑眼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还以为神奈对妹妹做了什么，一边启动汽车，一边关切地问道：“在想什么呢？看起来精神不太好啊。” 　　被哥哥这么一说，矢野京子又忍不住想起昨晚看到的那一幕，脸颊情不自禁地红了起来，羞恼地说道：“不要你管！” 　　矢野则很奇怪，不明白妹妹怎么就生气了：“为什么不要我管？” 　　“闭嘴啦！反正就不要你管！”矢野京子抓起座位上的小靠枕捂着脸说道。 　　“我怎么了？”妹妹的反应让矢野则不得不在意，他又说道，“我说前两天我打你电话，你怎么就一个都不接呢？最后还关机，搞得我和老妈怎么都联系不上你！” 　　“打那么多电话，你怎么比老妈还啰嗦！”矢野京子也忍不住抱怨起来，哥哥总是给她打电话，叮嘱她一些琐碎的小事，这让她在同学面前很没有面子，于是干脆关了机。 　　矢野则也很无奈，妹妹对自己之前的危险处境一无所知，矢野则是为了确认她的安全，才时不时给她打个电话的，结果却让妹妹厌烦不已。不过，矢野京子从小到大都是乖乖女，就算再叛逆也没有不接家里电话的行为，矢野则不相信矢野京子关机失联的背后没有神奈捣鬼。 　　“算了，先不说这个了，”矢野则摆摆手，又回到了刚才的话题，“你脸色看起来很奇怪诶？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 　　矢野京子脸色更红了，她纠结了好久，终于忍不住问矢野则道：“哥，你觉得女孩子喜欢女孩子的话，会很奇怪吗？” 　　“这有什么奇怪的，”矢野则随口说道，“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很多国家都已经允许同性恋结婚了，你也就是……” 　　说着矢野则的话戛然而止，忽然想到了什么，而且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他犹豫了良久，还是忍不住说道：“那个……京子啊……你喜欢上哪个女孩子了？” 　　“诶诶？我？”矢野京子连忙解释道，“不，不是我啦……” 　　“不是你啊，”矢野则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不是你就好，我还以为你喜欢上千反田神奈那家伙了。” 　　矢野京子脸顿时涨红了，她抓起小靠枕，使劲敲哥哥的脑袋：“我怎么可能喜欢上神奈同学，人家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你胡说也有个限度啊！” 　　“喂喂喂，不要打我的脑袋啊，我正开车呢！”矢野则一边缩着脖子，一边喊道，但矢野京子的反应却让他的怀疑更加浓重了起来。 　　这分明就是被戳穿了心思，所以恼羞成怒的表现嘛！而且千反田神奈那家伙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个人魅力还是有的，就连安田雪姬也说过，神奈如果是个男生的话，那她一定会很受小女生欢迎的。如果自己妹妹是个蕾丝的话，那么就不需要什么男生的前提条件了吧？那么京子喜欢上神奈也就理所当然了。 　　矢野则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妹妹才在别人家里住了三天就被勾走了魂，而且听起来千反田神奈那家伙似乎还看不上自家妹妹，自家妹妹还是单相思。矢野则顿时感觉很气闷，觉得自己有义务阻止京子踏入火坑。 　　另一方面，神奈则对矢野则兄妹的动向则是一无所知，就算知道了她也懒得管。她之所以扣下矢野京子三天，只是为了安然度过这个新年假期，现在新年假期已经结束，积立基金也没有轻举妄动，神奈自然也不想为难矢野京子。 　　“还有两小时。”神奈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说道。 　　这个新年假期，国际局势发生了太多变化。 　　泰国红衫军与政府军对峙了两个多月后，抵抗势力逐渐从曼谷向整个泰国南部蔓延，政府军一时居然被打得措手不及，顾此失彼。 　　就在这时，老泰王突然现身做了一翻电视讲话，泰国王室在泰国虽然不掌权，但威信依然在，尤其是这位依旧在王位上坐了几十年的老泰王。红衫军此前之所以能得到民众的广泛支持，首先是因为泰国民众对于军阀频繁干涉政治感到很不耐烦，其次，另一个重要原因便是——各种新闻媒体的消息声称老泰王已经死了，很多民众认为军方的这次行动是没有得到泰王的首肯的，是对泰王的背叛。 　　老泰王的重新出现使得局势大为逆转，原本轰轰烈烈的红衫军运动几乎是一溃千里。以丹隆为首的红衫军不得不放弃大多数城市，集中力量控制住几座较重要的港口，以便接收来自海外的援助。 　　泰国首相也被迫逃出了曼谷，老泰王宣布首相叛国，军方对首相发布了通缉令。首相在接受西方媒体采访时却愤怒地表示老泰王擅自干涉行政，违背了泰国宪法，是独裁行为。 　　总之，泰国局势已然糜烂，而地球的另一面，美国的日子也不好过。 　　某财经新闻传出消息，麦格里银行旗下两只高收益基金可能已经遭受到了百分之二十五的损失。美国第五大投资银行贝尔斯登旗下的一只对冲基金也面临着随时将瓦解的风险。前白宫智囊团的一位经济学专家在接受采访时声称，美国信贷市场已经呈现出了20年来最差的状态…… 　　而这一切都因为新年假期的缘故被掩盖了下去。 　　现在假期即将结束，因为时区的差异，全球金融交易市场并不是同时开业的，但日本的交易所是全球最早的。 　　“什么还有两小时？”雅子奇怪地问道。 　　“还有两小时东京股市开市。”神奈说道，雪崩的起点也将从东京开始。 　　雅子耸耸肩，不太明白神奈在说什么，她想了想又问道：“今天神山机场开通第一条旅游航线，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观礼？” 　　“好啊。”神奈点了点头说道，“效率很快嘛，这倒是个好消息。” 　　雅子也点头赞同，然后打电话通知莱薇去准备车了。 　　矢野家兄妹的车开到了市区，矢野京子忽然看到一辆体型巨大的拖车驶过了路口，道路上的小汽车都不得不停了下来，等待这辆大车先行通过。 　　“那是什么车？”矢野京子好奇地问道。 　　矢野则看了一眼，拖车驶去的方向，说道：“看样子应该是给神山市机场那边运送的设备吧。” 　　拖车驶过路口，矢野则注意到车后印着一行“千反田工程”的字样，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指着前往，对矢野京子说道：“京子，你从这里看过去。” 　　矢野京子顺着矢野则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看到一条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街道，便奇怪的说道：“看什么？” 　　矢野则轻笑了一下，叹道：“你看到的所有东西，都姓千反田啊。” 第349章 首当其冲（一） 　　神奈之所以痛快答应和雅子一起去机场观礼，最主要的原因只是不想去学校罢了。因为今天只有开学典礼，所以姐姐不想去，爱瑠也没有强迫她。 　　千棘已经是毕业生了，没必要去参加开学典礼，于是雅子便把她和千岁都带到机场来了。 　　“灰机……”千岁含着棒棒糖，趴在巨大的落地玻璃墙上兴奋地看着停机坪上的三家客机，尼尼被她倒提在手里，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川岛夏树被起诉了，没想到他居然是那种人渣……”千棘与神奈说着八卦。 　　“啧，不然你以为他是什么样的人。”神奈一边玩着手机，一边说道。 　　川岛夏树的罪行虽然被安田雪姬夸张了一些，但包养那么多情妇还**待的事情总是洗不干净的，这对于千棘来说已经够反胃的了。 　　“我以为他最多是个社会不良呢，京子同学也是这么说的。”千棘说道。 　　矢野京子在千反田家提起过川岛夏树，她似乎和川岛夏树非常熟悉。但从矢野京子的话语中，神奈听得出她也不是很喜欢川岛夏树，京子总是觉得川岛看她的眼神有些油腻。 　　“说起京子同学，神奈……”千棘忽然停顿了下来。 　　“怎么了？”神奈从手机上抬起了头，奇怪地看着千棘。 　　“你还要问我怎么了？” 千棘反问道，“你昨天晚上和爱瑠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啊？”神奈很无辜地说道。 　　“还说没做什么？”千棘伸手捏住神奈两只脸蛋，揪成一张大饼，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们两个昨天晚上睡在我和京子同学中间，就在那里做，做……做那种事情，爱瑠都被你带坏了！” 　　“谁让你偷窥我们亲亲呼……”神奈被揪着脸蛋，说话有点漏风。 　　“谁想偷窥啊！”千棘气道，“你们声音那么大，谁会注意不到啊！我看京子同学今天早上的表现有点奇怪，她昨天晚上肯定也看到了。” 　　“看到又怎么了？”神奈揉着被千棘捏红的脸蛋，说道，“我喜欢爱瑠，爱瑠也喜欢我。” 　　“好啦，好啦，知道你们感情好，”千棘翻了白眼，说道，“我只是告诉你注意场合啊。你可以宅在家里，爱瑠却是需要社交的啊，她以后见到京子会有多尴尬？” 　　“哦……”神奈点了点头。 　　千棘叹了口气，她也不知道神奈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反正她也拿神奈没有什么办法。 　　“啊！你也不看看路吗！”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 　　神奈和千棘都被吸引了注意力，朝吵闹的方向看过去，结果却发现千岁正被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子拽着训斥，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周围千反田家的保镖立刻就想靠过去，神奈摆了摆手，让他们不要行动，然后自己和千棘一起走过去查看情况。 　　“请问有什么事情吗？”神奈问道。 　　千岁看到姐姐们来了，眼泪立刻滚了出来：“姐姐……” 　　“你们是她姐姐？”女子仰着下巴问道。 　　“是的。”神奈揉揉千岁的小脑袋，“请问我妹妹做了什么冒犯的事吗？” 　　“呵，”年轻女子女子指指自己断了肩带的皮包，又指了指自己裙子上的棒棒糖，说道，“你们自己看看这小姑娘做的好事……” 　　按照这女子的说法，千岁在大厅通道里到处乱跑，结果一头撞到了女子身上，扯坏了别人的皮包，也弄脏了别人的裙子，这年轻女子气恼不已才揪住千岁责骂的。 　　“是这样的吗？”千棘俯下身问千岁道。 　　“学飞机……”千岁哽咽道。 　　“学飞机也不能在这种地方乱跑呀。”千棘柔声说道。 　　千岁低着头，手指不安地勾着姐姐的裙角，尼尼趴在她的脚边似乎是想表示安慰。 　　神奈转头看向不远处的达奇，达奇点了点头，表示事实基本和女子的说法差不多。 　　既然是自家小妹的错误，神奈自然也不会死皮赖脸，她当即便表示道：“我代妹妹向你道歉了，你的损失就由我们来赔偿吧。” 　　“赔偿？你说的轻松，”年轻女子嘲讽地笑了起来，“我这只包要两千多万，还是限量款，全球只有三只，还有这条裙子也是从法国订制的，你们赔得起吗？” 　　女子张扬的话语让神奈和千棘都皱起了眉头，然而，接下来这年轻女子却又摆摆手说道：“算了，用不着你们赔了，让你们赔的生活困难，我也不好意思，反正这点钱也就是我的零花钱罢了。看好你们的妹妹，不是所有富二代都像我这么好心的。” 　　说完年轻女子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好有意思的人。”千棘情不自禁地说道。 　　“是啊。”神奈也点头赞同道。 　　“神奈小姐，”神奈的助理，安菲亚忽然过来说道，“富士银行的石井行长想要找你。” 　　“石井良治吗？”神奈说道。 　　“是的。”安菲亚点点头说道，“同行的还有千叶银行的盛田行长。” 　　“盛田和夫？”神奈感觉有点疑惑，如果说是盛田和夫来找她的话，也讲得通，因为盛田和夫年前就打电话想要约神奈面谈一次了，但听安菲亚这话，却像是石井良治急着找她，盛田和夫只是顺带的而已，而在此之前，神奈并没有接到石井良治的任何预约。 　　“他们现在到哪里了？”神奈问道。 　　“到机场了，我将他们安排在了贵宾休息室。”安菲亚说道。 　　神奈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三十分钟…… 　　“带我去休息吧。”神奈说道。 　　“好的，这边……”安菲亚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神奈很快便在休息室里见到了盛田和夫一行人。 　　“你好，神奈小姐。”盛田和夫与神奈握手道。 　　“你好。”神奈注意到盛田和夫虽然脸上带着笑容，但浓重的黑眼圈，眼中密布的血丝，无不显示着疲惫之色。 　　“你好，神奈小姐。”旁边一个男人也向神奈伸出了手。 　　神奈楞了一下，花了几秒钟才认出来，这男人是石井良治。 　　石井良治变化实在是太大了，过年前神奈才和他见过面，那时的石井良治虽然看起来焦虑，疲惫，但起码还是一个正常的职场经理的模样。而现在的石井良治起码比上一次见面的时候瘦了二三十斤的样子，脸颊瘦削，眼眶深凹，头发花白，就像一下子从四十岁老到了六十岁一样。让人不得不怀疑，这段时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石井先生看起来很累啊，最近很忙吗？”神奈开口说道。 　　“神奈小姐手中还有多少钱？”石井良治声音嘶哑，答非所问。 第350章 首当其冲（二） 　　“眼下我哪里还有现金，”面对石井良治地询问，神奈不假思索地否认了，然后她又歪着头问道，“石井先生今天是来向我借钱的？” 　　“当然不是，”石井良治疲惫地笑了笑说道，“今天我名义上是代表富士银行来参加神山市机场的通航仪式的。” 　　神奈点了点头，神山市机场虽说是政府项目，但实际上拿钱的还是富士银行，他们派个代表来参加一下通航仪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那么实际上呢？”神奈又问道。 　　石井良治从自己随身的文件包内取出了一份文件夹：“我当然还是为了坏账资产交易来的。” 　　神奈接过文件，说道：“清见水厂？” 　　“不只是清见水厂，”石井良治说道，“除此之外，还有三十一处住宅，六处店面，以及三家工厂……” 　　“这件事情应该是千反田谷佑在负责与富士银行联络吧？”神奈一边翻看着文件，一边说道，“你为什么不去找他，而直接来找我？” 　　“是的……”石井良治点了点头，犹豫了半晌终于说道，“但现在这件事情和富士银行无关了……” 　　“哦？”神奈从文件上移开目光，挑了挑眉头，说道，“为什么和富士银行无关？” 　　石井良治苦笑了起来：“富士银行已经完了。” 　　神奈皱起了眉头，“完了？怎么回事？” 　　“神奈小姐有没有听说今年的《中小企业振兴资金助成案》？”盛田和夫代石井良治解释道。 　　神奈想了想，摇头道。“没有。” 　　“没有也不奇怪，毕竟经济产业省也是昨天刚通过的……”盛田和夫向神奈解释了一遍情况。 　　这个《中小企业振兴资金助成案》就是石井良治他们之前在经济产业省开讨论会时，竭力想要阻止的那项政策。这项政策要求商业银行对日本中小企业放款贷款门槛，为有困难的中小企业提供更大帮扶。 　　中小企业融资困难的问题在哪个国家都是类似的，因为中小企业本身资本薄弱，在银行金融机构面前自然毫无信誉可言。日本的解决方案是由政府主导，银行配合组建了一个小企业信用担保机构，负责在小企业申请贷款时提供信用担保。这个机构实际上是对商业银行的一项保护措施，当小企业偿还贷款遇到困难时，银行便可以从担保机构手中领取到相当于应偿还金额的百分之七十到八十的保险金。而现在，为了给更多的小企业提供担保，政府就需要下调银行可领取的保险金比例，而这一做法直接导致某些银行次级贷款数额陡增，富士银行就是其中之一。 　　“我和富士银行的其他同仁们没日没夜地努力了三个月，想尽一切办法收紧银根，处理坏账，抵御风险，但是现在一切都付之东流了……”石井良治面色灰暗，自嘲般地笑道。 　　这项政策相当于给正在悬崖边挣扎的富士银行往悬崖外使劲推了一把，从去年第四季度以来，富士银行积极采取的所有试图自救的行动全部被粗暴地打断了。 　　“富士银行现在最好的结果是被收购，这还要看是否有人愿意收购我们……”石井良治苦涩地笑道。 　　最差的结果是无人愿意收购，石井良治没有说出这句话来。如果无人愿意收购的话，那么富士银行只能选择破产清算。 　　富士银行一旦破产，那就不再是富士银行一家的灾难了。富士银行作为一家日本国家金融系统重要性银行，他们的倒闭将把整个日本金融系统扯向深渊。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神奈问道，她预料到了危机来势凶猛，但却没有想到第一个倒下的日本银行居然会是富士银行这样的庞然大物。 　　“我吗？”石井良治张了张嘴，半晌才说道，“尽量争取去坐牢吧……” 　　坐牢需要争取，这不是什么夸张的说法。 　　一旦富士银行进入清算流程，那些亏得血本无归的投资者和储户在跳下天台之前，难免会想拉一两个人同归于尽。到那时能够坐牢反而是个更加安全的结果，至少可以保住性命，毕竟新世纪金融的前车之鉴就在那里，石井良治也不想莫名其妙地自杀在自家的卧室里。 　　“石井先生想把他妻女送去国外。”盛田和夫说道。 　　“是的，”石井良治也打起精神说道，“我想把我的妻子和女儿送去美国，但是我个人账户都已经被冻结了，所以才问千反田小姐有没有现金，哦……” 　　石井良治指指神奈手中的文件，补充解释道：“这些资产已经被我用我个人的房屋股票之类的资产置换到我个人的名下了，所以现在我在向千反田小姐兜售这些东西，与富士银行无关。” 　　神奈皱了皱眉头说道：“你希望我用现金买下这些东西？” 　　“是的，”石井良治点了点头，又补充道，“而且最好是海外账户的现金。” 　　神奈想了想，然后说道：“我并没有说谎，千反田家现在确实一点闲置现金都没有了，如果我有这么大笔的现金，那我也用不着给向千叶银行贷款了。” 　　“那，那黑金公司……”石井良治连忙说道。 　　神奈明白石井良治为什么要来找自己了，如果是单纯的需要钱的话，那么盛田和夫也能帮助石井良治解决。但石井良治想要的是离岸账户中的，难以被日本金融厅搜查到的现金，这样的钱盛田和夫一时也不容易找到，但是如果黑金公司在的话，神奈倒是很容易搞到大笔这种现金。 　　然而，石井良治不知道的是…… 　　“黑金公司去年就被我卖了，”神奈说道，“现在他们的钱和我毫无瓜葛。” 　　“这，这样吗……”石井良治嘴唇轻轻颤抖着。 　　神奈将文件推回给了石井良治，说道：“所以如果石井先生真的只想要现金的话，这些东西我真的买不起。” 　　石井良治愣愣地看着这文件，过了一会儿，他从口袋里抽出一支钢笔，将其中的几份产权转让协议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推到了神奈面前，艰难地笑着说道：“那就算我送给神奈小姐的吧，反正它们对于我来说也没什么用了……” 　　说完，石井良治站起了身，朝休息室外走去，背影看起来绝望又疲惫。 第351章 首当其冲（三） 　　神奈默默地目送石井良治离开。 　　从东京电影节第一次见面，到合作建设神山机场，石井良治与千反田家不说老朋友，但也算是熟识了。看着老熟人走上穷途末路，神奈也有些唏嘘。 　　神奈并不是完全没有能力给石井良治提供帮助，只是在危机关头调动太多现金的话，会影响到千反田商事自身的抗风险能力，所以她反复权衡之后，选择了束手旁观。 　　“神奈小姐果然还是拒绝了。”盛田和夫说道。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同意？”神奈的重音落在了“你”字上。 　　千反田家不可能是石井良治求助的第一选择，石井良治在找到神奈这边之前必然已经在东京向很多曾经的合作伙伴求助过了，其中也必然包括盛田和夫和千叶银行。正是东京的银行家们都选择对富士银行和石井良治冷眼旁观，所以石井良治才窘迫到不得不来找交情并不算深厚的神奈寻求一线生机。 　　这些银行家们的选择是理所当然的，石井良治私人账户被全部冻结，这很明显表示金融厅已经开始着手调查富士银行了，而且石井良治个人也存在着严重的问题。在这个人人自危的当下，这些银行家为了保全自身，当然会选择对石井良治和富士银行退避三尺。 　　“资本市场真的毫无友谊可言呢。”神奈又讽刺了一句。 　　盛田和夫笑了笑，他哪里还听不出神奈是在讽刺他们对石井良治见死不救，但他一时也无心为自己辩解，只是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还有三分钟。”神奈猜到了盛田和夫在看什么。 　　盛田和夫稍微楞了一下，然后笑着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千叶银行的处境也不好，《中小企业振兴资金助成案》对我们的影响也非常大，你也知道，中小企业融资贷款业务长期以来在我们千叶银行的业务量中都占据着相当大的比重，如果只论这一项的话，我们受到的损失不比富士银行小……” 　　站在经济产业省的角度上来说，《中小企业资金助成案》并不能说是完全错误地。这项政策的目的在于预防经济危机的环境下日本国内中小企业因为资金问题而出现大面积破产倒闭的风险。中小企业虽然体量小，但他们却为社会中下层民众提供了大量工作岗位，它们如果成片倒闭的话，将会有数以十万计的民众失去工作。 　　“除此之外，说来也惭愧，”盛田和夫又苦笑着说道，“我行旗下还有两只基金对泰国形势的判断出现了严重失误，对公司造成了超过两百亿日元的损失……” 　　盛田和夫之所以说惭愧，是因为去年年底时，他就曾问过神奈，泰国政变导致日经指数出现下跌，是否能够抄底入场。神奈当时就提醒过盛田和夫，泰国的政变只是一个开端罢了，真正的动乱还在后面，这个节点抄底入场是不明智的行为。事实证明，神奈的判断是正确的，但千叶银行却没有采信。 　　“所以，你们去股市拼命抄底了？”神奈说道。 　　“这倒不至于，”盛田和夫摇了摇头，但接着又自嘲道，“不过，其实也比这个高明不了多少了，那些昏了头的家伙接手了本田泰国百分之十九的股份。” 　　神奈听了忍不住撇了撇嘴，本田泰国汽车公司是本田汽车集团旗下的子公司，千叶银行想要入股本田泰国肯定不会是一时的决定。神奈估计，千叶银行应该是早就准备入股本田泰国了，但是又遇到泰国政变，决策层有所犹豫，所以盛田和夫才用“抄底股市”的借口，询问了一下神奈对局势的看法。 　　不过，从结果来看，千叶银行的高层并没有重视神奈的判断。 　　这也不奇怪，盛田和夫虽然也是千叶银行的管理层成员，但千叶银行的管理层可不止盛田和夫一人，神奈本来就不是他们自己人，不受信任也是正常的。况且这两年本田泰国的盈利能力非常好，对于很久没有吃过肉的千叶银行来说，这份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嗤，没见过世面的穷鬼。”神奈轻蔑地道。 　　“当时入股本田泰国的计划还在保密阶段……”盛田和夫辩解两句，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只是尴尬地笑了笑。 　　嘲讽的话神奈是完全有资格说的。在与神奈合作之前，千叶银行常年处于亏损状态，这两年在神奈的帮助下，千叶银行终于弥补上了亏空。结果现在脱离亏空的泥潭之后，却对神奈表示出了不信任，这难免有些小人得志的感觉。 　　神奈也没有再纠结这件事情，她从沙发前的玻璃桌上拿起了一只遥控器，打开了休息室的电视机，然后选到了一个财经新闻栏目，刚过上午上午八点，新闻恰好开始播报今天日本股市的开盘情况。 　　没有任何意外，刚刚开盘日经225指数便划出了一条跳水般的曲线，开盘直接下跌近三百点。富士重工，横滨银行，古河电气工业，五十铃汽车，本田汽车，久保田等等一系列能够叫得上名字的大企业也一片飘绿，全线崩溃，无一幸免。 　　电视上，年轻的女主持人带着微笑，用清脆可爱的声音念着新闻稿，风格就像是个轻松愉快的新闻脱口秀。显然，这位女主持或许是一个专业的播音员，但肯定不是一个专业的财经从业者，否则的话她肯定没办法开心起来。 　　神奈朝后方仰倒下来，靠在沙发靠背上，咬了咬嘴唇，一言不发。 　　盛田和夫也默默地看着新闻，沉默不语。 　　此时，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灾难来得如同洪水一般，已经不是人力能阻挡的了。 　　良久，还是神奈打破了沉默，她轻笑着说道：“这个女主持人说话这点时间，日本股市至少蒸发了一亿美金，这应该是近几年最昂贵的新闻了吧。” 　　盛田和夫听完，也开玩笑道：“日本去年的GDP大概在五点二万亿美金左右，你说这点钱够她念多久新闻稿？” 第352章 首当其冲（四） 　　安菲亚走进了休息室，通知神奈通航仪式已经开始了。 　　“我去凑凑热闹，你呢？”神奈说道。 　　“我当然也要去，”盛田和夫也站起身笑着说道，“名义上算是石井桑邀请的客人。” 　　盛田和夫先行走出了休息室，安菲亚凑到神奈耳边，说道：“你拒绝了那个男人？” 　　神奈表情怪异地看着安菲亚说道：“你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奇怪？” 　　“我刚刚看到富士银行的石井行长伤心欲绝地走出去了。”安菲亚说道 　　神奈无语地说道：“你说话能不能带点脑子，什么叫我拒绝了他，所以他伤心欲绝，听起来就好像，我和那个老男人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一样。” 　　安菲亚眨了眨眼睛：“存在无法公之于众的关系。” 　　神奈瞪了安菲亚一眼，虽然千反田商事和富士银行之间的关系确实不宜公开，但是这种说法也太容易让人误解了吧？ 　　安菲亚在神奈身边工作半年了，最初神奈只把她当成德比希尔那种执行者，但是接触了一段时间之后，她便发现安菲亚远不是德比希尔能够相比的。 　　安菲亚商业嗅觉和办事能力都是一流职业经理人的水平，性价比超高。优秀的职业经理人容易找，实际上按照神奈的经验，安菲亚这个级别的职业经理人来说，年薪肯定要在一亿日元以上，然而安菲亚在千反田家只领着一个中层管理的工资。 　　更重要的是安菲亚是个女孩，而猎头公司能够提供的高级经理人人选基本上都是德比希尔那种大叔，神奈能够容忍安菲亚在她睡觉的时候闯进她的房间通知她一些重要的事情，但如果换成一个男人的话，神奈可能会开枪的。 　　与神奈开了两句玩笑，安菲亚微微一笑，又拿出了一份只平板电脑说道：“二十分钟前金融厅监督局召开了新闻发布会，他们组成了一只调查小组进驻富士银行，调查富士银行可能存在的非法投机，伪造报表以及欺骗投资者的问题。” 　　神奈接过了平板电脑，果然安菲亚已经将关于富士银行的新闻报道整理成了电子文档，除了今天一早的新闻以外，还有一些安菲亚认为比较重要的过往信息，最早的一个日期甚至是去年十月的报道。 　　除此之外神奈还看到了一个电子表格，里面整理的是今早开盘时美元，日本，泰铢，俄罗斯卢布的汇率变动情况，除此之外，表格下还罗列了一些值得一看的信息，比如各大投资机构的动向，各国政府部门发布的新政，以及《日本经济新闻》等重要财经媒体发表的市场分析等等。这些内容都是神奈想要了解的。神奈并没有特意吩咐安菲亚去做，但是安菲亚却早已已把她想关注的东西准备好了。 　　只不过也有个问题…… 　　“新年假期时，你去哪里了？”神奈一边看着电脑，一边随口问道。 　　“就在家里休息啊。”安菲亚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神奈头也不抬地说道：“我让千反田谷佑去你家找过你，但你家根本没人。” 　　安菲亚眨眨眼睛，还是一副无辜的样子。神奈抬头看了她一眼，这半年来安菲亚总是动不动就消失两天，很明显安菲亚在隐瞒着什么事情。 　　人都有自己的隐私，神奈一向不喜欢窥探别人隐私，也不喜欢干涉别人的人身自由，嗯……百川除外。 　　但是，安菲亚复杂的背景和来历让神奈不得不多加留意。 　　“以后如果还要消失的话，提前向我打声招呼。”神奈说道。 　　“这两天应该不会消失的。”安菲亚依然很淡定地说道。 　　神奈撇了撇嘴，拿这家伙没有什么办法。 　　天空中忽然传来了轰鸣声，神奈抬头看了看，因为厚重的云层，没能看到飞机的踪影，便抬腿朝观礼台走去。 　　千棘为神奈在观礼台角落里占了个位置，但是因为座位太高的缘故，千岁顶着尼尼站在那个位置只能从前排座位后露出一对兔子耳朵。 　　神奈看到千棘趴在面前的栏杆上盯着某个方向看得出神，穿堂风吹起了她的裙角，旁边一个坐着的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斜着眼睛偷瞄千棘的臀部，千棘却毫无察觉。 　　神奈走到千棘的背后，突然抱住，用力揉了揉千棘的胸部。 　　千棘被吓了一跳，轻呼出声。 　　千岁也听到了动静，转头看到是神奈，她以为两个姐姐在玩闹，立刻笑了起来，向神奈张开了手臂，也要抱抱：“姐姐！” 　　神奈也弯下腰和千岁抱了抱。 　　“你干什么！”千棘抱着自己胸口，面红耳赤地说道。 　　神奈反问道：“在看什么呢，这么认真，被人耍流氓了都不知道。” 　　旁边的人尴尬地移开了目光。 　　“流氓就是你吧！”千棘咬牙道。 　　神奈哼了一声没有解释，继续问道：“在看什么呢？” 　　“你看那边。”千棘指着不远处的人行通道说道。 　　神奈顺着千棘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了两个个熟悉的身影——石井良治，还有那个被千岁冲撞的，自称富二代的年轻女孩。 　　“那个女孩叫石井早苗，是石井行长的女儿呢。”千棘说道。 　　“石井良治的女儿？”神奈有点惊讶地说道。 　　“嗯，我刚刚还和他们打过招呼呢。”千棘点头道，石井良治和千反田家来往很多，千棘自然也是认识的。 　　石井早苗和石井良治身边还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看起来大概是石井早苗的母亲，石井良治的妻子。他们全家被一群穿着制服的人员堵在通道口说着什么，石井良治面色晦暗，石井早苗的母亲一脸焦急，而石井早苗却是满眼的迷惘。 　　“灰机，灰机！”千岁忽然指着天空喊了起来，远处的云层中一架蓝白色的波音787飞机逐渐放大。 　　通道口，那些制服人员掏出了一只手铐拷在了石井良治的手腕上，石井良治没有挣扎，跟着他们离开了现场。石井早苗的母亲瘫倒在地，掩面而泣，完全没搞清楚情况的石井早苗依然茫然地站在那里。 　　飞机带着巨大的轰鸣声降落在跑道上，千岁兴奋地蹦了起来，猝不及防的尼尼被吓得滚到了座位上。 　　周围人的目光也被那架修长优雅的客机吸引了，几乎没有人注意到通道口正在发现的那一幕。 第353章 夜谈 　　神山市机场正式通航，神山市也终于迎来了来自境外的第一批游客。新年第一天，雅子为此忙碌到了深夜才回家。 　　神奈和千棘，千岁提前回了家，雅子到家时只有神奈还坐在沙发上看着笔记本电脑，眉头微蹙。 　　“哈！”雅子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然后倒在神奈的大腿上。 　　“干嘛！离我远点，一股酒气，臭死了！”神奈嚷道。 　　“让我歇会儿，累死了……”雅子抱住神奈的腰，说道。 　　“累死了居然还有心思去喝酒……”神奈嘴里依然嫌弃，但却没有真的推开雅子。 　　雅子哼了两声，然后问道：“爱瑠她们呢？” 　　“都睡觉了。”神奈说道。 　　“时间也不早了，你怎么还不睡？”雅子又问道。 　　“我只是不习惯这么早睡觉，”神奈低下头，看了雅子一眼，嘲讽道，“你不会以为我是在等你回家吧？” 　　雅子楞了一下，然后转头把脸埋进了神奈的衣服里：“算我自作多情……” 　　神奈的目光重新回到笔记本电脑上，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美国股市与外汇市场的交易数据。 　　新年第一天，日经指数暴跌6.7，创下20年来单日最大跌幅，值此新春佳节之际，算是给全日本人民拜了个晚年，无数日本股民被惊喜得热泪盈眶。 　　在这样的背景下日本币值依旧坚挺，日元对美元汇率不仅没有下跌，甚至还出现了小幅上涨。日元的升值神奈还能理解，提前嗅到美国经济危机的投资者为了躲避风险，必然选择抛掉手中的一部分美元，而日本作为仅次于美国的重要经济体，自然就成了他们避险的首选，所以日元才会被拉动，出现短暂的小幅升值。 　　然而，另一边泰铢的态势就有些诡异了，泰铢虽然出现了下跌趋势，跌幅却不是很大。神奈盯了一整天，一直盯到美国金融市场开市泰铢的表现依然很稳定。 　　显然，泰国政府还在强撑着泰国的金融体系，这对于泰国并不是什么好事。 　　货币的汇率就像是水面上的船，而这个水就是一个国家的经济状况。目前因为局势动荡，泰国国内工业产能严重衰退，进出口贸易几乎瘫痪。支撑着船的水已经在流失了，泰国政府却强撑着货币汇率这只船不允许其下降，时间越长，船距离水面就越远，一旦泰国政府支撑不住，摔得也就越狠。 　　华尔街的投资者们显然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们也没有急于抛售手中的泰铢，一时间泰铢市场居然出现了风平浪静的景象。 　　这种平静太过脆弱，持续不了几天的。 　　“对了，你们的游乐园今天没有开园嘛。”雅子忽然又说道。 　　“是啊。”神奈说道，“我让他们推迟两个月开园。” 　　在德比希尔的亲自督促下，幻想乡乐园一期工程紧赶慢赶，终于进入了收尾阶段，各种大型游乐设施都已安装，并且顺利完成了试运行，水电，安保系统也都基本就位。 　　神奈原本的计划是想抢在第一批游客到来前开园的，但是游乐园试运营之后，千反田谷佑带来的报告却非常不理想。 　　游乐园内人工栽种的绿植没能成长起来，很多绿化区域还是**的泥土，一些角落中还堆放着大量建筑垃圾，看起来非常丑陋；费时费力打造的幻想乡大结界，多块玻璃出现故障，无法显示魔法阵，找来的维修工却不知如何修理；模拟紧急救援时，救护车驾驶员因为在园区内迷路，兜兜转转了半个小时也没能找到病人的所在位置，最后救护车自己在山谷中翻了车，车上的医生被保安送去了医院…… 　　这些问题说到底都是因为游乐园的管理层和服务人员都没来得及完成培训，适应自己的岗位的缘故。 　　这样的表现就算勉强开园接待游客，也只会给游客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神奈干脆决定让幻想乡游乐园推迟两个月开园，留下充足的时间让德比希尔好好将一期工程收尾，员工也有时间进行各方面的培训，适应自己的岗位。 　　“推迟两个月？”雅子说道，“那可会错过不少游客。” 　　推迟两个月那不仅要错过西历元旦假期，甚至还要错过华人的农历春节假期，所以雅子才会这么说。 　　“错过就错过吧，错过一点游客不是什么大问题，一开园就砸了口碑才是大问题。”神奈口中与雅子说着话，眼睛却一直盯着电脑，忽然她嘭一下合上了电脑。 　　“啊，我的头发……”雅子被神奈不小心扯到了头发。 　　“无所事事，好无聊啊！”神奈仰面靠在沙发靠背上，嚷道。 　　雅子转头看了一眼心烦意乱的神奈，忽然笑了起来。 　　“你在笑什么？”神奈奇怪地说道。 　　“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你胸，看不到你的脸。”雅子枕着笑着说道，“明明个子都没长，胸前倒发育得真好。” 　　神奈举起笔记本电脑，作势要敲雅子的脑袋，但并没有真的敲下去。 　　雅子看得出神奈不是无聊，而是烦躁。神奈平常大部分时间都是宅在卧室里熬夜看漫画，打游戏，对于一个死宅来说，不应该存在无所事事的烦恼。显然是有什么烦心的事情，让神奈一时无心玩游戏了。 　　神奈确实有些心烦了，华尔街的巨鳄们依然在按兵不动，泰铢就一时半会儿不能崩溃。现在神奈手中囤积了五千亿卢布，无所事事，就等着美元完成贬值呢。但是现在美元贬值幅度很小，按照她的估计，泰铢崩溃之后，美元还会迎来一波小幅升值。 　　所以目前神奈必须要保持镇定，静待时机，这个时机又随时可能到来，也许是一个月后，也许就是明天，甚至是下一秒。 　　这让神奈习惯性地紧绷着神经，时刻关注着每一丝风吹草动。 　　“既然没什么事情，那不如好好准备升学考试，考试也只有不到两个星期了。”雅子建议道。 　　“考试有什么好准备的……”神奈撇撇嘴说道。 　　“反正你不是无所事事嘛，”雅子开玩笑道，“考个全市第一，权当娱乐一下。” 　　“我才不做这么辛苦又无聊的事情。”神奈说道。 　　雅子想了想，又笑着说道：“那么……算是给我们长长见识嘛。你如果考了全市第一，爱瑠和千棘一定会很开心的。你看，千岁也快要上幼稚园了，到那时她一定会很骄傲地告诉小伙伴们，我姐姐是全市第一！我下次见到千反田之彦的时候，也能嘲讽他一下，让他看看我把女儿教育得多少……” 　　神奈犹豫了一下，然后露出了一如既往的嫌弃表情，说道：“你一个二流艺术生就不要教育我了。” 　　雅子笑了笑，她并不是真的要神奈考个第一给家里挣面子，千反田家也不需要。她只是想让神奈转移一下注意力，不要总是神经紧绷着。 　　但是，雅子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小玩笑，最终导致了什么结果。 第354章 备考 　　这一天，爱瑠照例早早起床打算去做早餐，去给家人做早餐。 　　路过神奈的房门是，爱瑠忽然注意到姐姐的房间里亮着灯，爱瑠也没有觉得奇怪，因为姐姐也不止一次通宵打游戏了。她习惯性地推开了房门，想问问姐姐要吃什么早餐。 　　结果，门一打开，爱瑠居然愣住了…… 　　“姐姐，你在干什么？”爱瑠看着神奈手中的日本史课本说道。 　　“复习呀。”神奈说道。 　　“姐姐居然也会复习。”爱瑠惊奇地说道。 　　“唔……”神奈鼓起脸，不满地说道，“我为什么不能复习？” 　　“姐姐能复习当然最好啦，”爱瑠握起小拳头，说道：“姐姐加油！” 　　对于姐姐积极向上的行动，爱瑠自然是无条件支持的，为了奖励姐姐认真学习，爱瑠早餐还做了姐姐喜欢吃的小蛋糕。 　　“哦哈哟……”千棘打着哈欠走进了餐厅。 　　“喲！”餐桌旁的千岁举起勺子回应道。 　　千棘闻闻空气中的味道，笑着说道：“好香啊。” 　　“我做了蛋糕。”爱瑠又端了两盘蛋糕从厨房里走出来。 　　“哇，爱瑠亲手做的蛋糕，”穿着睡衣的雅子也做到了餐桌前，拍拍手说道，“有口福了呀。” 　　“妈妈先去洗漱啦！”爱瑠笑着将雅子推去洗手间。 　　尼尼蹲在千岁的盘子边，千岁将自己面前的蛋糕切成两半，叮嘱尼尼一定要等她说完“开动啦”，再一起吃。 　　千棘坐了下来，笑着说道：“爱瑠早上起来就做蛋糕，太辛苦了吧。” 　　“姐姐今天凌晨就起床复习了呢，”爱瑠笑道，“我想稍微鼓励一下她。” 　　“诶？”千棘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神奈居然会复习？” 　　“神奈在复习？”雅子也无比惊讶，难道自己说的话管用了？明明昨晚神奈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其实，神奈也觉得她没有必要一直盯着美元和泰铢的汇率。五千亿卢布都在百川的手中掌握着，市场情况安菲亚会帮她随时监控着，有任何变故总会有人先来通知她。 　　况且，泰铢现在可以说已经完了。 　　现在泰国官方依然努力把泰铢汇率稳定在一美元兑换二十五泰铢的比例上，但实际上黑市上给出的泰铢汇率已经跌至一美元兑换三十泰铢。黑市交易是政府难以管控的，投机者完全可以从黑市以一比三十的比例买进泰铢，然后二十五比一的比例将这些泰铢在泰国银行中兑换成美元，每次交易可以净赚0.28美元，如果泰国官方继续坚持这一汇率的话，那么用不了多久，泰国就要被掏空了。 　　所以根本用不着神奈做什么，随时保持神经紧绷的状态只是神奈的习惯罢了。 　　千棘吃完早餐，好奇地来神奈的房间里张望。 　　神奈正一手拿着笔，一手拿着蛋糕，趴在书桌全神贯注地看着书，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千棘的出现。 　　千棘探头看了一眼，发现神奈书桌前摆着一本台历。距离全国统考刚好还剩十天时间，台历这是个格子上已经被神奈写满了复习日程。 　　神奈的书法端正大气从未，非常漂亮，但千棘惊讶的是她写的内容。按照神奈自己制定的日常，她今天需要看完世界史以及日本史一共十册教材，还需要完成三十套以上的试题，之后的九天复习量也同样恐怖，看这架势神奈是想用十天时间学完整个高中的内容。 　　“哇，你这是认真的吗……”千棘说道。 　　神奈被吓了一跳，埋怨道：“有什么问题吗？” 　　“按照这个计划你真的复习得完吗？”千棘指着台历说道。 　　“还行……”神奈咬了口蛋糕，低头继续看手中的教材，“我已经复习完四本了……” 　　千棘拿起神奈摆在一边的四本世界史教材翻了翻，果然里面只是多了几道笔迹罢了，如果不仔细看完全可能会被误以为是新书。 　　“呐，我考你几道题吧。”千棘说道。 　　“可以。”神奈说道。 　　千棘拿着书问道：“《查士丁尼法典》颁布于什么时候。” 　　“公元526年。”神奈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英法百年战争开始于……”千棘又说道。 　　“始于1337年，爱德华三世进攻法国，”神奈不等千棘说完，便回答道，“结束于1458年，法军攻陷加莱。” 　　“拜占庭帝国……” 　　“始于395年，灭亡于1453年。” 　　“那么是怎么灭亡？” 　　“奥斯曼帝国苏丹穆罕默德二世率军攻入君士坦丁堡。” 　　…… 　　千棘考了一连串问题，神奈对答如流。 　　“你真的看完了啊……”千棘有点难以置信地说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啊，”神奈一边翻着手中的书，一边随口说道，“只需要先看一遍目录，在大脑中以时间为纵轴，地理位置作为横轴构造出一个表格，然后将各种历史事件填入到一个个格子里。然后再翻开历史书，将每个格子里的信息细化。并将每个存在关联的格子标注上相同的记号，就可以强化理解这些历史事件背景，起因和影响……” 　　“等等等等……这哪里简单了！”千棘捂着额头说道， 　　只看一遍就能记下大部分东西，并在脑海中构造出一张详尽的表格，强化记忆。这大概只有神奈能办得到了。别的不说，就那些历史事件发生的时间，千棘就觉得非常难记，常常前一分钟背完，后一分钟就忘了。不止千棘，大概百分之九十的高中生都会觉得很难的。但是神奈记忆力超群，尤其对数字和图表这类东西极其敏感，所以她才能用这种方法背书，甚至能用这种方法一小时背下一本书。 　　“那你自己好好努力吧，”千棘放下书说道，“我去训练了。” 　　千棘走后不久，雅子又背着手，笑着走了进来，姿态宛如少女一般。 　　“复习呢？”雅子凑到神奈耳边，小声说道。 　　“你们是要每个人都来参观一下吗？”神奈翻了个白眼说道。 　　“没想到神奈酱为了家人开心真的什么都愿意做呢？”雅子戳戳神奈的脸蛋，笑着说道。 　　“我只是没有其他事情可干而已。”神奈说道。 　　“真的？”雅子眨了眨眼睛，眼中含义莫名。 　　“当然是真的！”神奈脸颊渐渐红了起来。 　　雅子看着神奈的模样，实在觉得可爱，于是忍不住又调笑道：“可是你昨天明明……” 　　“你是白痴吗？快滚啦！”神奈举起了手中的书。 　　雅子感觉神奈已经在恼羞成怒的边缘了，于是便说了声“加油”，主动退出了神奈的房间，然后关好了房门。 第355章 面谈 　　神山高中是一个非常重视升学率的高中，虽然作为一家公立高中，他们不能公然违反政策规定增加学生的学习负担，但校方为了提高学生的考试成绩还是想了不少办法，比如设置自习教室，在教室里安排值班老师，名义上是为了管理教室秩序，实际上却是专为学生进行课余辅导的，再比如将成绩好的学生分在同一个班级内，配最好的老师，组成升学班……但是这些措施作用的前提依然是学生们愿意选择升学。 　　教导处主任柴崎的其中一项工作就是劝导尽可能多的学生选择参加升学考试，而不是工作。 　　“山田老师。”柴崎拿着一份名单，推开办公室的门。 　　“主任。”A班的班主任山田公辅站起身说道。 　　“山田老师叫你们班这些学生来我办公室一趟。”柴崎将名单递过去说道。 　　山田公辅接过名单，笑着说道：“怎么了？我们班学生也需要约谈吗？” 　　柴崎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想费这么多功夫，可是上次模拟考试成绩出来后，B班有两个女生考得不理想，于是干脆放弃考试去找工作了。” 　　“原来是这样……”山田公辅终于理解了。 　　A班和B班都是神山高中的重点升学班，班里几乎所有学生都会选择参加升学考试，能考出好成绩的学生也几乎都是这两个班级出来的，所以B班出现学生放弃升学的现象，柴崎才会如此重视。 　　但是山田公辅浏览了一下名单，又指着第一行的名字苦笑道：“您要找学生面谈我没有意见，但是这位我可叫不来。” 　　柴崎看了一眼山田公辅所指的名字——千反田神奈，他嘴角微微抽搐，然后说道：“叫不来就算了，反正一般人和她也谈不来。” 　　爱瑠正在自习教室内复习，忽然就被人通知去教导处办公室。 　　“柴崎老师。”爱瑠敲了敲门。 　　“千反田同学来了啊，来，坐，坐下。”柴崎笑着招呼爱瑠坐到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然后给爱瑠倒了一杯水。 　　“谢谢。”爱瑠接过水杯，说道。 　　“千反田同学这段时间复习得怎么样了？”柴崎笑着说道。 　　“很顺利，遇到了一些问题老师也帮助我解决了。”爱瑠说道。 　　“那就好，”柴崎笑了笑，然后又和爱瑠嘘寒问暖了一会儿，终于提起了正题，“千反田同学一向是我们学校成绩最好学生，上次模拟考试你是全市第三名，老师和学校都为你感到高兴，希望你再接再厉，在统考时拿一个第一名回来，顺利进入东大……” 　　爱瑠听完面色有些古怪，学校这真的是对她寄予厚望啊。上次模拟考试爱瑠自我感觉已经很好了，但最终也只是全市第三罢了，对于全市第一这种事情她自己都没有什么把握，柴崎主任居然把希望寄托在了她身上。 　　柴崎做惯了学生工作，说完这话便立刻意识到自己这种说法可能会给爱瑠带来压力，他连忙笑道：“哈哈，不要误会。我只是想表示对千反田同学的鼓励，并不是说一定要你考第一名，千反田同学只要尽自己的全力，考出自己理想的大学就行了。” 　　“没，没有，谢谢老师的鼓励，”爱瑠摆摆手，笑着说道，“但是其他同学学习也很努力啊，成绩比我好的同学也有很多，我能考第三名已经很满意了。” 　　“爱瑠同学真是谦虚啊，”柴崎笑道，“学习努力的同学确实很多，但成绩比你好的真的没几个，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姐姐的成绩就比我好。”爱瑠习惯性地说道。 　　柴崎脸上的笑容一僵，千反田家二小姐的姐姐是谁他当然很清楚，大小姐千反田神奈嘛。 　　千反田神奈以往的成绩确实很好，但她上学期几乎旷了一学期的课，甚至连模拟考试都没有参加过，按照规定她已经失去参加统考的资格了，学校看在千反田家和雅子的面子上给她办理了病休，才让她能够继续参加升学考试。 　　柴崎觉得以神奈这幅散漫的样子到考试那天能够不旷考就已经不错了，哪里还能指望她能够考出什么好成绩。 　　爱瑠看到柴崎的表情，便明白柴崎根本对姐姐没有任何信心，她忍不住为姐姐辩解道：“姐姐最近很认真地在复习了……” 　　“哦，那很好啊……”柴崎随口说道，显然是觉得爱瑠只是在维护千反田神奈。 　　爱瑠顿时感觉有些气闷，可是无法反驳，毕竟姐姐确实劣迹斑斑。放学回家，爱瑠依然在想着这件事情。 　　“爱瑠。”千棘打招呼道。 　　“我回来啦……”爱瑠说道。 　　千棘看出爱瑠的心情不是很好，关切地说道：“怎么了？自习太累了吗？” 　　“没有啊。”爱瑠说道。 　　“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千棘说道。 　　“真的没什么，”爱瑠摆了摆手，然后又笑了起来，“其实今天确实有件事情很让我在意……” 　　爱瑠将今天和柴崎面谈的事情说了一遍，千棘听完笑着说道：“神奈那家伙的信用已经破产了，她这么长时间没上学，模拟考试也不参加，柴崎不相信她能考得好是很正常的吧？毕竟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对那家伙总是无条件信任。” 　　“我哪有！”爱瑠鼓了鼓脸，说道，“明明姐姐已经很努力地复习了。” 　　“柴崎又不知道。”千棘笑道，“你也用不着生气，妈妈不是说神奈的目标是全市第一嘛。等神奈真的考了全市第一，柴崎一定会吓一跳的。” 　　爱瑠沉吟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说道：“既然姐姐有了目标就会努力去实现，那我们帮她把目标稍微订高一点。” 　　“爱瑠想干嘛？”千棘奇怪地问道。 　　“我们这样……”爱瑠凑到千棘的耳边将自己的主意说了一遍。 　　“这样真的可以吗？”千棘将信将疑。 　　“一定可以，姐姐整天宅在房间里，她肯定什么都不知道。”爱瑠胸有成竹地笑着说道。 第356章 信息不对称 　　爱瑠推开神奈卧室的房门，神奈的房间还是一如既往的杂乱。只不过，以前神奈的房间里堆游戏机和漫画，现在堆的是课本和试卷，裹着一条毛毯的神奈就四仰八叉地趴在书堆里呼呼大睡。 　　卧室的一个墙面上还贴着密密麻麻的便利贴，爱瑠看了一眼，发现是各种物理和化学公式。 　　一般日本高中生最头疼的英语和数学两科是神奈最擅长的。神山高中的英语老师的英语水平未必有神奈好，她做了几套英语试题，熟悉了一下题型之后就丢到一边了。复习数学对于神奈来说就是一个重新唤醒记忆的过程，金融学的两条腿是数学和法律，神奈曾拿过金融学博士学位，对于她来说高中所学的数学内容只是基础知识。 　　真正让神奈感觉棘手的是物理化学这两个科目，日本高中物理和化学课程并不难，只教授一些基础，奈何神奈高中三年几乎没有听过课。以前考试的时候，凭借着爱瑠的辅导和自己的记忆力，神奈还能够糊弄出不错的成绩。但是真正开始查漏补缺的时候，神奈就发现自己还有大量遗漏的知识点，她将自己遗忘的或者没有理解的内容写在便利贴上，贴在墙上，结果惊人地贴满了半面墙壁。 　　神奈整整花了一天一夜，大致弥补上了缺漏，然后便抱着书睡着了，所以爱瑠进来才会看到这样一幕。 　　“姐姐，姐姐，醒醒，这样睡觉会感冒的啊……”爱瑠轻轻推推神奈说道。 　　“唔，爱瑠……”神奈揉着眼睛坐了起来，毛毯从香肩滑下，顿时露出一大片凝脂白色。 　　“啊……”爱瑠无奈地抚额，大概是觉得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反正不会被人看到，毛毯下姐姐居然什么都没有穿。 　　“爱瑠，我好饿……”神奈说道。 　　“饿的话就把衣服穿好，”爱瑠头疼地说道，“我去给姐姐准备点吃的。” 　　“我都快饿死了！”神奈抱怨起来。 　　“饿死了也给我把衣服穿起来！”爱瑠从姐姐的衣柜里取出一套干净的衣裙，说道，“不然不许吃饭。” 　　“爱瑠不喜欢我了！”神奈不满地说道。 　　“姐姐以为自己很讨人喜欢吗？”爱瑠捏捏神奈的脸颊，然后将衣裙放在床边，走出了卧室。 　　神奈不情不愿地穿上了一条裙子，然后昏昏沉沉地走出了卧室。 　　千棘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陪千岁一起看动画片，那是神山娱乐制作的一部子供向动画，《大学者琪露诺》。 　　这部动画针对的是学龄前儿童，讲述了不爱学习的琪露诺在一家图书馆里与小伙伴们发生的各种各样的事情，故事内容非常简单，每一集的套路基本上就是“琪露诺因为自身的缺点陷入困境之中——琪露诺得到了教训并且在小伙伴们的帮助下改正缺点——最后得到了大家的肯定并学习到了知识”，反反复复强调的也只有一个内核——要好好学习，积极向上，勇于面对自己的缺点。 　　《大学者琪露诺》还是一部幼儿科普动画，每一集它都会向幼儿观众传递一个浅显易懂的科学常识。动画中主角琪露诺的小伙伴们也很有意思，有喜欢看星星的小朋友哥白尼，有喜欢制作昆虫标本的小朋友法布尔，有喜欢栽种花草的小朋友孟德尔…… 　　这应该是神山娱乐的动画部门首次独立制作的电视动画，之所以选择子供向的作品作为起步之作，原因很简单——因为只要价值观是正确的，科普的知识点没有出错，这种动画做烂了也不会被喷。制作完前二十集后，神山娱乐将样片送到了神奈这边，《大学者琪露诺》的画师大部分都参与过同系列游戏制作，经费和时间也很充足，所以作画很精美，基本不会存在太大的问题。只是内容方面，神奈自己都快成年了，自然不知道这东西合不合如今的小孩子的口味。于是她便找到了一个合格的质检员——千反田千岁小姐。 　　看到千岁看得津津有味的样子，神奈估计这部动画应该可以在电视上播放了。 　　“早上好呀。”千棘看到神奈出来，笑着说道。 　　神奈懒得理她，现在窗外天都黑了，千棘明摆着就是在戏弄她。 　　“姐姐！”沉迷动画的千岁这才注意到神奈的出现，举起尼尼，开心地打招呼道。 　　“嗯……”神奈打着哈欠，坐到了沙发上。 　　千棘给她让了点位置，又笑问道：“复习得怎么样？” 　　“还不错。”神奈说道。 　　“爱瑠这次模拟考试考得很好呢。你复习地这么用心，千万不要最后考得还不如爱瑠啊。”千棘笑着说道。 　　神奈当然不会介意爱瑠考得比她好，听到爱瑠模拟考试的成绩出来了，便立刻关心地问道：“爱瑠考得怎么样？” 　　“全市第三名哦。”千棘说道。 　　“诶？”神奈歪着头说道，“才第三名啊……” 　　“第三名怎么了？”千棘说道。 　　“我还以为是第一名呢。”神奈撇了撇嘴。 　　“第一名哪里是这么容易考的，”爱瑠从厨房端了一盘饭团出来，笑着说道，“上次模拟考试第一名是榊野学园的一个女生，据说她几乎每一科都是满分呢。” 　　“每一科都是满分？”神奈惊讶地说道。 　　“嗯。”爱瑠一边很确信地点头，一边向千棘使了个眼色。 　　千棘会意，连忙附和道：“是啊，是啊，这种人真的强到变态了吧……” 　　“这样啊……”神奈拿起一只饭团咬了一口，皱起了眉头。 　　虽然神奈对榊野学园没什么好印象，但他们的确是本地最好的私立高中了，他们有最好的老师，还能用奖学金争取最优秀的生源，所以出现一两个成绩特别好的学生倒也不奇怪。更重要的是，这是爱瑠告诉她的消息，神奈自然不会怀疑其中有假。 　　原本，神奈觉得自己稍微认真一点复习，考个数一数二的名次总是不成问题的。现在得知了这个消息，神奈顿时感觉难度被拔高了不止一筹，原来要考到几乎满分才能取得全市第一吗？ 第357章 高考 　　原本神奈以为凭借自己的水平应该很难有高中生能够和她相提并论的，但是现在神奈意识到一个问题，全国统考只考高中的知识，也就是说只要高中生足够优秀，别人也可以考满分。 　　感觉到自己可能严重低估了竞争对手之后，神奈终于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复习之中。 　　十天时间转瞬即逝，全国统考终于开始了。 　　千反田家的汽车将神奈和爱瑠送到了考试点大门前。 　　“姐姐……”爱瑠摸摸神奈发烫的额头，露出了担心的神色 　　神奈这几天每天只睡一两个小时，甚至整天整夜不睡觉，没有意外，她的身体很快就出现了发烧，头晕，恶心的症状。看到神奈生病，爱瑠又有些后悔自己怂恿姐姐全力以赴参加考试了。 　　“我没事。”神奈抱着咖啡说道。 　　爱瑠拆开了一包退烧贴，揉了揉，然后仔细地贴在神奈的额头上，说道：“姐姐不要和太多咖啡，一会儿考试的时候会忍不住要上厕所的。” 　　“咳咳，不喝会打瞌睡的。”神奈说道。 　　“昨晚就提醒姐姐不要熬夜看书了，早一点睡觉，就是不听，”爱瑠抱怨了一句，又不放心地嘱咐道：“姐姐如果感觉不舒服，一定要和监考老师说哦。” 　　“知道啦，知道啦……”神奈不耐烦地说道，“我又不是小孩子，爱瑠真啰嗦。” 　　爱瑠抓起手边的笔记在姐姐头上敲了一下，气道：“懒得管你了。”自己下了车。 　　神奈也抱着书包跟着下了车。 　　下车后神奈便听到了一阵吵闹的声音，她寻声望去，发现马路聚集着一大群人，在激烈地声讨着什么，一队警察正试图让愤怒的人群安静下来。神奈仔细留意了一下，那里富士银行的一个网点，只是“富士”两个字被人泼上了红油漆，看上去就像是刚刚发生过凶杀案的犯罪现场。 　　“姐姐，”刚走不远的爱瑠又回来了，问道，“姐姐的准考证记得带了吗？” 　　“爱瑠烦死了，”神奈鼓起了脸，不满地说道，“你自己去考试啦！我不要你管！” 　　爱瑠举起拳头威胁般地向姐姐挥了挥，笑了起来说道：“姐姐加油。”然后转身朝自己的考场走去。 　　神奈花了几分钟找到了自己的考场，坐下没多久忽然她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喲，折棒同学。”神奈说道。 　　“神，神奈同学？”神奈贴着退烧贴，裹着大一号的连帽衫，以至于折木奉太郎花了几秒钟才认出她来。 　　“真巧啊，”神奈指指桌子说道，“你和我同一个考场吗？” 　　“呃，好像是的。”折木奉太郎看了一眼神奈红透的脸颊，问道，“神奈同学生病了吗？” 　　神奈吸了吸鼻子，说道：“晚上复习有点感冒了……” 　　折木奉太郎张着嘴，看着神奈，一时楞在了原地，眼中满是惊讶。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神奈吸了吸鼻子说道。 　　“原来神奈同学考前也会复习的吗？”折木奉太郎说道。 　　“你是白痴吗？我当然会复习。”神奈说道。 　　折木熟悉神奈的性格，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 　　神奈拿出文具，开始做考前准备，忽然她从自己的笔袋中发现了一只精致地护身符，护身符上有一行小字：“考试顺利——千反田爱瑠”。神奈撇了撇嘴，将护身符拿出来放在桌角，然后似乎觉得不放心，又拿起来放进了自己胸前的口袋里，贴身收藏。 　　九点三十分，考试准时开始。 　　第一场考的是历史，神奈选择的科目是世界史，爱瑠选择的则是日本史。这么选择是因为爱瑠的日本史一直学得很好，而神奈的日本史基础很差，为了防止出现交叉重叠的知识点，神奈还特意将日本史教材复习了一遍。 　　神奈拿到试卷，大致浏览了一遍考题，苏美尔，古希腊，拜占庭，成吉思汗，法国大革命……没有涉及到日本史的考题，神奈心中轻松了许多，拿起笔开始答题。 　　历史考题主要是以选择题为主，这对于神奈来说也是一个好消息，因为她用不着去绞尽脑汁组织句子回答问题，只需要在几个选项中挑出正确的就行了。 　　折木奉太郎也拿到了试卷，他选择世界史的理由和神奈差不多，因为日本史学得不好。受到姐姐折木供惠的影响，折木奉太郎对世界史反而了解得更多一点。 　　与神奈不同的是，折木的心情可一点都不轻松。因为他的世界史学得也不怎么样。以前，折木崇尚节能主义，在考试方面也主张“能及格就行”，所以他的成绩不差，但也远远说不上好。直到三年级，折木才给自己订下了一个想考东大的目标，可是这时他已经落下别人很多了。 　　虽然认真地复习过了，但折木对自己依然没有太大的信心。果然，刚做了二十多分钟，折木就连续碰到了两道关于拜占庭帝国的难题。拜占庭帝国的历史本来就过于复杂，补习班的老师也曾告诉他拜占庭帝国的内容不算重要考点，所以折木便没在这一块花太多时间。折木盯着这两道题目看了半天，依然没有什么头绪，只好把它们暂时搁置，做其他的题目。 　　考场内只能听到笔尖与纸摩擦的沙沙声和偶尔翻动试卷的声音，大概花了一个多小时，折木大致做完了整张卷子上所有会做的题目，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指和肩膀，试卷整体不算太难，这让折木稍微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折木需要面对的就是那两道关于拜占庭帝国的题目了，不知道出卷老师对拜占庭帝国到底有什么怨念，居然一张试卷中就出了两道题目。 　　正当折木一筹莫展之际，他忽然听到了一阵特意放轻的脚步声，折木抬起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一个带着胸牌，巡查考场的老师走进了他们考场。折木感觉有些奇怪，因为除非发现作弊之类的意外情况，一般巡查考场的老师并不会走进考场内来的。 　　不过，没过多久，折木便知道了原因。 　　这位老师从折木身旁走过，然后向前排走去，那个方向是神奈的位置所在，此时神奈正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第358章 溃退（一） 　　高桥大由在岐阜县教育厅工作了二十多年，也经历过二十多次全国统考了。今年全国统考开始之后，他又被委派到了神山市，负责领导这里的考试工作。 　　高桥大由有个习惯，他不喜欢呆在办公室里指挥别人工作，而喜欢像个普通的监考老师一样在考场内巡视。看着千千万万考生为了梦想埋头在试卷上奋笔疾书的样子，他总是会被他们身上的朝气和勇气而感动。 　　但是，今年出了一点意外…… 　　砰。 　　高桥大由随手将文件夹丢在办公桌上，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同事福山被吓了一跳，抬起头看见是高桥大由，便笑着说道：“高桥君，你这是从哪里受气了吗？” 　　高桥大由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他又拿起文件夹仔细放好，笑着说道：“我去巡考时发现了一个学生，她考了五场试，没有一场不睡觉的！” 　　“哈？”办公室内的老师和干部们都被高桥大由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居然还有这种学生吗？”有人笑着说道，“如果她不想升学的话，那她来参加考试干什么？干脆直接去找工作不就行了。” 　　“我说也是。”高桥大由也赞同道。 　　“是哪个学校的？”福山笑着问道。 　　“神山高中的，”高桥大由回忆了一下，说道，“好像是叫千反田神奈什么的……” 　　高桥大由特意注意过神奈的准考证，提到这个名字，他那一肚子气似乎又回来了。 　　第一场考历史的时候，高桥大由巡视考场，看到有个女生正趴在桌上睡觉。一般的监考老师看到这情况是不需要去管的，但高桥大由注意到这个学生面色不太好，还贴着退烧贴，心中觉得这孩子应该是因为复习太辛苦，生病了，所以才在考场上坚持不住倒下了，为了避免这孩子的努力付之东流，高桥大由特意走进考场拍拍女生的手臂，叫醒了她。 　　结果，第二场考外语的时候，高桥大由又发现这女生睡着了，高桥又叫醒了她。 　　第三场考数学，她又睡着了。 　　然后是第四场，第五场…… 　　这下高桥大由算是明白了，这家伙根本就是想睡觉！高桥大由感觉自己的同情心全浪费了。 　　福山是神山市本地教育部门的干部，听到“千反田”他便笑了起来，说道：“原来是千反田家的啊，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福山君为什么这么说？”高桥大由奇怪地说道。 　　“高桥君不是我们本地人，所以不知道也很正常，”福山笑着为高桥大由解释道，“千反田家是神山市的大地主，他们家有的是钱，千反田家的大小姐就算考砸了，随便捐点钱，还不是想进哪所大学就进哪所大学。” 　　“这么说是我白操这份心了？”高桥大由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 　　“差不多吧，”福山自嘲般地说道，“那些富人家的事情哪里用得着我们这些中产阶级操心，我们也没资格操那份心。” 　　福山也就是随口抱怨两句，但是高桥大由心中已经给千反田神奈打上了“富二代”，“不学无术”，“啃老族”之类的标签。 　　神奈自然不知道高桥大由对她的评价，此时两天考试结束，她几乎都要累趴下了。 　　“爱瑠，我跟你说哦，我考的国语试卷特别特别难……” 　　神山市市政厅市长办公室内，神奈躺在沙发上，头枕着爱瑠的大腿，向妹妹抱怨着。 　　爱瑠手指梳理着姐姐的长发，笑着说道：“姐姐不要胡说了，国语试卷我们是一样的。” 　　“那为什么我的特别难！”神奈鼓起了脸。 　　爱瑠笑着捏捏姐姐的脸蛋，姐姐还在发烧，她只好任由姐姐胡扯了。这次英语和数学都很难，爱瑠这样全校数一数二的成绩也有几道题目做不出来，但这两个科目都是姐姐的强项，爱瑠觉得这次统考姐姐应该考得还不错。 　　“我回来啦。”雅子推开门，笑着走了进来。 　　神奈瞥了雅子一眼，说道：“你把我们叫过来，结果自己到现在才回来是什么意思？” 　　雅子被神奈说得有点尴尬。今天爱瑠和神奈考完试时间尚早，原本雅子是想带两个女儿一起吃点东西，犒劳她们一下再回家的。结果雅子自己临时有事，一直忙到现在，外面天色都快黑了，下馆子的计划自然也泡汤了。 　　“好啦，姐姐，”爱瑠主动劝解道，“妈妈工作忙也是没办法的嘛，明天我做火锅给姐姐吃。” 　　神奈哼了一声，又问道：“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忙到现在？” 　　“还是川岛夏树的事情。”雅子说道。 　　“川岛夏树，他不是被关起来了吗？”神奈疑惑地说道。 　　“就是因为他被关起来了，所以才麻烦啊。”雅子头疼地说道，“川岛夏树的工程队参与了神山机场的一小部分建设工程，川岛夏树被抓之后工程队的工人们的工资无人发放，现在都闹到了市政厅来了。” 　　“市政厅还拖欠着工程款呢？”神奈皱起眉头说道。 　　“市政厅哪来的钱结工程款，”雅子摊开手说道，“建设机场的钱全部都是富士银行出的。” 　　说到这里神奈便明白了，建机场的钱是从富士银行来的，现在富士银行出事了这钱自然没了，现在工人找到了市政厅要钱，市政厅也拿不出钱来。 　　“那你们怎么办？”神奈问道。 　　雅子移开了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当然是拍卖了川岛夏树的资产来抵工资啊……” 　　这种做法说起来确实有点不要脸了，川岛夏树帮市政厅建了机场，结果一分钱没赚到不说，还要被拍卖了资产在支付工资。 　　神奈当然不会同情川岛夏树，她又问道：“川岛夏树还有什么资产？” 　　“几处店面和一家工厂，”雅子说道，“是一家产量不算大的玩具厂。” 　　神奈想了想，如果只是这么些资产的话，那么完全可以由千反田商事购买下来，但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她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神奈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是安菲亚打来的电话。 　　“什么事？”神奈接通了电话，说道。 　　“泰国方面消息，”安菲亚说道，“泰王宣布从明天开始，泰铢放弃紧盯美元的汇率制度，而允许泰铢汇率自由浮动。” 第359章 溃退（二） 　　一月中旬，泰国军方终于重新控制了曼谷以及两个重要港口城市，将红衫军逼入了绝境。泰国总理仓皇逃出泰国，流亡欧洲，泰国国王宣布全国进入军事管制状态。 　　按照泰国宪法规定，泰国国王不能插手国家政事，但国王是军队的实际所有者，所以军队接管国家之后，泰王其实已经是国家的实际控制者了。 　　泰王掌权之后首先需要面对的就是岌岌可危的泰铢金融体系。 　　在泰国总理流亡之前，泰铢对美元的官方汇率是三十比一，实际上这个数字已经贬值过了，去年年中时，泰铢对美元的汇率还是二十六比一。神奈估计泰国政府原本的计划应该是有计划，分阶段地将泰铢汇率逐步降到一个安全的水平，并且尽可能地减小货币贬值对实体经济的冲击。 　　然而泰王掌权，总理流亡，这一进程自然也就被粗暴地打断了。面对黑市汇率与官方汇率的巨大落差，泰王选择直接取消泰铢盯住美元的汇率政策，直接采取自由浮动的汇率政策。 　　“泰国国王的经济顾问预计泰铢可能在未来六个月内贬值百分之二十。”安菲亚话语中带着笑意。 　　“百分之二十？”神奈不以为然地嗤笑了一句，“百分之两百都不够他们跌的。” 　　雅子自己开车带着神奈和爱瑠一起回家，神奈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车后座上浏览着新闻。 　　穿过市中心时，爱瑠忽然看到了马路边支着一片帐篷，帐篷间有人在聊天，有人在嚎哭，还有醉汉在吼叫着，于是她好奇地问道：“天都已经黑了，这些人呆在这里干什么？” 　　神奈抬起头看向窗外，发现还是那家被人泼了红油漆的富士银行，她努努嘴说道：“富士银行快倒闭了，这些人大概都是企业或者个人储户，他们的钱被冻结在银行账户中拿不出来，所以就堵门要债呢。” 　　“啊……”善良的爱瑠立刻露出了同情的表情。 　　忽然，一只酒瓶飞了过来，嘭一声砸在轿车的挡风玻璃上，雅子被吓得打了个六十度的急转弯，差点撞在旁边的护栏上。 　　“艹！”雅子被吓出了一声冷汗，情不自禁地爆了粗口。 　　“注意文明。”神奈淡淡地提醒道。 　　雅子在后视镜里面白了神奈一眼，然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市长。”电话那边川岛一个沙哑的男人的声音。 　　“佐藤警部吗？”雅子说道，“能不能让你们的人把富士银行这边的帐篷清理一下，他们的垃圾都快把车道都占了！” 　　电话那边的佐藤警部明显楞了一下，什么时候扫马路的事情也归警察管了？但是听到雅子恼火的语气，立刻便明白了清理的不是什么垃圾，而是人。 　　“明白，我立刻派一队人过去！”佐藤警部果断地回答道。 　　雅子挂断了电话，这才出了一口气。 　　“妈妈，这样会不会……”虽然刚才也被吓了一跳，但爱瑠还是感觉有些不妥。 　　一方面是对这些面临着破产的市民的同情，另一方面也是担心雅子会不会因为这种粗暴的手段损失支持率。 　　“爱瑠啊，”雅子笑了笑，叹了口气说道，“这种情况以后会经常发生的，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是你同情不过来的。” 　　“经常发生？真的吗？”爱瑠有些不解。 　　“当然是真的。”神奈开口道。 　　因为这段时间爱瑠在埋头备考，另外还需要写《窗边小豆豆》书稿，练习乐器，实在非常疲惫。所以很多纷繁复杂的情况神奈并没有告诉爱瑠。现在爱瑠考完试了，神奈觉得有些事情可以告诉爱瑠了。 　　神奈将笔记本电脑转向了爱瑠，电脑屏幕上是一则新闻——《金融厅发布：富士银行资金缺口超200亿美金，现已递交破产保护申请》。 　　“富士银行的破产将会不知多少家企业倒闭，也会让成千上万人失业，但是……”神奈问道，“爱瑠知道银行最大的债主是谁吗？” 　　爱瑠摇了摇头。 　　“银行最大的债主还是银行，”神奈解释道，“银行之间通过互相担保，同业拆借，交叉持股，将银行业编织成一张大网。银行业是一个高风险行业，这张大网可以将金融风险充分分担开来。但这也意味着一家体量巨大的银行倒台，势必要殃及一大片同行，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 　　“富士银行只是第一家面临倒闭的银行，”神奈继续说道，“一家大银行的倒闭会让一万人失业，十家就不是十万人了，那可能会是一个亿……” 　　爱瑠掩着嘴，眼中满是不敢相信，“真的会发生那种情况吗？” 　　神奈又打开了一个网页，这是一个外汇交易的论坛，现在里面讨论最热烈的莫过于泰铢的汇率制度改革。还有人在叫价出售自己手中的泰铢，当然这种其实也属于黑市交易。 　　黑市对泰铢的定价已经跌至1美元兑换35.41泰铢，神奈指着电脑屏幕说道：“瑞穗实业银行在泰国的投资超过6000亿泰铢，现在泰铢在贬值，泰国政府宣称半年泰铢将贬值百分之二十，当然，这个数字显然就是扯淡。我们暂且按照泰国人给的贬值比例来计算，泰铢每贬值百分之二十瑞穗银行的损失就会超过1200亿泰铢，也就是40亿美元左右。丰田汽车去年的总利润才只有225亿美金。” 　　瑞穗实业银行是瑞穗金融集团的主营机构，它是二十国集团金融稳定理事会评定的29家“全球系统重要性金融机构”之一。它的体量比富士银行更大，大到了那种“大而不能倒”的级别。 　　爱瑠对“大而不能倒”这种概念没有多少体会，但是神奈的话还是震撼到了她。因为金融体系的缘故，日本的银行多得数不胜数，但它们大多都是都市银行或者地方银行，大多数规模都不大。真正的国际性银行依然只有那么几家，其中最让人耳熟能详的莫过于富士银行和瑞穗实业银行。 　　日本很多新生代的年轻人和爱瑠都差不多，在他们的印象中这两家银行似乎从开天辟地时就已经存在了，而且理所当然的会一直存在下去，没人想过它们有朝一日会倒闭，也没人想过它们的倒闭会带来什么。 第360章 溃退（三） 　　日本金融厅虽然挂着一个“厅”字，级别上被经济产业省稍低，但却和经济产业省一样，是归属首相与内阁直接领导的，地位一点都不低。 　　从去年年底开始，盛田和夫就是这里的常客了，今天他又来到了这里。 　　“盛田行长，好久不……呃，不对，才见过没几天。”一个挂着胸牌的年轻人站在金融厅大门前打着哈欠，看到盛田和夫过来，连忙迎了上去。 　　盛田和夫记得这个年轻人，似乎是姓内山，金融厅的一位实习生，他笑着说道：“内山啊，你一个年轻人怎么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子。” 　　“人家都说金融厅的工作轻松又高新，可是实际上从去年年底开始，我们金融厅一天假都没有放过，几乎每天都要加班，我都快要累死了……”内山说着，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盛田和夫笑着拍拍内山的肩膀，他完全能理解内山的抱怨，他自己何尝不是一天都没有休息，新年甚至都没有时间陪家人吃顿饭，搞得他和儿子之间原本就冷淡的关系都变得更紧张了。 　　不过，辛苦其实也是幸运了…… 　　盛田和夫今天是来参加一场特殊的会议的，内山带着他一路来到了三楼的一间会议大厅。在会议大厅门前的长椅上，盛田和夫见到了几个熟悉的人，富士银行风险管理部部长三浦铁之助，人力资源部主管岗部龙，总法律顾问阿部二…… 　　看到盛田和夫，这几人纷纷起身，一一和盛田和夫握手，三浦铁之助握着盛田和夫的手，张了张嘴，但是没能说出话来。 　　盛田和夫看着他们憔悴的面容，心中情不自禁地感到一阵酸涩。这些人是富士银行硕果仅存的高层管理人员了，其他高管不是和石井良治一样被调查小组带走调查，就是仓皇逃到国外避难去了。 　　“其他人都到了，就等您了。”内山小声催促了一句。 　　盛田和夫也无言地拍了拍三浦铁之助的手臂，然后走进了会议厅。 　　会议厅内已经坐满了人了，一眼望过去，全都是日本各大金融机构的一把手，二把手，其中不乏瑞穗实业银行，三菱银行，三井住友银行这种庞然大物。除了他们以外，就是金融厅和经济产业省的政府代表。 　　这是一场由金融厅发起的讨论如何收购富士银行的会议。 　　被收购是富士银行的最后一线生机，如果能够被收购，那么就能让外部资金注入富士银行，富士银行就有希望存活下来。富士银行的那些被带走调查的高层未必每个人都有职务犯罪的嫌疑，调查组之所以选择第一时间逮捕他们，很大程度上只是为了安抚那些蒙受损失的储户们。如果收购成功，那么富士银行就能免于破产，这些高层也很可能会被从轻处理，甚至免于处罚。 　　盛田和夫是参加会议的最后一人，他走进会场之后，会议厅的大门便“嘭”一声关上了。他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轻轻叹了口气，这是一场决定着富士银行生死的会议，但三浦铁之助那些富士银行的代表们却全部被关在了门外，连发言的权力都被剥夺了。 　　盛田和夫就坐后，会议便立刻开始了。 　　主持会议的是金融厅厅长川西义人，金融厅是非常想促成富士银行被收购的。毕竟富士银行在日本国内有数千万储户，在全世界范围内用户更是过亿，他们关门大吉的话，对社会造成的冲击可想而知。 　　“今天讨论的问题大家都很清楚了……”川西义人简单地说了一下拯救富士银行的方案。 　　金融厅的计划第一步是成立一个“联合收购基金”，该基金由金融厅领导，日本国内有实力的银行及非银行金融机构出资。第二步是由“联合收购基金”对富士银行发起收购，如果收购成功那么再按照出资比例分摊富士银行的股份和债务。 　　众人拾柴火焰高，况且还有金融厅作为担保，这个计划听起来挺靠谱，但是台下却是鸦雀无声，无人响应。 　　沉默中孕育着巨大的危机，这些银行家们不表态其实就已经是表态了，越是沉默，现在的氛围就越是紧张。 　　终于一个经济产业省的官员忍不住站了起来，愤怒地拍着桌子指责这些银行家道：“你们难道不知道现在的局势吗？如果富士银行倒闭，那么接下来就有可能是全日本经济的衰退！在这样的危机面前，你们这些银行家难道还不能收起你们自私自利的心思吗？经济危机对你们有任何好处吗！” 　　“嗤……”坐在第一排的瑞穗实业银行的代表竹谷一秀突然笑了起来，嘲讽道，“这位先生，早在去年富士银行就提醒过你们不止一次了吧？我记得他们的副行长石井良治先生就在经济产业省的会议上说过，如果你们强行推行《中小企业振兴资金助成案》，那么很可能会把富士银行逼入绝境，你们根本没有听。所以说，富士银行现在的处境是你们经济产业省一手造成的，与我们无关。” 　　“没错！” 　　“就是这样！” 　　“说的好！” 　　“……” 　　竹谷一秀的话引起了一片附和，《中小企业振兴资金助成案》坑害的商业银行可不止富士银行一家，只是他们一来富士银行这么惨，二来没有瑞穗实业银行这么高的地位，所以不敢轻易在经济产业省面前指着鼻子骂罢了。 　　有竹谷一秀开头，大家心中的不满都被引了出来，银行代表和政府代表之间爆发了激烈的争吵，有些情绪激动的甚至抓起面前的文件夹砸向对方，就差肉搏互殴了。 　　“静一静，静一静！”川西义人举起手，大喊道，“现在讨论的不是《资金助成案》，而是富士银行的收购案！都给我静一静！谁在吵闹就滚出去！” 　　县官不如现管，金融厅和川西义人的面子大家还是要给的，会议厅内渐渐安静了下来。 　　“金融厅的联合收购方案是值得考虑的，”盛田和夫发言道，“但是我们千叶银行恐怕无力参与了。” 　　“哦，为什么？”川西义人说道。 　　“千叶银行刚刚在丰田泰国投资了一大笔钱，”盛田和夫苦笑着说道，“现在泰铢已经贬值到1美元兑换38.92泰铢的程度，目前还在快速贬值，我行蒙受了巨大的损失，今年第一季度可能要发布盈利预警，实在没有能力参与富士银行的收购了。” 　　“我们也差不多，”竹谷一秀说道，“我行这些年在泰国投资了数百亿美金，这些钱都是响应经济产业省的号召在泰国投资的，现在泰铢贬值，我行的亏损并不比富士银行小。如果经济产业省不能给我们一定的补偿的话，那么下一个破产的就是我们瑞穗银行了……” 　　现在的金融机构代表们纷纷发言，基本都是在说自身遭遇到的困境，表示自己爱莫能助的态度。政府代表们与他们扯皮了几个小时，也毫无进展。 　　川西义人心中叹息，他明白这些竹谷一秀他们说的都是现实，泰王宣布泰铢汇率自由浮动的时间点对于富士银行而言很不利。因为泰铢贬值对日本金融业的打击非常严重，全世界持有泰铢最多金融市场除了泰国，大概就是日本了，泰铢疯狂贬值就等于是在吸日本金融机构的血。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是金融厅也很难说服日本的银行家们再拿出一部分钱来救援富士银行。 　　竹谷一秀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忽然站起身说道：“川西先生，泰铢对美元汇率已经跌至1：40了。” 　　川西义人吸了口气，说道：“我明白了……”他站起身，又说道，“下面还是投票吧，赞成并愿意参与‘联合收购计划’的银行和非银行金融机构请举手……” 　　总数六十六票，六十一票反对，五票弃权，联合收购计划流产。 　　当晚，拥有一百五十年历史的富士银行宣告破产。 第361章 溃退（四） 　　泰国国王阿杜德宣布泰铢脱离美元，采取自由浮动政策的第二天中午，泰铢对美元汇率便跌破40:1，东京时间当晚五点便跌破42:1。如果按照初始汇率为35:1开始计算，那么泰铢从宣布汇率自由浮动，到币值跌破百分之二十的界限仅仅只用了二十个小时的时间。 　　泰铢市场出现了极大的恐慌，毕竟泰国政府曾宣称，泰铢至少需要半年时间才能跌破百分之二十，现在半年被缩短成了二十个小时…… 　　泰国是东南亚的心脏，东南亚其他国家都很清楚假如泰国经济崩溃的话，那么他们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于是，他们不约而同地向泰国政府伸出了援手。新加坡大华银行，星展银行宣布向泰国五家商业银行提供总计五十亿美金的短期贷款。菲律宾金融银行，马来西亚银行分别向泰国提供十亿美金的贷款，越南、柬埔寨、缅甸、印度尼西亚、文莱、东帝汶等国家地首脑人也都公开表明了态度，坚决支持泰国政府为稳定本国货币与经济采取的一切措施。 　　泰铢市场似乎变成了一片擂台，擂台上两位身材魁梧的拳手展开了一场硬碰硬的殊死搏斗，这两位拳手一位是以泰国，新加坡为首的东盟十国，另一位毫无疑问就是华尔街巨鳄们。 　　泰国是东南亚第二大经济体，仅次于新加坡，泰国政府的外汇储备也相当雄厚。在宣布汇率自由浮动的当天，泰国政府就已经准备了一百五十亿美金的外汇用于稳定币值。加上东盟其他九国提供的贷款，泰国政府第一时间投入市场的资金超过了两百亿美金。 　　然而，有心算无心。做空泰铢的行动，华尔街已经筹备了一年多，前前后后至少动用了千亿美金的资本。 　　最初几天，东盟十国携带着大量资金入场，泰铢的下跌趋势曾一度被遏制，甚至出现过一次小幅地上升。但是，很快炒家们便发现，不管泰国政府和它的东南亚盟友们怎么努力收购，国际金融市场上抛售泰铢的情况依然疯狂。华尔街的资本家手中囤积的泰铢似乎是无穷无尽的，对方收购多少，他们便抛出多少。凭借着雄厚的资本，泰铢的币值被一分一分压了下去。 　　日本的全国统考已经过去了两个星期，此时一场特殊的会议正在泰国曼谷医院的一间病房中举行着。 　　“现在泰铢的情况非常危险，空方已经占据了极大的优势……”泰国中央银行行长阿比萨站在显示屏为参加会议的众人讲解着目前国际货币市场的现状，他越说，众人的脸色越黑。 　　终于，泰国陆军总司令兼国防部部长丹隆忍不住拍案而起，掏出手枪指着阿比萨，怒骂道：“你们中央银行和财政部的文官都是干什么吃的！连一些投机商人都对付不了，我看你们就是不想效忠国王陛下，怠慢渎职！” 　　被枪指着鼻子的阿比萨不仅没有恐慌，反而平静地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嘲讽地笑了笑，说道：“丹隆将军，你打死我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需要带着你的军队向美国宣战，然后攻下纽约，再把华尔街那些投机商人全部抓起来枪决，泰铢的危机才能迎刃而解。” 　　“你……”丹隆将手枪顶到了阿比萨脑袋上，想要教训这家伙一顿。 　　“好了，丹隆，把枪收起来。”一个虚弱，沙哑的声音说道，这说话的人便是泰王阿杜德了。 　　“是。”丹隆收起了手枪。 　　阿杜德看着眼前的形势，心情复杂。丹隆和阿比萨的对立其实就是泰国目前文官与军方两股水火不容的势力的缩影。 　　军方对王室忠诚，值得信任，但是他们基本没有治理国家的才能，泰铢汇率自由浮动，就是军方找来的所谓的经济学家提供的建议，事实证明，这就是一个昏招。 　　文官集团基本都是前总理的支持者，深究的话可以说都是叛乱者，阿杜德掌权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将他们能罢免的全部罢免了。阿比萨也曾罢免了一段时间，泰铢贬值太厉害，军方不知所措，阿杜德才重新把阿比萨请回来担任央行行长。阿比萨确实很有才能，他上任之后第一时间求得了东盟其余九国的援助，集中力量与华尔街掰手腕，控制住了泰铢的下跌速度。 　　阿杜德非常担心，自己已经活不久了，他的儿子还年轻，常年在国外留学，是个花花公子，既缺乏才能，在国内又没有威信，真的能够控制住这两股水火不容的集团吗？ 　　阿杜德心中叹了口气，稍微振作精神说道：“阿比萨行长，你之前的工作很有成效，两个星期过去，泰铢对美元汇率只从42:1跌到42.9:1。为什么现在却说非常危险了呢？我对你有信心，相信你还能够带领央行继续坚持下去。” 　　“陛下，”阿比萨苦笑道，“这不是信心的问题，现在我们需要面对的问题是，国家已经没有钱了。” 　　“没有钱了？”阿杜德吃惊地说道。 　　“是的，”阿比萨又喝了一口咖啡，说道，“新加坡借给我们的贷款已经用完了，央行还剩下不到七十亿美金的外汇储备，这点钱最多还能坚持两三天。” 　　“为什么只剩下这么一点钱了！”又有军方代表拍着桌子质问道，“我们明明准备了那么多美金，是不是被你们这些文官给贪污了！” 　　“我们确实准备了很多美金！但是华尔街准备了更多的泰铢！”阿比萨也忍不住吼了起来，他的脸上呈现出异样的红色。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阿杜德口气变得严厉了起来，“听阿比萨行长说。” 　　军方代表暂时闭上了嘴。 　　“阿比萨行长，”阿杜德又问道，“那么我们现在还有什么出路吗？你知道的，泰国不仅是我们的泰国，也是你的祖国，我想你也是一个爱国者。” 　　“当然，我爱着泰国，所以我才会站在这里，”阿比萨吸了一口气，说道，“现在只有最后一种办法可以拯救泰铢了。” 　　“什么办法？”阿杜德说道。 　　“出售王室资产！”阿比萨说道。 　　“好啊，你果然不忠于王室！”丹隆差点又要拔枪。 　　阿杜德举起插满管子的手臂向下压了压示意丹隆安静。 　　“华尔街虽然气势汹汹，但我认为他们现在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而王室至少有三百亿美金的资产，只要陛下肯将王室资产捐献给国家，央行就能继续坚持！泰铢就还有救！”阿比萨一口气说道。 　　阿杜德陷入了沉默，一直以来泰国王室的资产都是归泰王一家似有的，与国家无关，但是阿杜德很清楚，泰国如果完了，那么王室也不可能独善其身，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如果王室捐献出一部分资产的话，央行确定能够保住泰铢吗？”阿杜德犹豫问道。 　　“不能够确定，但是我们有很大的把握，我的计划是这样的，首先……” 　　阿比萨的话戛然而止，他突然口吐白沫，一头栽倒在地上。 　　“行长！” 　　“阿比萨行长！” 　　“这是怎么回事？” 　　“……” 　　现场骤然混乱了起来。 　　“医生，快叫医生过来！”阿杜德喊道。 　　很快两名医生被带到了病房，他们带着仪器阿比萨稍作检查之后，非常肯定说道：“是中毒。” 　　丹隆一眼看到了阿比萨座位上的杯子：“咖啡！这咖啡是哪里来的！” 　　“行长早上在星巴克买的。”阿比萨的一位助手回答道。 　　“该死的美国佬！”丹隆咬牙切齿地说道。 　　“救活他！一定要救活他！”阿杜德大喊着，接着便昏厥了过去。 　　“陛下！陛下……” 　　现场更加混乱了。 　　当晚，泰国国家电视台发布讣告，宣布国王阿杜德去世，王储甘拉将继承王位。 　　第二天，《曼谷邮报》报道，泰国中央银行行长阿比萨食物中毒，抢救无效死亡。 　　泰铢对美元汇率应声跌破50:1，创下历史最低点。 第362章 千反田良品 　　全国统考结束半多个月了，神奈闲在家里东敲西打，做着一些不知所谓的事情。 　　神奈一边在工作台前摆弄着木工锯，一边通过挂在墙上的显示屏和威廉·林奇进行视频通讯。 　　“千反田小姐，现在美国可是晚上，你这个时间联系我是不是不太礼貌？”威廉·林奇咬了一口汉堡，说道。 　　“这深更半夜的威廉先生还在办公室吃快餐，”神奈趴在工作台上，说道，“贵公司最近很忙吧？” 　　“还可以，新年初事情不多，”威廉•林奇笑着说道，“只是我自己想吃点垃圾食品而已，千反田小姐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神奈站起身说道，“我只是想问问贵公司最近两天赚了多少钱？” 　　威廉•林奇摊开手，看起来很迷惑地说道：“现在全球市场都不景气，我们哪来钱可以赚的。” 　　“从前天开始，国际市场上就有人大量抛售泰铢，我以为是你们在进行做空操作呢。”神奈说道。 　　“我们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威廉•林奇笑道，“作为世界金融市场的参与者，我们老虎基金一向都是自觉遵守国际金融法规，维护国际金融秩序的。” 　　神奈啧了一声，只好换了个话题，问道：“我听说艾琳•艾卡被免职了？” 　　“是的。”威廉•林奇点了点头。 　　艾琳•艾卡是雷曼兄弟的首席财务官，也是华尔街金融机构中罕见的女性高管。 　　从20世纪末开始，女权运动兴起逐渐兴起，恰好当时世界金融管理制度并不完善，欧美银行丑闻频发。很多女权主义者便开始高呼：“如果掌权的是一位女性就不会发生这些肮脏的事情。”艾琳•艾卡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只用了不到二十年时间被提拔到了雷曼兄弟高层。当然，能在华尔街这种世界金融心脏混得风生水起，艾琳•艾卡的个人能力自然也不差。 　　“雷曼兄弟不太好吗？”神奈说道。 　　“神奈小姐说笑了，”威廉•林奇苦笑着说道，“怎么可能会好？雷曼兄弟去年第四季度亏损达到了39亿美元，这是他们成立158年来单季度蒙受的最惨重损失。顺便告诉神奈小姐一个新消息，赫伯特•迈克戴德很可能将接替约瑟夫•格里高利任首席营运长。” 　　威廉•林奇提到的这两个人都是华尔街顶级金融经理人，尤其是约瑟夫•格里高利。约瑟夫•格里高利对于雷曼兄弟而言，不是艾琳•艾卡能比的，目前雷曼兄弟的数额庞大的次级贷款业务几乎就是他一手缔造的，雷曼兄弟也因此取得了一番辉煌的时光。 　　神奈和威廉•林奇聊了半个小时左右，不管她怎么下套，威廉•林奇都拒绝承认老虎基金参与了做空泰铢的行动。神奈也能理解威廉•林奇为何不承认，东南亚经济危机可能会使成千上万的家庭破产失业，即使是老虎基金也不想主动承认这种罪名。 　　况且，昨天泰国中央银行行长阿比萨刚被报道因为食物中毒意外死亡。阿比萨是一手组织起东盟十国联手对抗做空泰铢的国际势力的人，在这个微妙的关头他却莫名其妙地死掉了，任谁都会怀疑他是不是被人刺杀的。威廉·林奇可能没有参与这件事情，但他也不想沾染刺杀的嫌疑，于是便干脆否认老虎基金插手了泰铢市场。 　　不过，威廉·林奇的还是透露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雷曼兄弟先开出艾琳•艾卡，再将约瑟夫•格里高利革职，显然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他们的次级贷款业务出现了非常非常严重的问题，必须要拿出几个有分量的人出来承担责任。神奈估计雷曼兄弟的破产也就是这两个月的事情了。 　　“姐姐，吃水果吗？”爱瑠端着一只果盘走进了神奈的工作室。 　　“啊……”神奈张开嘴。 　　爱瑠拈了一块切好的苹果喂到姐姐嘴里，然后放下了果盘。 　　“姐姐在干什么？”爱瑠好奇地看着姐姐的工作台，工作台上摆着图纸，马克笔，卡尺以及各种木工工具和材料，这些东西都是姐姐最近特地让人买来的。 　　“我要设计一个收纳柜。”神奈埋头研究着图纸说道。 　　“收纳柜？”爱瑠奇怪地说道，“家里已经有很多柜子了，哪里还用得着新的收纳柜？” 　　“当然不是给我们自己家用的，我是打算作为新产品投放到市场上去的。”神奈说道。 　　“姐姐是说你打算把这个东西拿出去卖？”爱瑠看着姐姐那副儿童涂鸦般的设计图，面色古怪地说道。 　　神奈敏锐地感觉到妹妹的口气有点不对劲，她刷一下抬起头看着爱瑠，说道：“爱瑠笑我？” 　　“没有。”爱瑠憋着笑坚定地摇头，但是那副表情简直就像是在说：我真的很想笑你，但是出于礼貌我忍住了。 　　“爱瑠居然敢笑我！我对爱瑠这么好，爱瑠居然还笑我！”神奈生气地拿马克笔戳爱瑠的侧腹位置。 　　爱瑠干脆直接笑了出来，一边笑着，一边躲开神奈手中的马克笔，“痒啊，好啦，好啦，我不笑了……” 　　神奈一直闹到爱瑠认错，才收住手，弯腰从工作台下取出一只马克杯，说道：“跟你说哦，虽然我画的不好看，但是做出来的成品还是不错的。” 　　这是一只纯白色的马克杯，杯身看起来是融入了花瓣的形状，很有设计感，拿在手里分量恰到好处，不至于很重也不会太轻。如果这真的是神奈的作品的话，那确实说得上不错了。 　　但是爱瑠又不傻。 　　姐姐拿她的涂鸦去找德比希尔说：“给我做一只好看的杯子出来！”德比希尔绝对不可能直接照做，只会再找一群专业的设计师来，围着这涂鸦领会出老板的设计精神，重新画一遍设计方案，然后再做一只漂亮马克杯出来，就说是老板的创意！ 　　“嗯，确实很漂亮。”爱瑠笑着说道。 　　神奈得意地哼了一声。 　　爱瑠仔细盯着杯子看了一会儿，然后从桌上拿起了一支黑色的马克笔，在杯身竖着写下了一排字“千反田家”。神奈顿时感觉眼前一亮。 　　虽然神奈的设计八成经过了诸多设计师的优化，但毕竟原稿是出自神奈的，所以有些地方实在没有办法优化，比如神奈采用的纯白色外观。纯白色设计不容易出错，还可以节省生产成本，但它同样也使杯子看起来有一种地摊货一般廉价感，缺陷非常明显。 　　但是加上一行文字之后，杯子的视觉感受立刻发生了极大的改变。增加了一丁点黑色之后，原本纯白的杯身反而被反衬得更显极致简约。手写体的文字与模仿花瓣的线条非常相配，在简约的设计中表现出了活泼灵动的感觉。更重要的是，原本那种廉价的感觉完全消失了，杯子顿时变得高级了很多，看起来像是可以放在专卖店的柜台上的轻奢侈品了。 　　“嗯……”神奈盯着爱瑠的字思考了一会儿，忽然一拍手说道，“决定了，就用这个做商标了！” 　　“诶？”爱瑠奇怪地说道，“姐姐到底想做什么？” 　　神奈笑着伸出一根手指，说道：“一个能在经济危机中安抚人心的日用品消费品牌。” 第363章 阅卷 　　20世纪上半叶，西方经济学家曾发现，在经济大萧条期间，口红等轻奢侈品反而会呈现出销量上升的趋势，这种现象被媒体反复报道，并总结为一个很多人都听说过的词汇“口红效应”。 　　实际上“口红效应”并不仅仅只会发生在口红这件商品上，甚至并不局限于轻奢侈品，它适用于任何“廉价，非必要，但却能够给予人心理慰藉的商品”。 　　神奈记忆中，日本经济学家就曾观察到经济越是低迷，游戏和动漫产业就越是兴旺的案例。华国经济学家也曾发现过，经济下行时期，电影产业蓬勃发展的奇怪现象。 　　出现“口红效应”的原因一般有两个。第一，经济萧条的大环境下，人们生活压力过大，需要一些物质上的东西来安抚自己疲惫的内心，所以会有强烈的消费欲望。第二，经济不景气虽然会让人们挣钱变得更难，但也会让人们消费观念变得保守，所以人们手中反而出现一些数额不大的“小闲钱”，所以一些“廉价而非必要之物”就成了他们的消费目标。 　　口红可以，游戏可以，电影可以，那么一些价格不高，但是看起来很有品位的日用品自然也可以。而且日用品带有“日用”这项属性，人们在消费时罪恶感还会更低一些。 　　恰好，千反田商事刚买下了川岛夏树的玩具加工厂，这个时代做玩具早就没什么出路了，于是神奈便捣鼓起了杯子，收纳柜，餐盒，衣甲之类的日用品，交给加工厂进行试生产。 　　只不过神奈不是田中一光，她的设计能力实在捉急了点，直到目前为止也没有拿出一件像样的产品来。 　　就在神奈试图假装自己是个设计师的时候，另一场小波澜正在酝酿着。 　　岐阜县，教育厅，一群教师以及教育委员会的委员们正围着一份试卷进行着激烈的讨论。 　　全国统考的阅卷工作进入了尾声，在最终统计时，某人的成绩单因为过于显眼引起了所有阅卷工作者的关注——总分九百分。 　　“九百分啊……”岐阜县教育委员会教育长青山康平看着这成绩，感慨道，“满分九百分，这位同学就直接考了九百分，这是试题太简单的缘故吗？” 　　目前试卷的姓名还被密封着，所以他们这些阅卷人也不知道考了满分的家伙到底是谁。 　　“这怎么可能？”委员藤原看着这分数也感觉有点窒息，他笑着说道，“第二名只有782分，被他甩下了一百多分，只能说这名同学的实力实在是强过头了。” 　　“是的，”一名年纪较大的阅卷老师犹豫地开口道，“尤其是今年的数学题，其中有两道题可能有超纲的嫌疑，这位同学两题都是正确的，光这两题就超过别人将近四十分了。但他使用的解法却是大学本科数学专业才会学到的知识，就连我们学校的强化班都没有学过，这个会不会……” 　　这位老师话没有说完，但现场的人都明白他的意思，这人是否有作弊的嫌疑？ 　　这话就有点酸味了，这位老教师就职于岐阜县最好的一所高中，他教的强化班连续包揽了几年的岐阜县统考第一名，今年就算第二名也是他班上的学生，那也已经被第一名甩下了一百多分了，所以他一时心中郁闷，便说出了一些不应该说出的话。 　　高桥大由皱起了眉头，说道：“井口老师，你的学生没学过不能代表别人没学过，监考老师没有发现作弊那就是没有作弊！毫无根据地质疑一名学生的诚信，这不是老师应该有的想法！” 　　高桥毕竟是教育厅的官员，这位井口老师不得不低头认错：“是我失礼了……” 　　“好了好了，作弊不作弊的事情不归我们管，”藤原笑着打圆场道，“今天我们讨论的是，是不是应该给这位同学满分？” 　　一般考生的卷子批改完最多也就在审核一遍，然后就可以登记分数了。但是满分不一样，九百分的卷子必然会引起全国媒体的关注，公众会反反复复地讨论这份卷子为什么能得满分。这无论对考生，还是对阅卷老师，都是非常大的压力，于是看到这满分卷子之后，岐阜县教育委员毫不犹豫地将全县最好的老师和重要的教育委员全部召集了起来一起研究讨论这份卷子。 　　“理科科目是没有什么疑问的，”一位年轻的老师说道，“理科都有标准答案，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只要答案是对的，那不管有什么争议，我们都能坦然面对。” 　　“英语以选择题为主，”又一位女老师说道，“机器阅卷肯定是公正的，我们还安排了三轮人工审核，如果还担心出错的话，我们可以再审一遍。” 　　“今年世界史考卷比较简单，但我们的老师批改得还是很认真的”一个戴着厚重眼睛的老先生笑着说道，“我觉得这张卷子拿满分没问题，如果有媒体质疑的话，那可以让他们来找我。” 　　这位老先生并不是高中教师，也不是教育委员会的委员，而是日本国内有名的历史学者文仓建，他是世界史试卷的出卷人之一，又是岐阜县人，所以才会被请来参加讨论会。顺带一提，老先生的主要研究方向就是拜占庭历史。 　　“其他科目都好说，”高桥大由在投影仪上放出了一张卷子，说道，“我觉得现在最大的争议点，还是在这篇小论文。” 　　提到这篇小论文，现场的老师们都忍不住露出了复杂的笑意。 　　统考卷的小论文喜欢选择一些新闻热点事件出题，然后让学生讨论他们对一个社会现象的看法，今年的题目也不例外。 　　出题人选择了去年的一则新闻，日本最大的珠宝商御木本的两位著名设计师跳槽到竞争对手企业，然后被御本木起诉到法院，双方打官司打到撕破脸皮的地步。 　　这个事件被媒体连续报道了几个月，几乎全日本人人皆知。因为这两个设计师并不是御木本从外部招聘的，而是他们自己培养出来的，所以很多人都指责这两个设计师不懂得感恩，是白眼狼，叛徒。当然也有人认为御木本给这两个设计师的待遇不够好，设计师当然可以选择跳槽，他们是雇员，又不是奴隶。 　　出题人选择这个新闻，原本的目的是为了讨论日本社会独有的“终身雇佣制”文化。日本人很讲究员工对企业的忠诚，日本职场上就有这么一种说法“新人入职不管待遇好不好，都至少要做满三年”，擅自跳槽是很受歧视的，这种严重的人身依附到底好不好？如果不好，应该如何改进？一直都是日本社会纠结的问题。 　　这位满分考生的小论文，前半篇还是中规中矩的。考生开篇便阐明了自己的观点——御木本给的待遇确实有点低了，人家设计师想跳槽是很正常的事情。然后便列举了一系列提高待遇的方法，比如给设计师奖励更好的住房和汽车啦，为设计师以及设计师的家人买更好的保险和年金啦，开设计展览会为设计师博取名声啦，甚至还有配备漂亮的女助手啦……一系列花里胡哨的方法，让阅卷老师都有些动心了，这么好的福利待遇一般人确实不想跳槽了。 　　结果，论文后半部分笔锋一转，开始强调“如何将跳槽的成本增加到员工完全无法承受的程度”。 　　小论文的作者表示，公司可以用各种手段增加设计师的福利，因为这些福利在他们跳槽之后都是这可折算成赔偿金的，但就是不能轻易给他们涨工资，这样他们就存不下钱来，存不下钱来就支付不起赔偿金。 　　原来论文前半部分洋洋洒洒写的福利待遇都是包裹着糖衣的毒药罢了！ 　　除此之外，这位考试还在小论文的最后一段列出了《合同法》中的数条法条，讨论御木本公司应该制定怎样的合同，才能给这两名设计师设下陷阱，让他们跳槽时不得不背负上巨额赔偿金。 　　每一个初次看完这篇小论文的阅卷老师都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他们甚至有一种回家对照着这篇小论文检查一下自己的劳务合同的冲动。 　　“没错，”藤原点了点头，说道，“这篇小论文的立意不符合出题人的意图，出题人很明显是对人身依附这种文化抱着反对和批判的态度的，但是这篇小论文从头到尾都在强调怎么才能捆绑死员工。简直，简直……” 　　简直太邪恶了！这是同为小员工的老师们共同的心声。 　　“总之需要扣一点分。”藤原说道。 　　“但这无疑是一篇优秀的小论文，”高桥大由说道，“我请专业的教授看过了，小论文中引述的法条并不是杜撰的，都是精准正确的。” 　　“就是因为这是一篇优秀的文章，”藤原说道，“所以我才说需要扣一点分，不然离题的文章是要扣掉全部分数的。” 　　“出题人并没有在题目中明确表示一定要批判终身雇佣和人身依附文化啊，”高桥大由据理力争，“立意独特有时候也是值得赞赏的优点，我们需要鼓励学生地发散性思维。” 　　青山康平笑着插嘴道，“高桥君，我知道你喜欢照顾学生，但是我们如果给了这位同学满分，那么这篇文章是要接受全社会的检查的。” 　　高桥大由也笑了起来说道：“教育长，虽然需要接受全社会的检查，但这可是全国第一啊……” 　　“是啊，全国第一……”青山康平也点了点头，他一咬牙说道，“如果大家觉得这篇文章没有离题的问题，那么就给满分吧，有问题我来担。” 　　岐阜县的教育水平不差，曾出过好几个全国第一。但自从青山康平就任教育长之后，岐阜县就再也没人考过全国第一，青山康平因此备受指责，搞得他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天生晦气了。青山康平急需这个满分来为自己争取一份政绩，顺便洗脱无能的罪名。 　　教育长是岐阜县教育体系的最高职务了，青山康平说出了这样的话，那么大家也都不再提反对意见了。 　　高桥大由感觉很欣慰，岐阜县的这一届学生们还是很不错的嘛，虽然有那种考五场试睡五场的混蛋，但也有能考出满分成绩的好孩子。 第364章 错乱的信息 　　神山市，神山高中。 　　各县阅卷工作结束后，成绩会被上传给东京，然后再由文部省统一对外公布。然而在阅卷工作结束后的几个小时内，有些消息就已经不胫而走了。 　　神山高中教导主任柴崎今天一早就被叫到了校长办公室。 　　“柴崎桑啊，我听说我们岐阜县今年出了一个统考满分的学生，你不是和教育委员会的藤原委员是同学吗？你去向他打探打探，到底是哪个市的学生。”校长说道。 　　“现在去打探吗？”柴崎说道。 　　“让你去你就去！”校长说道，“如果我们学校的，我们也可以提前做些准备嘛，像什么奖杯，奖学金之类的。” 　　“是是是……”柴崎只好闭上了嘴。 　　原来校长是在妄想统考满分落在自己学校啊，也对，统考满分这种头衔太诱人了，如果神山高中真的能出一个统考满分，下学期报考神山高中的学生至少能多一千人。 　　但是……柴崎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是早上七点，还有不到六个小时就可以网上查询成绩了，现在去打探消息简直多此一举嘛。 　　虽然心中不以为然，但是领导的意愿不可违嘛。柴崎还是打了电话，只不过不是打给藤原，而是打给了他在神山市教育部门工作的朋友福山。 　　虽然柴崎和藤原是同学，但他们都一年多没联系了，这时候一联系就是求人办事，柴崎总觉得很别扭。 　　柴崎向福山问起了那个统考满分的学生的事情，福山说道：“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我也没有参加阅卷嘛，不过……” 　　“不过什么？”柴崎问道。 　　“不过今天我们这边来了好几拨外地的记者了，”福山说道，“好像都是问全国统考满分卷的事情的，我猜这个统考满分可能真的是我们市的。” 　　柴崎心中咯噔一下，居然真的有戏？ 　　起初，柴崎觉得统考有几十万考生，这几十万考生里面好学生更是一抓一大把。全国大概一共就一个满分卷，落到神山高中的希望太渺茫了。现在将范围一下子缩小到了神山市，局面立刻就不一样了。 　　神山市的考生虽然也不少，但是有资格争取全市第一的考生一只手就能数过来，而神山高中就有一个模拟考试全市第三的千反田爱瑠。全市前三名差距并不大，有时候也就是一两道选择题的区别。 　　这希望很大呀！ 　　“能不能帮我问问是那个学校的学生？”柴崎连忙说道。 　　“诶？分数今天下午就公布了啊？”福山说道。 　　“你帮我打个电话问问教育委员会吧，就当帮我个忙，我明天请你吃饭。”柴崎说道。 　　“你上次欠我的一顿还没还呢，”福山笑了起来，不过他还是说道，“算了，我再帮你问一下吧，记得请一顿好的啊。” 　　“没问题，没问题。”柴崎连连说道。 　　岐阜县，教育委员会。 　　高桥大由看着眼前的成绩单心中感觉异常复杂。 　　神山高中，三年级A班，千反田神奈，多么眼熟啊。高桥大由监考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见到连睡五场的考生，所以他一时半会儿真的忘不了这个名字。今天他又看到了这个名字，它出现在了教育委员会的优秀学生奖学金名单的第一行，因为这个千反田神奈取得了全国唯一一个满分成绩。 　　一个睡了五场的考生居然拿了满分？高桥大由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这份名单打错了，他打电话确认了三次，搞得同事都不耐烦了，抱怨说：“你觉得有问题，那自己去调卷子看啊。” 　　高桥大由这才承认了现实，这个世界上可能真的有天才吧。 　　这时高桥大由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通了电话，发现是之前一起负责神山市考区的老同事福山。 　　“高桥桑，现在忙吗？”福山问道。 　　“已经忙完了，福山桑有什么事情吗？”高桥大由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福山笑着说道，“我就是想打听一下，今年我们县不是有个满分的学生吗？是哪个市的？” 　　“这个……”高桥大由犹豫地说道，“按规定这些事情我们是不能说的。” 　　“分数马上就公布了，说说也无所谓了吧，”福山笑道，“我就想知道是不是我们市的，如果是的话，我们这边也好有个准备啊，今天一早记者都堵门了。” 　　高桥大由想了想觉得福山说的也有道理：“好吧，就是你们神山市的。” 　　“哪个学校的？”福山又问道。 　　“神山高中的，”高桥大由说道，“好了，我只能说到这里了，其他的如果你们想知道那就等分数出来自己去查吧。” 　　“这些就够了，谢谢谢谢，”福山笑着说道，“高桥君什么时候再来神山市，我请你喝酒。” 　　“喝酒就算了，神山市我很快会去的，因为还要给神山高中送奖学金，”高桥大由说着又停了下来，忍不住抱怨了一句：“说到神山高中……那个千反田神奈同学，虽然考的还不错，但睡了五场还是过分了一点……” 　　福山不明真相地附和了两声，然后高兴地给柴崎打了电话报喜。 　　“我们学校的？”柴崎惊喜地说道，“是哪个同学？” 　　“这个人家没告诉我，”福山笑着说道，“你知道的，高桥大由那个人还是有些固执的。” 　　“高桥大由这人我也听说过，”柴崎笑道，“我记得他是我们神山市考区的主要负责人。” 　　“是的，”福山顿了一下，又笑着说道，“高桥桑对你们神山高中记忆深刻呢，他监考的时候发现你们学校的那个名叫千反田神奈的女生睡了好几场，叫都叫不醒，都快被气死了。” 　　“哈哈哈，”柴崎心情很好，“千反田神奈能去考试就不错啦。” 　　福山又和柴崎聊了两句，然后才挂掉了电话。 　　柴崎心中猜想那么那个全国第一就应该是千反田爱瑠，他打算向校长汇报消息，结果忽然手机又响了起来。 　　“老同学。”打电话来的人居然就是藤原。 　　“藤原桑，好久没有联系了。”柴崎笑着说道。 　　“是啊，老同学，我这一次是特意打电话来向你报喜的。”藤原笑道。 　　“报喜？”柴崎意外地说道。 　　“是啊，你们学校的千反田同学考了全国唯一的满分呢。”藤原说道。 　　“哈哈，这确实是个好消息！” 　　柴崎和老同学寒暄了一会儿，然后给校长打了个电话：“校长，我打听到了，考了满分的那位是我们学校的千反田爱瑠同学。” 　　神山高中一共就两个千反田，千反田神奈连考试都在睡觉，那么考满分的就只可能是千反田爱瑠了。 　　“真的？那太好了！”校长欣喜地说道，“那么奖状，奖学金什么的也可以安排起来了，可以在毕业典礼上当众表彰。” 第365章 满分达成！ 　　神山市，千反田家。 　　“快来快来……分数公布啦！”雅子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招着手说道。 　　“嗯，来啦。”爱瑠从自己的房间里跑了出来。 　　神奈依然趴在地板上，面前摊着一张大纸，研究着自己的设计图，千岁趴在神奈的对面，面前摊着一张小纸，握着水彩笔模仿着姐姐在纸上戳戳画画。 　　听到雅子的话，神奈抬起头无所谓地说道：“干嘛这么着急？考都考完了。” 　　“就是因为辛辛苦苦才考完了，所以才要关心一下成绩啊。”爱瑠坐到雅子身边，踢了一脚姐姐，笑着说道，“姐姐快来一起看啦。” 　　“天呐，这网络也太卡了……”雅子输入了几次爱瑠的考号都没有成功查出成绩。 　　“现在大家都在查自己的成绩吧，所以卡一点也是正常的。”千棘说道。 　　“其实也确实没有什么好着急的，”爱瑠也笑着说道，“我自己感觉考得还可以，姐姐嘛，她自己都不紧张，应该考得不错。” 　　“但是我想知道你们的成绩啊。”雅子又不甘心地刷新了几遍，但还是没能显示出来，不得不暂时放弃，刷起了相关论坛的消息。 　　前两天网络上内还满是各种抱怨今年考卷太难的帖子，现在已经全变成了讨论成绩的帖子了，最显眼的一条就是《小道消息：全国统考惊现满分王者！》 　　就算阅卷工作有保密协议，但分数公布的当天总会有一些消息提前流出来的，就像藤原主动打电话给柴崎报喜那样。 　　“诶？有人考了满分？”雅子嘀咕了一句，然后点开了帖子。 　　这帖子是昨天晚上发的，发帖人声称自己父亲在文部省工作，他言之凿凿地说自己在父亲工作时看到了一份满分的成绩单。 　　这人发完贴之后，很快就有人评论说：“怎么可能，今年的卷子这么难，数学想及格都不容易，神仙才考得到满分吧？” 　　“楼主肯定是胡说的，他那个在文部省的父亲大概也是编出来的。” 　　“编的+1” 　　…… 　　发帖人似乎是被这些嘲讽激怒了为了增加可信度，他便说了一些细节，比如自己的父亲大概是什么职务，办公室在哪里之类的。 　　“这就是神奈酱说的‘坑爹’吧？”雅子笑着说道。 　　虽说分数都快公布了，工作人员私下里报个喜什么的，不会有人追究的，但你毕竟签署了保密协议，在网络上大张旗鼓地宣扬自己的消息，总归是要被追究责任的，轻则罚款，重则撤职。作为领导，雅子很清楚，这种人不处分，以后就很难处分别人了。 　　另一方面，雅子心中也有些相信有人能考满分了。果然帖子继续往下拉，时间来到今天下午，很多人开始评论：“楼主消息够准，今年居然真有满分王者！” 　　“满分啊，想都不敢想！” 　　“我考了六百三十分，也就是说，人家缺考两门分数都能比我高。” 　　“我才考了三百八十分，这位王可以缺考三门。” 　　“超规格的存在，可怕！” 　　…… 　　“居然真有人考了满分啊。”雅子笑着说道。 　　“诶？是谁呀？”爱瑠和千棘好奇地问道。 　　“帖子里没说。”雅子遗憾地说道。 　　神奈坐起了身，拍着自己有料的胸部，自信满满地说道：“如果全国只有一个满分的话，那肯定是我了。” 　　雅子翻了个白眼，说道：“爱瑠表扬你两句，你还飘上了。” 　　“嗤，”神奈抱着手臂说道，“这点把握我还是有的。” 　　“有的！”千岁也学着姐姐抱着手臂的样子，拽拽地说道。 　　神奈一向嚣张惯了，所以她这幅傲慢的姿态大家都能适应。但是千岁扬着婴儿肥的小脸蛋，抱着小短手，模仿神奈“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实在是令人忍俊不禁。 　　千棘和爱瑠都被千岁逗笑了。 　　“不要学你姐姐的臭毛病啊！”雅子忍着笑说道。 　　神奈觉得这小家伙是在嘲讽自己，伸手要去揪她的脸蛋，千岁急忙带着尼尼一起逃走了。 　　被千岁打了一下岔，雅子的心情也放松了许多，又开始查爱瑠和神奈的成绩，首先查到的便是神奈的成绩。 　　成绩单刚弹出，众人的目光便落在了“总分”的一栏上，虽然已经有了一丁点心理准备，但那夺目的数字“900”出现的时候，还是如此令人难以置信。 　　“表现不错嘛……”雅子又惊又喜地说道。 　　“姐姐居然真的考了900分！”爱瑠也凑到电脑前仔细确认了一遍。 　　“天，天呐，你的脑子到底怎么长的，呵……”千棘都被震惊地语无伦次了。 　　神奈还是一副得意的样子，但她心中其实也有些意外的，因为她考试的时候正在发烧，所以满脑子浆糊，虽然没有遇到自己做不出的题目，但还是有些怀疑会不会笔误做错一两道题目。现在看来应该没有发生什么失误，或者有一些小毛病，阅卷老师高抬贵手放过了。 　　这时雅子的手机响了起来，雅子接通了电话，发现是她的助理打来的。 　　“市长，千反田小姐得了全国唯一的满分，祝贺你和小姐了啊。”助理在电话那边说道。 　　“你已经知道了神奈考了满分啊。”雅子一边笑着说道，一边随手点着网页。 　　“神奈？”助理楞了一下，但没有在意，又笑道，“当然了，市政厅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 　　雅子今天特意请假在家和女儿们一起看成绩，没有去上班，所以她知道的反倒比助理还晚了一些。 　　“对了，”助理又说道，“这边有几个记者想要采访全国第一的考生，您看？” 　　“记者……”雅子说着，目光突然一凝，因为她注意到了一个帖子——《毒辣至极：统考满分卷的惊人论文》。 　　雅子认得神奈的字迹，但是这内容写的什么东西啊！真以为日本没有暴民吗？ 　　“市长？”助理那边又奇怪地说道。 　　雅子立刻决断道：“神奈不太喜欢接受采访，请那些记者离开吧。还有，通知一下千反田商事法务部，告诉他们不允许让任何一家媒体报道出满分考生的名字，否则就以侵犯隐私的罪名起诉他们，不惜任何代价。” 第366章 千岁的天赋 　　雅子的反应很快，她看到神奈的那篇小论文的时候，就明白这篇文章一定会引起一些争议。 　　如果神奈只是一个普通的考生还好，那她写篇愤世嫉俗的零分作文也没人关心，可惜她太显眼了。每年这个时候媒体都喜欢炒作一波全国统考第一的考生。更何况这一次的全国第一还是满分，全国第一年年有，满分可不是年年有，上一个满分获得者都已经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所以现在肯定所有的日本媒体都在盯着神奈的试卷，在这种情况下，她的小论文就不是什么小问题了。 　　御木本和那两位跳槽的设计师的新闻其实已经平息了一段时间了，这主要归功于富士银行的倒闭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日本网络上大众对这件事情的态度基本都是批判御木本公司限制设计师的人身自由，支持设计师跳槽的。 　　在网络上活跃的大多都是年轻人，他们刚从学校走进社会不久，甚至还没有走出校园，所以他们非常厌烦日本企业界那种人身捆绑的传统。进入公司就要干到老死，中途跳槽就一定是你不努力，哪有这种道理啊！ 　　而神奈的这篇小论文却完全站在了御木本公司的立场上，她虽然没有说御木本做的对，但却详细地给出了御木本该怎么做才能让那些想跳槽的人痛不欲生的方案。这种态度简直比直接表达支持御木本的言论更加犀利啊。 　　雅子第一反应就是，神奈这文章至少能得罪一千万人，所以出于对女儿的保护，她立刻通知了律师封锁消息。她的判断很准，千反田商事法务部的执行力也很强，几乎没有任何媒体知道那位考了全国第一的考生到底叫什么名字，就算有人通过非正规的渠道知道了，也被千反田家的律师们一手拿着红包，一手律师函说服了。 　　“姐姐就会找麻烦。”爱瑠笑着抱怨道。 　　“这些人也只敢在电脑屏幕前发泄两句而已。”神奈不屑地说道。 　　雅子虽然及时制止了神奈的身份被泄露，但是有些已经流传到网上的东西，就没有办法收回了，比如神奈那篇小论文的照片。那照片是一位阅卷老师感觉有趣随手拍下来的，像素虽然不高，但依然能看清内容。分数公布之后，保密协议就到期了，于是照片就被发到了网上。与这篇小论文相关的帖子下面或是阴阳怪气的嘲讽，或是直截了当地问候作者全家，总之没有一句好听的评论。 　　神奈当然不会在意这些人的评论，她甚至很想公开嘲讽一下这些哀鸣的败犬们，还好雅子和爱瑠及时制止了她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行径。 　　“我看她就是没事找事。”雅子拿铅笔敲了敲神奈的脑袋，笑着说道。 　　雅子正在帮神奈一起设计“千反田家”的商标，神奈那些毫无美感的涂鸦实在是让她看不下去了。如果那些设计图真的被当成产品做出来，别说打造什么品牌了，雅子想想这些东西被摆满货架就感觉是一场惨案。 　　“连线条都画不好就想着做设计师，”雅子吐槽道，“你真自以为无所不能啊？” 　　神奈撇了撇嘴：“你以为我想做啊。” 　　德比希尔已经照着神奈的要求开始正式招聘设计师，组建设计工作室了，但是神奈依然需要先自己确定下一个品牌的设计风格，才能让设计师们照着这种风格推出具体的商品。 　　“你看看哪一个比较漂亮？”雅子将她面前的稿纸推了过来。 　　稿纸上画着几个商标，全都是模仿爱瑠笔迹的“千反田家”，只是字的大小和排列方式不同。神奈摸着下巴，看了半分钟，没有说话。 　　雅子拍了拍额头，无奈地笑道：“就知道你看不出好坏来，一点艺术细胞都没有。爱瑠，你看呢？” 　　“嗯……”爱瑠低头认真地将这些商标对比了一遍，然后选中了其中一个，刚想伸手指出来。 　　忽然，一只小手插入了进来，指着其中一个商标，说道：“这个！” 　　突然插嘴的小家伙当然是千岁，雅子和爱瑠都一愣，对视一眼，然后两人都默契地笑了起来，千岁指出的那一枚商标正是雅子和爱瑠都感觉最满意的。 　　“我的女儿就是有艺术天分！”雅子揉揉千岁的脸蛋，笑着说道。 　　“喂……”神奈说道，“我不是你生的吗？” 　　这两天千岁一直跟着神奈一起涂鸦，玩得很开心。神奈偶然发现千岁的色彩感特别强，小家伙根本不会画画，却能够用大块大块的颜料涂抹出丰富多彩的意象。神奈把千岁的作品给雅子看了，雅子惊喜万分。 　　雅子虽然大学毕业后就早早地进入了政坛，但一直以来她心中最骄傲的还是自己在东京艺术大学学习时取得的成就，想当初她也曾被称为“新生代画家”呢……可惜，三个大女儿都对画画不太感兴趣，这多多少少令她有些孤单。所以千岁表现出来的艺术天赋，让雅子有一种突然遇到了知音的感觉。 　　咔哒，玄关的门打开了。 　　“爱瑠！”刚刚晨练玩的千棘带着一个人走进了客厅，“有人找你哦。” 　　“找我？是谁？”爱瑠抬起头，发现是她的经纪人，765事务所的金上裕行，诧异过后，爱瑠笑着打招呼道，“金上先生？您请坐，我去倒杯茶。” 　　“不用了，不用了，事出紧急，我直接说了，”金上裕行平息了一下喘息，“爱瑠小姐，您全国统考真的考了满分吗？” 　　“我只考了781分，离满分差了一百多分呢。”爱瑠笑道。 　　金上裕行拿出了一张纸，说道：“那么这篇小论文也不是您写的了？” 　　爱瑠认出那是姐姐那篇小论文的复印件，她摇了摇头：“金上先生应该认识我的笔迹的，这当然不是我写的。” 　　“那就好，”金上裕行松了一口气，说道，“现在网络上已经吵翻天了，很多人都在指责您，我建议您赶快发表一份声明，澄清一下情况。” 　　“诶？”爱瑠惊讶地说道，“指责我？为什么要指责我？” 第367章 应对 　　大岛司一郎看着手机，心情非常愉快，公司刚刚给他发来了嘉奖的邮件，表示这个月便给他甚至加薪。 　　大岛是大阪国民新闻社的一个小记者，他受到嘉奖的原因在于他最近刚发的一篇关于全国统考的新闻稿。 　　全国统考成绩公布前，有人考了满分的消息就已经引起不少人关注了，成绩公布后，那篇小论文的照片更是引起了相当大的争议。但是成绩公布一夜之后居然没有一家媒体公布那位满分考试的个人信息，网络上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每个人都在议论“满分王者”，却没人知道那位“满分王者”到底是谁？ 　　大岛司一郎敏锐地意识到这里面可能还有新闻可以深挖，于是他开始积极地调查起了“真相”。 　　考生的个人信息被保护起来了，但有些消息是很容易查的，比如哪个县市出了满分考生，那必然会受到上级的嘉奖。文部省会给岐阜县教育委员会嘉奖，岐阜县教育委员会会给神山市教育司嘉奖，这些部门也很乐意宣扬他们的政绩。大岛司一郎只要顺着一级一级找下去，很容易找到那位满分考生到底出自哪里。 　　而另一边，神山高中刚要开始宣传自己学校出了一个满分的好消息了，奖杯，奖状，奖学金都已经准备就绪，祝贺的海报也贴到了学校公告栏上。柴崎却突然被通知说，千反田家不允许宣传神奈考了满分的事情，所以所有庆祝活动全部取消。 　　“千反田神奈？”柴崎一时愣住了。 　　“是的，考了满分的人是千反田神奈！你连人都搞错了！”校长恼火地批评道，“还好没有真的开庆祝活动，否则我们学校就丢大人了！” 　　柴崎被骂得狗血喷头，从校长办公室出来之后，他立刻去把写着“千反田爱瑠”的奖杯海报什么的全部处理掉了，但是千反田爱瑠考了满分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 　　大岛司一郎当天便找到了神山市，从神山高中的一些学生的口中得知了这一消息。全国统考的成绩难以查到，但是模拟考试的成绩却没有这么严格的保密要求，大岛司一郎查到模拟考试中千反田爱瑠考了全市第三名，这更让他确认了这个消息的可信度。于是他立刻便把“千反田爱瑠考了全国满分”的消息传回给了新闻社。 　　此时很多新闻媒体都收到千反田商事传来的不要报道满分考生个人信息的要求了，其中就包括国民新闻社。一般的新闻媒体面对金钱与律师函的交流也就收敛下来了，但是国民新闻社不一样。 　　曾经，国民新闻社是日本数一数二的媒体，规模丝毫不输朝日新闻，读卖新闻。但是，这两年国民新闻业务萎缩得厉害，无论是报刊还是新媒体，订阅读者都远不如当年了，国民新闻目前急需一个爆点来吸引更多关注度，所以他们直接把这个新闻公布了出来。 　　日本国民级儿童文学作家吃蛋挞老师考了全国唯一一个满分，顺便还写了一篇嘲讽了上千万人的小论文。 　　这个新闻从头到尾都是爆点啊。 　　“哇，这群人……”雅子打开了爱瑠的Γwitter看了一眼，差点没忍住说了脏话。 　　“啧，一群杂种。”神奈随口说道，没有一点教养。 　　爱瑠的Γwitter并不是她私人使用的，而是765事务所在打理，用于发布一些新书和商业活动的消息，或者以爱瑠的口气与粉丝互动。最新的一条是统考刚结束时，事务所发布的“考完啦，感觉还不错”的帖子。 　　现在这个帖子下面已经全都是不堪入目的回复了。爱瑠出生富裕的家庭，有自家的家族企业，这被所有人认为是她赞同限制员工跳槽自由的原因。那些现实生活中不得已的网民们亲切的问候爱瑠全家，发泄着自己一肚子的怨气，享受着谩骂一个知名作家以及全国状元给他们带来的**。 　　“现在该怎么办？”雅子问道。 　　想要辟谣很简单，只需要发个帖子把爱瑠的成绩单公布出去就行了。爱瑠没考满分，他们骂错人了，一切不和谐的声音自然会平息。但是雅子显然问的不是这种办法，因为这样的话，那爱瑠就白挨骂了。 　　神奈歪着头，想了想说道：“最简单的办法是我自杀。” 　　“啊？”雅子，爱瑠和千棘都被吓了一跳。 　　“姐姐，不是真的那个意思吧？”爱瑠犹豫地说道。 　　“当不是真的自杀。”神奈说道。 　　“哦，”爱瑠松了口气，然后奇怪地问道，“那么姐姐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这么做，”神奈解释道，“我们可以先暂且保持沉默，刻意引导网络上的舆论继续向更恶劣的方向发展，构造出一种似乎全日本的人都在围攻爱瑠的局面，然后我再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从学校教学楼上跳下去，伪造一场自杀，自杀后被送进ICU病房。然后，爱瑠再向媒体公布，考了满分的人是我，而我是一个精神病病人，精神状态非常不稳定，甚至没有办法正常上学，你是为了保护我才一直隐瞒真相的。” 　　“啊……”爱瑠一时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这……为什么要这么做？”千棘有些不解。 　　雅子却已经明白了神奈的意思，她笑了起来，说道：“如果是一个与外界存在沟通障碍的精神病人写出这种文章完全是可以被原谅的吧，但这样一个单纯的女孩却被网络暴力逼到自杀，只是保护亲人的吃蛋谈老师也被骂得几乎崩溃。神奈这是想要用罪恶来绑架全日本的网民啊。” 　　“这是他们自找的。”神奈撇撇嘴说道。 　　“不行，”爱瑠激动地打断了她反对道，“从教学楼上跳下去什么的也太危险了！” 　　“可以用气垫……”神奈说道。 　　爱瑠一眼瞪了过去。 　　神奈鼓了鼓脸，说道：“那只好用第二种办法了。” 　　“第二种办法是什么？可不要再这么不靠谱。”雅子笑道，她也觉得神奈刚才想的办法有点任性了。 　　“还能是什么？”神奈哼了一声，说道，“当然是骂回去了。” 第368章 滚刀肉 　　爱瑠在Γwitter上晒出了自己的统考成绩单，配文说道：“谢谢大家对我的期待，但是我并没有考到满分哦。” 　　吃蛋挞老师沉默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有了回应，这让粉丝们激动不已。国民新闻披露了，千反田爱瑠就是那篇小论文的作者之后，她的推特就遭到了无数人的围攻，粉丝们势单力薄，想发条评论维护爱瑠也很快就被汹涌而来的谩骂掩盖住了。 　　爱瑠这篇Γwitter发出之后，粉丝们简直扬眉吐气。 　　“一群网络暴民听了一些不靠谱的小道消息就像疯狗一样咬人。” 　　“心疼吃蛋挞老师，白白受了这么多委屈。” 　　“日本的网民素质真的是越来越令人指望了。” 　　“这个也非常厉害了，足够参加东大的招生考试了。” 　　“准备二浪的人在这里！” 　　“吃蛋挞老师是我老婆！” 　　“楼上去死吧！” 　　…… 　　“当初骂爱瑠的评论有八千多条，”千棘浏览着Γwitter，愤愤不平地说道，“现在澄清的帖子下面却只有六百多条评论。” 　　“难道你还指望那些人说一句：‘对不起，我们骂错了。’吗？那些人又不是在主持正义，他们只是享受骂人的**，骂对了沾沾自喜，骂错了概不负责。”神奈一边看着手中的文件，一边说道。 　　这里是千反田商事的董事长办公室，短暂地休息了两天之后，爱瑠又继续复习备考了。日本的高考分为两部分，一个是刚刚考完的全国统考，另一个是各大学自己主办的招生考试。神奈觉得自己只要能考及格，东大就不至于把一个全国第一的考生拒之门外，所以也就不再像之前那么认真地复习了。 　　千反田谷佑推门走进了办公室，外面天气依旧很冷，他额头上却挂着汗珠，看起来像是刚忙完什么体力活一样。事实上也差不多，位于市中心的新总部大楼已经竣工，千反田商事总部将搬进新写字楼里去，所以上上下下的员工都在忙碌，千反田谷佑也一样。董事会虽然有秘书，但有些需要保密的东西还是不宜被外人接触到，只能由千反田谷佑自己整理好，送去新办公室的保险箱里。 　　但是千反田谷佑刚到新办公室，便接到了神奈的电话。 　　“神奈，你如果要找我，起码提前两三个小时通知我一下。”千反田谷佑气喘吁吁地抱怨了一句。 　　“我也是临时做出的决定，怎么提前通知你？”神奈说道。 　　千反田谷佑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他明白神奈这种行为很大程度上是故意的，她平时不常来公司，所以才时不时通过这种突然袭击的方式来了解公司内部的运作情况。有时候神奈突然出现在办公室拿起某个经理手头的工作便检查，有时候神奈会心血来潮出现在总部楼下的咖啡厅里喝杯咖啡，顺便拦住一个职员随意地聊些事情，有时她又会深更半夜打一通电话，向某个部门主管询问某个问题。 　　这些手段令公司的高管们非常苦恼，就连德比希尔都私下里向千反田谷佑抱怨过他感觉自己被监视着。但不得不说，它们很有效，千反田谷佑平时和神奈交谈的时候就发现神奈对每个部门的主管都非常了解，她很清楚哪个主管能力更强，哪个主管工作态度更谨慎，哪个主管尸位素餐，需要换人。 　　领导者需要充分了解自己的下属，千反田谷佑也能理解，他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平息了一下喘息，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只文件夹，说起了正题：“你之前让我准备‘千反田之间’的店面都在这里了，在日本全国租用或者购买下的二十处店面，一共花费了两千五百万日元。” 　　“哦，这么快……”神奈接过了文件夹。 　　“租店面不是难事……”千反田谷佑想了想，又苦笑着说道，“店面这样的事情也用不着我来办吧？我好歹也是个董事长，安菲亚呢？她不是你的助理吗？” 　　“安菲亚被我派去请一些客人了。”神奈说道。 　　安菲亚现在正在大阪，她按照神奈的要求来找国民新闻社谈一些事情。 　　“安菲亚小姐，你请喝咖啡。”国民新闻社的副社长后藤嘉一让秘书为安菲亚端上了咖啡和点心，笑着说道。 　　“谢谢。”安菲亚礼貌地端起杯子闻了闻，笑道，“很香，这是意大利的咖啡吧？后藤社长，真是会享受。” 　　“哪里，哪里，都是别人送的伴手礼。”后藤嘉一摆了摆手，又收敛起笑容，叹道，“安菲亚小姐的来意我们很清楚，关于千反田爱瑠小姐的事情，我社也真的很遗憾。这都是一线记者采访时出现了失误，给我们传回了错误的消息，所以才造成了眼下这种不愉快的局面。” 　　“哦？”安菲亚放下了杯子，笑道，“我还以为贵社对吃蛋挞老师有什么成见呢。” 　　“怎么可能？”后藤嘉一连忙笑着说道，“我个人对吃蛋挞老师是很有好感的，我儿子就很喜欢读《冒险小虎队》，我给他买了一整套。我们社长也很喜欢吃蛋挞老师的悬疑小说，他对千反田小姐的才华和品质都非常欣赏。” 　　“那么贵社为什么还要擅自发出那种未经证实的新闻？”安菲亚质问道。 　　“这都是下面的人工作疏忽，疏忽疏忽……”后藤嘉一连连说道。 　　后藤这种态度就像是滚刀肉，他们的报道虽然出了错，但也不能算是诽谤，难道说你考了满分也是说你坏话了吗？所以他们连赔偿都不用，充其量一个口头或者书面的道歉。但报道了这个消息后，国民新闻的点击量猛增了一截，稳赚不亏。 　　他有错，他认错，但还是他占便宜，这种赖皮安菲亚见得多了，她笑了笑说道：“贵社确定只是疏忽？” 　　“疏忽，疏忽。”后藤还是这么说。 　　安菲亚从随身的手提包中拿出了一打文件，一份一份递到后藤面前，笑着说道：“这是千反田商事法务部委托我转交的律师函，他们认为贵社某些言论已经对千反田商事的商誉造成了不良影响，他们希望贵社可以在法庭上做出合理的解释。” 　　后藤心中咯噔一下。 　　他曾听说过，有些大财阀就喜欢打官司，他们不在乎能不能打赢，只是为了打官司而打官司，他们利用冗长的诉讼期和沉重的诉讼费用硬生生地拖垮一切对手，现在难道让他们遇上了？ 　　“这这……”后藤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哦，对了。”安菲亚又拿出了一只信封，说道，“千反田小姐个人还想请贵社发一篇专访。” 　　安菲亚将信封并排摆到了律师函的旁边，笑着做了个邀请的动作，仿佛是在说“你请自己选择吧。” 第369章 事件营销（一） 　　千反田爱瑠澄清了自己并没有考到满分之后，网络上对她的指责自然是平息了下来，当然，也有些人质疑之前的风波是不是吃蛋挞老师和国民新闻的炒作，不然为什么偏偏冤枉的是你呢？ 　　这种言论令人非常无语，不过，他们也只是少数罢了，更多的人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转移了注意力，不再关注此事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间点上，国民新闻突然在Γwitter上发了一篇文章，题为《网络时代正在剥夺现代人的判断力——全国统考满分考生专访》。 　　“现代社会中，网络和社交媒体使年轻人能够轻易地接受以及交换信息，但是年轻网民在网络上的公共表达大多数时候都是情绪化，非理性，偏听偏信的。同情、憎恨、爱憎与悲悯这些情绪往往比事件的真相更加能够影响网民的判断，最近的满分作文事件更证实了这一点……” 　　文章的前半部分将千反田爱瑠莫名其妙被骂的责任全部归结到了网民身上，总而言之，因为这些年轻人在生活中太不如意，看到那篇小论文后心生反感，急于发泄所以才会误伤到吃蛋挞老师。 　　很多网民读到这里就已经忍不住口吐芬芳了。 　　“国民新闻社的编辑都是哔——吗？” 　　“明明是你们的报道出了偏差，你们难道一点责任都不需要承担吗？” 　　“新闻报道一点都不专业，推卸责任的能力倒很精通。” 　　“难道国民新闻一年不如一年了。” 　　…… 　　面对群情激奋的场面，国民新闻社也是有苦说不出。这篇文章根本不是他们写的，而是安菲亚直接交给后藤嘉一的。 　　安菲亚已经明确表示了，如果不配合，那就打官司吧。 　　打官司就打官司呗……国民新闻社很想这么说，但是看到千反田商事法务部那专业的律师团队后，他们心中还是有些发憷。后藤嘉一早就听说吃蛋挞老师家庭背景优越，是个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但没预料到会富裕到这种程度。这样的律师团队，国民新闻可拿不出来。 　　而且看完安菲亚带来的稿子之后，后藤嘉一也心动了。这篇文章确实可能会得罪不少网民，但同时也会让国民新闻再次成为关注的焦点，他们这些做新闻传媒的怕的从来都不是挨骂，他们怕的是没有热度，网络时代没有热度就等于死亡，于是国民新闻选择了与千反田商事合作。 　　稿子的后半部分才是记者对满分考生的采访内容，当然这部分内容全是神奈伪造的，国民新闻的记者压根没见过满分考生长什么样子。 　　“我们本以为这位满分考生应该是一个意气风发的高中少年，至于为什么是少年，大概是因为那篇小论文体现出来犀利文笔吧。结果当采访真正开始的时候，我们却发现，那是一位柔弱的女孩，她因为存在社交障碍，精神非常敏感，无法与外界正常沟通，所以平时只能呆在家里学习。在交谈的过程中，这个女孩也多次对记者露出了不安的神情……” 　　神奈使用了各种手法尽可能地将自己描写成了一个弱不禁风，人畜无害的少女。 　　但网友们似乎不买账，毕竟国民新闻已经有前科了，很多人回复道：“这次连名字都没有，恐怕又是杜撰出来的人吧？” 　　文章的最后两段更是引起了不小的议论。 　　“除了学习成绩优秀以外，这个女孩还展现出了极高的设计艺术天赋，她设计的服装和家居用品都别有品位，为了鼓励女儿这种爱好，女孩的家人为她注册了一个自己的品牌，千反田家。” 　　“据该品牌的经理人表示，小姐写出那篇小论文其实是出于对公众的善意的。因为合同双方的责任是对等的，如果员工不能随意跳槽，那么企业自然也就不能随意开除员工，在经济危机的当下，保有一份固定的工作其实比随意跳槽更加明智……” 　　这两段文字被读者们认为是洗地文，“国民新闻这是收钱了吧？”支持企业限制员工人身自由居然是出于善意的？这也太可笑了。 　　知名作家芝木菊发了一个帖子了国民新闻，嘲讽道：“这就是你们所说的亚洲知名品牌吗？” 　　帖子的配图是两家店面的照片，这两家店面都只挂了个‘千反田家’的招牌，破旧的大门紧闭着，看起来非常凄凉。 　　这两张照片是芝木菊的一个粉丝私信发给她的投稿。自从上次和平成男儿隔空骂战，又被曝出论文造假之后，芝木菊的人气便大跌，读者流失严重。最近，芝木菊也注意到了网上正在热议满分考试的小论文的话题，她也忍不住想蹭蹭热度，于是就把这两张照片发了出来。 　　果然效果极佳，这条Γwitter下面没到两分钟便出现了数百条回复。 　　“亚洲知名？为什么我没有听说过？” 　　“哈哈，这是倒闭了吗？还没开业就倒闭了？” 　　“你们懂什么？有钱人花点钱给孩子开店就是开着玩的，人家又不指望这个赚钱。” 　　…… 　　芝木菊看着不断增长的热度，几个月第一次感觉如此愉快。 　　东京，东京大学。 　　八寻敏夫刚与东京大学谈完一笔生意，一边看着手机，一边从总务部的办公室内出来。 　　“八寻桑。”八寻敏夫听到有人叫他，一转头发现是老友，东大经济学部教授，汤川出云。 　　“经济不景气，八寻桑又来我们学校骗钱了？”汤川出云笑着说道。 　　“汤川，你这家伙……”八寻敏夫笑着指了指老友。 　　日本经济新闻社并不是一般的出版社，它扮演着日本金融市场监督者的责任，日经指数被称为“日本经济的体温计”。所以日本经济新闻社也掌握着最庞大的日本股票，证券，基金市场交易的数据库，东大这种学校想要进行相关的教学或者研究工作，都需要常年租用日本经济新闻社的数据库。这种数据库非常昂贵，所以汤川出云才会说八寻敏夫又来骗钱了。 　　“看什么呢？这么认真，都快撞到墙上了。”汤川说道。 　　八寻敏夫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走到楼道口了，老友叫住自己是特意提醒自己注意安全。 　　“今年全国统考出了个满分考生，你知道的吧？”八寻敏夫笑着说道。 　　“知道，”汤川点了点头说道，“那个考生还报考了我们学校呢。” 　　“这里有一篇关于她的文章。”八寻敏夫把手机递了过去，手机上是国民新闻社的那篇《满分考生专访》。 　　汤川接过手机，心中有些疑惑，全国第一年年都会被媒体炒作，更何况是满分考生呢？上个新闻很正常吧？然而汤川浏览完新闻，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这……这是营销？”汤川惊讶地说道。 　　八寻敏夫点点头，非常肯定地说道：“教科书级的互联网事件营销案例。” 　　汤川出云笑了起来：“这新生真是有意思啊。” 第370章 事件营销（二） 　　“爱瑠，我跟你说，”神奈从后面抱住妹妹，抱怨道，“教育委员会才给了我五十万日元的奖学金，学校那边更是只有十万日元，真是小气。” 　　爱瑠一边看着书，一边对姐姐说道：“十万元已经很多了啊，姐姐太贪心了啊。” 　　“什么叫我太贪心了，”神奈嚷了起来，说道，“难道我一个满分就值十万日元吗？这也太便宜了。” 　　“姐姐不要吵啦，我还要看书呢。”爱瑠笑着说道。 　　“不行！”神奈想了想，然后撅起水嫩的嘴唇在爱瑠脸蛋上蜻蜓点水般地亲了一下。 　　“嗯，”爱瑠认真地点头，改口道，“只奖励十万日元确实太少了！” 　　“嘿嘿。”神奈开心了起来。 　　“神奈……”雅子走进了卧室，结果刚进门便看到姐妹两人正在亲昵，“咳咳，你们结束了吗？” 　　爱瑠耳朵顿时红了起来。 　　“有什么事吗？”神奈语气不善地说道。 　　“当然有事，”雅子笑着捏捏神奈的脸蛋，伸出一根手指说道，“第一件，我们这房子该翻修了，工程队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你们过两天正好要去东京考试，所以就顺便搬个家吧。” 　　“搬家，搬到哪里去？”神奈问道。 　　“你们来选吧。”雅子在手机上打开了一些照片，“这套别墅，还有这套公寓都在东京，离你们考试的地方最近……” 　　照片上是几处公寓和别墅，这些房子不是雅子新买的，而是千反田家几代人积攒下来的。如果把这些房子全都租出去的话，租金足够让一个普通的三口之家过上富裕的生活了。 　　千反田家这几套房子没有没人住，也不出租，平时会委托家政公司上门打扫一下卫生，所以神奈她们如果要搬家的话，带些生活用品就能直接住进去了。 　　“住在学校附近吗？这倒不错。”爱瑠说道。 　　“我不想住在城里。”神奈摇了摇头，反对道，“东京那么吵……” 　　雅子看了看爱瑠，爱瑠无奈地笑了一下，神奈不愿意那就没办法了，这种事情还是要迁就姐姐的。 　　“那么名古屋？”雅子又翻出一张照片，说道，“你爷爷现在就住在那边。” 　　“诶？怎么一下子跑到关西去了，那也太远了吧？”神奈说道 　　“名古屋还没到关西呢，你不要这么挑剔行不行？”雅子说道，“这还有一套北海道的呢。” 　　“北海道现在还下雪呢，刚好可以去看雪景。”爱瑠笑道。 　　“你们是嫌今年的雪还不够多吗？”神奈说道。 　　开了句玩笑后，雅子又翻出一章照片，说道，“那么这个呢？这间房子在埼玉县小川町的乡下，环境很安静，离东京也不远。” 　　“嗯……”神奈想了想说道，“那好吧，就这个吧。” 　　确定了搬家的事宜之后，雅子又指指神奈，说道：“还有第二件事情，你们高中打来电话说，东大来了人，想找神奈谈一谈。” 　　“找我谈什么？”神奈奇怪地说道。 　　“可能想提前面试一下，然后免试录取你吧，毕竟你是全国唯一一个满分。”雅子笑着说道。 　　“我才不需要免试呢。”神奈不假思索地说道。 　　“姐姐，不要免试那就好好看书。”爱瑠将面前的习题推了过来。 　　神奈看了看这厚重的习题，最终还是咕哝道：“那就给他们一个免试的机会吧。” 　　此时，东大总务科的两位负责人已经抵达了神山高中，柴崎负责接待了他们。 　　“说起来我这是第二次来神山高中了呢。”一个姓阿部的负责人笑着说道。 　　“我知道，上一次阿部先生来是为了那位百川若叶同学嘛，”柴崎给他们端上了茶，说道，“请喝茶。” 　　“谢谢。”阿部接过茶杯，笑着说道，“没错，就是那个天才百川。” 　　“我已经打电话通知好千反田家了，”柴崎说道，“待会儿千反田家的专车来接各位。” 　　“还有专车？”阿部惊讶地说道。 　　“专车有什么奇怪的，”柴崎笑着说道，“人家有钱着呢。” 　　“柴崎先生很了解千反田家吗？”说话的是一个年轻人，这次跟着两个招生负责人一起来的还有东大的三个年轻学生。 　　“哦，我来介绍一下，”阿部笑着说道，“这是赤平纪雄同学，这是秋根美优同学，这是浅野隆夫同学，他们三个都是我校的研究生，这次需要做一个研究课题，所以跟着我们一起来了神山市。” 　　准确的说，他们是汤川出云的研究生。八寻敏夫让他看了那篇新闻报道之后，汤川出云感觉很有趣，于是便特意让他的研究生关注此事，并做一个相关研究课题。 　　“柴崎先生很了解千反田家吗？能给我们介绍一下吗？”刚刚提问的是三人中唯一的女生秋根美优。 　　赤平纪雄和浅野隆夫也都期待地看着柴崎。说实话，他们三个现在都很迷茫，汤川教授让他们研究“千反田家”的营销战略，但是他们已经提前查过了“千反田家”就是个注册不到一个月的小公司，说是零售连锁，但其实没有一家门店正式开业的，总经理是挂名的，基层职工人数为零，他们严重怀疑这就是一家用来逃税的皮包公司。 　　“千反田家吗？”柴崎说道，“千反田家是神山市的豪门，从我的爷爷年轻时开始，千反田家就已经是本地首屈一指的大地主了……” 　　“不，不是，”秋根美优连忙摆手道，“我们想问的只是千反田家经营的一个名为‘千反田家’的日用品品牌。” 　　“这个……”柴崎想了想，抱歉地笑道，“这个真的没有听说过，千反田家如今什么都做，据说连将棋联赛都办，我一个外人了解得实在不多，非常抱歉。” 　　“不，是我冒失了。”秋根美优鞠躬道。 　　三个研究生无奈地对视了一眼，他们原本猜测，这个“千反田家”起码在神山市本地已经开业了，现在开来居然连本地人都没有听说过，他们越来越怀疑这次的课题到底靠不靠谱了。 第371章 事件营销（三） 　　网络上，关于满分考试的议论还在继续。 　　国民新闻几年来第一次如此受关注，他们对此感到非常兴奋，于是根本用不着千反田商事催促，便主动邀请了社会学家发表文章与无数网民展开了气势恢弘的骂战。国民新闻将网民对他们的职责也归咎于网民枉顾真相的情绪化行为，他们甚至以诽谤的罪名给作家芝木菊寄了律师函。因为芝木菊之前发了一片帖子质疑国民新闻根本没有采访过满分考试，一切新闻稿都是杜撰出来的。 　　国民新闻的这种群嘲的做法惹恼了一片网民，处在舆论旋涡中心的“千反田家”自然也遭了一脸口水。几个Γwitter知名博主带起了一个“寻找千反田家”的潮流，日本各地的网民们寻找到自家附近的“千反田家”店面拍照签到，这些店面大多破旧不堪，只挂了个“千反田家”的招牌，根本没有开门营业过。国民新闻曾在他们的新闻报道中口口声声将“千反田家”称为亚洲知名品牌，网民们便把这些照片全都发到了Γwitter顺便国民新闻嘲讽一下。 　　“千反田家”品牌方注册了一个官方Γwitter账号，然后开始每天在账号上更新一些相似的内容，比如：“千反田小姐今天的新作品，独到的艺术感觉依然别具品位”然后配上一张，衣服，茶杯之类的新产品的设计图。 　　这些设计图的质量很高，它们是雅子和千反田商事招聘的专业设计师的劳动成果。雅子还对神奈原本确定的设计风格做了一些修改，因为单纯“黑白灰”色调虽然简约大方，但也显得冷淡，缺少温度，不符合神奈提出的“在寒冬中温暖人心”的经营战略。修改之后的产品的主体色调暖了很多，但品位一点不差，毫不夸张地说，这些设计放在一个高中生的身上已经可以被称为天才了。 　　但是帖子下面还是以谩骂的声音为主： 　　“随便涂两笔就能算是艺术了吗？” 　　“这设计看得有点眼熟，分明是抄袭的。” 　　“如果这就算艺术的话，那我也行。” 　　“我上幼稚园的弟弟都行。” 　　…… 　　对于这些谩骂，“千反田家”的反应倒是很平淡，依然每天在官方账号上更新着“千反田小姐的新作”。 　　阿部两人被千反田家的车接走去面试那位千反田小姐了，秋根美优，赤平纪雄和浅野隆夫三个研究生便一起来到了位于神山市市中心的千反田商事实地考察。 　　“这写字楼倒是气派啊。”赤平纪雄站在千反田商事新建的总部大楼前感叹道。 　　写字楼是请美国建筑设计公司设计的，大楼主体由三个不同高度的三棱柱构成，楼体外墙覆盖铝合金与玻璃，看起来就像是一根拔地而起的水晶柱。值得一提的是，外墙的玻璃是负责生产制造博丽大结界的玻璃厂生产的新产品，这种玻璃可以切换透明，墨色两种形态。 　　“嘟嘟嘟……” 　　一个带着黄色安全帽的工人站在路边吹着哨子，指挥着一辆印着“千反田工程”的货车缓缓倒车进入写字楼。 　　写字楼一楼也是人来人往，通道内堆满了货物，难以通行。 　　“这是在干什么？”秋根美优看着这幅繁忙的景象，疑惑地说道。 　　“好像是搬家？”赤平纪雄猜测道。 　　“对不起，借过一下。”忽然一个声音说道。 　　秋根美优和赤平纪雄一转头，看到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手中提着两杯奶茶，正想从他们身旁通过，“哦哦，不好意思……”两人连忙让开。 　　女孩走过后，秋根美优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那个……打扰一下，请问……” 　　“诶？和我说话吗？”女子转头说道。 　　“是的，”秋根美优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我们是东京大学的研究生，我的名字叫秋根美优。” 　　三个研究生拿出了证件和介绍信递了过去，女子看了一眼，疑惑地说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我们因为一个研究课题需要采访一下贵公司的岛崎光经理，昨天已经预约过了，”秋根美优指指写字楼的大门解释道，“但是这边我们好像进不去。” 　　“岛崎光？”女子疑惑地想了想，皱起眉头说道，“没有听说过呢……” 　　“没听说过？”赤平纪雄诧异地说道。 　　“嗯，”女子点了点头，“确实没有听说过呢？哪个部门的经理？” 　　“‘千反田家’。”浅野隆夫说道。 　　“就是最近Γwitter上闹得很火的那个千反田家？”女子说道。 　　“嗯，是的。”秋根美优点了点头。 　　女子笑了起来说道：“这我就知道了，二十二层神创公司，那边这种经理最多，我带你们过去吧。” 　　“多的是？”三个研究生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但还是跟着女子走进了写字楼。 　　女子来到了前台，拿出了一张名片交给接待人员说道：“我是安田雪姬，这几位是东大的研究生……” 　　接待人员核对了一下身份，然后给安田雪姬几人递来了四张访客电子卡。 　　安田雪姬将访客卡交给了三人，然后带他们上了电梯。 　　浅野隆夫忍不住问道：“那个，请问……神创公司和‘千反田家’是什么关系？” 　　安田雪姬将手中的奶茶分了一杯给秋根美雪，笑着说道：“买一送一的。” 　　秋根美雪连忙道谢，这是最近网络上很红的一种奶茶，在东京买一杯要排半个小时的队。 　　安田雪姬接着才向他们解释道：“神创全称是神山创业投资与服务公司，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被人简称为神创公司了。神创是千反田商事旗下的一家业务非常特殊的子公司。” 　　“业务特殊？”秋根美优有些不解。 　　“没错，”安田雪姬解释道：“他们的业务只有一项，就是创办公司，你们所说的‘千反田家’应该也是他们创办的一家子公司。” 　　“创办公司？”浅野隆夫惊讶地说道，“还有这么奇特的公司。” 　　“当然了，”安田雪姬笑着说道，“千反田商事和他们旗下的神创团队在这方面真的非常厉害，业务水准估计已经是国内第一了，让人不得不佩服……” 　　说着电梯已经到了二十二层。 　　秋根美优三人走下电梯，按照安田雪姬的指点很快便找到了神山创业投资与服务公司的所在。与服务人员说过来意之后，一个穿着西装的瘦高男子笑着迎了出来。 　　“抱歉抱歉……”男子说道，“我应该在楼下接几位的。” 　　“没关系，”秋根美优连忙摆着手说道，“是我们给你添乱了。” 　　男子将他们带到了会客室，并倒上了茶，坐下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你们要找的‘千反田家’的总经理，岛崎光，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岛崎先生，”浅野隆夫拿出了一份文件夹双手递给岛崎光说道，“这是这一次学校给我们安排的研究课题，是关于‘千反田家’的营销战略的，网络上关于‘千反田家’的有用信息是在太少，所以我们只能找到您这里来了。” 　　岛崎光稍微翻了两页，说道：“那么你们想知道哪些信息呢？” 　　“如果方便的话，能告诉我们‘千反田家’目前的销售数据吗？”赤平纪雄问道。 　　听到这句话，岛崎光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请您放心，我们至少会为贵公司保密这些数据的。”赤平纪雄连忙补充道。 　　岛崎光笑了起来，说道：“并不是我担心各位泄密，所以不想说，而是‘千反田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售出任何一件商品，各位想知道销售数据我们也无法提供啊。” 　　“这么说，‘千反田家’确实是没有开业喽！”秋根美优说道。 　　“是的。”岛崎光点了点头。 　　“那么贵公司在Γwitter上的大规模营销是怎么回事呢？”浅野隆夫说道。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岛崎光说道。 　　“不清楚？岛崎先生可是总经理，”浅野隆夫皱起了眉头，觉得岛崎光是在撒谎，“还是说，岛崎先生想告诉我们那不是贵公司的营销。” 　　岛崎光笑了起来，说道：“这样吧，我先来给三位介绍一下我们神创公司的经营模式。” 　　岛崎光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三个研究生疑惑地跟了上去，岛崎带着他们来到了外面的走廊，站到了一块指示牌前。指示牌上写着前往神创公司各部门的方向，分别是：法人事务部，市场评估与规划部，企业工程与供应链事务部，人力资源事务部，经营顾问与营销事务部，风险管控事务部。 　　“神创公司是一家为客户创办企业的公司，法人事务部是神创公司一切业务的起点，”岛崎光介绍道，“如果客户想要创办一家企业，比如汽车工厂，的话，那么他首先需要的就是向法人事务部提交他的需求。法人事务部接受了这笔业务之后，就会帮客户注册成立这个企业，比如某某汽车工厂，就等于下了一个订单。” 　　“然后订单会下达给市场评估与规划部，这个部门就会委派专业人员评估全球市场的汽车需求，各地的人力成本和原材料成本，然后制定一个详尽可行的建厂计划，比如在哪里建厂，从哪里买原材料，从哪里购置设备，需要招聘技术人才等等。”岛崎继续说道。 　　“然后这个计划被下达到企业工程部，人力资源部与经营事务部三个部门。企业工程部负责在计划选址的地方建设工厂，并且联络上游企业，打造产品供应链。人力资源部则相当于一个猎头公司和劳务公司，负责为这家汽车厂招聘高层管理人员和中层技术人员，同时还需要负责招聘并培训底层职工。经营事务部负责为客户提供顾问，并且制定初期营销计划，寻找下游采购商，配合打开产品市场。”岛崎指了指自己，说道，“而我就是隶属于神创公司人力资源部的职员。” 　　“‘千反田家’是神创公司最新的一笔业务，目前我们还没有为它招聘到一个合适的总经理，所以目前由我暂代。虽然暂代着总经理职务，但我也只是占个坑而已，并不管理‘千反田家’的事务，营销方面是隔壁经营顾问部的职责，他们做什么，我们真的不太清楚。”岛崎笑着说道。 　　秋根美优三人听得心中无比震撼，他们第一次见到还有如此分工明确，业务精湛的创业公司，不知为何他们感觉神创就像是一条专业的流水线，在批量生产着一个个标准化的产品。 　　“那么如果贵公司真的需要创办一家企业需要多少时间呢？”浅野隆夫问道。 　　“如果是一家汽车厂的话，那时间就长了，三年五载也有可能。但是，如果是一家网红奶茶品牌的话……”岛崎光指指秋根美优手中的奶茶，笑着说道，“我们可能只需要七十二个小时，当然这需要购置现成的店铺。” 　　七十二小时！虽然说的是可能，但岛崎光语气中却满是自信。 　　三人瞠目结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从千反田商事总部写字楼内出来，浅野隆夫转头看着赤平纪雄，半晌才说道：“你们知道我刚才想起了什么？” 　　“什么？”秋根美雪奇怪地说道。 　　浅野隆夫苦笑着说道：“大学三年级时，我和赤平想一起开一家咖啡厅，结果租房，装修，订咖啡原料和咖啡机，忙碌了半年也没开起来。换人家来开，或许三天就能开十家。” 　　“是啊……”赤平纪雄也忍不住苦笑。 　　“难道说神创公司是在计划凭空打造一个名为‘千反田家’的日用品牌出来？”秋根美雪说道。 　　“看样子真的有可能。”赤平纪雄翻出了手机，说道，“虽然还没有开业，但是从Γwitter上照片来看，‘千反田家’的分店选址已经铺开到了全日本了。” 　　“一口吃下全日本啊……”浅野隆夫叹道。 　　三人现在终于开始意识到老师可能真的给他们派遣了一个不得了的课题啊。 第372章 ‘神奈’同学 　　“姐姐，快点给我把你的睡衣换掉啊！”爱瑠揪住想要回客厅打游戏的神奈，说道。 　　“爱瑠好烦，唔……” 　　神奈话还没说完，爱瑠已经自己动手开始扒姐姐的衣服了。 　　“整天穿着睡衣，一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如果不是今天东大的老师要来面试，我才懒得管姐姐。”爱瑠抱怨道。 　　“才不要你管，”神奈哼道，“爱瑠真啰嗦。” 　　爱瑠只当没听到，如果真的丢下不管的话，姐姐又要吵嚷“爱瑠不爱我了”之类的话，真的烦得人头疼。 　　不过看到姐姐站在床上，笨手笨脚的穿着裙子，爱瑠心中又忍不住冒起泡泡，姐姐实在是太可爱啦！ 　　“爱瑠，”神奈眼泪汪汪地求助道，“拉链夹到头发了。” 　　爱瑠瞪了姐姐一眼，然后招手让姐姐蹲下来，帮姐姐穿好裙子，然后又拿来梳子，让姐姐背对自己坐下。 　　“爱瑠越来越凶了，一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神奈倒打一耙道。 　　“姐姐如果听话一点的话，我不就不用这么凶了吗？”爱瑠一边说着话，一边托起姐姐乌黑柔顺的长发给姐姐梳头，动作非常熟练。 　　爱瑠平时花在打扮姐姐上的时间比打扮自己还要多。神奈的生活习惯一塌糊涂，梳妆打扮这些事情自然也一窍不通。她平常出门的时候看起来还能算是个美人儿，这完全是爱瑠的功劳。 　　“今天面试的时候一定要认真哦，不能对老师失礼，不是什么人都能受得了姐姐的臭脾气的……”爱瑠细心地叮嘱姐姐道。 　　神奈随意地哼了两声，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这时神奈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神奈疑惑地拿起手机，发现是千反田谷佑打来的电话。她接通了电话，与千反田谷佑说了两句，面色渐渐凝重了起来。 　　挂断了电话，神奈说道：“爱瑠，千反田谷佑那了件大事，我要立刻过去。”说完起身便要出门。 　　“诶？”爱瑠楞了一下，连忙说道，“姐姐，司机还没有回来啊。” 　　“不用，我自己开摩托车去！”神奈抓起一把钥匙说道。 　　这边神奈骑着摩托车从车库离开了，那边爱瑠便看见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大门前，那是千反田家司机接了两位东大的招生负责人回来了。 　　爱瑠叹了口气，感觉异常头疼。 　　“神奈去哪了？”雅子奇怪问道。 　　“姐姐说，公司有事，她需要赶过去。”爱瑠说道，“那么这边面试只好请假了啊……” 　　“请假嘛……”雅子摸着下巴想了想，盯着爱瑠的脸看了一会儿，然后忽然笑了起来说道，“这也不一定。” 　　“不一定？那该怎么办？”爱瑠奇怪地说道。 　　“跟我来。”雅子拉着女儿的手回到的房间里。 　　阿部从车上下来，惊讶地看着眼前颇有年代感的和式宅院，笑着对同事说道：“听说千反田家有钱，我还以为他们住的是比弗利山庄的那种大别墅呢。” 　　比弗利山庄是美国著名的别墅区，有一段时间日本的富豪们非常喜欢模仿这种西式建筑，丢了日本的传统，学人家又学得不伦不类，那副暴发户气质令这些学术机构的文人们颇为反感，所以阿部才会这么吐槽。 　　“千反田家都已经富了四五代人，自然会有点积淀的。”同事笑着说道。 　　阿部点了点头，然后走进了大门。 　　一进门仿佛走进了世外桃源，古典的茶亭倚靠在清澈见底的池塘边，交错种植的松树与樱花在池水中倒映出一片连绵起伏的山峦轮廓，天然的泉水流过假山奇石，冲击着惊鹿，最终汇聚到小桥下的水渠中。在这短暂的瞬间，时光似乎回到了那个宁静悠然的平安时代。 　　“加油，加油……”一个三四岁的**哼哧哼哧地从树丛中钻了出来，手里牵着一根绳子，绳子的一头系着一只兔子，兔子后面拉着一辆玩具小车，小车里装满了色彩鲜艳的草莓。 　　阿部二人正好奇间，一个穿着连帽衫的少女迎了出来，鞠躬道：“两位老师好。”这人自然只可能是爱瑠了。 　　爱瑠脸上带着微笑，举止落落大方，温婉有礼，给阿部二人的第一印象就很好。 　　“你好，是千反田神奈同学吧？”阿部笑着问道。 　　“是的。”爱瑠硬着头皮说道。 　　雅子知道日本的大学内行政与教学两个体系是相互独立的，也就是说神奈一旦入学后，她便和这些负责招生的工作人员再也没有交集了，所以她便想到了让爱瑠冒充神奈的主意。爱瑠和姐姐的脸型相似，只是个子高挑一些，换上姐姐平常穿的连帽衫，再把发型和妆容稍微改一改之后，更是有七八分相像了。 　　当然，如果来面试的人认识神奈或者爱瑠的话，那么这个办法也就不管用了。所以雅子便嘱咐爱瑠，要等到对方先问起之后，再看情况回答。 　　爱瑠觉得妈妈就是在恶作剧，但是眼下这种情况，她已经被赶鸭子上架了，也只好硬着头皮应付下来。 　　“请用。”爱瑠将阿部二人带到了客厅，端上了茶和点心，然后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 　　“谢谢，”阿部笑着说道，“神奈同学不必紧张，我们只是走个流程罢了，以你的满分成绩，肯定是能够进入东大的。” 　　“我只是运气好罢了。”爱瑠代姐姐谦虚地说道。 　　“这哪里是运气好，”另一位招生人员说道，“因为文部省的教育改革要求，今年的试卷已经够难了，文科一类的平均分比前两年低了近六十分。我们万万没想到今年会出现满分考生。” 　　“是啊。”阿部也笑着表扬了两句。 　　爱瑠依然保持着谦虚礼貌的态度，这让阿部两人非常赞赏，富二代他们见得多了，但是像这样成绩，家教，个人品质，样样不缺的富二代，实在不多。这大概就是豪门的底蕴吧，阿部心中想着，脸上的程式化的笑容也和蔼了很多。 　　“神奈同学报考我们东京大学有什么期望呢。”阿部按照流程问道。 　　“东大是日本最好的大学，我的期望是能够学习到更多的知识，同时也能够接触到更加开阔的世界……”爱瑠的反应也很快，立刻组织语言回答道。 　　接下来又是一些关于理想，人生规划之类的模式化的问题，爱瑠的回答也都是中规中矩的。 　　问道爱好时，阿部与爱瑠聊了一些音乐，绘画方面的话题，爱瑠是对答如流，甚至延伸讨论了一些国内外的知名艺术家以及他们的作品。阿部可以确认，这位“神奈”同学不是临阵磨刀背诵下来的，而是确实在艺术方面也有很扎实的基础。 　　面试大概只持续了半个小时左右，阿部便取出了录取通知书和一只信封，信封内是一笔奖学金。 　　“我知道千反田家可能在意这么点钱，但我还是得要给你的。”阿部笑着说道。 　　爱瑠接过奖学金，微笑道：“不，这不是钱，而是荣誉。” 　　爱瑠的回答让阿部很满意，有这样的学生进东大，也是东大的幸事啊。 　　阿部二人终于离开了，千反田家的司机还会送他们去电车站，爱瑠不由松了一口气，从一开始她的心砰砰跳得厉害。 　　雅子忍着笑走了出来，说道：“表现得不错嘛，‘神奈’同学。” 　　“妈妈！”爱瑠红着脸，扑过去要和雅子算账。 　　“加油，加油……”千岁牵着运送草莓的兔车从客厅路过，奇怪地看着打闹的母亲和姐姐，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第373章 巨鲸之死（一） 　　“神奈，出大事了。”刚一见面，千反田谷佑便说道。 　　“我知道，”神奈随手把头盔丢给千反田谷佑的助理，边走边说道，“直接说具体情况。” 　　千反田谷佑急忙跟上去，说道：“美国房利美和房地美公司去年年报爆出巨额亏空，房利美公司亏空近五百五十亿美金，房地美公司亏空七百亿美金。” 　　神奈急匆匆的脚步顿时一停，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这两家公司的高管应该去死。” 　　千反田谷佑苦笑道：“房地美公司的高级副总裁大卫·雷恩斯昨天就被发现在自己家地下室的地下室自杀了。” 　　神奈吐了口气，然后继续往董事长办公室走去，又问道：“美国政府有什么动静吗？” 　　“美国财政部已经宣布，从即日起接管陷入困境的房地美与房利美，”千反田谷佑说道，“两家公司的首席执行官被限令离职，新的领导人将由政府任命。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已经中止了相关的股票交易，美联储也将向两家公司紧急注资。” 　　美国政府的反应比神奈预计的还要紧张，这也不奇怪，房地美和房利美虽然是私营股份制企业，但他们几乎垄断着美国的房地产抵押贷款业务，说是美国房地产行业的基石也不为过。现在，这两块基石要崩塌了，美国政府的肝儿都在打颤。 　　房地美和房利美如今的局面其实完全都是美国政府和国会纵容出来的，这两家公司从五六年前就开始伪造报表，虚构盈利，隐瞒亏损。但是没人敢查，因为它们是美国最有政治权势的公司，只要一有人举报它们违反了会计法规，立刻就会有政府高官或者国会议员出来帮它们摆平此事。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两房这样的巨人也就是在这种环境下逐渐腐朽的，金融风暴之前，他们还维持着光鲜的外表，金融风暴一来，他们连光鲜的外表都维持不住了，那丑陋不堪的内在展露在世人面前。 　　“另外，雷曼兄弟也向美联储申请了援助。”千反田谷佑又说道。 　　神奈啧了一声，雷曼兄弟看到美国政府援助了房地美和房利美便也跟着屁颠屁颠地向美联储求援了。 　　但是，神奈知道，这一次雷曼兄弟想得太美了，没人会救他们…… 　　神奈推开董事长办公室的门，一眼便看到安田雪姬悠闲地坐在沙发上喝着奶茶。 　　“哟，别来无恙啊，神奈小姐。”安田雪姬笑着说道。 　　“你那个未婚夫不给我找麻烦，我自然无恙。”神奈坐了下来说道。 　　新年那次没头没尾的危机已经过去了两个月，千反田谷佑办事能力再差也能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了。矢野则一再给千反田商事找麻烦，这让神奈感觉有些不耐烦了。 　　安田雪姬全当没听到神奈的话，她摇了摇手中的奶茶，笑着说道：“本来买了两杯，想分一杯给神奈小姐的，但后来在你们公司见到了一个可爱的小姑娘，便送给她了。” 　　神奈撇了撇嘴，她知道这女人就是故意扯东扯西的，于是放弃了追究矢野则责任的话题，直接切入正题道：“你说，西武集团有动静？” 　　听神奈说起了正题，安田雪姬也收起了之前悠闲的姿态，正色说道：“堤义健又住院了，正在接受第四次手术。” 　　“哦？”神奈挑起了眉毛，立刻探头问道，“堤老爷子的手术情况怎么样？” 　　一旁的千反田谷佑看到神奈这幅关切的模样，差点没笑出来。神奈自然不可能期望堤义健的手术有什么好疗效，从去年开始，神奈就已经让千反田谷佑悄悄地从二级市场上收购西武集团的散股了，只不过神奈一直没给他批太多钱，所以收购行动也没什么进展，但是神奈肯定早就已经盯上西武集团这块肥肉了。 　　“手术情况我不是很清楚，但堤义健先生应该是不会好起来了，也不能好起来。”安田雪姬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口中却说着残忍的话。 　　“为什么？”神奈又问道。 　　“神奈小姐应该也知道美国的动荡了，”安田雪姬笑着说道，“我们的时间不够了。” 　　神奈立刻便明白了安田雪姬的意思。 　　去年新世纪金融破产其实已经宣告了美国次贷危机的到来，美元的币值之所以依然能维持在一个高位，没有多少下跌的趋势，主要是因为华尔街攻破了泰铢，从东南亚吸血来补偿美国的亏空。 　　如今，房地美和房利美的崩溃正式为次贷危机拉开了大幕，这两家公司的体量实在太大，它们倒台所带来的冲击已经不是泰铢市场能够弥补的了。美元即将进入一个快速贬值通道，美元的快速贬值对于西武集团这种跨国企业的影响最大。 　　如今，西武集团内部已然乱成一团，掌门人堤义健卧病在床，长子堤清一郎与次子堤宗次郎为了继承权针锋相对，集团高层分裂成两个派系相互倾轧。在这种情况下，假如外患加剧，那么庞大的西武集团很有可能在旦夕之间走向分裂。到那时就算神奈和安田雪姬她们不动手，也会有其他资本家闻着血腥味聚集过来，将西武集团这头巨鲸分而食之的。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神奈问道。 　　既然要合作安田雪姬也就不遮遮掩掩了，她从自己的手提包里翻出了一份文件，递给了神奈说道：“这是我的大致计划。” 　　神奈接过文件翻了两页，奇怪地说道：“这是你个人的计划？” 　　“当然是我个人的计划。”安田雪姬说道。 　　神奈皱起了眉头，说起了那个她极不愿意提起的名字：“那么积立基金呢？” 　　“他们还在等。”安田雪姬笑了起来说道。 　　神奈心中已然明白了，但还是开口问道：“等什么？” 　　“当然是等着神奈小姐这边一起出手啊。”安田雪姬说道。 　　安田雪姬今天在这里说了这么多话，重点其实这有这一句而已，话带到了，她便准备走了。 　　神奈拿着安田雪姬的计划书沉思良久，终于做出了决定，转头对千反田谷佑说道：“准备一下，我要去图灵数字。” 第374章 巨鲸之死（二） 　　“大姐头，这个界面是不是……” 　　穿着“博丽灵梦”角色衫的技术主管土屋端着一台笔记本电脑走进了百川的办公室。接着他便看到平时性格爽朗，大大咧咧的大姐头正把自己的手机抱在心口，激动地原地转着圈，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 　　土屋默默地退出了办公室，顺便关上了门。 　　“土屋，大姐头说怎么改了吗？”正在办公的木村纱织从显示屏上抬起头问道。 　　“喂喂喂，你们知道我看到什么吗！”土屋惊恐地向同事们描述其他刚才看到的场面。 　　百川浑然不知外面正在怎么议论她，她刚刚接到了神奈的电话，神奈说她很快就会赶到东京，让百川呆在公司等她。 　　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神奈酱这时候要来图灵数字，那么抵达公司的时候也该是晚上了，也就是说神奈酱今晚只能在自己这边过夜！想到这里，百川就忍不住开心地原地转了个圈圈，自从新年过后，她已经两个月没有见到神奈了。 　　百川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今天百川穿的是一套衣裙，神奈一直讨厌她穿男装，哦，对了还有抽烟。百川连忙把桌上的香烟藏了起来，接着似乎觉得不可靠，于是干脆将香烟扔进了垃圾桶里。按照神奈的要求，百川确实已经在戒烟了，但是工作紧张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要抽半支提神。 　　确认安全之后，百川还计划着出去买些甜品什么的，但是她很快又接到了神奈的第二个电话，然后便急匆匆地出门了。 　　“你好，盛田先生。” 　　“你好，百川小姐。” 　　百川在一家咖啡厅内见到了盛田和夫。 　　“神奈小姐可真及时啊，”盛田和夫笑着说道，“如果再晚一会儿找我的话，我可能就不在东京了。” 　　“神奈酱一直都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呢，”百川笑着说道：“真是麻烦盛田先生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盛田和夫摆摆手，不在意地说道，“毕竟这是双方的合作。” 　　“那么千反田商事与贵公司的那笔交易……”百川是代神奈来和盛田和夫谈判的。 　　神奈想要的自然是堤义健留在千叶银行地下保险库内的那份遗嘱。新年假期时盛田和夫曾主动联系千反田谷佑，表示愿意商量这笔交易，但是后来因为日本金融界的剧烈动荡，千叶银行暂时搁置了这件事情。神奈因为一直没有收到西武集团那边的情报，所以也没有急于取得这份遗嘱，毕竟轻举妄动容易打草惊蛇。 　　百川没有说全，但盛田和夫早已明白她的意思了，他叹了口气，苦笑着说道：“如今这种环境下，已经没有什么交易是我们无法接受的了，只要价格合适。” 　　“神奈小姐给出了两种方案，”百川说道，“第一种，是直接支付一亿五千万美元现金。” 　　盛田和夫想了想，说道：“保险库物品遗失对于我行来说，是相当严重的商誉损失，更何况这是……”盛田和夫顿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直接说道，“如果我们真的将它卖给千反田商事，面临的诉讼费用可能就不止一亿美元了。” 　　“诉讼是漫漫无期的事情，”百川也笑着说道：“但神奈酱能拿出的可是一亿五千万美金现金。” 　　百川特意强调了“现金”两个字，她说道：“盛田和夫先生应该也很清楚，富士银行破产之后，日本所有银行都在收紧银根，想拿到这么大笔的现金已经是非常困难的事情了。” 　　“这个我自然知道，否则我也不会坐在这里了，”盛田和夫笑着说道，“但是这件事情涉及到的人太特殊了，如果只是一亿五千万美金的话，我们没有办法接受。” 　　盛田和夫说的还是堤义健，堤义健是一个时代的精神偶像，日本商界多有他的崇拜者，他的遗嘱如果出现任何问题的话，千叶银行面临的社会压力将远超于法律的问责。银行毕竟还是一个需要靠信用吃饭的行业，千叶银行为了生存可以牺牲一定的信用，但千反田商事也必须拿出更多的补偿来。 　　百川点了点头说道：“那么只有第二条了。” 　　“请说。”盛田和夫说道。 　　“SGC公司。”百川说道。 　　盛田和夫顿时一愣。SGC公司全称为SGC资本管理公司，是西武集团旗下唯一一家对冲基金公司，也是全日本最大的一家。SGC根本不在千反田商事的手中，神奈却开出了这种条件，意思就很明显了——神奈想邀请千叶银行作为自己的同盟一起参与到瓜分西武集团的行动中来。 　　神奈之所以这么做原因很简单，因为西武集团对于现在的千反田商事而言过于庞大了，根本吃不下，她需要更多的合作伙伴。像安田雪姬和积立基金这样的合作伙伴，神奈又根本无法信任，如果千叶银行能够加入的话，神奈至少能有一个知根知底的盟友。 　　SGC对于千叶银行来说也是一个无法抵挡的诱惑。因为限制严格的法律条文和过高的税收的影响，日本的对冲基金业务并不发达，SGC几乎是日本唯一一只在日本国内有名气，在欧美也能吃得开的对冲基金了。如果能够控股SGC的话，那么千叶银行获得的将不仅仅只是SGC的资金，而是一个全新的市场，还有一群全新的客户，这是千叶银行梦寐以求的事情。 　　盛田和夫沉默了许久，终于说道：“这个条件……我个人无法决定，需要回去向董事会汇报。” 　　“嗯，”百川点了点头说道，“这个可以理解，但希望盛田先生能够尽早回复，毕竟时间非常紧张。” 　　“好的。”盛田和夫点了点头，然后立刻提起文件包，赶回银行总部。 　　神奈此时正在赶往东京的途中，大约两个小时后，她收到了盛田和夫的回信：千叶银行同意与千反田商事合作，但是遗嘱不能直接从千叶银行的手中取走。 　　“呵……”神奈无语地笑了笑，千叶银行这是既想当**，又保住牌坊啊，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第375章 巨鲸之死（三） 　　神奈抵达东京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图灵数字今天提前下班，办公区的等都已经关掉了，但百川依然在公司等着神奈。 　　“神奈酱。”百川站在大门前，笑着说道。 　　“我让你准备的小东西准备的这么样了。”神奈边走边说道。 　　“已经准备好了。”百川连忙跟上去说道，“那个计划要开始了？” 　　“是啊。”神奈刚走进图灵数字，突然便听到一声软腻的萝莉音：“你回来了，主人。”吓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是什么？”神奈环顾四周寻找声音的来源。 　　“哦……”百川掏出手机，打开了公司大楼内的主灯光，一个全息投影的女仆装萝莉出现在神奈对面的白色平台上。 　　“这是什么？”神奈一脸黑线说道。 　　“图灵数字之前不是做了一个人工智能项目嘛，”百川也有些尴尬地说道，“但是产品根本卖不出去，所以就用在了自己公司里……” 　　图灵数字这群技术宅们做产品时从来不考虑市场。人工智能这种东西是需要依附用户平台的，图灵数字明显没有这样的平台，所以做出样品也只能卖给别人，但是拥有足够用户的大平台往往自己也有技术有资源可以做自己的人工智能，卖不出去也就很正常了。 　　百川之前做的货运调度系统也一样，她自以为自己做得很好，但是最终也没有卖出去，如果不是自卫队看中了他们的技术，这又是一笔亏本的生意。 　　神奈想了想问道：“你们这人工智能做到什么程度了？” 　　“关一下灯，爱酱。”百川演示了一下。 　　“遵命，主人。”女仆装萝莉转着圈圈施了一个魔法，然后啪嗒一下，写字楼的主灯光便关闭了。 　　“目前只能处理一些简单的指令，”百川笑了笑说道，“不过公司计划今年第二季度重启这个项目。” 　　“重启项目，你们还有钱？”神奈奇怪地说道。 　　“唔，这个……自卫队那边不是支付了第一阶段的尾款嘛……”百川含糊地说道。 　　神奈啧了一声，自卫队如果知道图灵数字拿着他们给的研发费用来开发这只萝莉女仆的话，不知道会是什么想法。 　　来到办公室，百川拿出了一份足有一指厚的资料交给神奈，神奈坐到百川的办公桌前，翻开第一页，便看到一行加粗的字体“西武百货基本运营情况概述”。这就是神奈让百川提前准备的“小东西”。 　　百川知道神奈计划要收购西武集团，她好奇地问道：“神奈酱，为什么西武集团这么大，你只要调查一个西武百货呢？” 　　一般人提到西武集团总是会想到西武百货，但百川已经是日本知名的企业家了，她自然知道西武集团有多么庞大。 　　西武集团旗下有四十六家子公司，其中最大的是西武控股，西武百货，太子连锁酒店，西武不动产以及SGC资产管理公司五家。按照去年福布斯公布的数据，目前西武集团的总资产应该超过了两千七百亿美金，在全球范围内有超过五十万的雇员。 　　五十万啊，百川想想就觉得震撼。图灵数字也算是东京的明星企业了，但人数最多的时候都没超过五百人，后来还为了降低管理成本精简了几次员工，现在只剩下三百多人了。 　　神奈摇了摇头，一边看着资料一边说道：“堤义健对公司的控制欲太强。西武集团本身没有上市，旗下的大多数子公司也没有上市，上市的只有西武百货和太子连锁酒店两家公司。未上市的公司股权大多非常集中，甚至是全资控股的。股权越集中，就越不便于外部资本插手，所以我们能选择的突破口只有西武百货和太子酒店。” 　　“那为什么不选太子酒店呢？”百川站在神奈的身后弯下腰说道，神奈身上散发出的淡淡暖香飘进她的鼻腔内，令百川心绪荡漾，忍不住想把眼前这只可爱的人儿抱进怀里。可惜百川知道，眼前的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猫咪，所以最终还是胆怯地忍住了。 　　“太大了，一口吃不下。”神奈回答道，太子酒店听起来似乎只是一家酒店，其实它旗下的业务包括连锁酒店，旅行社以及国际航空三个部分，这三部分业务单独拆开也都能作为一个世界级的跨国企业。相反，号称世界第一大奢侈品零售企业的西武百货倒真的只是一家连锁百货公司。 　　“况且西武百货的大股东中有这么一个破绽……”神奈指着资料上的一张股权结构图，说道。 　　西武百货第一大股东是，西武控股持股比例为百分之二十五，第二大股东是赫兹基金，持股比例百分之二十一，第三大股东是关西动力公司持股比例为百分之十九，第四大股东是堤义健本人，持股比例是百分之七。其中，神奈所说的破绽便是第二大股东，赫兹基金。赫兹基金则是雷曼兄弟与贝尔斯登联合成立的。 　　西武百货是堤义健白手起家创办的第一家公司，从一家小杂货铺发展到全球顶尖零售企业的它曾被成为日本商界的奇迹，但是企业快速成长的过程需要数量惊人的资金投入，堤义健早期也没有多少钱，不得不大量引进外部资本。雷曼兄弟与贝尔斯登这样华尔街资本就是在这一阶段进入西武百货的。 　　正是因为早期大量吸收外部资本的缘故，西武百货也是西武集团旗下少有的股权相对松散的一家公司。松散到雷曼兄弟与贝尔斯登也不得不联合起来组成赫兹基金，来增强他们在董事会的话语权。 　　雷曼兄弟目前已经风雨飘摇，在这次危机中，贝尔斯登似乎没有走在雷曼兄弟前面，但神奈肯定确定，雷曼兄弟兄弟倒台之后，贝尔斯登肯定独木难支。也就是说，赫兹基金的退场是近在眼前的事情。 　　神奈手中现在只有五千亿卢布，按照今年年初的汇率折合美金也就是五十亿左右，想用五十亿美金击垮两千五百亿美金的西武集团，她必须要抓住这个破绽。 　　“那么神奈酱打算什么下手？”百川兴致勃勃地问道。 　　神奈瞥了她一眼，疑惑地说道：“你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开心的样子？” 　　“开心？”百川站直了身体，眨眨眼睛，说道，“有吗？” 　　神奈懒得理这家伙，她思索了许久，说道：“现在的重点还是遗嘱，千叶银行不同意我们从他们手中拿遗嘱，那么我们只能想办法让堤义健将遗嘱从千叶银行取出来了。” 　　“取出来？”百川这次是真的感到疑惑了，“但是堤义健还在做手术呢，怎么让他把遗嘱取出来？” 　　神奈咬了咬嘴唇，很不情愿地说道：“这就要让我们的盟友积立基金出手了。” 第376章 巨鲸之死（四） 　　东京，三田国际医院。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堤宗次郎依然呆在手术室外紧张等待着父亲堤义健手术的结束。 　　堤宗次郎不离开，盐田和一也只能留在医院。盐田原本是被安田家现任当家安田智人当成一枚闲子安插到堤宗次郎身边的，但是一年时间他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巩固了他在安田家的地位，也受到了堤宗次郎的重视。 　　盐田和一的旁边还有一个昏昏欲睡的年轻人，这是堤宗次郎的儿子堤俊树。 　　“次郎，你父亲的情况怎么样了？”一个头发花白，穿着黑色夹克的高大男子急匆匆的赶到医院，大声问道，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 　　盐田和一看到堤宗次郎的嘴角非常明显地抽搐了一下，这位直呼堤宗次郎为“次郎”的大汉名叫大久保之助。 　　堤义健最初创业时曾经有八位合作伙伴给予他极大的帮助，这些人后来被日本商界称为“八大将”。随着堤义健的年纪越来越大，这些和堤义健一起创业的老人们或是退休，或是离世，最终只剩下了三人，小池拓人，毛利公方以及大久保之助。 　　这三人是西武集团内元老派的代表，影响力极大。元老派也是堤清一郎最大的支持力量，小池拓人和毛利公方两位老先生倒还好，前者因为身体原因不怎么来公司，后者脾气温和，喜欢和稀泥，只有大久保之助性格暴躁，精力充沛，在西武集团内非常活跃。 　　“父亲还在里面手术。”堤宗次郎勉强地提起友好地笑容说道。他知道，大久保之助是看着堤清一郎从小长大的，与堤清一郎的感情深厚，所以很不喜欢他这个私生子。但是他又拿大久保之助毫无办法。 　　重义气，这是日本商界对堤义健的旁边看法，堤义健对和他一起创业的元老确实很好，否则他在西武集团内部也不会有如此高的威望。大久保之助和小池拓人，毛利公方在西武百货董事会内位高权重，甚至在堤义健本人不列席董事会会议时，享有“三票否决权”，也就是说不管什么提案，他们三人同时反对，那么提案就不予通过。 　　堤义健住院后，堤宗次郎就代行了西武百货董事长职务，但他在董事会面对这三尊大佛却不得不束手束脚，小心伺候。 　　听到堤宗次郎的话，大久保之助面色又紧张了起来，他毕竟与堤义健共事了几十年，已经不是单纯的下属和老板的关系了，说是兄弟也不为过。 　　堤宗次郎看到大久保之助疲惫的面色，忽然尝试着和对方拉近关系，于是便说道：“大久保叔叔，连夜从美国赶回来，真是辛苦了。” 　　大久保之助摆了摆手，说道：“你们年轻人还是不靠谱，到处捅娄子，我们这些老头子只能累一点啊。” 　　堤宗次郎脸色顿时更黑了。 　　Theranos已经破产，西武百货作为第二大股东损失了近十亿美金。这就是大久保之助说的篓子，大久保之助这段时间也一直在美国处理这件事情。 　　西武百货南美地区总裁高萩浩史是堤宗次郎一手提拔上来的心腹，堤义健默许堤宗次郎在公司里培养自己的班底，以便将来接手公司，高萩浩史就是其中之一。但是，这一次高萩浩史出的纰漏实在是太让人失望了，如果真的是投资失败，堤宗次郎还能帮他找一个运气不好，或者市场大环境欠佳的理由，然而现在看来，高萩浩史根本就只是上当受骗。 　　莎娜·霍尔姆斯的骗术看起来华丽，其实原理非常简单，就是编一个看起来非常科学的故事，然后找一群看起来非常有地位，有名望的大人物来背书罢了。如果高萩浩史稍微能够冷静一下，按照正规流程对Theranos的投资进行风险评估，那么就不会这么轻易地上当。 　　因为受骗这么荒谬的原因，丢了他们在南美地区几乎一年的利润，堤宗次郎也只能主动将高萩浩史撤职了。 　　“华国大陆丢了，美国市场也闹成了这幅样子，”大久保之助说道，“次郎，你还需要多磨炼啊。” 　　“是……”堤宗次郎咬牙说道。 　　由于神奈的陷害，西武百货狼狈地撤出了华国大陆市场，接着又遇上了Theranos的骗局，去年一年西武百货在世界范围内可以说是受到了重创。堤宗次郎感觉有人在刻意针对他，但他一时又搞不清对手到底是谁，这样的局面让他非常被动。 　　“我两天没有睡觉了，先去睡一会儿，等你父亲的手术结束了，让奈奈美叫我一声。”大久保之助指指身后的女子说道，这女子正在和旁边的堤俊树挤眉弄眼。 　　盐田和一与堤宗次郎都认识这女子，大久保奈奈美，她既是大久保之助的孙女，也是秘书。 　　“好的。”堤宗次郎答应了下来。 　　大久保之助转身让秘书去给他找一间病房休息。 　　堤宗次郎看着大久保之助离去的背影，眼中露出仇恨之色。 　　“这家伙……”堤宗次郎咬牙切齿，突然转头问道，“关西动力公司那边有消息了吗？” 　　“安田智人先生表示他坚决赞同您的计划。”盐田和一立刻回答道。 　　西武集团的第二大股东关西动力公司就是安田财阀的控股公司。也是堤宗次郎在董事会和股东大会内最大的支持者。 　　“好！”堤宗次郎阴沉地说道，“这一次一定要成功！” 　　东京，中央区，图灵数字总部。 　　“神奈小姐，晚上好啊。”通讯视频上安田雪姬笑着说道。 　　“嗯。”神奈点了点头。 　　“久闻大名了，千反田小姐。”另一块显示屏上，一个带着鸭舌帽的老人说道。 　　这老人名叫久住原平，积立基金的高级投资经理，矢野则的顶头上司。 　　神奈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旁边百川的手。 　　百川疑惑地看向神奈，如果是平时的话，神奈主动牵住她的手，百川大概会激动地忘记呼吸。但是现在神奈的手心中冒着汗，百川可以清晰地感觉到神奈的颤抖。 　　神奈从久住原平身上感到了极其危险的味道，这种感觉让她情不自禁地恐惧。 　　“千反田小姐，这么晚联系我们只是为了这点事情吗？”安田雪姬笑着说道。 　　“如果……”神奈张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嘶哑，她清了清喉咙才继续说道，“如果安田小姐觉得这件事情并不急迫的话，也可以认为是小事。” 　　久住原平回应道：“但是我方的意思是，之前矢野君应该和千反田小姐谈过分工了，您负责遗嘱，我们负责堤义健。我方希望千反田小姐能够承担起您的责任。” 　　“我已经完成了与千叶银行的谈判，现在在程序上落后的是贵基金。”神奈的手抓得更用力了，百川不知道神奈为什么这样，只好也握住神奈的手给予回应。 　　“我们既然是合作双方，那就应该在步调上相互配合。”神奈继续说道，“如果贵基金能够按照我的要求进行配合的话，我很快就能拿到遗嘱，如果贵基金不愿意与我协同，那么即使我能够拿到遗嘱，或许也是一两个月之后的事情了，那样的话浪费的是我们双方的时间和机会。” 　　久住原平沉吟了许久才说道：“如果我们按照千反田小姐的要求配合的话，那么千反田小姐有多大的把握拿到遗嘱呢？” 　　“百分之一百。”神奈不假思索地说道。 　　久住原平终于被说服，做出了决定，点点头说道：“可以，我们积立基金会承担起合作者的责任的。” 　　达成了协议，神奈稍稍松了一口气，迫不及待地想结束视频会议。但紧接着，安田雪姬便开口说道：“有件事情，我觉得需要告知一下千反田小姐。” 　　“什么事情？”神奈说道。 　　“堤义健次子堤宗次郎最近正在联络安田智人，似乎是想要谋划驱逐大久保之助。”安田雪姬笑着说道。 　　西武三大元老神奈不可能没听说过。安田智人是安田雪姬的哥哥，安田雪姬与安田家关系很差，这些神奈也都知道，所以她不怀疑安田雪姬消息的可靠性。 　　“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促成此事？”神奈说道。 　　“没错，”安田雪姬点点头，说道，“三大元老如果一人离开了西武集团的话，那么他们的否决权就无效了。” 　　“确实如此，”久住原平也说道，“这能够大大削弱西武百货董事会的掌控力。” 　　神奈敏锐地注意到对方也已经将西武百货选择作为了西武集团的突破口了，不过她也没觉得惊讶，点了点头说道：“那么安田小姐打算怎么做呢？” 　　“千反田家手中应该已经持有西武百货一定的股份了吧？”安田雪姬说道。 　　“是的，但是并不多。”神奈坦诚地说道。 　　“我和积立基金也持有着一些，”安田雪姬说道，“我建议我们三家可以将手中的股份集中到同一法人的名下，这样才能增加我们在股东大会的话语权。” 　　神奈皱起了眉头，盯着安田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头道：“可以。” 　　积立基金也同意了安田的方案，视频会议顺利结束，短短不到二十分钟的会议几乎让神奈精疲力竭。 第377章 巨鲸之死（五） 　　交出手中的西武百货股份，整合到同一法人的名下，扩大自身的话语权，这种方案类似于贝尔斯登和雷曼兄弟联合组建赫兹基金的做法，这个方案很常规，但也很有效。 　　然而，神奈却有一种被勒索的感觉。从安田雪姬的语气中，神奈明显察觉到对方其实早已和积立基金商量好了这个方案了，他们来和神奈商量几乎只是走个流程而已，她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这让神奈很不舒服。 　　不舒服归不舒服，神奈还是同意了这个计划，因为她目前持有的股份确实不多，只有千反田谷佑以个人名义收购的一些散股，总数不到五十万股，而西武百货光在国内二级市场上流通的股份就超过三亿股。 　　这么点股份拿走便拿走吧，神奈完全是抱着“反正不亏”的态度参与此事的。 　　第二天，百川睁开眼睛，天色已经大亮，她吓了一跳，平时这个时间应该已经要上班了。她以为自己睡过头了，连忙想要起床，却发现自己是睡在地上的。 　　百川这才想起，昨晚神奈住在了自己的公寓里。神奈留宿，百川当然不可能让她睡地板，神奈也不可能允许百川和她睡在同一张床上，最终结果自然是百川睡在地上，神奈睡在床上。 　　百川知道神奈习惯于“晚睡晚起”，所以便提前把自己的闹钟关掉了。百川坐起身看了一眼，果然神奈还在熟睡。为了睡得舒适，百川卧室床很宽大，但睡眠中的神奈却不自觉地抱成了一团，蜷缩在大床的一角。因为来得匆忙的缘故，神奈并没有带睡衣，所以洗完澡后只能穿着百川的T恤睡觉，宽大的T恤衬托得原本便身材娇小的神奈更显得娇小了，百川情不自禁地有一种想把神奈抱进怀里的冲动，但最后百川还是忍住了，因为那会让神奈不开心，她不想做任何让神奈不高兴的事情。 　　百川将手伸到了睡裙下，指尖触碰到大腿上的伤痕，那是神奈刻下的名字，百川自尉的时候也有时会用美工刀，沿着神奈的字迹重新描绘一遍。 　　你是属于神奈的呢……再次确认了一遍这件事情之后，百川终于起床去做早餐了。 　　如果是百川自己的话，早餐一般就用日清拉面解决了。但是今天神奈在这里肯定不能这么吃了。百川精心准备了米饭，烤鱼，柴鱼汤和海苔，原本百川不怎么会做饭的，后来神奈抱怨了一次每次来东京都吃不饱饭，百川这才开始认真研究起厨艺来了。 　　准备好早餐，百川这才回去叫神奈起床。 　　刚走进卧室，百川便听到叮铃一声。百川朝声音的方向看去，发现是有人发了一封邮件到神奈的手机上。 　　“神奈酱，神奈酱……”百川拍拍神奈的手臂将她摇醒。 　　神奈刷一下坐了起来，睡眼惺忪地环顾四周，脸上露出了迷茫之色，过了十几秒，才逐渐想起来自己在哪里！ 　　“不要吵我睡觉！”神奈又栽回了枕头上。 　　“积立基金发来了邮件哦。”百川拿着神奈的手机说道。 　　神奈听到这个名字已然醒了一半，伸手接过自己的手机。 　　邮件确实是积立基金发来的，久住原平在邮件中表示，他们已经办到了神奈让他们做的事情。 　　神奈又刷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顺手拿起百川摆在床头的纯白色外壳的笔记本电脑，说道：“电脑给我用一下。” 　　“诶诶，等一下……”百川突然很反常地按住了神奈的手，夺下电脑，说道，“这台是坏的，我给神奈酱换一台。” 　　百川又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台红色笔记本电脑，神奈心中产生了些许怀疑，只是她现在还有急事要忙，所以懒得追究百川这奇怪的举动。 　　神奈打开了红色笔记本电脑，然后开始搜索最新的新闻，果然她很快便注意到一个加粗的标题《八十五岁世界首富堤义健因逃税入狱》。 　　堤义健昨晚刚做完手术，今天就入狱了？久住原平在邮件中的解释，这件事情积立基金已经谋划了很久了。神奈猜得到下面的剧情，监狱中医疗服务肯定没有山田国际医院那么好，堤义健用不了多久就要申请保外就医，然后扯皮一番，再迁回医院。堤义健这身体哪里禁得起这样折腾，十有八九便死在中途了。 　　想到这里，神奈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当初矢野则表示可以积立基金可以保证堤义健死前不指定新的继承人，对此神奈没什么怀疑，所以她昨晚向积立基金提出了一个请求那便是让山田国际医院给堤义健开一份病危通知书。按照西武集团当下激烈派系斗争形势来看，神奈觉得堤义健一旦病危，他们肯定是会第一时间从千叶银行取出遗嘱的。 　　然而神奈没有想到，积立基金居然搂草打兔子直接这两件事情一起办法了，办法简单霸道——直接让堤义健死在拘留所里。堤义健虽然早就不是世界首富了，甚至不是日本首富，但他依然是日本商界的一代传奇，面对这样一个人积立基金居然依旧如此肆无忌惮。 　　“一群疯子。”神奈嘀咕了一句，转头问百川道，“赫兹基金那边联系好了吗？” 　　“嗯，我昨晚已经联系过了，”百川点点头说道，“斯特恩先生说今天他有空，我们可以去赫兹基金面谈。” 　　雅克·斯特恩是赫兹基金的总经理，赫兹基金是因为雷曼兄弟和贝尔斯登两家银行为了投资西武百货而设立的，不过赫兹基金平时在日本也有一些其他的投资业务。图灵数字成立之初，赫兹基金就曾主动找到百川表示可以提供启动资金，但要占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被百川委婉地拒绝了，但也算是结识了一下斯特恩。所以神奈让百川通过私人渠道联系了一下赫兹基金。 　　“既然联系好了，那就抓紧时间吧。”神奈合上了电脑，换上衣服，草草洗漱完之后，抓了一块饭团便出门了。 　　百川看了看自己精心准备，神奈却一口没吃的早餐，无奈地鼓了鼓脸，然后急忙追上神奈。 　　“斯特恩先生真的会同意那种谈判吗？”百川问道。 　　“他会同意的，”神奈想了想，然后非常肯定地说道，“会同意的，毕竟那颗毒丸也应该要毒发了。” 第378章 巨鲸之死（六） 　　在百川的带领下，神奈很快便在赫兹基金见到了雅克·斯特恩。 　　“百川小姐，几个月不见你还是这么美丽。”这个法国男人油腔滑调地笑着说道。 　　“谢谢，”百川礼貌地点了一下头，然后向雅克·斯特恩介绍起身旁的神奈道，“这位是神创公司的投资经理千反田小姐，千反田小姐有意愿来谈一笔生意，所以委托我联系了一下斯特恩先生。” 　　投资经理什么的自然是神奈自封的，她就算是自称千反田商事的董事长，千反田谷佑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的。雅克·斯特恩却不由感到惊讶，他看着眼前的神奈，说道：“千反田小姐真是年轻啊！” 　　神奈似乎没有听到雅克·斯特恩的话，自顾自地拿出了一份文件说道：“我公司想要采购贵基金发行的长期债券。” 　　雅克·斯特恩接过文件一目十行地浏览了一遍，然后表情古怪了起来。 　　赫兹基金确实发行过企业债，当时赫兹基金的高管觉得他们背靠雷曼兄弟和贝尔斯登这样的投资银行，发行的债券应该很受欢迎才对。结果这债券很快便中止发行了，原因很简单，根本卖不出去。投资者认为赫兹基金本身缺乏成长潜力，他们如果看好赫兹基金的靠山的话，那么他们直接购买雷曼兄弟或者贝尔斯登的债券不就行了吗？ 　　这是赫兹基金的一段众所周知的黑历史，雅克·斯特恩也是当初发行企业债的策划者之一，现在看到神奈再提起此事自然感觉有些尴尬，一时甚至不再在意神奈的年纪的事情了。 　　“千反田小姐应该知道这些债券已经停止发售了。”雅克·斯特恩说道。 　　“但是贵基金应该持有着不少这种债券才是。”神奈说道。 　　“这个……有一部分。”雅克·斯特恩点了点头，卖不出去的债券当然是由赫兹基金自我消化了，雅克·斯特恩本人也买下了数额不小的一部分，如果不买的话，他恐怕早就被撤职了。 　　“那么贵基金是否能将这一部分债券卖给我们。”神奈说道。 　　“千反田小姐需要多少？”雅克·斯特恩询问道。 　　“有多少要多少。”神奈不假思索地说道。 　　“我们公司大概有一百亿美金的债券。”雅克·斯特恩一边喝着水一边笑着说道，他明显不相信“有多少要多少”这样的发言。 　　“那就要一百亿。”神奈点头说道。 　　“咳咳咳……”雅克·斯特恩被茶水呛到了。一百亿当然是个玩笑，赫兹基金这体量还发行不了一百亿美金的债券。 　　“咳咳，千反田小姐能够支付一百亿美金？”雅克·斯特恩怀疑地说道。 　　“十亿美金总是有的。”神奈说道。 　　雅克·斯特恩意识到眼前这位小姐并不想和他开玩笑，而且十亿美金也不是什么小数目了，他终于认真了起来，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如果千反田小姐真的需要收购这么多债券的话，我们基金自然很乐意出售，但是这件事情可能需要董事会开会决定，千反田小姐可否在东京稍等两天？” 　　神奈手指轻敲着茶杯的玻璃杯身，迟疑了一会儿说道：“贵基金还有时间让我等两天吗？” 　　“千反田小姐这是什么意思？”雅克·斯特恩疑惑地说道。 　　“最近石油币跌得非常厉害。”神奈说道。 　　雅克·斯特恩一愣，然后很快面色便黑了下来。 　　去年下半年，百川按照神奈的提醒卖掉了黑金公司。最初外界不知情的人还觉得这个数学天才不懂做生意，当时黑金公司明显是出于上升期，这么早卖掉公司绝对是卖亏了。 　　但是去年年底开始，加密货币就开始快速贬值，石油币对美元币值从最初的1:15000很快便跌至1:10000以下，目前依然在疯狂贬值，所以很多墙头草又开始赞扬百川的先见之明，成功规避了损失。 　　图灵数字是没了损失，那些接手黑金公司的投资者损失就大了。百川抛售股份时，赫兹基金便接手了近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这一方面是因为赫兹基金一直对加密货币非常看好，他们当初也主动表示要赞助百川创业的，另一方面也是神奈有意为之，这是她故意给赫兹基金埋下的毒丸。 　　黑金公司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加密货币交易平台，现在加密货币疯狂贬值，黑金公司的股价自然也保不住了。自去年年末以来，赫兹基金手中的股份已经贬值了接近三分之一。 　　如今雅克·斯特恩已经陷入迷茫了，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黑金公司的糟糕局面，毕竟加密货币和加密货币交易平台都是图灵数字凭空创造出来的东西，其他公司完全没有运营经验。赫兹基金也曾想过牺牲一部分股权将图灵数字请回来负责运营工作，但是图灵数字最近一方面要应付自卫队的差事，一方面沉迷于开发人工智障……智能，所以根本没有回来的打算。 　　“石油币的下跌大概给贵基金带来了不小的损失，贵基金现在应该很缺钱吧？”神奈说道。 　　神奈的话准确地戳中了雅克·斯特恩的痛点，他苦笑着说道：“千反田小姐的猜测确实很准确，那么千反田小姐打算以什么价格收购我们的债券呢？” 　　“按面值折价百分之九十收购。”神奈说道。 　　“哈？”雅克·斯特恩感觉自己听错了。 　　债券的交易价格与面值并不是一回事，债券的面值是固定的，但价格却时常波动。发售一张十美元的债券就表示企业欠下十美元的债务，神奈计划折价百分之九十收购这些债券，这就等于说她打算借赫兹基金一美元却让对方写下十美元的欠条。 　　“千反田小姐，”雅克·斯特恩有些好笑地说道，“我们赫兹基金虽然缺钱，但也不至于落魄到需要折价百分之九十的程度吧，如果这么谈判，那我只能当您是来玩闹的了。” 　　神奈啧了一声说道：“斯特恩先生以为我是来和赫兹基金谈生意的吗？我是来和您谈生意的。” 　　“这有什么区别吗？”雅克·斯特恩说道。 　　“雷曼兄弟现在是什么情况您难道不清楚吗？”神奈说道。 　　雅克·斯特恩心中咯噔一下，没有说话。 　　“雷曼兄弟如今的坏账多达数千亿美金，根本就是个填不了的无底洞，”神奈继续说道，“美联储几乎是必然会放弃雷曼兄弟的，一旦雷曼兄弟进入破产程序，您可就要被一撸到底了。” 　　雅克·斯特恩是雷曼兄弟委派到赫兹基金任职的总经理，他自然知道雷曼兄弟现在是什么情况。神奈的猜测合情合理，雷曼兄弟如果破产，肯定会第一时间撤出赫兹基金，到那时赫兹基金就是贝尔斯登一家的了，他们会委派自己的职业经理人来，没有理由再留着雅克·斯特恩。 　　“雷曼兄弟如果撤出，贝尔斯登也是撑不住的，赫兹基金很快就要被抛弃了，这张债券对于您来说也就是废纸一张，”神奈轻声说道，“您为什么不在失业之前再为自己赚一笔呢？” 第379章 巨鲸之死（七） 　　东京，港区。 　　“这是不合法的！”堤义健的长子堤清一郎大吼大叫着，“就算老爷子真的逃税了，那也应该让他病情稳定后再接受调查！你居然让他们带走了老爷子！” 　　“父亲都已经住院三天了！你为什么到现在才来医院？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堤宗次郎反问道。 　　堤义健逃税被拘留调查的事件已经在全日本范围内引起了轰动效应，有人质疑消息的真假，有人对前首富逃税冷嘲热讽，当然也有人恶意猜测是不是因为西武集团内部权力争斗，堤义健遭到了故意陷害，毕竟西武“太子”之争早就已经是总所周知的事情了。 　　所有人都准备好了板凳瓜子，等着看这场豪门大戏，位于公众目光焦点的堤清一郎和堤宗次郎都感觉焦头烂额。 　　“宗次郎，你这话就不对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插嘴道，“你哥哥有工作要忙，你既然在医院照顾，那就要有责任心一点嘛。” 　　这种颠倒是非的话气得堤宗次郎发笑。堤义健住院之后，就有人第一时间通知了堤清一郎，堤清一郎不当一回事，直到第二天才来医院探望，所以一点责任都不用承担。他堤宗次郎在医院陪护了整整陪护了一整夜，反倒成了不用心的罪人。 　　然而，即使再气愤，堤宗次郎也拿这女人没有办法，因为这女人是堤义健的第三任老婆，元谷美子。堤义健好色是出了名的，情妇无数，年过八旬还娶了一个年轻的老婆，元谷美子出身贫寒，但是相貌出众。老夫少妻，豪门嫁娶，这些元素令元谷美子登上过不少八卦小报。 　　堤宗次郎知道元谷美子偏袒堤清一郎倒不是因为她和堤清一郎有什么奸情，只是因为她敌视自己罢了。按照《继承法》，堤义健去世的话，元谷美子作为配偶也能够分到一大笔遗产的，但是西武集团内部却有传言说，堤义健已经在遗嘱中将所有遗产留给堤宗次郎了。自从这种传言被元谷美子得知之后，她对堤宗次郎就再也没有什么好脸色了。 　　“难道说宗次郎就这么急着继承遗产吗？”元谷美子阴阳怪气地讽刺了一句。 　　“你……”堤宗次郎瞪着元谷美子，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一巴掌抽在这女人脸上，但是几秒钟后他反倒感觉不生气。 　　如果说这里谁更不想让堤义健现在去世的话，那一定是堤宗次郎了。因为堤义健病卧在床，堤宗次郎就已经是实际的掌权者了，而且还是十拿九稳的继承人。 　　堤义健活着的话还能帮忙压制一些反对意见，如今堤宗次郎在很多岗位上还没来得及培养起自己的心腹，堤义健如果过早去世，大久保之助和堤清一郎这些反对者就一定会乘势反击。那样的话就算有遗嘱在，堤宗次郎的命令也出不了董事会，控制不住公司。 　　生气也是徒劳，既然老爷子很有可能挺不下去了，那么他就不得不抓紧时间了…… 　　“我去拜访一下警视总监，争取尽快给父亲申请保外就医。”堤宗次郎平静地说了一句，然后转身出了门。 　　看着堤宗次郎离去的背影，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大久保之助皱起了眉头，他虽然看不上堤义健这个私生子，但是不得不承认堤宗次郎这人性子坚忍，城府深沉，确实不容小觑。 　　“堤宗次郎在警视厅有人脉，如果被他抢先救出了老爷的话，那我们就更被动了，现在应该怎么办？清一郎。”元谷美子转头问堤清一郎说道。 　　“我去拘留所看一下老爷子。”堤清一郎说道。 　　“就只是这样吗？”元谷美子说道。 　　“那还要怎么样？”堤清一郎反问了一句，然后也转身走了。 　　“这这……”元谷美子气得咬牙。 　　堤清一郎在公司有不少支持者，奈何他自己对经营家族企业没什么兴趣，他反对堤宗次郎的继承权也仅仅是因为他不喜欢这个私生子而已。 　　“这家伙是指望不上了，我们要怎么办？大久保先生。”元谷美子问道。 　　大久保之助思考了一会儿说道：“现在对于我们而言，当务之急是确认山下万斋的立场。” 　　山下万斋是西武控股的代理董事长兼执行总裁，他是堤义健个人的心腹忠犬，不管是堤宗次郎还是堤清一郎都没有表现过投靠的意向，所以堤义健才会放心的让他掌控这个西武集团的核心企业。 　　“可是堤宗次郎那边……”元谷美子犹豫地说道。 　　“如果次郎能让董事长尽快保外就医，那这也是件好事。”大久保之助瞪了元谷美子一眼，说道。 　　“呃，是啊……”元谷美子讪讪地说道。 　　“我去拜访一趟山下君，你只要呆着等消息就行了，不要瞎捣乱。”大久保之助起身说道。 　　“好，好的。”元谷美子咬了咬牙，面色阴沉了下来。 　　大久保之助带着他的孙女兼秘书离开了，过了几秒钟，一个年轻的女子从别墅二楼走了下来，笑着说道：“元谷夫人看起来像是被抛弃了。” 　　“看到我的笑话，你很开心吗？安田小姐。”元谷美子语气不善地说道。 　　楼上下来的人就是安田雪姬了，她坐到了沙发上，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元谷夫人，你应该知道你自己的处境，堤义健先生去世后，你肯定是一日元遗产都拿不到的……” 　　“你胡说！”元谷美子怒道。 　　“你难道不知道堤义健先生为什么不让你改姓吗？”安田雪姬依然保持着温和的笑容。 　　“这，这是……”元谷美子不知如何回答。 　　安田雪姬也没有等她回答继续说道：“因为他根本没有把你当成他的夫人，你只是他养的一只宠物罢了，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的遗产留给一只宠物？” 　　“我……”元谷美子目光渐渐慌乱了起来。 　　“你也看到了，这个家里也没有人把你当成家人，甚至连把你当成一个人的都没有。堤清一郎，堤宗次郎，甚至是大久保之助，不管你不惜尊严对谁卑躬屈膝，他们都不会对你多看一眼的。”安田雪姬微笑着说道，“堤义健死后，他们只会当成一只没有主人要的宠物狗丢出这个房子，你很快就要回到当年那种贫穷的生活了。” 　　元谷美子面色苍白地瘫坐在了地上。 　　安田雪姬站起身，轻轻勾起元谷美子的下巴，温和地笑着说道：“怎么样？元谷夫人，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和我们合作呢，至少你可以保住你现在的生活哦。” 第380章 巨鲸之死（八） 　　今天一早，日本新闻报道的财经版块就被两则新闻占据了，一是堤义健逃税被拘留，二则是美元的暴跌。 　　自美国财政部宣布接手房地美和房利美到现在，四十八小时内，美元指数已从119.07点，跌至108.41点。美元指数是对欧元、英镑、日元、加元、瑞士法郎、瑞典克朗六种货币汇率加权计算出来的汇率指数，这种指数通常比单一汇率更能反映美元的币值波动。比如美元在币值下跌的大环境下，它对日元的汇率依然保持了上涨趋势，因为日本跌得更猛。 　　不过，好在俄罗斯卢布的汇率依然在按照神奈的预料发展着…… 　　东京都，台东区，国立西洋美术馆。 　　神奈与百川并排坐在一处颇有艺术感的茶座上。 　　“今早美元对卢布汇率已经升至一美元兑换八十九卢布了。”百川将电脑推到神奈面前，笑着说道，“这一笔看来我们赚了不少呢。” 　　俄罗斯卢布对美元汇率上升并不是因为卢布升值了，而是因为美元贬值了。神奈去年将美元兑换成卢布时的汇率是1:100，而现在涨到了1:89，即使计算上交易成本，神奈这笔外汇也至少赚了五亿美金了，这几乎相当于目前千反田商事一年的利润。 　　“这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吧，”神奈看着手中的资料，说道：“至少上半年，美元还会保持下跌趋势的，到下半年应该就会上涨了。” 　　“上涨？”百川惊讶地说道，“现在美国经济已经趋于崩溃了，美元还能上涨吗？” 　　神奈从资料上抬起了头，看着百川，解释道：“美国是全球的金融中心，起源于美国的次贷危机很快就会扩散到全球，冲击世界各国的经济。现在美元下跌的原因是次贷危机刚在美国爆发，世界各国的资本正在快速撤离美元市场，躲避风险。但是当次贷危机在全球扩散开来之后，世界各国的资本就会发现，本国的货币同样变得不安全了。相比之下，作为世界结算货币的美元反倒又会成为风险较小的选择……” 　　“所以说，全世界的资本又会回流到美元市场上？”百川说道。 　　“就是这样，”神奈语带嘲讽地说道，“美国引发了全球金融危机后，美元的需求反而会变得旺盛起来，美国只要一股脑地发行美金或者降低银行储蓄利率，使美元通货膨胀，就能从全世界吸血来弥补美国的损失，这就是美国的印钞机经济。” 　　“这真是……真是讽刺呢。”百川难以置信地说道。 　　“这就是现实嘛，”神奈耸了耸肩，说道。 　　“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将卢布兑换成美元呢。”百川问道。 　　“这个不着急，”神奈说道，“俄罗斯政府还没有正式放宽卢布的兑换限制，也就是说卢布的需求还有上涨的空间。我们先兑换……两亿美金出来吧。一亿美金用于收购赫兹基金的债券，另一亿美金暂且交给安信风投吧。” 　　“嗯，好的。”百川点了点头。 　　雅克·斯特恩最终还是同意了神奈收购债券的要求，按照约定雅克·斯特恩将交付给神奈面值十亿美金的债券，而神奈将支付给雅克·斯特恩一亿美金的现金。 　　安信风投则是神奈，安田雪姬与久住原平共同成立的一家新公司，用于联合收购西武百货的股份。神奈在安信风投中占股百分之三十，安田雪姬占股百分之三十四，久住原平代表的积立基金占股百分之三十六。之前他们三家交出的股份也安置到了安信风投的名下，由安信风投控股。 　　安信风投运营资金由三家共同提供，第一轮资金暂且定为每家出资一亿美金。出资相同，占股比例却不一样，这主要是因为之前三方交出的股份不同，神奈拿出的股份最少自然占股也就最少。 　　“说起来，你们公司那个安野信雄最近有空吗？”神奈忽然问道。 　　“呃……”百川想了想，说道，“应该有空吧，神奈酱想干什么？” 　　安野信雄是日本老一辈很有名气的职业经理人，百川不知怎么把已经退休的他挖到了黑金公司担任CEO，黑金公司被出售后，百川又把他调到了图灵数字担任COO（首席运营官），图灵数字哪有什么业务可以运营的，所以安野信雄最近真的很有空。 　　“我想提名他担任安信风投的CEO。”神奈说道。 　　“嗯，”百川点了点头说道，“我回头问问安野先生的意愿。” 　　“好的。”神奈说道。 　　“请问……”一个五十多岁高大男子走到了神奈与百川旁边，问道，“是百川小姐和千反田小姐吗？” 　　“是的，”神奈点了点头，反问道，“堤清一郎先生？” 　　“没错。”对方也点头道。 　　“请坐吧，”百川朝对面的座位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然后介绍道，“我是图灵数字的执行总裁，千反田小姐是安信风投的投资经理。” 　　“我已经知道了，”堤清一郎点了点头，说道，“赫兹基金的斯特恩先生已经在电话中和我说过了，请问两位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堤清一郎先生探望过令尊了？”神奈说道。 　　“是的，我刚从拘留所回来。”堤清一郎面色一冷，说道“千反田小姐让斯特恩联系我，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些无聊的话题吧？” 　　“当然不是，”神奈摇了摇头，说道，“我们这次来只是有些事情想和堤清一郎合作。” 　　“哦？”堤清一郎说道，“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什么事情需要你合作的？” 　　“您难道不想将堤宗次郎赶出西武集团吗？”神奈开门见山地说道。 　　堤清一郎皱了皱眉头，很快又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把堤宗次郎赶出西武集团？他可是我弟弟。” 　　“是吗？原来是这样。”神奈笑道，“我本来以为堤清一郎先生会对堤宗次郎有所不满呢。毕竟您的母亲当年呕心泣血才和堤义健先生一起打下了西武集团这么大的家业，但是现在堤义健先生却要把这些家业全部留给一个野种。” 　　堤清一郎脸色黑了下来。 　　“以我个人的看法，如果我的父亲在我母亲病重的时候和别的女人上了床，还生下了一个野种来继承我母亲留给我的家产，那我绝对要和他不死不休的。”神奈继续说道，“没想到堤清一郎先生还把堤宗次郎当成亲爱的弟弟。” 　　堤清一郎张了张嘴，渐渐握紧了拳头，神奈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戳中了他心中最痛恨的记忆。 　　堤清一郎的母亲是堤义健的原配，当年堤义健白手起家创办西武集团时，堤清一郎的母亲也承担了很多工作。堤清一郎的母亲身体不好，常常生病，但堤清一郎记得，母亲即使生病，也总是在病床上处理公司的一些事务。 　　然而，妻子生病时，堤义健就常常去找他的情妇，堤清一郎的母亲去世不久，堤义健就娶了第二任妻子，甚至还从外面带回了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所以堤清一郎才会宁愿在外面当一个老师，也不愿意回西武集团在堤义健的手下工作。 　　“那就没有办法了。”神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堤清一郎先生不愿意破坏家庭和睦，那我们便告辞了。” 　　说着神奈便开始动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等等。”堤清一郎忽然说道。 　　“哦？堤清一郎先生还有什么问题吗？”神奈歪着头说道。 　　“你们打算怎么合作？”堤清一郎红着眼睛说道。 　　PS：新的一个月，求一波月票，今天三更。 第381章 巨鲸之死（九） 　　堤宗次郎一脸阴沉地从东京警视厅走了出来。 　　警视厅总监曾和堤宗次郎交情深厚，以前堤宗次郎如果有什么麻烦需要帮忙的话，他只需要打个电话，警视厅总监就会尽可能地给他提供帮助。但是这一次，堤宗次郎亲自带着礼物求上了门，警视厅总监却表示爱莫能助，这让堤宗次郎感觉到了危机。 　　“查出来是谁在捣鬼了吗？”堤宗次郎转头问盐田和一道。 　　堤宗次郎在医院打了个盹，父亲堤义健便被人带走了，直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堤宗次郎还从没有遇到过如此憋屈的事情。 　　盐田和一摇了摇头，说道：“我联系了国税查察司那边的一些人脉，但是没人能给我们提供一些有用的消息，最多也就是告诉我们，上面有人想动董事长。” 　　“嘁！”堤宗次郎这下是真的感觉到棘手了。 　　“对了，还有一个消息，”盐田和一又说道，“我们走后不久，大久保先生就去西武控股拜访山下先生了。” 　　“山下万斋？”堤宗次郎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其中的关节，他冷笑着说道，“山下万斋是老爷子的人，大久保之助这是迫不及待的开始准备老爷子死后的动作了呀。” 　　“开车，去关西动力！”堤宗次郎吩咐司机道。 　　“是。”司机立刻启动了汽车 。 　　三十分钟后，堤宗次郎抵达了关西动力公司，安田财阀的现任当家安田智人已经在这里等着堤宗次郎了。 　　“宗次郎，我听说堤义健先生被拘留了，情况怎么样？”安田智人关切地问道。 　　“很不好，”堤宗次郎将警视厅和税务查察司的冷淡态度讲述了一遍，然后说道，“我怀疑有人在故意针对西武集团。” 　　“这是肯定的，”安田智人说道，“堤义健先生病危，这个时间点没有人心怀叵测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现在的关键问题是，这些心怀叵测的人到底是在西武集团内部还是外部？” 　　“内部外部都有可能存在，”堤宗次郎想了想说道，“不过，主要应该是在内部。” 　　堤宗次郎顿了一下，说道：“大久保之助已经去联系山下万斋了。” 　　“哦？”安田智人挑起了眉头说道，“山下万斋虽说是堤义健先生的心腹，但他当年也是被毛利公方发掘进西武集团高层的，如果毛利公方，小池拓人，大久保之助三人和山下万斋抱团在了一起，这倒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安田智人停顿了一下，想了想又说道：“你说，会不会有可能是堤清一郎和他们三个陷害了堤义健先生？” 　　“堤清一郎不可能，他的脑子做不出这种事情，至于大久保之助……”堤宗次郎犹豫地说道，“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吧。三元老虽然顽固不化，但他们毕竟是和父亲一起创业的，父亲曾说过他们亲如兄弟。” 　　“就算是亲兄弟为了家产也有兄弟阋墙，你死我活的时候，”安田智人强调道，“这些老狐狸本就居心不良，不能不多加防备。” 　　是啊，亲兄弟也有你死我活的时候，堤宗次郎被说服了，他下定决心道：“那我们就先下手为强，安田君，股东大会准备的怎么样了？” 　　西武集团每年三月初都会举办一次股东大会，堤宗次郎计划利用今年的股东大会将大久保之助清理出董事会，安田智人一直在负责串联小股东们，推进这项计划。 　　“进度很快，大久保之助目中无人的臭脾气得罪过不少人，”安田智人笑着说道，“也有很多人对于三元老不满，想拆分三元老不是一天两天了。” 　　“那就好……”堤宗次郎也轻笑了起来，放松了一些。 　　堤义健设置的“三票否决”的制度，一方面是为了厚待元老们，另一方面是为了让自己的心腹掌握公司的最高权力。堤义健在董事会，他自己就是一座大山，堤义健不在董事会，三元老又是金箍，这双重约束的制度让其他董事和股东几乎成了摆设。正如安田智人所说，其他董事和股东已经不止一次质疑三元老是否权力过重了，你们持有的股份还没有我们多，为什么你们可以否决我们的意见？现在有人挑头想要拆分三元老，他们自然很乐意凑凑热闹。 　　“只不过……”安田智人犹豫地说道。 　　“什么？”堤宗次郎说道。 　　“最近有一家名为安信风投的公司正在二级市场上收购西武百货的股份，”安田智人说道，“他们动作很快，现在差不多已经掌握了3.5的股权了。” 　　“安信风投？这是什么公司？为什么没有听说过？”堤宗次郎奇怪地说道。 　　“这是舍妹创办的公司……”安田智人苦笑着说道。 　　“你好，堤宗次郎先生。”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笑着说道。 　　“你好，安田小姐。”堤宗次郎皱了皱眉头，也问候道，“好久不见了。” 　　“是的。”安田雪姬笑着在堤宗次郎对面坐了下来。 　　“雪姬，我们正在谈正事，不要胡闹。”安田智人训斥道。 　　“我也要和堤宗次郎先生谈生意，怎么能算是胡闹呢？”安田雪姬笑着说道。 　　“你……”安田智人正要发怒。 　　“诶，安田君，”堤宗次郎摆了摆手，笑了起来说道：“谈生意也算是正事啊，那么安田小姐有什么生意想要和我谈呢？” 　　“我听说堤宗次郎先生想要在股东大会上解除大久保先生的职务。”安田雪姬说道。 　　“确实有些矛盾需要解决。”堤宗次郎含糊地说道。 　　“我们安信风投现在的股份虽然不多，”安田雪姬继续说道，“但是百分之三的股权有时候也能决定一场投票的成败了，如果堤宗次郎先生同意的话，我们可以在股东大会上给堤宗次郎先生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是吗？”堤宗次郎问道，“那么安田小姐的条件呢？” 　　“我们希望堤宗次郎先生能够给我们留一个董事会席位。”安田雪姬笑着说道。 　　堤宗次郎眯起了眼睛，看了看安田雪姬，又看了看安田智人，沉默了一会儿。他知道安田雪姬和安田财阀关系算不上好，但是她毕竟是安田财阀的大小姐，所以堤宗次郎不得不怀疑这是安田财阀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目的就是为了扩张自己在西武百货董事会内的权势。 　　安田智人听完安田雪姬的话也顿时心道：不好！这话说出来无疑会挑拨堤宗次郎和安田家的信任感。 　　安田智人立刻呵斥妹妹道：“你说什么呢！董事会是你想进就进的吗？” 　　“我都说了这是一笔生意，”安田雪姬笑着说道，“堤宗次郎先生如果觉得不合适，可以拒绝的嘛。” 　　“哈哈，”堤宗次郎笑了起来说道，“安田小姐说的对，既然是交易就得有来有往。那好，我同意你这笔交易。如果能把大久保之助赶出董事会，我就给安田家一个董事席位作为报酬。” 　　“多谢。”安田雪姬笑着说道。 　　安田智人恨恨地瞪了妹妹一眼，哑口无言。 　　堤宗次郎决定给安田雪姬一个董事席位，并不是因为他有多大方，他话中已经说了，这个席位既是与安田雪姬的交易筹码，也是给安田家的报酬。安田智人这一次帮了堤宗次郎很多，事情结束后，堤宗次郎是必须要给安田财阀一些报答的，这是生意场上默认的规则。 　　堤宗次郎直接把董事席位塞到了安田雪姬手中，他的意思就是：报酬我已经给了，你们安田家自己分去吧。而安田雪姬公然截胡，显然不会轻易再吐出来。 　　安田智人仔细一分析便发现，这里吃亏的居然只有自己。 第382章 巨鲸之死（十） 　　下午六点，东京已经天黑了，神奈和百川刚从奥都风投日本分公司的写字楼内出来。 　　“呼……”神奈坐到了轿车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面露疲惫。 　　“回去休息吗？”百川关切地说道。 　　神奈拿出了手头的资料，翻阅了一下，说道：“还剩下一家。” 　　西武百货现任董事会中目前共有十三名董事。堤义健的两个儿子：堤宗次郎和堤清一郎，三元老：小池拓人，毛利公方，大久保之助，西武控股的代表：山下万斋，西武不动产的代表：原田康。这七人都是堤义健手下的西武系势力。 　　除此之外，还有关西动力公司的代表：安田智人，赫兹基金的代表：雅克·斯特恩，韩国乐天物产的代表：孙贤在，三井住友信托银行代表：小野司，法国奥都风险投资公司的代表：查尔斯·贝隆，日本生命保险：伦纳德·博格尔。这六位董事代表的都是外部资本。 　　西武百货高层的分裂已经到了一盘散沙的地步了，除了西武系本身分裂成了长子派与次子派两个部分之外，西武系与非西武系的董事也是两个泾渭分明的阵营。堤义健本人与三元老几乎掌握着董事会的所有大权，六名代表外部资本的董事基本连发言的资格都没有，如果说他们心中没有一点怨言那是不可能的。 　　派系的分裂这就给了神奈，安田雪姬以及久住原平分散拉拢的机会，神奈需要负责的是，堤清一郎，雅克·斯特恩，孙贤在，查尔斯·贝隆四位董事。 　　“还剩下一个乐天物产，”百川说道，“要不然明天再去吧。” 　　神奈摇了摇头，说道：“斯特恩已经帮我们联系好了，我们还是尽快赶过去吧。” 　　率先突破雅克·斯特恩最大的好处就是接触其他董事会变得很容易，赫兹基金毕竟是除了西武控股以外最大的股东，雅克·斯特恩牵线搭桥的投资者这些董事们至少不会连见都不见一下，就拒之门外。 　　“但是谈起来也很麻烦吧，”百川苦笑着说道，“如果像之前那样，现在去见面的话岂不是要谈到凌晨？” 　　百川说的是她们刚才在奥都风投的遭遇，奥都风投的总经理查尔斯•贝隆对安信风投的能力非常不信任，谈了两个多小时也不肯松口，神奈最后不得不向久住原平求助，搬出了积立基金作保，查尔斯·贝隆才同意合作。这场谈判整整叹了六个小时，神奈嗓子都说哑了。 　　神奈摇了摇头，说道：“孙贤在比查尔斯·贝隆好应付的多。据说他这人贪财，那我们直接给他塞支票就行了，只要给个几百万美金，你想让他干嘛他就干嘛。” 　　“诶？真的吗？”百川惊讶地说道，“孙贤在不是乐天集团的女婿吗？他会在意几百万美金？” 　　神奈翻了个白眼，三年前百川还是个只能靠神奈资助才能上学的穷丫头呢，现在说起几百万美金倒像是零花钱一样。 　　“孙贤在确实是乐天集团的女婿，但他是入赘的，在入赘之前据说他只是一个流浪歌手。一个穷光蛋嫁给了一个比自己富有一亿倍的老婆，你觉得他的日子会好过吗？”神奈轻笑了一下，说道，“外界评价孙贤在贪财，但是你听说过那个真正有钱的人被人扣上贪财这种评价吗？有人说格雷·林奇贪财吗？有人说堤义健贪财吗？” 　　“你是说……”百川似懂非懂。 　　“有钱人是不会被评价为贪财的，只有穷人才会被人评价贪财。”神奈说道。 　　“这么说孙贤在很穷？”百川被这个评价吓了一跳。 　　“孙贤在的老婆是一个非常强势的女人，她甚至被媒体报道有家暴自己老公的嫌疑，”神奈伸出一根手指，继续说道，“我推断孙贤在在家里可能根本拿不到钱，甚至还要做着仆人一般的工作，甚至虐待。” 　　“哇，还有这样的事情……”百川感觉非常惊奇。 　　仿佛就像是为了印证神奈武断的推论一样，她们两人见到了孙贤在，神奈给他塞了两张一百万美金的支票之后，孙贤在就拍着胸脯保证“今后我们就是兄弟了，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这简直让百川大开眼界，虽说之前神奈也买通了一个雅克·斯特恩，但那毕竟花了一亿美金，百川自问面对一亿美金也很难把持得住。孙再贤作为一个大财阀的女婿，世界五百强公司的经理，居然被两百万美金就打发了。 　　这，这也太凄凉了…… 　　见完了最后一个股东，神奈精疲力竭地回到了百川的公寓。 　　半小时后，安信风投的三位股东进行了第一次视频会议。 　　“西武百货的股东大会确定将在后天举行，不会因为堤义健被拘留而推迟，”安田雪姬说道，“堤宗次郎将在股东大会上免除大久保之助的董事席位。” 　　“他打算怎么赶走大久保之助？”神奈问道。 　　“安田智人和关西动力联络了十几位小股东，”安田雪姬说道，“这些小股东手中的股份加起来超过了百分之十六，加上关西动力和堤清一郎手中的股份，总股权已经差不多有百分之四十五了。” 　　按照西武百货的董事会章程规定，股东大会需要解除一个董事的资格，那么至少需要得到百分之五十的股权的支持。 　　“这还是有点悬啊。”神奈说道。 　　“所以还得靠我们安信风投给他们帮把手啊，”安田笑着说道，“说起来，两位的进度如何了？” 　　“我这边已经差不多了。”久住原平说道，“西武控股，西武不动产和三井住友信托的负责人都已经确认合作了。” 　　“赫兹基金，奥都风投，乐天物产以及堤清一郎这边也搞定了。”神奈说道。 　　“我的话，生命保险，堤宗次郎和元谷美子也可以确认合作了。那么……”安田雪姬看了一下时间，笑着说道，“四十八个小时之后，让我们给西武百货换个东家吧。” 　　PS：三更完毕，再次求月票，大家给点奖励呗。 第383章 巨鲸之死（十一） 　　东京，图灵数字总部。 　　“纱织，这里最好还是修改一下，这种方案不符合自卫队的要求，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就直接套用我们上次做的样板。”百川指着电脑屏幕说道。 　　“嗯，好的。”木村纱织点了点头，然后又说道道，“另外，之前土屋问起上次的界面还需要改吗？” 　　百川想了想，说道：“那个我还没有看，等我下午回来在看吧。” 　　“若叶今天还要出去吗？”木村纱织问道。 　　“嗯，要陪神奈酱去一趟东大，”百川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纱织你知道运动员中心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哎……”木村纱织叹了口气，“若叶就这么喜欢那个女孩吗？人家都不想理你。” 　　百川脸颊一红，有些窘迫地说道：“哪有……神奈酱最近对我很好的……” 　　“算了，不管你了，”木村纱织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运动员中心那边的话，肯定是要去松久寺甜品店的吧，那边的草莓慕斯这么有名。” 　　“那，那不是情侣去吃的吗？”百川也在大学里这个“圣地”。 　　“你们不是去约会的吗？”木村纱织问道。 　　“当，当然不是啦，哪有这么快，”百川红着脸说道，“神奈酱要去探望妹妹，我只是陪她一起去而已。” 　　“哦，那就随便了。”木村纱织摆摆手，转身就要离开办公室。 　　“诶？”百川伸出手，求助道，“给我帮个忙啊。” 　　木村纱织转头，鄙夷地说道：“若叶从小学就开始追人家，结果到今天连一起约会机会都没有，太丢人了，你还是快点放弃吧。” 　　说完，木村纱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喂……”百川鼓了鼓脸，看了一下时间，发现已经快中午了，她急忙收拾好桌子，又跑下楼。 　　神奈的车已经停在图灵数字的写字楼下等着了。 　　两天的奔波忙碌之后，神奈发起了低烧，早上一起床脑袋便昏昏沉沉的。但是今天千棘来东大参加集训，神奈打算去探望她一下。 　　只是神奈看起来状态很不好，百川有些不放心她一个人出门，于是便打算安排好公司的工作，然后陪她一起去。 　　百川上了车，坐到神奈的身边。 　　“好难受……”神奈扭了扭身子，说道。 　　“神奈酱要吃点药吗？”百川看着神奈潮红的脸颊，担心地问道。 　　“不，”神奈指指自己，说道，“我说的是衣服。” 　　神奈没有带换洗的衣服，所以今天出门只好找了一套百川的男装衬衫穿上，长了二十多公分的衬衫配上一条安全裤当裙子穿倒也没什么不合适的，唯一的问题在于…… 　　“这也太紧了。”神奈揪着自己胸前说道。 　　是神奈酱胸.部发育得太好了啊，作为一个高中生来说，这种大小实在太超规格了，百川腹诽着，但是她没敢说出口，只是提议道：“要不然我们先去买身衣服再去学校吧，反正时间还早。” 　　汽车刚好驶过商业街，神奈看了一眼外面来来往往的人流，皱了皱眉头说道：“嘛，不用了，反正也不是什么正式场合。” 　　“那么……好吧。”百川也只好点头道。 　　“对了，”神奈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当前的美元汇率，对百川说道，“再兑换一亿美金出来，先拿两百万给安野信雄。” 　　“知道了，”百川习惯性地答应了下来，过了几秒才奇怪地说道，“安野先生不是去安信风投上班了吗？” 　　昨晚神奈向安田雪姬和久住原平提出了让安野信雄担任安信风投总经理的建议，安田雪姬和久住原平都听说过安野信雄的名气，而且他们一时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于是便同意了。按理说安野信雄去了安信风投，那就不需要再从图灵数字这边拨钱了。 　　“我有些事情要他单独去办。”神奈说道。 　　神奈不想明说，百川便也不再多问了，反正这些钱名义上属于百川和图灵数字，实际上都是神奈赚来的。 　　半小时后，轿车抵达了东大的运动员中心。 　　千棘这一次来东大集训，倒不是练习射击的，而是来上课的。教练组要为运动员讲解大阪大学生运动会的具体流程以及比赛规则，所以要求运动员们都必须到场。 　　此时，千棘还没有下课，神奈只好给她发了条消息，然后在楼下等着千棘下课。 　　“已经中午了，”百川问道，“神奈酱饿吗？” 　　神奈摇了摇头说道：“不饿。” 　　“可是神奈酱早餐也没吃呢。”百川说道。 　　“没胃口。”神奈说道。 　　百川想了想，笑道：“我还是去买点吃的吧，如果一直不吃东西的话，身体会受不了的。” 　　神奈不置可否。 　　百川下了车去买吃的，只是她在学校的时间本就不多，所以对东大校区附近也不熟悉，她绕着运动员中心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快餐店。忽然，百川注意到一群成双结对的年轻男女，正朝一个方向走去，百川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便跟了过去，果然一间小小的甜品店——松久寺甜点铺。 　　这家店的招牌就是草莓慕斯，来这里约会的情侣们基本都会点上一份。 　　百川有些心动，她想道：神奈酱现在没什么胃口，但是她比较喜欢吃甜食呢，所以买快餐还不如买一份甜品呢……嗯，很有道理啊。 　　于是，百川也走进了甜品店。 　　“双人份的草莓慕斯。”百川说道。 　　“好的，双人份草莓慕斯，”店员问道，“需要简笔画服务吗？” 　　“简笔画？”百川一时不明白他的意思。 　　“双人份慕斯可以画上情侣卡通肖像哦。”店员笑着说道。 　　“不，不用。”百川连忙说道，如果神奈看到那种肖像，恐怕会当场发飙的吧。 　　“您的慕斯。”店员将甜品包装好递了过来。 　　“谢谢。”百川接过了精美的甜品盒。 　　神奈等了半个小时，百川才拎着一只盒子回来。 　　“好慢啊。”神奈说道。 　　“我买了草莓慕斯。”百川将甜品递了过去。 　　神奈接过盒子，打开看了一眼。 　　百川惴惴地看着神奈的反应，结果神奈真的只是看了一眼，便又把盒子盖上了，这让百川略有点失望。 　　“说起来，我刚刚还看到了马术队呢。”神奈指指贴在运动员中心大门上的名单说道，“日本也有拿得出手的马术运动员了吗？” 　　“马术队未必就是专业的马术运动员啊，”百川笑了笑说道，“我听说今年很多大学增加了特长招生名额，所以很多有钱的家庭，就会想办法把自己家的孩子打造成一个特长生进入更好的大学。” 　　“原来是这样……”神奈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这时运动员中心有了动静。 　　“神奈酱，百川学姐……”千棘笑着招了招手，然后从大门里跑了出来。 　　“终于出来了。”神奈说道。 　　“特意来看我的吗？”千棘笑着说道。 　　“嗯，”神奈举起了手中的草莓慕斯，说道，“我还给你带了伴手礼。” 　　“诶？”百川失声道。 　　“怎么了？”神奈转头奇怪地看着她。 　　百川咬了咬嘴唇，移开了目光，说道：“没什么……” 第384章 巨鲸之死（十二） 　　“这蛋糕味道不错。”千棘吃着草莓慕斯说道。 　　“那是当然。”神奈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仿佛草莓慕斯是她买的一样。 　　百川鼓着脸在一旁看着，不敢发表意见。 　　“神奈在东京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千棘问道。 　　“还算顺利吧，”神奈说道，“今天见到队友了吗？感觉怎么样？” 　　“队友倒是见到了，”说起这个千棘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除了我，还有三个飞碟射击运动员，两个勉强能打中靶子，还有一个连靶子都打不中，今天还有人向我请教猎枪子弹怎么装呢。我很奇怪他们打算怎么参加比赛？” 　　“他们大概根本不打算参加比赛吧，”百川笑着说道，“他们就是报名凑个热闹，然后在预选赛就被淘汰。输掉比赛也无所谓，反正他们的目标是上大学，又不是拿冠军。” 　　“原来是这样。”千棘终于明白了。 　　“嗯，日本飞碟射击的未来只能靠一个美国人了，这国家药丸啊。”神奈说道。 　　千棘白了这家伙一眼，说道：“你这么一说，我为什么有罪恶感了？” 　　“关谷同学？”忽然一个陌生的声音说道。 　　神奈好奇地抬头看过去，发现一个头发染成粉色，戴着硕大的耳环，穿着露脐装的涩谷系女孩正看着这边。 　　“关谷同学原来在这里啊，找你半天了呢。”那女孩走了过来，后面跟着一群男男女女。 　　“诶？请问你是……”千棘问道。 　　“我叫草间朋美，”那女孩笑着说道，“今天中午的聚餐就是我组织的。” 　　“哦，”千棘点了点头，又指指草间朋美后面的一个男生说道，“但是我应该告诉过古川同学了吧，我不去参加聚餐了。” 　　“为什么不去呢？有什么事情吗？”草间朋美笑着问道，“大家都去参加聚餐呢，而且我们草间家的招待是不会差的。” 　　大家都去，你一个人不去不合适吧？这种思路倒是很符合日本人的习惯，但可惜千棘没有这种觉悟。 　　“我不太想去呢。”千棘很干脆地说道。 　　对于这样的回答，草间朋美似乎有些诧异。 　　“草间小姐都亲自来请你，说这种话也太不知好歹了。”草间朋美身后的一个女生说道。 　　“是啊，草间家的聚餐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又一个男生附和道。 　　神奈皱起了眉头。 　　草间朋美打断了身后的人，对千棘说道：“既然关谷小姐不愿意参加的话，那我也不勉强了。” 　　草间一行人离开了，不过走之前，神奈还听到一些诸如“乡下土包子”之类的讽刺。 　　“你应该揍他们一顿的。”神奈做了个直拳的动作。 　　“不要乱说，草间同学这人还是不错的，只是稍微有些娇生惯养的脾气罢了。”千棘想了想，又笑了起来，补充道，“不过还没有神奈酱问题严重。” 　　“哈？我可刚给你带了蛋糕。”神奈反驳了一句，然后又问道，“说起来，那个草间家很有钱吗？” 　　“应该很有钱吧？”千棘指指不远处的几辆豪车说道，“她是马术队的，据说马术队都快成了富豪俱乐部了。” 　　“这个草间家我倒是听说过，”百川笑着说道，“好像是专门在东京富人圈做奢侈品生意的，前不久草间事务所还向我推销过女士雪茄呢。” 　　“卖奢侈品啊，果然很有钱。”千棘顿时佩服地说道。 　　“你有点出息行不行？我们家好歹也算是大地主了。”神奈鄙夷地瞥了千棘一眼。 　　千反田家倒是不怎么买各种品牌的奢侈品，因为千反田家的生活用品几乎都是雅子和爱瑠负责定制的。 　　“嘛，算了，”神奈说道，“明天带你去见见世面吧。” 　　“见世面？”千棘奇怪地说道，“去哪里？” 　　神奈伸了个懒腰说道：“西武百货的股东大会……呃……” 　　伸懒腰的动作太大，神奈的衬衫胸前崩掉了一颗扣子。 　　“唔……”百川忍住了笑。 　　“噗哈哈哈……”千棘则是直接笑了出来，“哈哈，我以为这种事情只会在漫画上发生呢！哈哈……” 　　“喂，你们是白痴吗？”神奈黑着脸说道。 　　东京，西武不动产。 　　安信风投总经理安野信雄与西武不动产董事长兼CEO原田康面对面坐着。 　　“积立基金的信用，我们自然不会怀疑……”原田康搅动着面前的咖啡说道，“但是，这个要求对于我们来说还是有些过分了。” 　　“过分？”安野信雄说道，“哪里过分了？我们给的价格已经非常合理了吧？” 　　“西武集团现在还没倒呢，贵基金就想着购并我们，这难道还不够过分吗？”原田康质问道。 　　安野信雄笑了起来，说道：“西武集团的现状有多么糟糕，原田先生不会不清楚吧，被购并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你！”原田康瞪着安野信雄，说道，“安野先生也算是业界前辈了，说出这种话难道不觉得不合适吗？” 　　“嘛嘛，先不说这个了……”安野信雄笑着摆了摆手，说道，“目前，西武不动产控制了太多商业用地了，在国内地产业有垄断嫌疑，无论如何我基金上层都不可能轻易放弃收购计划的。我只是照章办事，也没什么办法。” 　　原田康黑着脸点了点头，积立基金这种做事风格他早就知道，所以也能理解安野信雄的话。 　　“所以不如这样……”安野信雄想了想建议道，“原田先生先想办法出售一些散股给我，然后我们确定一个章程，如果这次股东大会之后，西武集团安然无恙，我们就取消合作，如果西武集团确实照我所说的分崩离析，那我们在继续照章程继续收购您手中的股份。” 　　“好吧……”原田康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就这么办吧。” 　　当晚，神奈，千棘都在百川的公寓内过夜。 　　“神奈酱，可以去洗澡了哦。”百川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从浴室中走出来。 　　“呐，百川，我想到了一件事情。”神奈忽然说道。 　　“什么事？”百川说道。 　　“你不是说你戒烟了吗？”神奈说道，“为什么还有人向你推销雪茄？” 　　“呃，这个……”百川眼神飘忽了起来。 第385章 巨鲸之死（十三） 　　西武百货的年度股东大会终于开始了。 　　神奈，百川和千棘按照计划来到了西武百货总部大楼，现在大楼门前已经被堵满了各种车辆和人群了。 　　“哇，人真多。”千棘看着正在检查证件的接着队伍，感叹道。 　　“那是当然了。西武百货本来就是世界五百强的公司，它的股东大会本来就有很多媒体采访。况且今年堤义健被拘留之后，所有人都在好奇西武集团会有什么变动，在这种时间点上，西武百货的股东大会当然会更受关注……”神奈说得滔滔不绝。 　　千棘转头看了一眼，发现神奈正紧张地拽着她的衣角。 　　千棘很快明白，神奈是对如此之多的陌生人感觉不舒服了，她笑了一下，牵起神奈的手，说道：“我们一起进去吧。” 　　神奈轻轻松了一口气。 　　进入一层的大厅，神奈便看到了三块指示牌“自助餐厅”，“家庭影院”和“电子游戏室”，很多股东和记者们都是带着家人一起来参加会议的，这些设施大概就是为了招待他们而准备的，会议进行期间家属们可以在这里消遣。 　　“这不是关谷同学吗？”忽然昨天刚见过面的草间朋美又出现在了神奈她们面前。 　　“草间同学？”千棘惊讶地说道，“你也是来参加股东大会的吗？” 　　“当然了。”草间朋美扬着下巴说道。 　　“草间家可是西武百货的大股东。”草间朋美身旁一个留着披肩长发的男子笑着说道。 　　神奈完全没有在百川提供的资料里看到有“草间”这个姓氏，可能是广义上的“大股东”的定义比较宽泛吧，神奈觉得持股比例至少要在百分之一以上才能算是大股东，但是有些人觉得能够持有几十万股就已经算是很大的股东了。 　　然而，千棘还不清楚这种事情，在她的印象中千反田家作为千反田商事的大股东就已经有几十亿美金的资产了，那么草间家作为西武百货的大股东，那岂不是东京数一数二的富豪。 　　于是千棘立刻佩服地说道：“那可真是了不起啊。” 　　“关谷同学呢？”草间朋美也问道，“你们也是来参加股东大会的吗？” 　　“算是吧。”千棘笑着说道，“我们家似乎也买了一点股票。” 　　“毕竟只要是股东都可以来参加呢。”草间朋美点了点头，指指旁边的自助餐厅说道，“这里的甜品不错，关谷同学要一起去尝尝吗？我可以给你们当向导哦。” 　　“不，不用了，”千棘连忙摆手道，“我们待会要去会议大厅。” 　　“诶？会议大厅？”草间微微惊讶。 　　“小股东的话，出席会议也没什么意义吧，”长发男子笑着说道，“反正也没有投票权，还不如在这里看看电影，吃点东西呢。” 　　“这倒也是呢，”千棘笑了笑，说道，“我只是想去现场看看，满足一下好奇心罢了。” 　　“那我就不打扰关谷同学了。”草间朋美点头说道。 　　千棘一行告别了草间朋美，这一次见面倒改变了一点神奈对草间朋美的成见， 看起来这位大小姐确实只是娇生惯养了一些，除此之外倒也说不上多坏。 　　“朋美！” 　　草间朋美刚和千棘一行打完招呼便突然听到一个沙哑的男声在喊她，草间朋美不用回头都知道说话的人是谁。 　　“叫我干嘛？老头子。”草间朋美说道。 　　“刚才那几个女生是你朋友？”叫住草间朋美的是她的父亲，草间光太郎。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草间朋美面色不善地说道，看到草间光太郎过来，草间朋美身旁的长发男子立刻便躲开了。 　　“没想到你还能有几个正经的朋友，”草间光太郎有些激动地说道，“你是怎么认识百川若叶的？” 　　“百川若叶？”草间朋美自然听说过这个名字，她疑惑地说道，“哪个是百川若叶？” 　　“就刚才最左边的那个女生，你不认识吗？”草间光太郎说道。 　　“我只认识她们中的一个人。”草间朋美说道。 　　“你这没出息的东西……”草间光太郎失望地说道，“百川若叶小姐就在你面前，你都不知道好好结交一翻，整天交往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你知不知道如今公司找一个客户有多么难吗？” 　　草间事务所与其说是一家奢侈品代理商，还不如说是一家管家公司，他们的经营模式并不是销售某一种商品，而是与富有的客户签约，然后在全世界范围内为客户采购奢侈品，小到香烟，大到游艇飞机都能采购。 　　草间事务所早就想签下百川若叶了，毕竟东京的富人就那么多，签一个少一个。百川若叶是这两年突然冒出来的富豪，又是年轻女性，需求应该很高才对，然而草间事务所尝试与她接触了几次，都被拒之门外了，有时甚至连人都见不到。所以草间光太郎见到女儿把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平白错过了，自然恼火不已。 　　“你自己的生意为什么要指望我！”草间朋美一把推开了父亲，夺路而走，任由父亲在身后怒骂不止。 　　神奈她们在会议大厅坐下时，股东大会已经开始了。 　　按照惯例，会议第一个环节是公司管理层汇报去年一年的营收以及公司的经营现状，这个环节往往相当枯燥冗长，没有一两个小时绝对讲不完，但它却是股东最在乎的，毕竟公司的收入和他们的收入息息相关。 　　去年，西武百货的营收非常难看，处于华国大陆市场的四家超市被迫关门，南美市场又摊上了Theranos这个烂摊子，两边都是数亿美金的损失，几乎让西武百货亚洲与美洲两地的利润全部付之东流。 　　两小时的报告结束，股东们脸色都有些泛青。如果不是日本人的性格较为内敛一些，估计已经有人要破口大骂了。 　　“听起来不太妙的样子呢……”千棘说道，并不是很懂这些东西，她只是从周围的氛围中感觉到了一丝凝重。 　　“确实不太妙。”百川笑着说道。 　　“岂止是不太妙，简直糟糕透顶。”神奈说道，“这大概是十年来西武百货的业绩出现负增长吧。” 　　“去年的年报这幅鬼样子，董事会是否能够解释一下其中的原因呢？”一位股东代表说道。 　　堤宗次郎站起了身，恭敬地朝台下鞠了一躬，说道：“去年公司出现了一些严重的问题，对此董事会也感到非常抱歉。” 　　“道歉有什么用啊！”台下终于有人爆发了，“不拿出解决的方案来，就让我们的钱白白糟蹋了吗！” 　　“我们不需要道歉！” 　　“没错，还钱！” 　　…… 　　“诸位，诸位！”堤宗次郎大声说道。 　　现场稍微安静了一些。 　　堤宗次郎说道：“对于去年公司频繁犯下的战略决策失误，董事会也进行了深入的反思。我们认为问题的关键出现在董事会本身，董事会内有些成员未能很好地履行董事职责，才导致董事会频繁出现严重的失误，这些人应该为去年公司的不良状况承担起责任……” 　　随着堤宗次郎的讲述，现在越来越安静，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够听出堤宗次郎话语中那腾腾杀气了。 　　安田智人赞同地点着头，大久保之助等董事皱起了眉头看着堤宗次郎的背影，斯特恩之流则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有些察觉到苗头不对的记者已经开始兴奋地敲击键盘，记录下堤宗次郎所说的每一个字了。 　　“重头戏开场了。”神奈轻笑着说道。 　　“诶？是吗？”千棘还是一脸茫然。 　　PS：这是第二更。 第386章 巨鲸之死（十四） 　　“堤宗次郎，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有人未能很好地履行董事职责！什么叫必须对董事会进行彻底地审视！你有什么话给我明说，不要这么阴阳怪气的！” 　　大久保之助指着堤宗次郎怒骂道，他就算再没脑子也听得出堤宗次郎在暗中针对他。 　　“这怎么能叫阴阳怪气呢？”堤宗次郎反问道，“公司经营出现问题，作为管理者难道不需要自省吗？” 　　“自省当然是必须的，”大久保之助说道，“但是你凭什么武断地认为这是董事会的责任！” 　　“怎么？大久保先生感觉不安了？”堤宗次郎讽刺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大久保之助拍案而起。 　　“我是什么意思？”堤宗次郎轻笑了一下，指着台下的股东们，大声质问道，“那么大久保先生敢不敢向股东们解释一下，什么华国大陆政府忽然会封杀我们四家超市，还拒绝我们在进入大陆吗？” 　　台下顿时哗然。 　　去年上半年华国大陆政府忽然以严重违反卫生条例为由要求大陆西武百货超市停业整顿，两个月后西武集团宣布因为管理和供应链的问题，西武百货全面退出华国大陆。 　　原本，外界普遍认为西武百货是因为销量不好，利润不佳才退出华国大陆的，现在看来，情况似乎不是那么简单啊。 　　“这，这……”大久保之助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而且是实实在在的不知道。 　　华国区原本就是大久保之助负责的销售区，后来华国区被撤销，他才被临时派去南美处理紧急事务的。至于华国大陆政府为什么会一夜之间态度大变，突然封杀西武百货，大久保之助直到现在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游春图》的事情大久保之助倒是听说过，但是他听说的是，华国大陆博物馆想要收购《游春图》，西武集团赞助的东京国立博物馆也想收购《游春图》，所以产生了一点竞争。大久保之助觉得任何一个成熟的政府都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驱逐一家世界五百强企业的。 　　所以，大久保之助实在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你这是公报私仇。”堤清一郎指着堤宗次郎怒道。 　　“我说的都是公事，这么能算是公报私仇呢？”堤宗次郎反驳了一句，转头又问道，“请大久保董事回答这个问题！” 　　“这……这我怎么知道！”大久保之助说道。 　　“你作为当时华国区最高负责人，居然连情况都搞不清楚？”堤宗次郎咄咄逼人地说道。 　　“或许是华国政府的贸易壁垒政策，或许是我们竞争对手的陷害，可能性很多……我怎么搞得清楚！”大久保之助气急败坏地说道。 　　堤宗次郎笑了起来。 　　台下的股东们也忽然安静了下来。 　　大久保之助顿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可能性太多，所以搞不清原因”这种说法不仅不能给股东们一个交代，反而证明了堤宗次郎所说的“有些董事未能很好地履行自身职责”的说法。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大久保之助连忙想解释，但已经是徒劳了。 　　堤宗次郎又继续问道：“既然搞不清楚原因，那么公司总部派遣团队前往华国调查事情原委的时候，大久保先生要拒绝呢？” 　　大久保之助哑口无言。当时堤宗次郎派遣的团队是由安田智人带队的，大久保之助总不能说“我怀疑你们是来趁机夺权的，所以拒绝了”吧？ 　　三元老之一的毛利公方皱了皱眉头，他感觉事情有些不妙，开口为大久保之助辩解道：“华国政府的动作太快，根本没有给我们留下调查的时间，所以大久保先生认为总公司的团队不需要再去大陆了，在当时的那种背景下，这样的判断并不能够说是完全错误的。” 　　“确实是如此呢。”小池拓人也赞同道。 　　“但是这也不能掩盖大久保之助董事的失职，”安田智人开口说道，“除了华国区以外，大久保董事在北美区的表现也欠佳。” 　　“高萩浩史是堤宗次郎任命的！”大久保之助怒道。 　　“高萩浩史是董事会共同任命的。”安田智人认真地纠正道。 　　大久保之助咬牙切齿，这么说也没错，一个地区总裁的任命确实需要通过整个董事会的批准才行。 　　“大久保先生被派去美国负责为Theranos一案善后止损，但自始至终都毫无作为，导致我们在北美的利益进一步恶化。”安田智人说道。 　　“美国证券监督委员会已经接手了Theranos，我能有什么作为！”大久保之助恼火道。 　　神奈在台下看着，感觉很有意思。 　　《游春图》和Theranos两件事都是神奈顺手为西武集团挖下的坑，没想到现在全都成了堤宗次郎攻讦大久保之助的把柄。堤宗次郎这一手借力打力倒玩得炉火纯青。 　　堤宗次郎，安田智人和堤清一郎，大久保之助三人在台上吵得不可开交。 　　终于台下有人忍不住了，安野信雄拿起了话筒说道：“各位董事是要想请我们看你们吵一小时架吗？” 　　“对不起，”堤宗次郎鞠了一躬，终于图穷匕见，说道，“我建议股东大会撤销大久保之助董事职务。” 　　堤宗次郎一言激起千尺浪，台下一片哗然。谁都知道大久保之助是什么人，他是三元老之一，资历与堤义健齐平的创始人，堤宗次郎这是要把西武百货的创办者赶出西武百货啊！ 　　“你要撤销我的职务？这是我创办的公司！”大久保之助难以置信地说道。 　　“并不是我要撤销您的职务，”堤宗次郎说道，“我没有这样的权限，只要股东大会可以撤销您的席位。” 　　大久保之助扫视了一下全场，心中感觉相当不妙，他一味地只顾着扶助堤清一郎对抗堤宗次郎，反而没有想到自己成了首先遭到攻击的对象。堤宗次郎估计早已经准备好了天罗地网，就等着眼下的机会了。 　　股东大会决定对大久保之助的去留进行投票，投票需要有严格的流程，但是当大久保之助看到原田康举起手的那一刹那就知道，自己恐怕已经输了。 　　果然，最终投票结果统计出来，总控股权占比超过百分之六十的股东认为应当撤销大久保之助的董事席位。 　　西武创始人——大久保之助被扫地出门了。 　　PS：这是第三更。 第387章 巨鲸之死（十五） 　　中午，参加会议的股东们进入了短暂的休息时间，他们走出会议大厅，或是单独沉默着，或是结伴而行，小声议论着，他们的面色可能是阴沉，可能是严肃，可能是激动，总之都说不上轻松。 　　在场吃喝玩乐的家属们也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对劲，于是也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动作，压低了声音。原本中午应该是一楼餐厅最喧哗的时刻，现在却因为这些人的到来变得更加安静了。 　　大久保之助靠在休息室的沙发上，面色如土。 　　“有什么问题请去问新闻发言人，这边拒绝采访。”毛利公方将兴奋的记者们全部挡了出去，然后锁上了门。 　　这些记者回头大概又要写一些诸如“创始人被驱逐，三元老不复存在，西武百货的权力斗争危机”之类的新闻，但是眼下毛利公方他们也顾不上了。 　　“我们这一次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啊。”小池拓人说道。 　　“那个杂种实在是太嚣张！”堤清一郎怒道，“一定要给他一个教训！” 　　“不，”毛利公方摇了摇头说道，“我怀疑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你的意思是……”小池拓人说道。 　　“今天的事情太奇怪了，”毛利公方点了一支香烟说道，“安田智人支持堤宗次郎我能理解，山下万斋选择弃权我也能理解，但是一贯喜欢作壁上观的赫兹基金，奥都风投，乐天物产都联合了起来，赞同免除董事席位，这很不正常。” 　　“没错，”小池拓人也点头道，“我也有这种感觉，我怀疑宗次郎可能是被人利用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现在绝对不能轻举妄动，”毛利公方说道，“至少在股东大会期间不能轻举妄动。” 　　“你们说什么呢？”堤清一郎在一旁听得发懵，他难以置信地说道，“大久保叔叔都被那个野种逐出董事会了，你们还在这里说什么他被人利用了？我们现在难道不是应该讨论怎么为大久保叔叔报仇吗？” 　　“清一郎，”大久保之助忽然开口道。 　　堤清一郎茫然地看向大久保之助。 　　大久保之助继续说道：“公方和拓人说的没有错，董事长被拘留了，现在外面不知多少人盯着我们西武集团呢。你和次郎之间的争斗只是我们西武内部的事情，你们兄弟不管谁继承家业，西武依然是西武。但是万一外人利用你们之间的矛盾试图图谋不轨，那就不是可以内部妥协的问题了，一旦让他们得逞，西武就未必信西武了！” 　　“所以我们现在不仅不能轻易攻讦宗次郎，最好还要帮他稳定局面。”毛利公方冷静地说道。 　　堤清一郎听得面色涨红，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他凭什么算我的兄弟！我宁愿把西武集团送给外人，也不会让那个杂种继承！” 　　说完，堤清一郎头也不回地摔门离开了。 　　看着堤清一郎离去的方向，大久保之助，毛利公方和小池拓人三人眼中都露出失望之色。 　　另一边，已经吃完午餐的堤宗次郎与安田智人正要返回会议厅去。 　　“非常顺利，”安田智人兴奋地说道，“解决了三元老，我们接下来就能够轻松地解决掉堤清一郎了。” 　　堤宗次郎没有接话，他沉思了许久说道：“我感觉有些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安田智人说道。 　　“你之前不是说，已经支持我们的小股东控股占比只有百分之二十多吗？”堤宗次郎说道，“加上我们自己控制的股份也只有百分之四十五左右，但是今天的投票结果却表示百分之六十九的股权支持撤销大久保之助的董事权限，这也太多了吧？” 　　“这证明三元老的存在令很多人反感，”安田智人笑着说道，“所以不需要我们联络就主动配合我们将大久保之助扫地出门。” 　　“这……倒也是。”堤宗次郎犹豫地点了点头。 　　三元老的存在破坏了现代公司董事会制度的权力分配平衡，导致控股多的人反而没有发言权，自然会令人不满。堤义健在的时候他的威望还能压制住这些不满，如今堤义健无法出席股东大会，这种不满被引爆出来，倒也合情合理。 　　大约只休息了半个小时左右，会议便继续进行了。 　　神奈的脸颊红得吓人。 　　千棘摸了一下神奈胸口，神奈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了，她担心地说道：“要不然就回去休息吧。” 　　“现在怎么能休息？”神奈摇了摇头说道。 　　按照约定，堤宗次郎提名安信风投代表安野信雄为新任董事，弥补大久保之助空出来的席位。 　　这个提名很轻松便通过了，一来有堤宗次郎和雅克·斯特恩的支持，二来安信风投经过这段时间的疯狂购并，它自身已经控股达到了百分之五，也算是能够排进前十的大股东了，进入董事会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小池拓人和毛利公方倒是投下了反对票。 　　“在这样的时候，我们不应该允许外部资本掌握更多权力了。”毛利公方看着堤宗次郎说道。 　　堤宗次郎对视到毛利公方锐利的眼神，略感疑惑，但又笑着说道：“毛利董事为什么要说这种话？所有的股东都有参选董事的资格。” 　　“你正在把自己的权力交给外人，”小池拓人说道，“宗次郎，你确定你还能够控制得住董事会吗？” 　　堤宗次郎一时愣住了。 　　台下的股东们发出了一阵骚动，小池拓人这种话无异于是在说：非西武系的外人就算参股了公司依然还是外人，不能够掌握公司的权力。虽然堤义健以前就是这么做的，但他至少没有把这种话放到台面上来说。小池拓人现在居然把这样的话，当着全体股东的面说了出来，这是老糊涂了吗？ 　　难道说小池拓人和毛利公方是在向他示警？堤宗次郎想到了这种可能性，但他转念又觉得不可能，三元老是堤清一郎的支持者，他又刚把三元老之一的大久保之助踢出董事会，他们怎么可能好心地来向自己示警呢？ 　　堤宗次郎正犹豫间，雅克·斯特恩开口说道：“小池董事这是什么意思？作为西武百货的股东难道还要分贵贱吗？我们这些外部投资者的钱难道是捡来的吗？” 　　“没错，你们西武系就是贵族吗！” 　　“太过分了！我们也是花钱投资的股票！” 　　“我们凭什么低你们一等！” 　　…… 　　台下的股东们纷纷响应。 　　面对这样的局面，堤宗次郎最终还是决定提名安野信雄为新董事，因为安信投资背后是安田雪姬，安田家是他最忠实的支持者，而小池拓人则是老对头，堤宗次郎当然更愿意相信前者的友善。 　　安野信雄顺利地坐上了董事席位。 　　“既然缺席的董事已经补上，那我们开始下一个议题……”堤宗次郎说道。 　　“等等，”雅克·斯特恩抬起手打断了堤宗次郎，说道，“我觉得在进入下一个议题之前，我们需要讨论另一个重要的事情。” 　　“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斯特恩董事。”堤宗次郎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我建议董事会重新讨论，堤宗次郎先生是否有能力担任代理西武百货董事长一职。”雅克斯特恩说道。 　　堤宗次郎猝不及防地张着嘴。 　　毛利公方面色铁青。 　　小池拓人叹了一口气，然后闭上了眼睛。 　　“这可是见证历史的时刻啊，”神奈笑着对千棘说道，“错过了，就再也见不到了。” 第388章 巨鲸之死（十六） 　　“我建议董事会重新讨论堤宗次郎先生是否有能力担任代理董事长职务。” 　　堤宗次郎一时甚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即使是与毛利公方等人不合，堤宗次郎也不认为他们会有胆量撤销他的代理董事长职务，因为他的代理董事长是堤义健亲自任命的。毛利公方，大久保之助等人最多就是想一些办法限制他的董事长权限，而不会违抗堤义健的意思，撤掉他的职务，因为他们不敢！ 　　“斯特恩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堤宗次郎说道。 　　“堤宗次郎先生接手董事长事务后，公司的经营状况出现了明显的下滑，”雅克斯特恩说道，“虽然您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卸给了大久保先生，但您作为董事长难道不应该承担起领导责任吗？” 　　“公司的业绩糟糕，宗次郎或许确实要承担起一些责任，但是他的代理董事长责任是堤义健先生任命的，”毛利公方主动维护堤宗次郎道，“就算撤职也应该征询一下堤义健先生的意见，在此之前我们可以采取扣除年薪和奖金的方法进行处罚。” 　　“堤义健先生如果能出席会议并发表意见我一定会尊重的，但是他现在不能出席会议，”雅克·斯特恩说道，“况且堤义健先生的意见也不能代表整个董事会吧？” 　　当然能代表！堤宗次郎很想这么说，如果堤义健在这里，这么说也没有任何为题，因为没有董事敢于违逆堤义健，但现在的问题是堤义健不在这里。 　　“那么就交给股东大会讨论吧……”堤宗次郎咬牙切齿地说道。 　　雅克·斯特恩摇了摇头说道：“按照西武百货董事会章程，董事长的任免由董事会决定，所以不需要股东大会讨论，只需要三分之二的董事投票认为你需要撤职，那你就只能被撤职了。” 　　堤宗次郎看着雅克·斯特恩的脸，雅克·斯特恩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那么投票吧，”雅克·斯特恩不管堤宗次郎的表态，先举起了手，“赞同撤销堤宗次郎先生董事长职务的董事请举手。” 　　“我反对。”毛利公方不假思索地说道。 　　“我也反对。”小池拓人也说道。 　　“我也反对。”安田智人说道。 　　连续三张反对票给了堤宗次郎一些信心，然而紧接着三井住友银行的董事小野司便举手道：“我赞成撤销代理董事长职务。” 　　“我也赞成。”法国奥都风险投资的董事查尔斯·贝隆也举手道。 　　“我赞成。”日本生命保险的伦纳德·博格尔董事说道。 　　“我赞成。”韩国乐天物产的孙贤在董事举手道。 　　局势顿时逆转，堤宗次郎将目光看向了西武控股的董事山下万斋。 　　“我反对。”山下万斋说道。 　　山下万斋的态度果然没有让堤宗次郎失望，山下平时很少发表明确的，但他是堤义健的心腹，堤宗次郎代理董事长是堤义健的任命，他反对撤职是理所当然的。 　　“我赞成！”堤清一郎说道。 　　“清一郎你在做什么！”毛利公方瞪着眼睛说道。 　　“我还要问你们在做什么呢！”堤清一郎不甘示弱地瞪着毛利公方和小池拓人，指着堤宗次郎怒道，“你们一个个都投靠了这家伙对吧，我说你们平时怎么都这么低调，原来你们一个个从来就没有想帮过我！” 　　“我，我支持清一郎先生，我也赞成。”西武不动产的代表原田康也说道。 　　“原田，你也跟着清一郎胡闹！”小池拓人说道。 　　“什么胡闹！”堤清一郎说道道。 　　原田康的支持让堤清一郎也感觉非常惊喜，原田康之前虽然名义上也支持堤清一郎，但远远不如三元老这么热衷，这一次毛利公方和小池拓人都“叛变”了，堤清一郎根本没有指望过原田康，却没想到原田康依然坚定地支持着他。 　　“原田先生这种才是正人君子应有的忠诚，”堤清一郎嘲讽道，“不像你们这上面三元老，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堤义健先生设置三元老是为了维护公司的，”小池拓人黑着脸说道，“不是为了纵容你个人的，你现在的行为是在毁了西武集团！” 　　台下的股东们看着台上的争吵场面仿佛就像是在看一台戏剧，众人都知道西武集团内部派系倾轧激烈，但是没想到已经白热化到了这种程度了，居然在股东大会面前就吵了起来。 　　堤清一郎心中只有报复的冲动，完全听不进劝告。小池拓人面色铁青地放弃了，投票的结局他已经能够猜到了。 　　现场所有人的目光到集中到了最后一名董事身上，他就是今天刚刚进入董事会的安信风投的代表安野信雄。 　　除了没有投票权的堤宗次郎本人以外，现场共有十二位董事，现在已经有四人反对，七人赞成，安野信雄这一票将决定堤宗次郎的去留。 　　堤宗次郎朝安田智人的方向看了一眼，安信风投是安田雪姬的公司，他以为安信风投不管怎么说都是和安田家有瓜葛的。 　　安田智人注意到堤宗次郎的视线，他有些僵硬地笑了笑。安田雪姬做事从来不和家里商量，安信风投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他也不知道。 　　不过在堤宗次郎眼里，安田智人这一笑就表示“放心，我们有把握”的意思了。 　　堤宗次郎松了一口气，然而下一秒，堤宗次郎便听到安野信雄说道：“我赞成。” 　　四票反对，八票赞成。 　　堤宗次郎被撤去代理董事长职务。 　　堤宗次郎瘫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忽然想到了之前毛利公方所说的话： 　　“我们不能允许外部资本控制更多的权力了，堤宗次郎，你确定你还能够控制得住董事会吗？” 　　现场一片死寂，继西武百货的创始人——大久保之助被取消董事席位之后，一天之内堤义健钦定的继承人——堤宗次郎也被剥夺了代理董事长的职务。 　　此时任谁都明白了，他们正在目睹一场西武权力层的洗牌，由堤义健一手构筑的西武系正在一股外部新势力全面进攻下溃退。 　　但这一切的操盘者到底是谁？ 　　毛利公方看着对面头发花白的安野信雄，心中既有愤怒，又有畏惧，直到现在为止，他们连对手的真面目都没有搞清楚。 第389章 巨鲸之死（十七） 　　东京，国税厅，税务查察司。 　　“课长，课长……”一个职员急匆匆地走进了调查三课的办公室。 　　课长东干建从文件上抬起头说道：“什么事情？” 　　职员在东干建耳边说了两句，东干建嘴角抽搐了两下，说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职员点头道。 　　东干建苦笑道：“果然还是变成了这样。” 　　职员表情也像哭一下，说道：“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们也是替上面被黑锅啊，”东干建叹道，“直接通知西武吧。”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袭击。”小池拓人说道，“有人先利用清一郎和宗次郎之间的矛盾赶走了大久保，使三元老在董事会内的否决权失效，并把安野信雄塞到了董事会内，这样他们才能顺利地通过董事投票，撤掉宗次郎的职务。” 　　休息时间，三元老，堤宗次郎以及山下万斋面对面坐了下来，商讨眼下的局面。 　　“这是我的过失，”堤宗次郎面色灰暗低头道，“我不应当允许安信风投进入董事会。” 　　小池拓人和毛利公方都点了点头，大久保之助表情僵硬，虽然他们感情上还是支持堤清一郎，但他们不得不承认，堤宗次郎要比堤清一郎优秀得多。至少堤宗次郎在需要低头的时候，就能低头，而且明确地知道自己哪里应该低头。 　　三元老如果能保留下来的话，他们的否决权确实能够为堤宗次郎守住董事长的职务，但是三元老对于堤宗次郎本身来说也是一个威胁，所以大久保之助的位置堤宗次郎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撤掉的。 　　所以对于堤宗次郎来说，他最大的失误还是让安信风投进入了董事会。安信风投那忘恩负义的一票直接将堤宗次郎逼入了死地，这就相当于堤宗次郎亲手将剑交到了敌人手中，让敌人刺进了自己的心脏。 　　“这也不完全是你的责任，”毛利公方摆摆手说道，“这一次赫兹基金，奥都风投，乐天物产，生命保险都投了赞成票，安信风投很可能与他们之中的某些人存在串联，你就算不提名，他们之中肯定也会有人提名的。” 　　“这个安信风投背后到底是谁？我们的对手到底是谁？”大久保之助沉声说道。 　　“对手未必是某一家，”毛利公方说道，“现在这种时候，盯上我们西武，蠢蠢欲动的人多的是。” 　　“我们暂且把对手称为安信系吧，”一直没有开口的山下万斋说道，“我们不知道安信系究竟把西武百货渗透到了什么程度？董事会内到底有多少董事和他们有联系？” 　　“除了我们以外能够确认和安信系没有瓜葛的董事只有安田智人先生了，”毛利公方说道，“至于清一郎和原田桑……他们和安信系有没有瓜葛都一样，估计我们反对的他们都会赞成，我们赞成的他们都会反对的，姑且认为他们是敌人吧。” 　　“安田智人……”说到安田智人，堤宗次郎的脸色情不自禁地黑了下来。 　　“安田先生还是可以相信的，”山下万斋说道，“我早就听说过，安田雪姬小姐与家里有不小的矛盾，所以她的态度并不能代表安田家的态度，我觉得安田智人先生还是支持宗次郎的。” 　　堤宗次郎的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那么我们眼下的选择就只有拖延了，”小池拓人说道，“不管提名谁担任董事长，我们都选择反对，一直拖延到股东大会结束，如果依然不能选出新任代理董事长，那就只能让宗次郎继续暂代了。” 　　“没错，只要我们拖延到股东大会结束，那我们就还有机会。”堤宗次郎说道。 　　按照董事会章程，无论是任命还是罢免董事长，都需要超过三分之二的董事投票支持。堤宗次郎被成功罢免代理董事长职务，并不能证明董事会内超过三分之二的人都是安信系和安信系的同伙了。董事会共有十三名董事，之前堤宗次郎因为他本人是被投票的对象，没有参加投票，其实董事会内目前的西武系和安信系的董事正确比例应该是5:8才对。 　　从这个票数比例来看，如果西武系能够刻意拖延下去，安信系短时间内想要提名自己的人担任代理董事长必然做不到。 　　按照董事会章程规定，新任董事长选举期间董事会事务由董事会秘书代为处理。西武百货现任董事会秘书自然都是堤义健和堤宗次郎的心腹，这几乎等于堤宗次郎继续掌握主动权。 　　“等我继续掌握局面，一定要把那些家伙一个个收拾掉。”堤宗次郎嘴角露出冷笑。 　　小池拓人注意到堤宗次郎的神情，微微蹙眉，毛利公方也露出了不虞之色。 　　三元老之所以反对堤宗次郎继承西武百货，除了堤清一郎和他们的感情更加深厚以外，另一个原因便是堤宗次郎的性子太过阴狠了。 　　堤义健性格也很霸道，但他做事讲原则，对待自己人也很仁厚。堤宗次郎做事却不择手段，总喜欢用一些上不了台面的阴谋诡计，若只是对付外人便罢了，但他对自己人也是如此。 　　小池拓人曾听说，堤宗次郎的一个经理在背后议论堤宗次郎是个私生子时恰好被堤宗次郎路过听到了，那位经理当即向堤宗次郎鞠躬道歉，堤宗次郎当场也安慰了他，表示自己并不在意，但当晚便指使一群混混轮.奸了那个经理的女儿。 　　如果不是别无选择，小池拓人绝对不想和这种人合作。 　　长子才能不足，次子品行卑劣，如果堤义健先生还在这里就好了，三元老心中无不想道。 　　股东大会继续进行，果然按照小池拓人他们猜测的那样，奥都风投的代表查尔斯提名赫兹基金代表雅克·斯特恩为代理董事长。 　　小池拓人，毛利公方，堤宗次郎，安田智人，山下万斋反对。奥都风投，乐天物产，三井住友信托，生命保险，安信风投，堤清一郎，原田康赞成。5:7，提名未通过。 　　堤宗次郎提名安田智人担任代理董事长，投票结果八票反对，也未能通过，不过局势正按照朝西武系期望的方向发展下去。 　　雅克·斯特恩提名乐天物产孙贤在，五票反对，依然未通过。 　　小池拓人提名毛利公方担任代理董事长，八票反对…… 　　投票整整进行了六轮，会议大厅内气氛沉闷。 　　孙再贤再次提名安信风投代表安野信雄担任代理董事长。 　　小池拓人：“反对。” 　　堤清一郎：“赞成” 　　原田康：“赞成。” 　　毛利公方：“反对。” 　　堤宗次郎：“反对。” 　　安田智人：“反对。” 　　雅克•斯特恩：“赞成。” 　　孙贤在：“赞成。” 　　小野司：“赞成。” 　　查尔斯：“赞成。” 　　伦纳德：“赞成。” 　　四票反对，七票赞成，看来僵局有将继续下去，大家都是这么感觉的。 　　然而，下一秒，一个声音说道：“赞成。” 　　堤宗次郎刷一下抬起头，盯着说话的那个董事。 　　这时，会议大厅那三米多高的大门被推开了一条缝，一个工作人员挤了进来，小跑到会议主持人耳边说了两句，这个动静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主持人的脸色明显僵硬了一下，然后站到了话筒前，声音低沉地说道：“向大家宣布一个刚刚得到的消息，西武集团的缔造者，我们尊敬的董事长，堤义健先生不幸去世了，让我们在这里表示沉痛的哀……” 　　突然一阵咆哮打断了主持人的话。 　　“山下万斋，你这家伙是什么意思！”堤宗次郎指着最后一个投下赞成票的山下万斋怒骂道。 第390章 三家分晋（一） 　　《堤义健狱中去世，西武百货不再姓西武》 　　《西武百货董事会换血，堤义健狱中病逝》 　　《堤义健去世，董事会失守，西武面临史上最大危机》 　　…… 　　关于西武的消息在日本各大新闻门户网站刷屏了。 　　西武百货去年的业绩不佳在股东大会结束之前就已经被公布出来了，很多人都在网络上指责代理董事长堤宗次郎能力太差，没有办法和堤义健先生相提并论。然而，没人想得到，堤宗次郎居然被直接撤职了，刚刚进入董事会不到一天的陌生人安野信雄成了新任代理董事长。 　　在此之前，西武创始人之一的大久保之助也被赶出了董事会，三元老的否决权也被剥夺。 　　这是堤义健和他一手打造的西武嫡系创业五十年来第一次失去了对西武百货的控制权。 　　西武百货不是西武集团最大的资产，也不是西武集团最赚钱的生意，但是它是西武的门面和招牌。提到其他子公司，比如太子酒店或者西武不动产，一般人都会认为先有西武集团才有太子酒店，或者先有西武集团才有西武不动产。但是提到西武百货，所有人都会认为先有西武百货，然后才西武集团，仿佛西武百货是母公司，西武集团才是子公司一样。 　　而与此同时，一代人心目中的传奇，西武的“皇帝”堤义健居然因为逃税被拘，最终死在狱中。 　　这两则消息沉重打击了西武集团的市场信心，西武百货股东大会结束当天，太子酒店的股价暴跌了近百分之四十。 　　这简直就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堤义健早在十年前就不再亲自管理太子酒店了，西武百货和太子酒店之间股份上是相互独立的，也几乎不存在太多业务往来。可以说就算堤义健去世，西武百货倒闭，对于太子酒店的运营来说影响也不大。 　　但事实就是这么没道理，普通人对于西武百分之八十信心都维系在堤义健和西武百货身上。他们看到堤义健刚死，西武百货就换了东家，没办法不怀疑西武是不是人死政息，开始走下坡路了。 　　“神奈小姐真是办了一件大事啊。”安菲亚叹道。 　　安菲亚这段时间被神奈派去负责监督“千反田家”组建的事务了，现在神奈的身体实在是支撑不住了，才又把她叫了回来。 　　安菲亚到来之后，神奈便将安信和西武方面的给她简单地交代了一下。安菲亚听得目瞪口呆，手头仅仅只有不到五亿美金现金的神奈居然敢打总资本超过两千五百亿的西武集团的主意。虽说国际市场上小鱼吃大鱼的案例屡见不鲜，但你这小鱼和大鱼的体型差距也太大了。 　　更为夸张的是，这件事情居然被神奈办到了，现在西武系很明显正在面临崩溃的危机。 　　不过，短暂地惊愕过去之后，安菲亚心中只剩下了激动与狂喜。 　　是她！就是她！那个将米哈伊尔·阿布拉莫维奇逼入绝境的神秘推手就是她！ 　　不久之前的俄罗斯卢布危机外界普遍认为是华尔街所为，这种思路其实也没错，毕竟当初进攻卢布的最主要资金就是来自华尔街的，与克里姆林宫隔空对骂的人也是华尔街的巨鳄们。 　　但是安菲亚却曾了解到，俄罗斯联邦安全局曾发现过有一支日本资本的活跃度与华尔街不相上下，它们甚至比华尔街资本更早对俄罗斯卢布发难。只是它们出现得突然，消失得也突然，联邦安全局还未来得及追踪到对方的真实身份，这支资本就从国际市场上凭空蒸发了。安菲亚当时非常疑惑，一向以谨慎著称日本投资者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有侵略性了。 　　这也是当初安菲亚想跟着“间谍”莱薇一起来日本的原因之一。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安菲亚越来越能够感受到神奈的不凡之处。直到这一次，安菲亚亲眼见识到了神奈以极其有限的资本胆大包天地袭击了西武集团，将对手打得溃不成军。安菲亚终于确信了当初那个神秘的幕后推手就是眼前这个女孩，虽然她依然找不到任何实质性的证据，但这女孩展现出来的强大让她无法怀疑。 　　“千反田家的进度怎么样了？” 神奈半躺在床上，额头上贴着退烧贴开口说道。这里不是百川的公寓，而是东大分给千棘的宿舍，千棘今天又去上课了，所以只有神奈独自一人留在宿舍里。 　　“呃，哦哦，”安菲亚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连忙说道，“设计工作室的第一批产品已经安排厂家开始试生产了，第一批三十家店面也在抓紧装修之中，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神奈说道。 　　“只不过，我们最大的问题还是人手。”安菲亚井井有条地说道，“三十家店面至少需要一百位经理与副经理，另外还有财务，物流，销售，仓储，等等部门都需要人手，假设每个门店我们需要十名导购，那么光是导购员我们就需要三百名。如果想要按照原计划在两个月之间开门营业的话，那么我们最好现在就开始招聘并培训员工了。” 　　神奈歪着头看了看安菲亚，心中有些奇怪，以前这家伙总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为什么今天感觉特别认真呢？ 　　嘛，认真是好事，神奈很快便把这点疑惑丢到了一遍，想起了正事，她思索了片刻之后，说道：“这个问题不大，最近应该会有一批人从西武百货离职，他们都是零售业的专业人士。” 　　“哦，那倒可以招聘他们。”安菲亚点头道。 　　“不，”神奈摇头道，“招聘的事情先交给德比希尔去管吧，你就先留在东京帮忙处理收购西武的事务。” 　　“诶？”安菲亚有些疑惑地说道，“西武这边进度不是非常顺利吗？” 　　神奈翻了个白眼说道：“我们才刚刚把西武敲碎罢了，还没有吃下去呢。” 　　“可是继续收购的话，还需要钱啊，”安菲亚笑道，“您一日元都没有给我，我该拿什么收购？” 　　神奈轻笑了一下说道：“不用着急，很快就有人来给我们送钱了。” 第391章 三家分晋（二） 　　石原真是千叶银行千叶分行的小科员，今年是他在这里工作的第六个年头了。 　　按照千叶银行内不成文的惯例，普通职员在没有严重或者多次出现过失，也没有突出贡献和优秀成绩的情况下一般三年升一次职，但是石原真在这里工作六年了，比他晚进公司的后辈都成了石原真的领导了，他依然只是一个小科员。 　　上司给石原真的评价是：工作态度散漫，专业技能稀松。然而，石原真知道自己不被晋升的原因很简单，千叶分行的行长是个同性恋，曾暗示石原真与他上床，但石原真拒绝了。 　　虽然那位行长表示他是个0，但是石原真还是没有办法想象自己把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老男人压在身下是什么感觉。 　　这些年来，石原真不是没有想过跳槽，但他只有高中文凭，就算跳槽也未必能找得到更好的工作，石原家家境不好需要这份工资。所以石原真只能选择干熬，期望自己能够熬到行长换人，迎来出头之日。 　　然而，就在前天，一个年轻干练的女子找到了石原真告诉他，他还有第三个选择： 　　“你被他打压了六年，难道就没有想过报复吗？狗被踢了都会咬人呢！” 　　那女子的话让石原真连续两天脑子里都浑浑噩噩的。 　　“石原前辈，石原前辈……” 　　“嗯？”石原真回过神来，笑着说道，“不好意思走神了。” 　　叫石原真说话的人其实是石原真的部门副课长，但这人比石原真晚进入公司，算是石原真一手带入行的徒弟，所以对石原真一直也很尊重。 　　“签字吧，”课长笑着将一份文件递了过来说道，“其实这任务上面本来是指定了别人去的，但你申请了，我就帮你要了下来。” 　　“那就多谢了。”石原真拿出笔，在文件上签了字。 　　石原真签完了字，课长又将一只黑色的金属手提箱递了过来，笑着说道：“祝一路顺风。” 　　“谢谢。”石原真笑着接过了箱子，然后上了汽车。 　　这是一次押送任务，押送的物品是堤义健的遗嘱。 　　石原真主动申请成了押送小组的组长，押送小组内除了石原真以外，还有三个人，一个姓香川的小同事做石原真的副手，两个安保部门工作人员，负责保卫以及司机的工作。 　　手提箱本身非常坚固，箱子上有两根锁链，分别锁在石原真和香川两人手腕上，除此之外还有一道密码锁，密码被千叶银行直接发到了堤义健直系亲属的手中。也就是说必须要有石原真，香川和堤义健的直系亲属三方在场，遗嘱才能被取出来。 　　石原真手边还有一只皮包，他私人的包，包里同样也有一份堤义健的遗嘱。这份遗嘱是那个陌生的女人给他的，石原真可以确信这份遗嘱是假的，用假遗嘱换下千叶银行手中真遗嘱，这就是那个陌生女人交给他的委托。 　　从递交申请开始，石原真就一直处于战战兢兢的状态中，“报复”这个念头一旦被挑起就很难再抑制下去了。但是在千叶银行工作了六年，石原真还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出格或者违规的事情，现在要直接从一个规规矩矩的小职员变成一个不法之徒，他确实感觉有些胆怯。 　　“石原前辈。”香川忽然说道。 　　“哦，”石原真被吓得一颤，连忙说道，“有什么事情吗？” 　　“我看前辈的脸色不太好，是晕车吗？”香川笑着说道，“我这里有晕车药。” 　　“嗯，确实有点晕车。”石原真顺着香川的话说道。 　　香川拿出了晕车药分给了石原真一粒，吃完药石原真稍微平静了一些。这倒不是因为晕车药起了作用，而是因为石原意识到，他根本没有机会换掉遗嘱。 　　车里还有三个人呢，更何况香川手里还握着一把钥匙呢，如果香川不解开他那条锁链的话，自己也根本没有机会打开箱子的吧？想到这里，石原真心中有些轻松留下来。 　　然而，片刻之后，汽车居然在加油站缓缓停了下来。 　　“司机先生说要加油，”香川笑着说道，“我想去上个洗手间，石原前辈需要去吗？” 　　“不，我不用了。”石原真说道。 　　香川便解开了自己手上的锁链，下车去上厕所了。 　　负责开车的保安正和加油站的工作人员说话，另一个保安则拿着香烟去加油站外抽烟了。石原真看着突然变得空空荡荡的车厢，他感觉自己的心脏情不自禁地颤抖了起来。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没有人注意着他，石原真的呼吸都变得粗重了起来。 　　他手指颤抖着伸到了自己的包里，摸到了那份陌生女子给他的假遗嘱。冰冷的触感从指间传来，石原真突然又犹豫了。 　　自己真的可以这么做吗？如果换了的话，那可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正犹豫间，石原真手腕上的锁链发出了一声轻微的碰撞声。 　　石原真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他刚刚进入千叶银行的时候就曾跟着自己的前辈押过车，现在都已经过去六年了，自己还在这里押车。 　　“狗被踢了都会咬人呢。” 　　石原真一咬牙，下定了决心。他拿出了自己的钥匙，打开了自己的那条锁链。然后又掏出了手机，手机上那个陌生女人给他发了一条消息，据说那是手提箱的密码。 　　石原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女人会有直系亲属才能掌握的密码，他将信将疑地按照消息上的数字拨动了密码锁。 　　嘎达一声，手提箱真的被打开了。 　　石原真顾不上惊讶，因为不远处香川已经走回来了。石原真连忙将取出了假的遗嘱将真的遗嘱换下藏到自己包里，又把手提箱重新关上，密码拨乱，将锁链锁到自己的手腕上。然后，靠在车门上假装睡觉。 　　石原真心脏砰砰跳着，他感觉香川上了车拿起了自己的锁链重新锁上，似乎并没有怀疑什么，石原真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莱薇来到千叶市已经三天了，第三天深夜那个她见过一次面的银行职员石原真又找到了她。 　　“小姐，这是您要的遗嘱。”石原真紧张地说道。 　　莱薇接过了遗嘱，略微浏览了一下，然后拿出了一张支票和四张机票，说道：“这些钱足够你和你的家人去国外过上不错的生活了。” 　　“谢谢。”石原真连忙把这些东西收了起来，终于松了一口气。 　　石原真他一直很担心如果他换掉了遗嘱，这女人却不按原先的承诺给他钱的话，他的行为将会连累自己家人，还好这女人还算守信用。 　　看着石原仓皇逃进夜色里，莱薇又拿起遗嘱看了一眼，然后啧了一声，嘀咕道：“真是麻烦……” 　　PS：这是第二更。 第392章 三家分晋（三） 　　“千反田小姐看起来身体不是很舒服？”久住原平看着对面气色很差的神奈，问候了一句。 　　“没关系，多谢关心。”神奈说道。 　　实际上神奈的背后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但她心底有一种莫名的执着，觉得自己面对久住原平的时候不能表现得太弱势了。 　　今天，久住原平和安田雪姬突然约神奈见面，这大概是他们三方合作以来的第一次正式会面。会面的地点倒也不算特别正式，就选在浅草寺附近新开的KNA国际酒店内。 　　KNA是太子酒店前年才开始拓展的一个新品牌，与它主营的连锁酒店业务不同的是，KNA是集合购物，娱乐，餐饮，住宿等等功能为一体大型酒店。从这家KNA五楼的玻璃墙，可以看到远处游人如织的浅草寺。 　　“久住先生请问今天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神奈问道。 　　“当然了，”久住原平笑着说道，“据说千反田商事正在收购西武集团的股份。” 　　“是的。”神奈点了点头。 　　这两天二级市场上投机者们都开始减持西武系的股份了，神奈他们自然也趁势开始收购这些散股。 　　“这有什么问题吗？”神奈奇怪地说道。 　　“说起来，我基金和安田小姐也正开始收购股份，”久住原平说道，“但问题是，我们三家如果同时收购股份的话，那么好不容易降下去的股价肯定又会涨上来，这对我们来说都是很不划算的。” 　　“确实如此，”神奈说道，股票市场的价格也是受供需决定的，三家同时收购的话很容易将价格抬高，“那么久住先生的意思是……” 　　“千反田小姐可以将资金放在安信风投内，然后由安信风投进行收购。”久住原平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当然了千反田小姐向安信风投注入多少资本，我们也会向公司注入等比例的资本的。” 　　神奈点了点头，三家的收购工作全部由安信风投负责倒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能够集中力量压低市场价格，但是她稍微一思索后，便发觉有些不对劲。 　　“久住先生的意思难道是……让千反田商事停止收购，你们积立基金自己却不会停止收购？”神奈说道。 　　久住原平笑了笑，说道：“我们积立基金的资金量较大，如果全部投入安信风投的话，可能就要挤占神奈小姐的股份了。” 　　神奈沉吟了一会儿，又看向一直在沉默的安田雪姬，问道：“安田小姐也是这个意思吗？” 　　安田雪姬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手中的流动资金已经不多了，无论怎样都能接受。” 　　神奈终于明白了。久住原平想要吃下尽可能多的西武的资产，但是千反田商事的动作很可能与积立基金形成竞争，所以久住原平便建议神奈将千反田商事的收购事务交给安信风投，以便积立基金对神奈的动作有所控制。 　　而安田雪姬虽然说的是“无论怎样都能接受”，但她显然是支持久住原平的。因为她手中的资金资金不多了，久住原平的策略确实有助于继续压低西武的股价，安田雪姬当然很乐意支持。 　　神奈感到心中烦躁又愤怒，情不自禁地皱起了眉头。 　　久住原平注意到了神奈神色的变化，于是问道：“千反田小姐有什么问题吗？” 　　“这么一来的话，贵基金收购的股份肯定会比我们多得多了吧？”神奈说道。 　　“当然了，我们基金的资金较多，能够收购的自然比较多。”久住原平仿佛理所当然地说道。 　　久住原平有些不解，他提出的方案对三方都有好处，他不明白神奈为什么会不高兴。 　　我们吃肉，你们跟着喝汤就可以了，这在久住原平看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他们的胃口大，但在神奈看来就是极大的不公平了。 　　按照这样的方案执行的话，西武集团的大头都要被积立基金吃掉，而千反田商事和安田雪姬只能跟在积立基金后面捡一些残羹剩饭。安田雪姬怎么想的，神奈不清楚，但是神奈是绝对不愿意接受自己忙活了一年，最后却只能捡些破烂回家的结局的。 　　“如果千反田商事不想接受这个方案呢？”神奈说道。 　　“千反田小姐，我们是合作者，齐心协力才是最好的选择”久住原平笑了起来说道，“而且恕我直言，以千反田商事的资本与积立基金竞争是毫无胜算，得不偿失的。” 　　神奈思考了一会儿，终于说道：“我可以再向安信风投注资一亿美金。” 　　久住原平点了点头，说道：“那便谢谢合作了。” 　　神奈只说会再次注资一亿美金，并没有说千反田商事会停止收购西武的股份。但是久住原平估计千反田商事这段时间前前后后已经动用了两亿美金左右，这次再拿出一亿美金，估计千反田商事也已经没什么钱了，毕竟千反田商事自身的总体量也就五十亿美金左右。 　　与久住原平和安田雪姬告别，神奈回到了千棘的宿舍，一头栽倒在床上，过了两分钟才挣扎着摸出了手机给安菲亚打了个电话，交流了一些事情。 　　打完电话，神奈躺在床上喘息着，面对积立基金的压力对于她来说还是太沉重了，此时神奈已经感觉脑袋疼得快要裂开了，汗水不断地涌出来，很快身下的床单都湿了一大片。 　　不知浑浑噩噩地躺了多久，神奈忽然感觉到有人在解她的衣服，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爱瑠……”神奈带着哭腔说道。 　　明天是东大的入学考试，爱瑠提前来到了东京，本来是想在千棘的宿舍里休息一下的，结果却发现姐姐病倒在床上。 　　爱瑠洗了湿毛巾来帮姐姐擦拭身体，看到神奈睁开眼睛，便说道“姐姐醒了……诶？”爱瑠话还没说完，神奈居然直接哭了起来。 　　爱瑠连忙抱住姐姐，轻声安抚，神奈哭了不知多久才渐渐平静下来。 　　“姐姐很难受吗？”爱瑠摸摸神奈的额头问道。 　　“嗯。”神奈说道“我前天就生病了。” 　　爱瑠轻抚姐姐单薄的身体，有些心疼：“姐姐再睡一会儿吧，我去给姐姐准备些吃的。” 　　神奈缩起身体，往爱瑠怀里挤了挤：“爱瑠陪我睡觉。” 　　神奈抱着不肯放手，爱瑠只好躺了下来，陪着姐姐一起睡觉。 第393章 三家分晋（四） 　　在三天前西武集团总裁与西武百货董事长兼总裁还都是同一人，那就是堤义健。原本按照堤义健安排，堤宗次郎在堤义健死后就要从代理董事长转正为董事长，并且接手西武集团总裁的职务。 　　安野信雄被任命为代理董事长后，直接导致了堤宗次郎无法转正为西武百货的董事长，无法接任西武集团总裁职务。 　　所以，西武集团目前还处于一个没有总裁的尴尬局面中。 　　“石方影山这个叛徒！叛徒！”堤宗次郎在自己家中咆哮着，“他就算是代理总裁，也不过是给我们家打工的，居然敢给我脸色看！” 　　堤宗次郎今年已经六十三了，他平时精力充沛，果决干练的形象使他看起来就像是不到五十岁一样。但这几天一连串的打击下，堤宗次郎肉眼可见地衰老了下来，原本只有几根白发的他突然就变得满头白发了，一夜白头大概也就是这个意思吧。 　　石方影山原本是西武集团的副总裁，堤义健死后他就成了代理总裁。堤宗次郎想要拉拢石方影山，让他为自己所用，但却没想到以往看起来性格软弱的石方影山居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堤宗次郎的拉拢。 　　“石方桑现在几乎高管中的一把手，”盐田和一劝说道，“我们现在轻易不能动他。” 　　“我知道。”堤宗次郎摆摆手说道。 　　就是怕你不知道啊，盐田和一在心中吐槽道。 　　堤宗次郎之所以在高管中不得人心，就是因为他刻薄狠辣的性子。以前堤义健活着的时候，堤宗次郎几乎是板上钉钉的继承人了，所以大家都给他面子。现在堤义健去世，堤宗次郎也没能继承公司，往日里唯唯诺诺的高管们自然也就翻脸不认人了。 　　“让你查的消息查得怎么样了？”堤宗次郎又问道。 　　“已经查清楚了，安信风投的第一大股东是积立基金，第二大股东是安田雪姬，第三大股东是千反田商事，”盐田和一拿出一份文件，说道，“三家控股比例相差不大。” 　　“千反田商事？”堤宗次郎疑惑地说道，“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公司？” 　　“您还记得上次购买《游春图》的千反田康介吗？”盐田和一说道。 　　“他们是什么关系？”堤宗次郎皱起了眉头。 　　“千反田康介是千反田商事前董事长。”盐田和一说道。 　　盐田和一此时的心情非常复杂，他又想起了记忆中那个女孩的身影，自己都已经躲到东京来了，还找到了堤宗次郎这种本以为可以倚靠半辈子靠山。结果那家伙不仅追到了东京来，还整垮了自己的靠山，真TM是个瘟神啊。 　　如果说这个房间里还有谁的心情和盐田和一一样复杂的话，那么肯定就是长岛里佳子了。听到千反田这个姓氏，长岛里佳子就自然而然地想起了自己的老同学关谷雅子。 　　当初毕业时，她们两个还是平分秋色的一对级花。毕业后，长岛里佳子先是和一个公务员同居，没过一年便感觉生活很乏味，没有情趣，于是便分手和一个艺术家结婚了。但是艺术家常常没有固定的收入，为了糊口，长岛里佳子不得不自己找了个工作，来到西武做设计师。不久之后，堤宗次郎便看上了美貌的长岛里佳子，长岛里佳子也受不了清苦的生活了，于是便和第一任丈夫离婚，嫁给了堤宗次郎。 　　结婚后不久，长岛里佳子便发现堤宗次郎的女人多得数不胜数，但此时长岛里佳子已经舍不得到手的富足生活了。渐渐地她学会了浓妆艳抹来迎合堤宗次郎的审美，学会了包养牛郎来填补自己空虚的内心，这些事情如果放在以前那个追求浪漫与艺术品位的长岛里佳子身上简直是不可想象的，然而此时的她却觉得没什么不妥的，因为周围贵妇们都是这么生活的。 　　直到她在神山市再次遇到了关谷雅子，与她同龄的雅子依然保持着曾经的青春靓丽，甚至还更多了几分成熟干练的风采。长岛里佳子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堕落，但她也难以抑制住自己的嫉妒和自惭，唯一能给长岛里佳子安慰的就是堤宗次郎的财富了。 　　然而，现在堤宗次郎也要被千反田家逼得破产了，长岛里佳子心中的惭愧与嫉妒一股脑地变成了怨恨。 　　“是啊，”长岛里佳子也拿出了手机，打开了Γwitter说道，“那个千反田家完全不把西武当回事呢。” 　　按照神奈的吩咐，“千反田家”在官方 Γwitter上发了一个帖子，招聘从西武百货离职的职员们，帖子的最后甚至注明了一行语气嚣张的话：“这可能是今后五年内您能找到的最后一份高薪工作。” 　　“我稍微一落难，什么乡下老鼠都敢欺负上门了，”堤宗次郎转头问道，“那个千反田康介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盐田和一咽了口唾液。 　　长岛里佳子迫不及待地说道：“他家还有三个孙女。” 　　“孙女？那刚好啊……”堤宗次郎嘴角露出了残忍的笑意，“让住吉会把他几个孙女都给我带来，我来替他教育教育。” 　　“好的。”长岛里佳子立刻快意地说道。 　　积立基金的大名，堤宗次郎自然听说过，以他现在这种落魄的处境实在没有能力再报复积立基金那群疯子了。安田雪姬则是安田智人的妹妹，安田智人现在几乎是西武内仅剩的支持堤宗次郎的大股东了，堤宗次郎也不便于对她下手。所以，他就只能把心中的怨气全部发泄在千反田家身上了。 　　盐田和一的手机震动了两下，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对堤宗次郎说道：“千叶银行将遗嘱送来了，堤义健先生的大部分亲属，还有公证部门的公证员都已经到了。” 　　“好，”堤宗次郎站起身，笑着说道：“那些家伙都以为我已经落难了，但是他们忘了只要有父亲的遗嘱在，我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堤宗次郎很清楚，堤义健的遗嘱将他定为了唯一继承人。 　　PS：昨天的三更没有达成，今天努力达成。 第394章 三家分晋（五） 　　堤义健生前居住的一处别墅内，林林总总聚集了一百多人，一百多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元谷美子手中那份薄薄的A4纸上。 　　几张纸就能有如此高的关注度，当然只能是堤义健的遗嘱了。它联系着堤义健生前留下来的西武商业帝国的归属，应该能算是本世纪来日本国内最为贵重的一份遗嘱了。 　　堤宗次郎也正盯着这份遗嘱，只不过他的脸色是铁青的。 　　“这份遗嘱有问题。”堤宗次郎咬牙切齿地说道。 　　“宗次郎，你不能因为继承人不是你，就觉得遗嘱有问题啊。”元谷美子阴阳怪气地讽刺道。 　　元谷美子作为堤义健的遗孀，代表堤义健的直系亲属，从千叶银行送来的保险箱中取出了这份遗嘱。 　　遗嘱的内容令所有人大跌眼镜，堤义健只给堤宗次郎和元谷美子留了两笔生活费，然后把西武股份和地产全部留给了堤清一郎。 　　堤义健留下的生活费可以说非常丰厚了，至少能让元谷美子感到满意，但这样的结果却和堤宗次郎的期望落差太大了。谁都知道堤义健遗产最重要的部分应该就是西武才对，但是现在这些财富都被留给了堤清一郎。 　　“谁都知道父亲愿意把遗产留给谁！”堤宗次郎指着自己说道。 　　“嗤，”元谷美子说道，“宗次郎你可不要胡说，在没有打开保险箱之前，我可不知道遗产是留给谁的。” 　　确实就像堤宗次郎所说的那样，每个人都知道堤义健属意堤宗次郎。今天堤清一郎都没有来现场，就是因为他心中也知道遗产八成没他的份。 　　然而，关键在于，堤义健立下遗嘱的时候，出于他自己的控制欲，没让任何人知道这份遗嘱的准确内容。所以现在这份遗嘱表示要将遗产留给堤清一郎，也没人能说这样的安排在法理上有任何问题。 　　“遗嘱绝对是假的！”堤宗次郎脸都涨红了，瞪着元谷美子说道，“我一定会查清楚！如果被我查出来是谁在捣鬼，那就法庭上见吧！” 　　元谷美子畏缩了一下，然后忽然又鼓起了勇气，说道：“法庭见就法庭见。”因为她想到了不久之前，安田雪姬对她说的话“想办法和他打官司，官司打得越久，你得到的好处就越多”，现在堤宗次郎主动送上门来，元谷美子自然不会放弃。 　　堤宗次郎甩手而去，留下一群亲朋宾客们面面相觑。 　　小池拓人因为身体原因今天没有到场，毛利公方与大久保之助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深深担忧。 　　千叶银行送来的这份遗嘱绝对有问题，虽然不知道背后黑手到底是谁，但对方这一手确实够歹毒了。没有遗嘱确立下主要继承者，那么有资格继承堤义健家业的人就有三个堤清一郎，堤宗次郎以及元谷美子，他们三人如果打起继承官司来，那么庞大的西武集团势必会分裂成三份。 　　崩溃已成定局了吗？大久保之助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他也有些心灰意冷了。 　　堤义健遗嘱确立堤清一郎为继承人，这一消息尚未从媒体口中传出来，就已经被另一拨人知晓，那便是千叶银行。 　　“安菲亚小姐，请问千反田小姐在哪里？”盛田和夫看着对面这个金发碧眼的年轻女子说道。 　　“神奈小姐身体情况不太好，所以将公司的杂务交给我全权处理。”安菲亚平静地解释道。 　　“这就是千反田小姐的担当吗？”盛田和夫黑着脸说道，“偷拿了我们银行的物品，然后就躲起来不肯见人。” 　　“哦？”安菲亚笑了起来说道，“说起担当，贵银行为了私利既能够出来客户隐私，又能够抛下盟友独自顶锅，也未见得有什么担当。” 　　盛田和夫哑然。 　　千叶银行既想要从神奈这里拿到钱，又不想损失自己的商誉，所以单方面要求神奈“不能从千叶银行手中拿走遗嘱”。 　　送走遗嘱之前，千叶银行给堤义健的直系亲属发过一封邮件，这封邮件中包含了遗嘱押送的时间，方式，以及保险箱的密码等信息。他们把这封邮件复制了一封发给了神奈，目的就是暗示神奈可以派人半路抢劫。 　　劫匪抢走了遗嘱，或是毁掉了遗嘱，那千叶银行都尽到了保护客户财产的责任，商誉没有损失，还理所当然地可以从神奈手中赚一笔钱。 　　然而，神奈却不按常理出牌，她选择了一个非常低效率的方法——把遗嘱掉包。遗嘱被抢可以被解释为外部因素，那么遗嘱被悄无声息地掉包那么千叶银行的过失嫌疑就非常大了，至少大众有理由怀疑千叶银行的保险柜是不安全的。 　　“不安全”——这对任何一家银行来说都是致命的污点，所以千叶银行目前一直坚持声称：送去的遗嘱就是堤义健存放在保险柜里的那一份，不存在任何问题。 　　安菲亚笑了笑，又继续说道：“神奈小姐只是想提醒一下贵银行，千反田商事不是什么大财阀，但我们的钱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神奈之所以给千叶银行开出“一份遗嘱一亿美金”的天价，就是因为她想寻找一个盟友，大家共同分担风险。结果千叶银行收了她的钱，却只想跟在后面捡便宜，所有的风险都让神奈一个人承担，所以神奈才会想用这种方法逼千叶银行出头。 　　盛田和夫叹了口气，说道：“那么贵公司如何才能归还你们拿走的东西？” 　　遗嘱的原件在神奈手中对于千叶银行来说就是一个定时炸弹，万一对方哪天早上心情不佳，起床气无处发泄，将它在网上公开出来，那么千叶银行的声誉可就全毁了。 　　安菲亚眨了眨眼睛，似乎没有听到盛田和夫的话，自顾自地说道：“神奈小姐最近在炒股，听说大盘股价跌得厉害，是抄底入场的好时机，所以想要贷些款用来炒股。” 　　这时候贷款炒股？你还不如南极下海摸鱼呢。盛田和夫心中吐槽，但脸上还是笑着说道：“千反田小姐是我们的老客户了，我们很乐意为千反田小姐提供服务，不知道千反田小姐需要多少贷款。” 　　“第一笔先拿五十个亿吧。”安菲亚随口说道。 　　盛田和夫嘴角微微抽搐，他知道安菲亚口中五十个亿的单位不是日元，而是美元。 　　“安菲亚小姐，”盛田和夫说道，“五十亿美金目前就算把我们千叶银行掏空了也不可能拿得出来。” 　　“五十亿也拿不出来，你们也能开银行？”安菲亚说道。 　　盛田和夫懒得管安菲亚语气中的嘲讽，他摇了摇头说道：“最多只能一亿美金。” 　　“一亿美金也太少了，怎么说也得三十亿美金。”安菲亚又说道。 　　…… 　　双方讨价还价，扯皮了两三个小时，最终敲定了一笔十亿美金的贷款合同。 　　盛田和夫看着贷款协议，叹了口气。 　　当初盛田和夫就认为，遗嘱这件事千叶银行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彻底拒绝神奈的交易，保持绝对中立，那位大小姐也不是小气之人不会因为这么点事情就记仇的。要么全心全意和千反田商事合作，把自己当成对方同一个战壕中的战友，不要存什么小心思，因为那位大小姐观察力比任何人都敏锐，这种小心思根本瞒不过对方，只会得不偿失，但是他的建议没有被高层采纳。 　　现在虽然贷款协议签了，看起来双方似乎达成了谅解，但是盛田和夫知道，千叶银行与千反田家之间三年合作铸成的默契与信任因为这一次算计已经全部付之东流了。 　　PS：这是第二更 ，三更失败。 第395章 三家分晋（六） 　　堤宗次郎当天便向法庭提起了诉讼，表示对堤义健的遗产分配存在疑义。另一边，堤清一郎能够被分到这么多财产感觉就像白捡的一样，怎么可能会轻易放手，管它遗嘱是真的还是假的，反正打官司就是了。最后元谷美子也加入了战团，表示自己对堤义健的遗产也有继承权。 　　三方站上了法庭，那么遗产纠纷也不可能瞒得住公众了。媒体竞相报道着这场本世纪最大的遗产官司，兴奋得仿佛过节一样。 　　至于西武的投资者们，就没有这么开心了。不论这场官司最终怎么判决，集团都免不了要走向分裂，像西武这种巨型企业他们最大的赢利点就是规模效应，也就是公司越大利润越高。所以如果西武集团分裂，那么对于投资者而言将不是损失多少钱的问题，而是要直接亏得血本无归。 　　面对这样的危机，大量的投资者都选择了撤资止损，积立基金便趁机跟进开始收购这些股份。 　　“我们已经在与这几位先生沟通了，但是对方对于价格方面还有犹豫。”助理拿着文件对久住原平说道。 　　“没关系，”久住原平说道，“官司打得越久，西武不动产的股价就跌得越厉害，他们很快就会认同我们开出的价格的。” 　　虽然西武集团的主营业务是零售与酒店业务，但是从社会整体的角度来看，西武集团最显眼的部分应该还是它庞大的地产。上世纪末，堤义健还掌权的时候，西武不动产曾经一度掌握着全日本近六分之一的商业用地，后来因为日本出台了严厉的《国土法》限制土地倒买倒卖，堤义健身体状况也越来越差，西武不动产的业务萎缩了不少，但依然是全日本首屈一指的寡头企业。 　　所以，久住原平选择的首要收购目标就是西武地产。 　　“但是……”助理犹豫地说道，“那些人都说有人开出了更高的价格，他们说得很确定，但我无法判断真假。” 　　久住原平奇怪地看着助理说道：“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为什么无法判断？” 　　“因为他们说的是安信风投。”助理说道。 　　“安信风投？”久住原平也皱起了眉头，“怎么可能？” 　　久住原平是安信风投的大股东，安信风投收购了那些股份他再清楚不过。为了避免安信风投的收购行动与积立基金方面产生竞争，所以久住原平早就要求安信风投停止了西武不动产的任何股份的收购。 　　“据说这是安野信雄先生找他们当面洽谈的。”助理说道。 　　“安野信雄？”久住原平听到这个名字，很快便想到了一些事情，转头喊道：“矢野君。” 　　“嗨，”矢野则小步跑了过来，说道，“久住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 　　“千反田商事最近有什么动向吗？”久住原平问道。 　　“久住先生也知道了？”矢野则略微惊讶地说道。 　　“知道什么？”久住原平疑惑地说道。 　　矢野则明白自己可能是误会了，连忙解释道：“我刚刚得到了一个消息，千反田商事以九千七百万万美金的价格购买下了小川运输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 　　小川运输是西武集团旗下的一家物流公司，它的主营业务是在全日本范围内为西武百货和太子酒店提供城市配送服务。与一般全国性物流企业相比，小川运输的体量并不大，但它的体系却非常完善，旗下甚至还有自己的货运飞机。 　　久住原平对小川物流不怎么感兴趣，但让他惊讶的是：“千反田商事怎么还有这么多资金？” 　　久住原平将西武不动产的情况向矢野则简单地讲述了一下，久住原平可以确认，安野信雄是在打着安信风投的旗号，然后以个人的名义收购西武不动产的股份。安野信雄之所以这么做肯定是受人指使，联系到他是被千反田神奈推荐来安信风投任职的，那么指使者的是谁也就显而易见了。 　　千反田商事在动用了差不多五亿美金之后，居然还有余力与积立基金竞购西武不动产的股份。这样的资金实力已经完全超出了久住原平对千反田商事的预计。 　　“久住先生，”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干练女子急急忙忙地走了过来，说道：“我们对西武不动产的收购出了一些问题。” 　　这女子名叫长泽晴子，是矢野则新来的同事。矢野则听说她的舅舅是经济产业省的长官，有这样的背景，矢野估计长泽晴子在积立基金应该呆不了多久的。 　　“又出什么问题了？”久住原平说道。 　　“安野信雄从原田康手中买走了西武不动产百分之三的股权。”长泽晴子说道。 　　“原田康不是说好要将他手中的股份卖给我们的吗？”久住原平说道。 　　“安野信雄似乎是冒充了我们积立基金的身份。”长泽晴子说道。 　　积立基金是安信风投第一大股东，安野信雄自称是积立基金的代理人，外人在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下自然很容易被误导。 　　“手段可以啊，这位千反田小姐。”久住原平笑了起来说道。 　　积立基金还没有对千反田商事采取行动，千反田商事却已经先发制人，一套组合拳将积立基金的收购计划全部打乱。 　　“我们现在应该如何应对？”长泽晴子问道。 　　久住原平想了想，说道：“矢野，长泽，这边的事情你们先照看一下，我去一趟千叶银行。” 　　“好的。”矢野则和长泽晴子都说道。 　　久住原平来到了千叶银行东京支行，盛田和夫接待了他。 　　“久住先生突然来访是有什么事情吗？”盛田和夫问道。 　　“时间很紧，我便直说了吧，”久住原平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想知道贵银行最近给千反田商事放了多少贷款？” 　　盛田和夫楞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这属于客户隐私吧，久住先生这么问，是否有些失礼了？” 　　“确实有些失礼了，”久住原平点了点头，然后却又说道，“这么说贵银行确实是给千反田商事贷款了？” 　　盛田和夫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反问道：“久住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久住原平笑了笑，直说道：“我基金希望贵银行可以停止对千反田商事的贷款，最少最近一个月内可以停止贷款。” 　　久住原平判断，千反田商事之所以有如此充足的资金，肯定是因为得到了外部的资金支持，其中最有可能为千反田商事提供支持的就是与他们长期合作的千叶银行了。 　　盛田和夫沉默不语。 　　久住原平连忙说道：“如果这会对贵银行造成损失，事后我基金可以提供等额，甚至更多的补偿。” 　　盛田和夫笑了起来，说道：“这不是补偿不补偿的问题，我行的业务不应当受到贵基金的指手画脚。” 　　久住原平皱起了眉头。 　　“况且……”盛田和夫停顿又说道，“我行与千反田商事签订的贷款协议不过是昨天的事情，贷款资金还尚未发放，我们不认为这对贵基金会造成什么影响。” 　　“这样吗……”久住原平说道。 　　“久住先生为什么要阻止我行给千反田商事贷款？”盛田和夫疑惑地说道，他不认为久住原平是闲着没事来找茬的。 　　久住原平看出来盛田和夫是有些生气了，毕竟对方也是跨国银行被人这么指手画脚肯定是有些不快的，所以久住原平也没有隐瞒，笑着将积立基金与千反田商事的竞争简单解释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盛田和夫点了点头，然后笑了起来说道：“久住先生或许不清楚，其实对于千反田商事来说，拿出五亿美金根本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甚至五十亿美金也不是什么问题……” 第396章 三家分晋（七） 　　安菲亚按照神奈的安排，组织着收购西武股份的工作。她的工作其实很轻松，神奈基本已经将所有的事务流程都已经安排好了，安菲亚只需要简单按部就班地完成就可以了。 　　有些工作甚至不需要安菲亚去做，当安野信雄通知她，西武不动产百分之三的股份已经被买下的时候，安菲亚感觉无比惊讶。因为她知道积立基金正在收购西武不动产，千反田商事这般虎口夺食，难道就不怕得罪对方吗？ 　　果然，当天晚上，积立基金的投资经理久住原平便找了上门来。 　　“请用，”安菲亚端上了一杯咖啡，笑着说道，“条件简陋，只有这种速溶咖啡了。” 　　这里是千反田商事临时在东京租用的办公室，算是千反田商事东京分部了。 　　“谢谢，”久住原平接过咖啡，说道，“千反田小姐没有时间见一次面吗？” 　　“大小姐身体不太好，所以现在还在休养。”安菲亚解释道。 　　久住原平笑了笑，显然并不相信。 　　久住原平不信，之前盛田和夫也不信，安菲亚也没有办法解释，她笑了笑直接问道：“久住先生这次连夜来访，有什么急事吗？神奈小姐授权我全权处理所有事务，您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我说。” 　　“那我便直说了，”久住原平说道，“我今天是为了西武不动产而来的。”、 　　果然是这样，安菲亚心道，看起来千反田商事的动作确实惹恼了积立基金了。她倒是不会胆怯，只是好奇神奈会怎么应对。然而接下来的对话却出乎安菲亚的意料。 　　“我听说贵公司正在收购西武不动产的股份，而且收购的数额不小，”久住原平说道，“事实上我基金也在收购相关股份，而且我们计划是要完全并购西武不动产。我想问一问，贵公司是否能将相关股份转让给我们。” 　　“转让？”安菲亚说道。 　　“是的。”久住原平说道，“只要价格合适我基金可以用现金收购，如果贵公司不想要现金的话，我基金可以使用西武百货的股份交换，总之一定会让贵公司满意的。” 　　安菲亚诧异万分，她完全没想到积立基金的态度居然这么好。 　　如果是在拜访千叶银行之前的话，久住原平也不会给千反田商事开出如此优厚的条件。但是盛田和夫的话让久住原平意识到自己可能严重低估了千反田商事的资金实力，虽然久住原平不能确认盛田和夫所说的五十亿美金是否有夸大的成分，但是千反田商事即使只能再拿出五个亿，那对于积立基金来说也是极大的麻烦了。 　　手握着充足的资金如果千反田商事故意和积立基金竞购的话，那么很容易将股价拉高数成，积立基金虽然财大气粗，但钱也不是这么浪费的。况且盯上西武集团的投机者肯定不止他们三家，只是堤义健刚去世不久，其他资本家还在犹豫，积立基金正是要趁着这个空档期将西武的地产一口吃下去。如果因为和千反田商事抬杠而贻误战机，那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所以反复权衡之后，久住原平做出了一个决策——让出西武百货。 　　“这件事情听起来不是我能做主的呢，”安菲亚抱歉地笑了笑，然后说道，“请稍微一会儿，我打个电话询问一下神奈小姐的意见。” 　　“请尽快。”久住原平点了点头。 　　神奈接到了电话，思索良久之后，同意了久住原平的提议。 　　如果说西武集团那部分的资产是最有价值的，那必然是西武不动产的土地。但可惜的是，以千反田商事现在的体量根本吃不下这么多土地，甚至五分之一都未必吃得下，集中力量将西武百货揽入手中反倒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神奈小姐，基本同意您的提议。”安菲亚说道。 　　“那就好，”久住原平笑道，“那我们现在就抓紧时间商讨一下具体股权转让的细节吧。” 　　安菲亚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老头子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积立基金现在手中持有的西武百货的股份份额不小，千反田商事想要消化掉这些股份要费不少功夫。久住原平决定退让，看起来损失了西武百货，实际上却以退为进，使积立基金能够独揽下西武不动产的土地。 　　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的磋商，安菲亚代表神奈与久住原平签订了一个股权转让意向。 　　“千反田商事向积立基金转让西武不动产百分之三的股权，积立基金则向千反田商事支付西武百货百分之五的股权以及八百万美金。”安菲亚向神奈汇报道。 　　神奈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这个价格对于我们来说确实很优惠了……只是可惜我给积立基金准备的大礼包又没派上用场。” 　　“大礼包？”安菲亚有些疑惑，但神奈并没有解释。 　　第二天，一个名叫小川翼的年轻人来和安菲亚签署了正式地股权转让协议。 　　这位小川翼身份非常特殊，他的爷爷曾是堤义健创业时期的“八大将”之一，千反田商事之前收购的小川运输就是以他爷爷命名的。 　　小川翼本人则是西武控股的一位大股东。再联系到之前山下万斋能在股东大会上突然反水，背后捅了堤宗次郎一刀，神奈基本可以认定，西武控股已经被久住原平渗透得差不多了。 　　久住原平派遣小川翼来签署正式合同，就是想在退让的同时警告一下千反田商事——积立基金已经占据了极大的优势，你们没有胜算的，不要轻举妄动。实际上，神奈也确实被吓了一跳，西武控股是西武集团的核心企业，能够将西武控股渗透到这种程度，久住原平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的准备工作？ 　　三天后，安菲亚总算是明白了神奈所说的大礼包的意思。 　　美国财政部长鲍尔森拒绝对美国不动产市场上最大资产支持债券承销商——雷曼兄弟提供任何援助，雷曼兄弟市值下跌近94，其首席执行官在媒体面前承认雷曼兄弟将接受收购。然而谁都知道，现在的问题不是雷曼兄弟是否接受收购，而是还有没有人愿意收购雷曼兄弟。 　　由于母公司资产状况太差，西武百货方面也表现不佳，雷曼兄弟决定从西武撤资。贝尔斯登本身也受到了次贷危机的严重冲击，雷曼兄弟想要撤资，他们也没有什么心思在西武维持存在了，于是决定解散赫兹基金。 　　千反田商事凭借手中十亿美金的债权，全盘接手赫兹基金的手中的西武百货股份。一夜之间，千反田商事的控股超过了百分之二十九，成为西武百货的第一大股东，这还不算千反田商事通过安信风投间接控股的股份。 　　安菲亚对神奈的运筹帷幄啧啧称奇，久住原平却真的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如果他不是果断选择了让出西武百货，而是报复性地与千反田商事竞购的话，现在恐怕要吃一个大亏。 　　千反田商事与积立基金就仿佛是硝烟战火中狭路相逢的狙击手，一番精神对峙之后，双方互亮了一下自己致命的枪口，然后平静地各自后退。 　　加上上一次Theranos的事件，积立基金已经是第二次在神奈的杀招前全身而退了，面对这样体量庞大又小心谨慎的对手，神奈也有一种很无力的感觉。 　　不过，好消息是，千反田商事不到十亿美金的微小代价成功接手了日本最大的奢饰品零售商，西武百货。 　　“简直就像是白捡的一样。”——《日本经济新闻》对此发表了以上的评价。 　　PS：今天再次挑战三更，这是第一更。 第397章 悄无声息 　　爱瑠参加完考试，千反田家终于开始忙活着搬家了。 　　千反田工程建设公司已经将机械和建材都已经堆放在别墅附近的临时仓库中了，只等神奈一家人搬走立刻就可以开工翻修别墅。 　　“姐姐，把自己的游戏机装好哦。”爱瑠叮嘱道。 　　神奈趴在沙发上看着漫画，头也不抬地说道：“爱瑠帮我收起来不就好了。” 　　“姐姐的衣服我已经帮你装起来啦。”爱瑠说道，“游戏机还是你自己收吧。” 　　小千岁哼哧哼哧地推着自己的玩具箱来到客厅，尼尼坐在玩具箱上就像是立在船头的船长。 　　“嘿咻！装好啦。”千岁叉着腰向爱瑠报告到，仿佛完成了一个大工程的模样。 　　“很棒嘛！”爱瑠笑着鼓励道，“冰箱里还有一杯蛋糕，千岁去拿出来吃掉吧。” 　　因为搬家的缘故，冰箱里的零食也需要清理掉，所以千岁的小肚子也得到了大大的满足，如果是平时的话，爱瑠和雅子是绝对不许千岁吃这么多零食的。 　　“哦！”千岁欢呼着跑去厨房。 　　尼尼急忙从箱子上蹦下来，跟了上去。 　　千岁从冰箱里摸出一只纸杯装的小蛋糕。 　　“走，我们去外面吃。”千岁对尼尼说道。 　　千棘正帮着雅子一起打包家具，转头看到千岁捧着蛋糕往后院跑，她也没有在意反正千反田家周围都很安全，就算是千岁在村子里迷路了，也会有安保将她带回来。 　　千反田家后院里是个小菜园，菜园子里种着些蔬菜，水果。千岁捧着蛋糕钻进了菜园，找到了几株已经熟透的草莓，伸出小手摘下三颗红彤彤的果子来，摆在蛋糕上。 　　“我要两个，尼尼一个，因为我是大人……”千岁指着草莓，对尼尼认真地说道。 　　尼尼正等着千岁给它分蛋糕，忽然一阵悉悉索索地声音传来，尼尼的长耳朵一转，警觉地朝声音地方向看过来。 　　三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出现在不远处的草丛中。 　　“咦？”千岁抬起头好奇地看着这几个陌生人。 　　长泽健是道上颇有名气的悍匪，他曾因为抢劫入狱，出狱后便杀了曾经逮捕他的警察，虽然他又被关进了监狱，但却因此一举在黑道成名。这一次他受到了住吉会的雇佣来神山市绑架几个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原本长泽健并不想接这个生意的，因为他觉得绑架这种事情磨磨唧唧，非常麻烦，只是他最近有钱缺钱，只好做点这种没本的生意了。 　　来到了神山市后，长泽健便发现这次任务似乎并不轻松，千反田家的几个女儿只要出门肯定又保镖跟随，而且数量至少四五个。长泽健只有两个帮手，一个是他弟弟，一个是他儿子，硬碰硬肯定是不行的。所以他在神山市呆了三四天，一直等待着机会。 　　直到今天千反田家搬家，长泽健才趁着人多手杂，带着儿子和弟弟混进了村子里。 　　“这宅子也太大了。”长泽健的儿子嘀咕道，他们本打算摸到别墅的后墙，然后从窗子翻进别墅里的，结果摸了半个小时终于翻进了围墙里，结果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大片农田。 　　“不要啰嗦，”长泽健说道，“抓紧时间，绑到一个就撤。” 　　“住吉会不是说要绑架三个吗？”长泽健的儿子说道。 　　“三个？”长泽健嘴角扯了扯，说道，“住吉会给的那点钱，也就值一个了。如果知道这么麻烦，我才不会接他们的生意。” 　　“不过，这千反田家的女儿可真是漂亮啊，”长泽健的弟弟垂涎道，“尤其是那个胸很大的，大哥你说绑了人之后我们能不能……” 　　“有点出息，”长泽健在弟弟的脑袋上打了一巴掌，“这是住吉会要的货，等交了货拿了钱，你自己去嫖去。” 　　长泽健的弟弟猥琐地笑道：“那些贱婢哪有豪门大小姐有味道……” 　　千反田安保救援公司有一个“A部门”，A部门的日常工作非常明确：“负责神山市，千反田家住宅，以及千反田家庭成员的人身安全”。在退役军人占了百分之六十五的千反田安保救援公司内，A部门的经理浅井明却不是一个退役军人，而是神奈专门从一家老牌安保公司挖来的主管。 　　此时浅井明正盯着一面宽大的显示屏，显示屏上六个摄像头都锁定着长泽健三人的身影。 　　“他们是怎么进去的？”浅井明黑着脸说道，“一号岗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今天搬家公司，工程公司来了不少人，”浅井明的副经理帮忙解释道，“陌生人太多，一号岗人手太少可能盯不过来。” 　　浅井明没有在诘问，但面色也没有好转，说道：“行动队派出去了吗？” 　　“已经派出去了。”副经理说道。 　　“狙击小组已经锁定目标，请问是否开枪？”负责联络的下属问道。 　　“开个屁，”浅井明骂道，“没看到千岁小姐就在那边吗？他们是想当着千岁小姐的面打爆几个的脑袋吗？告诉行动队尽可能不要让千岁小姐看到流血，不然他们的年终奖就没了！” 　　“好，好的……”下属缩了缩脖子。 　　长泽健三人还没有看到个子矮小的千岁，但是尼尼已经敏锐地感到了不安。它急得在千岁脚下团团转，但是千岁并没有注意到它的动静，突然尼尼一跃而起，从千岁手中叼走了整个蛋糕。 　　“唔！”千岁感到手中少了点东西，突然惊醒。 　　尼尼叼着蛋糕，刺溜一下窜走了。 　　“尼尼坏坏！”千岁急忙追上去。 　　浅井明听到声音，转头一看发现了一个小女孩的身影。 　　“被发现了，抓住她！”长泽健立刻说道。 　　然而，下一秒，长泽健忽然感觉背后一阵剧痛，然后身不由己地栽倒在地上，身旁的弟弟和儿子想搀扶他，但也都同时倒了下来。 　　长泽健挣扎着想起身，然后又一阵剧痛让他倒了下来，意识也渐渐开始模糊。 　　不一会儿，几个穿着棕色作战服的人出现在长泽健身边，将他们捆了起来，拖出了菜园。 　　“呜呜呜……”千岁哭得正伤心，刚刚在追逐尼尼的过程中，小家伙从石阶上摔了下来，膝盖蹭掉了一块皮。 　　“好啦，吹吹就不痛痛啦。”千棘笑着安抚道。 　　“呜呜，尼尼坏坏……”千岁声泪俱下地控诉道。 　　尼尼蹲在千岁脚边，一副无辜的样子。 　　“谁让你不分给尼尼草莓吃。”雅子笑着说道。 　　“呜呜，但是只有三个草莓……”千岁一边抽泣着，一边努力地向雅子解释自己要比尼尼多吃一个草莓的必要性，浑然不知她转身之后，菜园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PS：这是第二更，虽然晚了一个小时…… 第398章 车祸 　　东京都，八王子市。 　　在千反田家忙着搬家的时候，住吉会也正忙着同样的事情。 　　提起八王子市，很多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郊区，实际上八王子市上世纪也曾繁荣过一段时间，众多企业，政府机构在此聚集。东京本地黑帮住吉会的总部也是那时候设立在八王子市的。 　　后来东京都的产业中心转移，各种企业和政府机构也跟着迁移，住吉会的总部却一直留在了八王子市。这倒不是因为怀旧什么的，而是因为房价涨得太快，黑帮在市中心买不起房子。 　　住吉会总部现在用的房子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建起来的，住了四十多年，虽说中间修缮了两次，但再住下去也快要成危房了。所以住吉会上下齐心协力挤出了一些钱，又从银行贷了些款，最终在港区买了栋还算体面的小楼，打算最近搬过去。 　　“长泽健那家伙还没有回来吗？”一个白发老人站在窗口前问道，这位老人就是住吉会的现任会长福田茂南。 　　“是的。”旁边中年男人说道，这个中年男人是住吉会的现任总裁，西口正夫。 　　住吉会内部是现代公司的制度运营的，为了管理好黑帮，西口正夫还专门进修过企业管理学，拿到了相关专业的学士学位。 　　窗外一列火车轰隆隆地驶过，福田茂南皱了皱眉头。 　　关于搬家的事情，住吉会内部曾经发生过激烈的讨论，当时有不少人觉得没有买新楼的必要。因为这些年日本老龄化越来越严重，年轻人又喜欢二次元，不玩黑帮了，所以住吉会一直没怎么发展，资金也很拮据。在这种艰苦的时候还不勤俭节约，努力奋斗，反倒想着买新楼，搬迁总部，这不是搞浪费钱的形象工程嘛。 　　最终是福田茂南用“住吉会是日本数一数二的大社团，不能一直窝在乡下，住在危房里”这样的话拍板决定了搬迁的事宜。实际上，福田茂南支持搬迁的最主要理由其实还是窗外的火车。 　　八王子市曾经是东京的交通枢纽，公路铁路四通八达。住吉会总部的后面就有一个两米多高的缓坡，坡上有一条铁路，每天早上中午晚上准时有三列火车通过，就像是闹钟一样准时。 　　住吉会虽说有一万多名会员，但是它也有很多分部，大多数人都是不在总部工作的。所以反对总部搬迁的人，百分之九十都是不常来总部的会员。 　　然而作为住吉会的高层干部，福田茂南每天都要呆在这里，那轰隆隆的火车声音有时候能吵得他脑袋爆炸。尤其是社团事务比较繁忙的时候，福田茂南恨不得想找个炸药包把后面的铁路炸了。 　　终于要告别这铁路了，福田茂南想想就觉得心情舒畅。 　　“这都快一个星期了，怎么还没有回音。”因为星期不错，所以福田茂南说起不太顺利的事情，语气也没有显得严肃。 　　西口正夫皱起了眉头，猜测道：“之前长泽健曾发回消息说，千反田家的警卫力量很强，千反田康介的几个女儿出门时至少会带着四到五个保镖。我估计他们可能是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吧……” 　　这么一说，西口正夫感觉自己的猜想很有道理，便继续说道：“找不到机会下手，长泽健可能就放弃了，放弃之后他也不通知我们，自己便溜了。” 　　“应该是这样。”福田茂南也赞同得点了点头，罪犯又不讲契约精神什么的，长泽健如果完不成绑架的委托，自然不会回来通知一声“我任务失败啦，你们赶快再专业人士去接手工作啊”。 　　“可是西武那边催得已经很紧了，你觉得再派谁去神山市比较好？”福田茂南又说道。 　　“外人都靠不住，”西口正夫说道，“我们还是派自己人去吧，不过是绑架几个小女孩，我们自己人干得来。” 　　“那……”福田茂南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好吧。” 　　住吉会这一次之所以没有派自己人去神山市，其实还是和神奈有关。上次《游春图》的事情，住吉会绑架了几个华国公务员，结果差点引起了外交纠纷。东京警视厅将参加那件事情的住吉会会员全部逮捕了，并给予了住吉会严厉的警告。那件事情之后，住吉会一直尽可能地保持低调，不想触警察的眉头，所以绑架这种业务也都选择“外包”了。 　　但是这一次的绑架是堤宗次郎的委托，西武和堤宗次郎一直都是住吉会的靠山，他们的事情福田茂南不敢怠慢，即使要冒着被警察打压的风险，他也只能选择派自己人去执行绑架。 　　想到这里，福田茂南忽然有些没来由的心烦。 　　轰隆隆的声音又由远及近，响了起来。 　　火车又来了呢，早点搬走就好了，福田茂南心中想着。 　　不对，中午那列火车不是刚过去吗？福田茂南疑惑地朝远处看去，确确实实有一辆货运列车正朝这边飞速驶来。 　　当列车驶过住吉会总部时，突然轨道上发出一声炸响，列车车头冲出了轨道，朝福田这边飞了过来。 　　福田茂南的眼睛顿时瞪大了。 　　住吉会总部内正忙着搬家的干部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一列火车便冲入了大楼。 　　这栋上世纪的危房哪里还禁得起这样的撞击，天花板哗啦啦地就坍塌了下来，住吉会的干部们惨叫着往楼外逃去。 　　忽然，轰一声巨响，货车车厢发生了爆炸，大火将住吉会的大楼吞噬了。 　　东京市，港区。 　　“先生，先生，出事了。”盐田和一脚步匆匆地走进堤宗次郎的办公室。 　　“还能出什么事？”堤宗次郎看起来胡子拉碴，非常憔悴。 　　西武的遗产官司越打越热闹，就连千叶银行都被告上了法院，但这对于堤宗次郎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因为官司的最终判决怎么看都遥遥无期。 　　盐田和一拿出几张照片，说道：“八王子市一列货运列车脱轨，撞倒了住吉会总部大楼，车上运载的化学品泄漏并发生爆炸，住吉会所有干部全灭。” 　　堤宗次郎看着照片，表情僵硬。 　　这算什么？车祸吗？ 　　PS：这是第三更，三更挑战达成。 　　PS2：感谢“暖心暖兮”大佬的打赏，你的支持就是我前进的动力。 第399章 相遇 　　埼玉县，小川町。 　　千反田家已经搬到埼玉县乡下的别墅内了。 　　神奈坐在新家的窗前看着报纸，八王子市火车出轨事故果然引起了不少关注。 　　长泽健三人被抓住之后遭到了毫不留情地拷问，从他们口中神奈得知了住吉会的企图。 　　住吉会已经不是第一次给自己找麻烦了，神奈怎么可能容忍他们一而再，再而三骚扰千反田家，况且这一次这些老鼠们已经直接把主意打到爱瑠和千岁身上了。所以，神奈才借助了小川运输的资源和人脉给住吉会送上了一场车祸。 　　然而神奈没想到的是，当天住吉会忙着搬家，主要干部全都聚集到了总部内，这一场车祸几乎将住吉会的高层扫荡一空，现在这个日本第二大黑社会团体已经名存实亡了。 　　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不引起东京警视厅的关注。况且这一次在列车出轨事故中丧命的受害者无一例外都是住吉会的干部，就连列车司机都在脱轨前跳车了，虽然受了重伤，但经过抢救还是保住了性命。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场事故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是针对住吉会的一场仇杀。 　　不过，即使明知会引起警方的关注，神奈也还是会做出这样的选择的。当神奈在监控视频中看到长泽健那个杀人犯距离千岁最近不到十米的时候，她真的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唯一让神奈遗憾的是，事情闹得这么大，她一时半会儿就不方便去找元凶堤宗次郎的麻烦了。 　　“姐姐，姐姐……”神奈正想得出神，忽然小千岁嘿咻嘿咻地拖着一块和她差不多大的方形布包进了房间。 　　“怎么了？”神奈回过神来，笑着问道。 　　“姐姐，我有了新画板！”千岁打开布包了，炫耀道。 　　布包里确实是一块画板，但是大小足够给千岁当儿童床了。神奈嘴角抽了抽，感觉雅子办事也不靠谱，至少在教育女儿这件事情上很不靠谱。 　　但是千岁现在正在兴头上，神奈也不想打击她，于是很配合地赞叹道：“真的是新的画板啊！” 　　“嘻嘻，”千岁开心地笑了起来，然后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又跑了出去。 　　千岁这一回头，神奈才注意到，小家伙穿了一件和她差不多的连帽衫，尼尼被小家伙装在了连帽衫的帽子里。 　　“还有，还有哦！”千岁又费了吃奶的劲拖了一只纸箱进来，这纸箱大小依然能把千岁装进去。 　　小千岁想要拆箱子，然后她踮起脚来也够不着箱子正面的胶带。神奈不得不动手帮忙把箱子打开，将箱子里的东西一股脑的倒了出来。杂物撒了一地，全都是各种崭新的绘画工具。 　　“还有，这个是笔，这个是纸，这个是颜料，这个还是笔……”千岁认真地向姐姐介绍这些她刚收到的礼物，但是说着说着小家伙自己便糊涂了起来。 　　“这个？”千岁抓着两只形状类似的盒子，犹豫了很久，然后武断地下定论道，“这都是颜料！” 　　神奈看了一眼包装，一只写着Old Holland，一只写着Horadam。神奈没有画过画，不是很懂，但千岁将它们统统称为颜料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唔？”当千岁从杂物堆里面翻出一罐罂粟油的时候，小家伙彻底懵了，虽然商品名就写在瓶子上，但是奈何小家伙不识字，吃了没文化的亏。 　　“这是什么？”神奈故意问道。 　　“颜料！”千岁举起油瓶宣布道。 　　神奈伸手在千岁的额头上弹了一下。 　　“嘿嘿。”千岁抱着瓶子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神奈猜测这些画具大概都是雅子买来给千岁学画画的。 　　雅子一心想要将千岁培养成一个大画家，搬家后雅子也从市政厅请了几天假，打算陪女儿们在埼玉县住两天，顺便也想开始指导千岁画画了。凭着经验和热情，雅子订购了这么一大堆画具，但是她显然忽略了一个问题，这些成人的画具对于三岁的千岁来说都太大号了。一管颜料都比千岁的拳头还要大了，用起来根本不方便。 　　中午吃完午餐，神奈向雅子提出了这个问题，雅子却鄙夷地看着毫无艺术细胞的神奈说道：“你懂什么？你以为我现在就要开始教千岁画油画吗？” 　　“那你想干嘛？”神奈反问道，这是她在千反田家第一次受到鄙视。 　　“画画可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千岁现在还太小了，不适合这么早开始学画画，”雅子伸出一根手指，解释道，“我买这些东西回来，只是给千岁涂着玩的，让千岁在涂鸦的过程中感受到画画的快乐，这样她才能真正喜欢上画画。梵高，毕加索，高更，哪个有成就的画家不是真正喜欢画画的？” 　　“梵高是个神经病，毕加索勾搭有夫之妇，高更还有梅毒。千岁如果学成那个样子，我会想死的。”神奈说道。 　　雅子面部一僵，说道：“你连他们有哪些作品都不知道，却把人家的私生活记得这么清楚吗？” 　　“毕竟花边新闻比油画有意思嘛。”神奈不假思索地说道。 　　雅子无语地在神奈脑袋上敲了一下，说道：“外面车来了，不要废话了，出去搬东西去。” 　　神奈朝窗外一看，果然开来了一辆白色的厢式货车。千反田家这间别墅虽然有家政公司时常上门打扫，但毕竟一直没人住，所以一些日常用品都需要添置，这辆货车就是来给千反田家送货的。 　　“千岁，你的零食来喽，快出来搬。”神奈转头喊道。 　　“哦哦！”正在画画的千岁像一只小鹿一般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居然支使千岁，你真是懒得可以。”雅子哭笑不得地在神奈头上敲了一下说道。 　　千岁倒没有觉得自己被当成了一个免费的童工，她欢快地从货车的车厢里拖出了几大包零食。虽然画画很好玩，但是零食也很重要啊。 　　千岁正后退着把零食拖回家，忽然一抬头，发现一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陌生女孩正站在路边呆呆地看着自己。 　　“唔？”千岁楞了一下，发现对方其实看的是自己帽子里的尼尼。 　　“唔。”那个陌生的小女孩也反应了过来，眼神稍微有点惊慌。 　　“千岁，”千岁笑了起来，说道，“千反田千岁。” 　　“莲华，宫内莲华。”那个陌生的小女孩也自我介绍道。 第400章 千岁与朋友们 　　一大清早，千岁自己起床，洗漱，自己吃完早餐，然后穿上小皮鞋，带上尼尼便打算出门了。 　　“千岁今天起得真早啊。”神奈说道。 　　“嗯，今天要和莲酱一起野餐。”千岁说道。 　　“千岁在村子里认识了一个新朋友呢。”爱瑠笑着解释道。 　　“真的啊。”雅子和千棘都惊讶道。 　　以前村子里没有千岁的同龄人，神奈，爱瑠和千棘平时都会特别注意留出一些时间陪千岁玩。但是她们毕竟与千岁相差了十几岁，并不能完全替代千岁的同龄人社交圈，所以千岁能交到新朋友她们都很高兴。 　　“千岁，便当带好哦。”爱瑠给千岁准备了一只小手提袋，手提袋里装着野餐布和便当。 　　“嗯，我出门啦。” 　　千岁接过手提袋跑出了门，本想在约定的小河边等莲华，接过远远地她便已经看到了朋友的身影。 　　“莲酱。”千岁挥着手喊道。 　　“千岁。”莲华也背了一只蓝色的双肩包。 　　“今天去哪里玩？”千岁跑得小脸红扑扑的。 　　“咱知道一个秘密基地，我们去那里野餐吧。” 　　“好啊！” 　　莲华一马当先，带着千岁往村子后面的小山进发。 　　“千岁是从哪里来的呢？” 　　“神山！” 　　“神山是哪里？” 　　“有很多山的地方。” 　　“唔……”莲华指着眼前的山脉说道“小川町也有很多山呢。” 　　“咦？”千岁忽然露出了困惑的神色，歪着头问道，“很多山是多少山呢？” 　　“诶？”莲华有点没听明白这个问题。 　　“一座山不是很多山吧？”千岁说道。 　　“嗯。”莲华点头道。 　　“两座山也不是很多山，三座山也不是很多山，四座山也不是很多山……”千岁掰着手指说道，“但是一百座山就变成了很多山。” 　　一百是千岁现在能想到的最大的数字，千岁又继续问道：“那么是从第几座山开始变成了很多山呢？” 　　“呃……”莲华感觉这个问题好难的样子。 　　两个女孩边走边讨论了许久，最终把这个数字定在了“五十座”，反正“五十”听起来也很多很多了。 　　“千岁！这边，这边！”莲华忽然跑了起来，千岁急忙跟上去，莲华跑到灌木丛中捡起了一根和手臂一样长的手指，“看这个！” 　　“树枝呢！”千岁说道。 　　“不对，不对。”莲华摇着头，语气深沉地说道，“看这长度，这形状，这是神剑啊！” 　　“唔！”千岁顿时瞪大了眼睛。 　　“据说捡到神剑的人会变成勇者呢。”莲华双手举着说道。 　　“好厉害，莲酱要成为勇者了呢！”千岁崇拜地说道。 　　“呼呼！” 　　莲华很享受千岁这种单纯的崇拜，她骄傲地将“神剑”配在了腰间，然后牵起千岁的手继续往山上走。 　　山间鸟语花香，阳光透过枝丫，洒下点点光斑，千岁含着一根手指，看得出神，如果不是莲华牵着她的话，估计连走路都忘了。莲华与千岁的个子差不多高，但实际上莲华要比千岁大一岁。 　　“呐，莲酱，”千岁懵懵懂懂地说道，“勇者是做什么的？” 　　“勇者是要消灭魔王的。”莲华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魔王是做什么的？”千岁说道。 　　“魔王是要毁灭世界的。”莲华说道。 　　“毁灭掉世界之后，魔王自己住在哪里呢？”千岁说道。 　　“嗯？”莲华再次被问住了。 　　对啊，魔王是要毁灭世界的，如果世界都不存在了的话，那么魔王应该存在在哪里呢？这个问题莲华还没有思考过。 　　两人穿过山林，来到了一处溪涧边。此处已经是半山腰了，从山石中流出的泉水在这里汇聚成溪，所以溪水清澈见底。 　　两个栗子色头发的女生正卷着袖子在溪水里摸鱼虾。 　　“夏海，小鞠！”莲华举起手喊道。 　　“噢！莲酱。” 　　两个女孩笑着回应了一声，然后从溪水中走了出来。 　　“这是夏海，这是小鞠。”莲华介绍道。 　　千岁双手放在身前，鞠躬道：“贵安。” 　　“哇！”夏海被吓了一跳，惊讶道，“居然还真的有人用‘贵安’打招呼的吗？” 　　“就像电视上大小姐一样呢。”小鞠也说道。 　　“嗯？”千岁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问题，因为她在家里就是这么被教导的。 　　“这是千反田千岁。”莲华介绍道。 　　“哦，就是刚搬来那家孩子啊，”小鞠笑着说道，“没想到是这么可爱的一个孩子呢。” 　　“不要小看了这孩子啊，小鞠，”莲华说道，“咱今天已经吃了两次亏了呢。” 　　“这么厉害的吗？”夏海惊讶道。 　　“嗯，”莲华郑重地说道，“千岁很擅长提出一些终结技一样致命的问题呢。” 　　千岁从手提袋里拿出了野餐布和便当，因为刚吃过早餐，所以爱瑠准备的便当也只是各种精致的点心和饮料，而不是正餐。 　　四个女孩都围坐了下来，千岁邀请朋友们一起喝茶，吃点心，莲华又重新提起了魔王毁灭世界的话题。 　　“如果只是一个世界的话，确实很难解释呢。但现在有些漫画不是会设定为两个世界，比如一个魔界，一个人界吗？”小鞠解释道，“魔王就是魔界的王，他想要毁灭的世界其实只是人界。” 　　“对的，最近的动画《勇者XX》就是这样设定的呢，”夏海说道，“魔族想要毁灭掉人界，人类想要毁灭掉魔界，最后经历了千年战争之后，人界溃败，不得不召唤了勇者。” 　　“对啊！”小鞠认真对千岁说道，“所以说魔王毁灭掉世界之后，还是可以住在另一个属于魔族的世界的。” 　　“唔！”千岁瞪大了眼睛，一副非常惊讶地样子。 　　夏海以为这个答案成功解除了千岁的疑惑，她得意地笑道：“哈哈，这个解释对于你们来说或许有点难以理解啊，等你们上小学之后……” 　　“不是说魔王想毁灭世界的吗？”千岁困惑地说道。 　　“是，是的。”夏海疑惑地点了点头，不明白千岁哪里不理解。 　　“人类如果召唤出勇者消灭掉魔界，”千岁歪着头说道，“那么人类不也就变成魔王了吗？” 　　“呃……”夏海一时愣住了。 　　“勇者难道是被一个魔王召唤出来消灭另一个魔王的吗？”千岁困惑地说道。 　　“……”夏海和小鞠目瞪口呆。 　　莲华拍拍夏海和小鞠两人的肩膀，以过来人的身份说道：“咱说的没有错吧？这孩子超级厉害的。” 第401章 千岁与朋友们（二） 　　小鞠和夏海主动放弃了勇者与魔王这个话题，她们感觉这个话题如果继续讨论下去可能涉及到哲学层面了，作为两个小学生，那样的深度实在是她们力所不能及的。 　　莲华也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各种吃的，和大家一起分享。 　　夏海从树丛中采了一些被当地人称为“野莓子”的红色野果，果子虽然不大，但是千岁尝了两颗，发现酸酸甜甜，非常可口。 　　“小小鞠和夏海海在这里干什么呢？”莲华问道。 　　“一穗姐给夏海布置了观察日记，所以我们来抓一些小鱼回家。”小鞠说道。 　　宫内一穗是宫内莲华的姐姐，也是村子里唯一一所学校的唯一一个老师，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很熟悉，所以上课时小鞠和夏海会称她为老师，平时的话一般就称呼一穗姐了。 　　“小鱼？”千岁顿时提起了兴趣，蹲到溪边，水中果然有一些小鱼在游弋，体型都只有手指长短，不过在这样的浅水中，能长得大才是件稀奇的事情。 　　“尼尼会游泳吗？”莲华也蹲到溪边问道。 　　千岁看了一眼旁边的尼尼，也露出了困惑地神色，“不知道呢。” 　　“兔子不会游泳的吧。”小鞠说道。 　　“让尼尼试试看。”千岁抓起尼尼往水里放。 　　溪水虽然不深，但淹没一只兔子是足够了。尼尼本能地挣扎了起来，从千岁手中一窜而起，踩到千岁的脑袋上，又蹦到莲华的脑袋上，然后蹬着莲华的脑袋，窜进了附近的灌木丛中。 　　“啊，啊！”两个孩子猝不及防，一起栽进了溪水中。 　　“千岁！莲酱！”小鞠和夏海连忙将两个孩子从水里捞起来。 　　浑身湿透的莲华面容严肃地说道：“咱没有想到区区一只尼尼也是个隐藏的高手呢。” 　　“咳咳……”千岁呛了一口溪水，咳了许久，才哭着说道，“坏尼尼！” 　　“怎，怎么办？”夏海看着哭泣的千岁，束手无策。 　　小鞠这时虽然也有些慌乱，但还是表现出了一个姐姐的可靠，她一边安慰着两个孩子，一边说道：“先，先带她们回家换一下衣服吧。” 　　“那只兔子怎么办？”夏海指着已经溜得不见踪影的尼尼说道。 　　“呃……”小鞠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了，这里是山林，一只兔子钻进了山林里，这让她们上哪去寻找？ 　　千岁却说道：“坏尼尼自己会回家。” 　　“好吧，好吧……” 　　小鞠和夏海只能先带着两个孩子回家换衣服，至于回哪个家，当然是回她们越谷家。 　　千岁和莲华洗完澡，小鞠从衣柜里翻出两套自己和夏海小时候的旧衣服给两人替换，但即使是以前的旧衣服对于两个小家伙来说也太大了一点。 　　“我家住着一只狸猫，只要我吹口哨它就会出来。” 　　“哇，好厉害。尼尼又懒又笨，只会偷吃。” 　　…… 　　夏海打开了电视机，播放起子供向的动画片，两个小家伙很快就被吸引了注意力，不再叽里呱啦地聊天了。 　　“小鞠，夏海。”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子拎着一只包裹来到了越谷家。 　　“嗨！”夏海应道，“副食店的，你有什么事情吗？” 　　这年轻女子就是刚从奶奶手中接手了村里唯一一家副食品店的加贺山枫，她将包裹递给了夏海，说道：“这是你母亲订购的床单，我顺路帮你们送过来了。” 　　“哦，麻烦你了。”夏海接过包裹说道。 　　加贺山枫注意到莲华也在这里，还穿着一身极不合身的衣服，便奇怪地问道：“莲酱这是怎么了？” 　　夏海便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听到莲华野餐时落水，加贺山枫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紧张的神情，得知溪水并不深之后，她又松了一口气。 　　交完包裹之后，加贺山枫便离开了，但过了十几分钟，她又骑着电动车转头回来，还带了一大包零食。 　　“这是店里快过期的商品，带来给莲酱和她的朋友吃。”加贺山枫解释道。 　　“副食店的，你今天不要看店吗？”莲华问道。 　　“今天奶奶在店里。”加贺山枫一边说着，一边拿了一袋仙贝递给千岁。 　　原本坐在地板上的千岁站起身，双手放在身前，认真地鞠躬道：“非常感谢。” 　　“哦，”加贺山枫也被这么正式的礼节吓了一跳，连忙说道，“没什么，一点小东西而已。” 　　小鞠和夏海在一旁笑着，千岁偶尔显露出的那种一丝不苟的教养她们已经见识过了，最初她们也被吓了一跳。现在看到加贺山枫做出了相同反应，她们作为旁观者感觉很有趣。 　　“这是谁家的孩子？”加贺山枫好奇地问道。 　　“新搬来的千反田家。”小鞠说道。 　　“哦，难怪没有见过呢。”加贺山枫点头道。 　　千岁在越谷家玩到了中午，忽然又有人敲响了越谷家的门，小鞠起身开门，却发现一个陌生的女孩，提着一只袋子站在门口。 　　“您好，打扰了，”那女孩主动打招呼道，“我是千反田千岁的姐姐，千反田爱瑠。” 　　“呃，您，您好。”小鞠也连忙回礼道，“请进。” 　　“姐姐！”千岁举起双手喊道。 　　爱瑠摸摸千岁的小脑袋，笑着对大家说道：“妹妹在这边给大家添麻烦了。” 　　小鞠和夏海还没有开口，莲华却抢先说道：“咱不会介意的呢。” 　　“我带了一些伴手礼，虽然上不了台面，但还请收下。”爱瑠放下手里的袋子，笑着说道。 　　爱瑠的伴手礼是精心挑选的，有小盒装的猪肉，鱼子酱之类的实用品，有小姑娘们喜欢的小饰物，还有神山娱乐生产的精品周边玩具。这样不管来拜访的时候遇到越谷家的什么人，都能显得不失礼。 　　果然，小鞠，夏海，莲华都被这些礼物吸引了目光。小鞠拿着一条做工精美的项链爱不释手，夏海也挑选了一根发带，千岁和莲华则拿着玩具玩起了打怪兽的游戏。 　　“这个……不便宜吧？”加贺山枫拿起一盒猪肉，犹豫地说道。包装盒上写的是日本本土的一种品牌黑猪肉，加贺山枫在城里的批发市场上听说过，这种猪肉在高级餐厅里都是论克卖的。 　　爱瑠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我们自己家养的猪，用不着花钱。” 　　这种乡下人和富豪交织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加贺山枫心中很想吐槽。 　　爱瑠倒没有说谎，这种黑猪是千反田之彦特意从冲绳引种来的，肉质极好，神奈裁减农业部门的时候曾将这种黑猪肉停产。但千反田农产品公司被从千反田商事分离出来之后，为了打造一个支柱产品，又重新开始生产这种猪肉了。 　　“姐姐，姐姐。”千岁忽然戳戳爱瑠说道。 　　“怎么了？”爱瑠问道。 　　“尼尼回家了吗？”千岁说道。 　　爱瑠笑了起来，这不是千岁第一次丢掉尼尼了，一般情况尼尼都会自己回家，当然有时候丢得太远，也需要暗中跟随的保镖将它捡回家。尼尼跟着千岁一起成长真的可以说是活得不容易了。 　　“你把尼尼弄丢掉，又担心尼尼啦？”爱瑠笑道。 　　“哼，”千岁扭头说道，“我才不要理坏尼尼。” 　　“尼尼没有回家呢……”爱瑠叹了口气说道。 　　一瞬间，千岁眼睛都睁大了，脸上的慌乱再明显不过了。 　　“但我在路上见到了一只兔子，千岁要不然就先养着这只吧？”爱瑠从手提袋中拿出了一只兔笼。 　　千岁都快要哭出来了，结果下一秒却发现，兔笼中装的正是尼尼。 　　千岁一把抱住尼尼的兔笼，鼓起脸看着戏弄她的爱瑠说道：“姐姐坏。” 第402章 女儿（一） 　　神奈在埼玉县休养着身体，神山那边有千反田谷佑坐镇，东京则有安菲亚负责，两面的工作都一切顺利，她久违地感受到了无所事事的悠闲。 　　最近国外也传来了两个好消息。第一个是，俄罗斯政府进一步放开了俄罗斯卢布的兑换限制，俄罗斯央行同时宣布了加息等一系列措施控制通货膨胀率。第二个是雷曼兄弟的收购案宣告失败，全球数得着的银行家们都选择对雷曼兄弟的危险处境冷眼旁观，雷曼兄弟只能提交破产申请。这不是什么冷漠无情，其实雷曼兄弟破产同行们都心有戚戚，奈何雷曼这艘破船实在太大，强行抢救只会把大家一起拖入水中。 　　第二个消息对于世界经济来说，实在不能算是一件好事，雷曼兄弟破产光是全世界范围内被直接裁撤的员工就多达三万人，间接会因此失业的人更是不计其数。但它对于神奈来说却是一个好消息，俄罗斯卢布升值，美元贬值，这一来一去间，俄罗斯卢布对美元汇率竟然一口气飙升到了65.29:1，神奈立刻通知百川将手中的俄罗斯卢布全部出手。 　　神奈很清楚卢布眼下的利好只是镜花水月罢了，美国次贷危机在美国政府的有意推动下很快就会扩散至全球，俄罗斯也不能幸免于难，所以卢布还会再跌下去。不过那时和神奈就没有太大关系了，因为她现在就打算退出卢布市场了。 　　这一轮利好至少能让神奈和百川赚十三亿到十四亿美金，再加上之前兑换的一部分美金，这一次卢布投资，神奈大概净赚百分之三十！ 　　“真好呐，”雅子一边在油画布上刮着胶，一边对神奈啧啧赞叹道，“你这丫头每天在家躺着也能在挣钱。” 　　“什么叫每天在家躺着挣钱？我前前后后可准备大半年时间。”神奈从电脑上抬起头瞪了雅子一眼，然后疑惑地说道，“你在干嘛？” 　　“画画啊，”雅子说道，“既然准备给千岁当老师，我自己得先练练手，把之前丢掉的功课捡起来嘛。” 　　“你的水平真的靠谱吗？”神奈质疑道，“我觉得还是给千岁找个专业的老师比较好。” 　　雅子举起刮刀作势要砸神奈，说道：“不要小看我，当初我可也是艺术界的一颗新星。” 　　“那也是当初罢了，”神奈目光又回到了电脑上，一边打着游戏一边说道，“你都这么多年没有认真画过一幅画了。” 　　“所以我才要重新开始练手啊，”雅子又继续刮胶，突然她手上的动作一停，似乎想起了什么，软着声音说道，“神奈酱……” 　　神奈顿生警惕，说道：“你想干嘛？” 　　“我画画缺个模特。”雅子说道。 　　神奈从果篮里抓起一只苹果，摆到桌角，说道：“你画这个。” 　　虽然还不清楚雅子想干什么，但第六感告诉神奈——这家伙绝对在打坏主意。 　　“画苹果也太无聊了。”雅子摇了摇头，说道，“神奈酱来给我当模特吧。” 　　神奈怀疑说道：“只是让我当个模特这么简单？” 　　“当然了，”雅子说道，“不然你以为我会让你干嘛？” 　　神奈盯着雅子看了几秒，雅子眨了眨眼睛，与神奈对视着，一副非常诚恳的样子。 　　如果只是当个模特的话，倒也不是不能接受，神奈点了点头，说道：“好吧。” 　　雅子拍了拍手，笑着说道：“那我去拿块画布。” 　　神奈退出了游戏，她正在玩的就是《东方幻想乡》。 　　《东方幻想乡》已经更新到了第二个资料片。一般的RPG游戏每次大更新，更新的都是新玩法，新角色，或者新地图，《东方幻想乡》的大更新首要目的却是为了“推进历史”。 　　《东方幻想乡》游戏刚上线时，游戏背景历史是地月大战之前，也就是神山娱乐出版的《东方编年史》所写的“古妖时代”。第一次大更新之后，第一个资料片上线，游戏背景历史被推进到了第一次地月爆发后，按照《东方编年史》这个阶段被称为“扩张时代”。第二次大更新后，游戏背景历史再次被推移至第二次地月大战期间，“陨落时代”。 　　按照神山娱乐版的《东方编年史》的时间线，幻想乡大结界的诞生是在两次地月大战之后，也就是说，《东方幻想乡》这款游戏虽然顶着“幻想乡”这个名号，但直到目前为止，幻想乡还没有在游戏中出现。 　　不过神山娱乐的报告表示，下个月版本更新时，博丽大结界就要诞生了。这个安排就是为了配合幻想乡游乐园的旅游宣传，因为版本更新的时候，恰好是幻想乡游乐园开园的时间。 　　神奈前一段时间比较忙，“扩张时代”的版本都没怎么玩，“陨落时代”的版本下个月又要更新了，所以现在趁着有时间恶补一下。 　　雅子从楼下拿了一块已经刷好底料的画布上来，对着神奈架好。 　　“我要怎么做？”神奈对画画这种事情一无所知。 　　雅子指指窗边的位置，笑着说道：“坐到光线好的地方就行了。” 　　神奈端了张凳子放到窗边，抱怨道：“要我说，你在这里摆个果篮不也一样可以画嘛。” 　　“你懂什么，静物画和人物画完全是两回事，”雅子说道，“静物画我随时都可以抓个苹果对着画，但是人物模特不容易找啊，你现在不是正好有空嘛。” 　　“模特又不是非要找我，”神奈一边说着，一边坐到了窗前，拉了拉外套，说道，“这样可以了吧？” 　　“嗯……”雅子认真地欣赏了一下娇小玲珑，楚楚可人的女儿，然后笑着说道，“把衣服脱掉吧。” 　　神奈皱了皱眉头，然后脱掉了外套，说道：“这样？” 　　“我是说把衣服全部脱掉，”雅子眨眨眼睛，说道，“包括内衣，胸罩，胖次之类的。” 　　“哈？”神奈脸色一黑。 　　“穿着衣服，身材线条，肌肉纹理什么的完全看不见嘛。”雅子语气真诚地说道。 　　“你赶快给我去死吧！” 　　“喂，别走啊！神奈酱，这都是为了艺术啊！” 第403章 女儿（二） 　　雅子最终还是说服了神奈当人体模特。 　　神奈按照雅子的要求，洗了澡，裹着浴巾走进了画室。 　　“坐那边吧，把浴巾拿掉，”雅子指指画室窗前的一张沙发，笑着说道，“不要不好意思嘛，我在大学上课的时候不知道见过多少人体模特呢，这都是为了艺术。” 　　神奈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艺术家都是变态。”神奈恨恨地咬牙道，“都喜欢画不穿衣服的人，一群老流氓还要教学生画不穿衣服的人，把流氓继承下去，形成传统，发扬光大。” 　　“你这是偏见，”雅子说道，“画人体需要了解人体的骨骼和肌肉结构，画不好不穿衣服的人就肯定画不好穿衣服的人。” 　　神奈不以为然地嗤笑道：“画汽车也没见你们会把零件拆开。” 　　“汽车不会换壳子，但人会换衣服！”雅子无语地笑道，“快把你的浴巾摘了！别忘了我们的交换条件！” 　　神奈纠结了半天，终于还是摘掉浴巾，现在她算是彻底一丝不挂了。 　　虽然神奈在家里常常只穿T恤和胖次跑来跑去，被爱瑠抓住时还会振振有词地辩解“反正家里没有外人”，但是衣衫不整和全身赤.裸被人盯着看还是有区别的，即使那个人是自己的母亲。 　　“这不是挺好嘛，”雅子拿起了画笔笑着说道，“如果感觉不舒服的话，可以侧坐着，或者半躺着。” 　　“尤其是你们这些画油画的，”神奈又继续说道，“画画的那么多，怎么其他人就没你们这么喜欢画不穿衣服的人呢？” 　　“嗯，”雅子对此倒表示了赞同，她一边思考着构图，一边点头道，“油画起源于欧洲，欧洲艺术起源于古希腊，古希腊人认为人的身体有自然之美。你看，古希腊神话中维纳斯，达芙妮，赫拉都是**的。” 　　“古希腊人怎么知道他们神是**的？”神奈奇怪地说道，“他们自己不穿衣服，就不许他们的神穿衣服吗？这也太不文明了。” 　　“穿衣服就是文明？不穿衣服就是野蛮？”雅子笑着说道，“这是谁规定的？” 　　“这倒也是，”神奈点头道，“欧洲现在又开始流行不穿衣服了，说不定百年之后，穿衣服倒成了野蛮的体现了。” 　　说着神奈猝然一惊，说道：“不行，我觉得有必要挽救一下这个世界的道德底线了。” 　　雅子早就习惯了神奈这种跳脱的思维，她笑着问道：“那么你打算怎么办？” 　　“首先需要先想办法推动立法，尽可能让所有国家都把公共场合暴露生.殖。器定为非法行为，至少要拘留罚款。”神奈说道。 　　“这是个好主意……”雅子应付道。 　　听着雅子敷衍的话，神奈无聊地撇了撇嘴，她知道雅子这是在故意陪她说废话。这是雅子的小技巧，目的就是为了让神奈可以放松下来，否则一直紧绷着身体就算画出来也没有美感。 　　这个办法确实很有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神奈果然不太纠结自己没有穿衣服这件事情了。 　　干坐了十几分钟，神奈忍不住说道：“太无聊了，我可以玩会儿游戏吗？” 　　雅子勾摹着神奈的曲线，随口说道：“你要玩的话拿手柄玩，捧台笔记本电脑太挡视线了。” 　　“嗯……”神奈又沉默了下来，转头看向了窗外。 　　她这才想到《东方幻想乡》居然不能用手柄玩！为什么会有这么严重的缺陷？千反田谷佑就是这么监督产品质量的吗？回头要扣他年终奖。 　　雅子听到神奈不说话了，不知道这丫头又在想什么事情，她奇怪地抬起头，却忽然失神了。 　　神奈无聊地欣赏着田园春光，琥珀色的阳光透过窗子洒在少女稚嫩却丰满的胴体上。虽然求学时，雅子曾听说过无数次“人体的自然之美”这种学术化的陈词滥调，但是画多了人体之后，雅子便有些麻木了，人体不就是那样嘛。不管是鸡皮鹤发的老人，还是性感火辣的超模，其实都千篇一律罢了，雅子有时都在怀疑，所谓的“美”到底在哪里？此刻，雅子终于又再一次确定了“美”的存在。那种安静、纯洁却又随时能够迸发出活力的美让雅子怦然心动。 　　短暂地失神之后，雅子笑着摇了摇头。难怪圈子里有名气的艺术家常常和自己的模特碰撞出一些不该有的火花，雅子自问如果自己是个男人，面对神奈这样模特，自己也很难把持得住啊。 　　原本，雅子只是抱着“画了这么多画，还没有画过自己的女儿”这样的想法才找神奈当自己的模特的，现在她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女儿已经长得这么漂亮了。 　　平时神奈总是喜欢穿大一号的衣服，又懒得梳妆打扮，遮掩了不少姿色。都要上大学了，今后看来得好好地教教这丫头怎么当女孩子了……雅子一边观察着神奈的曲线，一边在心中想着。 　　神奈到底不是坐得住的性格，画了两个多小时，她便很不耐烦了，第三次问道：“还没有画完吗？” 　　“怎么可能这么快，我刚开始画呢。”雅子说道。 　　“这么慢！还要画多久？”神奈问道。 　　雅子一边调着颜料，一边说道：“快的话半个月就能画完。” 　　“哈？”神奈吃惊地说道，“如果慢呢？” 　　“嗯……”雅子想了想，说道，“好好画的话，半年时间应该够了。” 　　神奈撇了撇嘴，说道：“难怪你们会被照相机淘汰。” 　　“这是艺术！”雅子瞪了神奈一眼，再次强调道，“这是艺术，不是拍裸.照！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这都一上午了，”神奈说道，“你家艺术太费时间了。” 　　“好吧，”神奈硬是不肯再奉陪了，雅子也没有办法，只好点头道，“今天就先画到这里吧。” 　　神奈立刻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披上浴巾，跑回客厅玩游戏了。 　　“喂，”雅子无语地说道，“你这不还是不穿衣服嘛。” 　　“我就是不喜欢被你盯着看！”神奈喊道。 　　雅子看着眼前的半成品，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幅画画完之后大概也永远不能见天日的，雅子知道她如果敢把这画送去画廊，神奈就敢让人带着机枪把画廊端了。 　　“对了，”神奈又折返了回来，说道，“别忘了我的画。” 　　“知道啦！”雅子说道。 　　神奈这才满意地离去。 　　还得画一幅爱瑠的呢……这是神奈的交换条件。 　　雅子想着，忽然又笑了起来，拿起笔在未完成的画作一角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这应该是自己目前最值得得意的作品了吧…… 　　PS：昨天的两更没有完成，今天尝试挑战一下三更。 第404章 受苦的游戏 　　前崎高中，电子游戏部。 　　“又死了！这游戏是人玩的吗！”御圣院杏丢掉了鼠标，痛苦地抓着头发。 　　御圣院杏去年就从高中毕业了，但她毕竟是理事长的女儿，所以毕业之后也常来电子游戏部和阵列猫公会的各位一起打游戏。 　　前年，阵列猫之前一直在玩的网络游戏《传奇时代ol》的制作公司被神山娱乐收购，游戏玩家也被神山娱乐有意识地引导到了《东方幻想乡》中。因为《传奇时代ol》的账号可以直接登录《东方幻想乡》，而且还赠送基础装备，所以西村英骑，御圣院杏，玉置亚子等人干脆也在《东方幻想乡》内创建了一个同样名叫“阵列猫”的公会。 　　“是啊……”濑川茜也揉着酸疼手腕，抱怨道，“最近月球小兵的物防都翻倍上涨了，这样下去，恐怕下个月我连小兵的护盾都打不破了。” 　　“真怀念‘古妖时代’的日子啊……”玉置亚子趴在电脑桌上，精疲力竭地说道。 　　最近，《东方幻想乡》的游戏难度越来越高，渐渐有一种向受苦游戏发展的趋势。 　　阵列猫从《传奇时代ol》转移到《东方幻想乡》的时候，正是“古妖时代”的尾声。那时的《东方幻想乡》还是一个非常悠闲的RPG游戏，当时的主要玩法就是：一、花式虐待野外boss，二、收集素材制作衣服，打扮自己的游戏角色，三、在游戏里盖房子。“古妖时代”后期，《东方幻想乡》上线了一种新玩法——建设系统，玩家可以在游戏内的乡村和城市居住区购买地皮，建造属于自己的房子甚至庄园，这个系统让游戏的自由度大大提升，广受玩家好评。 　　总之，“古妖时代”的《东方幻想乡》曾是一个节奏非常舒缓的佛系经营养成游戏。 　　《东方幻想乡》更新“第一次地月大战”资料片后，游戏背景进入了“扩张时代”。 　　游戏中第一次地月大战爆发的原因并不是“人类挤压了妖怪的生存空间”，按照神山娱乐版的《东方编年史》的设定，当时地球上还是妖怪神魔的世界，人类是住在月亮上的，名副其实的“月球人”。 　　因为月球的灵气渐渐变得稀薄，随时都有枯竭的风险，所以为了生存，人类暗中筹划起入侵地球的行动。为了给入侵做铺垫，人类的间谍部门开始提前暗杀一些实力强大妖怪神魔，其中八云紫就在暗杀名单上。但是八云紫的能力过于诡异，针对她的暗杀行动失败了，间谍部门只杀掉了八云邸内的一位侍女。八云紫大怒，集结了一大批妖怪主动对月球发起进攻，第一次地月战争爆发。 　　这个阶段是妖怪们势力最强大的时期，所以被称为“扩张时代”。“扩张时代”也上线了一种新玩法，名为“征兵”。玩家可以报名参军，加入八云紫的军队之后，就可以进入月球前线参加战斗，前线的敌人比野怪更难打，但经验值和金币收益也更高。 　　“征兵”系统上线之后，《东方幻想乡》的才逐渐有了传统冒险类RPG游戏的那种战斗的感觉。但此时战斗还不是《东方幻想乡》的主线，大量的玩家还是从“古妖时代”过来的，他们还是喜欢悠闲地收集素材，盖房子，做衣服，顺便看看风景。此时战场前线还在月球上，所以游戏也允许大部分人不参加战斗。 　　然而，当第二部资料片更新，游戏背景进入了“衰落时代”，整个游戏都变得不一样了。八云紫进攻月球失败，退回地球休养，月球上的人类稍作休整之后，主动对地球发动了进攻，“第二次地月战争”爆发。因为战争的前线就在地球上，所以现在所有玩家们被逼得不得不参与到战争中去，“征兵”系统也直接变成了“战争”系统，游戏内全民皆兵。 　　月球人军队在赤道附近地球，并向四周不断进攻。地月大战的战况发展以及战争前线的移动是由图灵数字的超级计算机演算的，每周更新一次。 　　游戏中如果地图上某个区域内没有玩家抵抗，或者抵抗力量不足，那么这个区域就很容易被月球人攻占。攻占下这块领土的月球人军队会疯狂袭击玩家，阻碍玩家狩猎，搜集素材，甚至破坏玩家建造的房子和庄园，直到将这一地区的玩家全部驱逐。 　　如果一个地区玩家抵抗的足够努力，那么月球军队就会向这个地区增派更多更强的军队，那么下一周这里的敌人数量和实力都会飙升。 　　“如果暗杀或者完美盾反的话，打小兵还是不难的。”西村英骑回忆着刚才的战斗，说道。 　　在收购了许多经验丰富的游戏工作室之后，《东方幻想乡》的战斗系统得到了极大的优化。尤其与月球军队，月球军的士兵虽然让西村频频受苦，但战斗总是酣畅淋漓的，即使受苦也有痛快的感觉。 　　“打个小兵都需要完美盾反了，这还叫不难？”濑川茜拍着桌子说道，“正常情况难道不应该是割草吗？” 　　“昨天又有一个公会离开了，现在包括我们在内13区只剩下不到一百个公会了，”御圣院杏说道，游戏中的地球地形与现实中的地球差别不大，13区对应的大概就是南太平洋的位置，“我们该撤退了。” 　　“撤退？”玉置亚子刷一下抬起了头，“放弃13区吗？” 　　“没错。”御圣院杏点头道。 　　“可，可是我们的阵列猫庄园怎么办？”玉置亚子慌乱了起来，装备什么的都可以带走，但是玩家建设的庄园和房屋都是与地图绑定的，根本搬不走。“我们可整整建设了一年啊……”玉置亚子快要哭出来了。 　　“会长说的没错，”西村英骑想了想也说道，“我们就算能守住这个星期，也未必能守住下一个星期，而且现在不撤退的话，接下来如果遇到叛徒就糟糕了。” 　　“叛徒”系统，这又是一个“陨落时代”令玩家感到非常恶心的新玩法。玩家的角色虽然职业各异，但种族设定都是妖怪。“陨落时代”月球人类气势汹汹地进攻地球之后，“叛徒”系统就上线了，那些感觉抵挡不住月球人的玩家可以选择背叛自己的种族，加入人类大军，屠杀妖怪。 　　月球人军队杀死玩家角色，玩家最多也就是心灵上感到被虐的痛苦，然后半分钟后就会在安全地点复活，不会损失任何财物，然而“叛徒”玩家却可以通过杀死普通玩家，来掠夺普通玩家辛辛苦苦积攒的金币。这个设定过于恶心，以至于月球军队登陆不到三个月已经有百分之二十的玩家选择背叛妖怪，当了人类入侵者的带路党。 　　“但这是我和卢西安一起建造的庄园……”玉置亚子难过的说道。 　　“没关系，”西村英骑安慰道，“等我们撤到了安全的地方，重新建造一个庄园，这次我们有经验了，用不了多长时间的。” 　　“可是哪里才是安全的呢？现在所有战线的妖怪都在败退吧？”濑川茜也抱怨了起来，“游戏官方到底想搞什么啊！” 　　是啊，游戏官方到底想搞什么！这是所有玩家心声。他们努力战斗，敌人就会变强，不努力战斗就会被敌人杀死，不管想什么办法，月球军队都在有条不紊地推进，这样的过程实在是令人绝望。 　　有游戏杂志直言不讳评论道，“陨落时代”的资料片根本就是在劝退玩家，神山娱乐的应该直接枪毙掉新资料片的策划。 　　叮叮叮叮…… 　　四人的电脑都响起了清脆的铃铛声，这是游戏内邮件的通讯提示音。 　　“这是什么？” 　　御圣院杏好奇地点开了邮件，一行虚幻优雅的字体映入眼帘——《割裂现实与梦幻的邀请函》，发件人：八云紫。 　　PS：这是第二更。 第405章 梦幻的钥匙 　　神山市，幻想乡游乐园。 　　幻想乡游乐园内建成了一座高塔，它的高度并不算惊人，只有两百多米，但因为它是建设在八轩岭山顶的，所以即使在神山市市区也能看到它的身影。 　　这座塔外表呈现出青铜锈色，雕满了各种古朴的纹路。如果《幻想乡乐园》地玩家见到这座塔的话，立刻就会认出它来，在游戏中它被称为“信标塔”，是玩家们在大地图上的传送点。 　　“这里的风景真不错啊。”千反田谷佑站在信标塔上，俯瞰着神垣内峰峦与神山市，说道。 　　“是的。”德比希尔也站在一旁气喘吁吁地说道。 　　千反田谷佑转头看着这个体态日渐肥胖的美国人，笑着说道：“德比希尔先生也该请个假，好好锻炼身体了啊。” 　　德比希尔耸了耸肩，说道：“向那位大小姐请假？那我还不如建议她给这座塔装个电梯呢。”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千反田谷佑笑了笑，说道。 　　“没错，”德比希尔点了点头，“毕竟这是最后一次有人登上这座塔了。” 　　千反田谷佑沉默了下来，默默俯瞰着试运营已经结束的幻想乡游乐园。宏大壮观的博丽大结界尚未通电，所以那数万块高大的特制玻璃依然默默地隐藏在山脉与树林之间，看起来平平无奇。 　　良久，千反田谷佑才感叹道：“三年筹备，三十亿投资，现在终于要拉开大幕了。” 　　“我们准备得足够充分，结果肯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德比希尔胸有成竹地说道。 　　东京，前崎高中，电子游戏部。 　　《割裂现实与梦幻的邀请函》。 　　发件人：八云紫…… 　　嗯……御圣院杏和阵列猫的其他三人读到的内容大概就是这样。 　　这倒不是说邮件中没有其他东西了，只是邮件的主要内容都是一串稀奇古怪的符号，就像是原始部落的图腾，御圣院杏，西村英骑，濑川茜和玉置亚子全都看不懂其中的含义。 　　“这邮件是什么意思？”御圣院杏疑惑地说道。 　　“某个新任务的提示吗？”濑川茜猜测道。 　　“八云紫会这样发布任务？”御圣院杏说道。 　　八云紫的大名幻想乡玩家都知道，游戏中最强的大妖怪之一，“扩张时代”几乎都是她的个人秀。八云紫总是凭借着她的独特能力在游戏地图中神出鬼没，性格也不太友好，不喜欢与人接触，所以玩家几乎不可能从八云紫这边接到任务。如果非要说八云紫发布过什么任务的话，那就是“扩张时代”的征兵令了，那一次任务直接改变了游戏玩法。 　　濑川茜想了想，也觉得不太可能是任务。 　　“也许是新服装的兑换码？”玉置亚子说道。 　　“怎么可能，新资料片刚送过装扮套装。”濑川茜不太相信。 　　或许很多玩家会因为最近游戏难度越来越高，问候游戏策划家庭成员，但是没人会否认神山娱乐确实是良心游戏制作及运营商。 　　《东方幻想乡》上线之后一直恪守着不收费的承诺，游戏内不存在必须要用钱购买的装备和素材，也不存在不花钱就会比别人玩得累得多的情况。所以游戏玩家们花钱最多的大概就只有在香霖集市购买各种装扮服装和饰品的时候了，不过如果不是“不收集全就会死”病的患者，其实也没有必要花钱，因为神山娱乐常常会借用各种剧情活动赠送特典装扮。 　　画面一流，玩法丰富，战斗酣畅淋漓，关键还不坑钱，这也是“陨落时代”资料片一直在作死，《东方幻想乡》玩家只是在痛骂，却没有出现大面积退游情况的原因。 　　“不要管那邮件，”西村英骑说道，“我们似乎有麻烦了啊。” 　　“怎么回事？”玉置亚子关掉了邮件，脸色顿时紧张了起来。 　　一队不太熟悉的玩家出现在了阵列猫公会的庄园周围，游戏界面的右下角雷达正发出黄色警报，这个警报代表了附近存在“叛徒”玩家。 　　“惩戒者公会？”御圣院杏认出了对方的身份，面容严肃了起来。 　　“什么？这就是那个惩戒者公会吗？”西村英骑也紧张了起来。 　　即使妖怪们在月球军队的进攻下节节败退，玩家们也不太愿意当一个叛徒。因为《东方幻想乡》几乎为每个NPC都写了个人剧本，在游戏流程中非常鼓励玩家与NPC进行互动，所以只要是“古妖时代”一直玩到现在的老玩家基本都对游戏中的人物有着深厚的感情。 　　就拿公会来说，游戏公会搜索界面一打开，满眼都是“魔理沙粉丝后援会”，“帕秋莉卫队”，“芙兰朵露幼稚园”，“智慧女神圣骑士团”，“紫老太婆qweaxejhohaan”…… 　　在地球上妖怪神魔们的生死关头选择背叛，一般人都会都负罪感的。 　　所以，惩戒者公会才像现在这么出名，因为他们是罕见的所有人都选择了当“叛徒”的公会。 　　“现在怎么办？”濑川茜说道。 　　“还能怎么办？”西村英骑苦笑道，“对方是一百多人的大公会，我们只能撤退了吧？” 　　“那么庄园……”玉置亚子还是依依不舍。 　　“暂且放弃吧。”西村英骑摸摸玉置亚子的脑袋安抚了一下，然后转头对御圣院杏说道，“拜托会长拖延一下时间了。” 　　“没问题，”御圣院杏点点头，主动向对方会长打招呼道，“巴兹，你想要干什么？” 　　“御圣院？我看到阵列猫感觉有点眼熟，原来真的是你啊。”对方会长巴兹是阵列猫的熟人，当初在《传奇世界ol》中巴兹率领的公会就曾与阵列猫发生过冲突。 　　巴兹选择当叛徒的只是因为他本人是一个狂热的PVP爱好者，只喜欢与玩家对战，所以御圣院杏看到巴兹出现的时候，就知道阵列猫这一次是倒大霉了。 　　果然巴兹说道：“我是月球阵营，你们是地球阵营，我出现在这里想干什么你们应该很清楚吧。” 　　“我们小公会没什么钱，何必来打劫我们呢。”御圣院杏回复道，“你的业值都快爆表了吧？” 　　“业”是一个随着“叛徒”系统一起上线的新数值，“叛徒”玩家每杀死一个普通玩家就会积累一点“业”。业值越高，地球阵营的妖怪神魔对该玩家角色的仇恨就越高，积累到一定程度之后，NPC甚至远远地看到玩家就会主动聚拢过来发起围攻。这也是限制玩家不能随意背叛的一种机制。 　　不过，随着地球阵营的快速溃败，这种限制机制也几乎形同虚设了。 　　“现在妖怪们都快被月球人杀光了，还有谁在意业值啊？”巴兹毫无预兆出招了，“不要废话了，来战吧！” 　　一直有所戒备的御圣院杏及时躲开了对方的一个技能。 　　“打我们是打不过你的，所以我们只好逃跑啦。”御圣院杏有些俏皮地说道。 　　就在御圣院杏与巴兹聊天的时候，西村三人手忙脚乱地将庄园里可以卖的财物全部折算成了金币。 　　“我们走！”西村英骑喊道。 　　阵列猫的四人同时按下了传送键传送向最近城镇的信标塔，传送一旦开始，玩家的角色就进入了无敌状态，任何技能都不能造成伤害，传送的过程也无法打断。 　　巴兹和他的手下们没有做出任何动作，似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阵列猫跑掉了。 　　当城镇出现在眼前的时候，西村英骑几乎要跳起来庆祝了。 　　然而，下一秒。 　　禁锢！一道血色锁链出现，锁住了玉置亚子的角色，然后一阵风暴般的箭雨将玉置亚子秒杀了。 　　“啊！”玉置亚子被吓得惊叫了起来。 　　“有人埋伏！”十多名“叛徒”将他们包围了，西村英骑举起了盾牌，做出了防卫姿势。 　　“那是……狼牙！”御圣院杏看到了对方头领的ID。狼牙是惩戒者公会的副会长，但他的名声比巴兹更臭，因为巴兹只是爱好PVP，狼牙却喜欢的确实故意虐杀其他玩家。 　　“你们居然还想逃？”狼牙嘲讽道，“逃得了吗？” 　　“怎么回事？城镇不是安全区域吗？”濑川茜不解地说道。 　　西村英骑看了一眼地图，立刻便明白了，说道：“这个城镇已经被月球军队攻占了，这里已经没有妖怪NPC守卫了。” 　　惩戒者公会发起了进攻，阵列猫几乎没有反抗之力。原本局面就是敌众我寡，奶妈玉置亚子又被提前秒杀，所以不到三十秒，阵列猫就全军覆没了。 　　但是，惩戒者公会杀死他们三人之后，并没有离开。 　　《东方幻想乡》中玩家角色死亡后，会在最近的信标塔下复活，离西村他们最近的信标塔就是他们身后的这一座。 　　阵列猫的四人刚一复活就被狼牙等人再次杀死，再复活，再被杀死，再复活，再被杀死…… 　　“呜……”玉置亚子趴在显示屏前啜泣了起来。 　　“你们不是想逃，快逃啊，哈哈……”狼牙又嘲笑道。 　　“你们太过分了，这是在破坏游戏秩序！”御圣院杏谴责道。 　　“破坏游戏秩序？”狼牙嚣张地说道，“现在时代已经改变了，这已经不是那个让你们这些垃圾可以悠闲种田的游戏了，而是一个弱肉强食，强者为尊的游戏。垃圾就活该被虐！” 　　“太过分了！”濑川茜咬牙切齿地说道，她的角色已经第十次复活，然后被杀了，“我要向官方投诉！” 　　“官方投诉也需要24小时才能处理。”御圣院杏说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卢西安，你有什么……你在干什么？”濑川茜一转头发现西村英骑正在对着电脑研究着什么。 　　“我明白了！”西村英骑一拍手，说道。 　　“你明白什么了？”御圣院杏指指旁边的玉置亚子，说道，“你知不知道你的女朋友在哭。” 　　西村英骑打开了那封来自八云紫的邮件，然后与旁边信标塔上雕刻的纹路，对比着说道：“这封邮件上的文字是妖精语！好像是让我们传送到某一地点的意思……” 　　“诶？”濑川茜恍然大悟，然后急匆匆地跑了出去，“等等，我去把我买的妖精语字典拿来！” 　　一分钟后，濑川茜抱着一本厚厚的字典回来了。 　　“封印……终结……这是……前往……梦，梦幻之地……钥匙……”濑川茜对着字典磕磕绊绊地将邮件的内容翻译了一个大概，“下面这行都是数字，这应该就是他们所说的钥匙了吧？” 　　“那么这个钥匙应该怎么用？”御圣院杏说道。 　　“当做兑换码试试看？”西村英骑说道。 　　“嗯，试试看。”御圣院杏点了点头，首先开始尝试了，她将数字输入进兑换码界面中。 　　此时御圣院杏的角色还处在死亡状态中，然而当御圣院点击了确认之后，她的角色居然漂浮了起来，周围出现了蓝色的波纹，这是传送开启的标志。 　　“有用！”御圣院杏喊道。 　　阵列猫的其他人也立刻兴奋地输入了各自邮件中的“钥匙”，鉴于玉置亚子哭泣，西村英骑只好帮她输入了。 　　已经死亡的角色一个个在他们面前传送消失，这让惩戒者公会的众人惊讶不已。 　　“这是怎么回事？出bug了吗？”狼牙的玩家很费解地说道。 　　这时信标塔又亮了起来，这是有人传送过来的标志。 　　“算了，那四个人跑了就跑了吧，他们的钱都抢光了……”狼牙玩家再次振作了精神，嘴角露出了残忍的冷笑，“反正这里又有肥羊来了。” 　　一个武器豪华，装扮**，ID名叫“平成男儿”的玩家角色传送到了信标塔下。 　　“动手！”狼牙一声令下，惩戒者公会的众人朝“平成男儿”一拥而上。 　　御圣院杏的角色被传送来到了一个类似于神社的建筑内，她依然处在死亡状态中，一个巫女走到她身边，轻声说道：“经过了英勇的战斗呢。”然后伸出手洒下了一片星光。 　　御圣院杏的角色立刻复活了，并且回复到了最好的状态。 　　“欢迎来到博丽神社。”那位巫女微笑着说道。 　　“博丽神社！”阵列猫的四人惊讶地说道。 　　博丽神社在东方系列作品中被屡次提到，《东方幻想乡》游戏中的NPC也多次提到过博丽神社，因为博丽灵梦的人气很高，所以很多粉丝都把它当成了圣地般的存在，但却从未有玩家在游戏地图中发现过它。 　　西村等人万万没想到他们现在居然被邀请道到了博丽神社内。 　　埼玉县，小川町。 　　神奈看着自己第五十三次被虐杀的游戏角色，面色黑得像锅底一样。 　　“不要挣扎了，哈哈，没用的……”狼牙肆意地嘲讽着。 　　神奈默默地掏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德比希尔站在真·信标塔的塔顶上接通了电话，“有什么事吗？神奈小姐。” 　　“我想删几个账号……”神奈说道。 　　PS：昨天三更失败，今天这章四千字，算是补偿吧，非常抱歉。 第406章 式神 　　东京，前崎高中。 　　“姐姐，我们站在这里真的不要紧吗？” 　　“应该不要紧吧……” 　　山田今日和山田明日，一大一小两个女孩穿着巫女服的女孩站在前崎高中门前。 　　她们的巫女服是特制的，款式和某红白的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不是红白色，而是青白色，袖口还绣着“博丽神社”的字样。 　　荒楠神社如今已经被千反田商事完全收购了，而且不是单纯的神社了，而是博丽神社有限责任公司，它承担着幻想乡游乐园的日常管理工作。山田今日和妹妹山田明日都是博丽神社的雇员，像她们这样的巫女博丽神社一共招聘了五百多人。不过有资格穿红白色巫女服的只有荒楠神社的巫女十文字瑞穗一人，毕竟神山娱乐一直是把她当做博丽灵梦的原型来宣传的。其他巫女们只有资格穿山田姐妹身上这种青白色的巫女服，宣传上她们都算是博丽巫女的式神。 　　博丽神社招聘这么多巫女主要是为了应对游客高峰时期的接待问题，巫女们并不是全职，属于临时工，但是待遇却比一般的临时工好得多，工作也不辛苦，所以山田今日才会带着才小学六年级的妹妹一起去应聘的，姐妹二人居然全都通过面试了，这让她们非常惊喜。 　　只是山田姐妹没有想到，她们得到工作后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出差。 　　恰逢放学时间，前崎高中学校门口的人流量很大，来来往往的学生和老师们都会好奇地看一眼这对可爱靓丽的巫女姐妹的。 　　山田姐妹被看得脸颊发红。 　　“请问可以一起拍张照片吗？”有个女生拿着手机兴奋地跑过来问道。 　　“啊啊……”山田今日被这个热情地女生盯得手足无措。 　　小学生山田明日看着姐姐没出息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笑着对那女生说道：“没问题。” 　　“诶？”山田今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姐姐忘了公司的规定吗？”山田明日翻了个白眼说道。 　　山田今日立刻明白了妹妹的意思。 　　博丽神社在聘用巫女时就明确规定了：巫女不得拒绝游客交谈拍照等合理的要求。虽然现在她们面对的还不是游客，但早晚必然要面对，害羞是没有用的，所以还不如现在开始锻炼自己。 　　山田今日也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没问题。” 　　虽然害羞得红了脸，但合影这种事情，山田今日倒是很熟练了。实际上，巫女们被聘用之后，千反田商事就组织她们接受了为期两个星期的培训，教导她们如何温和有礼地与游客互动，其中就包括合影的技巧。 　　与两个小巫女拍了一张可爱的照片之后，那女生开心地向山田姐妹鞠躬道谢。 　　山田今日连忙摆手说不用谢，心中算是松了一口气，看来合影也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嘛。 　　然而，那个女生刚走，一大群人便围了过来，都是看到了刚才的场景便想要找山田姐妹合影的人。山田今日又变得手忙脚乱了起来。 　　“那个……请问？” 　　在摆着卡哇伊的姿势拍了十几张照片之后，山田今日终于见到了几个看起来不像是来合照的人。 　　“请问你们是博丽神社的巫女吗？”那男生问道。 　　听到这句话，山田今日立刻振作了精神，微笑着说出了她准备已久的台词：“我们只是巫女大人的式神，受巫女大人之命，来寻找亚普力可大人，卢西安大人，修凡大人和亚子大人……” 　　山田今日所说的都是阵列猫公会的玩家在游戏中的ID，公司要求巫女们不管游戏玩家的ID有多么中二可笑，都必须要面带微笑地读出来。 　　结果，山田今日还没有说完，旁边就已经有人受不了了。 　　“啊啊啊啊啊……”旁边一个女生跳了出来，拉住山田今日的手，说道，“我就是濑川茜，这里不方便说话，换个地方说。” 　　濑川茜是个隐宅，除了电子游戏部的几人，学校里基本上没有人知道濑川是个游戏宅。为了隐藏得更好，濑川茜平时还会故意对班上的宅男同学伪装出嫌恶的态度。现在山田今日居然在校门口拆穿了她的宅女身份，濑川茜当然会慌乱起来。 　　濑川茜将山田姐妹拉着一口气带到了学校体育馆背后，现在已经放学了，这边的人很少。 　　“你们就是阵列猫的四位吧？”山田今日继续问道。 　　“是的，我就是会长亚普力可。”御圣院杏说道，她对自己的游戏ID倒是非常满意。 　　山田今日点了点头，然后拿出了四只信封说道：“这是巫女大人代为转交的八云大人的信件。” 　　“诶，真的这么快就送来了吗？” 　　阵列猫的四人接过了信封，脸上都有些兴奋。他们已经知道了这封信的内容是什么了，这里面是机票，门票和酒店入住券。 　　神山娱乐从全世界范围内抽取了三万名在游戏中积极抵抗月球人入侵的玩家，向他们发送出了《割裂现实与梦幻的邀请函》。 　　如果玩家可以成功的读懂妖精语表达的内容，他们就可以得到一个参加幻想乡游乐园开幕式的机会，神山娱乐将承担他们的来往机票和食宿费用。 　　阵列猫的四人在游戏中被传送到博丽神社之后，其实就已经是官方客服在接待他们了，客服向他们详细说明了邀请的情况，征询他们是否愿意来参加开幕式。会为了游戏中的NPC奋力抵抗入侵的玩家自然都是对《东方幻想乡》这款游戏有着深厚感情的人，能够亲眼看看梦幻中的世界，他们又如何能不同意呢？ 　　御圣院杏四人表示绝对同意之后，客服向他们要了联系方式和联系地址，并且表示很快就会有式神将礼物送到，没想到真的来了两个“式神”。 　　前崎高中门前这一幕同样也在日本，美国，中国，欧洲各地不断发生着，一封又一封来自八云紫的信件被巫女们送到了爱好者手中。 　　割裂现实与梦幻的邀请函居然有了一种将梦幻与现实编织了起来的感觉。 　　PS2：这是第二更。 第407章 综艺节目 　　神奈最终也没能删掉制裁者公会玩家们的账号，神山娱乐的CEO松田雅治得知了这件事情之后，苦口婆心地劝神奈放弃这一想法。松田雅治原本是神山娱乐的CMO，后来因为表现优异才被千反田谷佑提拔为CEO的，所以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擅自删除玩家账号会严重损害神山娱乐的企业形象。 　　神山娱乐现在是数百万玩家心中公认的良心企业，这种形象是花了整整三年时间用大把真金白银构建起来的。且不说东方系列的一部《东方幻想乡》本体，两款衍生手游，两部电视动画都是精品中的精品，制作费用何其之高，单说这一次的八云紫信件的派送工作就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抽选出来的三万名玩家最终确认可以来参加开幕式的共有两万一千多人，负责派送这两万一千份信件的表面上只是五百名巫女，实际上却是一个比它庞大得多的团队。 　　博丽神社邀请了专业的包装团队来为巫女们设计服装妆容，培训谈吐礼仪。神山娱乐的采购部门负责预定机票，酒店，还有平面设计师负责设计信封和信纸。神山娱乐甚至请来了三位女性书法家，一起研究八云紫的字迹应该怎么写。除此之外，还有专门的小组负责规划送信的路线，办理护照签证，雇佣当地翻译，向导，司机…… 　　五百名巫女背后至少有一千人的后勤团队为她们提供支撑，在玩家们看来是五百名巫女为八云紫送信。其实对于神山娱乐来说，是后勤团队将巫女和信件一起运到玩家面前，然后巫女只负责递一下信而已。 　　这个团队的开销非常惊人。光是每个巫女和她的后勤小组来往需要的飞机票就至少需要一百张，假如每张机票需要三百美金，一个巫女光是机票开销就是三万美金，五百名巫女就是一千五百万美金。 　　为了塑造企业形象，神山娱乐花钱真的是和流水一样。被千反田谷佑，德比希尔，松田雅治一起劝了一翻之后，神奈也感觉为了几个垃圾白白损害神山娱乐的劳动成果并不划算。而且，松田雅治拍着胸脯保证了他会亲自去督促游戏策划组解决玩家游戏角色死后可能会被人恶意堵重生点的问题，所以神奈才放弃了删账号的想法。 　　不过，产品被领导找到了这么大的缺陷，策划组这个月的奖金肯定是没了。 　　“爱瑠，我要回一趟神山市，你陪我一起去呗。”神奈一边玩着游戏，一边说道。 　　爱瑠只围着一件浴巾，站在画板前与雅子说着话。对于当人体模特这件事情，爱瑠也感觉很害羞，但不会像神奈这么抗拒，甚至有时还会和雅子讨论造型与色彩的运用。这大概就是艺术家之间的共鸣吧。 　　听到姐姐说话，爱瑠抬起头，问道：“姐姐要回去多久？” 　　“一天。”神奈说道。 　　“那姐姐还是自己回去吧？反正就一天时间。”爱瑠笑着说道，“来来回回很累的。” 　　“爱瑠反正也闲着没事干。”神奈说道。 　　“别闹了，”雅子笑道，“爱瑠下午要去东京录制节目。” 　　“录制什么节目？”神奈问道。 　　“NTV的一档综艺节目啦，”爱瑠笑着解释道，“我不是已经一年没有活动了吗？事务所担心这会影响到新书的销量，所以在新书发售前，安排我在电视上活跃一下。” 　　“这样啊……”神奈点了点头，然后又自告奋勇地说道，“那我陪爱瑠去东京，爱瑠陪我回神山。” 　　爱瑠果断摇了摇头，说道：“谁要姐姐陪我去东京啊，我自己就能去。” 　　“爱瑠不爱我了！”神奈控诉道。 　　“去东京只需要三个小时，回神山要六个小时呢！爱姐姐实在是太累了啊。”爱瑠笑着说道。 　　“唔……”神奈不高兴地鼓起了脸，然后突然出手抓住了爱瑠的浴巾，用力往下扯。 　　“啊啊！姐姐快松手啊！”爱瑠连忙捂住胸口，红着脸说道，“要被姐姐扯掉了啊。好啦，好啦，带姐姐一起去啦……” 　　得到了爱瑠的妥协之后，神奈这才松了手。 　　莱薇开着车送神奈和爱瑠来到了东京，金上裕行和一位节目组的接待人员就在电视台门口等着爱瑠。 　　“节目组已经准备好了，就等千反田小姐了。”金上裕行笑着说道。 　　“诶？”爱瑠担心地问道，“是我迟到了吗？” 　　“没有，没有，”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连忙笑着摆手道，“还早了十几分钟呢。” 　　工作人员带着爱瑠来到了一间演播室内，此时里面已经坐着不少人了。 　　“这是节目主持人千代子，公圆良知。”金上裕行介绍道。 　　“我知道，”爱瑠笑着鞠躬道，“我以前就很喜欢看两位的节目呢。” 　　“哈哈，能让吃蛋挞老师喜欢我们的节目也是我们的荣幸啊。”千代子笑着说道。 　　千代子听起来像是个女性，也穿着女性的衣服，然而他是个男人，日本娱乐圈所谓的“男大姐”。 　　千代子这么说并不是单纯出于谦虚。爱瑠虽然也算是出道的艺人，但同时她也是知名畅销书作家，属于文学界的新锐。在外界看来，吃蛋挞老师的社会地位确实比这些做综艺节目的人更高，公开说喜欢他们这些乱七八糟的节目这很给面子的事情。 　　“千反田小姐需要休息一会儿吗？”导演问道。 　　“不用，不用，”爱瑠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我随时都可以开始录制节目，而且让这么多人等我也不太合适啊。” 　　既然爱瑠这么说了，节目组自然也不会在浪费时间了。 　　爱瑠被安排到了嘉宾席，神奈则坐在观众席的角落里看她录节目。 　　一路上，神奈已经从爱瑠口中大致了解了节目的内容了。 　　这档节目名叫《世界研讨会》，当然按照日本综艺的习惯，有这么大口气的综艺节目一般都是搞笑节目，《世界研讨会》也不例外。爱瑠录制的这一期《世界研讨会》主题是“城市研究”，节目组请来了东京，大阪，名古屋，千叶的四位有钱的女性代表来一起讨论“哪个城市更适合居住”。 　　这节目本来是没有爱瑠的事情的，只是因为他们本周录制完，本周就会在电视台播放，效率很高，所以765事务所才会强行把爱瑠塞了进去，顶替掉了名古屋的那位嘉宾。反正千反田家也还算有钱，符合这期节目的要求。 　　主持人说完开场词，介绍完本周的话题和嘉宾后，便轮到嘉宾发言了。 　　“说到居住的话，果然还是东京最好吧，”说话的是来自东京世田谷区的女性代表，据刚才的介绍她姓山香，二三十岁的样子，戴着大耳环，穿着黑色的外套，围着白色的丝巾，看起来很时髦，“作为首都的话，首先档次就不一样了吧。” 　　“东京的话，那种拥挤的城市根本不适合人类居住吧。”千叶县的代表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妇人，姓田中，衣着华丽，手指上带着一只粗大的翡翠戒指，“要说居住的话，还是千叶更好。” 　　“千叶难道不是穷到在东京住不起的人才会搬过去的地方吗？”东京世田谷区的山香女士说道。 　　对话刚一开始，一股硝烟的味道就弥漫开来了，这是节目策划故意安排的效果。富人之间的互相鄙视加上地域分歧，这样毫无疑问能吸引更多观众。 　　“东京人就是比较容易自我感觉良好呢，”田中女士优雅地笑着说道，“总是把东京挂在嘴边，就好像有多么了不起一样。我们千叶人的性格更加与世无争一些，很多住着别墅，过着奢侈生活的人却从不随意炫耀。东京人总觉得自己有多么有钱，但很多人一问都是住公司宿舍了。住宿舍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有钱人？哈哈哈……” 　　田中女士掩着嘴笑了起来。 　　“东京和千叶都太过于城市化和工业化了吧，”大阪的浅田女士也加入了战团，“大阪才是联合国认定的宜居城市，居民也很教养和文化底蕴，没有在大阪住过的人是无法理解的。比起有钱的话，心灵的富有应该更加重要吧？” 　　“教养和文化确实很重要呢，”田中女士笑着说道，“但是‘比起有钱，心灵的富有更加重要’这种话说出来，就已经感觉很穷酸了吧？” 　　“别的不说，大阪一直都是一种比较土气的感觉呢，”山香女士也说道，“时尚品味什么的，和东京差了太多了。” 　　爱瑠似乎不太适应这种撕逼的节奏，自我介绍之后便一直微笑着看热闹。 　　千代子见爱瑠话很少，便主动引导道：“我听说千反田老师的新书《窗边小豆豆2》要发售了呢。” 　　“对的，就在五月发售。”爱瑠立刻笑着接口道，这两句对话是765事务所支付过广告费的。 　　“《窗边的小豆豆1》我也读过，里面描写的都是千反田小姐小时候在岐阜县神山市的生活吧，”千代子笑着说道，“第二部也是吗？” 　　“没错，”爱瑠笑着点了点头，“我从小都是在那里生活的呢。” 　　“岐阜县神山市的话也太乡下了吧，”山香女士说道，“大概是连星巴克都没有的地方吧。” 　　爱瑠点了点头刚想说“没错，就是乡下了”，因为她并没有觉得乡下有什么问题。但还没开口，爱瑠就注意到了千代子提醒的目光，她立刻便明白了，山香女士是在故意怼她，按照节目的要求，她应该怼回去才对。 　　“这个……”爱瑠想了想，笑着说道，“是的呢，星巴克那种糖水在神山完全没有市场呢。” 　　“哈哈哈……”主持人和嘉宾们都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爱瑠这个回答太机智了。星巴克这种东西太没品了，只能算作糖水，神山人根本看不上啊，另外提出星巴克这种东西的人，似乎也是很没品的。 　　如果向田中女士那样直接讽刺对方本人穷酸的话，那就太过粗俗了。如果山香女士那样说对方的城市不好的话，又会明显是地域歧视，不管是哪一种对于公众人物爱瑠来说都不太合适。只有这种略微有些傲慢，却又恰到好处的小讽刺才是爱瑠能够说的。 　　“但是神山那种乡下的话，还是太偏僻了吧，”浅田女士笑着说道，“香奈儿，迪奥之类的品牌专柜应该也很少会有，想买些新发布的衣服包包的话只能靠网络了吧。” 　　“这倒也是呢，”爱瑠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就算是网购的话也需要很多天才能收到邮寄的商品。我家的衣服主要是拜托熟悉的裁缝缝纫的，买的不多，但姐姐倒是经常网购一些电子产品，她一直为了这个问题苦恼呢。” 　　“果然想保持时尚的感觉的话还是得要住在东京这种有活力的城市啊。”山香女士又说道，“尤其是世田谷区这种有钱人聚集的地方。” 　　又一轮互相讥讽的争论开始。 　　爱瑠再次进入看热闹的状态。 　　大概二十分钟后，千代子说道：“大家讨论了这么长时间，那么到底是谁的年收入最高呢？” 　　直接用数字比较收入，这是吸引观众注意力的终极大招，一期节目已经进入尾声，所以千代子采用这个话题为节目制造最后一个高潮。 　　“年收入……七百万日元吧。”东京的山香女士自信地说道，“在东京生活很不容易，我一直在为此奋斗呢。” 　　“一年大概六百五十万日元。”千叶的田中女士笑着说道。 　　“一千万日元。”大阪的浅田女士说道。 　　“诶？一千万日元，真是厉害呢。”千代子露出了惊讶的神情，实际上他早就已经知道这个数字了。 　　“那么千反田老师呢？”千代子转头问道，爱瑠的收入他倒确实不知道，因为爱瑠是后来硬塞进来的嘉宾。 　　“呃……”爱瑠楞了一下，然后抱歉地笑道，“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呢，收入什么的需要问姐姐。” 　　爱瑠伸手指了一下观众席上的神奈，自从千反田之彦被赶走之后，千反田家的财务都是神奈在全权打理。 　　神奈正在走神，忽然一只麦克风被递了过来。 　　“爱瑠的收入吗？”神奈皱起了眉头想了想，爱瑠的收入不仅只有演出，小说版税，还有千反田商事以及旗下公司的股份，后者还是大头。神奈大概估摸了一个数字，说道，“去年的话，五亿吧。” 　　“五亿日元！”千代子这下是真的惊讶了，现场也是一片骚动，这个数字也太吓人了。 　　“美金。”神奈说道。 　　“这段请掐掉！”金上裕行连忙举手喊道。 第408章 汇聚 　　很多大企业的所有者在企业内任职时几乎不拿年薪，或者只拿极低的年薪，但依然身家不菲，因为他们的收入主要是来自股权的增值，而不是所谓的工资。 　　爱瑠其实也一样，她虽然完全不了解千反田家的产业，但却在千反田商事，千反田农产品，神山娱乐，神山传媒等公司都占有着一定的股份。神奈从千反田之彦手中接手了公司之后，千反田家产业的体量就开始不断膨胀，再加上千反田商事完全没有引入过新股东，所以爱瑠手中股权自然会翻着倍地增值。 　　五亿美金是神奈随口说的，千反田商事还没有对股权进行过全面的估值，但神奈觉得也差不了多少了。 　　但是神奈刚一说出口，金上裕行就感觉事情不对了。 　　日本娱乐圈的超一线男星年收入也只有五亿左右，而且还是日元，超一线明星整个娱乐圈也不过十指之数。爱瑠一人的年收入五亿美金，那么也就是说将半个娱乐圈的明星们捆在一起也未必是她的对手。作为一个刚出道的后辈来说，这个数字实在是太嚣张了。 　　而且这个社会最不缺少的就是仇富的人，如此高调的收入不符合爱瑠亲民的人设，还很容易给爱瑠招黑。所以金上裕行才主动叫停录制，并且要求节目组剪掉这一段视频。 　　“千反田老师的年收入是多少呢？”千代子问道。 　　“五千万日元呢。”爱瑠回答道。 　　补录了这么一段之后，节目这才算过关。 　　录制完节目之后，爱瑠在神奈停留了两天，在金上裕行的安排下与负责发售工作的渠道商们会面并表示了感谢，顺便拍摄了一些照片用于宣传。忙碌了两天之后，爱瑠才陪着姐姐一起返回神山。 　　“姐姐为什么带着刀？”爱瑠好奇地看着神奈。 　　神奈今天穿了一条青色的连衣裙，背着一长一短两把日本刀，看起来有些怪异。 　　“因为要cos一个游戏人物。”神奈说道。 　　“就算是cos，也不会带真的刀的吧？”爱瑠说道。 　　神奈的长刀不是塑料的，或者铁片的样子货，而是安田雪姬送给她的大太刀“杀人鬼”，号称从江户时代流传下来的，已经杀过不知道多少人的真家伙。 　　“因为这把比较漂亮。”神奈说道。 　　“但是也比较危险。”爱瑠说道。 　　姐妹二人聊着天，千反田家的汽车驶入了神山市，爱瑠好奇地看着周围的街道，此时的神山市已经大变样了。 　　电车车站被装扮成了森林洞窟的模样，道路两旁的超市和便利店都贴着幻想乡人物的巨幅海报，行走在街道上随时都能听到东方系列的游戏及动画音乐，也随处可见穿着铠甲，巫女服，洛丽塔模仿游戏角色的游人们，就连正在指挥交通的警察也带着象征精灵族勇士的荆棘冠，氛围就像是庆祝节日一般热烈。 　　轿车在等红灯时，忽然一阵震撼的交响乐响起，原来是一支管弦乐团正在市政厅门前的广场上演奏《东方幻想乡》的主题曲——《远歌》。 　　这首主题曲是爱瑠的老师泷本洋子创作的，它几乎完全放弃了日本二次元歌曲中常见的“和风摇滚”的特点，转而追求一种宏大深沉的史诗感。目的就是为了与《东方幻想乡》不断演进的游戏背景相互映衬。 　　“诶？”爱瑠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在演奏的乐团。 　　神奈见爱瑠的样子，便提议道，“那我们下车去看看吧。” 　　“姐姐不是要去准备游乐园的开幕式的吗？”爱瑠犹豫地说道。 　　“开幕式哪里需要我准备，这些工作都是千反田谷佑和德比希尔他们负责的，我只是回来看热闹的，”神奈说道，“走吧，我们下车看看。” 　　神奈让莱薇将车停靠到路面，爱瑠见姐姐不着急，她也就跟着姐姐一起下车了。 　　市政府门前的广场是刚刚修缮过的，看起来非常气派，神山娱乐又在广场上搭建了一个舞台，纪元交响乐团就在舞台上表演。演奏吸引不少有人围观，其中有些年轻人激动得满脸通红，这些大抵都是来参加幻想乡游乐园开幕式的玩家们了。 　　“果然是他们呢，”走进之后，爱瑠仔细看了看乐队指挥，确认道，“纪元交响乐团。” 　　“很有名吗？”神奈说道。 　　“嗯，”爱瑠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有名到外国人说起日本的交响乐团就会想到纪元交响乐团呢，这几年NHK的大河剧都是他们配乐的。” 　　“哦……”神奈稍微有了一点概念，大河剧她还是知道的。 　　“乐队不是姐姐请来的吗？”爱瑠笑着问道。 　　“怎么可能，”神奈说道，“这点小事也要我管，那德比希尔也太无能了，唔……” 　　前面一个头上戴着一对与她体型相当不协调的长角，双臂都系着一根铁链的女孩举着手机拍摄着正在演奏的交响乐团，她似乎是想拍一个全景，所以一边拍摄一边后退，然后一不小心撞到了神奈身上。 　　那女生转头看到神奈楞了一下，然后连忙道歉道：“对不起。” 　　神奈皱了皱眉头。 　　“没关系。”爱瑠主动笑着帮姐姐说道。 　　女生走后，神奈突然说道：“伊吹翠香。” 　　“什么？”爱瑠奇怪地说道。 　　“刚才那个女生cos的是伊吹翠香。”神奈说道。 　　“既然遇到了同好，姐姐为什么不打个招呼？”爱瑠笑着说道。 　　“算了吧，”神奈躲到了爱瑠身后，抱住爱瑠，下巴放在爱瑠的肩膀上，周围的人流让她感觉有点不舒服，“再听一会儿，我们就直接回酒店去。” 　　“好吧。”爱瑠说道。 　　Cos成伊吹翠香的濑川茜跑回到了阵列猫的同伴们身边。 　　“濑川，你去哪了？”西村英骑问道。 　　“我去拍视频了，”濑川茜举起手机晃了晃，然后又指着神奈的方向说道。“我发现了一个cos魂魄妖梦的女生呢。” 　　“诶？”玉置亚子也惊讶地说道，“那两把太刀确实看起来很像呢，该不会是真的吧。” 　　“怎么可能，哪会有人带着真的家伙来cosplay。” 　　濑川茜一边笑着说道，一边打开手机想把刚拍的视频上传到网络上，但她刚打开相关的论坛，便发现里面已经有相当多的相关的帖子了。 　　“哇，这些人动作真快。”濑川茜说道。 　　“当然了，现在有这么多人呢。如果想抢新鲜的话，就一定要向我一样高效。”御圣院杏举起手机说道，她已经发了二三十条帖子了。 　　濑川茜刚想吐槽，忽然交响乐团的曲风一遍演奏起了另一首悠扬舒缓的曲子。濑川茜感觉有些陌生，但周围已经有听众欢呼起来了。 　　“这首是什么歌？”濑川茜问道。 　　“我也不知道呢……”西村英骑说道。 　　“《春之樱》，‘古妖时代’刚刚开始时的BGM。”旁边一个肌肉发达的兄贵，抹着眼泪说道。 　　濑川茜恍然，阵列猫是“古妖时代”后期才开始玩这款游戏的，所以前期的一些音乐没有听过也很正常。 　　“您没有事情吗？”西村英骑忍不住问道。 　　“没事，”兄贵醒了一下鼻涕，说道，“我只是太激动了。” 　　交谈了几句之后，西村等人了解到，这位兄贵姓高赖，游戏ID叫“魔眼”。虽然有着这么凶恶的ID，但他却是“智慧女神圣骑士团”的大团长，他的T恤胸前也印刷着他们的神明——琪露诺的图案。 　　“智慧女神圣骑士团”在游戏中相当有名，西村英骑他们都听说过不止一次。因为他们是唯一一个曾主动向月球军发起反击，并且成功将一个区域内的月球军全部歼灭的公会，这件事情当时引起了轰动，就连官方也从未料到居然会有玩家能从月球军手中收复失地。所以“智慧女神生骑士团”六百多名成员全都收到了开幕式的邀请函。 　　纪元交响乐团的演奏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曲目按照《东方幻想乡》游戏更新的时间排序。听到自己熟悉的BGM的时候，西村的情绪也激动了起来，他也有些理解高赖的感受了。 　　从“古妖时代”到“扩张时代”到“陨落时代”，每个时代的音乐都有各自的特点。“古妖时代”舒缓悠扬，“扩张时代”豪迈宏大，“陨落时代”悲情壮烈…… 　　“这是最后一首BGM了吧？”御圣院杏说道，此时天色也已经黑了。 　　“是的，”濑川茜点了点头，说道，“今晚游戏更新之后，大概才有新的歌曲呢。” 　　“真好听呢。”玉置亚子双手握在胸口，泪眼朦胧地说道，正在演奏的乐曲名叫《碧原》，描写的是尸横遍野的战场，因为腐尸和鲜血的滋养，第二年变得生机勃勃的场面。 　　“是的呢……”濑川茜也说道，虽然已经听了一个小时，但她还是感觉意犹未尽。 　　《碧原》的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听众们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虽然他们不是演奏者，但他们心绪也是在跟着音符在荡漾的。《碧原》这首曲子有一种诡异的压抑感，所以演奏完，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然而，正当大家感觉已经结束了的时候，又一段音乐响起，这是游戏中大家再熟悉不过的传送与地图开启时的BGM。 　　“信，信标塔……” 　　“信标塔！” 　　“信标塔！” 　　…… 　　现场沸腾了起来。 　　濑川茜疑惑地顺着大家所指的方向看去，顿时她也忘记了呼吸。 　　一座环绕着蓝色星光的信标塔穿越了次元，出现在远处的山巅上。 第409章 大结界的诞生 　　纪元交响乐团的表演还没有结束，网络上已经有相当多的人关注到了。当信标塔出现的时候，更是引起了一片沸腾。 　　东京都，台东区。 　　“幻想乡游乐园开幕式？”狭小的保姆车内一个栗色头发的少女盯着电脑屏幕看了许久，然后仰头倒在靠背上，“好想去啊……” 　　“不要多想了，”旁边一个长相严厉的中年女性说道，“你去不了的。” 　　“我知道。”少女略微烦躁地说道。 　　恐怕几乎没有人能够想到眼前这个有些瘦弱的女孩就是《东方幻想乡》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制裁者公会会长——巴兹。 　　少女真名叫谷花夏央，在现实中也是颇有名气的。她七岁时参演了第一部古装电视剧，正式作为童星出道，后来又连续出演了几部精品电影，创造了一些经典角色，一炮而红，片酬几乎到了一线明星的级别。 　　但是童星永远不是长久的道路，因为她们终究要面临一个问题——年龄。谷花夏央也一样，随着年级渐渐长大，她再也不能出演以前那些小孩子的角色了，但转型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当年那些经典的角色限制了她的戏路。自从进入青春期之后，谷花夏央的事业渐渐走入了低谷期。 　　所以现实中，谷花夏央就是那种提起来谁都听说过，不提的话谁都想不起来的明星。 　　“今晚就不要玩游戏了，”说话的中年女性是谷花夏央的母亲，也是她的经纪人，“明天还要拍戏呢。” 　　“拍戏？”谷花夏央嘲讽地冷笑了一下，“那些家伙都嫌我的演技差，我为什么厚着脸皮去演他们的垃圾戏？那屎一样的剧本，我看着就感觉恶心。” 　　“你不演这些烂剧本，你就没有机会演好剧本，”谷花母亲说道，“你以为自然还很红吗？如果不多接一些戏，等观众都把你忘了，你后悔都来不及。” 　　“忘了就忘了呗，”谷花夏央说道，“我又不是非要演戏。” 　　“你说什么！”谷花母亲的声音顿时尖利了起来，“你知道我们全家为了你演戏做了多少牺牲吗？你当初说想当明星，我就到处陪你拍戏，连工作都辞掉了，你自己也努力了这么多年，怎么可以说放弃就放弃呢！你看看你自己现在还有没有一点偶像的样子，整天就知道打游戏，连形体训练懒得做了。你觉得这样下去能有什么出路？你以为你在网上交的那些狐朋狗友能给你一点帮助吗？不，他们只会带坏你……” 　　谷花夏央原本早就已经习惯了母亲的啰嗦了，但是听着听着就发现有些不对劲了，她坐了起来，质问道：“你又翻我的手机？” 　　“你的社交账号都由我打理，这是早就说好的，你自己也同意过的。”谷花母亲理所当然地说道。 　　“但我只让你帮我打理Γwitter，谁让你看我的line了！”谷花夏央怒道。 　　“我看一下怎么了！我如果不看的话，怎么会知道你每天都在网上鬼混些什么？”谷花母亲也来了脾气，“你如果没有见不得人的东西，为什么不敢给我看！” 　　谷花夏央扭开脸，不想再和母亲说话。 　　一回到家，谷花夏央便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喂，还有形体训练呢！”谷花母亲喊道。 　　谷花夏央却嘭一下锁上了门。 　　关上门，打开电脑，戴上耳机，谷花夏央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面对母亲的咆哮，她总是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只有沉浸在网络游戏中，她才能获得片刻的放松。 　　不过，今天谷花夏央一打开《东方幻想乡》弹出的却是一个通知窗口：新资料片“幻梦时代”开启…… 　　“呃，开始更新了……”谷花夏央说道。 　　看完纪元交响乐团的表演，阵列猫一行人便回到了神山娱乐官方为他们准备的住处——位于迷途之家的橘子园酒店。 　　“这还是我出生以来第一次住五星级酒店呢。”濑川茜拿着一杯精美的冰激凌激动地说道，这冰激凌是自助餐厅中免费供应的。 　　“我也一样。”西村英骑说道。 　　玉置亚子忽然小跑着过来说道：“卢西安，卢西安，我发现了这个……” 　　玉置亚子手中拿着一只红色的长方形小木盒，小木盒中装着一支二十厘米长的精美小玩具，看起来像是蕾米莉亚的“冈格尼尔之枪”。 　　“诶？好漂亮！这是在哪里找到的？”西村英骑惊奇地说道。 　　“我在我床铺的枕头下面发现的。”玉置亚子说道。 　　“难道是上一任房客忘记在房间里的？”濑川茜猜测道。 　　“不是哦，这是酒店准备的‘猫又的礼物’，”御圣院杏解释道，“迷途之家的设定是猫又的住所，在迷途之家带走礼物的人据说能够得到幸福。所以酒店也准备了这种小礼物，藏在酒店的角落里，谁找到就归谁。” 　　“原来是这样！”西村英骑恍然，然后奇怪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御圣院杏指指某一个方向说道：“在我们之前，高赖他们就已经找到了一个琪露诺的手办了。” 　　西村英骑，濑川茜和玉置亚子顺着御圣院杏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智慧女神圣骑士团”的一群兄贵们正围着一个不到十五公分高的琪露诺手办顶礼膜拜，就像是某种邪教仪式一样。 　　忽然，酒店内一阵音乐响起。 　　西村英骑看了一眼手表，说道：“十点了……” 　　十点了就表示《东方幻想乡》的新资料片上线了，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大家还聚集在这里不愿回房间休息就是为了等待新资料片的公布。 　　酒店内四处分布的几百块屏幕也同时亮了起来，开始播放新资料片的CG动画，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伴随着悲凉雄壮的音乐，镜头从一片荒凉的山脉战场开始了，战场上除了信标塔还散发着蓝色幽光以外，满眼尽是散发着血腥味的黑红色。动画首先回顾了之前的历史，讲述了战争的起因与扩张的过程，通过一次又一次血腥粗暴的镜头表达了战争对妖怪们带来的惨痛伤害。被邀请来参加开幕式的玩家们心有戚戚，动画中描述的东西都是他们亲身经历的，尤其是“陨落时代”那种压抑绝望的氛围，只要体验过的人都不会轻易忘怀。 　　动画镜头再次回到了那片荒凉的战场上，只不过这一次山巅之上多了两个身影。 　　众人的心脏都揪住了，玉置亚子情不自禁地抓紧了西村英骑的手。 　　所有人都认出来了这两个声音分别是鼎鼎大名的大妖精——八云紫和博丽神社的掌管者——巫女，博丽巫女是代代相传的，没人知道这是那一代巫女，但可以确定的是她们同样强大。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巫女问道。 　　“既然是我引起的，那就还是由我终结这一切吧。”八云紫举起了手，说道。 　　没有更多的话语，宏大而壮丽到令人叹为观止的魔法降临了。 　　“快看外面！”忽然有人说道。 　　濑川茜迷惑地转头看了一眼，发现窗外的天空居然亮了起来，接着她的眼睛顿时瞪大了，一道复杂而精妙的紫色魔法阵覆盖了大半个天空。 　　濑川茜急忙跑出酒店的房子，抬起头仰望天空，发现天空中的魔法阵不止一道，每个都广阔而庞大，看起来无边无际。 　　八云紫决心中止战争，于是发动了前无古人的大魔法。她凭着自己强大的魔力，将整个地球上的灵气聚拢到了自己身边。八云紫是间隙妖，她可以将自己身边的空间与现实境界割离，那一代的博丽巫女使用大结界之术协助她将这个空间封印了起来。 　　山脉间如同城墙般蜿蜒曲折的魔法阵升腾了起来。 　　“那是什么？” 　　“博，博丽大结界……” 　　将整个地球上的灵气全部封印在博丽大结界中之后，八云紫已经力竭了，不过她还有最后一件事情需要做，那就是毁掉自由进出博丽大结界的最后一条通道——信标塔。 　　一道光柱贯穿了天空，落在远方山巅那座信标塔上。 　　三小时前还惊艳了众人的信标塔在炽烈的光芒中轰然倒塌，那巨响在山谷间不断回荡着。 　　现场鸦雀无声，濑川茜难形容心中的震撼。 　　梦幻与现实在这一刻变得难以区分了。 第410章 惩戒 　　神奈站在橘子园酒店的花园中，仰望着漫天的魔法阵。 　　游乐园的开幕式从入夜时就开始了。神山娱乐和三家专业公司合作，使用了三万多只氦气球，六千多架无人机以及数百套激光设备，以神山市的天空为舞台，为观众们献上了一处宏大壮观的舞台剧。被邀请来的玩家们确实也看得非常激动。 　　然而，神奈却非常不满意。 　　“完全看不清楚呢。”神奈指着信标塔倒下的方向说道。 　　按照神奈的设计，住在迷途之家的玩家们看到的应该是，一道魔法冲击波击毁了信标塔，同时这倒光波也照亮了云端的八云紫的身影。但是原本应该出现在游乐园上空放波的八云紫，却只能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如果不仔细看的话，甚至注意不到那个影子的存在。 　　“山谷中一入夜就有雾气，GN公司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容易了。”千反田谷佑苦笑着说道，“我们咨询了国内其他几家很有名的企业，他们实地考察之后都表示无能为力。” 　　神奈嗤了一声，说道：“他们出于什么样约定收了我们钱，那就应该做到什么样的程度，如果不能完成约定的事项那就是违约。做得不好就是不好，不是说一句：‘我们已经很努力了’或者‘我们已经很不容易了’，就可以被原谅的。” 　　千反田谷佑哑口无言，这一场表演神山娱乐花了不少钱。神奈设计的剧本中，八云紫在天空中出现的那个瞬间应该是这场表演的最后一个高潮才对，无论是漫天的魔法阵，沿着山脉亮起的大结界还是轰然倒塌的信标塔，都是为了衬托八云紫如同神明般强大的力量，结果关键时候却烂尾了…… 　　就连千反田谷佑也从心底感到郁闷。 　　“已经很不错啦，我都看呆了呢。”爱瑠笑着说道，“如果姐姐不说的话，我完全看不出表演其实失败了，我想别人也看不出来的吧？” 　　神奈撇了撇嘴，暂时放过了千反田谷佑。 　　爱瑠说的没有错，除了参与到此事中的相关工作人员以外，没有人看出这是一场虎头蛇尾的失败表演。事实上，“幻想乡游乐园”，“博丽大结界”，“八云紫”，“魔法阵”甚至“神山市”等关键词已经刷爆了网络了。 　　“这TM也太帅了吧！”谷花夏央模仿着男生的语气和惩戒者公会里的成员聊着天。 　　被邀请去参加开幕式的玩家拍摄了一些模糊的视频发到了网上，但仅仅是这么一点视频就已经让谷花夏央感觉心动不已了。 　　新资料片的CG动画，谷花夏央看过了。 　　大妖怪八云紫为了终结战争，选择牺牲自己施展前所未有的宏大魔法，抽空了地球上所有的灵气封印于幻想乡中，这样的剧情光是想想就令人热血沸腾了。如果还能置身其中的话，谷花夏央觉得自己能激动地流出眼泪来。 　　“是啊，太帅了，如果我们也能去的话，那该多好啊。” 　　“可惜我们没有抽到邀请函呢。” 　　“如果能提前得到通知的话，我自费也愿意去。” 　　公会成员们也纷纷说道。 　　“不要做梦了，你们根本没有资格去。”副会长狼牙突然说道。 　　谷花夏央情不自禁地皱了皱眉头，虽然她和狼牙一个是会长，一个是副会长。但她一直都有些反感狼牙这个人的作风。 　　谷花夏央当“叛徒”只是因为比起打怪刷图，她更喜欢找玩家单挑，单纯地享受PVP的过程。但是狼牙却喜欢虐待对手，带领着一群会员堵重生点，持续虐杀玩家，就是狼牙想出的主意。 　　“你说谁没资格呢？”谷花夏央语气不善地说道。 　　“我说我们这些人都没有资格，”狼牙说道，“官方说幻想乡游乐园开幕式的邀请函是从所有玩家中抽选出来的，但是你们见过抽签的过程吗？邀请函是给有门路有关系的人留的，我们这些人连知道这件事情的资格都没有。” 　　狼牙的话说完，其他人一时都沉默了下来，确实在此之前大家都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情。 　　谷花夏央听着感觉有点不舒服，她从心底里喜欢《东方幻想乡》这款游戏，也喜欢那个为了制作好游戏不惜成本的神山娱乐，所以便忍不住为官方辩解道：“官方也没有说过是随机抽签的吧，肯定按照什么筛选条件抽取的，所以也没有必要提前红开。” 　　“这还不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想过公平对待每个玩家，”狼牙继续说道：“那个什么智障女神骑士团，公会里每个人都收到了邀请函，还不是因为他们会长魔眼是个富二代，会长你如果也那么有钱的话，估计我们会也有机会全体都去吧。” 　　谷花夏央气得还想和狼牙争辩，但是忽然有个会员突然说道：“会长你登陆游戏了吗？” 　　“还没有呢，”谷花夏央说道：“服务器不是在升级吗？” 　　“服务器已经升级完了，部长你登录一下看看吧？”那个会员说道。 　　谷花夏央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午夜十二点了，所以有些犹豫地问道：“怎么了？” 　　“你登录一下就知道了。”那个会员说道。 　　谷花夏央还在犹豫，忽然聊天群组内炸锅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我的装备和基本全没了！” 　　“你也是吗？我也一样！” 　　“官方这是想干什么！我辛辛苦苦一年才打造出来的套装啊！” 　　…… 　　“这还让不让人玩了！”不一会儿，狼牙也嚷了起来。 　　谷花夏央看着这些聊天记录，心中莫名地不安起来，终于她按耐不住从床上爬了起来，又打开电脑启动了游戏。 　　果然，谷花夏央发现自己游戏角色内所有的装备和技能都被锁定了，锁定的理由是：“所在地区灵气不足，无法使用。” 　　原来，由于八云紫的缘故，地球上除了幻想乡之外地方都变成了灵气稀薄的区域。妖怪们的技能和装备的使用都需要足够的灵气，如果灵气不足的话，他们就只是稍微强壮一点的普通人罢了。 　　谷花夏央的心顿时揪了起来，完全不知所措，现在的情况也就是说，玩家们必须要到幻想乡内才能正常游戏了，但是她完全不知道幻想乡在哪里。 　　忽然叮一声响起，这是游戏内邮件的提示音。 　　谷花夏央连忙打开邮件，新邮件是《八云紫的接引信》——一封指引妖怪们前往幻想乡的信件，信件中附带着一个地图链接，据说会自动指引玩家进入幻想乡。 　　谷花夏央稍微松了一口气，移动鼠标点开地图链接，忽然信纸中央出现了一个红色的“业”字。 　　接着“业”字燃烧了起来，将信纸烧得一干二净…… 第411章 二期规划 　　《东方幻想乡》目前共有超过一千五百万注册玩家，日常活跃用户大约五百万人，这一次因为“叛变”而受到惩罚的玩家超过了八十万人。 　　按照业值的不同，这些玩家大多都会被“八云紫的接引信”引导向几种不同难度的历练副本，只要艰难地打通历练副本，这些玩家们就能够将业值消减到能够通过博丽大结界的程度。 　　然而，除此之外还有近十万名玩家发现他们的指引信件直接被一团“业火”烧毁了！ 　　失去了指引信件的玩家们就等于失去了前往幻想乡的可能性，虽说地球地图上还有很多“秘境”保有着充沛灵力，但幻想乡才是新资料片“幻梦时代”的核心所在，被禁止进入幻想乡就等于在告诉这些玩家：新版本不欢迎你们。 　　这些玩家顿时炸锅了，在网络上怒喷了起来。 　　“官方都是猪吗？这样我们还怎么玩！” 　　“什么垃圾游戏，弃了弃了。” 　　“我再玩神山娱乐的游戏，我就是猪。” 　　“直接劝退，官方这是想干什么？” 　　…… 　　“想干什么？我本来就是想劝退他们啊。”神奈说道，“我们花了三年时间让玩家与东方系列角色们培养感情，但有些人依然没有办法真心地喜欢上她们，我们为什么还要挽留他们？” 　　这一次神山娱乐的劝退行动涉及到十万玩家，但神奈一点都不觉得心疼。神山娱乐卖的不是一款游戏，而是整个东方系列的文化，所以对于神山娱乐来说，玩家们对琪露诺，八云紫，芙兰朵露，妖梦这些角色的喜爱要远比他们对对游戏本身的喜爱更加重要。而那些面对月球军的进攻就轻易地选择叛变，对妖怪们挥动屠刀的玩家们显然谈不上对妖怪们的喜爱。 　　爱瑠洗完澡，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从浴室中走出来，笑着说道：“但是这种做法总归是有点粗暴了吧？别人玩了这么长时间的游戏，毫无预兆的就不能玩了，换成我，我也会生气的。” 　　“纠纷总是难免的。”神奈伏在酒店房间的茶几上写写画画着，说道。 　　游戏账号属于玩家的虚拟财产，神山娱乐一次性劝退了这么多玩家必然会引起一些争议甚至诉讼。神山娱乐敢于这么做的原因在于，当这十万名玩家为自己被劝退而愤怒不已的时候，还有四百多万玩家为这次更新拍手叫好。 　　“八云大人帅啊，这些垃圾就不应该让他们进幻想乡。” 　　“我投诉了狼牙那些家伙八百次，官方终于有人管他们了吗？” 　　“有效净化了游戏环境。” 　　“干得好，紫老太婆万岁fregsdfbtsdefeasf” 　　…… 　　“叛徒”玩家，尤其是那些“业值”过高的“叛徒”玩家在游戏中早已经臭名远扬了，他们喜欢袭击普通玩家，屠杀NPC，用肮脏的言语侮辱他人，素质极差。这些家伙被清出游戏时，其他玩家只会表示干得好。 　　“姐姐在写什么？”爱瑠看姐姐已经认真地写了一大张纸，好奇地问道。 　　“幻想乡一期工程已经基本完工了，我在构思支线剧情和二期工程的大致发展战略。”神奈头也不抬地说道。 　　“支线剧情？”爱瑠趴到姐姐背上，饶有兴趣地说道，“什么剧情？” 　　“呐，爱瑠你看，”神奈拿起了纸，解说道，“八云紫抽光了地球上的绝大部分灵气封印在幻想乡中，使幻想乡外的月球人军队失去了所有战斗力，无力再继续发动战争，但是说到底地球还是被人类攻占了，妖怪鬼神们只能在幻想乡内生活。” 　　“姐姐想构建关于人类一方的支线剧情？”爱瑠猜到了姐姐的心思。 　　“嗯，”神奈点了点头说道，“我是这样想的，人类在地月大战之后发展了几万年，渐渐丢失并遗忘了远古时期的大部分历史，同时也进入了现代社会。虽然丢失了很多历史与记忆，但依然有一小部分人保留了源自远古时代的魔法，这些魔法全都被人类教会收入囊中，并被描述为上帝的神迹。另外还有一小部分人继承了远古时期妖怪鬼神的血脉，所以天生具有超自然的能力，一些科研机构将这些人搜罗了起来，企图通过研究他们的身体，寻求自身强大的道路。前者被称为‘魔法侧’，或者被称为‘科学侧’。” 　　“然后主要剧情就是‘魔法侧’与‘科学侧’的冲突？”爱瑠猜测道。 　　“爱瑠怎么知道？”神奈眨眨眼睛说道。 　　爱瑠笑着说道：“如果一个文艺作品中人类被泾渭分明地分成两派的话，那么主要内容肯定是两派的斗争吧。尤其是理念不同的双方，大家都认为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然后就很容易制造戏剧化的冲突，就像历史上的交流电与直流电的冲突一样。” 　　“嗯，爱瑠分析得很有道理，”神奈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又笑了起来说道，“但是我并没有想过这么写呢。” 　　“诶？姐姐打算写什么？”爱瑠好奇地问道。 　　“我打算将主要剧情都集中在‘科学侧’，”神奈说道，“一个集中了数百座大学，中学，小学，研究所，号称专门培养超能力者的学园都市，它因为培养了大量强大的超能力者而享誉世界。然而，某一天一个就读于学园都市的学生却发现学园暗中利用学生做人体实验，于是他和朋友们一起竭尽全力阻止了人体实验，这样的故事怎么样？” 　　“嗯，还不错，但是……”爱瑠有些奇怪地说道，“但是姐姐为什么一定要把故事集中在一个小小的学园都市中呢？这不符合幻想乡系列一贯追求的史诗感和宏大感吧？如果一定要展现出人性冲突的话，用整个地球作为舞台的话也是可以的吧。” 　　“比如……”爱瑠想了想继续说道，“‘魔法侧’发现‘科学侧’通过人体实验制造超能力战士，然后派出了一队优秀的魔法战士破坏了‘科学侧’的人体实验，然而行动结束之后，魔法战士们却发现他们自己也是‘魔法侧’通过人体实验制造的。” 　　“嗯……”神奈点了点头，比如学园都市的版本，爱瑠设计的剧情确实更显大气，甚至有一种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同盟国与轴心国两军对垒的感觉，但是神奈还是摇头道，“不行，背景太大就没有意义了。” 　　“为什么这么说？”爱瑠不解地说道。 　　神奈拿出了一封神山市地图，用铅笔在上面画了一个圈，说道：“这是神山市的市区，我们可以把神山市建设成一个现实版的学园都市，然后让所有的故事都在这座城市里发生。” 　　PS：这几天因为太忙，更新得越来越少了，明天争取一下三更吧。 第412章 幻想乡游记 　　关于“花园都市”的支线剧情，神奈与爱瑠交流了一夜。 　　爱瑠毕竟已经积累了不少写作经验了，她的感觉非常敏锐。神奈稍微说了几段剧情之后，爱瑠便发现原版的《魔法禁书目录》设定很华丽，但是故事过于单薄了。 　　很多日系二次元作品都喜欢用“伙伴”，“羁绊”，“约定”，这些元素作为作品的核心，这种选择虽然很万金油，但也常常会使作品缺乏厚重感。《魔法禁书目录》的故事也存在同样的问题，主角行事的动机往往只有“XX是我的同伴，所以我要带她回去”或者“这是我和XX的约定”，除了这一点之外就基本不存在其他更深层次的价值观讨论了。 　　这样的故事制作成一部TV动画或许还能及格，但如果要打造成一个系列大IP就太勉强了。 　　更何况，原版的《魔法禁书目录》还存在一个致命的缺陷——主角不够帅。 　　幻想杀手，“无论是超能力还是魔法、任何“异能之力”只要被接触到都能够消除的能力，不论善恶好坏，就算是出现在神话中的神迹也不例外”，这种听起来吊炸天的能力，反应在影视作品中却只是——在敌人漫天的特效轰炸下，主角举着一只手傻傻地挨打。 　　神奈很奇怪，这种加不了特效，看起来一点都不炫酷的技能到底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太平洋隔壁的那个钢铁侠，他的能力在漫威宇宙中无论如何都算不上强，但人气却是数一数二的，原因很简单——铠甲看起来够帅。强不强只是几分钟的事情，帅不帅却是一辈子的事情。 　　所以，学园都市支线剧情还是需要进行彻头彻尾的原创，比如某个战斗起来就噼里啪啦放电的常盘台电击公主就很适合做主角嘛。 　　第二天，爱瑠陪着神奈一起游览幻想乡游乐园，她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笑着说道：“说起常盘台，我记得姐姐去年还想创办一个名叫常盘台的大学呢，后来怎么没有消息了？” 　　“还不是因为客观环境变化得太快。”神奈撇了撇嘴不爽地说道。 　　去年泰国政变，美国次贷危机，堤义健病危，这一系列事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千反田家必须要抓紧一切机遇在大萧条前扩张自身的实力。这直接导致神奈原计划今年二月开始招生的“常盘台女子大学”，四月底了还没见到影子。毕竟千反田商事毕竟才转型三年，堪用的人才与资源非常有限，不允许让神奈用浪费在办大学这种“娱乐项目”上。 　　“不过还有游乐园及时完工了，没有枉费我退让了这么多。”神奈说道。 　　如果德比希尔在这里听到神奈这句话一定会忍不住腹诽的。德比希尔是幻想乡游乐园一期工程的主要负责人，但是他负责幻想乡游乐园以来，神奈不断开辟新业务，神山市机场，神创公司，“千反田家”，千反田商事总部大楼……这些项目不断把德比希尔手中的建设队伍分离出去，导致工程进度不断被拖累，再多一个大学项目对于他来说其实已经不算多大的累赘了。 　　“这个游乐园确实很惊艳呢。”爱瑠站在桃山上，看着山谷中一片梦幻般的花海叹道。 　　幻想乡游乐园并没有传统的大门，进出游乐园的通道是六个神社，位于桃山上的荒楠神社就是其中之一。 　　推迟了三个月开门不仅给游乐园的员工们留出了准备时间，同时也给游乐园内的植被留足了时间。幻想乡游乐园内的大片樱花是两年前移栽过来的，虽然都是成树但却一直没有开花。今年年初天气这么冷，还下了一场大雪，神奈本以为今年的樱花也没指望了，谁知都快进入五月了山谷中的樱花突然开放了。 　　从荒楠神社进入幻想乡的玩家们见到这一片粉红色的花海的反应也都和爱瑠差不多差不多。 　　“好漂亮！”一个女生撑在山顶的护栏上，探出身体，看着山下的风景激动地喊道。 　　“那边可不能随便去哦。”一个带着狐狸耳朵的巫女提醒道。 　　“为什么？”女生奇怪地问道。 　　“那里是通往冥界的道路，西行寺大人就住在那边哦。”巫女笑着说道，“博丽大人说，因为是通往冥界地道路，所以对于普通人来说，难免会有一些危险。” 　　“这样啊！”女生的眼睛顿时瞪大了，她周围的同伴们也都聚集了过来，看他们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得到了危险提示，而是一下子兴奋了起来。 　　神奈和爱瑠顺着山道走下山去，路上时不时能够见到一些路过的妖怪们，这些不是玩cosplay的玩家们，而是游乐园聘请的演员。幻想乡游乐园内目前一共有一千六百名演员在活跃，随着今后游人的逐渐增多，神山娱乐计划未来会逐渐将演员数量增加到三千五百人左右。 　　“妖梦……小姐？”忽然有人对神奈打招呼道。 　　神奈转头发现是刚才在说神社前的那个女生。 　　“请问你是……”神奈奇怪地说道。 　　那个女生指指神奈背后的两把日本刀，然后双手在自己脑袋上比出一对角，说道：“我叫濑川茜，妖梦小姐忘记了吗？那个伊吹翠香……” 　　“哦。”神奈点了点头，完全没想起来。 　　濑川茜因为太过兴奋，才主动与神奈打招呼的，所以也没有注意到神奈没有认出她来。 　　爱瑠在一旁捅了捅姐姐，神奈才礼貌地回应道：“你好，叫我神奈就行了。” 　　这里是神山市，千反田的姓氏是肯定不能介绍的。 　　阵列猫的各位也介绍了自己。 　　“你们好，我叫爱瑠。”爱瑠笑着说道，爱瑠今天也穿着一身暗红色的连衣裙，打着一把太阳花伞，甚至还戴了红色的美瞳。 　　“风见幽香呢，”濑川茜惊讶地看着爱瑠说道，“好漂亮。” 　　“哈哈，您过奖了。”爱瑠笑着说道。 　　一行人刚好走到了一个岔路口，路牌上指着两个方向，一边是雾之湖，一边是樱花山谷。 　　阵列猫一行人果断选择了樱花山谷，按照《东方幻想乡》新资料片提供的信息，八云紫使用前所未有的宏大魔法终结了战争，创造了幻想乡之后，自己也因此透支了力量。西行寺幽幽子将八云紫带到了冥界最安全的地方沉眠，也就是她的住所白玉楼。 　　刚才那位巫女已经说了，樱花山谷的尽头就是西行寺幽幽子的住所。 　　神奈和爱瑠去哪里都无所谓，于是便也跟着她们一起去找西行寺幽幽子和八云紫。 　　然而，她们一行六人刚走进樱花山谷，就被挡住了去路。 　　“前方不是能够随意游览的地方了，请回去吧。”一个带着两柄刀的银发少女说道。 　　“正牌妖梦！”阵列猫一行人脱口而出。 　　魂魄妖梦，这算是他们遇到的第一个重量级角色了。 　　神奈突发奇想，抽出了腰间的短刀，站到了那个“正牌妖梦”面前。 　　“正牌妖梦”似乎也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有人会对她拔刀吧，但是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也缓缓抽出了她的刀，冷笑道：“真是嚣张呢，区区一个冒牌货也敢对我拔刀了吗？刀不是你这么用的。” 　　神奈这个“冒牌妖梦”用的是真刀，而对面的“正牌妖梦”用的反而是木刀。但是一个照面后，神奈手中的刀便被对方打掉了。神奈听说千反田谷佑提到过，妖梦的演员是一个真的练过剑术的，现在看来似乎不假。 　　“打不赢呢……”神奈揉着手腕说道。 　　“姐姐胡闹呢。”爱瑠哭笑不得地说道。 　　站在这个位置，隐约可以看到樱花山谷的尽头确实有一个古堡般的建筑。那个大概就是游戏中提到的白玉楼了，但是魂魄妖梦说什么都不肯让任何人过去。 　　阵列猫一行人只好转去其他地点，逛了一阵子之后，她们渐渐才发现，这写扮演妖怪的演员们就仿佛是真的生活在这里一样。妖怪们营业的酒店就会允许游人进入，妖怪们居住的场所就会主动阻拦游人。每个妖怪，哪怕是叫不出名字的，都有自己的个性，自己的人生故事，甚至自己的交际圈。 　　比如，濑川茜就在一个开酒馆的妖怪口中得知了，一些关于魂魄妖梦趣事，原来那个看起来凶巴巴的妖梦是出于不让游人被幽幽子捉弄的好心才阻止大家靠近白玉楼的。幽幽子特别喜欢欺负妖梦，但有一次妖梦真的生气离开了白玉楼，幽幽子却又急得亲自找到了妖怪村子里来。 　　那个妖怪之所以知道这么多小道消息，因为他就是幽幽子的叔叔。 　　幽幽子的叔叔还有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剑道学生，他的学生还有父母兄妹，他学生的妹妹就是阵列猫一行人在荒楠神社前遇到的那个狐狸耳朵的巫女…… 　　一个个看似无所事事的妖怪演员们却在这个幻想乡编织成了一张错综复杂的社会网络。 　　“这里真的像一个妖怪的世界一样呢！”濑川茜感叹道。 　　听到濑川茜这句话，神奈便知道她追求的效果算是初步达成了。 第413章 逃家的大明星 　　千叶县，花见川区。 　　“咔！可以了！不用拍了。”导演黑着脸说道，“谷花小姐，我强调了那么多遍情绪！情绪！你的情绪表达的情绪根本不对，你想想看，一对情侣久别重逢会是你那种平淡的反应吗？” 　　“对不起。”谷花夏央疲惫地道歉道。 　　“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导演说道，“谷花小姐，你现在是在浪费大家的时间。这出重逢的戏谷花小姐已经拍了三十多条了，我们的时间并没有这么充裕！您如果还是进入不了状态的话，那我们只能换人了。” 　　谷花夏央感觉头昏脑涨，脱口而出道：“那就换人呗……” 　　“你说什么！”导演顿时恼火了起来，啪一下将剧本摔在了面前的小桌上，说道，“谷花小姐，电影已经拍完一半了！你现在让我换人！你如果不想演的话，那为什么不早说！” 　　谷花的母亲兼经纪人连忙跑出来，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夏央她今天的状态不太好……” 　　“难道只有今天吗？”导演怒道，“她从一开始就没有认真对待过我们的戏，既然你们自以为是大明星看不上我们的戏，那你们为什么还要来试镜！” 　　“对不起，对不起，”谷花母亲连连鞠躬，笑着说道，“我们家夏央哪里能算什么大明星，她还缺乏调整自己的经验，其实夏央也是很喜欢这部戏的，请导演在给她一些机会。” 　　“呵……”导演嘲讽地笑了一下，他早就看得出谷花夏央不喜欢这个剧本，但是这种咖位的明星也不是想换就能换的，如果换了谷花夏央恐怕赞助商都要撤资了，所以他心中再不满意，也只好忍着说道，“状态不好，那就休息两天吧，如果再过两天还是调整不好，那我们真的只有换人了。”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两天时间一定能够调整好。”谷花母亲压在谷花夏央鞠了一躬，然后回到了保姆车上。 　　“你今天的表现真的很差。”谷花母亲批评道，“你到底在想什么？一直进入不了状态下午的戏怎么办？” 　　谷花夏央躺倒了保姆车的后排，闭着眼睛说道：“你一口气给我接四部戏，上午还在21世纪，下午就要演飞鸟时代，换成你你进入得了状态？” 　　“随时要能入戏，这是演员的基本功，你已经演了七年戏了，难道连这点长进都没有吗？”谷花母亲训斥着，忽然发现谷花夏央的脸色有点差，“身体不舒服吗？” 　　谷花母亲伸手摸了抹谷花夏央的额头，皱起了眉头说道：“有点发烧呢……” 　　“我想稍微睡一会儿。”谷花夏央说道。 　　“那就稍微睡一会儿吧，”谷花母亲心中也软了下来，“今天下午片场就不去了，直接回东京拍写真吧。” 　　“我只想回家睡觉。”谷花夏央无力地说道。 　　“写真必须要今天拍，人家杂志社明天等着用呢。”谷花母亲说道。 　　谷花夏央睁开了眼睛，说道：“我都已经生病了，你还要我去拍写真，你到底还有没有人性！” 　　“什么叫我没有人性？拍写真又不是演戏，只需要你换身衣服就行了，你难道连换衣服的力气都没有了？”谷花母亲瞪着谷花夏央说道。 　　“我不去，我要回家睡觉！”谷花夏央扯了一件外套，盖在了脸上，说道。 　　“这由不得你，”谷花母亲说道，“合同已经签了，你不去的话那就是违约。而且回家就会睡觉了吗？还不是玩游戏，你如果昨天晚上不通宵玩游戏的话，今天的状态这么会这么差？和你同时出道的那个亚美，一集电视剧的片酬都已经一百万日元了，你难道一点压力都没有吗？” 　　“司机桑，去东京。”谷花母亲又转头对司机说道。 　　“我……”谷花夏央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她蒙着脸，泪珠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谷花夏央昨晚是真的没能玩游戏，《东方幻想乡》新资料片更新之后，她的账号几乎没有办法再玩了。谷花夏央想尽了各种办法，找了游戏客服，又想办法找了神山娱乐的一位部门主管，最后甚至还想找律师，但是依然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 　　一口气演四部戏但人气依然没有任何起色，事业上巨大压力，现在又被抽走了唯一的精神支柱。谷花夏央心中酸楚不已，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 　　不知多久，汽车抵达了位于东京的目的地。谷花母亲去与负责人联系，谷花夏央被独自留在了化妆间里。 　　此时谷花夏央脸和脖子都已经变得通红，脑袋昏昏沉沉的，几乎无法思考。 　　化妆间里有一块小屏幕，平时会随意播放一些节目给等待工作的艺人看。忽然谷花夏央听到了一阵熟悉的音乐，她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发现屏幕上正在播放《东方幻想乡》主题曲《远歌》的MV。 　　看到那个将整个天空踩在脚下，气吞山河，不可一世的八云紫，谷花夏央忽然想到，如果自己当面道歉的话，八云大人会不会原谅自己呢…… 　　这个念头一升起来似乎就抑制不住了，谷花夏央迷迷糊糊地走出了化妆间，来到了公路上，然后拦了一辆出租车。 　　岐阜县，神山市。 　　爱瑠陪着神奈一直在游乐园内玩到晚上才出来。 　　“真的很精彩呢。”爱瑠牵着姐姐的手，意犹未尽地说道。 　　幻想乡游乐园内也安装了普通游乐园都有过山车，海盗船，摩天轮之类的游乐设施，但真正让爱瑠感叹的还是那种精心营造出来的那种异世界的氛围。 　　“呼呼，”神奈晃着爱瑠的手臂，有些得意地说道，“一般般吧。” 　　千反田商事耗时三年建设的大工程算是告一段落了，开园首日被邀请来参观的玩家们给出了百分之一百的好评。 　　爱瑠看着姐姐的样子，感觉有些好笑，明明玩得最尽兴的人就是姐姐自己，如果不是园区内的酒店还没有投入运营，神奈甚至想在游乐园里过夜了。 　　因为自己想玩，所以盖了一座游乐园，这种事情大概也只有姐姐做得出来了吧？爱瑠心中想道。 　　“对了，爱瑠，”神奈忽然说道，“我又想了一个关于学园都市的故事。” 　　“什么？”爱瑠好奇地问道。 　　神奈想了想说道：“一个研究所量产了大量复制人，用于一个特殊的研究项目。为了有效地控制她们，研究所将复制人的寿命都控制在一年内。但是在一次实验中，有四名复制人从实验室内逃脱，于是研究所派出了他们创造出来的最强能力者对她们进行清理。这个最强能力者一直都被告知复制人都是没有感情的，没有灵魂的蛋白质，但是当他找到逃脱的复制人的时候却发现并不是这样……” 　　这个剧情听起来很熟悉，没错，这是神奈剽窃的《银翼杀手》。 　　《银翼杀手》被称为史上最优秀的科幻电影，它的伟大之处并不仅仅在于特效，更在于它对“人是什么？”，“生命与价值是什么？”，“生命与消亡的定义是什么？”这一类哲学问题的探讨。 　　“我曾见过人类无想想象的美，我曾见太空战舰在猎户星座旁熊熊燃烧，注视C射线在天国之门的黑暗里闪耀，而所有过往都将消失于时间，如同泪水消失在雨中...死亡的时刻，到了。” 　　罗伊在雨中念出的这段生命对白诗曾被称为“电影史上最动人的死前独白”。 　　一方通行和御坂们说起来也是杀手与复制人嘛，科幻与魔幻其实相差不了太多的样子。 　　于是神奈打起了主意：为什么不制作一部《一方·银翼杀手·通行》呢？ 第414章 捡到一只…… 　　《银翼杀手》的剧情果然更符合爱瑠这种文艺少女的口味。尤其是那种对生与死的迷惘，对何为人的思考，简直让爱瑠欲罢不能。 　　千反田家的房子还在翻修，神奈和爱瑠还是需要回酒店去。在步行返回酒店的路上，爱瑠还兴奋地发表了一通自己的思考：“我觉得人之所以可以被称为人的要素主要在于思考，而不在于肉体。” 　　“我觉得还是有区别的，”神奈说道，“一只山羊无论如何都不能被称为人吧？” 　　爱瑠点了点头，然后笑着说道：“可是在很多科幻作品中，很多外星人长得比山羊还要奇怪，但大家还是将它们当做人来看待呢。” 　　“唔……”神奈想了想，似乎真的是这样的，“如果一个人被巫女施法变成了一只山羊，他不再具有人类的外表，也不能像人类一样交谈，但依然能够像人一样思考，我们似乎也会把他当成人的。” 　　“嗯，就是这样，”爱瑠表扬道，“姐姐很聪明呢。” 　　“爱瑠是把我当成笨蛋了吗？”神奈撇撇嘴说道。 　　爱瑠笑了起来，说道：“所以说啊，关于是否可以被当成人的标准应当是对象是否能够像人一样思考……” 　　滴滴滴。 　　神奈口袋里有什么东西响了起来，她伸手摸了两下，掏出了一只蓝牙耳机。 　　“喂？”神奈将蓝牙耳机戴到了耳朵上。 　　“前方有一辆情况异常的陌生车辆，请小姐稍等一分钟，我们派人过去查验一下。”耳机中千反田家的保镖说道。 　　神奈眺望了一下远处，果然发现前方到路边停着一辆出租车。 　　保镖们注意到那不是神山市本地的出租车，作为一辆出租车千里迢迢开到别的城市来就已经很奇怪了，而且这辆车停在这里很长时间了，一直没有离开，反而还在周围兜了几个圈子。所以保镖们才产生了怀疑。 　　很快，神奈便看到一个正在夜跑的女士从那辆出租车旁边经过，她热心地与出租车司机打了招呼，交谈了两句什么。那位女士自然也是千反田家的保镖。 　　“没有问题。”耳机中保镖说道。 　　神奈和爱瑠原本也只是稍微放慢了脚步，既然确认安全，她们也就照常前进了。 　　“就是这样啊！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呢？” 　　路过出租车时，神奈听到司机正大声抱怨着，看起来愁眉苦脸的样子。 　　神奈完全不想多管闲事，但爱瑠却好心地问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这位司机先生带的乘客似乎病倒了呢，”那个扮作夜跑者的女保镖，回答道。 　　“我想送她去医院，但是这小姐说什么也不肯，想联系她的家人她又不告诉我联系方式。还说要在这里下车，但是她这种情况，我也不可能说丢下不管啊。”出租车司机也有些焦躁地说道，“我已经报警了，但是警察还没有来……” 　　神奈往车内看一眼，发现了一个面色通红的女孩躺在车后座上，满脸通红，不省人事，看起来像是病得很重的样子。 　　“诶？谷花夏央。”爱瑠忽然说道。 　　“爱瑠的朋友？”神奈说道。 　　“谷花夏央，姐姐没有听说过吗？”爱瑠反问道。 　　“完全没有呢。”神奈歪着头，想了想说道，“我的同学吗？” 　　“当然不是了，不是我的朋友，也不是姐姐同学啊。”爱瑠笑了起来，说道，“姐姐完全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才很奇怪啊。” 　　“她很有名吗？”神奈终于明白了爱瑠的意思。 　　“前几年很有名……”爱瑠说了几个电视剧和电影的名字，都是爱瑠和神奈小时候日本国内家喻户晓的作品，神奈也曾看过其中一部分。 　　“国民级的童星啊。”神奈惊讶地说道。 　　“所以说姐姐完全没有听过这个名字才很奇怪啊。”爱瑠无奈地笑道。 　　神奈耸耸肩，说道：“我看电视从来不关心演员是谁的。” 　　“谷花小姐怎么会在这里？”爱瑠疑惑地说道。 　　神奈看了一眼同样没有认出谷花夏央的司机大叔，说道：“这个大概只能等她自己醒过来才知道了。” 　　“嗯，”爱瑠点了点头，说道，“我们还是先把谷花小姐送去医院吧。” 　　“可是……”司机大叔有些犹豫。 　　神奈看穿了司机的心思，戳了戳爱瑠的手臂。爱瑠看到姐姐的眼神，也明白了过来，连忙对司机说道：“您放心，车费和医疗费我们都会帮忙承担的，不会让您白跑的。” 　　司机大叔这才放心了下来。 　　考虑到谷花夏央的身份，直接去普通医院可能不太方便，于是神奈和爱瑠便把谷花送到了千反田家的私人医院里边。 　　医生仔细检查了一下谷花身体，认为谷花夏央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烧而已。 　　“大明星的感冒发烧也这么厉害的吗？”神奈说道。 　　“姐姐感冒发烧的时候，这个更夸张呢。”爱瑠笑着吐槽道。 　　“除了感冒以外，疲劳过度，精神压力过大之类的原因也可能加重症状……”主治医生自然知道神奈和爱瑠的大小姐身份，立刻殷勤地为神奈解释道。 　　“哦……”神奈点了点头，并不是很感兴趣。 　　忽然，病床床头一只粉色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那是谷花夏央的手机。因为出汗太多，护士为谷花夏央换了一身病号服，她的私人物品就被取出来摆在床头了。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妈妈”。 　　“要接吗？”爱瑠说道。 　　“如果不接的话，会一直打下去的吧。”神奈说着拿起了手机，接通了电话，“喂，您好。” 　　“喂……”电话那边似乎楞了一下，才说道，“您好，我是这个手机机主的母亲，请问您是那位？” 　　神奈没有自我介绍，只是将谷花夏央的情况说了一遍：“你女儿生病了，现在在我家休养……” 　　电话那边的女人听完之后，说道：“非常感谢您的帮助，麻烦请把贵府的地点告诉我。” 　　神奈将医院的地址说了一遍。 　　电话那边的女人又感谢了一遍，然后停顿了一下，说道：“我现在就赶过去，大概十二点多就能到。这段时间请您千万不要把夏央在您那边的消息告诉其他人，不管是媒体，还是您的朋友，更不要拍照片发到网上……” 　　神奈情不自禁地皱了皱眉头。 　　“如果您可以办到的话，我们会给予您足够丰厚的报酬的，”谷花母亲还在含蓄地警告神奈，“但是，如果您把消息泄露出去，到时候您也需要承担一些麻烦了，您也不想因为这种事情惹上些……” 　　“等一下，”神奈直接打断了谷花母亲的话，不耐烦说道，“请你搞清楚情况，我不是你老公，没有义务帮你照顾女儿。我只等你到十二点，如果你赶不到这边，我就让人把你女儿从医院的窗户里扔出去。” 第415章 医药 　　对方在电话中言之凿凿要把夏央从窗户里丢出去，谷花母亲根本不敢想象那样的场面。且不说会不会对夏央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这种遭遇一旦被记者拍下来那一定会成为伴随谷花夏央整个职业生涯的笑谈的。 　　谷花母亲紧赶慢赶，抵达神山市时已经凌晨一点多了。司机照着神奈给的地址，一路开出了市区，周围的楼房和路灯越来越少，谷花母亲还以为自己被诓骗了，心中逐渐悬了起来，“绑票”，“勒索”之类的字眼全部冒了出来。好在没过多久，“仁心医院”的灯牌出现在夜色中。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前台一位美貌的护士微笑着接待了谷花母亲。 　　“我来探病。”谷花母亲说道。 　　“病人的姓名是？”护士问道。 　　“谷花夏央。”谷花母亲说道。 　　护士楞了一下，很明显知道谷花夏央是什么人，她将谷花夏央的名字输入电脑查询了一下，说道：“对不起，入院记录中没有谷花小姐。” 　　“没有？”谷花母亲的声音顿时变得尖利了，“怎么会没有？” 　　“确实没有啊……”护士抱歉地笑着说道。 　　“你再查一查，今天下午刚入院的。”谷花母亲焦急地说道。 　　“哦，请稍等一下……”护士似乎想起了什么，然后拨通了一个电话，说了两句之后，才对谷花母亲说道：“谷花小姐在A区306病房，您从那边的电梯上去3楼右拐第二间就是了。” 　　“什么破医院。”谷花母亲说了一句，然后一甩手急匆匆地上楼去了。 　　“破医院？你还不一定住得起呢。”护士嘀咕了一下，只是没敢发出声音。 　　仁心医院这家几乎开在山区里的小医院，其实医师队伍，硬件设施，服务水平，甚至护士的颜值都是一流水准的，当然收费也算得上一流，所以它的客户都是岐阜县的高收入阶级。而且在整个岐阜县的高收入群体中，这家小医院其实是很有名气的。 　　仁心医院实行的是私人会所的模式，以家庭为单位的客户需要每年缴纳一笔不菲的VIP会员费，才能随时享受到高档的医疗服务，而且他们也只为VIP家庭会员服务，一般人连住院的资格都没有。 　　没能在系统上查到谷花夏央也不能怪护士，因为神奈根本没有通过正常的程序送谷花夏央进医院，而是直接打电话让院长来接人的，所以谷花夏央的信息并没有登录到系统中。 　　谷花母亲找到了病房，看到谷花夏央躺在床上昏睡，这才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她伸手摸了摸女儿的脸颊，体温已经退了一些，但还是感觉烫手。 　　正好，值班的护士从走廊路过，谷花母亲走出病房，小心地关好了门。 　　“我女儿谷花夏央身体怎么样了？”谷花母亲问护士道。 　　护士翻看了一下病历，然后说道：“夫人请放心，令千金只是感冒而已，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那就好。”谷花母亲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道。 　　“对了，”护士又说道，“令千金的入院手续还没有办，夫人现在方便的话，就去一楼窗口办一下吧。” 　　“好的。” 　　谷花母亲又回到了一楼，找到了依然有人值班的窗口，为女儿办好了入院手续，并且拿到了今天治疗费用的账单。 　　谷花母亲超过了十二点还没有，神奈没把谷花夏央丢出窗外已经很给面子了，当然不可能在垫付医药费了。 　　“七十六万日元？”谷花母亲看着账单上的数字以为自己眼花了，“是不是搞错了？” 　　“绝对没有。”窗口的服务人员说道。 　　“看什么感冒需要七十六万日元！”谷花母亲难以置信地说道，“你们还说没搞错？这七十六万日元是怎么花掉的？” 　　“夫人，账单上已经列出明细了，我们还给您按照紫金贵宾的资格打折了……”服务人员将消费的项目解释了一遍。 　　这巨额的医疗消费也是神奈无意中留下的大坑。 　　神奈给院长打了电话说要看病，老板的要求仁心医院自然要认真对打，他们整整派出了两位专家对谷花夏央进行了会诊，专家会诊的价格本就高，而且又是在非工作时间，需要按照双倍来计算，所以才会造成一个感冒看了七十六万日元的情况。 　　如果这笔账算在神奈身上的话，那自然就是免费的，反正这是千反田家自己的医院。但是神奈并不想帮谷花夏央承担医疗费，那么谷花夏央就只能支付七十六万日元了。 　　谷花夏央演出收入也不低，七十六万日元当然承担得起。但谷花母亲付完了钱，还是有一种被敲了竹杠的感觉。 　　谷花母亲将病历和发票拍了照，配上了“生病好难受，还有日本看病这么贵了吗？”这么一句话，发到了谷花夏央的Γwitter上。 　　谷花夏央的Γwitter一直是由她的母亲兼经纪人来打理的。谷花母亲发这么一条Γwitter是因为最近网络上有些关于谷花夏央耍大牌，怠慢剧组，不好好拍戏的谣言在流传，今天谷花夏央又旷掉了拍戏和拍写真的工作。谷花母亲将这些东西发到Γwitter，目的是帮谷花夏央证明清白——她确实是病了不能拍戏，挽回一些人心。 　　当然，顺便也想谴责一下仁心医院的无良行径。 　　Γwitter刚发出去几分钟，下面就已经有评论了： 　　“心疼夏夏，夏夏要好好休息呀。” 　　“七十六万日元，天呐，夏夏这是去了什么医院啊！” 　　“一个感冒需要专家会诊吗？夏夏这是被人坑了啊！” 　　“黑心医院，骗夏夏这么善良的人他们怎么忍心！” 　　…… 　　发完Γwitter，谷花母亲感觉心中好受了很多。 　　然而，有人高兴，自然有人不高兴。 　　第二天一早，神奈便接到了千反田谷佑打来的电。 　　“爱瑠，这算不算农夫与蛇。”神奈忽然说道。 　　“怎么了？”爱瑠一边写着剧本，一边说道。 　　神奈打开了谷花夏央的Γwitter推到爱瑠面前，说道：“有些人明明被咱们救了，却还要反过来诽谤我们是黑心医院呢。” 第416章 铃科百合子 　　爱瑠看着谷花夏央的Γwitter，想了想，笑着说道：“看一次感冒要七十六万日元确实太贵了。” 　　爱瑠并不是连泡面都不认识的大小姐，相反千反田家的衣食住行基本上都是她料理的，所以看到这数字就觉得不对了。 　　普通日本人在公立医院看一次感冒最多也就几千日元。如果是那种不喜欢去医院的人，七十六万日元估计够人家看一辈子感冒了。 　　“爱瑠居然不帮我说话！”神奈抱住爱瑠的脖子生气地说道。 　　“我只是实话实说啊。”爱瑠拍拍姐姐的手背，说道，“姐姐松开啦，字了。” 　　神奈将超电磁炮的人物设定和银翼杀手的剧情梗概说过一遍之后，爱瑠便开始动手把它们写成剧本大纲。爱瑠面前还摆着电脑，这是她第一次尝试着写剧本，所以还需要对着网上的教程边学边写。当然了爱瑠的剧本大纲写完之后， 　　“那就不要写了，”神奈在爱瑠的耳垂上亲了一下，说道，“今天就要回埼玉县了诶，爱瑠还不陪陪我。” 　　“昨天都陪姐姐玩了一天了。”爱瑠笑着将电脑转向姐姐，说道，“对了，这是松田雅治先生发来的邮件。” 　　“哦。”神奈暂且放开了爱瑠。 　　松田雅治发来的是一份打包好的文件，文件的主要内容是国内外一些特效公司的经营近况。神奈让松田雅治查找这些资料当然是为了拍电影。 　　学园都市本身是动漫作品，而原版银翼杀手则是科幻电影。神奈一开始也在犹豫，那么神山娱乐版的学园都市应该是走动漫路线，还是电影路线呢？ 　　不过没有犹豫多久，神奈便想到了太平洋隔壁的漫威和DC，人家打造自己IP可是电影，动画，漫画，游戏一起上阵的，为什么自己不行呢？所以神奈选择了电影与TV动画同时制作。 　　TV动画神山娱乐已经有丰富的制作经验了，但是电影还不行。所以神奈只好故技重施，自己不会做，那就买会做的公司，反正她才从卢布市场赚了一笔钱。 　　奇幻风格的电影首先观众看的是特效，日本最好的特效公司当然是索尼旗下的ImageWorks，放在全世界，ImageWorks的特效也是数一数二的。可惜就算神奈买得起，索尼也不可能卖掉他们的特效部门，所以神奈只好把目光放到国外去了。 　　特效是一个烧钱的行业，特效公司基本上不可能一次性从剧组拿到他们该拿的钱，所以神奈觉得经济危机对于这个行业来说也是大洗牌，那些资金周转不灵的公司必定要面临破产的局面。 　　果然，神奈一页页看下来，很快就发现了经济危机的第一个祭品——数字领域。 　　数字领域公司在普通观众中的知名度没有索尼这么高，但是他们的实力比索尼旗下的ImageWorks只强不弱。神奈记忆中《泰坦尼克号》，《加勒比海盗》，《后天》，《美梦成真》这些电影的特效都有数字领域参与制作，这个时空的数字领域依然是世界排名前三的特效公司，前年还刚拿过奥斯卡最佳视觉效果奖。 　　前世的数字领域也是因为资金链断裂而破产的，神奈分析数字领域自身的经营战略可能存在着很大的问题。他们非常重视技术方面的优势，但却无法把技术充分转化为利润。所以数字领域在整个电影产业链中一直扮演着一个农民工的角色，技术很扎实，干的活也很多，但收入却总是不那么可观。 　　投资大，利润小，这种情况也是特效行业的共同问题，即使大如工业光魔这种特效业的巨头其实生存得也很辛苦。只不过其他特效公司背后都有自己能够倚靠的大树，比如工业光魔背后有迪士尼，ImageWorks背后有索尼影业。富家子弟，吃穿根本不愁。 　　数字领域却是一个孤家寡人，只能靠自己赚钱糊口。码农嘛，干到秃头也糊不了口。所以一旦资金链断裂，倒闭也就不奇怪了。 　　看着数字领域资不抵债的消息，神奈又回忆起了另一家曾经如同流星般璀璨的公司——小马奔腾。 　　小马奔腾是华国大陆的一家影视公司，他们的作品在本国很有知名度，比如电视剧《我的兄弟叫顺溜》，《我是特种兵》，《三国》，电影《武林外传》，《黄金大劫案》…… 　　以上作品，神奈都没有看过。 　　神奈之所以会想起这家公司，是因为这匹小马在另一个时空曾成功收购了数字领域那条世界级的大鱼。 　　当时全世界的投资者都没有料想到一家窝在华国默默拍电视剧的小公司会有那样的大气魄，所以神奈才会记住了那个名字。 　　可惜的是后来小马奔腾的创始人英年早逝，小马奔腾陷入了华国民办企业的常见泥潭：亲属争夺遗产，董事长被踢，高管离职，内部倾轧，人才出走……然后迅速没落。 　　如今神奈也不清楚小马奔腾这家公司混得怎么样了，不过就算混得很好，神奈也不会把他们当成对手的，因为小马奔腾确实只是一匹小马，总资本充其量也就几亿人民币，目前千反田商事光是能够动用的流动资金就已经超过十亿美金了。 　　但是，这段记忆给神奈提了个醒——小马奔腾收购了数字领域之后，也没有做出什么像样的特效大片。 　　神奈完全可以怀疑，数字领域的核心业务早在公司拍卖前就已经被出售了，小马奔腾可能只买到一个名叫“数字领域”的空壳子。 　　“帮我发个邮件给德比希尔，告诉他让收拾一下行礼，我需要他立刻回趟美国。”神奈对爱瑠说道。 　　“哦，好的。”爱瑠点了点头，动手发邮件。 　　“剧本，特效搞定了，”神奈掰着手指说道，“然后是导演和主演。” 　　“导演的人选可以问问泷本老师，她认识很多导演，”爱瑠建议道，“至于主演的话……我倒是感觉有个人选很不错。” 　　泷本洋子给很多电影做过配乐，人脉确实很丰富，神奈点了点头，又问道：“主演的人选是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爱瑠谷花夏央的Γwitter，笑着说道。 　　“诶？谷花夏央！”神奈惊讶地说道。 　　“对啊，”爱瑠点点头说道，“谷花小姐今年正好十六岁，年龄与主角相当，演技也不错，表演经验丰富，应该是最好的人选了。” 　　“可是，一方通行是男生啊？”神奈说道。 　　“嗯？”爱瑠直接神奈提供的人物设定，奇怪地说道，“主角不是性别不明吗？” 　　“我还以为主角的形象是这样的呢。”爱瑠翻出了谷花夏央Γwitter上的一张男装照片。 　　“唔……”神奈仔细看了半天，短发的谷花夏央穿着男生的校服确实有一种“安能辨我雌雄”的感觉。 　　神奈想到了另一个著名的无性生物——哪吒三太子，在华国的影视作品中，英姿飒爽，战斗力爆棚的三坛海会大神似乎都是由女孩反串的呢，那么同样威武酷炫，战斗力爆棚，且无法分辨性别的一方同学…… 　　“嗯，就是她了。”神奈一拍手决定道。 第418章 艺人合约 　　神奈之后又找了一些谷花夏央以前的作品仔细观察了一遍，发现确实就像爱瑠所说的那样，谷花夏央并不是没有演技，相反她的演技在同龄人中算是最好的那一拨。 　　眼下谷花夏央之所以过气了，完全是因为年龄增长，进入了转型期罢了。说谷花夏央过气其实也不恰当，她的知名度毕竟还摆在这里，看她的电影电视剧成长起来的那一代人正处于青壮年。如果谷花夏央自己足够坚强，能够挺过这一段低谷，再加上合适的机遇，她随时都有可能重返超一线明星的行列。 　　无论是出于营销还是演技方面的考虑，谷花夏央都是一个相当好的选择了。只不过，大家刚刚结过梁子，神奈当然不可能心平气和地和谷花夏央谈怎么合作…… 　　早晨，谷花夏央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迷茫了几秒钟之后，她吓得刷一下坐了起来。 　　“醒了？”有人说道。 　　谷花夏央转头看到是自己的母亲，心中顿时放松了下来。虽然和母亲的关系很不好，但母亲在旁边总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这里是……”谷花夏央一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哪里？” 　　“神山市。”谷花母亲没好气地说道，但是看到谷花夏央依然没什么血色的脸颊，又有些心疼地说道，“你还是先躺着吧，我给你买点吃的。” 　　神山？谷花夏央又躺了下来，自己昨天不知怎么就迷迷糊糊地叫了辆车前往神山市，途中因为身体不适，便想在车上睡一会儿，之后的事情她便没有记忆了。 　　谷花母亲找了个护士问了两句，很快便有工作人员来问谷花夏央想吃什么。仁心医院收费昂贵，但也算是一分钱一分货，工作人员表示不管日式还是西式的料理，只要报得出名字的基本上都能现做。只不过，谷花夏央现在没什么胃口，只点了一份茶泡饭。 　　几分钟后，一份茶泡饭和几碟精致的下饭小菜被端到了谷花夏央面前。 　　“杂志社反正已经违约了，片场那边我也帮你请了假了，你如果真的感觉很累的话，就休息一阵子吧。”谷花母亲说道。 　　谷花夏央默默吃着饭，她心中其实也很清楚，现在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休息的时候。一旦休息了，她可能真的就要一口气滑落到深渊去了。 　　“还是先把手里这几部片子拍完再说吧……”谷花夏央说道。 　　谷花母亲稍微放下了心，看来谷花夏央还是分得清轻重的，如果她连手头这四部电影和电视剧都不想拍了电话，那之后巨额违约金就不是她们能够承受的了。 　　咚咚。 　　忽然有人敲了敲病房的门，问道：“请问谷花夏央小姐在这边吗？” 　　“你是？”谷花母亲疑惑地看着门口一个穿着褐色西装的胖子说道。 　　“在下是神山娱乐的制片人宫泽丸。”胖子笑眯眯地拿出了自己的烫金名片，笑着说道。 　　神山娱乐！谷花夏央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谷花母亲却皱了皱眉头，她想到的是制片人找到了这里来显然表明那个救了谷花夏央的人把消息泄露了出去。 　　“请问您找夏央有什么事情吗？”谷花母亲接过了名片，语气不太友善地说道。 　　宫泽丸拿出了一份稿件，笑着说道：“我们公司有一份电影剧本，希望谷花小姐可以出演，这是剧本的故事大纲。” 　　谷花夏央接过了稿件，意外地说道：“神山娱乐也有电影部门？” 　　“当然有了。”宫泽丸笑眯眯地说道，心中却补充了一句：昨天晚上刚成立的。 　　宫泽丸原本是神山娱乐动画部门的总导演，昨天快下班的时候突然被通知“你不要做动画啦！去拍电影吧！”直到现在宫泽丸还是脑袋里还是懵的。 　　不过好在公司并没有让宫泽丸去当电影导演，而是让他做制片人。制片人的工作主要就是管理资金，挑选剧本，组建剧组，挑选导演，演员，统筹协调拍摄宣传工作等等。宫泽丸以前在动画部门做总导演的时候，做的工作其实也差不多就是这些，所以他这些工作虽然不太熟悉，但也没有觉得无从下手。 　　“这是什么题材的电影？”谷花母亲对神山娱乐一无所知，所以将信将疑地问道。 　　“《银翼杀手》，一部超能力题材的电影。”宫泽丸说道。 　　“贵公司打算投资多少钱？”谷花母亲又问道。 　　“前期先投资一点二亿美金吧，我公司也是第一次制作电影，所以不清楚到底需要多少钱。”宫泽丸说道。 　　“一点二亿……美金！”谷花母亲被吓了一跳。 　　日本电影公司并不喜欢做投资高昂的商业大片，去年东宝制作了一部六十亿日元的电影一般就敢给自己插上一个“史上最贵”的标签了，这些年称得上优秀的日本国产电影基本上也都是中低成本的电影。当然，索尼影业这个怪物除外，就连日本人都不认为它和日本有什么关系。 　　所以一点二亿美金这个数字确实吓到谷花母亲了。 　　事实上，宫泽丸也很佩服公司的气魄，他被神山娱乐CEO松田雅治叫去商谈电影事宜的时候，他表示要做到好莱坞那种级别的特效至少需要一亿美金，然后松田雅治一挥手给他批了一点二亿美金。这笔钱并不是一次性给的现金，但也非常惊人了。 　　总裁就是总裁呢，一点二亿美金眼睛都不眨一下，宫泽丸心中想着。但他不知道的是，神奈给松田雅治的额度是两亿美金一部电影。松田雅治为了节省成本，还扣下了八千万。 　　听到这么大的投资，谷花母亲终于郑重了起来，问道：“贵公司以前有什么作品吗？” 　　宫泽丸笑着摆了摆手，说道：“我们神山娱乐是一家动画和游戏公司，这是我们第一次拍电影，《飞翔的琪露诺》您听说过吧？那就是我们公司的游戏。” 　　《飞翔的琪露诺》至今还是神山娱乐知名度最高的游戏，谷花母亲这个倒是听说过，她甚至还玩过这游戏。但是这并不能打消谷花母亲的疑虑，甚至更加怀疑了，因为在她看来，制作手机游戏的小作坊哪里有可能拿得出一亿两千万美金？ 　　“第一次拍电影就这么大手笔，”谷花母亲笑着说道，“那么贵公司打算什么时候开拍？我家夏央最近应该没有档期。” 　　“档期这个不用担心，”宫泽丸又从包里拿出了一份合约，说道，“我们公司是计划拍摄一套系列电影的，所以想和谷花夏央小姐签一个长期合约。” 　　谷花母亲疑惑地接过了合约，稍微浏览了几行，然后皱起眉头，因为她拿到的不是片酬合约，而是艺人合约，如果签下这种合约，那么今后谷花夏央就是归属于神山娱乐的艺人了。 　　“贵公司可能对影视圈不太熟悉，”谷花母亲笑了笑，说道，“我们家夏央早已经和GR事务所签约了，一个艺人不可能同时和两家公司签艺人合约的。” 　　“哦……”宫泽丸点了点头，说道，“不能签？” 　　“是的，不能签。”谷花母亲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真是遗憾呢……”谈判无法进行，宫泽丸笑着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但脸上自始至终都看不出多少遗憾。 　　“连合同都搞不清楚，现在真是什么公司都想拍电影呢。”谷花母亲嫌弃地说道，“也不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但这个剧本还是不错的呢……”谷花夏央说道。 　　“你还真想拍这个电影。”谷花母亲把谷花夏央手中的剧本大纲抢了下来，说道，“你难道还看不出来，这就是一家压根连怎么拍电影都不知道的公司。而且你手里还有四部片子呢，哪有时间再接这种乱七八糟的电影。” 　　“我知道……”沉重的工作压力又让谷花夏央的情绪低落了下来。 　　谷花母亲收起了宫泽丸留下的剧本大纲和合约，随手丢进了垃圾桶里。 第418章 猫鼠游戏（一） 　　谷花夏央与母亲只在仁心医院停留了半天时间，就立刻回片场去了。虽然身体还没有恢复，但认真的姿态还是要做足的，否则很容易被人扣上一个耍大牌的帽子。 　　然而，来到片场，谷花夏央却发现情况有些不对。 　　“谷花小姐还是先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再来拍戏吧。”导演说道。 　　“什么事情？”谷花夏央奇怪地说道。 　　“谷花小姐自己发的Γwitter自己难道不知道吗？”导演语气不善地说道，“拍戏期间谷花小姐还是少做一些容易引发舆论的事情” 　　谷花夏央依然非常迷茫，谷花母亲心中却咯噔一下，她们连忙打开Γwitter查看，果然网络上关于谷花夏央的舆论已经炸锅了。 　　仁心医院起诉谷花夏央与GR事务所诽谤！ 　　这事情还要从谷花母亲发的那条Γwitter说起，她发完那条Γwitter，GR事务所就感觉“七十六万日元看一次感冒”这件事情很有话题性，于是就找了娱记和网络自媒体撰写了一些诸如《震惊，她做这件事情居然需要一百万，是道德的缺失，还是人性的扭曲》之类的文章。 　　其实这只是娱乐圈的一次非常常见的惯例式的炒作动作，是事务所为艺人维持热度的日常工作，就像一些明星手指破了皮也要上一次热搜一样。他们并不是想黑谁，或者和谁过不去，只是日常工作罢了。 　　但是谁曾想，仁心医院连招呼都不打，直接将谷花夏央和GR事务所告上了法院。 　　“是的，我院接到求助电话时，求助人说病人病得非常重，当时已经失去了意识，可能有生命危险，所以我们才紧急派出了由两位专家组成的医疗小组，并对病人的身体状况进行了详尽的检查。”仁心医院的院长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道，“作为医生，我们很高兴谷花夏央小姐身体依旧健康，但是作为一家医院，我们不能够接受故意坑害消费者这种评价。当时求助电话的录音以及各项检查的记录我们依然保留着，并且将会作为证据提交给法庭，我们相信法院会做出公正的判决的。” 　　“这是怎么回事？”谷花夏央问道。 　　“我也不清楚，”谷花母亲说道，“还是先回事务所问问清楚吧。” 　　GR其实是一家韩资公司，韩国娱乐业发达到产能过剩的地步，小小的半岛已经不足以满足资本的需求了，所以韩国娱乐公司不得不积极开拓海外市场，其中最主要的就是中日两国。 　　GR是最早进入日本的一批韩国企业，在运营方面非常注重本土化，公司从管理层到旗下艺人能用日本人的全部都用日本人。即使有些韩国国籍的练习生确实足够优秀，GR也会要求他们改成日本名字才允许出道。 　　事实证明这个战略很有效，这些年除了谷花夏央以外，GR还捧红了好几个偶像男团，女团。进入日本市场的韩国艺人经纪公司不止GR一家，但是比他们更成功的几乎没有。 　　谷花夏央和母亲回到了GR事务所，社长永田建雄也正要找她们。永田建雄其实原本也是韩国人，原名叫李仁浩，但为了给旗下艺人做表率，他加入了日本国籍，改了日本名字。 　　“这件事情也有我们事务所的疏忽，”永田建雄说道，“下面的人以为这只是一家普通的医院，所以就稍微炒作了一下，结果发现这家医院很不简单。” 　　“怎么不简单？”谷花母亲问道。 　　永田建雄苦笑了一下，说道：“今天中部食品的芥川先生劝我说，仁心医院是一家不错的医院，没必要和他们闹得不愉快。” 　　中部食品是日本一家很有名气的速冻食品生产商，千反田商事农产品的主要销售商之一，总部就在岐阜县，他们的几位创始人也是仁心医院的VIP会员。 　　中部食品是GR的老广告客户了，或许不会因为这么点事情就和GR闹掰，但是中部食品的态度却说明了仁心医院背后的社会关系相当复杂。 　　原本对于艺人事务所来说，在炒作的过程中诽谤或者名誉侵权这种事情是他们最不担心的。大不了炒作完之后给当事人赔偿一点钱财，炒作带来的收益远比需要赔偿的费用更高。 　　但那种情况只是对于普通人而言，而这一次他们面对的可能是正规军。 　　“其实诉讼还是小事，关键是这个……”永田建雄又打开了一个视频。 　　这也是一个采访的视频，视频中一个面部打着马赛克的女子用变声器的声音说道：“我当时见谷花小姐病得很重，所以才给仁心医院打电话的。” 　　“那你为什么只给仁心医院打电话呢？”记者问道。 　　“我是仁心医院的紫金VIP啊，可以享受贵宾通道的。”女子说道。 　　“那么两位专家是你叫的吗？”记者问道。 　　“是的，当时谷花小姐都已经昏迷了，我又不是医生，怎么知道谷花小姐到底有没有生命危险？再说了，我当时是打算自己为谷花小姐支付医药费的。”女子说道。 　　“那您最后为什么没有支付呢？”记者问道。 　　“我把谷花小姐送到医院之后，给她的经纪人打了电话，结果经纪人女士却威胁我说不许把谷花小姐的消息卖给娱记，不然我就需要负法律责任。”女子听说话的口气变得愤怒了起来，“我会做那种事情吗？我缺那么一点钱？人家都已经这么嫌弃我了，我为什么还要帮她们付医药费？” 　　…… 　　“这是我从一个富士电视手中买下来的，本来今晚就要播出的。”永田建雄说道。 　　“这是……假的吧？”谷花夏央说道。 　　“这就是假的！这才是诽谤！”谷花母亲气得满脸通红。 　　不管是诉讼，还是赔偿对于一个明星来说其实都不致命，声誉如果败坏了才是真正的大问题。这段采访视频如果传播开来，那么谷花夏央就坐实了不知好歹，忘恩负义的名声了。 　　路人好心就了你，你却威胁人家。 　　医院尽职尽责地治疗了你，你却诽谤人家。 　　“真的假的有什么关系吗？”永田建雄摊开手说道，“舆论不是法庭，观众是不会在意证据的。” 　　“那夏央现在该怎么办？”谷花母亲焦急地说道。 　　“我建议谷花小姐最近先暂停活动，休息一段时间吧。”永田建雄说道，“等这件事情解决好之后，公司再给你重新安排活动。” 　　暂停活动？谷花夏央的脸色顿时白了，在这个时间点上暂停活动就等于是雪藏了。 　　“可，可我现在还有四部戏……”谷花夏央说道。 　　“这个不用担心了，”永田建雄摆摆手说道，“反正也不是什么值得重视的好戏，而且那四个剧组都已经和我们联系过了，他们已经打算换女主演了。” 第419章 猫鼠游戏（二） 　　其实冷藏谷花夏央的想法永田建雄早就已经有了，这一次突发事件只是给了他一个实行的借口罢了。 　　谷花夏央是GR培养出来的一张王牌，即使现在谷花夏央正处于低谷时期，永田建雄也相信她未来依然有成为巨星的潜力，甚至比谷花夏央自己更加相信。 　　然而，永田建雄感觉GR对谷花夏央的控制力太过薄弱了。无论是接电影，接电视剧，但是拍广告，签商业代言，GR都只能给谷花夏央提供选项，却不能代为做出最终的决定。也就是说，谷花夏央如果自己不愿意接受，GR不能强制她做任何事情，甚至不能给谷花安排GR自己的经纪人。 　　这种情况属于“历史遗留问题”，当年GR事务所与谷花夏央签署经纪合约的时候，谷花夏央才八岁。谷花母亲对女儿的保护非常强势，GR也没有想到后来谷花夏央会一炮而红，成为当时日本最知名地童星。所以GR就与谷花夏央签署了一个非常宽松的合约。 　　如今谷花已经成名了，这份合约就让GR感觉很不舒服了。 　　比如，日本娱乐界有一份知名的时尚期刊《ANAN》，《ANAN》的知名之处在于果体写真。果体写真听起来像是一本18X的小黄书，实际上《ANAN》却是一本能够在世面上正常发行的时尚杂志，是所有学生党都能够合法购买的……小黄书。 　　《ANAN》在年轻粉丝群体中非常有影响力，整整畅销了四十多年，因为它致力于“扒光”那些大牌明星，目前日本正当红的男星女星们几乎都在《ANAN》上奉献过自己的肉体。 　　以前，谷花夏央是儿童，受到《少年法》的严格保护，所以《ANAN》也没办法打她的主意。今年谷花夏央16岁了，《ANAN》这才给她发来了拍摄写真的邀请，但是谷花母亲出于保护女儿的想法，没有任何犹豫就将其拒绝了。 　　这让GR事务所非常恼火，这是多好的机会啊！你家谷花夏央都已经糊成这样了，还有什么资格挑挑拣拣！一般的小明星想上《ANAN》脱衣服，拍果照都没有机会呢！ 　　类似的矛盾还有很多，永田建雄早就想解决这个问题了。这些仁心医院的事情，恰好给了永田建雄一个借口，他打算将谷花夏央冷藏一段时间，敲打敲打这对母女，给她们一点教训，然后重新签订一份经纪合约，重新换一位经纪人，将谷花夏央的控制权重新掌握到自己手中。 　　谷花母亲很清楚GR想干什么。永田建雄这人平时看起来平易近人，总是对旗下的艺人们关心备至，和蔼可亲，实际上相处时间越长，就越能体会到这人的心机和手段。如果自己不是经纪人的话，以夏央的单纯恐怕会被永田建雄玩弄在鼓掌中一辈子的吧？ 　　所以，必须要尽快解决仁心医院的问题。 　　“你先在事务所休息休息吧。”谷花母亲说道，“我再回一趟神山市，与仁心医院谈一谈。” 　　“不需要我跟着去吗？”谷花夏央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担忧地问道，“如果要道歉的话，我过去应该比较好吧？” 　　“不用了，你身体还没好，”谷花母亲摇了摇头说道，“而且这件事情应该不是道歉那么简单了，你去不去也无所谓。” 　　“嗯……”谷花夏央只好点了点头。 　　谷花母亲离开之后，谷花夏央也确实觉得非常疲惫，于是便打算回宿舍去，但却在电梯内偶然地遇到了一个熟人。 　　“夏夏，你回来了？”长了一脸青春痘的男生看着谷花夏央惊喜地说道。 　　“嗯，刚回来。”谷花夏央笑了起来，点了点头。 　　这男生是永田建雄的儿子，永田南次郎。谷花夏央与永田南次郎算是青梅竹马，谷花夏央八岁进入GR事务所，当时永田南次郎也刚刚九岁，两人一起长大，谷花夏央一直把永田南次郎当成哥哥般的存在。 　　“南哥今天这么早就放学了吗？”谷花夏央问道。 　　“今天我有一场戏，所以早点回来拿剧本。”永田南次郎笑着说道。 　　永田南次郎正在上高中二年级，也喜欢演戏，但是永田建雄还是希望他好好上学，考一个商科文凭，毕业后可以继承家业，所以平时最多也只能演一些龙套角色。 　　“哦，对了，”永田南次郎又问道，“夏夏今天有工作吗？” 　　谷花夏央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没有，有什么事情吗？” 　　“公司对面新开了一家意大利咖啡厅，”永田南次郎有点兴奋地邀请道，“我们一起去喝咖啡吧，我请你。” 　　谷花夏央想了想，抱歉地笑道：“我感觉有点不舒服，所以回宿舍睡个觉。” 　　“这样啊……”永田南次郎顿时感觉有些失落，但是看到谷花夏央的病容，又关切地问道，“夏夏没事吧？需要看医生吗？” 　　“没事的，”谷花夏央说道，“已经看过医生了，只要休息休息就好了。” 　　“那就好，”永田南次郎犹豫了一下，又说道，“夏夏，不管网上那些人怎么胡说八道，我都是相信你的。” 　　谷花夏央很感动，点头说道：“嗯，谢谢南哥。” 　　电梯抵达了一楼，永田南次郎摆了摆手，与谷花夏央告别。 　　谷花夏央朝公司外走去，却发现自己保姆车的司机正在和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英俊少年说着什么。保姆车和一辆陌生的奔驰轿车碰在一起，少年一副抱歉的样子，看起来应该是发生了剐蹭之类的事故。 　　谷花夏央本想等一会儿再过去，却忽然发现那“少年”有些眼熟，她走了过去犹豫地说道：“百川……若叶小姐？” 　　那所谓的“少年”正是百川若叶，百川转过头来看到谷花夏央，似乎很惊讶的样子，说道：“谷花夏央！” 　　“嗯，我就是谷花夏央，”谷花夏央鞠了一躬，笑着说道，“没想到在这里遇到百川小姐呢，这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司机刚要解释，百川若叶却抢先道歉说道，“嘛，是我拐弯时没有注意路况，非常抱歉，损失什么的我会赔偿的。” 　　“不，不用，”谷花夏央连忙摆手，笑着说道，“反正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故啦。” 　　“这怎么好意思，”百川若叶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了对面新开的意大利咖啡厅，便拉起谷花夏央的手说道，“走，我请你喝杯咖啡吧。” 第420章 猫鼠游戏（三） 　　百川若叶自己点了一杯摩卡，又给谷花夏央点了一杯卡布奇诺，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笑着问道：“夏夏今天下午还有工作吗？” 　　夏夏是粉丝对谷花夏央的爱称，谷花夏央被百川这么称呼，感觉受宠若惊，连忙摆手说道：“没，没有，今天休息。” 　　对于谷花夏央这种十几岁的小女孩来说，百川若叶才是真正的偶像，容貌秀丽，举止潇洒，头脑聪明，事业有成，这就是标准的值得崇拜的前辈啊！ 　　“没有就好，”百川笑着说道，“如果耽误了夏夏的工作那就不好了。” 　　阳光洒在百川的侧脸上，谷花夏央看得心中微动，忍不住想道：真的很帅啊…… 　　“百川小姐还，还是叫我夏央吧。”谷花夏央低下头，红着脸说道。 　　服务员端了咖啡上来，百川接过咖啡道了声谢，喝了一口，笑着说道，“这怎么可以，夏夏可是大明星啊。” 　　“我哪里是大明星……”说起这个，谷花夏央的心情又低落了下来。 　　百川注意谷花夏央的神色，关心地问道：“怎么？工作上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没什么……”谷花夏央摇了摇头稍微振作了一些精神，笑着问道，“百川小姐怎么会在这里呢？图灵数字不在这边办公吧？” 　　“我刚从防卫省回来，刚好路过这边。”百川解释道。 　　“防卫省！真是厉害呢。”谷花夏央佩服地说道。 　　“哪有什么厉害的，不过是给防卫省打杂而已，”百川笑着摆了摆手，她看着谷花夏央，忽然又问道，“夏夏明天有没有空闲？” 　　“有空，”谷花夏央说道，“有什么事情吗？” 　　“我公司和雅马哈有一项合作项目，”百川拿出了一台平板电脑，打开电脑，里面是一个特殊的音频软件，“这是一个语音合成引擎，可以运用事先采集的人类声音样本，编辑成自己想要的语音，比如这样……” 　　百川轻轻点击了一个按钮，电脑播放起了一段语音，是一个男子在诵读《万叶集》的片段。 　　“松本五郎！”虽然男子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别扭，但谷花夏央还是听出了声音的主人。 　　“是的，”百川笑着说道，“这款软件还处于试验阶段，目前声音库内只有松本五郎先生的声音。今天刚好遇到了夏夏，所以我想请夏夏帮我们采集一套声音，充实一下样本库。当然，如果夏夏觉得麻烦的话……” 　　“不会，不会，”谷花夏央摆着手，笑道，“不过是采集个声音罢了，哪有什么麻烦的。” 　　谷花夏央想得很单纯，如果是商业合作的话那就需要问一声母亲的意见，但是这一次是给自己喜爱的前辈帮个忙，所以就算是她自己可以决定的私人事务了。 　　“这不是百川小姐吗？”忽然旁边有人说道。 　　“诶？”百川转头看到了一个熟人，原来是爱瑠的经纪人，金上裕行，“金上裕行先生，真巧啊。”百川笑着打招呼道。 　　金上裕行端着一杯咖啡坐到了百川身旁，笑着说道：“谷花小姐也在这里啊。” 　　“这位是……”百川想为谷花夏央介绍。 　　谷花夏央却抢先笑着说道：“我知道，765事务所的金牌经纪人，金上裕行先生。” 　　765事务所虽然没有GR事务所这么强势，但金上裕行本人在业界的知名度却一点也不低，毕竟是在娱乐圈活跃了半辈子的经纪人，光是这资历就足以让圈内很多人称一声“前辈”了。 　　“两位这是在商量什么事情吗？”金上裕行问道。 　　“我想请夏夏给我采集个声音样本。”百川解释道。 　　金上裕行看了一眼平板电脑，立刻便明白了，笑着说道：“百川小姐还在做这个软件啊。” 　　“实际上是刚刚开始做呢。”百川笑道。 　　“哈哈，这种高科技的东西我完全不懂呢，那我就先走一步，不打扰你们了。”金上裕行笑着站起了身，把三人的咖啡钱都付了，然后离开了咖啡馆。 　　百川打算继续和谷花夏央说采集样本的事情，她拿起平板电脑却注意到谷花夏央的嘴角沾着卡布奇诺的泡沫，于是便拿了一张纸巾替她擦拭了一下。 　　谷花夏央顿时从脸蛋红到了耳根。 　　百川做得倒是很自然，她平时被大家称为大姐头不是没有原因的，公司里那些女孩子们她都是这么照顾的，所以渐渐就成了习惯了。 　　“夏，夏夏？”这时，又有个一脸青春痘的男生来到了谷花夏央和百川这边。 　　百川不认识这个男生，但很快她便听到谷花夏央说道：“南哥。” 　　“夏夏，”永田南次郎愣愣地问道，“你为什么会和这个男人在这里喝咖啡？” 　　“南哥你说什么呢，”谷花夏央笑着说道，“这位是百川若叶小姐，人家是女生。” 　　“哦……”永田南次郎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是转念一想又紧张了起来。 　　百川若叶诶！如果要评选一个日本当今最有名的蕾丝边，那肯定是非百川莫属了吧。提到百川若叶，一般的日本人除了她“天才”的头衔，第二项就会想起她独特的性取向了。 　　况且，永田南次郎还听说，去年有一份知名女性向杂志评选出了一个“最想和他睡觉的偶像”的榜单，这份榜单本来是一个男性明星的排行，结果作为女性的百川若叶却上榜了，而且还力压了大半男性明星。这样的存在由不得永田南次郎不紧张。 　　“你不是说身体不舒服吗？为什么没有回去休息？”永田南次郎说道。 　　“是吗？”百川问道，“夏夏身体不舒服吗？” 　　“不，没什么要紧的啦。”谷花夏央连忙摇头道，她还想和百川前辈再聊一会儿呢。 　　“还是先回去休息吧，你都刚从医院回来。”永田南次郎伸手想抓谷花夏央的手腕， 　　谷花夏央却避开了永田南次郎，皱起了眉头，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南哥，我知道自己需不需要休息，用不着你管我。而且你这样对百川小姐也太失礼了吧？” 　　永田南次郎看了看谷花夏央，又看了看百川若叶，气得一甩手离开了咖啡厅。他本来不想再管谷花夏央的事情，但是又想起刚才看到的百川替谷花夏央擦嘴角的那一幕，又忍不住返回了GR事务所，找到了父亲永田建雄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爸爸，你不是说公司的艺人都不许谈恋爱的吗？”永田南次郎说道，“虽然那个百川若叶是个女的，但也不能不管啊……” 　　儿子还在纠结百川的存在，但永田建雄却注意到了另一个人：“765事务所金上裕行？他和谷花夏央说了什么？” 　　“呃……”永田南次郎有些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问这个，他犹豫地回答道：“我没有注意，应该没说什么吧。” 　　“没说什么？”永田健次郎冷笑了一下，“他们最好是真的没说什么吧……” 第421章 猫鼠游戏（四） 　　谷花母亲找到了仁心医院，说了无数软话，并表示愿意承担赔偿责任，但是院方完全没有与她庭外和解的意向，只是说一切交由法院处理。面对这样油盐不进的对手，谷花母亲也无可奈何。 　　不过，谷花母亲倒是得知了一个有价值的消息，仁心医院的控股法人是神山市知名的大企业千反田商事，那天来找谷花夏央拍电影的宫泽丸自称是神山娱乐的制片人，神山娱乐的母公司也是千反田商事。 　　谷花母亲不太热衷游戏动漫这些东西，她对神山娱乐唯一的了解也就是那家公司似乎制作了手机游戏《飞翔的琪露诺》。然而，当她在网络上认真地查了一些关于神山娱乐的消息之后，她这才明白，这家“手机游戏作坊”其实是一个在全世界范围内拥有千万玩家的业界新星。人家这几年连续推出了数部动画与游戏，甚至还建设了一个家大型游乐园，资金之雄厚毋庸置疑。 　　这样一来就能够解释为什么那四家剧组同时要把谷花夏央换掉了。那些拍小成本电影电视剧的小剧组，拿着钞票的资本家们只要稍微给他们一点甜头，别说换个女主角，就算是让导演穿上花裙子，红皮鞋去演女主角他们都乐意。 　　事已至此，谷花母亲只好主动去找神山娱乐登门道歉。 　　神山娱乐的总部并不在神山市，去年千反田商事改组的时候，总部被神奈搬到岐阜市去了。不过，神山娱乐在千反田商事总部设置了一个办公室。 　　谷花母亲找到了办公室，办公室的接待人员却告诉她，宫泽丸去东京联系导演，挑选演员了，具体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 　　听到这个消息，谷花母亲心中不由叹息。千反田商事总部繁忙却井井有条的秩序，高耸气派的玻璃写字楼，以及停在一楼大厅内逼真的战斗机模型，都展示着这家公司实力，也就是说宫泽丸所说的“1.2亿美金投资的特效电影”十有八九是真的，而自己先入为主成见不仅让女儿错失了一个机遇，还得罪了投资商。 　　顺带一说，那架F-16战斗机被千反田谷佑从老写字楼拖到了新写字楼，现在千反田商事的员工们都已经习惯了它的存在了，甚至把它当成了千反田商事的某种标志。外界提起千反田商事可能想到它的logo或者它的产业，但员工们提起千反田商事脑海中第一个画面大概就是F-16战斗机，毕竟每天上下班都得看一眼。 　　至于为什么公司一楼的大厅内要摆一架F-16战斗机模型，千反田谷佑一直没有解释过，毕竟他没有办法说：“这是千反田家的小姐从泰国人手里克扣下来的提成。” 　　员工们则猜测这可能是某种公司文化的象征，因为F-16战斗机又被称为“战隼”，正好与千反田商事如今积极开拓，一往无前的精神相一致，而且F-16又是世界上销量最好的战斗机，这肯定是在鼓励员工们向商界前辈们学习，努力做出像F-16这样优秀又畅销的产品啊！ 　　于是，千反田谷佑某天上班的时候，发现那架F-16战斗机翅膀上被人挂上了“开拓进取，精益求精”的横幅，也不知道是哪个领会了领导“深意”的家伙的杰作。 　　千反田商事关于F-16战斗机的乌龙谷花母亲是管不上了，她在神山市停留了一夜，第二天凌晨便返回了东京。她的计划是，既然对方不愿意和她们私了，那就由谷花夏央这边单方面公开道歉吧，只要道歉足够诚恳，对方也不可能说绝对不接受道歉，不然的话就显得心胸狭隘了。 　　然而，谷花母亲回到东京之后却发现谷花夏央并不在GR事务所。正当她奇怪的时候，有关系好的同事悄悄告诉谷花母亲，谷花夏央昨天和金上裕行一起喝了咖啡。 　　听闻这个消息，谷花母亲宛如听到了一声晴天霹雳。 　　GR事务所并不要求艺人和其他事务所杜绝交际，但这个时间点实在有些不妙。谷花母亲知道，永田建雄表示要冷藏谷花夏央，其实是为了敲打一下谷花夏央，然后重新签艺人合约。但是，永田建雄那边敲打的棍子刚刚举起来，你这边就与其他事务所的经纪人接触，这是什么意思？永田建雄只要稍微有点脑子，就会怀疑夏央是不是对GR不满，是不是想要换东家了？ 　　谷花母亲相信女儿一定不会瞒着她联系其他事务所的，应该是有人设计陷害谷花夏央，想要激化夏央和GR之间的矛盾。 　　谷花母亲连忙拿出手机想要拨打女儿的电话，但是电话响了很久，一直都没人接。 　　谷花母亲紧张了起来，立刻联系了司机问道：“夏央去了哪里？” 　　“谷花小姐今天早上让我送她去了765事务所。”司机说道。 　　“765事务所！”谷花母亲几乎尖叫了起来，“她让你送她去，你就送吗！” 　　司机的表情有些古怪，他是司机啊！乘客要去哪里他就送乘客去哪里，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谷花母亲也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说道：“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请立刻送我去一趟765事务所。” 　　司机连连说没关系，然后立刻开车送谷花母亲抵达了765事务所。 　　765事务所这两年有了千反田家的支持也混得好多了。抵达了765事务所之后，谷花母亲却并没有下车，而是拿出了一张名片交给了司机，说道：“请帮我去告知一下765事务所，就说夏央的母亲来接她回家，让夏央尽快出来。” 　　“好的。”司机接过名片下车走进了765事务所，不过几分钟后，他还是一个人出来了。 　　“事务所的金上先生说，谷花小姐正在工作，不方便打扰，”司机回复道，“您如果要接谷花小姐回去的话，可以进去等等，顺便休息一会儿。” 　　夏央根本不是你们事务所的艺人，为什么要在你们这里工作！还不方便打扰！谷花母亲咬着牙，看着不远处765事务所的大门，她知道那就是一个择人而噬的陷阱。谷花夏央进了这扇门还能解释为“单纯不懂事”，但如果自己也进去了，那这就再也洗不清了。 　　但是对于女儿的担心还是战胜了理性，谷花母亲吸了一口气，下了车，想765事务所的大门走去。 　　刚走进大门，谷花母亲就看到金上裕行笑着迎了上来。 　　PS：这是第一更 第422章 猫鼠游戏（五） 　　“金上先生，可以放我家夏央回家了吗？”谷花母亲说道。 　　金上裕行摊开手，又指了指一个方向，笑着说道：“谷花小姐可不是我们请来的，我们只是借了一个录音棚而已。” 　　谷花夏央是按照约定来百川采集声音样本的，百川说图灵数字没有设备，所以需要借用765事务所的录音棚。谷花夏央没感觉这里面有什么问题，于是便乐颠颠地过去了，单纯到百川都感觉骗她很有罪恶感。 　　谷花母亲懒得和金上裕行耍嘴皮子，直接朝金上裕行所指的方向找了过去。这件事情中不管765事务所扮演了怎样的角色，他们都不可能对此一无所知，金上裕行不过是在装傻罢了。 　　很快，谷花母亲便看到了一间挂着“录音室”牌子的房间，房间门前有一排座位，座位上就摆着谷花夏央的手提袋，外衣和手机。 　　谷花母亲抓起谷花夏央的物品，推开录音室的门便走了进去。 　　录音棚内，百川带着十几位技术人员正在忙活，谷花夏央照着他们的要求反复朗读着一些简单的音节。谷花母亲推开门，直接抓起谷花夏央的手说道：“跟我走。” 　　“诶诶……”谷花夏央说道，“这边工作还没有结束呢。” 　　谷花母亲停了下来，转头看向了百川若叶，严肃地问道：“百川小姐，请问有什么必须要夏央效劳的事情吗？” 　　“嘛……”百川有些惭愧地躲避着谷花母亲的目光，说道，“确实有一些事情必须要今天完成呢，不仅我们，还有雅马哈的工程师都在这里忙着呢……” 　　谷花母亲转眼看过去，果然现场的工作人员分成了两拨穿着不同的制服，一拨胸前挂着图灵数字的胸牌，一拨胸前挂着雅马哈的胸牌。所有人都奇怪地看着这边，眼神中还带着工作被打断的不满。 　　谷花母亲只好咬牙忍了下来，说道：“那就拜托百川小姐尽快了……” 　　不管是新兴的高科技企业图灵数字，还是世界最大高端音乐器材生产商雅马哈都是谷花夏央得罪不起的存在。如果只是其中一家的话，谷花母亲还想坚持交涉一下，但现在两家同时在这里，她也不好强行带人走了。 　　“嗯嗯，很快的，再有一个小时就能完成了。”百川立刻说道。 　　虽然说了两个小时，但实际上录制了接近半天时间才完工。 　　“那我就带夏央走了。”谷花母亲鞠了一躬，然后强行拽着谷花夏央离开了765事务所。 　　“妈妈！”谷花夏央甩开了母亲的手，不高兴地说道，“这么多人在这里给我录音，你这样也太失礼了。” 　　“先别管失礼不失礼了，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向永田建雄解释吧。”天空阴沉了下来，看起来要下雨的样子，谷花母亲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保姆车。 　　“我为什么要向他解释？”谷花夏央奇怪地说道，“我只是来给图灵数字帮个忙的。” 　　“我知道你是来的帮忙的，但是别人怎么会知道？”谷花母亲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机拨通了司机的电话。 　　然而，接电话的却不是保姆车的司机，而是GR分配给谷花夏央的助理。 　　“公司召回了夏央小姐的保姆车，据说是会长亲自下的命令呢。”助理停顿了一下，又问道，“谷花小姐真的要跳槽去765事务所了吗？” 　　“当然不是……”谷花母亲连忙解释道。 　　“既然不是为什么您和谷花小姐要去765事务所呢？还在那边呆了这么长时间。会长现在真的非常生气，您还是赶快回来向他解释一下吧。”助理语气中也带着抱怨，毕竟如果失去了谷花夏央他作为助理也会少一大半收入。 　　“好的……”不等谷花母亲再多说什么，电话那边就挂断了。 　　谷花夏央也意识到情况不对了，她犹豫地问道：“保姆车来不了了吗？” 　　“嗯。”谷花母亲点了点头。 　　“这到底怎么回事？”谷花夏央问道。 　　“夏央啊……”谷花母亲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从和金上裕行见面开始就已经被人算计了啊。” 　　“金上先生！”谷花夏央惊讶地说道，“可，可是我和金上先生什么都没有说过啊？” 　　“在其他人看来，GR想要冷藏你，所以你想跳槽到其他事务所，这是人之常情。”谷花母亲反问道，“你说你只是和金上裕行喝了一杯咖啡，什么话都没说，有谁会相信呢？” 　　“我根本连一杯咖啡都没有和他一起喝过！”谷花夏央辩解道，“是若叶姐姐想请我帮忙的！” 　　“女儿啊，”谷花母亲无奈地叹了口气，笑道，“你都是第一次见到百川若叶，怎么能够确定她是个好人呢？” 　　“但，但是……”谷花夏央不敢相信自己信赖的偶像会是欺骗自己的坏人。 　　谷花母亲猜到了女儿的心思，又笑道：“假如百川若叶是个善良的人，你又怎么能确定她不会被坏人利用呢？这个社会并不是只要好人就不会做坏事的。” 　　“那，那现在应该怎么办？”谷花夏央终于慌张了起来。 　　谷花母亲摸了摸口袋，皱起了眉头问道：“我的包留在保姆车上了，你身上还有钱吗？” 　　“嗯……”谷花夏央在手提袋里摸了半天，只摸出了一把零钱，说道，“我只有这些。” 　　“我们先回宿舍吧。”谷花母亲说道。 　　然而，用手中仅剩的零钱回到GR的艺人宿舍之后，谷花母女却发现永田建雄连宿舍门的密码都换了。 　　“真是强势的人啊。”谷花母亲叹道，“这是逼我们回北海道老家啊。” 　　“为什么不去公司向会长解释一下？”谷花夏央疑惑地说道。 　　“永田建雄就是想让我们回去向他解释，”谷花母亲摇了摇头说道，“但回去解释是绝对没有用的，如果我们急急忙忙地回去向永田建雄解释的话，那只会让永田建雄以为我们和765事务所谈崩了而已，他只会趁此机会要求和你签更加苛刻的合约，韩国艺人公司都是什么德行我早就和你说过了吧。” 　　一滴一滴的雨水落在了东京的街道上。 　　“下雨了……”谷花夏央眼睛渐渐红了起来，“我，我们现在连钱都没了，该去哪里？” 　　谷花母亲摸摸女儿的脑袋，笑着说道：“死丫头，你哭什么啊。既然有人算计我们，那就表示还有人需要你啊。” 　　“妈妈是说……”谷花夏央说道。 　　谷花母亲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盖在谷花夏央的头上，说道：“走吧，我们回去找你的那个若叶姐姐。” 　　PS：这是第二更。 第423章 猫鼠游戏（六） 　　东京，图灵数字总部。 　　图灵数字&雅马哈联合语音合成引擎项目，是图灵数字的人工智能爱酱项目的一个分支。 　　原本图灵数字只是很认真地想做一个卓越的人工智能的，但是神奈看到图灵数字的工程师们为AI制作的3D虚拟形象之后，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CRYPTON，就是那家曾推出过“初音未来”和“镜音双子”的公司。 　　神奈本来是想委托CRYPTON将八云紫，风见幽香等人物也包装成虚拟偶像的，但是后来却想起她这辈子还没见到初音未来呢，这家公司是倒闭了还是怎么着？ 　　后来，神奈让安菲亚查了一下，便发现初音等虚拟偶像确实没有出现过，但这并不是CRYPTON的责任，真正应该为此负责的人是雅马哈——直到今天雅马哈还没有制作出VOCALOID！ 　　咱这边急着用呢，你们连产品都没有做出来，这算怎么回事！ 　　神奈联系了一下雅马哈，她想着就算雅马哈只做了一个VOCALOID的半成品也先租下来用着再说。结果，雅马哈的工作人员却回复说，他们压根没有做。 　　雅马哈以前确实有一个语音合成引擎的企划，但是市场部门评估这个企划之后表示利润率过低，不值得投入太多资源。后来，美国VirSyn公司也推出了一款类似的软件，名为Cantor，反响平平，似乎也证明了雅马哈市场部门的结论，于是VOCALOID的企划就被无限期推迟了。 　　呵？咱这边急着用呢，你们连做产品的打算都没了，这算怎么回事？ 　　语音合成引擎神山娱乐自己肯定是做不了的，雅马哈有足够的技术储备，可是人家不想做。所以神奈只能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让图灵数字与雅马哈合作，由图灵数字出钱出人，借用雅马哈的技术，从头开始制作一款语音合成引擎。 　　“目前还只能做到将储存的音节自由组合，音色和音调还不能由用户直接调整……”百川向神奈介绍着图灵数字正在做的样品。 　　“那有什么用？”神奈抱着手臂说道，“我要做的是虚拟偶像，又不是复读机。” 　　“这连半成品都不算呢。”百川笑着说道。 　　“那你们什么时候可以拿出成品呢？”神奈又问道。 　　“至少需要到明年6月才能拿出1.0版本。”百川估计道。 　　“唔……”神奈点了点头，这个时间还算可以接受。 　　《银翼杀手》电影也至少需要到明年才能上映，到那时候恰好可以与电影宣传同步推广。 　　神奈正想着这事情的时候，忽然百川的下属推门进来说谷花夏央和经纪人来拜访。 　　“来得这么快的吗？”神奈惊讶地说道。 　　765事务所与谷花夏央的接触确实是神奈安排的，但是她并不知道永田建雄打算冷藏谷花夏央的事情。按照神奈的计划，765事务所与谷花夏央的接触只是一个伏笔，当仁心医院与谷花夏央的诉讼真正开庭之后，谷花夏央被逼入绝境，这个伏笔才会爆发。但是，现在永田建雄对谷花夏央的打压致使神奈的伏笔起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我去接待一下。”百川站起身说道。 　　“嗯。”神奈也跟着站起身说道，“我也一起去吧。” 　　外面小雨变成了暴雨，身无分文的谷花夏央和母亲一路走到了图灵数字，身上的衣服全部都被淋湿了。 　　百川来到了会客室，看到落水狗一样的两个人，诧异地说道：“两位这是怎么了？” 　　谷花夏央张了张嘴想说话，但谷花母亲却抢先笑着说道：“路上突然下雨了，没有带雨伞。” 　　“这可真是倒霉啊，”百川一边打开会客室的暖气，一边关心地问道，“两位要不要先泡个澡，换身衣服？夏夏身体还没好吧？如果再病了就不太好了。” 　　听到百川的关心，谷花夏央的眼睛情不自禁地红了：“若叶姐姐……” 　　百川似乎这才发现情况的严重性，表情严肃了起来，问道：“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谷花母亲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确实遇到了一些事情，说起来这件事情和百川小姐也有一些关系。” 　　“和我也有关系？”百川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是的，百川小姐今天不是找夏央去765事务所录音了吗？”谷花母亲的语气听起来似乎完全相信了百川不知情的样子。 　　实际上谷花母亲很清楚，不管百川知不知情，她都不能计较这件事情，否则的话，如果百川若叶恼火起来，那吃亏的还是谷花夏央这边。 　　“没错，”百川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公司没有录音室，所以只好借用一下765事务所的录音室。” 　　“但是……”谷花母亲吸了一口气说道，“夏央昨天刚和GR产生了一些矛盾，永田会长停止了夏央的所有商业活动，在这时候夏央去765事务所是一件很恰当的事情，您可以理解的吧？” 　　“停止了所有商业活动？”百川这时是真的惊讶了，这个消息GR还没有向外界公布过，“为什么会这样？” 　　“其实永田会长早就有这个打算了，”谷花母亲苦笑了一下说道，“夏央和GR的艺人合同是她刚出道，进入GR时确定下来的，是一份非常宽松的合同。永田建雄对此一直有些不满，所以提过很多次想要重新签合约，但是我出于保护夏央的目的一直没有同意。” 　　“可以理解。”百川点了点头。 　　“但是最近刚发生的事情给了永田建雄一个理由……”谷花母亲将仁心医院和神山娱乐的事情说了一遍。 　　谷花母亲在话语中表示了深深的歉意，说自己是因为太过愚蠢才发那种Γwitter还拒绝了神山娱乐的签约邀请，愧疚之情非常真诚。她之所以这么说一方面是让百川心生同情，另一方面也是说给百川背后的人听的。百川既然配合着设计陷害谷花夏央，那么她八成是和神山娱乐的人有所联系的，谷花母亲想借百川之口将道歉的话传过去。 　　“真是不要脸！”忽然有人说道。 　　谷花母亲楞了一下，才注意到说话的是百川旁边的陌生女孩，之前因为这个女孩一直没有说话，谷花母亲还以为她是助理或者秘书之类的职员。 　　“哦，我来介绍一下，”百川说道，“这位是千反田神奈小姐。” 　　“千反田……”谷花母亲立刻注意到了这个特殊的姓氏。 　　“没错，”神奈点了点头，说道，“神山娱乐的董事长千反田谷佑就是我叔叔。我没想到我叔叔手下居然那么无耻的员工呢，那个宫泽丸居然就因为别人拒绝了他的签约邀请就用这种手段报复，真是太不要脸了，这种下三滥的小人留在公司里也只会污染环境。” 　　神奈说得义正言辞，愤愤不平。 　　PS：抱歉，家中长辈去世了。虽然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但是心里还是平静不下来。原本五一假期应该爆更一下的，但是坐到电脑前面，脑子里就是一团乱麻，所以非常抱歉，明天一定开始爆更。 第424章 猫鼠游戏（七） 　　神奈把宫泽丸，千反田谷佑甚至神山娱乐那位没什么知名度的CEO松田雅治全都骂了一通，她愤怒地将他们称为“不要脸的蛆虫”，“粪堆里的苍蝇”，措辞之严厉让谷花夏央这个受害者都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这件事情由她们引起的。 　　“两位放心，等我过几天回神山，一定找叔叔说这件事情，让他把宫泽丸那家伙赶出公司，”神奈说道，“如果他不肯处罚宫泽丸，我就去找爷爷，总之我一定会为谷花小姐出一口气！” 　　谷花夏央被神奈一番话说得鼻子发酸，眼睛红红的，像是随时都会滚下眼泪来。 　　百川在一旁看得默默叹了口气，这孩子大概是被她母亲保护得太好了，单纯到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如果神奈有更坏的心思的话，恐怕三言两语就能把这孩子骗去援.交。 　　其实谷花母亲也有些被神奈说动了，主要是神奈这幅年轻的外表太具有迷惑性了。在一般的家庭中，神奈这个岁数的孩子还需要依靠着父母生活，呆在校园的象牙塔中享受着无忧无虑的日子，神奈说话的语气也很符合一个富二代的身份，家中长辈大权在握，遇到什么事情找长辈解决就是了。 　　唯一让谷花母亲依然保持着戒心的原因是神奈在一个现在这个微妙的时间，出现在了图灵数字，说不定就是冲着谷花夏央来的。 　　“不用劳烦千反田小姐了，”谷花母亲低头道，“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我们失礼，我们愿意承担相应的后果。” 　　其实谷花母亲是想多了，神奈这一次来东京有不少事情，但其中并不包括找谷花夏央的麻烦。区区一只夏央还不需要她亲自跑一趟。 　　“我和夏央这次来是想请百川若叶小姐帮个忙。”谷花母亲说道。 　　“帮什么忙？”百川问道。 　　“帮我们向永田建雄证明一下，是您请夏央去765事务所的录音棚录音的，和金上裕行以及765事务所的其他人没有关系。”谷花母亲说道。 　　“只有这么一点事情？”百川说道。 　　“是的。”谷花母亲确定地点了点头。 　　所谓的证明其实是表达一种支持，百川的身份不一般，如果她能够对GR说自己是谷花夏央的靠山，那么永田建雄出于忌惮，自然也就会对谷花夏央稍抬一手，为大家都留些余地了。 　　“帮这点忙当然没有关系，”百川先是回答得非常爽快，但是紧接着又犹豫地说道，“但是……众所周知，我是夏夏的粉丝，我去帮夏夏说话，会不会显得有些欲盖弥彰啊。” 　　众所周知个鬼啊！谷花母亲心中骂道，在这之前我这么没有听说过我家夏央还有你这个一个大牌粉丝啊！ 　　虽然心中在骂，但百川的回答还算在谷花母亲的预料之中。谷花母亲刚才的询问不过是一次试探罢了，如果百川真的痛快地答应了帮助夏央，并且立刻动手帮夏央解决了问题，那才会让她感觉惊奇呢。 　　“可是如果不能无法得到永田先生那边的谅解，那么夏央就没有办法回GR，”谷花母亲苦笑道，“现在看来如果765事务所真的有意向与夏央签约的话，那对我们而言反倒是个好事，但人家并没有这个意向。说实话，我们如今已经无处可去了。” 　　“这个……”百川皱起眉头，为难地说道，“我虽然很想帮夏夏，但是艺人经纪这方面我是真的不太懂。” 　　“我总不能在图灵数字找个工作给夏夏来上班吧？”百川摊开手无奈地笑道。 　　“我倒有个主意。”神奈忽然说道。 　　听到神奈开口，谷花母亲顿时振作了精神。正题要来了，她心中想着。但是神奈接下来提出的建议有些出于谷花母亲的预料。 　　“我觉得谷花小姐可以离开GR，自己成立一个独立工作室。”神奈说道。 　　谷花母亲很想吐槽一句，这位大小姐难道真的这么天真吗？夏央如果有钱自己搞一个工作室，那干嘛还要为了GR苦恼。但是碍于神奈的身份和旁边的百川，她只好提醒道：“夏央和GR的合同还有一年多，现在如果我们单方面要求解约的话，违约金实在不是我们能够承受的。” 　　百川想了想说道：“违约金的话，我倒是可以借一点钱。” 　　“对的，对的，”神奈连忙跟上，抓住谷花夏央的手说道，“我也有一些零花钱，如果违约金太高的话，我也可以帮忙。” 　　“千反田小姐……”谷花夏央感动地说道。 　　谷花母亲却冷静地说道：“可是，就算借了钱，我们一时半会儿也还不起啊。” 　　“没关系，这个不用还。”神奈笑着说道，“我们可以以入股工作室的方式给谷花夏央小姐提供帮助。” 　　“入股？”谷花母亲心一点点沉了下来，“那么千反田小姐打算怎么入股呢？” 　　“我和百川各出三亿日元，在工作室占股各占股百分之三十，怎么样？”神奈笑着说道。 　　六亿日元在谷花夏央看来已经是个很不得了的数字了，她觉得神奈和百川是真心想要帮她，但是谷花母亲却是神奈的笑容中看到了残忍与贪婪。 　　六亿日元夏央现在确实拿不出，但只要照常发展，攒六亿日元其实也不需要几年时间，而神奈的意思却是想用六亿日元直接买下谷花夏央。而且六亿日元恰好是，谷花夏央强行解约的话所需要支付的违约金金额，也就是说，如果同意了这个要求，谷花夏央就等于是一分钱都拿不到，之后数年都需要替神奈免费打工。 　　“百分之三十是不是……”谷花母亲说道，“如果那样的话，我们还不如留在GR……” 　　“我们可以让夏央小姐保留现有的合同条款，”神奈继续笑着说道，“您为什么想离开GR，不就是为了保护夏央小姐吗？成立独立工作室才能给她充分的自由哦。” 　　谷花母亲咬了咬嘴唇，说道：“我如果在这里拒绝了会怎么样？” 　　“当然不会怎么样，”神奈笑了笑，说道，“我们只是想给谷花小姐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罢了，不过，我们还是建议您接受，不然的话，留在GR还不知道会有多少麻烦呢。” 　　谷花母亲听出了神奈话语中的威胁，留在GR会有麻烦，显然不只有永田建雄带来的麻烦，神山娱乐也会继续给夏央找麻烦。她笑了起来，说道：“自由，呵……艺人不管有多么光鲜，也不过是资本的玩物罢了，哪有什么自由可言。” 　　谷花母亲又尽力和神奈谈了许久，最后只说了“再考虑一下”和夏央一起离开了图灵数字。不过看她们最后的态度，神奈可以确定她们应该不会拒绝一起合开独立工作室的建议的。 　　神奈和百川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看着母女二人离开的背影，外面大雨倾盆。 　　“给她们安排一个住处吧。”神奈说道，“算是赠送的。” 第425章 请柬 　　学园都市系列电影不知道要拍多少年，神奈一定要签下谷花夏央的原因就是担心系列电影拍了一半艺人突然说不拍了，闹出恶性丑闻不能继续拍摄，或者临时要求增加报酬才愿意继续拍摄之类的幺蛾子。 　　今后，系列电影的主要演员神山娱乐都会按照这种方式处理的，如果不能签下的演员，神奈宁可不用。 　　第二天，谷花母亲给出了回复，不出神奈的意料谷花夏央决定离开GR，成立个人工作室，并且同意神奈和百川入股工作室，只不过她们希望神奈和百川六亿日元的违约金以外，再出一笔启动资金。 　　对于这个要求，神奈倒没有拒绝，毕竟谷花夏央现在等于是净身出户，工作室的日常运营都是需要钱的，新成立的工作室没有GR的资源，需要重新联络人脉，那就更加烧钱了。 　　第二天清晨，神奈从百川的公寓醒来，打着哈欠想去洗漱，突然看到百川正穿着睡衣，在厨房里端着咖啡，看着一本娱乐杂志。 　　神奈仔细一看，发现百川正在看的是谷花夏央和GR闹崩的消息。这些娱乐杂志的狗仔嗅觉都很灵敏，大抵从GR的员工口中得知了一些蛛丝马迹的消息，然后加上他们自己的一些臆想，编造出这一篇文章来。这文章百分之八十的内容都是胡说八道的，但核心内容还算准确，那就是谷花夏央要离开GR了。 　　“你觉得我做的不对？”神奈说道。 　　百川被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转头发现是神奈，她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说道：“只要能让神奈开心的事情就是对的。” 　　“这个回答还算及格。”神奈坐到了洗手台上，右手食指在百川的咖啡中蘸了一下，伸到百川嘴边。 　　百川含住了神奈的手指，舔掉了咖啡，又笑道：“其实从好的一方面来想，也许加入神山娱乐旗下才能给谷花夏央小姐带来更好的发展前景。虽然粗暴了一点，但这也算是她的机遇。” 　　“这是当然的，”神奈不假思索地说道，丝毫不在意谷花夏央本人意愿。 　　“对了，”百川说道，“千棘刚刚打电话来说，她到东京了，想要找你。但是听说你还在睡觉，所以就先去学校了，让你上午有空去找她一下。” 　　“千棘找我？”神奈想了想说道，“可是我上午还要去看看咖啡豆呢。” 　　千反田家连锁便利店的开业准备基本就绪，神奈想在便利店里面增加一个销售精品咖啡和甜品的吧台，不过她对这些东西也不是很了解，所以想去专门销售咖啡豆的商家考察一下。 　　“但是听千棘酱的语气似乎很着急，”百川说道，“神奈酱还是问清楚比较好吧。” 　　神奈皱起了眉头，虽然千棘已经完全适应了千反田家的生活了，但她依然喜欢保持着自立的性格，但凡自己有能力解决的问题，绝对不向家人求助。千棘能这么急，那肯定是相当严重的事情了。 　　“那好吧，”神奈点了点头，说道，“我吃完早餐就去东大。” 　　“要我送你过去吗？”百川问道。 　　“不用了，”神奈说道，“我让司机送我过去就行了，你还是抓紧时间把语音合成引擎完成吧。” 　　“嗯，那好吧。”百川点了点头。 　　神奈吃了块面包，喝了杯牛奶，然后就赶去了东大。 　　千棘正在训练，大阪世界大学生运动会还剩下最后一个月准备时间，所以千棘最近的压力也很大。神奈见到千棘的时候，她双眼还布满了血丝。 　　“有什么事情急着找我？”神奈问道。 　　千棘拿出了一只信封递给了神奈，说道：“神奈酱，你看看这个应该怎么处理？” 　　神奈奇怪地接过了信封，发现这是一份请柬。神奈拆开请柬浏览了一下，脸色顿时变了。 　　“这请柬是哪来的？”神奈问道，“是真的吗？” 　　“有人直接送到家里来的，”千棘苦笑着说道，“我问道千反田叔叔了，应该是真的。” 　　千反田家搬家之后，千棘大多数时间还是留在神山市的，因为她需要训练，而埼玉县没有靶场。所以这封请柬送到神山市后，签收人自然只有千棘了。千棘所说的千反田叔叔就是千反田谷佑，千反田谷佑确认过的请柬，那就应该是真的了，因为这是千反田之彦送来的请柬。 　　“那家伙这是什么意思？炫耀他的配种能力吗？这两年不见，千反田之彦的脑子也坏掉了吗？”神奈黑着脸说道。 　　这份请柬指名道姓地要邀请关谷雅子去参加千反田阳太的两岁生日。千反田阳太是千反田之彦的儿子，千反田之彦与雅子离婚后，又找了个女人结婚，这女人不是松岛佳慧，而是他的另一个老相识，他们结婚后不久就生下了一个儿子。 　　对于千反田之彦结婚生子的事情，神奈一向懒得管，因为千反田之彦离开千反田家之后，神奈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爱瑠倒是每年寒暑假都会去看望一下千反田之彦，不过她知道姐姐对父亲没什么好感，所以也不强求神奈和她一起去。 　　神奈虽然不喜欢千反田之彦，但是不得不承认千反田之彦这人能力还是有的。千反田之彦带着他的亲信们离开神山市之后，在东京重新扎根继续做他的粮食生意，这两年下来居然重新成了东京小有名气的粮食进出口商。事业有成，家庭美满，千反田之彦也算是东山再起了。 　　离婚后，雅子就基本和千反田之彦断绝了来往，千反田之彦也没有回过神山湖。这么长时间没有来往，千反田之彦突然送来了这种请柬，神奈不觉得这里面有什么好事。 　　“现在这个怎么办？总不能真的让妈妈去参加这个什么生日会吧？”忽略掉神奈的脏话之后，千棘说道。千棘对千反田之彦完全不熟悉，但她也感觉这封请柬有点不怀好意，所以才没有直接交给雅子，而是找到了神奈。 　　“能怎么办？”神奈说道，“既然别人发了请柬来，那我们就去吃顿饭呗。” 　　“我们两个去？”千棘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 　　“对啊，”神奈指着请柬说道，“地点就在港区，我们开车过去也就半个小时而已。” 第426章 代表队 　　除了千反田之彦要给他的儿子办生日宴的消息之外，千棘又说起了另一件事情。 　　“华国运动员代表团今天下午就要到日本了，王菁也会来，我想去机场接她。”千棘说道。 　　自从BBC射击大赛，千棘和王菁就成了好朋友，虽然没怎么见面，但她们一直通过社交网络保持着联系，这段时间千棘甚至还学会了一些中文。 　　“王菁？”神奈也记得那个天才光环强大到令同龄人黯淡无光的华国女孩，她奇怪地说道，“日本举办的不是世界大学生运动会吗？王菁也上大学了？我怎么记得她去年还是初中生呢？” 　　“大学生运动会钻空子的人本来就很多。”千棘撇撇嘴吐槽了一句，原来所谓的世界大学生运动会其实参赛人员大多数都是职业运动员，他们常常在大学内挂名一下，获得一个大学生的名义，然后就来参加比赛。像千棘这种，职业是学生，业余才训练比赛的人反而是少数。 　　“不过小菁这一次确实不是来参加大学生运动会的，”千棘又解释道，“华国运动员代表团除了来参加世界大学生运动会，还有青少年运动员交流学习的任务，所以王菁就跟着一起来了。” 　　“原来是这样，”神奈点了点头，说道，“他们今天到哪个机场。” 　　“羽田国际机场。”千棘说道，“他们第一站就是东京。” 　　“那我们现在就去吧。”神奈说着，停顿了一下，又吐槽道，“说起来，青少年运动员之间交流学习，华国人居然把王菁派来了，这是不是有点欺负人了，日本派得出同级别的运动员吗？” 　　千棘想了想，也笑着说道：“恐怕很难。” 　　王菁如果不是年纪太小的话，以她的实力拿一个世界排名绝对是轻轻松松的事情。两国运动员之间的交流学习嘛，其实就是一种面子比拼。华国派来了一个世界顶级的青少年运动员，日本也得要拿出一个对等的存在才能不落下风。 　　然而，飞碟射击本来就是日本的弱势项目，国内对相关运动员的培养体系非常简陋，青少年飞碟射击运动员少之又少。这让相关部门上哪去找第二个王菁去？ 　　所以神奈才说华国代表团有欺负人的嫌疑。这就像日本非要派甲子园的冠军去华国交流棒球一样。 　　司机送千棘和神奈到了羽田国际机场，大约下午三点左右，穿着红色卷云纹队服的华国代表团也抵达了日本，神奈在其中发现了好几位世界级知名运动员，她心中顿时暗道麻烦了。果然，下一秒一大群记者不知从哪里挤了出来将华国代表团团团围住，照相机咔嚓咔嚓响个不停。 　　这拥挤的人群看得神奈脸色发白，“呐呐，我们还是先回去把，以后再来找王菁。”神奈拽拽千棘的衣角说道。 　　千棘笑着说道：“小菁不在这里面，跟我走。”然后牵起神奈的手，往另一个通道口跑去，拐了几个弯之后，来到了托运行李领取处。 　　远远的神奈便看到穿着红色卷云纹队服的王菁正混在一群工作人员中搬运行李，格外显眼。 　　“小菁。”千棘挥着手，用中文喊道。 　　王菁听到声音，也转头看了过来，笑着用日语说道：“千棘酱，神奈酱。” 　　“诶？小菁会说日语了呢！”千棘惊讶地说道。 　　“一点点。”王菁用手指比了个非常少的手势。 　　神奈却一直看着王菁身后那成堆的行李，疑惑地问道：“怎么只有你在搬行李。” 　　“不是啊，”王菁指指旁边的工作人员，笑着说道，“还有这么多人呢。” 　　这些工作人员穿着便装，挂着胸牌，很明显应该是中国代表团的后勤人员，而王菁则是一个运动员，无论如何都不应该留在这里的。 　　或许这里面有什么自己不了解的事情，神奈皱了皱眉头，也没有多说什么。 　　等着王菁和其他工作人员一起搬完行李之后，神奈和千棘一起跟着他们前往华国运动员居住的酒店。王菁依然没有和其他运动员一起行动，而是和后勤人员坐了同一辆大巴。 　　一路上，千棘与王菁说起了这段时期各自遇到的趣事。王菁上次错过了BBC世界射击大赛，不过回国之后还是凭借着她自己强大的实力被选入了国青队，距离华国国家队也就差一步之遥了。千棘说起了她即将要参加大学生运动会的事情，表示自己压力山大，王菁却非常羡慕，因为与世界级运动员同台竞技，为国争光，一直是她的梦想。 　　抵达了酒店，王菁又要和后勤人员一起搬东西。 　　“王菁。”忽然有个年轻女子喊道，“待会儿那张教练的包给他送过去。” 　　“嗯，好的。”王菁点了点头，然后给神奈千棘介绍道，“这是我的师姐，赵南，辽.宁.队气步枪运动员，参加过奥运会哦，非常厉害。” 　　“前辈您好。”千棘连忙鞠躬道。 　　年轻女子摸摸自己的后脑勺，不要意思地笑着说道：“不要听小菁瞎吹啊，我只参加过一次奥运会，还是负责坐板凳的替补。你们就是小菁常说起的日本朋友吧？” 　　“嗯，”王菁笑着说道，“她们听说我来日本了，所以特意来接我的呢。” 　　王菁搬完行李，又把教练要的东西送过去，差不多已经是晚餐时间了。千棘本来是想请王菁去东京的特色餐厅吃料理的，但是代表团禁止运动员乱吃东西，所以只好就在酒店的餐厅一起吃晚餐了。 　　就当她们要去餐厅的时候，又有运动员来支使王菁：“小菁，我的手套找不到了。” 　　“师兄可以去找陈队再要一双。”王菁指指人群的方向说道。 　　“不行啊，”那位运动员苦恼地说道，“那双手套我都已经用习惯了，你能不能帮我再找找，就是那双黑色的。” 　　“哦，那好吧。”王菁点了点头，说道，“我回头再看看行礼里面有没有。” 　　“那就拜托了。” 　　这位运动员刚走，又有人来说：“王菁，我的枪需要校了，你帮我送过去一下。” 　　“哦，好的。”王菁又答应了下来。 　　见此，千棘也忍不住了，说道：“为什么什么事情都要你做啊，这些人也太过分了。” 　　“不，不是，”王菁连忙摆手道，“师兄师姐对我很好的。” 　　“对你很好就是所有的事情都让你做吗？你不也是运动员吗？又不是后勤。”千棘说道。 　　“我只是在勤工俭学啦。”王菁解释道，“我在队伍里做一些打杂的工作，每月就能拿一笔补助金。” 　　“勤工俭学？”千棘皱了皱眉头，感觉有些不对，但一时也搞不清楚哪里不对。 　　神奈却敏锐地发现了问题的所在，说道：“国青队不是承包队员的衣食住行吗？还有额外的补贴？你没有进入国青队的时候，都不需要打工呢，现在为什么却需要勤工俭学了呢？” 　　“因为，因为……”王菁支支吾吾了起来。 　　“对啊！”千棘恍然大悟，说道，“小菁，你爸爸呢？他不是你的教练吗？这次为什么没有来？还有你的枪呢？该不会是忘了带了吧？” 　　说起这些，王菁终于垂下了眼睑，露出了落寞的神色。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千棘关切地问道。 　　“她不愿意说，我来告诉你们吧。”赵南恰好拿着一瓶医疗路过这边，便忍不住说道。 　　“师姐！”王菁想要阻止。 　　“那样的家人你也想要替他们遮掩吗？”赵南摆摆手，又对神奈二人说道，“小菁的母亲要生孩子了，医院检查是个男孩，你们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原来，BBC射击大赛结束后不久，王菁的母亲便查出怀孕了，而且是个男胎。王菁的奶奶一直想要个孙子，王菁的母亲平时和王菁的奶奶不合，但也觉得王菁是个女孩很让她脸上无光，这一次能够怀上一个男胎，自然就吸引了全家人的注意力。 　　王菁的父亲，王勇只是体校的一个普通老师，收入并不高，现在妻子怀孕，即将生产，支出自然增长了不少。飞碟射击是个烧钱的运动，王菁的奶奶一直对王菁一个女孩子却要当运动员感觉有些不满，现在家里要添一个男孩了，她理所当然地不允许王勇再支持孙女浪费钱了。 　　王勇也担心妻子怀孕后独自一人在家会不安全，于是送女儿到国青队之后，就回家照顾孕妇了。现在，王菁几乎被断绝了一切支持，只能自己打工才能勉强维持在国青队内的日常训练所需了。 　　“这一家人真的太恶心了，”赵南愤愤不平地说道，“国青队发给王菁的补贴也被她妈妈扣下了，说是要给王菁存着结婚，其实不就是想留着等她生了儿子之后买奶粉嘛。这家人是有皇位要留给儿子继承吗？” 　　王菁低着头，眼眶发红。 　　千棘听得一脸茫然，她的中文水平还不足以让她理解赵南这噼里啪啦的东北话。 第427章 迟到的客人 　　王菁不愿意多提家里的事情，神奈也不好多问，她表示可以给王菁一些经济支持，没有什么附加条件的那种，反正千岁的日常消费都够养好几百只王菁了，但王菁还是拒绝了。 　　有些倔强的人只喜欢独自努力，虽然神奈不觉得这种倔强有什么聪明之处，但她还是尊重王菁的选择。 　　千棘赠送了一支猎枪给王菁，这一次王菁没有拒绝，因为她的惯用枪早就坏了，这段时间一直在借用队伍中的训练用枪，那些枪缺乏保养，时间用长了影响手感，容易养成不良习惯。 　　分别前，王菁与千棘约好世界大学生运动会时将去大阪观赛。 　　神奈收到千反田之彦的请柬之后的第三天就是他儿子的生日宴了，神奈和千棘按照原计划去参加生日宴。 　　神奈和千反田之彦已经两年多没有联系过了，但是千反田谷佑和千反田之彦毕竟是亲兄弟，还保持着联系，所以他也收到了千反田阳太生日会的请柬，而且他是最早到会场的那一拨人。 　　“哥，”千反田谷佑苦笑着对千反田之彦说道，“你那女儿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干嘛要惹她？” 　　千反田之彦是什么人，千反田谷佑自问还是非常清楚的，他一直都认为自己这个长兄是个聪明人。 　　当初千反田之彦从千反田康介手中接手千反田商事的时候，别人一提起千反田家的第一印象都是“大地主”，是千反田之彦一手将千反田商事从一个“大地主”发展成了“大粮商”。千反田之彦败在神奈手中之后，他带着自己的骨干离开了神山市，在东京东山再起。 　　能有这样的能力，说千反田之彦不是聪明人，千反田谷佑是不信的。既然是聪明人，那就不应该做出这种蠢事。 　　千反田商事在神奈手中几乎漂移过弯，快速转型，资本体量三年内膨胀了近一百倍。这样的发展速度，千反田谷佑回想起来也觉得可怕。神奈今年才十九岁，千反田之彦和神奈之间的矛盾将来未必没有缓解的机会，千反田商事依然有可能成为千反田直言的助力。如今故意挑衅雅子，对于千反田之彦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千反田之彦也无奈地笑道，“如果不这么做，神奈根本不会理我。” 　　“姑父，姑父，”一个头发油腻的青年走进了会客室，笑着说道，“姑父，姑姑的亲戚们都来了，一共有五十多人。” 　　“这么多？”千反田之彦惊讶地说道。 　　“当然了，”青年竖着大拇指，吹捧道，“千反田家的宴会有谁不想参加的？” 　　千反田谷佑在一旁听得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千反田之彦的第二任妻子并不是什么美貌小秘，也不是什么富家小姐，而是一个家境普通，长相也普通，三十多岁的中年女子，名叫佐野吉子，当然现在叫千反田吉子了。 　　这个青年是吉子哥哥的儿子，佐野聪。佐野家在群马县开了个食品加工厂，算是小康家庭，当然和千反田之彦的资产是没法比的……与神奈手中的千反田商事就更没办法比了。 　　“来了这么多人，真是多亏你照应了。”千反田之彦笑着对佐野聪说道。 　　“没什么，没什么，一点小事罢了。”佐野聪连忙说道。 　　客人们都到了，千反田之彦也不好一直在办公室里带着，他与千反田谷佑跟着佐野聪，一起来到了别墅前的花园中。因为原先就对宴会的规模有所预料，所以千反田之彦才让人将筵席摆在户外的。 　　整个会场中真正属于千反田家的客人倒是寥寥无几，除了正在喝啤酒，吃烤肉的千反田康介，就只有一个名叫千反田文造的人。这人的爷爷与千反田之彦的爷爷是亲兄弟，不过如果说千反田康介，千反田之彦，千反田神奈这一家算是千反田家的本家的话，千反田文造家就只能算是一支分家了，而且是没什么实力的分家。不过千反田文造一直都是千反田之彦的坚定支持者，所以千反田之彦离开神山市之后，就把他重用了起来，代替原本的千反田谷佑，当成自己的左膀右臂。 　　启子抱着还在吃奶的千反田阳太，看到千反田之彦和佐野聪出来，便笑着对佐野聪说道：“不要给你姑父添麻烦哦。” 　　“我哪里添麻烦了。”佐野聪说道，“姑父也说我帮了很多忙了。” 　　“是的，小聪帮我打理了不少事情。”千反田之彦笑着说道。 　　“那就好。”启子笑着说道，佐野聪初中时便辍学了，一直在社会上瞎混，不务正业，这段时间跟在千反田之彦身后打打下手，看起来倒也有些成年人模样了。 　　千反田之彦又表扬了佐野聪一番，佐野聪喜滋滋地回到了其中一桌宾客中，这一桌宾客都是佐野聪的狐朋狗友们。 　　“这就是千反田家啊，”佐野聪旁边的一个黄毛看着千反田之彦的别墅，感叹道，“这别墅不便宜吧？” 　　“当然不便宜，”佐野聪瞥了一眼黄毛，鄙夷地说道，“这可是港区，这一套别墅至少要三亿日元。” 　　“三亿日元！这么多？”黄毛心中敬意更加沛然了，发出了啧啧的赞叹。 　　“这么点算什么，这房子还只是千反田家的其中一套别墅呢，”佐野聪为自己倒了被红酒，洋洋得意地晃着酒杯，看着花园中央的舞台上，说道，“有钱人就是会享受啊，要说阳太的命就是好，能生在千反田家……” 　　千反田阳太的叔叔，千反田谷佑作为宴会的主持人，抱着千反田阳太走上了花园中央的舞台，开始向来宾做致辞。 　　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到了花园门前，轿车上走下了两个十来岁的少女，她们向保安递上了请柬，保安将她们放进了花园。 　　“呃……”看到迎面走来的两个少女，台上的千反田谷佑虽然已经有些心理准备，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哑然，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苦笑。 　　千反田谷佑这奇怪地反应将大家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这两个少女身上。 　　两个少女一路走到了会场中央，恰好在佐野聪身旁停下了脚步，佐野聪也好奇地观察着她们，猜测着她们的来历。 　　忽然，其中一个少女看着千反田谷佑嘲讽地冷笑道：“这世道……不管什么狗崽子都有资格姓千反田了吗？” 第428章 神户牛肉 　　“这世道……不管什么狗崽子都有资格姓千反田了吗？” 　　神奈这个群嘲的力度实在是有点大，正在事不关己地吃吃喝喝的千反田康介冷不防被一口啤酒呛住，咳嗽不止。 　　会场陷入了诡异地安静中。 　　如果是一般人的话，说出这种话，早被保安丢出门去了，但是神奈的表现实在是太高调，一时大家没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黄毛用疑问地神色看着佐野聪，沉默了一分多钟之后，佐野聪也忍不住了，说道：“你这家伙是什么人……” 　　佐野聪气势满满的质问只说了半截，因为神奈瞥了他一眼，他硬生生把后半句话吞了回去。 　　“神奈，你来了啊。”千反田之彦站起身说道。 　　“神奈酱吧？”吉子站了起来，笑着说道，“请到这边来坐。” 　　“你是谁？”神奈盯着吉子问道。 　　“这是你父亲的的妻子。”千反田谷佑连忙笑着帮忙解释道。 　　这话听起来有点怪异，但还是让在场的宾客们明白了神奈的身份——千反田之彦和前妻的女儿。 　　“嗤，”神奈说道，“千反田之彦的口味可真是越来越重了，这种老女人也下得了嘴。” 　　神奈的话过于不堪入耳，周围佐野家的宾客们听得脸都黑了。千反田康介也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开口说道：“神奈，不要在这里胡闹。千棘把你姐带到里面书房去。” 　　“哦，好的。”千棘点头道，她也觉得神奈在这众目睽睽之下飚脏话确实有点丢人。 　　千棘牵起神奈的手，跟着吉子走进了别墅。神奈原本并不想动，但是看到了千反田康介的眼神，她微微皱了皱眉头，还是跟着千棘一起离场了。 　　千反田之彦的书房神奈还是很熟悉的，因为书房内的陈列和他还住在神山市时几乎没有什么差别。书架，办公桌，办公椅什么的，几乎都是从神山市家里搬来的，神奈甚至在书柜里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玩的游戏机，因为太破旧了，所以丢在了千反田之彦的书柜里，还有爱瑠儿时取得的各种奖杯奖状，反田之彦搬家的时候这些东西都被混在一起搬了过来。 　　神奈和千棘在书房里的等了十来分钟，千反田之彦才从餐桌上回来。 　　“这位就是关谷千棘吧，”千反田之彦先是和千棘打了招呼，说道，“我听爱瑠提起过你呢，是个聪明漂亮的好孩子。” 　　“您过奖了。”千棘站起身笑着鞠躬道。 　　“用这种姐姐很费心吧。”千反田之彦指指旁边的神奈，笑着说道。 　　神奈抱着手臂翻了个白眼，说道：“不要那么多废话了，说吧，到底有什么事情？” 　　“我还没开口你就知道我有事要说？”千反田之彦在神奈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笑了笑说道。 　　“千反田康介都已经提醒得这么明显了，你认为我是白痴吗？”神奈翻了个白眼说道，“有什么事情还是赶快说吧，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千反田之彦这么长时间没有联系后，突然来给神奈找茬本来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再加上千反田康介刚才那个态度和眼神，神奈多多少少能够猜到千反田直言的用意了。千反田之彦的请柬本来就不是给雅子的，而是故意用来刺激神奈的，目的就是让神奈出来和他见一面。 　　“那好吧，”千反田之彦给神奈和千棘各倒了杯水，说道：“神奈你应该知道，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做大宗食品的进出口生意吧。” 　　“这个是当然的，”神奈撇撇嘴说道，“你创办的关东食品公司在东京都已经很名气了啊。” 　　千反田之彦笑了笑，没有在意神奈语气中的嘲讽，继续说道：“上个月我从美国进口了一批上选级牛肉，大概有三吨。这一批牛肉刚运到港口，就被人全部买走了，而且价格还相当不错。” 　　“哦？”神奈疑惑地说道，“你这是在向我展示你有多么擅长做生意吗？” 　　在日本市场上，美国牛肉一直都被打着廉价的标签，事实上它们确实也确实卖得比日本本土牛肉便宜很多，即使是上选级牛肉也一样。千反田之彦能把美国进口牛肉轻松得以一个不错的价格卖出去，确实算得上是很有本事的事情了。 　　但是，千反田之彦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当然不是，这批牛肉生意本身没什么可说的，值得在意的是买这批牛肉的人。” 　　“哦？买主是谁？”神奈问道。 　　“我原本是想能不能和对方做长期的生意，所以托人稍微打听了一下那些买主的身份，然而却发现他们是兵库县农协的人。”千反田之彦说道。 　　“这有什么问题吗？”神奈有些不明白，农协是日本特有的一个农业组织，全称是“农业协同组合”，它本质上是一个为了被保护农民利益而存在的合作社，农协旗下经营信贷金融机构，仓储物流公司，医院，甚至餐厅等等诸多产业，所以采购一些牛肉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兵库县有自己的牛肉啊。”千反田之彦笑着提醒道。 　　神奈恍然大悟，兵库县不止有自己的牛肉，甚至还有世界上最顶级的神户牛肉。 　　日本农协一向的原则都是“本土保护”，所以兵库县农协即使需要做牛肉生意，那也一定会坚持采购和销售他们的本土牛肉的。所以兵库县农协采购美国的上选级牛肉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如果被当地农民知道的话，肯定要被指责他们帮助外国资本侵占本国农民利益的。 　　“我当时就觉得很疑惑，所以就留意了这件事情。”千反田之彦喝了口水，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直到上个星期，我注意到了一个新闻。” 　　“什么新闻？”神奈说道。 　　“神户农协作为赞助商向大阪世界大学生运动会组委会交付了一批神户牛肉，”千反田之彦伸出了三个手指，说道，“这批神户牛肉不多不少，刚好三吨。” 第429章 国宴 　　神奈眯起了眼睛：“你是说……神户农协用美国牛肉冒充了神户牛肉？” 　　千反田之彦点了点头，说道：“我前两天特意去大阪确认过了，那些牛肉已经在一些餐厅销售了，他们把假神户牛肉与真神户牛肉混在一起售卖。” 　　“虽然是上选级的美国牛肉，但它们和最好的神户牛肉还是有差距的，”千反田之彦笑着说道，“如果仔细观察的话，懂行的人都能看出它们的区别。” 　　兵库县作为神户牛的原产地为什么还需要用假牛肉充数呢？神奈稍微思索之后，想通了其中的原委——神户牛不够吃了。 　　神户牛肉这些年在国内外的知名度越来越高，但神户牛的出栏量却一直没有太大的提升，去年兵库县农协官方公布的进入市场销售的神户牛仅仅只有四千九百多头，每一头神户牛宰杀后大约能产出四百千克的神户牛肉。所以说，神户牛肉的全年产量满打满算也就不到两千吨。 　　每年前往神户旅游的游客就超过百万了，百万人一顿就能吃掉一座山，两千吨牛肉供应这些游客就已经很困难了，更不用说外销了。 　　然而，有需求的地方就有市场，有市场的地方就有利润，有利润的地方就必定有人铤而走险。 　　网络上每年都会有成千上万吨所谓的“神户牛肉”被销往世界各地，这些牛肉的总量早就已经超过了神户牛存栏量的百倍不止，这其中的暴利实在令人眼馋。 　　虽然利润丰厚，但兵库县农协的做法还是太过愚蠢了。 　　神户牛肉并不是属于某一家企业的品牌，而是一个地区品牌，所以神户牛肉的销售官方就是神户农协。如果就连神户农协都造假的话，那么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就相当于消费者站在某品牌球鞋的工厂流水线边也买不到真球鞋了，对于“神户牛肉”这个牌子的打击绝对是致命性的。 　　如果消费者认为自己不管怎么样都吃不到真正的神户牛肉，那么他们为什么还要追求所谓的“神户牛肉”呢？ 　　更何况世大会是个国际性赛事，一旦被媒体曝光很容易变成一个世界性丑闻，对于一向以品质自我标榜的日本农产品来说也将是一个难以洗清的污点，甚至完全可能会抹黑日本的国家形象。 　　不过，在座的父女二人似乎都有点缺乏爱国情怀。 　　“那么你的计划是……”神奈说道。 　　“我们或许可以利用这个机会用神山黑猪肉取代了神户牛肉世界大学生运动会赞助商的位置。”千反田之彦说道。 　　神山黑猪肉就是千反田农产品公司的高档猪肉品牌，这种黑猪肉不仅神奈手中的千反田农产品正在养殖销售，千反田之彦创办的关东食品也在销售，甚至销售规模比神奈的公司还要大一些。毕竟神奈曾把这项业务全部砍掉，直到去年年末千反田商事农产品部门被分割出来，黑猪肉业务才被重视起来。而千反田之彦一直在做农产品生意，他离开千反田商事时还从农产品部门带走了不少骨干人才，手中又不缺少黑猪种苗，自然很快就建成了养殖基地继续销售黑猪肉。 　　千反田之彦说完，神奈很快便理解了他的意思。 　　兵库农协赞助世大会目的就是为了利用这个国际平台给神户牛肉做广告，到时比赛场馆，运动员餐厅等地方都会出售神户牛肉。千反田之彦想利用这一机会让兵库农协让出他们的广告资源，为神山黑猪肉打开市场。 　　神奈沉默着思考了几分钟，然后皱起眉头说道：“我们没必要这么做。” 　　“没有必要？”千反田之彦有些诧异，神奈这种不放过一丝一毫机会的性格居然会对唾手可得的这么一个好机会没什么兴趣，他奇怪地说道，“如今黑猪肉别说国外市场了，国内的销量也不是很可观，你们也很苦恼的吧？” 　　神山黑猪肉走的是高端路线，这种奢侈食品必须要有知名度才能卖得出销量，神奈一直不是很重视农产品业务，千反田之彦则没有余力去做国际广告。 　　神奈摇了摇头说道：“我并不是说不需要打开市场，只是费这么多心思和神户牛肉抢几个广告位很不划算。况且，在世大会打广告，那还不如赞助明年的韩国奥运会，反正也用不着多少钱。” 　　“咳咳……”千反田之彦被神奈这种不差钱的口气呛了一下，“那你的意思是……” 　　“农协已经将神户牛肉成功地打造成了一个高端品牌，而且还构筑了相当成熟的宣传与销售体系，他们在这方面很有经验，”神奈说道，“那我们为什么不让他们替我们卖猪肉呢？我们的猪肉品质也不差嘛。” 　　“神户牛肉是农协自己的产业，”千反田之彦笑着说道，“神山黑猪肉却是我们的品牌，农协才不会有这种闲心与我们合作呢。” 　　神奈端着茶杯，手指轻敲着杯壁，思索了许久，缓缓说道：“三吨牛肉全部按照A1级的神户牛肉来算，其实满打满算也就是几亿日元罢了。再加上，他们是将假牛肉掺杂在真牛肉中售卖的，所以即使暴露之后，能追责到几千万日元就已经顶天了……” 　　“嗯？”千反田之彦听着神奈的话有些不解，但是神奈接下来的话，让千反田之彦瞠目结舌。 　　“所以你最好想办法继续给兵库农协提供假牛肉，让他们尽可能多得在最近几个月内销售出去，顺便还可以向欧美出口一部分，”神奈轻敲着茶杯，继续说道，“另外，我听说世界大学生运动会结束后，佳子公主会在皇居以大学生的身份举办国宴招待来参加世界大学生运动会的各国代表，如果我们可以将假神户牛肉送进上国宴的餐桌的话，这应该就能稍微给他们带来一些麻烦了……” 　　千反田之彦微微张着嘴，许久没能说出话来，直到外面响起了唱生日歌的声音，他才回过神来，苦笑着说道：“我只是想让兵库农协让几个广告位出来，你这是要他们的命啊！” 　　PS：有老爷质疑咱是否在故意抹黑神户牛肉。这个必须解释一下，咱真的没有这个意思，这段剧情是在事实的基础上进行虚构的。日本农协官方直营店曾以次充好，卖过假神户牛肉，连续销售超过六年时间，所以咱才会写这段剧情，如果有不妥之处，请多多包涵，反正是异时空小说。 第430章 主题曲 　　与千反田之彦谈完之后，神奈自然不打算留下来参加什么生日宴，而是直接离场了。 　　在场的宾客们也没觉得奇怪，前妻的女儿嘛，不喜欢父亲再婚后生的弟弟是很正常的。 　　“我们会埼玉县去吧。”神奈说道。 　　千棘摇了摇头，说道：“爱瑠说后天学校举办毕业典礼，让我们直接从东京回神山市去。” 　　“毕业典礼？”神奈奇怪地说道，“我们还没有毕业吗？” 　　“当然没有。”千棘白了神奈一眼。 　　高中三年级的最后一个学期学校都是随便学生去不去上学的，所以神奈都忘了她还有一重高中生的身份了。 　　既然后天又要回神山市，那神奈也懒得再回埼玉县了。稍微商量了一会儿之后，神奈和千棘决定去东大看一会儿比赛。 　　东大运动员中心，华国运动员代表团正在和日本运动员举办友谊赛，神奈和千棘刚来到赛场，就看到了愁眉苦脸的草间朋美。 　　“关谷千棘同学，”草间朋美看到千棘眉头舒展开来，笑着说道，“你来了。” 　　“怎么了？”千棘奇怪地说道。 　　草间朋美苦着脸解释了一番，原来简单地说就是东大运动员们已经被华国运动员代表们虐惨了。 　　这种局面完全没有出乎神奈的预料，华国代表团此行的最终目的还是来参加世大会的，所以人员配置是半国家队级别。而东大运动员中心内目前只有东京几所大学正在训练的运动员们，其中还有草间朋美这种滥竽充数的南郭先生，这样的阵容当然不是华国代表团的对手。华国代表团虽然已经手下留情了，世界级的运动员全部都没有参赛，但草间朋美之流还是被打得落花流水。 　　“呶，就是那个个子最小的。”路过游泳馆时，草间朋美指着观众席上的一人说道。 　　神奈和千棘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王菁正坐在观众席上一边看比赛，一边擦着枪。 　　草间朋美说，在几个小时前，远动员中心的飞碟射击运动员们和华国代表团切磋了一场，结果对方年纪稍大一点的运动员全都没有出场，只派出了一个看起来就像是打杂跟班的初中小女孩。起初草间朋美还以为对方是看不起人，结果却发现整个运动员中心居然挑不出一个能当这个小女孩儿对手的人。 　　“这孩子好像闭着眼睛都能打中靶子一样，真的是太可怕了。”草间朋美说着居然打了个寒战，看来王菁给她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那孩子我认识，”千棘只好笑着安慰草间朋美道，“她虽然在国际上没什么名气，但实力却是世界级的，在华国也绝对找不出第二个了，你们输给她也没什么可责怪的。” 　　“原来是这样吗……”草间朋美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我就说嘛，如果职业运动员都这么厉害，那也太可怕了。” 　　“不是，他们厉害，主要是你们太菜了。”神奈脱口而出道。 　　草间朋美面色一僵，她确实是为了上东大，才顶着运动员特长生的名头混进来的。 　　“神奈。”千棘尴尬地拉拉神奈的袖子，这里的运动员们说起来都是千棘的队友，神奈现在是说开心了，今后受队友们排挤的可是自己啊！ 　　神奈顾及到千棘的面子，也就闭嘴了。 　　“千棘，神奈，你们来了啊。”王菁也看到了这边，起身走过来，笑着说道。 　　这边的游泳比赛也结束了，日本运动员取得了冠军，但谁都看得出这个冠军没有任何意义，华国游泳队的主力们在坐在观众席上聊天呢。 　　“嗯，”千棘点点头，笑道，“我们打算来看你的比赛来着。” 　　“可是射击比赛比赛已经全部结束了哦。”王菁说道。 　　“啊？真是可惜……”千棘遗憾地说道。 　　“对了，我们射击队在卡拉OK开了包厢，打算比赛结束之后去唱歌，王菁小姐你们也一起来吧。”草间朋美用英语邀请道，她的英语很流畅而且几乎没有什么日本口音，这大概是草间家家庭环境的关系。 　　“呃，这个……”王菁看向了身后的队友们，征询他们的意见。 　　“唱歌吗？”一个年纪不大的男生想了想说道，“我还打算去看国乒的比赛呢。” 　　“嗯，”神奈流畅地接口道，“我也想去看足球比赛呢。” 　　气氛顿时尴尬了起来。 　　草间朋美目光怪异地看着神奈，真是个厉害的家伙啊！草间朋美心中想着，神奈直到现在才开口了两次，但是都能精准无误地让现场冷场。 　　“你有点出息行不行！有本事明年自己拿个奥运冠军去。”王菁的师姐赵南看不下去了，在那男生的后脑勺上打了一巴掌说道。友谊赛本来就是双方打着玩的，华国代表团没有出动主力，日本也没有派出最优秀的运动员，如果在这种场合以虐菜为乐那就太丢人了。 　　“教练说今天晚上自由活动，”赵南又说道，“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就去唱歌玩玩吧，不要吃东西就行了。” 　　神奈提不起兴致，但千棘对此兴致勃勃，她还没有去过日本的卡拉OK呢。 　　草间朋美在一家看起来相当豪华的卡拉OK包了一个足以容纳几十个人的大包间，两国射击队一共也就来了十一个人。她自己磕磕绊绊地唱了两首中文歌，然后便把话筒交给了其他人。不得不说，草间朋美虽然射击是个外行，但社交却比谁都内行。 　　华国运动员们也唱了几首歌，日本二次元的影响力在此时体现得淋漓尽致，华国年轻人们唱的几乎都是几部经典动画的OP。 　　神奈在一旁玩着手机，听着这些歌曲若有所思。 　　王菁将话筒递给了千棘，千棘唱了首英文歌之后，将话筒送到了神奈面前：“神奈酱也唱一首吧。” 　　神奈想了想，接过了话筒，也没选伴奏，随口唱了起来：“下了一整夜的雨，早起就是好天气，又在昨晚梦见你，我们快乐地游戏，都是怪我的粗心……” 　　神奈唱得很随意，但是她刚唱了几句，那些华国运动员就全部看向了她，惊讶地合不拢嘴。 　　神奈终于唱完，王菁终于忍不住说道：“神奈，你，你怎么会唱这首歌！” 　　“你们听过？”神奈说道。 　　“怎么可能没听过！”赵南突然激动地笑道，“你问问这里的华国人谁没有听过？” 　　其他华国运动员们也纷纷认同地点着头。 　　神奈唱的是她刚从网上查到的《动画城》的主题曲，这个时空华国CCTV也制作了这档节目，不过两年前停播了，神奈不能确定《动画城》在华国年轻人中还有多大的影响力，所以就拿这首歌出来试探一下。 　　不过，现在看来这档节目在华国年轻一代中依然深入人心。 　　“但是好像曲调有点不一样呢。”王菁说道。 　　废话，神奈翻了个白眼，她唱歌本来就不行，跑调也很正常嘛。 　　“那么这首呢，”神奈又哼唱了起来，“大风车吱呀吱哟哟地转，这里的风景呀真好看……” 　　“大风车！” 　　“大风车啊！” 　　“神奈好厉害，这个也会！” 　　…… 　　现场的华国运动员们几乎沸腾了，神奈只能说那个CCTV实在是太强了！日本动漫产业再强，也没有任何一家企业能够做到一手塑造了上亿人童年的地步。 　　说起来恐怕没有人会相信，日本动漫产业在华国大陆最强劲的对手就是CCTV。 　　上世纪末，日本动漫产业进入席卷大陆，华国国漫产业全面凋零，最早意识到危机的就是CCTV，他们首先停止了引进日本动画，即使已经引进的动画也不再播放。民间动画公司倒闭了，CCTV就自己干脆了动画部自己做动画。 　　神奈前世，华国国漫产业大萧条的时代，是华国CCTV的动画部一口气制作出了《西游记》，《哪吒传奇》，《东方神娃》，《小鲤鱼历险记》，《梦里人》，《围棋少年》等等一系列精品。与此同时还自掏腰包，大力扶持民间动画公司，比如制作了《蓝猫淘气》与《虹猫蓝兔》的宏梦卡通就得到过CCTV不小的支持。 　　有华国年轻人说，原创动力和他们的《喜羊羊与灰太狼》以救世主的身份拯救了华国国漫。 　　然而，神奈觉得，实际上，真正在寒冬中一手庇护了华国动漫产业，为华国国漫保住了种子，最终随着国家经济复苏生根发芽的存在就是那个饱受华国年轻人诟病的CCTV。 　　神奈又和王菁，赵南聊了一会儿关于她们童年记忆的话题。从她们口中，神奈了解到，这个时空的CCTV依然彪悍，同样制作了一大批质量优秀的作品，在这个日美动画产业瓜分地球的局面中硬生生抗住来自全世界的文化入侵。 　　神奈只能说，这种“我就是国家”的企业实在是一种强到犯规的存在。 　　这种企业既是游戏的参与者，又是游戏规则的制定者，它不讲企业利润，只说社会效益，和神奈这种资本家根本找不到共同话题，你说这个能赚钱，它说这个价值观有问题。 　　然而，千反田商事在华国大陆市场，又不得不主动去面对这样一个存在，因为CCTV毫无疑问是进一步打开华国市场的最佳途径。 第431章 贴纸 　　作为一个“外商”，神奈自然对那些排外主义者喜欢不起来，但她没必要和CCTV硬拗着来。 　　神山娱乐想要全面打开大陆市场，最佳的选择就是CCTV的渠道，CCTV在华国大陆的覆盖率是任何媒体都无法比拟的。 　　然而，神山娱乐要与CCTV合作还存在一个大问题——神山娱乐是日本公司。 　　日本动画产业太过兴盛了，CCTV对日资动画公司怀有很强的戒心，和他们解释我们的动画片有多么好看是没用的，他们只会觉得日本动画对华国动画产业造成的压力已经过大，再帮扶日本动画公司等于引狼入室。所以神山娱乐在华国大陆市场，必须要进行要进行本土化改革。 　　首先，是资产的本土化。神山娱乐需要在大陆注册一个本土制作与发行机构，不过仅仅是这样还只能把神山娱乐子公司包装成一个日资中国公司，日资的背景依然没有剔除。神奈思索许久之后，想到一条出路——法国。 　　法国动画在日美动画的冲击下从未形成过真正工业体系，而是沦为了电影工业副产物，追求艺术的电影导演们偶尔会做一些动画短片来展现自己的思想，但是法国影视业与华国大陆动画业却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所以在法国收购一家影视公司，然后通过法国公司控股华国大陆子公司才是最好的选择。 　　其次，是产品的本土化。以CCTV的戒备心，单纯地把东方系列动画搬运过去肯定是不行的，神山娱乐必须要拿出适合华国市场的新产品。和王菁，赵南聊过之后，神奈发现自己手中合适的选择还是很多的，这个时空的CCTV动画部依然强势，但作品与神奈的记忆存在着很大的不同，比如《围棋少年》和《东方神娃》都没有被制作出来。这两个曾是CCTV自己创造的经典，脱胎于华国传统文化，也曾非常受欢迎，以神山娱乐现有的制作水平完全可以制作出来。 　　不过，神奈仔细思考之后暂时放弃了这两个最佳选择。《围棋少年》中日本人是反派，做这样的作品神山娱乐也需要慎重考虑，不然可能会让日本消费者失去好感，日本可是神山娱乐的大本营所在。《东方神娃》取材于华国女娲造人的神话，但是它对神话做了不小的改编，动画中女娲大神的神力遭到了极大的削弱，以至于看起来有点“菜”了。华国人改编华国神话那无所谓，但外国人不行，否则很容易被扣上“丑化本国传统文化”的罪名。 　　思来想去，神奈确定了另外两个两部作品——《小虎还乡》和《瑶玲啊瑶玲》。 　　《小虎还乡》的核心是保护野生动物，反对偷猎，这样简单粗暴的万金油价值观即使放到联合国也不会有人喷的。《瑶玲啊瑶玲》是一部少女动画，主体是讲述小孩子的冒险故事，中间掺杂一些小女孩和小男孩懵懂的情感，这种题材在任何国家任何文化都能引起共鸣，也不会牵扯到任何政治问题。所以神奈才会选择这两部动画来试水华国大陆市场。 　　在卡拉OK唱完歌之后，草间朋美又当导游带着客人们在商店街逛了一圈，男生们自然是买了一堆游戏和漫画，大部分女生们则对东京知名的药妆店非常有热情，唯有神奈感觉精疲力竭。 　　晚上，神奈和千棘找了家酒店过夜，洗完澡后神奈坐到床头打开了电脑。 　　“你不是说累死了吗？为什么还不休息？”千棘围着浴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中走了出来，看到神奈说道。 　　“还有点工作需要完成。”神奈看着电脑屏幕说道，她要将白天思考的东西记录下来，整理出一个初步规划。 　　千棘点了点头，坐到了床上，从包里翻出了一只塑料盒，拆开后拿出两张贴纸在自己手臂上比划着。 　　“那是什么？”神奈奇怪地问道。 　　千棘举起贴纸给神奈看，笑着说道：“这是从药妆店买的纹身贴，好看吧。” 　　“好看什么呀，”神奈撇撇嘴道，“纹一个花胳膊，你以为你是黑帮大佬呢。” 　　千棘动作僵了一下，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贴纸，目光有些落寞。 　　神奈看到千棘的神情，意识到是自己的话让千棘想起亲生父母了。 　　“给我。”神奈伸出手说道。 　　“什么？”千棘没明白神奈的意思。 　　神奈直接从千棘手中抢过了纹身贴，扯着千棘的浴巾，说道：“我来帮你贴。” 　　“诶诶？”千棘抓着浴巾挣扎道，“贴纹身贴你扯我浴巾干嘛！” 　　“你是白痴吗？”神奈歪着头说道，“女孩子的纹身要纹在胸上，这不是常识吗？” 　　“到底谁是白痴啊！你从哪个风俗店里学来的这种见鬼的常识啊！”千棘气笑道，“算了，我不贴了啊！” 　　这个时候神奈自然不可能任千棘说不贴就不贴了，千棘与神奈拉扯了半天，最终达成了妥协，让神奈贴在腰上。 　　“诶？还有马甲线呢。”神奈手指在千棘腰间摸了下，说道。 　　和神奈软软的身体不同，千棘平时锻炼量很大，所以肌肉很有弹性，平时穿着衣服完全看不出来，但腰间的衣服掀开就能看到非常明显的腹肌。 　　虽然论体力千棘比神奈强很多，但是被神奈手指一碰，千棘居然情不自禁地软了下来。 　　“你要贴快点贴啊！”千棘红着脸催促道。 　　“贴哪个？”神奈拿着两张贴纸说道，“蝴蝶还是花？” 　　“花吧。”千棘选择道。 　　于是千棘腰间便多了一朵黑红色的花朵。至于是什么花，神奈完全看不出来，反正不像是玫瑰。不过，这种玩具一般的纹身贴本来就不能抱太高的期望。 　　“说起来……”千棘看着自己腰间的假纹身，轻轻说道，“很小的时候我就觉得那些有纹身的大姐姐很cool，所以也想纹一个纹身，但是爸爸骗我说小孩子纹纹身长不大，要纹身的话至少要高中毕业，现在我要高中毕业了呢……” 　　神奈沉默地看着千棘，这些话千棘能够说出来神奈反倒觉得是一件好事。雅子刚收养千棘时，千棘三天都说不了一句话，那才真的是大问题。现在千棘能主动说起这些回忆，那表示她已经能够面对那些惨痛的回忆了，只是因为高中毕业这个特殊的时间点，才忽然有些伤感罢了。 　　其实神奈也很佩服千棘的坚强，家中遭遇这么大的变故，自己还被迫目睹所有亲人悲惨的死状。如果换成她的话，神奈觉得自己恐怕会疯掉的。 　　千棘滔滔不绝地说了很长时间，但神奈半句话都没说。千棘看着沉默的神奈，奇怪地说道：“你怎么不说话？” 　　“我有什么要说的？”神奈不解地说道。 　　“正常情况不应该安慰我两句吗？”千棘说道。 　　“该怎么安慰呢？我又没有这种经验。”神奈皱起眉头说道。 　　千棘揉揉红红的眼睛笑道：“不管说什么，总得说两句吧。” 　　“嗯……”神奈想了想，举起手中的蝴蝶贴纸说道，“我帮你胸上再贴一张吧。” 　　千棘脸色一黑，说道：“滚。” 第432章 失业 　　岐阜县，神山市。 　　一间逼仄出租屋内亮着昏暗的灯光，灯光下一对年轻的夫妻带着一个小男孩正在吃着晚餐，餐桌上只有简陋的一只鱿鱼罐头和三碗米饭。 　　一家人都默默吃着饭，房间内安静地有些诡异。 　　罐头中的鱿鱼须快要吃完，男子终于开口说了句话：“野……野崎先生说你今天没有去上班？” 　　女子手上的动作僵硬了一下，嘴唇微微颤抖了起来。 　　男子名叫增田龙一，名叫增田千代子，两人都曾是千反田商事的员工。夫妻二人都曾是千反田商事的员工，不过神奈肯定对他们没有任何印象，因为他们一直都是公司的基层小职员，几乎没有与管理层接触的机会。 　　去年神奈制定了主导千反田商事大改制的《X计划》，在这一计划中两千多名员工离开了千反田商事，这两千名员工一部分进入了新成立的千反田农产品，千反田工程等子公司，另一部分则彻底失去了他们的工作。 　　增田龙一原先在千反田商事做的是仓库搬运工的工作，妻子增田千代子则是农业部门的派遣员工，显然都属于神奈眼中的留着根本没用的冗员，所以第一批开除两百人时增田夫妻便丢了他们的工作。 　　被开除之后，增田龙一借了一笔高利贷贿赂了公会的干部天野阳一郎，天野阳一郎同意为他们在千反田农产品安排两份工作，但是新工作还没有落实。天野阳一郎便因为贪污渎职等罪名被法院逮捕了，千反田商事董事会重新组建了专门小组来负责裁员事宜。增田龙一不仅丢了工作，同时还因为工龄不够长，无法拿到足额工资补偿，妻子增田千代子更是因为不是正式员工，甚至连一日元失业补贴都没有。 　　现在被裁员将近半年了，日本的整体经济环境越来越差，增田龙一一直没有找到工作。妻子千代子倒是在千反田农产品找了一份工作，这一点微薄的收入既要维持一家三口的日常生活，又要偿还高利贷，日子过得非常艰难。 　　“我……身体不太舒服。”千代子终于张开了干涩的嘴唇，说道。 　　“不太舒服？哪里不太舒服？”增田龙一关切地问道。 　　千代子因为丈夫紧张的态度稍微感觉到了一丝温暖，她看向了一旁的儿子，说道：“裕太，先回卧室写日记吧。” 　　“嗯。”刚上小学一年级儿子看着鱿鱼罐头还有些不舍，但还是放下了碗筷，抱着书包回了这个出租屋内唯一的卧室。 　　“到底怎么了？”增田龙一看到妻子支开了儿子，更加焦急了。 　　“我怀孕两个月了。”千代子说道。 　　“怀孕了？”增田龙一面色大变，刷一下站了起来，“我不是让你和他……那个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的吗？” 　　“你说什么！”千代子难以置信地看着增田龙一，说道，“你以为这是谁的孩子？这是你的孩子啊！” 　　“你……能确定吗？”增田龙一犹豫地说道。 　　“我才公司不到一个月！”千代子说道，“怎么可能会是野崎的孩子！” 　　野崎是千代子在千反田农产品的上司，千代子正是因为长相清秀，被野崎看上了的关系，才能够重新进入千反田旗下工作。 　　“对，对不起。”增田龙一看到妻子发红眼眶，连忙坐下来，低头道歉道。 　　千代子吸了吸鼻子，说道：“我就问你，这个孩子我们要不要？” 　　增田龙一为妻子倒了一杯茶，说道：“你也知道，我们现在这状况根本养不起第二个孩子，而且你还需要上班……” 　　“那我明天就去把孩子打掉。”千代子说道，其实她也早就知道答案是这样了。 　　千反田商事裁员后的各种补贴都是一次性发放的，本来就不算多，还基本都用来偿还高利贷了，目前千代子的工作是增田家唯一的收入。 　　增田龙一点了点头，但是不一会儿又犹豫地皱起了眉头。 　　“千代子才怀孕两个月吧，要不然等过一阵子再去打掉。”增田龙一又说道。 　　“为什么？”千代子疑惑地说道，“打胎不是越早越好吗？” 　　“那个……”增田龙一低着头，吞吞吐吐地说道，“打胎之后很长时间不能做那种事情的吧……那个，野崎先生已经打电话来催你几次了，要不然你先去公司上两天班，等工作稳定之后，你再打胎……” 　　“增田龙一！你老婆都已经怀孕了！你却只想着怎么让她和别的男人上床吗？”千代子咬着牙，眼泪止不住地滚落下来。 　　“都是我没用，都是我没用……”增田龙一抱着妻子，也哭泣了起来，说道，“你放心，等挺过这个难关，我一定会永远对你好的，我一定会永远对你好的……” 　　千代子只顾着哭泣，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增田龙一的话。 　　“就算不为了我，千代子也得要为裕太稍微考虑一下吧？”增田龙一又慌张地说道，“如果还不了高利贷的话，他们是不放过裕太的……” 　　千代子挣脱了增田龙一的怀抱，缓缓站起了身。 　　“千代子……”增田龙一伸着手说道。 　　“龙一今晚就睡在客厅吧……”千代子说出了两人刚结婚后偶尔拌嘴时说的话。 　　“好，好的。”增田龙一连连点头，他以为妻子还是同意了。 　　千代子回到了卧室便把门锁上了。客厅内虽然没有沙发，更没有床单，但这个时节的夜晚已经不太冷了，穿着衣服在地板上将就一晚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况且增田龙一也没有睡觉，他只是坐在墙角一根又一根地抽着最廉价的香烟。 　　夜晚的出租屋如此安静，增田龙一听不到房间里千代子的哭泣声，也听不到儿子裕太的吵闹声。 　　增田龙一也知道这一次妻子会有多么受伤，但是他实在想不出别的选择了。 　　第二天清早，到了妻子上班，儿子上学的时间了，房间内还是没有动静。 　　“千代子，裕太……”增田龙一敲响了房门。 　　房间里依然没有人回应。 　　增田龙一心中忽然升起了巨大的危机感，他猛地砸起了门：“千代子！千代子！裕太！开门啊！” 　　嘭一声，原本就不太结实的木门被增田龙一撞了开来。 　　然而，原本一家三口睡觉的双人床上只有母子二人相拥而卧的冰冷尸体，床头还摆着一瓶被打开的安眠药。 　　增田龙一扑通一下跪倒在了床前，用脑袋撞击着地板，疯狂地扯着自己的头发，喉咙中发出着破风箱般的奇怪声音，直到鲜血流了一脸，才发出“啊啊啊……”的吼叫。 　　PS：这是第二更，忽然想起已经是新的一个月了，大家手里应该有新的月票了吧，向大家求一波免费的票票可以吗？咱明天也会努力更新哒~~~ 第433章 紧急状况（一） 　　爱瑠提前一天就回到了神山市，神奈和千棘则是毕业典礼当天早上才从东京赶回来。 　　“爱瑠……”神奈抱住妹妹的腰肢，说道，“我早上三点就起床了，现在都快要困死了。” 　　“姐姐是活该啦，都让你昨天回来了。”爱瑠一边嗔怪着，一边心疼地捏捏姐姐的脸蛋。 　　千棘在一旁翻了个白眼。 　　本来神奈也应该和爱瑠一样昨天就回神山市了，因为她昨天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神奈惫懒的性子再次发作，完全不想回来参加毕业典礼，千棘只好任由她在酒店休息了一天。如果不是今天早上被千棘强行从床上拽了起来塞到了汽车里，神奈还是只想呆在酒店里睡觉，打游戏，反正高中三年她已经旷了不知多少节课了，也无所谓再旷一个毕业典礼了。 　　事实上真正感觉精疲力竭的人是千棘，她不仅要叫神奈起床，还要帮神奈换衣服，梳妆打扮。 　　然而，神奈一点都没有给人添麻烦的自觉，反而表功道：“爱瑠，爱瑠，我跟你说哦，我已经穿好校服哦。” 　　“嗯，姐姐很棒，”爱瑠表扬了姐姐一句，又说道，“但是今天用不着穿校服哦。” 　　“诶？”神奈惊讶地说道，她这才发现爱瑠和千棘都没有穿校服，千棘穿了一条复古款白色及膝纱裙，爱瑠穿了一套樱花色的女袴，这是一种女生在毕业典礼上常穿的改良和服。 　　“我们学校的毕业典礼可以自己穿喜欢的衣服，”爱瑠笑着解释道，“所以同学们一般都会选择在今天改变一下自己的形象呢。” 　　“爱瑠完全没有告诉我！”神奈控诉道。 　　“今天大概是你上高中一来第一次好好穿校服呢，这也算是改变形象了吧。”千棘说道。 　　神奈不爽地撇了撇撇嘴。 　　保镖开着车送神奈，爱瑠和千棘一起前往学校，一路上完全没有看到去上学的学生们。 　　“我们大概是迟到了吧？”爱瑠有些担心地说道。 　　“都已经九点十五分了，这个时间肯定迟到了，”千棘看了下时间，说道，“这都怪神奈酱啊，磨磨蹭蹭。” 　　汽车行驶到神山高中，神奈却突兀地听到了警笛的声音，她好奇地向车外张望，远远地便看到学校大门前围满了人，有穿着校服的学生，有衣着华丽的毕业生，也有情绪激动的成人。警察们一边拉着警戒线，一边用高音喇叭催促围观的人群赶快离开。 　　“发生什么事情了？” 　　下车后，神奈随便找了个学生模样的女孩问道，但没想到这女孩刚好是矢野京子。 　　“矢野同学。” 　　“矢野同学，好久不见。” 　　爱瑠和千棘笑着向矢野京子打招呼道。 　　“神奈同学，爱瑠同学，千棘同学，你们好。”矢野京子也回礼道，脸上却没有多少笑意。 　　“你好，这里为什么有这么多警察？”神奈点了点头。又问道。 　　矢野京子面色紧张地说道：“我听说学校体育馆里被人安装了炸弹。” 　　“炸弹！”爱瑠和千棘都失声惊呼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神奈也感觉很奇怪，但是矢野京子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到底是什么样，她和神奈三人一样，都是因为一些事情耽误，所以迟到了几分钟，然后就被警察挡在学校外面了。 　　但是，神奈很快又发现了另一个人——神山市警察局副局长古贺守。 　　古贺守是雅子上任后一手提拔起来的副局长，也接受过千反田家不少其他支持，算是警察系统内铁杆的千反田系官员了，他自然也认识爱瑠和神奈两人。 　　“有危险分子带着炸弹进了神山高中的体育馆，”不等神奈询问，古贺守就主动为她们解释起了眼前的状况，“当时神山高中正好在体育馆里举办毕业典礼，我们接到报案之后第一时间疏散了学校内大部分师生，但依然有十几个学生被困在了体育馆里。犯人锁住了一间场馆的大门，身上还绑着炸药，我们不清楚里面的状况，也不敢采取什么强制手段。” 　　“雅子呢？”神奈说道。 　　听完古贺守的话，神奈第一反应就是雅子有麻烦了，暴徒劫持学校，这种事情一旦处理不好，雅子很可能就要引咎辞职了。 　　“我们已经通知过关谷市长了，她正从市政厅赶过来。”古贺守说道。 　　神奈点了点头，稍微放心了一点，发生了这种事情雅子必须要第一时间到达现场，不管之后的事情怎么处理，雅子能不能帮得上警察的忙，她勤政为民的姿态得要做出来。 　　“那个犯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绑架学生？”千棘不解地说道。 　　“这个……”说到这个古贺守小心地看了一下四周，“请几位小姐跟我过来。” 　　神奈，爱瑠和千棘心中疑惑，但还是跟着古贺守走了几步，古贺守带着她们稍微远离了人群，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说起来，里面那个犯人似乎和府上有些关系。” 　　爱瑠楞了一下，惊讶地说道：“和我们千反田家有关系吗？” 　　“是的，”古贺守点了点头，郑重地说道，“我们已经得知了，里面的犯人名叫增田龙一，曾是千反田商事的员工。” 　　神奈对增田龙一这个名字毫无印象，甚至感觉有点莫名其妙，说道：“员工？神山市不知有多少万人为千反田家工作过，照这么说，那岂不是每天都有和千反田家有关的犯罪？” 　　“但是，我们从知情者口中打听到这个增田龙一去年刚被千反田商事开除掉。”古贺守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神奈点了点头，依然想不起增田龙一到底是谁。 　　千反田商事及旗下子公司上上下下几千名员工，神奈能够记住各部门的主管及副主管的脸和名字就已经很不错了，至于级别更低一点的，不管是多么优秀还是多么无能，神奈基本都不可能注意的到他们的存在。 　　“所以他记恨着千反田家？”神奈又问道。 　　“是的，而且……”古贺守刚想继续说话，忽然有个警察小跑了过来。 　　“局长，”那个警察说道，“谈判专家回来了，体院馆里的绑匪提出了一个释放人质的条件。” 　　“什么条件？”古贺守说道。 　　警察回答道：“绑匪说，只要用千反田家的人交换，他就可以释放体育馆内的其他人质。” 　　“哈？”神奈情不自禁地皱起了眉头。 　　PS：这是第一更。 　　PS2：另外昨天求月票的时候忘了说，各位老爷有空的时候也可以顺手点一下赞哦，非常感谢。 第434章 紧急状况（二） 　　古贺守出于好心，想要帮忙掩盖绑架学生的罪犯与千反田家的关联，但是这种事情根本掩盖不住。 　　神山高中附近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神奈在其中看到了好几家电视台的记者。这实在是没办法的事情，随着机场和幻想乡游乐园投入运营，神山市正在逐渐变成岐阜县一个新兴的产业中心，产业兴盛的同时信息的传播自然也会变得高效起来，如果放在以前的话，恐怕事情发生了一天也不会来这么多记者。 　　绑匪向谈判专家提出的交换条件当场就被这些记者知晓了。 　　大概五分钟之后，雅子就从市政厅一路飙车到了神山高中，她第一时间赞扬现场警察的应对及时，疏散围观的学生，安抚受害者家属，并表示一定会竭尽全力解决这一次危机，尽管她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这是一次什么样的危机。 　　但是下一秒，雅子就被一群兴奋的记者围住了。 　　“关谷市长，请问您会让您的女儿去交换那些学生吗？” 　　“关谷市长，为什么绑匪会要千反田家的人质，是为了钱还是另有隐情？” 　　“关谷市长，绑匪说千反田家官商勾结，害得他家破人亡，这是真的吗？您又在里面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 　　面对这些一心只想找爆点新闻的，雅子也只好保持着不是礼貌地微笑，哈哈地敷衍过去。 　　“里面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雅子指着远处体育馆的方向问道，神奈在学校对面包了一间餐厅与雅子坐着商讨应对方案。 　　“增田龙一，原本是我们公司下属的一个仓库管理员，”矢野真太拿着资料介绍着增田龙一的个人情况，“去年公司按照《X计划》开始裁员的时候，他属于第一批被裁的员工。他的妻子增田千代子以前也是我们公司的派遣员工，去年年末也和我们解约了。” 　　千反田谷佑今天不在神山市，德比希尔被神奈派遣去了美国，所以神奈想要了解信息只能把矢野真太找了过来。矢野真太好歹也是个副董，他也不知道一个小小的仓库管理员是哪位，他手里的资料都是刚刚从公司档案库中查到的。 　　“他们裁员补贴和失业补贴足额发放了吗？”神奈问道。 　　“增田龙一在我们公司工作了四年，但是去年才正式入职，真正的工龄不到一年，”矢野真太解释道，“按照裁员协议，只有工龄三年以上的老员工才有失业补贴，所以增田龙一只有裁员补贴，没有失业补贴。而增田千代子是派遣员工，所以我们辞退她并不算裁员，而且增田千代子今年又进入了千反田农产品公司工作。” 　　所谓的派遣员工，也被称为“人才租赁”，也就是从劳务派遣公司“租”来的临时工，既然是租的，那么公司不想续租的时候自然可以随时解约，不需要承担任何后果。 　　神奈点了点头，她并不在意增田龙一拿到了多少钱，只要千反田商事按照法律法规做出了补偿，那么他们在舆论上就不会太过被动。 　　“增田龙一妻儿的死，除了因为高利贷以外，和我们也有关系吗？”神奈又问道。 　　“确实有，”矢野真太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增田龙一告诉警方他的妻子是因为受到了野崎川的长期.性.侵才自杀的。” 　　“野崎川又是谁？”神奈又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情不自禁地皱起了眉头。 　　“野崎川是千反田农产品财务部门的一位科长，他本人也算是千反田商事的老员工了，增田千代子生前就在千反田农产品给野崎川当秘书。”矢野真太说道。 　　神奈冷笑了下，说道，“一个科长也需要配秘书了吗？十分钟，让人把这家伙带过来。” 　　“好的。”矢野真太点头道。 　　不到十分钟，一个肥头大耳的陌生老男人便被保镖抓了过来，按倒在餐厅的地板上。看矢野真太的眼神，这人一定就是野崎川了。 　　“野崎先生，”神奈蹲下身，问道，“能解释一下，你和增田千代子女士是什么关系吗？” 　　“没，没什么关系啊，我们只是普通的上下级……”野崎川慌张地说道，他已经被保镖们的阵势吓到了。 　　神奈看着野崎川的神色，心中可以断定野崎川已经知道增田千代子自杀的事情了，他也知道自己难辞其咎，所以不敢承认。 　　“呵……”神奈吸了口气，站起身，然后随手抓起旁边的一把椅子，高高举过头顶，朝着野崎川的大脸猛得砸了下来。 　　嘭一声，野崎川几乎听到了自己脸颊骨折的声音，爱瑠和雅子都吓得抖了一下，不忍地移开了目光。 　　神奈又蹲下身说道：“你以为千反田商事是你家窑子吗？” 　　野崎川被神奈砸得泪水血水都流了出来，求饶道：“我真的没有强.奸啊，增田千代子一直都是自愿的，我从没有逼过他们夫妻……” 　　“你是说增田龙一知道你和他老婆的情况？”神奈问道。 　　“他当然知道，”野崎川一边哭一边说道，“增田龙一还送了我两盒那种药，现在还在我口袋里呢……” 　　神奈伸手在野崎川衣袋捏了捏，很快翻出了两盒床上助兴的药物。 　　“把他交给警察吧，就说他贪污渎职，还接受性贿赂。”神奈随意摆了摆手说道。 　　“嗨。”保镖们又将野崎川拖了出去。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雅子说道。 　　神奈看着手中的这两盒药物，思索再三，终于说道：“只能让我去把那些同学换出来了吧。” 　　“这怎么可以！”爱瑠和千棘都惊道。 　　“是啊，”雅子也说道，“古贺守说，如果等反恐特攻队到位，有很大的把握击毙增田龙一，救下那些学生的。” 　　“就算你让警察在炸弹引爆前，成功击毙了增田龙一，”神奈指指外面兴奋得满脸通红的记者们，说道：“你信不信今天晚上这些人就敢吧增田龙一塑造成一个为了深爱的妻儿不惜性命向大恶人复仇，结果却功亏一篑的孤胆英雄。” 　　“但是这也太危险了，万一炸弹爆炸……”雅子说道。 　　“万一炸弹炸死了里面的学生，千反田家的人却毫发无伤，那千反田家的声誉就完蛋了。”神奈说道。 　　“那姐姐真的有把握吗？”爱瑠咬了咬嘴唇，担忧地说道。 　　“当然，”神奈摇摇手中的两盒壮阳药，说道：“一个废物罢了，能拿我怎么着？” 　　PS：这是第二更，虽然晚了一点。 第435章 紧急状况（三） 　　“那我陪姐姐一起去吧。”爱瑠抓着神奈的衣服，说道。 　　“不用，”神奈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放心吧，如果真的有危险，我也不敢去嘛。” 　　“怎么可能会一点危险都没有？”爱瑠眼眶中溢出了泪花，“那可是炸弹啊，万一那人一点理智都没有，姐姐还能和他说什么？” 　　“就当是我偶尔任性一次好了。”神奈说道。 　　“姐姐平时还不够任性吗！到底还要让人担心到什么程度才够？”爱瑠说道 　　“哼，本来就不要爱瑠管。”神奈推开爱瑠的手说道。 　　爱瑠咬着嘴唇努力忍着但眼泪还是止不住滚落下来，“那姐姐去吧，我再也不要管你了。”爱瑠扭头说道。 　　神奈知道自己这一次没有考虑好爱瑠的心情，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事实上就在她与雅子等人说着话的时候，网络上已经有许多关于这件事情的议论了。 　　“又是一个被财阀逼疯的可怜人吗？” 　　“千反田家会同意用自己家人交换那些学生吗？” 　　“怎么可能？有钱人的性命可比普通人家孩子的性命金贵多了。” 　　“如果我自己妻儿被人逼得惨死，我也会想要报复社会的。” 　　“资本家做的孽却要无辜的民众承担，真是恶心。” 　　…… 　　任由这样的言论继续扩散下去，千反田商事就要恶名传千里了，现场能够出面解决危机的只有神奈和爱瑠，神奈不可能让爱瑠去冒这样的危险。 　　“要不然我陪神奈一起去吧。”千棘说道。 　　神奈摇头道：“今天用不着动手，你陪我去也派不上用场。” 　　“那你一定要小心。”千棘说道。 　　雅子也想劝阻一下，但是见到神奈态度坚决，也只好同意神奈去尝试一下。 　　“你就稍微敷衍一下那个绑匪，”雅子一边陪着神奈走出了餐厅，一边嘱咐道，“反恐部队发起突击之后你立刻趴在地上就行了，这样警察击杀毙绑匪的时候不会误伤到你。” 　　“我又不傻，”神奈点了点头，又询问旁边的古贺守道，“警察打算什么时候行动？” 　　“反恐小组已经到了，十点钟前后就能全部就位，”古贺守指指刚刚抵达的两辆武装车辆，说道。 　　神奈看了下时间，还剩下二十五分钟，又问起了另一个问题：“说起来，增田千代子母子都是在医院去世的是吗？” 　　“增田母子的遗体现在确实停放在医院里，”古贺守摇了摇头说道，“但实际上他们在被送往医院前就没有生命体征了。” 　　“我看了警方的记录，增田母子被送往医院时并没有家属陪同，那么是谁打了急救电话的呢？”神奈又问道。 　　“打急救电话的是增田龙一本人，但他确实没有去过医院。”古贺守回答道。 　　“之后也没有去探望过？”神奈又问道。 　　“没有，”古贺守说道，“他应该早就知道自己妻子儿子已经没救了吧，所以也就不想去看了。” 　　神奈点了点头。 　　“千反田小姐真的要去和绑匪谈判吗？”古贺守忍不住问道。 　　神奈笑了笑说道：“我去把人质换出来，对谁都有好处。” 　　古贺守哑口无言，站在一个警察的立场上他无权要求一个公民为另一个公民作出牺牲。然而实际上古贺守心中确实希望神奈去和绑匪谈判一下，这倒不是指望神奈真的可以换出人质，而是为了安抚绑匪的情绪，转移其注意力，为反恐小组的行动提高成功率，减轻伤亡。 　　矢野京子还在警察拉出来的警戒线外旁观着，被绑匪关在体育馆里的十几个学生中有好几个都是三年级A班的同学，平时和矢野京子关系很好。此时矢野京子紧张地握着拳头，为这些同学的安全担心着。 　　“这位同学，这位同学，我们是TBS的新闻记者，想要采访一下你可以吗？”一个女子突然拉住矢野京子说道。 　　“呃，好的……”矢野京子愣了一下，TBS的大名她也听说过，虽然京子现在没什么心思接受采访，但似乎也不好直接拒绝。 　　“请问同学你是神山高中的学生吗？”女记者说道。 　　“嗯。”矢野京子点了点头。 　　“你有朋友被困在体育馆中了吗？”女记者说道。 　　“是的。”矢野京子又点头道。 　　“你现在感觉很担心吗？”女记者又问道。 　　“当然很担心……”矢野京子说道。 　　“你知道那个绑匪为什么出现在学校吗？”女记者又问道。 　　“嗯，刚刚听说了。”矢野京子指指人群的方向，说道，“好像是妻子孩子自杀了，然后情绪激动什么的。” 　　“听说绑匪是冲着千反田家的人来的呢，”女记者又说道，“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矢野京子想了想说道：“听说是因为他被千反田商事辞退了，他妻子又被千反田商事的上司性侵了……” 　　女记者情绪似乎有点激动，语速很快地再次提问道：“那么同学你对千反田家性侵了绑匪妻子却连累了无关群众的事情怎么看呢？” 　　“这个……”矢野京子微微蹙眉，她感觉女记者的提问似乎有些问题。 　　这时不远处忽然发出了一点动静，矢野京子和女记者都被吸引了注意力，朝发出动静的方向看过去，然后他们便见到警察的警戒线分开了一道小通道，一个穿着校服，身材娇小的少女走进了警戒线内。 　　“神奈……”矢野京子轻呼道。 　　记者们职业性将镜头对准了这个少女，咔嚓咔嚓地拍了几张照片。此时，这些人都不认识神奈，他们只是例行公事罢了，而且他们也都不认为真的会有千反田家的人来交换里面的人质，千反田家的人又不是傻子，他们为什么要来为了别人牺牲？救人那是警察的职责，警察也没有权利逼迫千反田家的人，所以记者们才在事情还没有结束之前就已经自顾自地开始指责千反田家见死不救了。 　　此时，神奈也不知道舆论已经被唯恐天下不乱的媒体带偏到“千反田家的某人强.奸了绑匪的妻子”这种程度了，她走到了体育馆前的操场上，接过了警方为她准备的扩音器。 　　“千反田神奈！” 　　“那是千反田家的大小姐。” 　　“居然真的是千反田神奈……” 　　身后出现了一些窃窃私语，有人认出了神奈，显然神奈在神山高中还是有一点知名度的。 　　神奈拿着扩音器对着体育馆的方向说道：“增田龙一先生，我是千反田神奈，如果您同意的话，可以让我进去吗？” 　　“哗……” 　　围观的人群顿时一阵骚动，所有人都认为绝对不会发生的事情居然真的发生了。 　　PS：这是第一更。 第436章 紧急状况（四） 　　神奈终于见到了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增田龙一。 　　瘦削的身材，苍白的脸色，发青的黑眼圈，满眼的血丝，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俨然就是一条丧家之犬。神奈微微蹙眉，她实在不太擅长和这种人交流。 　　接着神奈又环顾了一下房间。这是一间台球室，四周没有直冲体育馆外的窗户，厚实的防火门是两层钢板包裹的阻燃材料，小口径的子弹根本打不穿，这些条件都会给警察的突击行动造成不小的麻烦，所以反恐小组到来之前，警察们一直都不敢轻举妄动。 　　十二名人质被用羽毛球网捆在房间的角落里，一排管状炸药和几只十升的汽油桶围着人质摆成了一个半圆。人质和增田龙一自己身上都被泼了汽油，房间内弥漫着刺鼻的味道。 　　管状炸药的包装上贴着一个神奈不可能不认识的logo——千反田工程。神奈想到增田龙一曾是千反田商事的仓库工人，也就是说这些炸药和汽油应该都是从千反田自家的仓库里偷出来的。神奈忽然有一种想骂人的感觉。 　　神奈在人质中还发现了一个熟人——折木奉太郎。神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按照折木那种灵活的脑子和趋利避害的性格应该不至于让自己陷入这危险的处境才对。 　　折木奉太郎也注意到了神奈的目光，他在增田龙一看不见的角度指指自己的左手，又指了指增田龙一。 　　神奈顺着折木奉太郎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增田龙一左手中握着一件东西，但对方握得太紧神奈看不出那是什么东西。 　　神奈在观察增田龙一的时候，增田龙一也在看着神奈，他之前一直要求警方用千反田家的人来交换人质，但现在千反田神奈来了，他却有些不知所措了，台球室中一时陷入了诡异的宁静之中。 　　神奈敏锐地察觉了增田龙一那片刻的茫然，于是干脆主动出击，她没有说人质的话题，而是问道：“增田先生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神奈盯着增田龙一的眼睛，她在赌，她在赌一个会给自己老婆的嫖客买**的男人根本没有胆气向这个社会复仇的胆气。 　　增田龙一舔了舔自己干涩起皮的嘴唇。 　　神奈心脏砰砰跳着，手心不住地冒出汗来，她也不确定增田龙一是不是个神经病，或者在妻儿惨死的刺激之下一心只想着拖着一群人去死，那就没有什么道理可讲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神奈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冷静，但是手指却在微不可查地颤抖着，就连呼吸都慢了下来。 　　终于，增田龙一吼了出来：“你们千反田家逼死了我的家人，我要你们偿命！” 　　增田龙一言辞凶狠，但这一瞬间，神奈顿时松了一口气。不管增田龙一是叫嚣要将神奈碎尸万段，还是说要灭千反田家全家，只要开口接下了神奈的话题，那这就表示他依然没有抱着一心只想求死的念头。 　　神奈鞠了一躬，说道：“您妻子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对此千反田家深感遗憾，已经严厉处分了野崎川，革除了他的科长职务，扣除年终奖……” 　　“他强.奸了千代子，就只需要扣年终奖吗！这就是你们TM的歉意吗？”增田龙一讥讽道。 　　“这个……”神奈似乎楞了一下，然后犹豫地苦笑道，“这个我们也没有办法，野崎先生说您妻子是自愿的，男女感情这种事情公司也不好管啊。” 　　“千代子怎么可能会是自愿的！”增田龙一一把抓住了神奈的衣领，怒吼道，“你们逼死了千代子，还要污蔑她吗？” 　　神奈似乎很惊恐的样子，她惊慌失措地摆着手，哭着说道：“不是，这不是我说的，是野崎先生他和您妻子拍了那种视频，还，还交给了警察……” 　　增田龙一听说妻子被野崎睡了，还拍了视频，终于暴怒了，他瞪着血红的眼睛，举起了左手：“这是你们逼的，你们逼的……” 　　“不，不要啊，”神奈连忙说道，“我知道您非常悲痛，但是增田先生也要为您儿子稍微考虑一下啊，如果您也死了，裕太就成孤儿了啊。” 　　“什么？裕太还活着？”增田龙一突然楞住了。 　　神奈心中冷笑了一下，增田龙一的情绪已经完全被她控制住了，她将增田龙一逼到了理性的边缘，又轻而易举地让他冷静了下来，不过神奈表面上依然维持着害怕的表情。 　　“是，是的，现在还在医院抢救，不过现在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神奈说道。 　　神奈这个谎言一点都不严谨，但是增田龙一在妻儿死去之后还打了急救电话，神奈猜测他潜意识中是不愿接受妻儿已经死去的事实的。而现在增田龙一已经完全不能理性地思考了，他很容易相信自己期望的事情，儿子还活着这无疑就是她期望的。 　　果然，增田龙一说道：“裕太，我要见一见裕太。” 　　“您确定要见你的儿子吗？”神奈忽然笑了起来，脸上的惊恐一扫而空。 　　“你是什么意思？”增田龙一似乎有些不适应神奈的变化，说道。 　　“你难道不知道你儿子现在为什么会躺在医院里吗？”神奈笑着说道，“你妻子为什么给你儿子喂了药，带着他一起自杀？这些你都没有想过吗？千代子真的不爱她的儿子吗？不是吧，其实是因为您的妻子认为即使去死，也比留在你身边幸福，所以她就想亲手杀掉自己的儿子啊。” 　　“不，不是这样的……”增田龙一摇着头，松开了手，向后退了几步，似乎不愿意相信神奈说的话。 　　这时，神奈看清了增田龙一左手中的东西——一把打火机。 　　稍微一思索，神奈便明白了折木奉太郎的意思，工程用的管状炸药的主要成分是硝酸铵，稳定安全，用打火机点几乎不可能引爆。折木奉太郎刚才是想告诉神奈，就算增田龙一发了疯要自爆，大家也有充足的时间在爆炸发生前从这里逃出去。 　　PS：这是第二更。 第437章 紧急状况（五） 　　神奈只能认为增田龙一是吃了没文化的亏了。 　　事实上没有雷管的话，这些工程炸药即使是放在火堆上当柴火棍烧，那也只会真的像柴火棍一样正常燃烧，而不会爆炸，但增田龙一似乎并不知道这一点。 　　虽然炸药不大会随时爆炸了，但是增田龙一在自己和人质身上都浇了汽油，危险依然没有排除。 　　神奈闻着刺鼻的汽油味，感觉有些头晕目眩，事实上她刚走进这房间的时候就感觉有些胸闷，呼吸不畅，背后不断渗出汗水来。神奈估计自己的身体可能撑不了太长时间。 　　而且，神奈进入体育馆之前在雅子的坚持下佩戴了无线耳机，刚才无线耳机中，雅子告诉神奈警察的反恐小组已经进入了体育馆，随时会发起强攻。所以神奈必须要抓紧时间。 　　“你心中应该是很清楚的吧？”神奈直截了当地说道，“真正害死千代子的人，其实就是你啊。” 　　“你，你胡说！”增田龙一咆哮着，伸手想要再次抓住神奈的衣领，神奈却退后一步躲开了。 　　“哦？是我胡说吗？”神奈说道，“你一点值得称道的优点都没有，即使当个仓库管理员也是大错小错，失误不断。千代子则是个优秀的会计，如果不是要为你生下儿子，还要照顾你的生活，她早就可以被公司录用为正式成员了，如果没有你的话，她的生活原本可以很好的。” 　　“你，不，不是这样的……”增田龙一依然喊得很大声，但却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就算是被裁员之后，如果不是你凭着自己那点小聪明借了高利贷，千代子也能凭借她能力生活下来的吧，”神奈说道，“她沦落到需要成了野崎的发泄性.欲的工具，说到底还是因为利欲熏心又懦弱无能的你。你现在又做出了一副要为千代子报仇的姿态，但是你真的是想为她报仇吗？不，你只是想用这种行为欺骗你自己，想让自己忘记你害死了千代子这种事实。” 　　神奈认为增田龙一虽然让千代子陪了上司睡觉，但他对千代子应该还是有感情的，否则他也不会在发现千代子自杀后第一时间打了急救电话，还做出了一副不惜性命要为千代子报仇的姿态。 　　果然，增田龙一突然跪倒在了地板上，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大哭起来，他左手中的打火机也掉落到了旁边。 　　神奈趁此机会向折木奉太郎做了一个手势，折木奉太郎会意，不知从哪里摸出，割开了捆绑着他们的羽毛球网。 　　神奈也蹲下了身，继续说道：“千代子是爱你的，否则她也不会一直陪你到这种地步。但是这个社会是一个金字塔结构，你和千代子就处在这个金子塔地最底层，不同的是，千代子有从最底层挣扎到中层的资格，你却没有。你一直拖累着千代子，最终将她拖累到了绝望的地步，千代子觉得即使选择死亡，也比和你生活在一起更加幸福了……” 　　神奈与增田龙一说着话，折木奉太郎带着人质们悄悄立场，增田龙一居然没有任何反应。 　　“我，我要见一见裕太……”增田龙一喃喃地说道 　　增田裕太早就死了，神奈自然没有办法给增田龙一再变一个出来，但是神奈还是保持着冷静，她镇定自若地问道：“要见裕太？你到底还在幻想什么呢？千代子为什么还带着自己心爱的儿子一起自杀？因为她觉得自己死后，裕太也会被你一辈子拖累在泥潭之中的，与其让儿子和自已一样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那还不如带他一起去黄泉呢……” 　　“裕太今后如果没有你的话，那他就能受到政府的照顾，领取福利补贴，免费上公立学校，甚至安排条件比你好得多的收养家庭。”神奈继续说道，“而你，除了高利贷还能给裕太带去什么呢？” 　　神奈觉得，增田龙一虽然下作，但他也讨厌下作的自己。这种自我厌恶的心理最明显的体现就是增田龙一宁愿找千反田家的麻烦，也没有想过和野崎川同归于尽，因为野崎川与他自己的恶行息息相关，要想历数增田龙一就不得不面对自己做出的那些事情。 　　正如神奈所料想的那样，面对神奈的质问，增田裕太丝毫没有“我能将裕太照顾得更好”这样的辩解。 　　神奈乘势追击，继续说道：“如果你不在了，裕太只要在政府的照顾下平平稳稳地从学校毕业，就能顺利地进入社会，过上一个普普通通的中产阶级的生活。但是你如果还活着，那他就要一辈子被你拖累在金字塔的底层，一辈子和你一起在泥潭中挣扎，就像她的母亲一样，甚至还有可能要背上一个犯罪者的儿子的头衔。千代子就是看到了这样的未来，所以才带着裕太一起自杀的啊。” 　　“千代子是爱你的，但你为什么不明白呢？”神奈轻声说道，“这个家里，真正不应该存在的人就是你啊。” 　　增田龙一已经僵住了，只是留着泪水，也不再嚎哭。 　　“你如果选择离开了，裕太就能过上好日子，你自己也不用承受这个社会的折磨，黄泉路上或许还能陪伴一下依然爱着你的千代子……”神奈说着，轻轻捡起了地上的打火机摆到了增田龙一的左手边。 　　增田龙一木然地看着打火机。 　　“哦，对了，”神奈忽然又说道，“据说这些东西是你的，趁此机会就还给你吧。” 　　神奈取出了从野崎川手中得到的那两盒壮阳药，也摆到 　　看到这两盒药，增田龙一的身体开始颤抖了起来。 　　神奈站起身，目光看着增田龙一，慢慢向门口退去。神奈的精神已经到了极限了，她右手指甲掐着左臂，用疼痛刺激自己保持清醒。距离门口其实不到二十米，神奈却花了整整三分钟才退出了房间，当将防火门重新关上的那一刻，她看到增田龙一慢慢向打火机伸出了手。 　　咔哒一声，门重新关上的那一刻，神奈瞬间瘫软了下来。 　　已经潜入到台球室外的反恐警察连忙伸手接住了神奈，两个警察将神奈送出了体育馆。 　　一直以指挥行动的名义和警察们呆在一起的雅子也正焦急，看到警察们抬着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出来，她吓得脸都白了立刻小跑了上去，抱住神奈紧张地问道：“受什么伤了？” 　　警察将神奈交给了雅子。 　　“没事，”神奈靠在雅子怀里，摇了摇头说道，“有点恶心，想吐……” 　　“快去休息一会儿吧。”雅子抱着神奈往外面学校外走。 　　忽然，体育馆内砰砰砰连续响起了一串枪响，一直守候在外的医护人员和消防员似乎得到了命令一起冲了进去。 　　神奈和雅子也停住了脚步转身旁观。 　　十几秒后，增田龙一被抬了出来，他身上衣服被烧得焦黑，但外面裹着一层白色的灭火剂，一路走还一路滴着血水。 　　枪声这么响记者们自然也注意到了，他们立刻围了过来，照相机咔嚓咔嚓地拍着。 　　“请问眼下的情况是怎么回事？”有记者大声问道。 　　“绑匪妄图自焚，反恐小组成功制止了绑匪。”一位警察回答道。 　　雅子微微张着嘴，看了看自己怀里外表人畜无害的少女，又看了看不知道被打了多少枪，已然不知生死的绑匪。她感觉有些古怪，想到了一个以前听说过的冷笑话“警察成功击毙了自杀者，阻止了自杀”。 第438章 甜点 　　增田龙一被第一时间送去了医院，除了烧伤以外，他还身中十一枪，几乎被打成了筛子。其实增田龙一只是想自杀罢了，但训练有素反恐警察们面对炸弹依然很紧张，见到增田龙一点火，二话不说就给了他一梭子，将他射倒之后才想起灭火的事情。 　　目前，增田龙一还在手术台上抢救，千反田商事以人道主义的理由承担了他的医药费，只不过能不能活下来就只能靠增田龙一自己的运气了。 　　从体育馆出来之后，神奈也被送到了医院。 　　“咳咳，爱瑠呢？”穿着病号服的神奈坐在病床上一边吃着饭，一边说道。 　　“爱瑠正生气呢，”床边的千棘指指病房外说道，“完全不想理你。” 　　神奈向门外张望了一眼，但并没有看到爱瑠的身影。 　　千棘看到神奈的表情，笑着说道：“神奈酱这一次做得确实太过分了，爱瑠都担心坏了，你去体育馆之后，爱瑠哭了很长时间呢。” 　　神奈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但也没有反驳。 　　“我去帮神奈把爱瑠劝进来吧，”千棘说道，“你和爱瑠酱道个歉，好好说两句，她一定会原谅神奈的。” 　　“唔……”神奈犹豫了一下，然后又说道，“不用，我也不想和她说话了！” 　　千棘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她知道神奈虽然嘴里说得言之凿凿，但心里肯定是没有办法不在意的。如果说这个家里哪两个人的关系最为亲密的话，那肯定是神奈和爱瑠了，平日里两人几乎是整天黏在一起，稍有机会就会亲亲抱抱，看得旁人无比腻味。 　　想到这里，千棘就感觉自己刚才说的话很多余了，反正这两人早晚都会和好的，那自己何必多管闲事。 　　“你还在发烧，就自己好好休息吧，我去给妈妈送便当。”千棘说道。 　　“嗯。”神奈点了点头。 　　警察们将击倒了绑匪就算是完成任务了但留下的烂摊子却全部都要雅子处理。雅子表彰了警察的出色表现，安抚了受到惊吓的民众，又接受了记者的采访，忙碌了几个小时，完全没有休息的时间，所以拜托千棘给她买些便当和饮料送过去。 　　千棘走后，神奈一口一口慢慢吃着饭等了很久，餐盘都已经空了，但是病房外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神奈终于忍不住了，拿出手机翻出爱瑠的手机号，拨通了电话。神奈隐隐约约听到从病房外的走廊里传来了手机铃声。爱瑠的手机铃声神奈自然很熟悉，她显然就在门外，只不过不愿意进来和自己说话。 　　几秒钟后手机铃声便小时了，爱瑠挂断了电话。神奈又一口气连拨了五六通电话，但却再也打不通了，似乎是爱瑠直接把她的手机关机了。 　　这是爱瑠第一次不肯接她的电话，原本还有些愧疚的神奈突然感觉气愤了起来，她直接丢掉了手机，扯起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瓮声瓮气地大声喊道：“爱瑠都讨厌我了，为什么还要来烦我？你赶快走好了，不要管我！” 　　神奈蒙着头过了许久，终于听到一个声音说道：“你以为我很想理你？” 　　神奈稍微拉下被子露出了眼睛，发现爱瑠正站在床边眼睛红红地看着自己。 　　“姐姐现在都已经是英雄了，很了不起啊，难道还不开心吗？”爱瑠冷着脸说道，“为什么还要在床上躺着，你不是很厉害吗？” 　　“爱瑠骂我……”神奈鼓起脸说道。 　　“骂你又怎么！”爱瑠说道。 　　“我都生病了，爱瑠还骂我！”神奈眼眶也红了起来。 　　爱瑠的怒气顿时一滞，她咬了咬嘴唇，伸出手摸摸姐姐的额头，口中说着：“姐姐什么时候可以不这么任性？”但神奈额头烫手的温度又让爱瑠忍不住心疼起来。 　　“可是我……”神奈想再辩解一下，但却被爱瑠直接打断了。 　　“我知道姐姐想说什么，千反田家的声誉很重要，但姐姐如果不在了，千反田家的声誉什么的还什么意义吗？救人的事情警察也能做，这不是姐姐的必须要去做的事情啊，你以为舍己为人这种行为对于我来说很值得开心吗，就算，就算救出了别人……”爱瑠说着渐渐有些语无伦次了，眼眶中也溢出了泪花。 　　爱瑠一向性格温柔，如果是平时的话，她绝对不会说出这种劝神奈对别人见死不救的话的。但是，这一次面临生死抉择的时候，爱瑠忽然发现自己其实并不像自己所认为的那么善良。她或许也是自私的，如果一定要在姐姐和其他同学之间选一个人活下来，她恐怕只能选择姐姐。 　　神奈看着爱瑠的泪水，气势顿时弱了下来，小声地说道：“爱瑠不爱我了吗？” 　　“如果今后姐姐还这么不听话的话，就真的不爱姐姐了。”爱瑠擦了擦眼泪，捏捏姐姐脸蛋，然后很自然地替姐姐收拾起了餐盘。 　　“嗯！”神奈忽然扑上来抱住了爱瑠的腰。 　　“啊，姐姐……”爱瑠急忙躲避，但还是被溅了一身汤汁，“这下怎么办？”爱瑠看着衣裙上的狼藉，苦恼地说道。 　　“里面可以洗。”神奈指指洗手间说道。 　　爱瑠嗔怪地瞪了姐姐一眼，将餐盘送出了门，然后在病房的浴室里冲了个澡，顺便将裙子清洗了一下，挂在浴室里晾干。 　　“姐姐你的衣服呢？”爱瑠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想拿一件神奈的衣服换上。 　　“我的衣服送去洗衣房了，”神奈挪挪屁股，让出了半张床说道：“爱瑠今晚就留下来陪我嘛。” 　　爱瑠本来就打算今晚留在医院照顾姐姐的，她想了想便坐到了床上，又床头的包里拿出了一只纸盒，说道：“我带了蛋糕来，我们一起吃吧……” 　　蛋糕并不是木村家的，而只是在普通的蛋糕店里买来的，爱瑠觉得这种蛋糕反而更好吃一点，因为不会甜到齁人。但神奈喜欢更甜一点的甜食，她刚吃了一口便说道：“不甜。” 　　爱瑠翻了个白眼说道：“我觉得挺好吃的，不想吃就留给我吃。” 　　神奈看着爱瑠的脸蛋，思考了一会儿。 　　“干嘛？”爱瑠奇怪地说道，“诶，姐姐……” 　　神奈忽然扑到爱瑠身上，将她按在床上，伸出舌头舔掉了爱瑠嘴角的奶油。 　　“这样就比较甜了。”神奈说道。 　　爱瑠的脸蛋顿时红得发烫，“姐姐不要闹……” 　　“一个星期一次，爱瑠这个星期都没有亲我，还要骂我……”神奈抱住爱瑠的腰肢，鼓着脸小声抱怨道。 　　“那姐姐又想要怎么样？”爱瑠知道姐姐又想搞怪了。 　　果然，神奈解开了的病号服，将奶油抹到了自己的锁骨上，说道：“我喂爱瑠。” 　　“姐姐好脏。” 　　“我洗澡了！” 　　“不要啦！” 　　“爱瑠不爱我了！” 　　…… 　　爱瑠红着脸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舔掉了姐姐锁骨上的奶油，那香甜的芬芳和温润的触感让两个女孩都轻轻颤抖了一下。爱瑠感觉整个脑袋都昏昏沉沉的，就连姐姐说“轮到我了”然后解开了她的浴巾，她都没有反对。她居然鬼使神差地陪着姐姐胡闹一般吃完了一整盒蛋糕。 　　忽然，笃笃的敲门声将两个女孩惊醒。 　　“神奈同学，有件事情我想向你道歉……”门外传来了矢野京子的声音。 第439章 西国立花 　　“爱瑠同学怎么了？” 　　矢野京子看了一眼病床内侧的爱瑠，奇怪地问道。 　　爱瑠紧闭着眼睛，蜷缩着身体，被子盖住了她大半脑袋，一副已经睡着的样子。实际上，爱瑠不过是在装睡罢了，她的浴巾还在神奈手中，被子下少女的胴体完全是一丝不挂的状态，一丝不挂其实也不准确，因为她的身上沾满了奶油和姐姐的唾液。想到刚才迷迷糊糊之中和姐姐做的蠢事，爱瑠就忍不住羞耻得浑身发烫。 　　“爱瑠吃饱了有点困，所以睡个午觉。”神奈眼睛都不眨地撒谎道。 　　被子下爱瑠气不过抓着姐姐的手指用力地咬了下去，神奈疼得轻轻抖了一下，爱瑠又心疼地替姐姐吹吹。 　　矢野京子看不到姐妹二人的小动作，也没有在意为什么下午三点了爱瑠还在睡午觉，因为她自己现在也是心事重重。 　　“那个……”矢野京子一副犹豫的神色。 　　“有什么事情吗？”神奈疑惑地问道。 　　“非常抱歉！”矢野京子忽然鞠躬道。 　　神奈被吓了一跳，矢野京子解释了一遍。原来，今天早上有一位TBS的记者在神山高中前采访了矢野京子，当时恰好神奈穿过了警方的警戒线去和增田龙一谈判，矢野京子因为太吃惊便说漏了嘴，TBS电视台从矢野京子这边得知了神奈的身份。知道了真实身份之后，很多东西就很容易查了，比如神奈的高考成绩。 　　虽然千反田家一直尽力隐瞒这件事情，但如果锁定了目标，一个全国第一外加近十年来唯一一个满分还是很容易查到的。大家都知道全国第一在岐阜县，岐阜县下辖二十一个市，也就有二十一个全市第一，全国第一必然在这二十一人之中。神奈讨厌出名，但别人不讨厌啊，神山市不宣传本市第一的考生，其他二十个市肯定会宣传的，媒体简单地排除一下就很容易锁定神山市，神山市内有能力竞争全是第一的学校就那么三四家。 　　事实上，在此之前就已经有不少记者顺着这根藤蔓找到了神山高中了，但是在千反田商事的红包和律师函的双重攻势下，最终都选择闭嘴了。媒体也是企业，企业的终极目标都是赚钱嘛。 　　不过，今天有所不同了。一个柔弱的高中女孩独自一人与劫匪交涉，最终不仅救出了十几位同学，自己全身而退，还把绑匪说得自杀了！ 　　这天方夜谭般的表现已经够惊人了，如果这个柔弱的女孩还是全国统考第一呢？这绝对是一个新闻爆点啊！所以TBS查明神奈的身份之后，立刻发布了一篇新闻稿。 　　《西国立花：陌生少女慑服绑匪，众人惊讶发现原来是她！》，神奈无语地看着TBS的新闻报道。报道满篇都是对神奈的溢美之词，看得神奈都浑身起鸡皮疙瘩。所谓的“西国立花”说的是日本战国时期一位有名的女将——立花闇千代，她以性格刚强，智勇双全而著称，成名之战“关原合战”的作战地点恰好就在岐阜县，勉强能算是神奈的老乡，所以TBS就用立花訚千代来比喻神奈。 　　TBS是日本数一数二的民营电视台，它的宣传能力自然不是一般的小媒体能够相提并论的。这篇关于神奈的新闻一放出去，简直就像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全日本网民们都在四处转载，集体议论着。 　　“被绑架的少女成功劝说绑匪自杀呢……现在当个绑匪都这么难了吗？” 　　“这大概就是智商的压制吧，毕竟是全国第一呢。这应该是站在日本智商顶点了吧。” 　　“这就是王啊……” 　　“不说智商什么的，单单是有勇气用自己去和绑匪交换人质就非常勇敢了吧。” 　　“是啊，那个背影实在是太帅了！” 　　…… 　　TBS的新闻报道配了一张照片，就是神奈独自一人朝体育馆走去的背影，在TBS专业摄影师的镜头下，这个背影如此单薄柔弱却又如此坚定勇敢。网友们就按照新闻报道的标题，将这张照片称为“西国立花”，这张照片也在网络上广泛地传播了开来。 　　如今已经是小裙子爱好者圈子中的知名网站的ice的官方Γwitter就转发了“西国立花”的照片，不知是哪个学弟学妹配了段开玩笑的文字：“神奈前辈高中三年来第一次好好地穿着校服，结果就引起了如此之大的轰动。” 　　这条帖子下面很快就出现了几百条评论： 　　“没办法，西国立花实在是太帅啦！” 　　“小编，我的制服什么时候才有货呀！” 　　“如果能买到立花姬身上的制服，我愿意出五万日元！” 　　“我出十万！” 　　“十五万！” 　　“二十万！” 　　…… 　　评论区变成了奇怪的拍卖现场。 　　TBS的新闻才播报出来不到五个小时，ice已经接到了两万多次咨询，全部都是想要购买神山高中JK制服的订单。 　　日本原本就有倒卖高中女生制服的二手产业链，ice也一直在做着类似的生意。但一下子两万多份订单，即使是小裙子圈子里鼎鼎大名的ice也吃不下来，他们只好联络校方，希望神山高中官方能够复刻一下神奈身上那套校服。 　　神山高中每一届学生的校服都会做一些设计上的微调，那些国际知名的服饰品牌或许会复刻自己的经典款作为营销噱头，但一所学校被公众要求复刻自己的两年前的校服这大概是前无古人的事情了。 　　总体上，目前的舆论对于神奈来说有益而无害，但问题在于——神奈不想出名，整天被无数陌生人的目光盯着的感觉她想想就头皮发麻。 　　矢野京子是神奈的班长，她知道神奈考了满分的事情，也答应了神奈帮她保密，但却没有想到今天无意识地在记者面前说漏了嘴。矢野京子觉得自己辜负了对朋友的约定，所以才特地来找神奈道歉。 　　神奈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这件事情不能怪你，当时现场有那么多人，就算你不说，TBS也能从别人那边知道我的身份，这是瞒不住的。” 　　听到神奈这么说，矢野京子终于松了一口气。在神奈和爱瑠的帮助下，矢野京子以低空飘过的成绩进入了东大，所以对于这两个即将毕业才熟悉起来的朋友，矢野京子其实很在意的。 　　“可现在有很多记者想要采访神奈同学呢？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矢野京子又担心地问道，她知道神奈很讨厌这种被媒体围观的情况。 　　“不……”神奈刚想摇头，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说道，“对了，京子，你哥哥最近在神山吗？” 　　“哥哥吗？他现在在东京，如果神奈酱有事找他的话，我可以给他打个电话。”矢野京子立刻说道。 　　“嗯，”神奈点了点头，“有件事情想请他帮个忙。” 第440章 TBS访谈（一） 　　一夜成名或许是很多年轻人梦想的事情，但在神奈看来就是一场无妄之灾了，陌生人的关注对于她这个人群恐惧症患者来说是无疑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 　　现在这种关注显然已经无法逃避的了，当天下午仁心医院门外就出现了不少记者了。如果不是仁心医院一向拒绝除了病人亲属以外的访客入内，估计这些嗅觉比侦探还要敏锐的记者们都已经把摄像机架到神奈的床头了。 　　第二天一早，爱瑠便把姐姐叫醒了。平日里神奈都是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的，不过昨天神奈告诉过爱瑠，今天上午她要接受一次采访。 　　爱瑠仔细地帮姐姐洗着澡，姐姐光洁细腻的肌肤上还残留着昨天两人胡闹后的痕迹，看得爱瑠脸颊发烫，毕竟这些痕迹说起来都是她留下的。 　　神奈一仰头躺到了爱瑠怀里，抱怨道：“爱瑠，我好困啊……” 　　“昨天我都提醒过姐姐要早点睡觉了，谁让姐姐不听的。”爱瑠嗔怪道，“不早点起床就来不及吃早餐啦。” 　　“那就不吃早餐了，”神奈闭上了眼睛说道，“我只想再睡一会儿。” 　　“不吃早餐会饿的。”爱瑠说道。 　　神奈双手托托自己的胸部，说道：“没关系，这里有储备脂肪，啊……” 　　神奈的脑袋遭受了重击。 　　“姐姐知不知道什么叫羞？”爱瑠右手举着拳头，哭笑不得地说道。 　　今天的采访是神奈自己安排的，她知道如果她不接受一次采访，那么这些记者就会无休无止地一直骚扰下去，因为大家都想抢一个独家报道。但如果神奈接受过一次采访之后，那也就没有“独家”这个噱头了，这些媒体自然就会消停很多。 　　加藤久美。 　　神奈在医院吃完早餐，千反田谷佑恰好开车来接她和爱瑠。 　　“神奈，爱瑠。”轿车副驾驶座上一个怀着孕的女子向姐妹打招呼道。 　　“婶婶。”爱瑠笑着说道。 　　“早上好。”神奈也说道。 　　这女子就是千反田谷佑的妻子，加藤久美了。 　　千反田谷佑和加藤久美结婚快三年了，因为千反田谷佑的工作太忙，直到最近才两人要了孩子。 　　神奈对加藤久美的印象很好，说实话在她看来，千反田谷佑和加藤久美之间的婚姻就是个奇迹。千反田谷佑年轻时可是个花花公子，在东京开着马场浪迹所谓的上流社会交际圈，而加藤久美则只是一个烤肉店店主的女儿，高中毕业后就在自家烤肉店里打理生意。就是这两个无论家境还是经历都相差悬殊的人，不仅结婚了，而且似乎生活得很和谐。 　　加藤久美和千反田谷佑从小就认识，因为千反田康介和加藤久美的父亲是老朋友，他很喜欢去加藤家的烤肉店喝啤酒，但加藤久美并不清楚千反田谷佑的家境怎么样。千反田谷佑向加藤久美求婚的时候又是他最落魄的时候，他和千反田之彦一起被神奈扫地出门，中断了他的所有经济来源，除了一身衣服以外，口袋里几乎找不出一毛钱。加藤久美不仅接受了那样的千反田谷佑，还拿出了自己的存款借给千反田谷佑创业，千反田谷佑用那些钱买了辆卡车，当了大半年卡车司机。 　　后来，千反田谷佑被神奈重新抓了回来担任千反田商事的董事长，加藤久美依然在背后默默支持着自己的丈夫。千反田谷佑本身可不是什么踏实肯干的性格，之所以他在董事长的位置上表现得还能称得上勤勉，这很大还要归功于加藤久美的督促。加藤久美虽然没有太高的学历，但作为一个社会中层家庭的女儿，她身上朴素的美德刚好与千反田谷佑形成了互补。 　　“宝宝什么时候出生啊？”爱瑠好奇地问加藤久美道。 　　“预产期在十月。”加藤久美笑着回答道。 　　爱瑠和加藤久美聊着宝宝的话题，千反田谷佑则一边开着车一边与神奈说起了美国那边的消息：“数字领域愿意以3000万美金的价格将核心业务出售给我们，但是德比希尔觉得这个价格还是高了一点，所以还在和他们洽谈。” 　　“3000万美金还高吗？”神奈有些惊讶地说道，数字领域是全球五大顶级特效公司之一，光是他们在弗罗里达州建设的渲染农场的成本就不止3000万美金了，德比希尔居然会觉得3000万美金都高了？ 　　“数字领域现在的财务状况很差，就算不出售核心业务，恐怕也坚持不了太了。”千反田谷佑说道。 　　“哦？他们欠了多少钱？”神奈问道。 　　“大概2.3亿美金。”千反田谷佑说着感慨道：“在这个时代活着真是艰难啊……” 　　2.3亿实在算不上多，如果是以前的话，这点债务还不至于逼死数字领域，但是如今美国金融秩序快速崩溃，全国的银行和金融机构都在收紧银根，数字领域已经无法通过正常的渠道在短时间内进行大规模融资了。 　　一个世界级的大公司被这么点债务逼到砸锅卖铁的地步，作为一个商人，千反田谷佑心中也忍不住有些兔死狐悲的伤感。 　　神奈耸耸肩说道：“时代已经是这样了，我们又能怎么办？” 　　“是啊……”千反田谷佑又叹息道，“日航破产了，东芝也危险了……” 　　日本航空公司今年第一季度财报爆出1700亿日元赤字，不得不向东京地方裁判所申请了破产保护，日本政府专门组建了工作组来主导日航的破产重组，这将是日本航空业有史以来最大的一起破产案。 　　与此同时，东芝爆出财务造假丑闻，涉及1600亿日元的虚假利润。东芝今年一季度的财报也很糟糕，赤字达到了3500亿日元，创历史最差纪录。很多人猜测，东芝恐怕要出售半导体，PC，核电等核心业务来挽救公司的性命了。 　　无论是日航还是东芝其实和千反田商事都没有什么直接的关联，但是他们是这个国家的天花板，日本“船团经济模式”中的航母。如今天花板正在崩塌，航母正在侧倾，日本又将何去何从呢？ 　　想到这里，千反田谷佑又情不自禁地在后视镜中看了一眼神奈。 　　在大环境不景气的条件下，千反田商事依旧能够稳定运行，甚至大手大脚并购其他企业，这完全要归功于神奈。如果不是这个丫头在危机前夕大刀阔斧地对千反田商事进行了改制，还通过巧妙的资本运作为公司储备了超过五十亿美金的自由资金，千反田商事恐怕不可能像现在这么悠哉…… 　　神奈可不知道千反田谷佑的心思，她还在想着如何面对人生第一次电视专访。 　　爱瑠看出了姐姐的心思，问道：“姐姐打算和记者聊些什么话题呢？” 　　“我能聊什么？”神奈摊开手说道，“我的人设是一个精神不正常的病娇少女，当然是和他们探讨人活着到底有没有意义了。” 第441章 TBS专访（二） 　　负责采访神奈的是TBS的一位颇有名气的女记者，相田诗织。 　　相田诗织的名气大是因为她非常擅长寻找新闻素材，敏锐地捕捉转瞬即逝的热点，她曾独家报道过东京秋叶原恶性杀人案，揭露了不二家变质牛奶真相。不过，如果因为那些过往的“战绩”就认为相田诗织是一个正直的记者那就大错特错了，相田诗织虽然名气大，但并不好，因为她喜欢在采访中预设立场，使用话术引导采访对象说出她想要的话。 　　在神山高中门口采访的时候，相田诗织就一度想用这种手段引导矢野京子说出对千反田家不利的话，制造新闻爆点。但后来，神奈的突然出现转移了媒体的注意力，一个全国统考满分的天才，一个自我牺牲的勇敢少女，本来就是一个极佳的新闻爆点，所以相田诗织也放弃了原计划，写了那篇《西国立花》的新闻稿，大肆吹捧神奈。 　　在相田诗织的职场哲学中，新闻记者的职责和其他电视节目的制作者并没有什么区别，说到底还是要制作观众想看，喜欢看的内容，这样才能提高收视率。 　　对于千反田神奈相田诗织也是这么看待的，这位大小姐是一个很好的新闻素材，所以她争取到了这个采访机会。 　　采访在千反田商事总部的会客室内举行，高大气派的千反田商事总部大楼似乎彰显着千反田家的雄厚实力，但相田诗织却并不是很在意，千反田家再有权有势，千反田神奈也不过是个高中小女生罢了，她难道还掌控不了吗？ 　　但现实情况似乎从一开始就和相田诗织所预料的有所不同。 　　“千反田神奈小姐？”相田诗织看着对面穿着连帽衫，带着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的少女问道。 　　少女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肯定还是否定。 　　相田诗织等了半天这少女也没有更多反应了，她只好认为对方是肯定了，继续说道：“你好，我是TBS的记者相田诗织。” 　　少女又哼了一声。 　　“很高兴千反田小姐可以接受我们的采访邀请，昨天我现场目睹了千反田小姐见义勇为的行为，这让我非常感动。”相田诗织又说道。 　　少女依然只是哼了一声。 　　相田诗织感觉很憋屈，她采访各种年龄，各种职业，各种社会阶层的人，所以她有自信通过自己细致的观察，和熟练的语言技巧把握对话的节奏，但是面对一个看不清脸，又不肯说话的采访对象，她真的是一点技巧也用不上啊！ 　　不过，神奈不是故意不说话的，只是相田诗织并不是一个人在采访，她背后还有摄影师，录音师，打光师等等一大群人，摄影机，话筒包围着相田诗织和神奈，这让神奈感觉很不舒服。神奈原本是想找爱瑠陪自己接受采访的，但是爱瑠没有答应，独自被这么多陌生人盯着，神奈只觉得头昏脑涨。 　　看着神奈的表现，相田诗织想起在采访之前有千反田商事的工作人员提醒过她千反田家大小姐精神不太稳定，让她注意自己的言辞，现在看来确实如此啊。 　　相田诗织感觉有点棘手，但职业素养还是让她稳定住了情绪，继续笑着提问道：“据警方说，千反田小姐是主动要求自己去和绑匪谈判的，这是真的吗？” 　　“哼……” 　　“当时警方已经准备好了解救人质了，千反田小姐为什么还要去和绑匪谈判呢？” 　　“哼……” 　　“千反田小姐面对绑匪时是怎么想的呢？又是如何说服绑匪释放人质的呢？” 　　“哼……” 　　摄影师，录音师们面面相觑，相田诗织也差点捏断手中的签字笔，不管她问什么对方都只会哼哼，这还怎么采访！ 　　正当相田诗织开始考虑要不要就此结束采访的时候，对面的女孩忽然开口了，她用略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呐，你活着难道不痛苦吗？” 　　“诶？”相田诗织被问得一头雾水。 　　“笛卡尔说，这个世界就像炼狱，肉体就像囚笼，我们在这个苦难的世界中挣扎着，死亡带来的其实是解脱……”女孩继续说道。 　　“呃……”相田诗织思考了一下措辞，笑道，“千反田小姐才十九岁吧，怎么会思考这些问题。” 　　神奈歪着头，说道：“阿尔贝·加缪说过，真正严肃的哲学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亡。”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相田诗织不知道阿尔贝·加缪有没有说过那句话，她只觉得自己和神奈似乎不再一个频道上，于是她尝试着顺着神奈的思路，把话题扭转到原本的轨道上来，笑道：“那个……千反田小姐这么说虽然也没错，但是不是太消极了？” 　　“消极？”神奈皱了皱眉头，说道，“难道你真的觉得人活着是有什么意义的吗？” 　　“啊？”相田诗织实在有点跟不上神奈的思路。 　　“我出生前，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我，我死亡后，这个世界也不存在我。”神奈声音缥缈地说道，“我的存在于这个世界是毫无影响的，既然活得太痛苦，那又何必在这个世界停留呢？摆脱了肉体的囚笼，或许还能看一看是谁将我丢到这个炼狱里来的……” 　　消极，相田诗织体会到了一种让人很不舒服的消极，她扭扭身子，说道：“但家人朋友来说，你的存在还是有意义的啊，你如果死去了他们一定是会伤心的。” 　　“增田龙一可没有为他的伤心的人。”神奈说道。 　　“呃……”相田诗织哑口无言。 　　“呐，你活着难道就不痛苦吗？”神奈又回到了她的第一句话。 　　这一次相田诗织却没有这么淡定了，她心中莫名地颤抖了一下。 　　“人心都是恶毒的，无知，谬误，仇恨，淫，欲，贪婪，越是复杂的人际圈就越是会遇到恶毒的人，活在其中也就越是痛苦，就像霍布斯所说的，如果这个世界有一个洞，能让我们逃离出去，或许才会我们快乐一些……”神奈缩了缩身子，仿佛感觉到了寒冷一般。 　　听着神奈轻缓的讲述，相田诗织也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她想到了一些令她无法忘怀的灰暗回忆…… 第443章 TBS专访（三） 　　千反田商事选择相田诗织来采访神奈并不是无的放矢。六年前相田诗织曾与TBS高层发生过矛盾，她向法院起诉TBS时任台长吉田宪性.侵，闹得沸沸扬扬，但是没过多久吉田宪就从TBS离职，相田诗织也撤诉了，这起性.侵案就此无人提起，不了了之。 　　公众的记忆是短暂的，六年过去，相田诗织与TBS的纠纷渐渐被人淡忘了。但是如果认真去捋清六年前的事情的话，即使是一个局外人也很容易发现那场纠纷中TBS是向相田诗织做出了妥协的——至少台长吉田宪被开除了，作为日本五大电视台之一的TBS为什么会向一个小记者做出妥协呢？理由那就很明显了。 　　时至今日，相田诗织也常常会在半夜被噩梦惊醒，梦中吉田宪那头丑陋的肥猪在办公室里狂笑着强.暴着她。六年前，相田诗织被吉田宪性侵，她向法院起诉了吉田宪，之后TBS的高层约谈了相田诗织，他们提出条件相田诗织只要撤诉，TBS就将吉田宪撤职，还能给相田诗织提供最好的资源，让她成为一线媒体人，他们还给了相田诗织父亲一笔钱，相田诗织的父亲帮忙说服相田诗织。 　　在公司与家庭的双重压力下，相田诗织不得不选择了屈服，她撤诉了。好在，TBS也履行了他们的承诺，吉田宪已经回家养老去了，相田诗织也成了TBS的一线女记者。但是，那段不堪的记忆一直在折磨着相田诗织。 　　与千反田神奈的谈话让相田诗织感觉非常压抑，“人生本来就是一场痛苦的旅行，既然如此，当承受不了这份痛苦的时候，那么尽早结束旅途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如果是一般的时候的话，相田诗织只会认为这是青春期少女的中二言论，但是结合起自己的遭遇一想，相田诗织便笑不出来了。 　　原定一个半小时的采访，实际上只进行了四十分钟左右就草草结束了。相田诗织不想再继续采访了，神奈自然不会挽留她。 　　“爱瑠……”神奈抱住爱瑠的腰，鼓着脸控诉她不陪自己接受采访。 　　“姐姐很棒呐。”爱瑠笑着表扬了一句，然后拿出了一只文件夹说道，“这是神山娱乐那边让我转交给姐姐的。” 　　“哦。”神奈暂且放开了爱瑠，接过了文件夹。 　　其实这种杂务应该是安菲亚的工作，但是安菲亚最近又请了一个星期假，带了一个女儿回来，神奈已经见过她女儿的照片了，今年还没满一周岁。神奈真的很好奇，安菲亚在千反田商事工作了一年多了，连男朋友都没有，她是怎么一个人生出一个一岁的女儿的？ 　　总之，安菲亚最近在处理她的私人事务，所以一些琐事只能由神奈自己来处理了。 　　文件夹内是《瑶玲啊瑶玲》的分镜稿，神山娱乐的动画部门交给神奈检查的阶段性工作成果。 　　目前神山娱乐的动画部门正在同时制作两部动画，一部是学院都市系列的开篇之作——《sweet star》，一部就是针对华国市场的《瑶玲啊瑶玲》。 　　虽然属于学园都市系列，但《sweet star》并不是一部超能力番，而是一部轻百合日常番。讲述的是小学时代御坂美琴和白井黑子的第一次见面，刚转学的小黑子因为陌生的环境而变得内向，善良的御坂美琴帮助她适应了新学校，结交了新朋友。剧情不算新颖，不过胜在笑点多，看起来轻松愉快，而且受众更广。 　　神山娱乐打造的学园都市系列IP计划是要面对更广阔的国际市场的，所以后宫番，卖肉番什么的肯定是不能制作的，否则的话在欧美市场被起诉一下性别歧视或者恋童癖什么的，那就是大麻烦了。校园轻百合日常番虽然很难做出什么惊艳之作，但绝对四平八稳，输出到任何国家都不会出问题， 　　不过，《sweet star》的节目档期需要配合真人电影的档期，所以神山娱乐目前主要精力还是集中在《瑶玲啊瑶玲》的制作上。 　　原本，神奈还策划了另外一部动画《小虎还乡》，CCTV制作的《小虎还乡》每一帧背景都采取了实景绘画风格，使得动画中的风景看起来非常漂亮，这是《小虎还乡》最大的亮点，神奈想把这个亮点继承下来。然而，神山娱乐的动画制作部门却告诉神奈——做不到。 　　并不是神山娱乐技术上做不到，而是太过耗时费力，按照神奈的要求《小虎还乡》一部动画的劳动量都要超过《sweet star》和《瑶玲啊瑶玲》的总和了。神奈并不知道，CCTV当年有一支整整两千人的庞大动画团队，所以他们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而神山娱乐的动画部门员工还不到三百人。 　　既然暂时没有能力做，神奈就让动画部门集中精力制作《瑶玲啊瑶玲》了。 　　神奈随手翻着分镜稿，《瑶玲啊瑶玲》是一部少女动画，但是原著有个大问题那就是年龄。原著中男主女主，一个八岁，一个六岁，这么小的年龄怎么谈恋爱啊！所以神山娱乐的剧本中把男女主的年龄全部提高了一截，男主变成了十一岁，女主变成了十岁。 　　“嗯……画的还不错。”神奈点着头说道。 　　“姐姐真的看得出好坏？”爱瑠眨眨眼睛，问道。 　　神奈瞪了爱瑠一眼，她艺术细胞不足，又不懂动画是怎么制作的，确实看不出这分镜稿的好坏，动画部门将分镜稿交上来只是按照规定例行公事罢了。 　　“爱瑠就知道欺负我！”神奈不满地说道。 　　爱瑠笑了笑，说道：“下午有毕业同学聚餐，姐姐一起去参加吗？” 　　神山高中的毕业仪式推迟到了今天上午举行，神奈最后还是旷掉了毕业仪式，爱瑠为了照顾姐姐也没有去。 　　“有多少人会去？”神奈皱了皱问道。 　　爱瑠知道姐姐的意思是如果人多的话她就不去了，不过爱瑠还是说道：“挺多人的，折木同学，伊原同学，福部同学都会去。” 　　折木奉太郎也报考了东大，但他毕竟直到高三第二学期才开始备考，准备不足，所以理所当然地落榜了。伊原摩耶花现在已经是一个正式入职的平面模特了，这段时间工作也挺忙的。福部里志则报考了短大，准备学习服装设计。 　　古典部的大家包括神奈和爱瑠都算是走上自己的人生道路了，今后是否还有机会相见都是个未知数。 　　想到这些，神奈也有些唏嘘，于是她点了点头，说道：“反正下午也没什么事情，我也一起去吧。” 第444章 离别 　　聚餐的地点就在神奈曾经被表白过的那家自助烤肉店，说实话神奈对这种吵吵闹闹的聚餐毫无兴趣，她完全是冲着特定的几个人的面子才同意来参加的。 　　算起来高中三年神奈一共也没有上过几天课，如果说她在学校里还有几个朋友的话应该就只能是古典部的这几位了。尤其是伊原摩耶花，即使高三她不怎么来学校了，神奈依然和她保持着联系。 　　幸运的是，神奈，爱瑠和千棘才刚到烤肉店门口就见到了正在和矢野京子说着话的伊原摩耶花。 　　“京子，摩耶花。”爱瑠和千棘挥着手喊道。 　　“爱瑠，千棘，神奈！”听到声音的矢野京子和伊原摩耶花也回应道。 　　“好久不见了，”爱瑠抓着伊原的手笑道，“摩耶花酱越来越漂亮了呢。” 　　“小千也很漂亮啊。”伊原也笑着说道。 　　今天伊原摩耶花只是穿了一身非常简单的T恤配短裙，神奈也觉得这种素净的打扮比浓妆艳抹更加适合伊原一些。再加上两年多专业课程的培养，现在摩耶花身上已经有一种同龄女生所不具有的成熟和自信的气质了。 　　聚餐还是矢野京子负责组织的，她将几个女孩带进了餐厅，找到了预定的包厢先坐下。 　　“哥哥说公司的事情很忙，他还要过几天才能赶回来。”矢野京子抱歉地说道。 　　“哦？积立基金最近在忙什么？”神奈好奇地问道。 　　“嗯……”矢野京子歪着头想了想，说道，“似乎是飞机公司之类的事情吧？” 　　神奈知道自己问错人了，矢野京子只是一个高中生，矢野则工作上有什么事情也不会告诉矢野京子的。不过从“飞机公司”这点信息中，神奈也能够猜到一点东西了，积立基金最近肯定是在配合经济产业省拯救已然破产的日本航空。 　　“神奈酱有什么急事吗？”矢野京子又说道，“我可以在电话里和哥哥说。” 　　“没什么急事，推迟两天也无所谓。”神奈摇了摇头，说道。 　　日本现在就像是一艘在狂风暴雨，惊涛骇浪中飘荡的帆船，被海浪冲击得到处漏风漏水，经济产业省只能动用手中的一切资源来修修补补，争取带领日本经济挺过这一场风暴。 　　神奈这一次找矢野则是为了合作的，增田龙一的事情给神奈提了个醒。千反田商事是一家公众企业，它不像高通那种高技术企业只需要注重产品，也不像富士康这种供应链企业只需要注重上下游的需求。千反田商事的业务，无论是游戏，动画还是游乐园业务都是需要面对广大公众的，所以企业形象对于千反田商事来说尤其重要。神奈恰好遇到了增田龙一的事件，所以她还能救一下场，但如果以后她来不及救场呢？所以千反田商事必须要积极地建设起一个健康，良心，正面的企业形象，以预防再次出现这样的情况，一个大家公认的好人，偶尔出现一个反对者指责他存在无耻，大家也只会认为这人自己有问题罢了。 　　如何打造一个良心企业的形象，最简单有效的方法自然是做慈善了。慈善这方面积立基金是专家，即使积立基金得罪过不少人，但在日本没人可以否认他们在社会事业上的贡献，所以神奈才会想到要找矢野则。 　　当然，这点小事相比于整个日本的经济来说确实不算急事。作为一个还要在日本继续混下去的小商人，神奈由衷地祝愿经济产业省和积立基金可以力挽狂澜，如果能够办到的话，矢野则一辈子回不来都大丈夫。 　　“矢野同学，千棘同学，神奈同学……” 　　神奈她们说着话，来参加聚餐的同学们也陆陆续续抵达了，其中就有姗姗来迟的折木奉太郎和福部里志。 　　“哟，折棒，福部。”神奈说道。 　　折木早就已经习惯了神奈这种称呼了，他打着哈欠，举手说道：“哟，好久不见。” 　　“你居然有空来聚餐？”神奈看起来很惊讶地说道，“我以为你今天还要带着大红花，到全市巡游表彰一番呢。” 　　“不要说这个了，”折木又打了个哈欠，“我快要困死了。” 　　“奉太郎昨晚就睡了两个小时。”福部里志笑着说道。 　　增田龙一事件最出风头的人除了神奈以外就是折木了，他主动让自己混入道人质之中，安抚被绑架的同学，与绑架犯周旋，成功为警方争取了时间，最后还带领着同学们走出了体育馆。事件结束之后，折木奉太郎受到了市政厅，警察局和神山高中三方的公开表彰，参加完表彰会之后，折木奉太郎又接受了各种记者的采访。折木家的保密工作做得没有千反田家严格，折木家的电话差点被打爆，折木奉太郎也一夜没能好好休息。 　　“姐姐吃西瓜吗？” 　　爱瑠，千棘，摩耶花几个女生端了几盘甜点和水果过来。 　　福部里志见到摩耶花的时候表情很明显僵硬了一下。 　　神奈一边吃着水果，一边与折木说起了高考的事情：“我听说折棒你落榜了呢。” 　　“姐姐！”爱瑠哭笑不得地拉了一下神奈的袖子，哪有人这么聊天的啊！ 　　折木奉太郎对落榜这件事表现得倒是很平淡，他笑着说道：“我原本就是临时起意想尝试考一下东大，落榜也不意外，东大哪里是这么容易考上的。” 　　“那奉太郎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工作吗？”福部里志问道。 　　“我想找工作，”折木奉太郎犹豫了一下，又说道，“但是我老姐劝我再考一次……” 　　“我也觉得你应该听你姐的。”神奈也说道，现在这个时候再想找一份好工作已经不容易了，与其找个不理想的岗位消磨时间，还不如在大学里消磨个四五年时间，等到经济复苏时再重新走入社会呢。 　　折木奉太郎点了点头，没有发表意见，也没有问为什么。 　　聚餐的氛围渐渐火热了起来，有同学们起哄让折木奉太郎这个“大英雄”上包厢的小舞台上为大家唱一首歌，折木无可奈何只能起身走上舞台拿着话筒无奈地哼两句。 　　按理说，真正的“大英雄”应该是神奈才对，但是这个包厢内的同学们都很清楚神奈的孤僻性格，所以也没人想来招惹她。 　　“千棘酱下个月在大阪参加世大会哦，摩耶花去看比赛吗？” 　　“下个月吗？不知道有没有空呢。” 　　爱瑠，千棘和摩耶花说着话。 　　神奈端起桌上的果汁，不经意地注意到福部里志的目光落在摩耶花身上，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你想表白吗？”神奈问道。 　　“呃……”福部里志被吓了一跳，转头看到神奈正在和他说话，于是笑了笑说道，“好像……不合适。” 　　“现在确实不合适。”神奈点了点头，摩耶花现在作为与事务所正式签约的艺人，是不能够随意谈恋爱的。 　　“将来我们应该也没有什么机会见面了吧……”福部里志说着低下了头，眼神有些落寞。 　　神奈吸了口果汁，说道：“将来的事情谁知道呢。” 第445章 生与死的季节（一） 　　TBS的专访后期制作完场在电视上播放的时候居然已经是两个星期之后了，这是神奈始料未及的事情，她原本觉得以TBS的效率，当天录完第二天就能播放了。但是神奈不知道的是，这一次采访让相田诗织的情绪陷入了低潮相当长时间，她无法集中精力工作，也就耽误了节目的播放时间。 　　不过，好在TBS并不是千反田商事选择的唯一宣传途径。千反田谷佑也接受了富士电视台的采访，他在采访中做足了姿态，亲自去医院探视增田龙一，为增田龙一安排最好的医生，承担增田龙一的全部治疗费用，慰问与增田龙一一样被裁员的员工等等。这些姿态为千反田商事博取了公众的好感，因为电视节目中也借警方之口介绍了增田龙一的个人情况，千反田家根本不需要捏造任何内容，只要把现实情况摆出来就行了，增田龙一工作态度不端正，在仓库工作期间出勤率严重不合格，喜欢耍小聪明，又没有任何专业技术。 　　“这种人被裁掉很正常啊。” 　　“简直企业的蛀虫嘛，我原本来以为他是个好人。” 　　“千反田商事已经按照法律要求发放过裁员补贴了，也就是说他们已经和增田龙一不存在任何关系了。” 　　“混不下去就想着报复社会，为什么还要救这种垃圾？” 　　…… 　　富士电视台的采访播出之后，社会各界关于千反田商事的评价就已经发生逆转了。TBS的采访则主要扭转了网络上关于千反田神奈的看法。 　　“一个很勇敢但消极的人啊。” 　　“活着确实挺痛苦的，尤其是一个太聪明的人。” 　　“人心都是恶毒的，难怪会写出那种小论文，大概是已经看透了这个社会的丑恶了吧。” 　　“记者的脸都黑了，说实话，我也觉得活着挺痛苦的。” 　　…… 　　网民们没有让神奈失望，他们自动将专访和神奈的高考小论文联系了起来，为什么一个还未成年的小女孩生活态度会如此消极呢？为什么一个善良正直的英雄会写出那种让全日本中产阶级都感到心寒的文章呢？很显然是这个社会出了问题！小姑娘已经看透了人性与社会的丑恶，所以写下了那篇小论文揭穿了资本家虚伪的画皮。 　　果然，西国立花真的很高尚啊！ 　　神奈最近在忙着打理“千反田家”的琐事，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网络上的评价已经接近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了。 　　日用品连锁店“千反田家”，最近更名为“千家良品”，并正式开始营业。 　　“我还是觉得这个名字太土了，千反田家多有品位。”神奈看着大阪区域总店墙上黑红色的千家良品logo不满意地撇了撇嘴。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安菲亚笑着说道，“我们不能让自家的品牌产生冲突。” 　　“千反田家”更名为“千家良品”是神创公司品牌策划小组反复讨论后的决策，他们认为“千反田”是千反田商事的标签，随着千反田商事在西武百货的控股比例不断加大，这个一直默默无闻的“乡村企业”也逐渐走入了国际投资者的视野。神创公司品牌策划小组认为，如果日用品连锁店也使用“千反田”的字眼的话，那么形象会受到母公司的牵连影响，不容易打造起新的品牌。 　　品牌策划小组找了最好的设计师设计了千家良品的logo，神奈还是觉得不太满意，她偏爱“千反田家”这个标签，不过品牌这种东西不是给她看的，而是给无数消费者看的。策划小组的市场调研表明消费者对千家良品的logo接受度很不错，神奈也只好批准他们更换了品牌logo。 　　“目前销量最好的家具是这个兔耳椅。”安菲亚拿着货品清单继续介绍着店中的情况。 　　兔耳椅是一张高度五十公分左右的木制小凳子，椅背被设计成一对兔耳的形状，简约但可爱，非常受那种有小孩子的家庭的喜爱，销量非常可观。大阪总店库存的兔耳椅已经卖光，但还是不断有顾客来询问兔耳椅，总店经理只能不断催上游生厂商抓紧生产。最近大阪和东京地区的几家大型幼稚园和托儿所也向千家良品下了订单，兔耳椅上市才一个星期日本国内销量已经突破了五千张。 　　“我听说兔耳椅是神奈小姐的设计，”安菲亚又笑着说道，“神奈小姐的艺术水准很高呢。” 　　神奈白了安菲亚一眼，她缺少艺术细胞，兔耳椅的设计当然是抄来的，这一点安菲亚肯定能猜到，这女人分明就是在嘲笑她。 　　“你一个人就能生下一个女儿，水平也不差。”神奈随口反讽了一句。 　　大阪总店的占地面积很大，而且开辟了一个小区域作为儿童乐园。儿童乐园里千岁正在和一个洋娃娃般可爱的金发小女孩玩耍，那女孩是安菲亚的女儿，克里斯蒂娜·库尔基娜。千岁一直都是家里最小的小朋友，今天能够当一次姐姐让她很兴奋。库尔基娜是安菲亚母亲的姓氏，在此之前安菲亚一直使用的都是她名义上的养父米哈伊尔·阿布拉莫维奇的姓氏。 　　提到女儿，安菲亚一向淡然的表情也稍微僵硬了一下。 　　“克里斯蒂娜你打算怎么处理？”神奈从安菲亚的反应中看出了一点端倪，这个女孩也许真的是安菲亚的亲生女儿，但安菲亚对她显然缺少作为母亲的感情。 　　“我不太擅长照顾小孩……”安菲亚犹豫地说道。 　　神奈想了想说道：“那就暂且放在我家养着吧，生活费从你工资里扣。” 　　安菲亚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说道：“好吧，那就多谢了。”看起来明显是松了口气。 　　安菲亚确实不知道怎么当一个母亲，她的本意是想给克里斯蒂娜找一个条件比较好的领养家，但是找领养家庭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克里斯蒂娜对于安菲亚来说是一个获取米哈伊尔遗产的工具，但她还不至于想虐待这个孩子。中介机构只能提供领养家庭的收入，储蓄，受教育水平之类显而易见的东西，而不能告诉安菲亚这些家庭成员的性格怎么样？有没有虐童倾向？会不会是隐藏的精神病之类的潜在信息，所以安菲亚一直很不放心。最近安菲亚向神奈请假，就是想要解决这件事情，但忙碌了一个星期还是没有办成。 　　神奈愿意收养克里斯蒂娜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千反田家应该是安菲亚最熟悉地日本家庭了，虽然有神奈这个精神病患者存在，但其他人性格都不错，让安菲亚很有好感。 　　神奈愿意收养克里斯蒂娜主要是想给千岁找一个年纪差不多的玩伴，家里几个姐姐都比千岁大十几岁，这个年龄差距都足以产生代沟了。 　　“安菲亚小姐，”大阪总店的经理带了一个陌生男人过来，“这位是羽衣文具总经理伊藤重文，这是我们千家良品的市场总监安菲亚小姐……” 　　“您好。”安菲亚疑惑地向这个陌生的男人伸出手。 　　“您好，您好……”伊藤重文的反应有些局促。 　　“伊藤先生想让我们看看羽衣文具的产品……”总店经理向安菲亚介绍道。 　　神奈在一旁默默观察着这个推销员，羽衣文具神奈也听说过，据说他们生产的粉笔是全世界最好用的粉笔，没有之一，忠实的产品用户遍布四个大洲。伊藤重文这一趟也是来推销他们的粉笔的，他穿着皱巴巴的西服，头发乱得像鸟窝，嘴唇干裂，眼睛里布满血丝，这么大一家文具厂居然沦落到不得不靠总经理出马推销粉笔了吗？ 　　安菲亚听完了伊藤重文的推销词，并且试用他带来的样品，不得不说羽衣文具在粉笔这方面却是做得很优秀，他们的粉笔写起来就像黄油一样顺滑，而且还不沾手。但是问题在于千家良品的战略是“自己生产，自己卖”，所以安菲亚不得不委婉地告诉伊藤重文，自己没有权力让羽衣文具的产品在千家良品上架，只能帮他向上级提交一份意向申请。 　　伊藤重文明白安菲亚这是委婉地拒绝了他，他张了张嘴，也没有再说什么，大概是最近这段时间被打击得麻木了。他默默鞠了一躬，然后缓缓转身向店外走去。 第446章 生与死的季节（二） 　　羽衣文具是伊藤重文的祖爷爷创办的，传到伊藤重文手中也勉强能算作百年老店了。凭借着拳头产品——羽衣粉笔，羽衣文具几十年都不愁吃不愁喝，挺过了无数次大大小小的风波，但是最近伊藤重文明显感觉到羽衣文具已经走到了道路的尽头。 　　投影仪，平板电脑，触摸屏黑板……这一系列便宜实用的电子产品正在挤压粉笔的生存空间。这几年羽衣粉笔的销量一直在走低，伊藤重文尝试了包括压缩成本，降低售价，开发新产品，开辟第三世界市场等等手段，勉强维持住了羽衣文具的生存，但是今年经济危机爆发，羽衣粉笔在欧美市场的销路几乎被一扫而空。 　　伊藤重文虽然组织公司开发了一些新产品，开辟了一些第三世界市场，但羽衣粉笔在欧美的销售渠道依然是公司的命脉。失去了这些销路羽衣文具的财务状况急速恶化，如今已经资不抵债了，伊藤重文不得不裁掉了公司百分之七十五的员工，这也是他作为一个总经理不得不亲自出来跑销售的原因。 　　千家良品最近名声很大，今年日本实体经济市场哀鸿遍野，这家企业异军突起，发展迅猛，它的店铺像雨后春笋一样在日本各大城市冒了出来，如今已经超过五十家。 　　千家良品百分之七十的店长和店员都是从西武百货挖来的，他们曾管理过占地数万平，员工上千人的大商城，一个小小的杂货店自然不成问题，所以这些店铺只要一开业就能正常运营。 　　神创公司收购了六家大型工厂，签订了数百份原材料供应协议为千家良品打造了自己的供应链，确保设计工作室提出的设计方案，一周内就能在流水线上生产出来，半个月内就能在日本各地区上架销售。这个速度神奈依然不是很满意，她的设想是五天内走出工厂，七天内上架销售，但神创公司表示很难做到。神奈只好把这件事情委托给了百川，图灵数字可以给自卫队设计新的后勤系统，那么提升一下千家良品供应链的效率应该也不是太难的问题。 　　虽然神奈不满意，但千家良品的成长速度也吓到了不少人，第三方估值公司给千家良品的估值为230亿日元，要知道千家良品才注册成立不到半年而已。这样的估值不是吹出来的，千家良品开店迅速，产品销量也很不错，除了神奈的兔耳椅之外，千家良品设计工作室拿出的摆件玩具摇头公仔套件，雅子设计的简约时尚的办公室套件也都极受欢迎，在一些地区甚至卖到脱销，成了网红产品。 　　伊藤重文也正是看到了千家良品的蓬勃发展，才想到要上门推销的，希望千家良品可以把自家的粉笔摆到货架上。安菲亚知道千反田商事的战略是自产自销，于是便拒绝了伊藤重文的请求。 　　被拒之门外后，伊藤重文表明看起来并没有多么失落，但实际他已经绝望了。羽衣文具已经裁员到无法正常生产的地步了，他现在推销的也都是库存的粉笔，生产线停滞，库存卖不出去，外加沉重的外债，伊藤重文觉得自己真的已经无论可走了。 　　大阪下着雨，伊藤重文浑浑噩噩地在大阪街头走了几个小时，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这才发现自己又转回到了千家良品，他不由地苦笑了一下。 　　“欢迎光临千家良品，客人需要毛巾吗？”一个穿着带千家良品logo的红色围裙，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的小姑娘捧着白毛巾笑着对伊藤重文说道。 　　千家良品是通过吸收西武百货的骨血而创建起来的一家公司，它自然就有带着西武百货的许多特征，比如它的服务。西武百货作为一家高档零售连锁店，它一向推崇对客户无微不至的，1V1的管家式服务，千家良品与高大上的西武百货相比就是一个小卖部，1V1什么的神奈自然是弄不起，但是优质的客户服务模式神奈还是搬了过来。千家良品的中层管理者大多都在西武百货工作过十几，甚至几十年了，他们对这一套很了解，做得也很到位。 　　“哦，谢，谢谢……”正发呆的伊藤重文被热情的小姑娘吓了一跳，不过他也注意到自己浑身上下都已经湿透了，于是一边表示着感谢，一边接过干燥的毛巾。 　　潦草的擦干了头发，伊藤重文已经感觉非常疲惫了，好在千家良品不仅有儿童乐园，还有咖啡厅。伊藤重文在咖啡厅里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没有点任何喝的或者吃的东西，实际上他口袋里已经只剩下几个硬币了。 　　伊藤重文看着窗外灰暗的夜空，心中满是迷茫，他不知道自己该到哪里去，也不知道自己苟活过了今天，还能不能挺过明天。他已经没钱吃饭了，甚至可以说没钱喝水了，口袋里的几个硬币如果买瓶矿泉水，那他今天就没钱坐电车回家了，他感觉再渴，那也只能去洗手间喝自来水。 　　伊藤重文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一个乞丐，在街头流浪着只为乞讨一口饭吃，让自己毫无尊严地活下去。 　　“您的摩卡咖啡。”那位穿围裙的小姑娘又出现了，她为伊藤重文端上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我，我没有点咖啡。”伊藤重文有些慌张地说道。 　　“这是免费的。”小姑娘说道。 　　免费的咖啡自然不是什么好咖啡，千家良品的免费咖啡是神奈通过千反田之彦的渠道采购的速溶咖啡，一杯咖啡的成本还不到10日元，为了节省成本千家良品甚至不提供调节口味的方糖。 　　不过，有些时候这样一杯劣质的咖啡却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最近天气不太好，还要继续加油哦。”围裙姑娘握着小拳头，甜甜地笑着说了一句鼓励的话。 　　伊藤重文的指尖触碰到温热的杯壁，手指忽然颤抖了起来，一阵酸楚的感觉油然而生，眼泪也滚落了下来。 　　围裙小姑娘有些不知所措，无论是赠送咖啡，还是说鼓励的话，她都是照着公司要求执行的，却不知道这大叔为什么突然哭了起来。 　　眼泪越流越多，伊藤重文终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他仰着脸嚎啕大哭了起来。 　　神奈视察完了大阪总店，正要带着千岁和克里斯蒂娜离开，路过咖啡厅时便听到里面有个大男人在嚎哭。 　　“姐姐，姐姐，他为什么哭？”千岁指着伊藤重文好奇地问道。 　　“谁知道呢，”神奈很随意地说道，“男孩子活着可是很辛苦的，有时候就会累到想哭。” 　　“唔！”小千岁瞪大了眼睛，满心庆幸自己是个女孩子。 第447章 生与死的季节（三） 　　千反田家这一趟来大阪的不仅有神奈和千岁，还有千棘，爱瑠，千反田康介。他们这一趟的目的自然是来陪千棘参加世界大学生运动会的，检查千家良品的大阪总店只是神奈顺路的任务。 　　大赛的开幕式还没有开始，不过一些不太重要的比赛或者赛程太长的比赛已经开始举办了，比如棒球小组赛。 　　今天是日本队的第一场比赛，对手是尼泊尔队。千反田康介就是冲着看棒球来的，老头子是阪神老虎队的球迷。顺带一说，阪神老虎队不看棒球的人可能没听说过，但是他们有个比球队更有名的球场——甲子园。 　　日本队有两个阪神老虎队的明星球员今天会出场，千反田康介拿到了几张不错的看台票，于是大家就一起来看比赛了。 　　“羽衣文具吗？我记得我年轻的时候，这个品牌就已经小有名气了，啧，尼泊尔队还是不行啊……”千反田康介一边回忆着过往，一边又关心着赛场内的状况。 　　虽然只是一场小组赛，对手还是尼泊尔这种凑热闹的国家，但台上依然坐了不少人。这也不奇怪，毕竟棒球运动发展最好的除了美国就是日本了，就连神奈这种从来不会主动看棒球比赛的人都耳濡目染地理解了棒球的基本规则。 　　不过说起来也是惨，除了这两个国家之外，棒球都快成了冷门运动了。重视棒球运动的国家太少，无法带来足够的商业利益，据说明年的韩国奥运会就要停办棒球项目了。 　　千反田康介也觉得这种国际形式不利于棒球运动的发展，但他和神奈讨论这种问题就是对牛弹琴了。 　　“这羽衣文具还是有点可取之处的嘛……” 　　神奈压根不关心棒球运动的死活，她低着头自顾自地翻看着手中的资料。这份资料是关于羽衣文具的市场评估，伊藤重文被安菲亚婉拒之后不知怎么又鼓起了勇气，再次找上了千家良品推销他家的产品，大有你家不买点粉笔，我就饿死在你家的气势。事实上伊藤重文确实饿得快死了，他已经穷得一天喝了一天自来水了。 　　估计为了不让伊藤重文死在自家店里，千家良品的采购部门递交了关于羽衣文具的评估报告上来。 　　这份报告的内容并不仅限于粉笔，还包括羽衣文具的其他产品。为了拯救企业羽衣文具开发过一些新产品，比如spring系列彩色铅笔和水彩笔，不得不说，羽衣文具作为一家百年老店底蕴还是有的，他们开发的这些新产品市场评价都不错，尤其是spring彩铅，曾经一度被铅笔画爱好者奉为经典。 　　可惜，国际铅笔市场需要和辉伯嘉，马可等大佬竞争，国内铅笔市场又早已被百乐，三菱等老牌文具商占据，羽衣文具根本无力竞争。而且羽衣文具本身也没有注重过彩铅市场，决策层自始至终都把羽衣文具的生命寄托在粉笔上。 　　安菲亚拒绝了羽衣粉笔，神奈也觉得没有任何问题。羽衣粉笔的成本是普通粉笔的二十倍，售价自然也在二十倍以上，如今在白板和投影仪的挤压下，黑板的需求量都越来越小了，这种高价粉笔哪里还有什么市场？羽衣文具却对羽衣粉笔有一种近乎迷信的依赖，就像伊藤重文都穷得喝自来水了，结果还在推销着粉笔。 　　这家百年老店可以说是成也粉笔，败也粉笔。其实很多日本小企业都有这种问题，他们专注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内做自己专精的产品，常常几代人都不会有任何改变，这种文化被吹嘘为“传承”或者“工匠精神”。然而在貌似光鲜的“工匠精神”背后是产品单一，思维僵化，创新力和创新意愿严重不足，一旦市场需求发生些许改变，这些企业立刻就会因为无法适应新环境而破产，而在技术日新月异的现代社会改变又是必然趋势。 　　“今年经济状况不好，美国和日本职棒联盟估计也没钱扶助国外的俱乐部了，棒球的前景不容乐观啊。”旁边的矢野则附和千反田康介的话。 　　神奈斜着眼睛看了矢野则一眼，说道：“矢野先生，你为什么还呆在这里？” 　　“千反田小姐，你要讲道理啊，这可是你邀请我来的，”矢野则摊开手笑道。 　　“但我也告诉过你，你可以走了。”神奈嫌弃地说道。 　　神奈和矢野则已经谈崩了，她找矢野则原本是想与积立基金合作做慈善的，她打算搞一个千反田医疗基金或者千反田教育基金什么的，到非洲帮助两个黑人部落。非洲听起来有点远，但“黑人”和“人道主义”已经是西方世界的政治正确了，非洲现在就是各大跨国公司最流行的刷声望的地点，就像是RPG游戏中做了一系列坏事的玩家去某个固定的游戏副本逛一圈，“声名狼藉”的标签就立刻会变成“名满天下”一样。 　　千反田商事注定不会一直呆在日本，所以神奈才会选择了非洲。但是矢野则听说神奈手中还有闲钱之后，第一时间就劝说神奈把钱留在日本做投资。 　　如果仅仅是留在日本就是罢了，神奈最多也就是稍微感觉有些不妥，但矢野则劝说神奈投资的是东芝。 　　东芝！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看得出，东芝就要完蛋了。 　　神奈觉得矢野则在把她当傻子，她就算再有钱也不可能在大萧条的关头上东芝这条破船，做慈善也没有这么做的。神奈不假思索地告诉矢野则，他可以走了。 　　神奈对矢野则缺乏好感，矢野则也一样，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和神奈死缠烂打。为了挽救东芝，日本经济产业省的官员们已经愁得头发一把一把掉了。这家日本最大的半导体与核电企业急需一笔资金救命，但是日本各大金融机构为了自保，全都对他们的困局视而不见。唯一愿意搭理经济产业省的积立基金正忙着救援日本航空。 　　安田雪姬估计神奈手中至少有二十亿美元随时可以动用的储备资金，这把矢野则吓了一跳，如今就算是银行也不可能轻轻松松拿出这么多钱。于是他便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劝神奈拉东芝一把。 　　“不要打我的主意了，”神奈态度非常坚决，“不管是半导体还是核电，千反田商事都一窍不懂，我们是不可能投资自己从来没做过的业务的。而且给他们一笔钱就有用了吗？业务情况没有好转，东芝就是个无底洞，投多少钱都救不活。” 　　“会好转的，明年，明年东芝的业务也许就会好转。”矢野则连忙说道。 　　“明年？”神奈完全不信，讥讽道，“经济危机才开始呢，你说什么梦话呢？” 　　矢野则犹豫了一下，小声说出了一个情报：“东芝研发出了新型舰用30万千瓦核反应堆，明年就能投入生产。” 　　神奈皱起了眉头，疑惑地说道：“舰用核反应堆？你们打算出口给谁，现在造得起航母的国家自己有核反应堆技术，造不起航母的国家也用不着你们的反应……” 　　神奈说着说着想到了一些东西，她渐渐眯起了眼睛，看着矢野则说道：“你们打算修改和平宪法？” 　　“不是我们打算怎么做，我们没有这么大的权力，”矢野则拿出了一份报纸，苦笑道，“是东芝，东电，三菱重工，神户制钢全都没有订单了。” 　　神奈接过了报纸，这不是什么知名的报纸，而是一个右翼组织发行的小报，报纸的第一版就印着一个醒目的标题——《一个健全的国家需要健全的武装》。 　　资本正在尝试着推动这个国家朝一个危险的方向走去。 第448章 生与死的季节（四） 　　当下的日本没什么人愿意打仗，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一个四分之一的人口都在65岁以上的国家会有欲望打仗吗？招五十万年轻人拿轮椅推五十万老人上战场，凑齐百万大军？ 　　但是，没人想打仗不代表没人想造航母。 　　一艘核动力航母能给日本带来什么？它能让三菱的超大型船坞满负荷工作三年，能给神钢带来至少十万吨钢材的订单，能让东芝的核电部门收回反应堆的研究成本也许还能赚一笔，甚至它的舰载武器系统，电力系统，后勤保障系统，舰用软件系统，这都是雪片一样的订单。不考虑航母的战略意义，只从经济层面考虑，毫不夸张的说，一艘航母至少能直接带来三万个工作岗位，间接从航母受益的人就数不胜数了，毕竟无论是东芝还是神钢倒闭，都会让整个产业链崩溃，波及到的上下游企业只有经济产业省能够统计得清楚。 　　和平宪法禁止日本拥有航母，修改和平宪法的话题一些政治团体已经叫嚣了不知多少年了。就像日漫主角一定要讲“羁绊”一样，在日本政坛要成为主角也必须要讲“修宪”，这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政治正确了。 　　只不过政治归政治，资本归资本。日本是外向型经济体，只要规模稍大一点的企业都非常依赖进出口。日本商品第一大出口目的地国——美国，第二大出口目的地国——华国，第三大出口目的地国——韩国…… 　　这还怎么修宪？你敢修宪人家就敢加税。 　　所以一直以来不管政客跳得多么欢，日本国内的资本家们都对此闭口不谈，他们也不能告诉国内民众“我们当个不健全的国家挺好的”，那样会被民众喷死的，所以最恰当的选择就是不发表意见。一个资本主义国家得不到资本家们的支持，修宪永远只可能是日本政客们的脱口秀素材。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工厂需要订单，工人需要工作，资本家们开始蠢蠢欲动了。矢野则带来的这张报纸只是一个前期试探，宪法自然不可能因为一份小报的言论而修改，那些隐藏在幕后的黑手们只是在通过这种方式试探，试探民众和其他国家政府的反应，真正推动修宪的行动还没有开始。 　　神奈对修宪这种事情自然毫无兴趣，虽然千反田也算是资本家，但他们家唯一的工业产品只有桌椅板凳，造航母也轮不到他们。千家良品还计划趁明年奥运会的时候去韩国开分店呢，修宪给千反田家带来的直接伤害远超间接收益。 　　“千反田商事没人懂核反应堆技术，不投资自己不理解的领域是一个合格的投资者应当遵守的金科玉律，这一点矢野先生不会不知道吧？”神奈嘴里说着大道理，眼中却满是“你国药丸不要拉上我”的神情。 　　再者说，舰用核反应堆这种东西神奈确实了解不多，30万千瓦的反应堆听起来很吓人，但她也不知道矢野则是不是在帮东芝吹牛，或者东芝是不是自己在放卫星。 　　总而言之，无论是出于哪方面的考虑神奈都不想投资东芝。 　　矢野则看出神奈态度坚决，他目光重新转向了赛场中，叹了口气说道：“第二季度日本完全失业率上涨了整整零点五个百分点……” 　　零点五个百分点听起来似乎不多，但这需要结合日本本身的情况来理解。 　　日本这些年劳动力市场一直都是卖方市场，因为团块世代的退休，很多企业急需劳动力，毕业生就业率接近百分之一百，被称为“完全就业状态”，但即使是这样依然无法满足企业的用工需求。所以厚生劳动省搞了一个名为“研修生”，实为“打工仔”的国际项目来吸引国外劳动力，这个项目也达到了它的初衷——为日本凭空创造了几十万劳动力。 　　日本研修生项目一直是受到国际人权组织的诟病的，因为外国劳动者被日本企业当做廉价劳动力随意剥削，工作比日本员工更繁重，工资和福利却更低，更重要的是企业可以单方面解除劳动关系却不用承担任何后果。所以，经济危机来临后，在日研修生必定会成为第一批被企业裁撤的员工。 　　因为不是本国人，研修生的工作是不统计到就业率之中的，他们被裁员自然也不会影响失业率。完全失业率上涨了零点五个百分点的背后，神奈估计至少已经有十几万研修生失去了他们的工作。 　　这零点五个百分点的意味着日本在这个季度已经从一个“企业招不到工人”的市场变成了一个“工人找不到工作”的市场。 　　场内忽然响起了一阵欢呼，原来日本队击球手打出了一记漂亮的安打，棒球飞到了观众席上。 　　小千岁看到别人欢呼，她也蹦起来跟着欢呼，事实上小家伙是第一次看棒球比赛，压根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神奈伸手拉住千岁的衣服，以免她从凳子上掉下去。 　　“我有个主意或许比造航母对日本经济更有好处。”神奈忽然说道。 　　“什么主意？”矢野则问道。 　　“对避孕药和避孕.套加税。”神奈说道。 　　“啊？”矢野则奇怪地看着神奈，但是神奈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经济危机才刚刚开始，今年，明年，甚至后年，国内的失业人口还会不断增加，”神奈继续说道，“而在这些失业人口中，女性的数量必然要比男性多得多，也就是说未来的两三年将有数以万计的适龄女性离开职场，回到家庭之中。你要知道，婴儿出生率其实是和女性就业率成反比的。” 　　发达国家生育率普遍偏低，这其中的原因很复杂，而对于日本而言，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女性就业率太高。很多人提到日本女性想到的都是“家庭地位低”，“大和抚子”，“全职太太”之类的印象，事实上日本女性就业率已经接近了百分之七十，放眼全球也是首屈一指的。 　　日本政府为了提高婴儿出生率想了很多主意，比如天使计划，0岁的婴儿都有专门的机构托管，再比如怀孕津贴，怀孕四个月就能拿到政府的奖金。然而，这些都基本没卵用，因为最关键的问题没办法解决——怀孕会影响工作。 　　女性就业率越高，她们生育孩子的机会成本就越高，就越不愿意生孩子。日本政府不可能说“求你们不要工作了，快回去生孩子吧”，这肯定会被女权主义者喷死。 　　现在经济危机帮日本政府解决了这个大问题，经济环境对女性就业率的影响比男性更加严重，她们被裁员的概率也就更大。这些女性离开了职场，闲居在家，她们不就有时间生儿育女了吗？ 　　神奈建议对避孕药和套套加税只是一个例子，她的意思是说，政府如果及时出手，这就是一个解决出生率问题好机会。出生率高涨的同时也能给医疗，保健，教育，食品等等数以万计的工作岗位，这是一个比建造航母更加温和，但却更加长效的经济刺激手段。 　　矢野则吸了一口气，激动地拍了两下大腿，张着嘴半晌才说道：“天才，天才……” 第449章 生与死的季节（五） 　　航母？还是产房？神奈把选项摆了出来。 　　核动力航母是兴奋剂，一针打下去三菱，神钢，东芝的境况全都能有所好转。但是它副作用很大，美韩甚至俄罗斯都不会坐视不理，药效也不够持久，总不能今后船厂一缺订单就造和航母吧。 　　产房才是真正的特效药，它能够真正给日本经济带来未来。新生儿的相关需求是持续性的，奶粉一年，幼儿托管五年，教育二十年……甚至二十年之后，这一批新生儿还能成为日本新生代的人才和劳动力。只不过，这个方案见效有点慢，并不能解决三菱和东芝迫在眉睫的困境。 　　至于怎么选择，就是日本政府需要考虑的问题了。不出意料的话，日本政府两种方案都有可能尝试去推行。这也是神奈所期望达到的目的了，只要政府不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军工之上，那么他们就很难在短时间内成功修改和平宪法，促进生育地政策推行起来压力就小得多，一难一易的差异下，神奈估计第一批婴儿已经出生的时候，三菱重工的航母还在他们的图纸上呢。 　　比赛还没有结束，矢野则便急匆匆地离开了。作为出谋划策的回报，矢野则离开之前承诺会帮助神奈以最低的价格收购一个名气还算可以的慈善基金会。 　　“这个彩铅不错，”神奈将手中的文件递给旁边的安菲亚，指着spring系列彩铅的目录说道，“你咨询一下羽衣文具，直接把配方买回来。” 　　“明白了。”安菲亚接过文件说道。 　　“还有赤城乳业那边可以开始开发两款针对国内市场的婴幼儿奶粉了。”神奈又说道。 　　赤城乳业最近的发展状况极好，不出神奈所料，去年华国奶粉业爆发了一起“黑天鹅”事件，一直以安全为主要卖点宣传的赤城奶粉博得了华国消费者的信任，销量节节攀升，在婴幼儿奶粉领域甚至一度超过了国际巨头雀巢。不到一年时间，赤城乳业不仅摆脱了债务泥潭，甚至还开始创造利润了。虽然上季度几千万日元的净利润在神奈眼中聊胜于无，但在外人眼中已然是魔法般的奇迹。 　　安菲亚又点了点头，稍微了解了日本的现状之后，她也能理解神奈的看法——婴儿潮的出现几乎是必然趋势，日本政府的行动影响的只是婴儿潮规模的大小。 　　赤城乳业在日本国内的业务只有鲜奶和冰激凌，所以为了抓住婴儿潮的商机，提前做一些准备是很有必要的。 　　“另外……”神奈看着场内的比赛，欲言又止，似乎是在思索什么重要的事情。 　　安菲亚也没有催促她，也看着比赛等待着神奈的下一句话。 　　过了五六分钟，神奈才再次说道：“另外，帮我详细地查一查埃德·斯特劳斯·科勒最近的动向，尽快整理出来交给我。” 　　安菲亚微微楞了一下，但还是笑着点点头说道：“好的。” 　　埃德·斯特劳斯·科勒一般日本人不会关心他是谁，但金融从业者多多少少会听说过他的名字，因为他是去年刚刚当选的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总裁与执行董事会主席。 　　矢野则的到来给神奈提了个醒——日本货币市场的资金开始枯竭了，即使是金融厅和经济产业省也很难再挤出更多资金来救市了。应对眼下这种局面一般有两种解决方案，第一种自然增发货币，这一条日本央行已经在做了，这几天日本国内多家财经报道了许多关于日本央行的小道消息，透露出日本央行正在策划的“大规模量化宽松计划”，据称这个计划将把日本货币供应总量提高到史无前例的500万亿日元，不管这些个小道消息是真是假，都能够侧面说明日本央行正在筹划启动他们的印钞机。 　　第二种就是寻求外援，所谓的外援一般就是世界央行和IMF。这两大金融机构都在世界经济发展中承担着相当重要的地位，但职能又有一些不同，前者的主要职责是推动国际贸易的发展，后者则是稳定国际货币秩序，所以按理说日本经济受到了金融风暴的冲击之后，第一个上门来帮忙的应该是IMF才对。可是，现在经济产业省已经穷得要想千反田家这种小门小户讨饭了，神奈却完全没有听说IMF的消息。 　　IMF为什么没有给日本政府提供帮助？是他们拒绝帮助日本政府？还是日本政府拒绝了IMF？ 　　神奈嗅到了一丝异常的气味。 　　日本对尼泊尔小组赛顺利结束，日本毫无悬念地取得了胜利。 　　爱瑠和千棘主动站起身为奋力拼搏的运动员们鼓掌。 　　千岁从座位上蹦了起来，举着尼尼欢呼，虽然看不懂棒球，但是凑热闹小家伙还是会的。作为一只听觉敏锐的兔子，尼尼显然对这种嘈杂的环境感觉很困扰，可惜再困扰它也没办法抗议，毕竟它只是一只兔子而已。 　　“嘛，赢得太轻松了，这种比赛还真是没什么意思啊。”千反田康介咂咂嘴说道。 　　神奈瞥了一眼千反田康介，有点无语。 　　这老头子又不是第一看棒球比赛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尼泊尔队和日本队的差距，明知对手是尼泊尔还要千里迢迢从名古屋跑来大阪看比赛，看完又嫌弃比赛太无聊，你这是故意来给举办方找茬的吧？ 　　“终于完了……”神奈伸了个懒腰，她对棒球比赛是真的缺乏兴趣，催促道，“快回酒店休息吧，千棘明天还要比赛呢。” 　　“姐姐自己想要偷懒不要赖在千棘头上啊。”爱瑠笑着说道。 　　对于明天的比赛，千棘无论是看起来，还是实际上都挺紧张的，所以爱瑠才特意拉着她出来看棒球，算是帮她转移注意力。 　　“但是时间也不早了，”千棘连忙说道，“我还是先回酒店做一些准备工作吧。” 　　神奈看着千棘心神不安的样子，非常怀疑她明天会不会发挥失常，然后直接在小组赛被淘汰掉。 　　“其实比赛什么的，不用太在意，小千棘还年轻呢，就算这次没有拿到好名次，以后还有机会，”千反田之彦笑着说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没你这么有出息。” 　　“对啊，”神奈也赞同道，“他年轻的时候做生意亏了一大笔钱，老婆还被人拐跑了，你看现在不还是该吃吃，该喝喝嘛。” 　　千反田之彦嘴角微微抽搐，这还让不让人聊天了！ 第450章 生与死的季节（六） 　　千棘紧张得要死，神奈爱瑠一行只好早早地回了酒店。 　　千反田康介倒没有和她们一起回酒店，老头子想赞助一支自己的棒球队，就算水平差点也没关系，所以去找日本队的教练去打探情况了。神奈懒得在意这种事情，千反田康介自己的养老金就让他自己撒币去吧。虽说这老头子早就不管千反田家的产业了，但是没人知道他手里还藏了多少钱。 　　神奈建议千反田康介，如果闲得无聊的话，他可以在东京买个三十户房子出租，每天早上去一户出租屋收租，一个月轮一遍。 　　千反田康介对神奈这种理解不了球迷的热血与梦想的家伙无话可说。 　　“噗嘙……”千岁一手抱着尼尼，一手捏着一只棒球跑来跑去，嘴里模仿着打球的声音，这只棒球是在赛场外的纪念品店里随便买的玩具。 　　“棒球比赛好看吗？”神奈与千岁说着话，这一趟是她主动要带千岁来大阪看世大会的。 　　“嗯！”小家伙用力点头，仿佛她真的知道棒球是怎么一回事一样。 　　“姐姐，姐姐，”千岁忽然说道，“我也想打棒球！” 　　“嗯，好啊。”神奈点头道，“明天我们就去买只球棒。” 　　虽然神奈自己不是很感兴趣，但棒球确实是一个非常适宜于锻炼身体的室外运动。千岁今年春天感冒了好几次，也该让小家伙好好提高一下体质了。 　　“还有，还有手套，帽子……”千岁掰着手指向神奈说着她成为一名合格的棒球运动员所需要的基本装备。 　　忽然，神奈的脚步一顿，拉住了还在往前走的千岁，目光警惕地看着不远处的房门，那是她们租住的房间，原本应该紧闭的房门现在却开了条缝隙。 　　千棘和爱瑠也注意到了神奈的动作，于是也停了下来。 　　神奈放轻了脚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房门，房间内的场面让她一时间竟愣住了。 　　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一手抱着安菲亚的女儿克里斯蒂娜，一手拿着一把美工刀警惕地看着神奈的方向，泪眼朦胧，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克里斯蒂娜！”千岁不知所措地喊道。 　　“这是谁？”神奈奇怪地说道。 　　爱瑠摇了摇头，她显然也不认识这个气势惊人的小女孩。不过，看起来克里斯蒂娜不像是被挟持的样子，这个小女孩应该是她认识的人。 　　“呃……”千棘回忆了一下，犹豫地说道，“好像是安菲亚小姐的侄女，我在莱薇那边见过一次。” 　　“侄女？”神奈转头想找安菲亚，但是安菲亚在棒球比赛结束前就离开了赛场了，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 　　“那个……能不能商量一下……”神奈指指安菲亚她侄女手中的美工刀，想进行一些初步交涉，但是能和绑匪谈笑风生的大小姐此时却意外地碰壁了。 　　“你！你们不要过来啊！”小女孩激动地挥动着手里的美工刀。 　　神奈只好无奈地举手示意自己不会过去。 　　好在，没过多久安菲亚又出现了，她刚办完神奈安排的差事回来。 　　“神奈小姐，羽衣文具的总经理想要找……”安菲亚说道。 　　神奈打断了她，指指房间内说道：“你先把这里的情况处理一下吧。” 　　“莉迪亚？”安菲亚看到房间里熟悉的身影，眼睛一瞪说道，“你怎么在这里！” 　　“你滚开！臭女人！我是绝对不会让你把克里斯蒂娜送人的！黑心的婊.子！” 　　美工刀依然在飞舞，看来安菲亚的出现不仅不能起到安抚的作用，反而让这个小女孩更加激动了。 　　本来莫名其妙多个女孩已经很让人在意了，现在又多出来个擅使美工刀的侄女，神奈真的很想留下来看看接下来的剧情会怎么发展。但是安菲亚给她带来了消息——羽衣文具的伊藤重文追到大阪来了。 　　“贵公司不愿意出售spring系列彩铅的配方？”神奈在酒店一楼的会客厅内与伊藤重文见了面。 　　“这个……”伊藤重文硬着头皮说道，“价格方面我公司希望……” 　　伊藤重文说得含含糊糊，但稍微一听神奈也知道羽衣文具的意思了——嫌千家良品出价太低。 　　神奈直截了当地说道：“贵公司的彩铅确实有独到之处，但优秀的也只是配方而已，spring系列品牌知名度早就已经凉了，市场占有率也几乎为0，贵公司难道还想让我们溢价吗？” 　　伊藤重文低下了头，不敢与神奈对视，他心中也明白spring彩铅确实不怎么之前，但羽衣文具还有很多债务要还，他也只好厚着脸皮能多要一点钱就多要一点钱了。 　　神奈皱了皱眉头，问道：“贵公司的心理价位是多少？” 　　“一千万四，五百万日元……”伊藤重文犹豫地报价道。 　　神奈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这个价格比千家良品开出的价格稍微高了一些，但高的不算太离谱，尚在能接受的范围内。 　　伊藤重文看到神奈半天没有说话，以为自己开高了，连忙又补充道：“如果贵公司愿意再加五百万的话，我方可以附赠两条生产线。” 　　“哦？”神奈微微惊讶，“贵公司有彩铅生产线？” 　　“是的。”伊藤重文说道。 　　“spring系列不是停产了吗？”神奈说道。 　　“会给其他公司做一些代工。”伊藤重文解释道。 　　神奈无语地看着伊藤重文。 　　伊藤重文对此也感觉有些脸颊发烫，明明自己家就有更好的配方却置之不理，宁愿去给同行做代工，这是多么奇葩的行为啊。 　　不过，神奈此时想到了其他一些事情，她沉默了两分钟忽然又问了一个完全不相干地问题：“羽衣文具是你个人的产业吧？” 　　“呃……”伊藤重文稍稍楞了一下，点头道：“可以这么说，目前我个人持股比例超过百分之八十。” 　　“那么把羽衣文具整体打包出售给我们怎么样？”神奈说道。 　　“贵公司要收购我们羽衣文具！”伊藤重文蹭得站了起来，对于现在的羽衣文具来说被收购是天降之喜，因为收购方不仅会买走资产，还会买走债务。至于自己今后不再是老板什么的，伊藤重文压根不在乎，做梦都在被人讨债的老板，谁爱做谁去做吧。 　　“那么……价格方面？”伊藤重文激动地搓着手。 　　“价格？”神奈伸手在裙子口袋里摸了半天，终于摸出了一枚一百日元的硬币，啪嗒放在桌上，认真地问道：“这个够吗？” 第451章 生与死的季节（七） 　　伊藤重文看着桌上孤零零的一枚硬币，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早已做好了被对方狠狠压价的心理准备了，但还是没想到会压到这种程度。 　　四代人将近一个世纪的心血最后却只值这么一个硬币，无论换成谁都会不甘心的吧。 　　“是，是不是太低了？”伊藤重文勉强地笑道。 　　“哈？”神奈抱着手臂说道，“伊藤先生，你应该很清楚，羽衣文具目前的净资产是负值，你就算满大街送人都未必有人肯要。” 　　伊藤重文哑口无言，正如神奈所说，现在的羽衣文具，送给别人，别人也不会想要的。 　　神奈之所以想买下羽衣文具，是看中了他们的工厂。千家良品目前不是缺少一条铅笔生产线，而是严重缺少产能。神创工厂在此之前收购的六家工厂已经满负荷运行了，基本能够供应全日本几十家分店的销售，但如果要继续拓展业务，那么产能就有点勉强了。羽衣文具的经营状况虽然不好，但是他们的工厂却没有什么大问题，只要就资金就可以投入生产，能给千家良品省下不少事情。 　　“伊藤先生还要犹豫吗？”神奈又说道，“如今的经济形势，拖得时间越久社会环境对贵公司可就越是不利了。” 　　伊藤重文张了张嘴，低下头几乎用哀求的语气说道：“但是这个价格能不能再高一点……” 　　“哦……”神奈又把手伸到了口袋里。 　　伊藤重文担心神奈又摸出一把硬币来，连忙解释道：“我知道贵公司愿意并购已经是我们的幸运了，但是我家中已经没有积蓄了，还有一个孩子需要看病，您心地仁善，请再给我们一些帮助吧……” 　　“心地仁善？”神奈笑了起来，“你第一个给我这种评价的人呢。” 　　她沉吟了片刻又说道：“你的才能很明显不足以被称为一个合格的决策者，不过羽衣文具被并购之后需要立刻投入生产，你比较熟悉公司情况，可以暂时留任总经理，到时候你自己先支一个月工资好了。” 　　“好吧……”伊藤重文终于点了点头。 　　简要地商定了另外一些细节，双方签署了一个股权转让初步方案之后，伊藤重文收起了桌上的一百日元，四代人的奋斗就此与他无关了。伊藤重文此时却感到了久违的轻松，两年来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的重担也从他身上解脱了。 　　“非常感谢。”伊藤重文这一次态度非常真诚。 　　神奈随意地摆了摆手。神奈很清楚自己其实算不上善良，她愿意并购羽衣文具的理由主要还是羽衣文具的债务总额其实只有五十亿日元左右，这个数字对于伊藤重文来说是个重担，但对于千反田家来说却完全上不了台面了。 　　开玩笑呢，千反田商事动不动欠个几百亿都已经成常态了，去年巅峰时千反田商事负债总额一度突破了五千亿日元，吓得千反田谷佑每次看到财务报表就手指发抖。如果不是神奈意识到了经济危机到来及时整顿财务，清偿了大部分短期债务，估计现在千反田商事早就垮台了。总之，五十亿日元债务，对于千反田商事来说就是毛毛雨，估计就连千反田谷佑都已经适应了。 　　“既然我们已经达成了公司，”神奈继续说道，“那么伊藤先生今天返回羽衣文具之后就可以开始筹备重新生产了，三天之内，总公司会派遣财务，监事，审计等专业人员组成的小组前往羽衣文具，第一笔生产资金也会同时到位。产品方面则会由千家良品负责，他们会派遣质量管控工程师常驻工厂……” 　　限制千家良品快速扩张的因素一个是工厂的产能不足，另一个就是神奈对商品质量的高要求。千家良品设立了专门的质量管控部门，他们的工程师小组会直接进驻商品供应链上的每一家工厂，每一个原材料基地监督商品的生产全过程，这些工程师直接从千家良品总部领薪水，也只对千家良品负责，从而确保商品合格率。 　　这样的做法会增加不少生产成本，但是神奈知道千家良品必须要这么做。杂货店贩卖的东西通常都是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桌椅玩具什么的设计得再漂亮，再新颖，别人还是可以随手copy出来，那么什么是比较不容易抄的呢？当然是质量。再者说，如果山寨的质量比正品还好，那么消费者又凭什么买正品呢？ 　　“现在就开始重新生产？不需要先考察市场吗？spring彩铅配方虽然是现成的，但万一卖得不好……”伊藤重文也算是个老实人了，决定要当千反田商事的下属就设身处地地为千反田商事考虑，担心起了亏本的问题。 　　神奈思索了片刻，拿起桌上摆着的一支钢笔，刚才双方签署协议的时候用的就是它，递给伊藤重文说道：“你用最短的时间把它卖给我。” 　　“嗯？”伊藤重文有些困惑，他猜想这可能是老板对他的某种测试，于是便拿着笔尝试着推销道：“这支钢笔出水流畅，书写体验极佳，笔杆采用了温润的树脂材质，握持感舒适，适宜长时间的书写需求……” 　　“我就说你不适合当一家企业的决策者，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商品，”神奈摆摆手直接打断了伊藤重文，无视了对方尴尬的表情，又问道：“这支笔是哪来的？” 　　“我前天在东京的地铁站买的。”伊藤重文回答道。 　　“你为什么会买这支钢笔？”神奈又问道。 　　“呃……”伊藤重文想了想说道，“我觉得见客户的时候，可能需要写点什么，所以就买了这支笔。” 　　“你看，”神奈摊开手说道，“决定一件商品是否卖得出去的终极因素并不是商品本身，而是需求！有需求就有销量。” 　　伊藤重文恍然大悟，接着又担心地问道：“那么没有市场需求怎么办呢？” 　　“你是白痴吗？”神奈敲着桌上的协议继续，说道：“没有需求，那就去创造需求啊。” 　　伊藤重文其实还想问一下该怎么创造需求，但神奈完全没有给他机会开口，她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日期说道：“一个半月时间，千反田商事会在暑假结束之前让羽衣文具扭亏为盈的，你只需要做好你的工作就行了。” 第452章 生与死的季节（八） 　　伊藤重文这人能力是有的，他业务熟练，勤劳肯干，神奈觉得他足以担任一个部门经理，但也仅止于一个部门经理了。如果要他站在更高的层面上，纵观市场大局，把握公司的前进方向，伊藤重文根本做不到，他不知道企业应该怎么改变，也不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一个总经理整天干着推销员的工作，也算是个谜样的存在了。 　　这就是家族式企业的最大的弊端，伊藤重文生来就是要继承家业的，羽衣文具最高领导职务就给给他留着的，不管伊藤重文能力怎么样，人品怎么样，别人都没有资格担当这个职务。其实羽衣文具能够传承四代人其实已经很不错了，四代人都没有出败家的二世祖，这表明伊藤家在培养继承人这方面还是够重视的。 　　说起来，千反田商事也是家族式企业，从神奈的祖爷爷算起，神奈刚好是第四代继承者。不过，无论是创办了千反田商事的祖爷爷，还是千反田康介，千反田之彦，以及千反田神奈都称得上是一流的商业人才。此时家族式企业的最大弊端反而又变成了优势，家族式企业内继承人对企业拥有的控制力比那些股份松散的上市公司要强得多，所以他们的经营思想与个人风格也更能得到充分的贯彻。 　　千反田商事在神奈的祖爷爷手中是美军的食品供应商，在千反田康介手中被打造成了神山市的大地主，千反田之彦又把它变成了一家初见规模的农产品公司，而神奈手中千反田商事则成了一家综合式的庞然大物。换一个掌权者就能换一种经营模式，如果不是家族式企业这几乎是无法想象的。 　　随着千反田商事日渐庞大，神奈估计用不了多久自家也需要考虑股权结构改革的事情，为日后上市融资做好准备了。千反田商事本身自然不会轻易上市，但神山传媒，千家良品这些子公司却是可以上市的。 　　不过，那些还是将来的事情，眼下千反田家在意的事情还是千棘的比赛。 　　与伊藤重文面谈完的第二天早上，神奈打着哈欠醒来，就发现千棘穿着睡裙坐在床头发呆。这丫头眼圈发青，双眼无神，显然是昨晚睡得不太好。 　　神奈坐起身，爬到了千棘背后，千棘依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神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伸出手从睡裙的短袖袖口探到了千棘的胸口揉了两下。 　　“最近发育了一点呢。”神奈评价道。 　　千棘顿时惊醒，挣脱开神奈的咸猪手，捂着胸口，羞恼地骂道：“你要死啊！” 　　千棘的脸蛋红得发烫，因为刚起床的缘故，她的睡裙下什么都没穿。虽然平日里见惯了神奈和爱瑠之间的卿卿我我，这似乎是她们姐妹之间沟通感情的方式，但是作为神奈法律上的妹妹，千棘却一点都不想参与进去，因为实在是太羞耻了。 　　“千岁呢？”神奈却完全没当回事，环顾四周，问起了不相干的话题。 　　昨晚神奈，爱瑠，千棘，千岁住在了同一个房间里，但是现在房间里却只有千棘和神奈两个人。 　　“千岁一大早就吵着要找克里斯蒂娜玩，爱瑠只好带她去了。”千棘说道。 　　安菲亚的事情神奈最终还是从爱瑠口中了解了一个大概。莉迪亚是安菲亚妹妹的女儿，不知怎么回事现在由安菲亚抚养，克里斯蒂娜是安菲亚找人代孕的亲生女儿，男方不知道是谁。不管安菲亚工作能力怎么样，她确实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对克里斯蒂娜缺乏足够的关心，相反年纪不大的莉迪亚倒一直在照顾这个堂妹，与克里斯蒂娜感情很好，听说安菲亚想把克里斯蒂娜送给别的家庭收养，于是一向视安菲亚为仇人的莉迪亚就拿着美工刀来找她决斗了。 　　可惜的是，斯巴达克斯·莉迪亚的起义很快就被暴君安菲亚镇压下去了，没看到热闹的神奈深表遗憾。 　　不过考虑到侄女的情绪，安菲亚也不好把克里斯蒂娜送给千反田家收养了。对此神奈倒是不怎么在意，她原本是看到安菲亚不想抚养这个女儿才提议由千反田家收养的。 　　“感觉安菲亚小姐有点不负责任呢……”千棘犹豫地说道，大概是由于自己失去了亲人，千棘对安菲亚这种生下了女儿却不想抚养的态度有些反感。 　　“每个家庭的情况各有不同，”神奈打了个哈欠，说道，“或许安菲亚那家伙有不得不生个孩子的理由呢？” 　　“这倒也是。”千棘点了点头，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 　　“你什么时候比赛？”神奈又严肃地问道。 　　“我的比赛下午呢。”千棘被神奈突然严肃起来的口气吓得还以为神奈是想鼓励她两句呢，结果这家伙听完千棘的回答就一头栽倒在床上里。 　　“那我再睡两个小时。”神奈扯过杯子蒙在脸上，瓮声瓮气地说道。 　　“喂，你这家伙！”千棘被气得哭笑不得。 　　“不过是一场比赛罢了，”神奈打着哈欠，随意地摆摆手说道，“输了你姐我给你办一场千反田杯世界射击大赛。” 　　千棘微微一愣，看着神奈轻松的表现她紧张不已的心情居然渐渐平静了下来。看了下时间，现在才早上七点多，千棘清楚得记得神奈昨晚玩游戏玩到了凌晨，因为她昨晚太紧张几乎一夜没睡。现在心情稍微放松了下来，困意也就回来了。 　　“给我让点位置，我也要睡一会儿。”千棘又爬到了床上说道。 　　神奈像条虫子一样蠕动了两下，让出了半张床。 　　千棘在神奈背后躺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问道：“如果千反田杯再输了呢？” 　　“那就再办个千棘杯，又不是养不起你。”神奈闭着眼睛，随口说道。 　　千棘咬了咬嘴唇，伸出手从背后抱住了神奈，将脸埋在了神奈颈部。 　　“不要乱摸。”神奈说道。 　　“你刚才也摸了我，我要摸回来。”千棘说道。 第453章 生与死的季节（九） 　　神奈习惯性地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床，起床后发现，千棘的精神状态突然好了很多。神奈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当是千棘补了一觉，所以看起来神清气爽了。 　　下午千棘的比赛开始。原本千反田家邀请了古典部的几个同学来看比赛，但是伊原摩耶花最近需要拍广告，福部里志想留在家里打工，都没空来大阪，折木奉太郎则跟着他姐姐去国外了，现在不知道在哪里。反倒，王菁和她的师姐赵南来给千棘加油了。 　　运动员们刚进入靶场，正在检查枪械做准备。 　　“赵小姐今天没有比赛吗？”爱瑠好奇地问看起来很闲的赵南道。 　　爱瑠的中文是神奈教的，正常交流没什么问题，但是赵南的性格大大咧咧有点不太适应日本人刻意的礼貌，她摆摆手尴尬地说道：“爱瑠如果不介意的话，叫我小南姐就行了，赵小姐什么的，我有点不习惯。” 　　“气步枪比赛后天才开始呢。”王菁帮忙解释道。 　　气步枪比赛的受众比飞碟射击更广泛，而且还有还好几个参加过奥运会和世锦赛的明星运动员会参赛，就连小组赛都会有电视转播和网络转播，这种受关注的比赛自然是要放在开幕式之后。 　　另一边，百川也和神奈说着话，百川原本是来给神奈“送货”的，恰好遇到千棘比赛开始，就一起过来了。 　　神奈的“货物”自然就是她委托图灵数字为千家良品设计的物流管理系统。 　　“你们花了多少时间设计？”神奈拿着平板电脑说道。 　　“两个月。”百川心中有些惴惴。 　　神奈想要的只是物流系统，而百川拿出来的却是一个更加复杂的东西，一个集结了销售，订货，采购，物流，生产等等方面功能的管理平台。 　　“这么短的时间能设计出完成度这么高的方案，图灵数字这么厉害了吗？”神奈说道。 　　“这倒不是……”百川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们参考了自卫队的全球物资调度系统，所以设计起来比较容易。” 　　神奈点了点头，现代商业模式其实与军队多有相似之处，图灵数字这么做确实很省力。百川不好意思的是，全球物资调度系统是自卫队花了重金雇佣图灵数字开发的，现在自卫队还没用上，他们就抄了一份给千家良品，这不管怎么说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不过，图灵数字倒也不是照抄，百川也做了很多创新。神奈花了二十分钟左右大致了解了一遍图灵数字的设计方案，其中一些环节就连她也不得不说太大胆了。 　　“门店对工厂直接下单？”神奈沉吟着。 　　图灵数字把他们设计的这个系统起名为“power grid”，也就是电网。无论是普通家庭，还是工厂企业在使用电力时忽略掉变压等环节其实都可以说是直接对接到发电厂的。图灵数字也模仿了这种形式，将门店与工厂直接对接了起来，门店产品的销售情况与补货需求直接反应到工厂的生产部门中。以往千家良品店铺需要进货都是由各个基层门店向地区总店申报，然后各地区总店汇总到千家良品总部，由总部向各个工厂下单。图灵数字的设计直接将四步简化成了一步，同时也将千家良品的供应链效率提高了百分之三十左右。 　　除此之外，百川还取消了工厂仓储，直接让工厂备货到物流配送中心，货物抵达物流配送中心之后几乎不会有停留，立刻就会进行分拣配送，发往各级仓库以及门店，这种模式被图灵数字称之为“延长的流水线”，也就是将整个物流体系视为工厂生产的一部分，整个生产过程被延长到了门店为止。这种做法有好有坏。 　　好处就是最大程度上削减了库存。“零售的利润在于供应链”，这是沃尔玛，家乐福等等前辈总结出来的，而供应链上最大的非必要成本就是库存。零库存的概念被炒作了很多年，事实证明零库存是行不通的，但削减库存确实可以带来不少利润。坏处则是这一模式对配送体系的要求极高，它最大程度上削减了库存和货物在仓库停留的时间，也就是说一旦某个配送环节出现了问题，它几乎没有修正的机会。 　　“这种设计如何确保实践起来没有问题呢？”神奈问道。 　　“我在自卫队看到了一种技术，”百川连忙拿出了一张贴纸，说道，“这个叫超高频RFID标签，只要贴在货物上，就可以使机器自动识别货物，并能够通过专门的终端监控货物的情况，可以在最大程度上确保配送的效率和准确性。” 　　百川的心情有些不安，她是自作主张给千家良品的物流系统添加这么多东西的，原本只是想在神奈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但设计完成后，已经严重超出需求了。如果神奈不满意，那可真的是弄巧成拙了。 　　神奈恍然，点了点头。神奈对物流方面本身算是个外行，但是百川提起来了，她也能够想到一些东西。RFID也就是射频识别技术，这不算什么太高新的科技，它在集装箱，航空运输等领域都有着广泛的运用。神奈的记忆中美国连锁超市的带头大哥沃尔玛将RFID技术引入了零售业，据说为企业带来了几十亿利润，她不太清楚这个时空的沃尔玛还是不是依然痴迷于RFID技术，不过千家良品确实可以考虑引入这个解决方案。 　　百川紧张地看着神奈的表情，神奈只是盯着平板电脑思索。 　　“这个方案合适吗？”百川终于忍不住问道。 　　“嗯……”神奈想了想，开口说道，“我觉得……” 　　啪，一声枪响划破天空，小组赛开始了。 　　“先看比赛吧。”神奈注意到千棘出场了，于是放下了平板电脑说道。 　　百川一口气被堵在胸口，忿忿地朝赛场内挥了挥拳头。 　　“你在干嘛？”神奈瞥了她一眼，问道。 　　百川坐正了身体，说道：“没，没什么……” 第454章 生与死的季节（十） 　　千棘的比赛倒是没有什么波澜，她顺顺利利地……被淘汰了。 　　小组成绩前两名的运动员才有资格晋级下一轮比赛，千棘是小组第四名。 　　“这才是真正的世界级比赛吗？”千棘苦笑着说道。 　　“这倒不是，”神奈说道，“大学生运动会嘛，应该只算业余比赛。” 　　千棘瞪了嘴欠的某人一眼。 　　“姐姐胡说什么呢，”爱瑠也笑着嗔怪道，“参赛的哪个不是职业运动员？” 　　不仅都是职业运动员，而且都是世界一流水准的职业运动员，千棘已经感觉自己超常发挥了，但无奈对手实在是太强，一个个就像是从娘胎里就开始打枪了一样，弹无虚发，令人望而生畏。 　　“千棘天赋很不错，只是练习时间短了一些而已。”赵南也说道，她是参加过奥运会的国家级运动员，自然不太把世大会放在心上，但当王菁告诉她千棘才进行了一年多专业训练之后，赵南也不得不啧啧赞叹千棘天赋惊人了。 　　输了归输了，千棘输了比赛之后似乎并没有陷入情绪低谷，反而笑着招呼大家道：“这边一家卖神户牛肉的餐厅，待会儿一起去尝尝吧，我请客。” 　　听到神户牛肉，神奈情不自禁地挑了挑眉头，心中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神户牛肉神奈也只吃过一次，倒不是说太贵吃不起，而是兵库农协严格控制神户牛肉的销售渠道，想吃的话几乎只能去他们的直营店，神奈又不是那种活泼好动的人。 　　大运会期间兵库农协大打广告，在会场附近开设了好几家临时的直营餐厅售卖神户牛肉，千棘邀请大家去的就是其中一家。 　　进入餐厅，千岁便带着尼尼欢呼着霸占了一个位置，招呼姐姐们来坐下。 　　刚坐下，王菁就被菜单吓了一跳，这餐厅保留了神户牛肉一如既往的高端风格，那一串零看得小丫头有点眼晕：“这，这也太贵了，我们换一家吧？” 　　“嗯嗯。”神奈也点头认同，表示应该换一家。 　　千棘看到了神奈的动作，但她只当神奈是在胡闹，便笑着说道：“没关系的，偶尔来吃一次罢了。你们作为客人第一次来日本，我总要招待一下的。” 　　神奈只好撇了撇嘴，任由千棘自己去招待客人，转头问百川道：“图灵数字最近的书卖得怎么样了？” 　　百川还在为“电网系统”的事情惴惴不安着，突然听到神奈的问题，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图灵数字这两年除了在研究自卫队的全球物资配送系统和他们自己的人工智能系统之外，就是在经营他们的环球文库了。经过两年的发展，环球文库已经不再是单纯的论文文库了，同时也开始收录各国重要的期刊资料和文学著作。收录了这么多东西总是要创造利润的，现在环球文库除了提供论文资料下载以外，同时还卖一些期刊，杂志，工具书，以及文学著作的实体书，单从书籍的品类来说，环球文库目前已经是全世界最大的网上书店了，只是卖书的利润低的有点吓人。 　　图灵数字这帮技术宅给商品胡乱定价，搞得顾客和书商都怨声载道，他们又没有自己的物流货运系统，发货全靠第三方，常常寄个十天半个月也寄不到客户手中，甚至于损坏或者直接寄丢了。这时候丢了包裹的顾客找网站客服也往往没人搭理，就算有人搭理，客服也会从概率学，工程学，社会学等等方面劝顾客想开一点，接受包裹丢了这个事实。 　　卖书以来，环球文库的投诉率渐渐也有领先于行业，冠绝于全球的趋势了。“不想做生意了！”这是买过书的顾客对环球文库的普遍评价。 　　神奈可以作证，他们确实不想做生意了。 　　据神奈所知，这个号称全世界品类最丰富的网上书店，图灵数字只给它安排了三个客服，还是每天大家随机抽签的，抽到的人就去应付一下那些恼人的投诉，和顾客闲扯上两句，完全没有想要做生意的态度。 　　百川不好意思地笑道：“近来图灵数字事务繁忙，根本没有人手打理网上书店的生意。” 　　图灵数字是“实验室型企业”，百川自认为没有管理大公司的能力，所以一直按照神奈制定的策略控制着公司的体量，图灵数字雇员最多时也只有五六百人，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技术人员。如今自卫队的项目和AI项目占据了大部分人力，百川能够腾出手来帮千家良品设计了“电网系统”已是不易，书店什么的自然也就荒废了。 　　千棘问神奈想吃什么，神奈摆摆手表示自己随意，又问百川道：“那么你们的出版社还在运营吗？” 　　千岁咋咋呼呼地要给自己和尼尼点两份儿童套餐，至于一只兔子是否需要吃牛肉，千岁恐怕没有考虑过。 　　“嗯……”百川含糊地应了一声，又问道，“神奈酱想做什么？” 　　图灵数字旗下有个不大的出版社，环球文库收录了很多普通人闻所未闻的书籍，比如某个时代某个小人物的回忆录，比如某个乡野山林中的石碑拓本，再比如一些已经残缺不全的宗教典籍碎纸，甚至于某个国家流传的古代小黄.书。这些书籍在一般人看来根本毫无用处，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可能成为某项学术研究的重要资料。 　　这些东西收集起来不容易，整理起来更加耗时费力，市场需求更是几近于0，一般的出版社根本不会想卖这种东西。但是图灵数字的技术宅们不仅出版，还卖影印本的实体书，这种书自然不可能大批量印刷，有人要下了订单，他们就用公司的打印机打印一本装订好给人寄过去，几乎卖的每一本书都在亏本。 　　这种做生意的方式没把公司搞垮，完全是因为神奈用石油币给他们打了一个不错的底子。 　　“我想出版一套涂色绘本。”神奈说道，“如果你们的出版社关门了的话，那我就去找别人了。” 　　“不用，不用，”百川连忙摆手道，“虽然没有人手卖书了，但是出版社还在运营。” 　　“那好吧……”神奈点了点头，图灵数字的出版社为什么不卖书还没有关门大吉就不是她需要考虑的问题了。 　　千棘点的神户牛肉很快就端了上来，餐厅的厨师当着神奈她们的面开始熟练的料理牛肉。 　　神奈拿起了手边的叉子拨弄了几下餐盘中的新鲜牛肉，仔细观察。她很快便有了发现，果然……千反田之彦的假牛肉卖到她们自己的餐桌上来了。 　　PS：这是第一更 第455章 生与死的季节（十一） 　　涂色绘本自然是为卖彩铅所做的铺垫，正如神奈所说，没有需求就创造需求。 　　彩铅嘛，基本功能就是画画，但是传统的绘画市场已经被国内外老牌铅笔厂商占据，千家良品想要涉足其中就必须要一个崭新的切入点。于是，神奈便想到了涂色绘本。 　　涂色绘本的市场不大，长期以来都被视为儿童玩具的一个小分支。但是神奈知道，有一套涂色绘本曾经创造过令许多主流玩具厂家都侧目不已的销售记录，那就是一位英国艺术家绘制的《秘密花园》系列涂色绘本。 　　这套涂色绘本曾连续霸占亚马逊畅销图书榜一年多，累计销量早已破千万册，可谓是一个销售奇迹。提到这套涂色书畅销的原因，很多人都会说它的艺术水平，它的画页质量，或者它的病毒式传播。但是神奈认为《秘密花园》成功在于它的市场定位，它将自己的受众人群定位在了“都市女性”，将自己的商品功能定义为“解压”，这使它打开了一片全新的市场，同时《秘密花园》系列涂色书也恰好迎合了这个市场的需求。 　　日本职场工作压力本来就大，如今经济下滑，生活压力只会更大。日本的都市都市女性在发泄压力方面是很舍得花钱的，东京日渐繁荣的牛郎店就是明证。今后都市女性的收入肯定会大幅缩水，牛郎什么的她们估计是玩不起了，但是涂色书便宜啊。依照口红效应推论，经济越是苦难，涂色书的销量恐怕还会越好。 　　这个全新的涂色书市场，对于彩铅来说也是从未有人涉足过的处女地。一千万册涂色书就需要一千万盒彩铅，一千万盒彩铅的市场无论如何都够让羽衣文具扭亏为盈了。 　　神奈正与百川说着话，一块煎好的牛肉就被送到了她的面前，神奈用餐刀切开，观察了一下花纹，心中估计这应该是千反田之彦卖给兵库农协的进口牛肉。这家餐厅还算有一点节操，千棘点了七块牛肉，疑似进口牛肉的只有这一块。当然了，也有可能是神奈辨别不出来的缘故。 　　千反田之彦第一批卖给兵库农协的是美国上选牛肉，这种牛肉虽然品质也属上佳，但与神户牛肉的差别还是太大。在神奈的建议下，千反田之彦把后续转卖给兵库农协的牛肉改成了澳洲和牛，澳洲和牛与神户牛同根同种，同等级的两块牛肉摆在一起，就算是专业人士都无法看出它们的区别。 　　神奈想了想，把这块“假牛肉”推到了百川面前：“电网系统设计的不错，呶，给你的奖励。” 　　百川微微一愣，接着脸上的喜悦抑制不住的绽放开来。 　　电网系统确实设计的很好，沃尔玛常常被人称为“伪装成超市的物流公司”，这也侧面说明了物流对于一家连锁零售起来说有多么重要。但是百川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成本。 　　按照图灵数字的设计，神奈估计一个初步覆盖全球的电网系统至少需要二十到三十架飞机，五千到七千辆左右的车辆，这样才能确保货物和原材料的实时供应充足。更不用提RFID系统的建设，图灵数字在设计中提到要给千家良品的每一个基层员工配备一个价格很不便宜的便携式RFID终端，因为自卫队就是这么做的……这群技术宅也不用脑子想想，自卫队花的是纳税人的钱，千家良品可是要花千反田家自己的钱的！ 　　神奈创办千家良品本来就没花什么钱，千家良品的管理人员是从西武百货挖来的，运输部门是原西武旗下小川物流，收购的厂家也基本都是原西武百货的合作伙伴，可以说千家良品就是吸着西武百货的血成长起来的。 　　但是，西武百货却没有资源给千家良品重新打造一个全新的“电网系统”，如果选择这个方案的话，千反田家至少需要掏出数亿美金来为千家良品的发展铺路。神奈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肯定或者否定图灵数字的“电网系统”也是这个原因。 　　不过，经过反复的考量，神奈最终还是决定采用图灵数字的设计。千家良品早晚都是国际化的，一个小小的小川物流很快就会无法满足暴涨的运力需求，那还不如早点将更先进的“电力系统”建设起来。 　　百川直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给神奈带来了多么庞大的一个工程，她咬着嘴唇，轻哼着不知道什么曲调，乐颠颠地对付着面前的“假牛肉”。 　　神奈又要了一小块看起来像是真的的神户牛肉，尝了一口。神户牛肉的烹饪过程几乎不添加任何调料，直接用将肥边切下来在铁板上煎出油，再煎烤牛肉，简单烹饪的神户牛肉味道鲜美，入口即化，单论品质确实配得上兵库农协的“全世界最顶级的牛肉”的宣传口号了。 　　“好吃吗？”神奈问百川道。 　　“嗯，”百川不假思索地点头，快乐地说道，“很好吃。” 　　“你以前吃过神户牛肉吗？”神奈又问道。 　　百川回忆了一下，伸出两根手指说道：“吃过两次。” 　　神奈点了点头，心中大概明白了，如果不有心观察的话，这些假牛肉哄骗一下游客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接着神奈又转头凑到千棘身边耳语了两句。 　　“你说这些牛……”千棘指着还在烹饪的牛肉，差点蹦了起来。 　　“嘘嘘嘘……”神奈手指按着嘴唇示意千棘小声。 　　千棘压低了声音，问道：“有几块是假的？” 　　“我怎么知道。”神奈耸了耸肩，用一副事不关己的口气说道，“我都提醒过你了，应该要换一家餐厅。” 　　“那么现在怎么办？”千棘问道。 　　“没关系，”神奈指指吃得香甜的百川，说道，“这里应该没人吃得出来。” 　　千棘恨得咬牙，她是看好友王菁和赵南初来乍到才招待她们来吃神户牛肉的，结果吃的却是“假牛肉”，这也太丢人了。 　　神奈和千反田之彦商议神户牛肉的事情的时候，千棘也旁听了两句，但是时间一久，她便淡忘了这件事情，哪里想得到这“假牛肉”会卖到自己家桌子上来 第456章 生与死的季节（十二） 　　果然，正如神奈所说，直到聚餐完毕，餐桌上也没有提出自己吃到了“假牛肉”，为此苦恼不已的只有千棘一个人。 　　虽然千棘没能晋级，但神奈一行人还是打算在大阪再盘桓两天，要去看一下开幕式什么的，毕竟来比一次赛，如果连开幕式都没有经历就灰溜溜地回家了，那也太搓了。 　　千反田康介也不急着回名古屋，他正在到处联系棒球教练和队员，一心想要自己组个棒球队。 　　神奈这段时间奔波得太累了，第二天感觉身体不太舒服只好独自留在酒店房间里无聊地看开幕式直播，中午时分，安菲亚带着矢野则的消息来到了酒店。 　　矢野则没有怠慢神奈的委托，他很快就给神奈找到了一家名为“津田慈善基金”的慈善基金会。 　　这个“津田”并不是指某一家赞助商，而是日本一位著名的女性教育家津田梅子。19世纪末20世纪初，日本的男尊女卑思想并没有比隔壁半封建半殖民的华国好多少，津田梅子在这样的社会氛围下积极推动女性教育，鼓励女性自立自强，最终积劳成疾去世。 　　津田慈善基金与津田梅子本人没什么关系，之所以借用津田梅子的名字，是因为他们的主要业务就是女性公益，包括经营孤儿院收养孤女，资助苦难女童上学，帮助单亲母亲就业等等，在相关领域也小有成就，日本最早的母乳库就是他们创建的。 　　前几年津田慈善的主要金主是日航，现在日航破产，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津田慈善也就维持不下去了。经济产业省对日航进行资产整合后，积立基金就接手了津田慈善，但积立基金也不是收破烂的，他们经营着放眼全世界都首屈一指的医疗保险和养老保险，津田慈善对于他们来说就是鸡肋。所以，矢野则很轻松地就在积立基金内部帮神奈争取到了这个慈善基金。 　　积立基金以五百万日元的价格把津田慈善卖给了千反田商事，几乎和白捡的一样。 　　神奈虽然对矢野则好感欠奉，但也不得不说这件事情矢野则做得确实很尽心。 　　“说起来，这位矢野先生怎么会这么了解神奈小姐的？”安菲亚一脸好奇地问道，她面前摆着一份关于津田慈善产业结构的简介资料。 　　“什么叫这么了解我？”神奈不解地说道。 　　“我听说神奈小姐有点小爱好……”安菲亚含糊说道，手指轻敲着资料中母乳库的那一页。 　　“我又没喝过你的。”神奈不满地瞪了这家伙一眼。 　　安菲亚笑了笑，她跟随在米哈伊尔身边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丑恶没有见过。在所谓的上流社会中，人性的卑劣往往更不加遮掩。安菲亚就曾在米哈伊尔的私人宴会上认识过一个美国人，苏联解体后的那段混乱时期，他专门从东欧国家收购女童男童卖到私人岛屿上中供富豪权贵享乐。如今已经过去十余年了，那个美国人不仅没有受到任何的制裁，反而在美国政商界混得风生水起，被三任总统当做座上宾，甚至最近他还被媒体吹捧成了慈善家。 　　相比之下，神奈的这点毛病在安菲亚眼中确实只能算是人畜无害的“小爱好”了。 　　“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神奈问道，电视直播中各国运动员开始入场了，神奈盯着电视机，想看看能不能看到千棘的镜头。 　　神奈说的事情自然是IMF的动向，谈到正事，安菲亚也不再嬉皮笑脸，拿出了平板电脑说道：“关于埃德·斯特劳斯·科勒，IMF最近动向的新闻报道和相对可靠的消息都在这里了。” 　　“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东西吗？”神奈一边接过平板电脑，一边随口问道。 　　安菲亚笑了起来说道：“值得注意的太多了，国际经济形势这么差，IMF每天都有大动作。” 　　神奈翻看着平板电脑中整理好的文件，不由皱起了眉头，正如安菲亚所说，IMF现在就是全球金融系统的救火队员，满世界刷存在感。近两个月，几乎每天都有关于IMF的新闻，随便一翻就是IMF总裁埃德•斯特劳斯•科勒访问了xx国家，达成了XX协议，神奈估计这家伙一个月可能要跑二三十个国家，除了开会，其他的时间可能全在飞机上渡过了，这给神奈筛选有用的信息带来了一些难度。 　　“科勒到访过日本吗？”神奈问道。 　　“来过，”安菲亚想了想说道，“应该来过两次。” 　　“只来过两次？”神奈有些疑惑，日本不管怎么说世界第三大经济体，在国际金融秩序的重要性不逊色于任何一个欧美国家，但这段时间埃德•斯特劳斯•科勒来日本的次数还没有他去中东的次数多。 　　“上一次来日本是什么时候？”神奈又问道。 　　“大概五月中旬的时候。”安菲亚对自己整理的内容烂熟于心。 　　神奈很快找到了科勒上一次到访日本的报道，时间是五月17号。神奈快速浏览几篇相关新闻，简单地总结了一下内容——那就是没有内容。这一次到访是埃德·斯特劳斯·科勒今年极其少见的一次没有公布出任何的访问，值此危险关头，IMF不可能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公费旅游上，这段时间IMF每次国际会议总会多多少少达成一些协议或者共识，那么科勒与日本国家元首会面却毫无成果呢？神奈觉得只有一种解释，双方谈崩了。 　　一场谈判会崩掉，原因只可能是一方开价太高，另一方接受不了。 　　毫无疑问，科勒到访日本必然是带着目的来的，目的很显然，IMF承担着稳定世界金融秩序的责任，他需要来帮助日本政府挽救崩溃的经济。日本政府是需要帮助的弱势方，他们显然不可能是开价的一方。 　　那么答案就很清晰了，IMF开出了某个代价作为救援日本经济的条件，但是日本政府接受不了，于是拒绝了！ 　　日本是IMF最重要的成员国之一，在IMF享受特别提款权，这个特别提款权能够给日本带来自身急需的救市资金，但是现在日本政府居然宁可自己咬牙煎熬，也要拒绝IMF援手！到底是什么代价居然会让一个成员国与IMF分道扬镳？ 　　这时电视中韩国队的镜头一扫而过，神奈摸着下巴，眯起了眼睛。 　　“东亚地区科勒到访最多的国家是哪个？”神奈问道。 　　“呃……泰国吧？”安菲亚想了想说道。 　　“除了泰国呢？”神奈又问道。 　　“韩国。”安菲亚说道。 第457章 生与死的季节（十三） 　　在神奈的记忆中，韩国在20世纪末的亚洲金融风暴中遭受了严重的冲击，美国资本趁此机会进入韩国，大肆收购韩国各大公司的股权，从纺织纤维到钢铁化工，再到半导体电子，再到保险，银行等等国家支柱行业全部被美资控制，韩国基本变成了一个有名无实的主权国家。在此过程中，IMF就扮演了美资入侵尖刀利刃。 　　在这个时空，20世纪末亚洲并没有发生什么严重的金融危机，韩国也就得以平稳的发展，只不过平稳的发展未必就是什么好事。 　　日本财阀在国际上大名鼎鼎，但实际上韩国财阀对国家经济的垄断程度远比日本严重得多。日本财阀在战后作为失败方遭受了沉重的打击，如今依然能够形成行业垄断的财阀比如三菱，神钢之流几乎都是因为日本的“护送船团”政策默许的，是资本与国家之间的妥协。但韩国财阀垄断则是完全不可控的，最明显的表现就是法律对于财阀的无力，韩国有不止一位总统涉嫌接受财阀的贿赂锒铛入狱，就连一名韩国大法院，也就是最高法院院长都因为相关嫌疑被批捕，但是那些涉嫌行贿的财阀掌门人们却没有一个因此受到实质性的处罚，也就是说那些垄断财阀们的权势早已超然凌驾于韩国最高司法机构之上，这在日本基本是无法想象的。 　　IMF与美资入侵韩国，虽然控制了韩国经济的命脉，但却在一定程度上打碎了韩国财阀的垄断根基。神奈记忆中，那段时间韩国政府乘势打着IMF的旗号在国内实行了一系列的经济改革政策，得罪了不少人，韩国民众因此对IMF怨念深重，但这些改革政策让韩国政府第一次实现了对垄断财阀的一定程度上的约束，它们对韩国确实是非常有益的。 　　然而，在这个时空，20世纪末的亚洲金融风暴并没有发生，IMF和美资没有机会大肆进入韩国，韩国那软弱的政府也就无从借助IMF的威势进行经济改革了，以至于这个时空的韩国财阀对国家的垄断比神奈的记忆中更加猖狂，甚至到了韩国法律对他们形同虚设的地步。 　　韩国财阀怎么样神奈懒得管，但是IMF有侵犯韩国经济主权的前科，现在亚洲金融风暴再次爆发，神奈觉得IMF完全有可能再来一次。 　　神奈刷一下从被窝里蹦了起来，只穿着T恤和胖次，光着腿在床上走来走去，口中念念有词地思索着什么。安菲亚看到神奈的反应有些疑惑，但也没有打扰神奈。 　　“IMF给韩国企业提供贷款了吗？”神奈问道。 　　安菲亚略微想了想回答道：“没有，IMF正在和韩国政府谈判一个一揽子援助计划，应该不会同时给韩国企业提供其他援助。” 　　“韩国那些大企业已经快不行了吧？”神奈仿佛自言自语地说道。 　　“你是说……”安菲亚也是个国际金融形势非常敏感的人，听着神奈的话，也渐渐联想到了一些问题。 　　“IMF就是美国人牵的狗，”神奈嘲讽地笑道，“现在亚洲正在遭受重创，以华尔街那种贪婪无耻的作风，他们为什么不会趁虚而入？” 　　“这么说，IMF对韩国的谈判是不怀好意的？”安菲亚说道。 　　“当然不怀好意，”神奈说道，“否则日本为什么不再搭理他们？” 　　日本政府为什么会将IMF的援助拒之门外？现在想来神奈觉得很有可能是IMF与美国资本家试图借此机会控制日本经济，日本政府看出了对方的企图，于是断然拒绝，宁可自己艰难地救市，也不愿意接受IMF的贷款。 　　神奈不觉得韩国政府看不出IMF与美国资本家的打算，只不过韩国虽然也是个发达国家，但经济方面却远不如日本强势。日本政府可以拒绝援助，艰苦求存，韩国政府却做不到，他们若是不向美国与IMF求援，那么如今天下大乱的泰国就是韩国的下场。 　　“那么IMF打算做到什么程度？”安菲亚托着下巴思索道。 　　这也是神奈正在考虑的，IMF对韩国包藏祸心是可以肯定的，但问题是在于美国人想对韩国渗透到什么程度。 　　神奈记忆中的IMF与美资之所以有能力一口气吃下大半个韩国，那是因为20世纪末的金融风暴只在亚洲爆发，欧美地区一直保持着一个相对稳定的金融环境，所以华尔街和IMF能够从美国国内调动足够的资本收购韩国的企业。 　　但是如今这个世界，东南亚的金融风暴从泰国向整个亚洲蔓延的同时，美国的次贷危机也在向全世界肆虐。雷曼兄弟破产，房地美房利美被政府接手，贝尔斯登摇摇欲坠，美国全国银行与非银行金融机构人人自危。 　　“现在的华尔街还有能力对韩国出手吗？”安菲亚说道，“如果有的话，他们又能筹集出多少钱呢？” 　　“不对，不对，”神奈摇着一根食指，说道，“钱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不是问题？”安菲亚不解地说道。 　　“你严重低估了华尔街的能力，现在金融危机才开始了半年罢了，那里可是全世界金融系统的心脏，想要钱的话，华尔街筹出钱来的。”神奈说道，“我们真正需要考虑的问题是，华尔街对韩国有多强的欲望？他们愿意为夺取韩国冒多大的风险？他们愿意冒多少风险，就能筹集多少钱收购韩国企业？” 　　“那么我们如何知道美国人对韩国有多强的欲望呢？”安菲亚又问道。 　　神奈抱着手臂坐了下来，皱着眉头思索了许久，才说道：“也许……我们可以做一个试探？” 　　“怎么试探？”安菲亚说道。 　　“现在有哪个韩国企业濒临破产的？”神奈又问道，“最好是对于韩国重要意义的那种。” 　　安菲亚想了想说道：“起亚集团，他们上季度财报亏损严重，可能很快就要递交破产申请了。” 　　起亚集团是韩国首屈一指的重工业企业，神奈记忆中起亚因为20世纪末的那场亚洲金融危机被现代集团合并，但这个时空并没有，起亚不仅发展平稳，还一度进入了世界500强前百名的位置，被誉为“韩国重工业的骄傲”。 　　“我来给起亚提供贷款。”神奈语出惊人。 　　“给起亚贷款！”安菲亚被吓了一跳。 第458章 生与死的季节（十四） 　　起亚是世界五百强，相比之下如今的千反田商事目前还是一个乡村企业。一个乡村企业要给世界五百强借钱，看起来有点魔幻。但是，安菲亚很清楚现在的千反田商事确实可以做到。矢野则以为千反田商事有二十亿美金的储备资金，安菲亚却知道神奈随时可以动用的流动资金超过五十五亿美金，就算是起亚也不可能不心动。 　　真正让安菲亚吓到的是，神奈这个想法背后蕴藏的企图。起亚的体量大，名气大，如果IMF与美资想要吃下韩国，这家“韩国重工业的骄傲”无疑是他们势在必得的一块肥肉。千反田商事在这种关头给起亚提供资金，这明摆着是故意挑衅IMF与华尔街。 　　安菲亚一时居然不知道如何评价神奈这种胆大包天的行为。 　　“神奈小姐不和威廉·林奇讨论一下这件事情吗？”安菲亚建议道。 　　安菲亚知道神奈和华尔街的老虎基金关系不错，双方私下里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在千反田商事的崛起过程之中，老虎基金也算是帮了不少忙。 　　“威廉·林奇？”神奈歪着头讥讽道，“我为什么要和他商量？他可没拿我当过朋友，他们对泰铢动手的时候给我打招呼吗？” 　　格雷·林奇曾含蓄地提醒过神奈要她“关注身边的事情”，也是因为格雷·林奇的提醒神奈才提前意识到了来自东南亚的危机，但这并不能让神奈对这些美国佬产生多少好感。华尔街狙击泰铢的行动不仅仅使泰国陷入了混乱之中，同时也造成了如今日元疯狂贬值，市场陷入动荡的局面。 　　如果不是华尔街的行动的话，千反田商事完全不用急于进行改制，神奈大刀阔斧的《X计划》是公司结构变得精简高效，五十亿美元储备资金使千反田家几乎没有受到大萧条的第一波冲击，这些手段看起来很痛快，但实际上却给千反田商事快速扩张态势踩了一个急刹车，一刀切式的《X计划》让千反田商事白白多支付了数百亿日元的裁员补贴，五十亿美元储备资金如果不是大萧条的话完全可以全部投入生产，甚至神奈还可以继续采用高负债的策略让千反田商事用银行的钱扩张，但是现在日本已经没有银行贷得出钱来了。 　　华尔街给神奈带来的麻烦远远不是一句“抱歉”就能够原谅的，况且他们还有一个人和神奈说过“抱歉”。 　　“我的意思是说，与华尔街保持良好的关系对千反田商事是有好处的。”安菲亚之前的话自然不是告诉神奈要注意和威廉·林奇之间的友谊。 老虎基金是华尔街的佼佼者，但也只是华尔街的一员而已，但是威廉·林奇的只言片语就已经能给千反田商事带来极大的影响了。安菲亚的本意是想通过这一点告诉神奈，现在的千反田商事并不是华尔街的对手，与华尔街打对手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千反田家亏得血本无归。 　　神奈也明白了安菲亚的意思，她盯着安菲亚的眼睛看了许久。 　　安菲亚被神奈看得有点发毛，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颊说道：“我脸上有什么吗？” 　　“你在害怕？”神奈说道。 　　“我？害怕？”安菲亚笑了起来，想要否定，但是在神奈的注视之下，她最终还是泄了气，承认道：“是有一点。” 　　安菲亚见证过华尔街的强势，米哈伊尔作为苏联时代幸存下来的资本巨鳄，他不缺少酷烈霸道的气魄与手段，但是在华尔街山崩海啸般的攻势之下，最终还是走向了自杀这种凄凉的结局。 　　神奈盯着安菲亚，半晌又说道：“你是米哈伊尔·阿布拉莫维奇的秘书？” 　　“嗯……”安菲亚疑惑地点了点头，说道，“是的。” 　　“那个米哈伊尔是怎么死的？”神奈问道。 　　“服毒自杀。”安菲亚说道。 　　“他一个俄罗斯首富为什么必须要自杀？”神奈又问道。 　　安菲亚苦笑道：“市场已经对俄罗斯卢布失去了信心，俄罗斯商人们宁可把粮食倾倒到北冰洋中也不愿意运到城市中销售，克里姆林宫想要对私营产业进行强力管制，米哈伊尔作为首富，他手中的石油和钢铁产业都是国家命脉，被杀鸡儆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啊。” 　　“不，”神奈却摇了摇头，反对道，“你说的不对。” 　　“不对？”安菲亚有点不太明白。 　　“不可否认，克里姆林宫确实有逼死了米哈伊尔嫌疑，但并不是米哈伊尔必须自杀的理由，”神奈说道，“如果米哈伊尔愿意主动放弃他的财富，他的企业，在东欧随便哪个国家买个庄园，种种田，养养猪，当个普通的农夫，克里姆林宫有什么必要逼他自杀？” 　　安菲亚愣住了。是啊，克里姆林宫说到底想要到还是米哈伊尔手中控制的庞大产业，至于米哈伊尔本人的死活并不重要，但是米哈伊尔还是选择了自杀，甚至安菲亚也没有考虑过米哈伊尔有不自杀的可能性，仿佛这就是理所当然的选择一样。 　　“米哈伊尔是因为舍不得他的钱才自杀的吗？根本不可能。”神奈又说道，“知道需求层次理论吗？” 　　安菲亚点了点头，美国心理学家马斯洛将人类需求像阶梯一样从低到高按层次分为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需求和自我实现需求五种。 　　“你我这样的收入水平就已经超出了前三种基础需求，也不需要再博取他人的认可与尊重，更何况于米哈伊尔这种老得快死的俄罗斯首富。”神奈抱着手臂说道，“那么我们还活着，那就必须要找一个想要实现的东西，让我们还有活下去的理由。米哈伊尔自杀，其实只是因为他失败了，并且再也看不到成功的可能，他失去了活下去的理由，所以他自杀了。” 　　“五十亿还是五百亿美金对于我来说也是无所谓的事情，我不知道米哈伊尔所想的是什么，但我知道，只要我还活着，IMF，华尔街都是我早晚要面对的对手，因为……”神奈轻笑着说道，“我就是想站在这个世界的顶端。” 第459章 偶然发现 　　安菲亚最终还是按照神奈的决定去联络起亚日本分公司的负责人了，神奈随手给她分拨了二十亿美金的预算。安菲亚知道千反田商事在国内还有一大堆需要花销的地方，光是神山娱乐的电影动画和千家良品的零售网络建设今年的投资预算都不会少于十亿美金。在这种情况下，这位千反田家的大小姐还能眼睛都不眨地拿出二十亿美金借给起亚，要知道此举的目的只是为了试探一下IMF与美资的态度。这样的气魄安菲亚也只能自叹不如了。 　　又在大阪停留了三五日，神奈一行的世大会旅程也就差不多结束了。 　　日本棒球在决赛中输给了美国，获得了银牌。其实这也不算爆冷，美国职业棒球联赛的水平比日本还要高出一线，很多日本棒球明星选手都以进入美职棒效力为荣。但是千反田康介还是对此耿耿于怀，这更坚定了这老头子要组建自己的棒球队的决心。 　　原本神奈等人都觉得千棘的比赛成绩并不理想，包括千棘自己都是这么觉得的，但是开幕之后，千棘却受到了东大的表扬。原来千棘居然是整个东大运动员中心成绩最好的运动员，东大的运动员中心都是特长生而不是职业运动员，更何况还有很多人是蒙混进来的关系户，所以成绩惨不忍睹也就不奇怪了。千棘不算理想的成绩全靠同行衬托，居然变得耀眼了起来。 　　阵容强大的华国代表团成绩耀眼，赵南也拿到了一块气步枪项目的金牌。王菁的这位师姐一直谦虚地自称自己只是个坐冷板凳的替补，现在看来能够入选奥运会的运动员果然没有一个等闲之辈。 　　“姐姐，可以快一点吗？”爱瑠敲敲房间的门问道。 　　正在埋头打着游戏的神奈不高兴地说道：“不是说下午才回家吗？等我再打一局。” 　　“中国代表团射击队要回国了，我们去向小菁道个别去。”爱瑠走到神奈背后，捂住神奈的眼睛，说道，“姐姐已经玩了三个小时了。” 　　神奈趁势躺倒在爱瑠怀里，嘟起嘴说道：“我不是玩，我是在工作。” 　　“真的啊？”爱瑠笑着说道。 　　“嗯。”神奈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硬要说的话，神奈确实算是在工作。她玩的游戏是神山娱乐新鲜出炉的一款新游戏《东方非想天泽》，目前还只是测试版，神奈现在玩这游戏也算是帮游戏工作室做测试工作。这新游戏是东方系列的第一款第一人称射击游戏，说射击游戏其实也不准确，因为游戏中的英雄有用魔杖的，用弓箭的，用长刀短刀的等等，用枪的反倒是少数。 　　神奈原本是打算让神山娱乐接下来开发一个东方系列的moba游戏的，但是她还没有提起这件事情，神山娱乐的游戏策划小组就提交上来了一个十二人制的第一人称射击游戏设想。神奈倒是没有固执己见，毕竟论起游戏这些游戏策划们才是专家。 　　现在看来，神山娱乐确实做得不错。《东方非想天泽》做得非常精美，神奈并不擅长玩射击游戏，但这款游戏很容易上手，神奈稍微熟悉了几局之后便能够流畅的游戏了。作为一款射击游戏，《东方非想天泽》实在是名不副实，它的每一个人物都有不同的技能，游戏开始之后漫天魔法乱飞，特效绚丽夺目，不过这也给人一种非常爽快的感觉，神奈这种常常一局游戏打不中一个人的菜鸟也能玩得很爽快。 　　如果说缺点的话，大概就是bug稍微有点多。只不过，考虑到这只是一个测试版，这些bug以后还有时间慢慢解决。 　　“那姐姐辛苦啦，”爱瑠也没有反驳姐姐，只是弯下腰，笑着说道，“也该休息一下了，我们出去玩一会儿吧。” 　　神奈确实感觉眼睛有些酸涩了，她噘着嘴要爱瑠亲了一下，然后才懒洋洋地换好衣服和爱瑠，千棘一起出门。 　　华国代表团居住的酒店距离神奈她们不远，走过去也就几分钟时间。刚到那家酒店，神奈便看到几个穿着红色祥云纹队服的华国代表团运动员正在收拾行李，其中她们熟悉的赵南。 　　“小南姐。”千棘挥着手和赵南打招呼。 　　赵南正坐在行李箱上发呆，听到千棘的声音，便笑着站起来，说道：“千棘，爱瑠，神奈，你们来啦。” 　　“你好。”爱瑠礼貌地打招呼道。 　　神奈也点了点头。 　　“你们这么早就要回国了啊？”爱瑠遗憾地说道，“我们作为地主，还没有好好招待各位呢。” 　　“射击大项的比赛已经全部结束了，我们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赵南笑着解释道，“代表团也不会多给补贴让我们在这里度假。” 　　虽然刚刚拿了金牌，但赵南还是没有任何得意的神色，仿佛完全放在心上一样。神奈觉得赵南可能是真的没有把这块金牌当一回事，这位师姐应该不是什么坐冷板凳的替补队员，按照年纪来看，她八成是华国国家队培养的未来的种子选手。等到现在的国家队主力年级稍大，赵南就会顶上去，代表国家征战奥运会，世锦赛，因此人家自然就不可能把一块小小的世大会奖牌当回事了。 　　“小菁在哪呢？”千棘问道，“我们想和她道个别。” 　　赵南表情稍微僵硬了一下，接着露出了些许恼火的神色，指指一个半掩房门，说道：“你们最好现在不要去打扰她。” 　　神奈感觉有些不解，正想伸手推门，但她的手指还没有碰到房门，就听到王菁在房间里，带着哭腔说道：“难道就不能给我留一点吗！可……可是，我也要用钱的啊……” 　　透过半掩的门缝，神奈，爱瑠和千棘看到王菁正坐在地板上，一边哭泣，一边打着电话。 　　“这是怎么回事？”神奈疑惑地指指房门说道。 　　“小菁这一次是跟着代表团来勤工俭学的，这件事情你们知道的吧？”赵南说道。 　　爱瑠和千棘点了点头。 　　“她原本是想勤工俭学攒钱买一支新枪的，但是后来千棘给她送了一支枪，她就不打算买了。前两天千棘的母亲生下了一个儿子，”赵南忽然咬起了牙说道，“千棘想给她母亲买些礼物带回去，到店里挑好了礼物却发现她存了一年多的钱早就被她妈花掉了。” 第460章 圈套（一） 　　赵南将王菁的遭遇说了一遍，爱瑠和千棘听得十分同情。爱瑠还好一点，日本也是中华文化圈的一员，明治维新之前日本女性的地位也没比爸爸国好多少。千棘作为一个美国女孩，则是完全不能理解王菁的奶奶和母亲为什么会这么对待自己的女儿，明明她们也自己是女人啊。 　　神奈没办法向千棘解释，在一些华国家庭中，女性家长反而更容易重男轻女。 　　“要不要去安慰一下小菁？”爱瑠说道。 　　赵南却摆摆手说道：“算了，不要管她，这孩子死心眼。” 　　说起王菁的事情，赵南真的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这个小师妹的遭遇确实很惹人同情，赵南能帮也会尽量帮她，这一次勤工俭学的机会就是赵南帮忙争取来的。但是，赵南也一直劝王菁少和她家里那些无情无义的家长联系，这女孩现在已经是国青队的队员了，国青队可以寄宿，每个月还会发放补贴，王菁完全有能力拜托家人，独立生活。然而，王菁就是不听劝，只要她奶奶或者母亲稍微抱怨两句生活拮据，这丫头就拿着自己的生活费往家里送。赵南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了，所以今天这事情赵南觉得让这丫头长长记性也挺好。 　　不过，听着房间里的哭泣声，赵南还是心软了下来，问神奈道：“神奈，上次我听你和小菁说有一家日本公司想和小菁签合约，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就是我家的公司。”神奈点了点头。 　　“是商业代言吗？还是俱乐部？”赵南又问道。 　　“俱乐部。”神奈说道，千反田安保救援公司旗下设置了一个射击俱乐部，这是为了光明正大的进行射击训练，同时也做做广告之类的。 　　“有什么问题吗？”神奈问道。 　　“问题嘛，也有一点，不过我不是说这个，”赵南摆摆手，又说道，“其实我觉得，小菁如果能签个俱乐部，反倒是件好事。” 　　“是吗？”神奈微微蹙眉，说道，“但是我和王菁说这件事情，她似乎不愿意。” 　　“我知道那丫头的死脑筋，她一门心思的就想为国争光，”赵南叹了口气，略有些感慨地说道，“说起来是为国争光，好像是很了不起的样子，但是单纯靠为国比赛比赛吃饱饭的运动员，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吗？尤其是像我们这种冷门项目的运动员，就算是奥运冠军，退役之后也有穷得去当清洁工的。” 　　赵南掏出随意塞在口袋里的金牌，说道“我这块奖牌，最多也就三万块奖金，和人家俱乐部的运动员根本不能比。对于我们运动员来说，荣誉当然是非常重要的东西，这个不能否定，但现在是商业化社会了，”她自嘲地笑了笑，欲言又止，“你懂得吧……” 　　神奈点了点头。 　　“小菁是个有天赋的孩子，”赵南又继续说道，“我也是从国青队上来的，这么多年还没有见过比她更天才的运动员了，反正投资她不会让你们吃亏的。” 　　“那她也得要有意愿和我们签约，”神奈说道，“贵国运动员似乎需要遵守一些严格的规章制度。” 　　“确实是这的。”赵南点了点头，“王菁现在是国青队的运动员，也算是有编制的正规军了。如果运动员个人想要签俱乐部的话，需要向管理层提交申请，像你们这种日本俱乐部，恐怕很难得到管理层的批准。” 　　“那还要说什么，”神奈翻了个白眼，“我总不能让王菁退出国青队，来我们俱乐部吧？” 　　“bingo！”赵南一拍手，说道，“我说了这么多就是这个意思。” 　　“哈？”神奈略微诧异之后，便理解了赵南的意图。 　　赵南觉得王菁的家人就是在拖她的后腿，如果能够留在日本，签下俱乐部训练，不仅能够给王菁带来更好的收入和训练条件，还能够借助地理上的遥远让她摆脱家人，独立出来。 　　“那丫头自己恐怕没有意愿留在日本。”神奈说道。 　　赵南眼睛一转，露出狡黠的笑容，说道：“我有个办法，希望你们可以配合一下。” 　　“什么办法？”爱瑠好奇地说道。 　　赵南勾勾手指，示意三人靠近一点，神奈三人凑到赵南身边，赵南小声地将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 　　“啊？”爱瑠露出了为难地表情。 　　“这是不是不太合适？”千棘也说道。 　　神奈很想吐槽，这个办法真的是有点简单粗暴了，但赵南一副肯定奏效的样子。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赵南没有一点愧疚的样子，“这是帮小菁脱离苦海，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王菁和家人打完了电话，独自坐在房间里流泪。她心中酸苦，但是又不愿意过多地责怪自己的家人。外人认为父母，奶奶对王菁很苛刻，但是王菁自己心中很清楚家里为她付出了多少代价，她一天训练下来，打的子弹的费用就够一个普通的四口之家的生活费了。有时家里实在收支实在紧张的时候，甚至不得不全家三餐吃素来供应王菁训练， 　　现在，在国青队能够有点收入了，王菁也觉得自己应该给家人一些回报了。但是得知自己赚的钱被母亲给弟弟花掉的时候，王菁还是觉得委屈，可又不知道这种委屈是怎么回事，所以只好独自流泪。 　　“小菁，”有人敲了敲门，“午饭时间了哦。” 　　王菁听出是自己师姐赵南的声音，她连忙擦擦眼泪，红着眼睛笑着说道：“我不太想吃，你们先去吃吧。” 　　“你不一起吗？那我们先走了哦。”赵南说道。 　　“嗯，你们先去吃吧。”王菁说道。 　　赵南也没有再劝，随手关好了门，便离开了。 　　房间内变得异常安静，不知道过了多久，王菁也感觉有些饿了，于是起身出门，打算去吃些东西。 　　一开门，王菁便看到爱瑠，千棘和神奈三人。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王菁急忙想捂住自己红彤彤的眼睛。 　　“赵南小姐告诉我们，你在这里，让我们来照看一下。”爱瑠心中有些愧疚地说道，毕竟这一次算是她们合伙坑了王菁。 　　“诶？什么意思？师姐呢？”王菁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任何一个队友的身影。 　　“赵南小姐和你的队友们，”千棘眼神飘忽地说道，“都先走了。” 　　“先走？去哪里？”王菁疑惑地说道。 　　“回国了。”神奈撇撇嘴说道。 　　“啊？”这小丫头被吓得跳了起来。 第461章 圈套（二） 　　王菁运动天赋再好，实际上也只是个初中小女孩，刚开始还以为千棘她们是在开玩笑，但连续找了几个队友的房间发现都没有人之后，便开始慌张了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要被教练骂了……对了，给教练打电话。”王菁拿出手机拨通了自己教练的电话，但是电话响了一声就被人挂断了。 　　“诶诶？怎么回事？”王菁急得团团转。 　　“大概是上飞机了，所以手机需要关机什么的……”爱瑠说着话，眼神却在飘忽，但是此时王菁已经心慌意乱也就没能注意到。 　　“那个，那个……小菁，你不要着急……”千棘说话也是结结巴巴的。 　　神奈在旁边看着这两人做贼心虚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原本就觉得赵南的主意不靠谱，看到爱瑠和千棘两人的表现就觉得更不靠谱了。 　　“我，我……”王菁转了不知多少圈，终于又想起了一个主意，“我去找领队。” 　　射击队虽然预定今天回国，但华国代表团的比赛并没有完全结束，所以代表团的负责人们也都没有离开。虽然华国代表团是一个整体，但各项目的运动员队伍都是由各自的教练负责的，所以王菁和代表团的领队并不熟悉。但如果射击队真的把自己丢下了的话，找领队无疑是最合适的选择。 　　然而，王菁里里外外找了一圈也没能找到代表团的领队，她查了一下赛程，才想起今天是跳水项目决赛的日子。 　　说起华国队的强势项目很多日本人都会觉得是乒乓球，但实际上华国跳水队也是世界梦之队的水准。自己家的强势项目自然受重视，所以代表队的管理层都去看跳水项目的决赛了。跳水比赛的场馆并不在大阪，而是在隔壁的京都。 　　大阪世大会有很多项目都不在大阪举行，比如帆板，沙滩排球，山地自行车等等，这些项目需要特殊的地理环境，大阪当地无法提供，自然会转移到其他城市举办。但是本届世大会游泳，跳水，水球等等室内项目也被转移到了别的城市，这就显得很怪异了。 　　说起来，这是奇怪的现象其实和千反田家还有些关联——世大会游泳馆及其周边附属设施的承建商是西武集团。游泳馆的建设刚进行到一半，西武就连续遭遇了华国市场的官方封杀，美国市场Theranos的投资失败，接着又是堤义健去世，集团内部分裂等等一系列事件，场馆建设自然也就停工了，烂尾工地还留在那边。世大会组委会对此无可奈何，只能把需要场馆水上项目转移到了京都，好在去年京都刚举办过一次游泳世锦赛，设施也都是新的。 　　目前，神奈还浑然不知自己给大阪政府带来了这么多麻烦。 　　“那个……”爱瑠红着脸说道，“小菁如果想要回国的话，我们可以帮忙订机票……” 　　“可我现在一点钱都没有了，买不了机票……”王菁说道。 　　“要不要试试看赚一点钱？”千棘说道。 　　“赚钱？”这话题转着太生硬了，王菁一脸茫然。 　　神奈也实在看不下去了。 　　射击队抛下王菁回国什么的自然是假的，赵南和王菁的队友们一起去体验日本料理了，她自作主张帮王菁请了病假，所以也没人告诉王菁。赵南的计划是借助这件事情吓一吓王菁，让这丫头明白经济独立是多么重要的事情。但她偏偏找了根本不会撒谎的爱瑠和千棘来执行，神奈几乎可以看到失败的结局了。 　　然而，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却完全偏离神奈的预想。 　　“对呀，不光是买飞机票的事情啊，”爱瑠忽然灵光一闪似地说道，“小菁你现在很需要钱吧。我听说小菁你的母亲刚生下了一个弟弟，家里的收入比较紧张，小菁你也可以给家里分担一些经济上的压力啊。” 　　神奈惊讶地看着爱瑠，爱瑠这番话完全抓住了王菁的心理。 　　赵南一心想要劝王菁摆脱自私的家人，彻底从经济和生活上都独立出来，这种想法固然很“女权”，但却忽视了王菁本人的意愿。王菁自己很依赖自己的家人，不管母亲和奶奶有多么重男轻女，但王菁对她们还是有感情的。这就是神奈觉得赵南的主意不靠谱的关键原因。 　　爱瑠的话却一下子戳中了王菁的要害。王菁自己并不想把自己和家人割裂，甚至还愿意在很大程度上牺牲自己，报答家人。包括母亲挪用她打工的存款的事情，王菁都觉得是自己花掉了太多钱，所以家里才如此拮据。 　　“对呀，”千棘也被爱瑠提醒了，符合道，“小菁，光靠队伍里那点补贴不够你自己训练和生活的开销吧？现在你家又多了一个弟弟，生活压力就更大了。你还不如留在日本和我一起训练呢。这样不仅可以帮你省点开销，还能赚一些钱，帮你弟弟买些奶粉什么的。” 　　王菁终于心动了起来，但是她依然有些顾虑，犹豫地说道：“可是我现在是国青队的队员，签俱乐部什么的，队伍里应该不会批准……” 　　“没关系的，”千棘立刻就说道，“赵南师姐说，只要今后的比赛成绩足够优秀，也可以被征召进国家队的哦。” 　　神奈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神奈掏出手机看了一下，发现是千反田谷佑打来的电话。 　　神奈拿着手机走到了楼梯口，接通了电话：“喂，这里是神奈。” 　　“神奈啊，你现在有空吗？”千反田谷佑说道。 　　“嗯，”神奈说道，“有什么事？” 　　“那个有村桃子，想要找你一下。”千反田谷佑说道。 　　“有村桃子？”神奈感觉这个名字有些熟悉，疑惑地说道，“她找我干嘛？” 　　“好像是关于慈善基金的事情。”千反田谷佑说道，“她非要找你面谈一下。” 　　“那好吧，”神奈点点头说道，“让她明天去埼玉县找我吧。” 　　直到挂断了电话，神奈这才想起有村桃子是那个被她从《日本经济新闻》挖来的女记者，后来神山娱乐办了一份名叫《文文新闻》的报纸，就把她调过去做编辑了。 　　这时赵南回来了，恰好在楼梯口看到了神奈，她笑着说道：“怎么样？我的办法有用吧？” 　　神奈撇了撇嘴，说道：“有个屁用。” 第462章 纰漏 　　依靠爱瑠的超常发挥，千棘和爱瑠两个人居然真的说动了王菁。 　　对神奈而言，王菁愿意留下来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千反田商事旗下的子公司今年的营收状况基本都不错，除了千反田安保救援公司。千反田安保的主营业务是安保，主要客户是那些需要保镖的高收入群体。但是今年经济环境太不景气，千反田安保的业务量大减。如果王菁可以与千反田安保签约，那就可以把她培养成一个明星运动员，为公司打造一个新门面。 　　王菁自己愿意留下来还不行，她现在不仅是个体制内的运动员，还是一个未成年人。千反田安保只能派射击俱乐部的一位经理去华国大陆商谈，好在国青队教练都比较照顾这个天赋惊人的女孩，他们同意给王菁办理一个病休，就等于让王菁“休学一年”，去日本体验一下俱乐部的环境，如果感觉还可以的话就留下，如果不适应还能回国青队继续训练。 　　王菁的家人就让人有些头疼了，她的母亲嫌千反田安保开出的合同太苛刻，与射击俱乐部的经理扯皮了很长时间。经理对此哭笑不得，千反田安保射击俱乐部的价码已经相当不错了，只是王菁目前年纪还太小，两年内基本不可能参加正式比赛，所以这两年只能领取合同工资的一半。但即使只有一半，也比国青队那点生活补贴高出十几倍了。显然，王菁的母亲只打算让王菁在俱乐部混两年就退役，这让那位经理也颇为无奈。 　　值得庆幸的是，王菁的父亲似乎比较支持女儿的发展，在他的协调下，双方才艰难地签成了一份合同。 　　世大会结束，神奈，爱瑠和千棘就带着千岁返回了埼玉县。对她们一行来说，这趟世大会旅程总体上还算愉快。 　　不过，对于有些人来说，日子就不是那么好过了。 　　东大运动员中心并不是东大旗下的独立机构，而是前年东京十几家大学联合成立的一个机构，成立的目标就是为大阪世界大学生运动会选拔最优秀的运动员。然而，整个大阪世大会期间，运动员中心的运动员们表现实在是惨不忍睹。 　　运动员中心行政部长田中敏郎看着手中的表格，面色铁青，手指不住地颤抖着：“这就是你们拿出的成绩单吗？” 　　“部长，这个……”总教练村井搓着手，心虚地解释道，“你知道的，世大会虽然不是奥运会，但也不缺少世界级运动员。” 　　“你还敢说奥运会！三百多名运动员，连一块奖牌都没有拿回来！你们有什么资格奥运会？”田中敏郎一巴掌把登记着比赛成绩的表格拍在桌子上，怒斥道，“有世界级运动员这和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培养的运动员连淘汰赛都进不了，还说什么世界级运动员？你们有机会和他们同台竞技吗？世界级运动员和你们有什！么！关！系！你这个总教练还有什么脸面站在这里！” 　　田中敏郎将桌子拍得砰砰直响。 　　东大运动员中心成立的目的就是在世大会上展现日本大学的风貌，没有人指望这些临时选拔的运动员们可以在世大会上大杀四方，但成绩也不能太难看，否则就不是展示风貌，而是丢人现眼了。如今，田中敏郎拿到的成绩单就是过于难看了，运动员中心三百二十六名“顶尖”运动员，近一半运动员甚至连预选赛都无法通过，能通过预选赛的运动员百分之九十九也都是一轮游，甚至有些人连自己项目规则都搞不清楚，闹出了无数笑话。 　　运动员中心是个形象工程，可以没有成绩，但是不能丢人，丢了人就需要有人承担责任了。田中敏郎是运动员中心的最高负责人，责任当然也要由他来承担，所以田中敏郎被气得一肚子火。 　　村井被骂得狗血喷头，但是随着田中敏郎骂得越来越难听，他心中也觉得不服气了起来：“部长，这一次的成绩确实不太理想，我作为总教练确实有责任，但这全都是我的责任吗？我们去年和今年招的都是什么样的特长生，您又不是不知道！” 　　田中敏郎气势一滞。 　　运动员中心自成立开始就走上了歪路，所谓的选拔顶级运动员的工作，没过半年就成了各种关系户走后门进入东京各大高等学府的捷径。马术队的运动员不知道怎么骑马，射击队的运动员根本没有摸过枪，田径队的运动员甚至可能连炮个一千米都要死要活的。如果是一个两个也就罢了，但是现在运动员中心一大半都是这种“特长生”，哪里还能遮掩得住？ 　　田中敏郎颓然坐到办公椅上，嘴唇发白地说道：“那些人要往我们这边塞，我们又能怎么拒绝？” 　　运动员中心的特长生名额也是非常紧俏的，而且都是日本知名高校的入学名额，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把自家子女塞进来的家庭，显然不可能是普通人家。就拿马术队的那些特长生来说，哪一个不是富家子弟？这些少爷小姐们被塞进来的时候，运动员中心连马术队都没有，是他们自己带着马和马场来“加盟”的。田中敏郎当初也想拒绝的，但是东大高层指示说运动员多一个马术队也不错，所以才放他们进来了。这些有权有势的家庭显然已经把关系做到了更高的层次去了，田中敏郎觉得自己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力。 　　说的好像你吃了多大的亏一样，村井看着田中敏郎的反应，心中腹诽着。村井可很清楚，田中敏郎管理运动员中心一年来，那可是赚得彭满钵满，这些家庭每次把自己家的儿女送进来的时候都要给田中敏郎送上不少钱。 　　“现在事情发展成这样，上面肯定是要查的，”村井提醒道，“部长，现在当务之急是处理好这个大问题啊。” 　　“处理？对！”田中敏郎反应了过来，咬牙道，“一定要处理，现在就处理！” 第463章 四两拨千斤（一） 　　窗外的微风轻拂着神奈的长发，带着稻田的水汽，山林的虫鸣和钢琴的悠扬音乐。 　　较之城市，农村对市场经济的反应就极不敏感了。这就是神奈从大阪回到埼玉县小川町下里村之后的感受。 　　神奈坐在窗口，随意地翻看着手中的画册，这本画册就是涂色画本的初稿。 　　涂色画本的制作其实很简单，神奈拜托雅子找了二十几个国内外小有名气的艺术家，向他们每个人订购了两三副画，一本涂色话本就出来了，质量也不会比那本创造了销售奇迹的《秘密花园》差。 　　不到一周，第一批五十多张画就交到了神奈手中。神奈亲自负责了一部分审稿工作，这个工作也用不着多少艺术天赋，因为她的主要任务是保证画稿的风格统一。新涂色画本的标题名叫《风见花田》，主题确定为魔幻世界，神奈只是需要确保这些画稿之中没有高楼大厦，或者车水马龙的场面就可以了。 　　远处的道路上一辆黑色的小汽车出现在神奈的视野中，车停在了千反田家门口，下来了两个陌生中年男人，一个穿着棕色西装，一个穿着运动装。神奈正感觉奇怪，就看到千棘急匆匆地从屋内跑了出来，给两人开门。 　　楼上的钢琴声也停了下来，几分钟后爱瑠出现在神奈的房间里。 　　“姐姐，”爱瑠看到还穿着充当睡衣的宽大T恤，于是提醒道，“家里有客人来了，姐姐能不能把衣服穿好？” 　　“唔……”神奈举起了手，示意爱瑠帮她换衣服。 　　“千岁都比姐姐听话。”爱瑠嗔怪地瞪了神奈一眼，但还是从衣柜里翻出了一件连衣裙，帮姐姐换上。 　　“是谁来了啊？”神奈问道。 　　“千棘酱的教练。”爱瑠说道，“好像是要给千棘开表彰会呢。” 　　来千反田家拜访的陌生人就是运动员中心行政部长田中敏郎和总教练村井了。 　　虽然确定了要对东京运动员中心进行整改，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那些所谓的“特长生”被塞到运动员中心的时候田中敏郎阻止不了，现在出了问题他也不可能有能力将他们扫地出门。就比如那个草间朋美，这位草间家的大小姐连怎么装子弹都不会，却被当做射击特长生招进了运动员中心，但田中敏郎却不能动她，因为在竞争运动员中心行政部长的位置的时候，草间朋美的父亲给田中敏郎提供了很多人脉上帮助，田中敏郎不管是出于感恩，还是出于敬畏都不方便动这位大小姐。类似的关系户在东大运动员中心一抓一把，造成的结果就是田中敏郎折腾了好几天也只把两个背景稍差，表现又太糟糕的特长生开除。 　　直接采取粗暴的方法效果很有限，田中敏郎只好想了一个委婉的方案来缓解东京各家大学对他这个主管的不满情绪，那就是把一些成绩还算能看的运动员召集起来，开一次表彰大会，以自己的工作还是有一定成果的。 　　“事情就是这样……”田中敏郎笑眯眯地向千棘说明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态度非常和蔼。 　　不和蔼不行啊。千棘虽然只拿了一个小组第四，也属于一轮游的层次，但是放在这一堆浑水摸鱼的关系户中，已经非常亮眼了，而且千棘这个小组第四含金量十足，她那一组晋级的两位运动员都是世界级的射击选手。 　　因为千棘完全是靠自己的成绩进入运动员中心的，原先田中敏郎还以为千棘只是个家境普通的学生，这一趟来拜访前，他才得知原来这也是一位大小姐。 　　为什么同为富家子弟，教养会相差这么多呢？田中敏郎心中腹诽着。 　　“我真的不太想去……”千棘听完田中敏郎的来意，表情有些僵硬。表彰大会的事情，千棘其实已经在电话里拒绝过一次了，因为她觉得自己的成绩实在是上不了台面。 　　千棘只听说过有为那冠军开表彰大会的，有为那奖牌开表彰大会的，甚至有为小组出线开表彰大会的，但是哪里会有人给小组第四开表彰大会啊？这也太…… 　　“哪有为小组第四开表彰会的，这也太厚脸皮了吧？”神奈从冰箱里拿了一瓶酸奶路过客厅，随口吐槽道。 　　田中敏郎和村井顿时尴尬地说不出话来。 　　千棘瞪了神奈一眼，但也没有多少责怪的意思，因为神奈正好说出了她想说的心里话。 　　“部长，总教练，”千棘继续说道，“我确实觉得我这一次的成绩并不优秀，如果要开表彰会的话，还是把这个机会留给别人吧……” 　　半晌，村井才叹了口气说道：“如果还有别人值得表彰的话，我们也不会一定要邀请千棘同学了……” 　　村井硬着头皮将实话全部说了出来。千棘惊讶地张着嘴，她早就知道这一次东大运动员中心表现很糟糕，但也没想到能够糟糕到这种程度，连几个成绩值得表彰的运动员都挑不出来。 　　神奈在旁边听着也算是明白了，眼前这两人是为了自己的乌纱帽来求千棘帮忙的。 　　“运动员中心已经确定要整改了，那些破坏运动员中心风气的蛀虫早晚会被清理出去的，而像千棘同学这样的优秀人才一定会获得更多的资源，以及更好的发挥空间……”田中敏郎尽力补救了两句，试图挽回一点东大运动员中心在千棘心中的形象。 　　“嘁，那些关系户如果你们有本事清理出去的话，你们两个就不会在这里坐着了。”某人喝了口酸奶，又随意插嘴道。 　　田中敏郎和村井的脸色都青了。 　　“特长生这种东西最容易成为富裕家庭进入高等学府的捷径了，所以招几个关系户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是百分之九十都是特长生，你们的吃相也太难看了。” 　　“神奈小姐，你能不能少说两句？”千棘捂着额头，头疼地说道，这家伙实在是太会破话对话气氛了。 　　“其实我有个办法可以一劳永逸地改善运动员中心的现状。”神奈趴到千棘背上，自顾自地说道。 　　“这位小姐，你有什么办法？”田中敏郎语气不太友好地问道。 第464章 四两拨千斤（二） 　　“哦？你有什么办法？”对方一副嫌弃的表情。 　　“啧……”神奈撇撇嘴，当场就要甩手走人，留下田中敏郎和村井两人目瞪口呆。 　　一般情况，神奈才懒得管别人家的闲事呢，她插嘴只是因为一时兴起罢了，既然对方没兴趣，她也没必要去证明什么。而且，千反田大小姐一向没有自己驳了别人面子的自觉。 　　“喂，你这家伙，”千棘拉住冒冒失失的神奈，哭笑不得地说道，“好歹把话说完啊。” 　　“对不起，”千棘代神奈道歉道，“这位是我的姐姐，千反田神奈。” 　　“千反田……”虽然田中敏郎和村井面色依然不好，但听到千棘的介绍，一时也愣住了，“千反田”这个姓氏不是很常见，但是对于东大教师们来说，前一段时间都已经听得麻木了。 　　“阁下是那位全国第一？”总教练村井情不自禁地带上了敬语，他们这种四肢发达的人常常是对成绩骄人的优等生怀有敬畏之心的。 　　也难怪田中敏郎和村井想不到，千棘在运动员中心登记的姓氏是关谷，谁能想得到关谷的姐姐是姓千反田呢。 　　“如果是今年的全国第一的话，应该不会是其他人了。”千棘笑着说道。 　　“原来是千反田小姐，那么，千反田小姐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呢？”田中敏郎的口气好了很多，这完全是因为神奈的名气——全国统考第一是个天才，同时也是个精神病。 　　被人嘲讽，这固然值得生气，但如果是被一个天才嘲讽，这就完全不一样了，所谓恃才傲物嘛，在大学行政部门混了几十年的田中敏郎见识得多了。再进一步，如果是被一个天才加精神病嘲讽，那还生气的话就是自找憋屈了。 　　神奈饶有兴致地在千棘身旁坐了下来，虽然对这两个家伙观感不佳，但他们刚才居然让一直嘴硬的千棘承认了自己姐姐的身份，帮他们一下倒也不是不可以。 　　“其实你们完全可以让那些滥竽充数的特长生主动退出运动员中心。”神奈言简意赅地说道。 　　“让他们主动退出？这怎么可能？”村井不解地说道，那些所谓的“特长生”都是被家里动用了无数人脉和财力塞进来了，想让他们主动退出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怎么不可能？”神奈看白痴一样看着村井，说道，“你们既然是运动员中心，运动员平时应该干些什么你们难道不清楚吗？” 　　“运动员平时当然是训练。”村井依然迷茫。 　　“你是说……”田中敏郎似乎明白了神奈的意思。 　　“他们自愿冒充是运动员，那就让他们做运动员该做的事情，”神奈说道，“你们可以制定一个规范的管理条例，把运动员该有的训练课程都给他们加上，每天早起先跑个两万米，加强身体素质什么的，每个月再来一次魔鬼周，每天休息六小时，每个月休息半天就够了，手机电脑什么的全部都给他们没收掉，训练基地内的网络也全部断掉，女生不许化妆，男生不许带配饰，男女生都只许留寸头，既然都已经是运动员了，哪有那么多幺蛾子……” 　　千棘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她平时已经是属于训练很自觉的那一拨人了，但作为一个女生只许留寸头这也太残忍了。 　　田中敏郎越听眼睛越亮，这一手实在是太漂亮了。这些富家子弟从小娇生惯养，别说两万米，有些身体素质差的跑个两百米都能大喘气。如果每天都要跑两万米，恐怕用不了三天就有人哭着喊着要回家了。 　　以往东大运动员中心从来没有指望过这些富家子弟们能创造什么好成绩，所以一直听之任之，从来没有好好管束过他们。但是，既然你们把自家孩子送了进来，那么运动员中心加强管束，这于情于理都是说得过去的。 　　村井此时也反应了过来，你们家孩子自己受不了约束与锻炼，自愿放弃了作为特长生进入高等学府的机会，那可就不能怪别人收钱不办事了啊！他激动地拍着大腿，这个让他们焦头烂额地问题，原来解决起来这么简单！ 　　不过，田中敏郎考虑问题比村井要细致很多，他叹了口气说道：“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但现在恐怕没有多少时间可以实施了……” 　　世大会的失利总是要有人负起责任来的，作为运动员中心的主管，田中敏郎觉得自己可能明天就要被免职了。 　　“你是白痴吗？”神奈鄙夷地说道，“收了钱的难道只有你一个人吗？换了别人上来难道就能改变运动员中心已经烂到根子的现状？现在需要头疼的不仅仅是你，还有你上面的那些人。” 　　田中敏郎的思维明显陷入了一个误区。作为一个管理者，神奈深知这种自上而下的腐朽有多么棘手，像田中敏郎和运动员中心这种情况早已不是换一个主管就能解决的问题了，就算撤换了田中敏郎，换一个河上敏郎，山下敏郎，必然还会贪污受贿，滥用职权。甚至就算他们不想渎职，也会被来自上上下下的压力逼着渎职的。既然撤职也没用，那么田中敏郎就完全有机会把自己留下来。 　　“这两年来你们和你们的上司们已经收了不少钱了，要想保住自己的职务，就应该留些油水出来给别人分享一下了。”神奈说道。 　　田中敏郎和村井面露尴尬，神奈说得不留面子，但确实是个大实话。 　　“这个……应该怎么做？”村井面红耳赤，又硬着头皮请教道。 　　“将你们的贪污行径规范化，制度化。”神奈解释道，“既然有人想塞自家孩子进来，那就明码标价，让他们塞人进来。那些富家子弟进来之后，再用严格的训练逼他们主动退出。这个模式可以形成一个完善的业务，为运动员中心创造利润。如果你们每年能为运动员中心赚一亿日元，就没有人动得了你们的位置，严格的管理与训练也能为大学选拔真正优秀的人才。” 　　运动员中心的问题说到底也就是管理混乱罢了，神奈见到过的类似的案例多了去了。听着神奈这样简明扼要地梳理了一遍，田中敏郎心中顿时有了一个明确的纲领，看待手头的问题也不再感觉是一团乱麻。看着神奈年轻到过分的脸庞，田中敏郎说不出话来，作为行政岗位上的老油条，他深知这种一针见血的眼光与轻描淡写却行之有效的手段需要多少历练与积累。 　　负责练肌肉的总教练村井此时的想法就简单得多了：“果然学霸还是可怕啊！” 第465章 文文新闻 　　东大运动员中心的事情神奈只是随口提上两句。她真正在意的还是自己家的产业，就比如津田慈善基金。 　　送走田中敏郎与村井不久，有村桃子又一次出现在了千反田家位于琦玉县的住处，这已经是有村桃子这个星期第二次来拜访了，她上一次来的时候给神奈带来了一份关于女性失业率上升的报告。 　　“既然我们公司已经接手了津田慈善基金，那就应该为女性权益做出更多的贡献。”第一次来拜访的时候，有村桃子这样对神奈说道。 　　然而，神奈并没有被说动。一来是因为千家良品和赤城乳业还等着婴儿潮呢，日本过高的女性就业率本来就对婴儿的出生率存在负面影响，比起帮助女性就业，神奈对扩建母乳库更感兴趣一些。二来则是因为真正的下岗潮还早着呢。有村桃子提供的数据表明，今年以来女性就业率已经下降了三个百分点，按照神奈的预计这只是一个开端罢了，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一年内下降三十个百分点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文文新闻最近的销量还是没有什么起色啊。”神奈说起了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 　　“文文新闻只是一个新开发的周边产品，受众群体本来就比较小，目前的订阅量已经很可观了。”有村桃子接了一句，又把话题硬转了回去，“联系到千反田小姐之前让我调查过的单亲母亲的贫困问题，我认为接下来的一年内我国将有更多女性需要得到社会的援助……” 　　神奈摆了摆手打断了有村桃子的发言，说道：“有村小姐，你应该知道自己是新闻社的编辑，不是津田基金的经理。” 　　有村桃子顿时缩了缩脖子，对于神奈，有村还是心怀敬畏的。毕竟神奈是老板，一句话就能解雇掉她，而她只是一个小职员，还有个妹妹需要照顾。不过，憋了半天，有村桃子还是梗着脖子说道：“千反田小姐说过我留在千反田商事更能够直面社会现实，所以我才会离开日本经济新闻社的。” 　　神奈看到有村桃子的态度，倒是有些意外，因为她印象中的有村桃子性格不仅迷糊，还有些懦弱，没想到这丫头居然敢主动顶回来了。 　　“尼尼，尼尼，尼尼是笨蛋~~~~” 　　窗外传来了奇怪的儿歌，神奈透过窗子看到千岁正和村子里的另一个小女孩，莲华，手牵着手走回来。尼尼被千岁塞在她的小背包里，只露出一只兔子脑袋，看它的姿势应该不太舒服，但是作为一只兔子，它又没有太多反对的权力。 　　神奈看了一会儿，目光又收了回来，手指轻敲了有村桃子带来的文件，并没有立刻说话。 　　有村桃子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口水，她刚接触到神奈的时候，对神奈还没有太多了解。但是在千反田商事旗下工作的时间越长，有村桃子了解的关于这位小姐信息越多，她感受到的心理压力也就越大。有村桃子知道神奈的性格远不像外表这么无害，这一次来找神奈有村桃子也有些冲动的动机，她当初在神奈的建议下花费了相当多的精力深入研究了日本社会中的女性贫困问题，所以对这一问题有着非常深刻的理解。了解得越深刻，有村桃子就越是能够感到自己的弱小，她即使知道这些问题的存在，也没有能力去改变它们。甚至后来被调到了《文文新闻》之后，有村桃子为了生活还不得不暂时放下那些问题，努力工作养活自己和妹妹，她曾一度以为自己的调查成果恐怕要被永久搁置起来了。直到这一次听说千反田商事收购了津田慈善基金，有村桃子才再度燃起希望，主动找到了神奈。 　　“你不喜欢在《文文新闻》工作？”神奈忽然说道。 　　“呃……不，我不是，我没有……”有村桃子慌忙地摆着手否认，她虽然只是个职场菜鸟，但也知道绝对不能在老板面前说不喜欢自己的岗位。 　　“不喜欢也没什么。”神奈摇了摇头，皱着眉头说道。 　　看到神奈的表情，有村桃子的心都凉了下来，她觉得自己这一次确实太鲁莽了，一定要被老板讨厌了。 　　神奈心中确实有点困扰，但并不是因为有村桃子，而是因为《文文新闻》。 　　《文文新闻》是神奈一时兴起搞出来的项目，但现在看来确实相当鸡肋。正如有村桃子所说，《文文新闻》是个动漫与游戏的周边产品，其中一个卖点就在于某射命丸文，但与此同时它又是一份相当传统的报纸，内容和《朝日新闻》，《产经新闻》大同小异。这样一来问题就出现了，新闻报纸的受众群体与动漫游戏的受众群体严重不重合，喜欢看报纸的人年纪较大，喜欢玩游戏看动漫的人则比较年轻，这就直接导致了《文文新闻》两边不讨好，销量惨淡。 　　不管有村桃子是出于什么理由，不太在意自己在《文文新闻》的工作，神奈都能理解，毕竟这样一个门可罗雀的部门，神奈自己都不想呆。在此之前神奈确实没有太注重《文文新闻》这个项目，甚至差不多都把它给忘了，有村桃子这一次突然找上门来，神奈才回想起自己还搞了这么一份报纸。 　　“有村小姐，千反田商事只是一家民营企业，虽然我们很乐意承担起自身的社会责任，但是我们的能力也很有限。”神奈的语气温和了下来。 　　“嗯……”有村桃子感受到神奈突然变得亲切的态度有些不知所措。 　　“一国的就业率是无法依靠一家企业改变的，”神奈诚恳地说道，“我们所能做的只有竭尽我们的微薄之力为失业女性提供更多能够发挥她们能力的工作岗位。你说对不对？” 　　“嗯嗯。”有村桃子被神奈富有诚意的语气打动了。 　　“其实我们不必刻意追求什么，只要我们能把自己的工作做得越好，就越能为社会做出贡献，”神奈继续说道，“就比如你所在的《文文新闻》，新闻出版业非常适合女性就业，文文新闻社现在只有十一位员工，所以也只能提供十一个工作岗位，但如果你能加油努力将文文新闻社打造成一个五百位员工大报社，那就能为我国事业女性提供五百个工作岗位……” 　　有村桃子晕乎乎地离开了千反田家，直到返回公司，她才忽然想起，自己似乎是去找神奈谈慈善基金的事情的。 第466章 丑闻（一） 　　用努力工作造福社会的大道理再次哄走了有村桃子，对于有村这种尚且怀有赤子之心的员工，神奈并没有什么恶意。况且，有村桃子的建议也不乏值得参考的地方，比如可以在一些没有什么特殊要求的基层岗位增加招聘失业女性的比例，这样不仅可以展现千反田商事的社会责任感，同时也可以很大程度上降低企业的运营成本。 　　然而，有些事情并不像有村桃子想的那么简单。 　　首先，慈善基金可以在许多方面给企业带来税收优惠，千反田商事也需要制定详尽的方案将这些优惠充分发挥出来，而不是单纯地考虑如何为社会事业做贡献。 　　其次，千反田商事虽然已经购并了津田慈善基金，但还没有完全接手。德比希尔最近告诉神奈，审计部门发现津田慈善基金内部存在相当多的财务问题，不过这也不奇怪，没有问题的话，千反田商事也没办法这么轻易地用白菜价买下这个基金。 　　所以，这一次神奈还是选择敷衍了有村桃子。 　　有村桃子气鼓鼓地离开了，接下来的日子神奈继续制作她的涂色画本，百川那边也很有效率，神奈把画本的稿子寄到东京第三天，就收到了图灵数字送回来的样书。 　　就在神奈悠哉游哉地窝在乡下过着隐居生活的时候，东京出了一件大事——日本朝日新闻爆出神户牛肉造假。 　　当神奈在电视上看到这个新闻的时候，网络上关于这个问题已经吵得口水纷飞了。假神户牛肉并不少见，毕竟神户牛肉名气这么大，造假的利润很高，但是这一次记者们发现的假神户牛肉是出现在国宴上的。 　　大阪世界大学生运动会圆满结束，同样是大学生的佳子内亲王代表日本王室在皇居设宴招待了从世界各国来日本参加的运动员代表们。日本王室的宴会自然要突出日本特色，所以大名鼎鼎的神户牛肉就理所当然地出现在了宴会的餐桌上。 　　神户牛肉不是第一次上国宴餐桌了，一直以来也没有出现什么问题。然而，这一次国宴上却“恰好”有个运动员兼美食专家，他“恰好”对神户牛肉很有研究，于是“恰好”注意到有些牛肉的口感存在问题，于是写了一篇文章发表质疑皇居招待客人的神户牛肉是否是假的，这篇文章在《朝日新闻》上一经发表就引起了社会上的不少关注。 　　“其实皇居的神户牛肉只混入了不到两千克进口牛肉，”千反田之彦在电话中对神奈说道，“我们安排的现任也压根没吃到进口牛肉，不过炒作进行得还算顺利，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没有出现意外？但是对方好像并不怎么在意呢。”神奈看着电视说道，电视中宫内厅发言人正在接受记者的采访。 　　宫内厅是专门管理日本王室事务的政府机构，大到日本天皇接见各国元首，小到小亲王该用哪款纸尿裤，都需要他们具体负责。这一次佳子内亲王招待各国大学生运动员自然也是由宫内厅操持的，说国宴出现假牛肉不就是说宫内厅工作不尽心吗？ 　　所以宫内厅的新闻发言人在记者招待会上措辞严厉地表示，这些都是无良媒体的炒作，国宴上的牛肉肯定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这个早就料想到了，”千反田之彦笑着说道，“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应对方案。” 　　另一边，宫内厅其实也没有他们表现出来的轻松。 　　“牛肉可以确保没有任何问题吗？”宫内厅长官田岛利夫又一次询问道，在此之前他已经询问了三遍了。 　　“您放心，我们已经检查了账目，所有牛肉的流动渠道都有据可查，不可能存在假冒伪劣。”兵库农协副会长山本典之郎笑着说道，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田岛利夫看着对方轻松的模样，稍微松了一口气。如果宴会出了问题，日本民众不会指责佳子内亲王，只会认为宫内厅无能。 　　如今，宫内厅的日子可不好过。宫内厅表面上只是日本王室名下的一个服务机构，实际上却是各方权力激烈博弈的战场。 　　宫内厅首先是日本王室权力的延伸，它不得不与内阁争夺着权力，这一争夺在裕仁天皇时期达到了顶峰，不过随着二战的失败，宫内厅也不得不溃退收缩，顶峰时6000多名雇员的宫内厅被削减到了1000多人，即使这样每一届内阁还在想方设法削减宫内厅的规模。 　　另一方面，宫内厅行政序列上却是内阁的下属机构，他们是内阁套在王室脖子上的枷锁，严格限制着王室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王室一方面需要依靠宫内厅，一方面又对宫内厅恨得咬牙切齿。最容易表明皇室态度的一点就是——宫内厅长官极少有任职期满的，大半都是干个一两年就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被撤职或者主动辞职。 　　宫内厅就这样在内阁与王室之间艰难求存着，一点纰漏都不敢出，田岛利夫很清楚自己只要出一丁点问题，不管内阁还是王室都不会包庇他。所以田岛利夫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追问山本典之郎，宫内厅不可能在牛肉这种小事上弄虚作假，如果有问题的话只可能出在供应商兵库农协。 　　山本典之郎看出了田岛利夫的怀疑，他强压着心中的恼火，笑着解释道：“这一定是无良的媒体对我们的诽谤！神户牛肉作为‘日本质量’的代表，几十年来从未出现过弄虚作假的先例！宫内厅完全可以相信我们的信誉！” 　　“那好吧，”田岛利夫郑重地道，“宫内厅也非常愿意信任诸位，希望兵库农协能够尽快和媒体搞好关系，不要给佳子内亲王，给王室，给日本抹黑。” 　　山本典之郎也郑重地向田岛利夫鞠了一躬，双方还算友好地握了手，但是一走出宫内厅，山本典之郎的脸就黑了下来。 　　“不要给王室，给日本抹黑？”山本典之郎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了，骂道，“那家伙说白了不就是信不过我们吗！” 　　“这件事情确实很蹊跷，”山本的秘书也疑惑地说道，“总部那边不会不知道轻重，假牛肉怎么会出现在皇居呢？” 　　“查！立刻安排人去查！”这么明显的恶意陷害山本典之郎不可能看不出来，他吩咐道，“不管是谁，一定要让那家伙付出代价！” 　　PS：这是昨天的更新，昨天家里突然断网了。另，今天的更新在晚上。 第467章 合作愉快 　　东京，港区。 　　千反田之彦，千反田谷佑兄弟二人面对面坐着，默然无语。 　　不知过了多久，还是千反田之彦先开口开玩笑道：“谷佑，你长胖了。” 　　千反田谷佑摸了摸自己渐渐长出来的肚腩，也笑了起来。 　　千反田之彦有些唏嘘，弟弟千反田谷佑是什么样的人，他再熟悉不过了。才能中规中矩，眼光中规中矩，气魄中规中矩，总而言之，千反田谷佑就是一个各方面都很平庸的人，唯一值得赞赏的优点大概就是——对自己的平庸很有自知之明，所以不会自作聪明了。 　　当初千反田之彦掌管千反田商事的时候，他也曾尽可能地支持过弟弟，但是不管提供什么样的帮助，千反田谷佑的事业都没有什么起色。但是如今三年过去，双方的地位却已经天翻地覆了。 　　“千反田商事现在的总资产有一万亿日元了吧？”千反田之彦随口问道。 　　“如果算上对图灵数字的投资，目前总规模已经超过四万亿了。”千反田谷佑实话实说道，图灵数字与千反田商事的关系神奈没有对家人隐瞒，千反田之彦如果刻意去打探，无论是千反田康介，还是爱瑠那边都能打听到。 　　千反田之彦微微张着嘴，他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四万亿这个庞大的数字吓到了。 　　半晌，千反田之彦才叹息道：“发展得真快啊，才三年，三年就把我的成果全部推倒重来，还打造出了如此庞大的产业，谷佑，你说我是不是挺无能的？” 　　“不是哥哥无能，实在是……”千反田谷佑也苦笑了起来，他能够理解哥哥心中的想法，要知道他自己也觉得他当货车司机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呢。千反田之彦从千反田商事出走后新创办的关东食品现在也有三千多亿的规模了，但是与如今的千反田商事一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换成谁都得怀疑人生。 　　千反田谷佑的话没说完，但千反田之彦知道他的意思。 　　“没错，”千反田之彦仰头靠在了沙发上，长叹一声笑道，“实在是神奈太强了……” 　　因为千反田商事涉及领域众多，尽管去年大肆收购西武百货时稍微冒了一次头，但很多方面的投资还是没有转化成真金白银的利润，所以那些喜欢搞富豪排行榜的杂志们还没把千反田家太当回事。但如果他们稍微关注一下的话，就很容易发现千反田家的财富膨胀速度有多么可怕。 　　“算了，先不说这个了。”千反田之彦摆摆手，说起了正题，“千反田商事可以调用多少资金。” 　　“我们从两家银行贷出了五亿日元，再加上千反田商事的五亿日元，一共筹备了十亿日元。”千反田谷佑说道。 　　如果是去年的话，千反田商事轻轻松松就能从一家银行贷出十亿日元，然而现在仅仅五亿还要两家银行分摊，千反田谷佑也真切地感受到了金融业的拮据。 　　不过，千反田之彦倒是没有太在意这些细节，他点了点头说道：“十亿吗？作为应急资金这也足够了……” 　　千反田商事为关东食品输血是神奈的决定，因为千反田之彦面对的不是一般的对手，而是农协。 　　农协在日本是一个半官方机构，但它覆盖了全日本百分之九十九的农林渔牧业从业人员，它几乎完全掌握着日本农产品市场，一个日本人吃一碗饭需要花一百日元还是一千日元完全由它说了算，因为它就是市场的定价者。日本人均蔬菜消费量在全世界都是倒数，这完全是拜农协所赐。 　　千反田之彦暗算了这样一个强势的机构，神奈觉得对方不可能不进行报复。 　　实际上就在千反田谷佑抵达东京之前，千反田之彦就已经收到好几家合作商停止从关东食品订货的消息了，而且报复行动还在蔓延着。 　　甚至就连神奈这边也见到了一个奇怪的访客。 　　“你是说，要求千家良品不再进咖啡豆？”神奈表情古怪地看着对面那个瘦得像猴子一样的男人。 　　“并不是，”猴子男摇着头说道，“我们只是建议贵公司停止从关东食品购买咖啡豆。” 　　这猴子男自我介绍是兵库农协的一个干部，姓木下。神奈对兵库农协查到千反田之彦头上一点都不感觉奇怪，毕竟关东食品是假牛肉的供应商，目标这么大想藏都藏不住。但是神奈感觉古怪的是，兵库农协居然找到了千反田商事这边，要求千反田商事断绝与关东食品的合作。 　　“农协的各位难道不知道，千反田之彦姓千反田吗？”神奈疑惑地说道。 　　“这个我们自然知道，”猴子男还是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但是我们也知道千反田之彦和千反田本家早就分家了，关东食品和千反田商事并没有什么关系。如果千反田商事可以与关东食品割裂得更加干净一些，停止业务往来，我们农协可以给千家良品提供更加价廉物美的咖啡豆。与我们合作，对千反田商事也是有很大的好处的……” 　　“呵……”神奈忽然有点想笑。 　　兵库农协这态度说白了就是傲慢，他们觉得自己只要开口，即使千反田之彦与千反田商事曾经是一家，也会乖乖分道扬镳。农协这种傲慢的姿态并不是针对千反田家，而是针对日本国内所有的农产品销售商，因为他们某种程度上，就是垄断寡头，任何商人想在日本做农产品生意都无法绕开他们。 　　神奈看着这猴子男十拿九稳的样子，忽然眼睛一转想到了一个有趣的主意，轻笑道：“千家良品不是不能解除与关东食品的合作，但是千家良品与关东食品签订了为期三年的咖啡豆供应合同，如果单方面解约的话，我们需要承担两千万日元的违约金。” 　　猴子男想了想，说道：“兵库农协可以承担百分之三十的违约金，另外还可以给贵公司接下来五年的咖啡豆订单打六折，这应该可以弥补贵公司的部分损失了。” 　　“可以签下合约吗？”神奈又问道。 　　猴子男皱了皱眉头，似乎对神奈的不信任有点反感，但还是说道：“当然可以。” 　　“那好吧，”神奈轻笑着说道，“希望我们能与兵库农协合作愉快。” 第468章 不谋而合 　　埼玉县，小川町。 　　时间进入八月，神奈依然窝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休息了半个月之后，千棘便回去训练了，爱瑠几乎每天都在赶艺人事务所安排的场子，雅子则一直呆在神山市，整个夏天似乎只有神奈和千岁是闲人，哦，还有一只尼尼。 　　直到某一天早上，爱瑠突然对神奈说道：“姐姐，第二学期开学你是不是该去学校报到一下呢？” 　　神奈奇怪地说道，“为什么是第二学期？” 　　“第一学期开学是四月下旬，”爱瑠黑着脸说道，“如今都大一都放完一个暑假了，姐姐还没有去学校报到过。” 　　“诶！”神奈突然惊醒，想起自己居然少上了一个学期的学。 　　嘛，对于神奈来说，一个学期不上学什么的，她早就习惯了。值得注意的问题在于，这段时间她居然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在逃学。 　　其实这完全是爱瑠和千棘给神奈带来的错觉。爱瑠是765事务所的签约艺人，整个高三事务所任由她专心备考，从未来打扰过，高三毕业了，爱瑠出于感谢自然要多履行以下自己的义务，事务所甚至还给爱瑠安排了表演课程，所以大一第一学期她偶尔才去学校报到一次。千棘的情况就更特殊了，她是特长生，东大运动员中心又没有靶场，为了备赛她只能呆在家里。 　　神奈见不到别人上学，自然而然地就感觉并没有到开学的时间，于是一转眼人家已经上完了一个学期，还放了一个暑假。 　　“真是光阴似箭，日月如梭……”神奈感叹道。 　　爱瑠气得想笑，但又不好指责姐姐，因为神奈这几个月也并不是真的无所事事——六个月之内就铺满了日本各大城市的千家良品就是明证。企业的扩张速度越快，就越需要掌舵者精准的把控，所以虽然有神创顶在前面，神奈肩上的担子依然不轻松。 　　“那么姐姐下周去学校报到吗？”爱瑠问道。 　　神奈认真地思考了起来。神奈并不是不想去上学，她报考的是东大法学部，业界有一句俗语，“金融两条腿，一是数学，一是法学”，神奈前世的专业偏数学，所以想弥补一下法学方面的缺失。 　　但是想了一会儿，神奈还是说道：“最近我没有时间，至少需要等到十月份才能去报到。” 　　神奈确实是没有时间，神户牛肉那边只要负责人是千反田之彦，神奈可以不用太操心。 　　顺带一说，兵库农协用廉价咖啡豆作为条件，交换千家良品停止从千反田之彦关东食品购买咖啡豆，所以神奈让人重新注册了一个关西食品公司，用关西食品从关东食品购买咖啡豆，然后千家良品再从关西食品购买咖啡豆。反正两边的咖啡豆都便宜的令人发指，多买些屯着也坏不了，最近千家良品的门店都开始赠送免费咖啡豆了。 　　嗯，很好，又刷了一波顾客的好感。 　　除此之外，目前神奈手头还有两件事情亟待解决。 　　首先，就是千家良品。 　　“电力系统”的建设已经正式提上日程，这件事情耗时费钱，拖延着也没有意义，必须尽早完成。尤其是“电力系统”对于运输力的庞大需求，那几十架飞机，上千辆汽车，也必须要安排上日程了。 　　其次，对韩国市场的试探最近刚有了消息。 　　安菲亚按照神奈的指示，与起亚日本分公司取得了联系，表示千反田商事可以对起亚注资。对此，起亚自然是无比欢迎。世界五百强接受一家乡村企业的注资似乎有点丢脸，但起亚现在已经是穷途末路了，面子是什么？值钱吗？值钱就卖了吧。 　　更何况，千反田商事带来的资金不少，整整十亿美金。实际上，神奈给安菲亚划拨了二十亿美金的权限，不过第一次谈判的时候，安菲亚并没有一下子拿出底线。安菲亚认为起亚对资金的渴求度远比预计的还要高，千反田商事掌握着主动权，可以慢慢吊着他们。 　　神奈赞同了安菲亚的决定，毕竟千反田商事本意就不想给起亚注资，他们是想通过起亚钓出潜藏在韩国动荡的金融市场背后的那条更大的鱼。 　　神奈把自己最近需要做的事情简单地向爱瑠解释了一遍。 　　爱瑠也没有再勉强姐姐，她原本就只是觉得姐姐可能是把上学的事情忘干净了，所以来提醒一下，既然姐姐确实是有工作要做，爱瑠自然也知道轻重缓急。 　　东京，千代田区。 　　积立基金总部二十二层有一间会议室，这间会议室面积不大，只有二三十平米的样子，陈设简单，只有桌椅和一台投影仪。但是这间会议室在公司内部却被称为“第一会议室”，几十年来那些对积立基金影响深远的战略决策几乎都出自于这间会议室。 　　今年以来，第一会议室足足开启了三次，第一次是房地美和房利美的破产，积立基金内部正式确定了金融风暴的到来，第二次是日航的破产，积立基金决定协助经济产业省救市。第三次就是今天了。 　　出席会议的有积立基金旗下的十二位高管，积立基金董事会执行主席，关芳恒良，日本风险投资事业部部长，小渊茂，北美樱花证券总裁，野田宽，亚欧有色金属交易部部长，西村成山…… 　　这些人物的名字不会出现在任何富豪榜单上，但是他们掌握的财富集合起来却足以震动一个国家。他们之中的随便一人放在国际金融市场上都是举足轻重的存在，然而今天在这个不起眼的小房间里却整整聚集了十二位。 　　“各位匆匆从世界各地赶来辛苦了，但是形势紧迫，我就不给时间休息了。”关芳恒良开门见山地说道。 　　下面的十一位高管或是点了点头，或是直视着关芳恒良，等他开口，没一个表示出反对的意思。 　　“这一次的议题大家应该都已经猜到了，”关芳恒良背后投影仪投影出了一张世界地图，他将手中的文件卷了起来，啪一下拍在朝鲜半岛的位置上，“我们这一次的目标是——韩国！” 第469章 电力工程（一） 　　岐阜县，岐阜市。 　　神山网络与传媒公司是千反田商事旗下这两年发展最慢的一家子公司了，它的硬件设施，员工待遇等等方面也远不如千反田商事总部，就拿员工宿舍来说，千反田商事总部的员工宿舍单人标准是六十平米，而神山网络的标准则是二十平米，整整少了三分之二，一个宿舍只够放得下一张床，一个逼仄的洗手间。 　　有村桃子对着镜子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妆容，一边扎着头发，一边走出了洗手间，说道：“小薰，我去上班了哦。” 　　“唔……”单人床上被子蠕动了一下，发出了含糊的声音。 　　“早餐放在电视机旁边，衣服可以我回来再洗。”有村桃子又说道。 　　被子刷一下掀开了，一个睡眼惺忪的女孩猛地坐了起来，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打着哈欠说道：“哈……桃子，你真好，哈……你放心去上班吧，衣服什么的，我来洗好了……” 　　“总是让小薰帮我洗衣服，怎么好意思？”桃子说道。 　　“不好意思的是我，”女孩捶了一下被子，说道，“我住你的，吃你的，帮你做一点家务是应该的。” 　　“这些都没什么啦，”桃子笑着说道，“宿舍是公司的，早餐是公司食堂提供的，都不用花什么钱。” 　　“桃子，你真好，你们公司也真好……”女孩说道。 　　桃子微微一愣。 　　这个女孩是有村桃子的好友，也是高中同学，藤田薰。她之前在一家外贸公司做会计，泰国金融危机蔓延到东南亚，外贸公司损失严重，藤田熏是派遣员工，所以第一批被裁员。藤田家在乡下，藤田薰不想再回乡下去，但是城市中已经很难再找到工作了，前不久走投无路的藤田薰来投靠了有村桃子。 　　藤田熏看到桃子愣神，提醒道：“桃子，上班要迟到了。” 　　“哦哦哦……”桃子反应了过来，连忙换上鞋子出门。 　　桃子一边小跑在路上，一边想着刚才的事情。 　　好友的落难直接刺激有村桃子生出了帮助女性就业的想法，所以她之前才会主动去找神奈，提出自己的想法。被神奈连续忽悠了几次，有村桃子心中有点气愤，但是刚才被小薰提醒了一下，桃子忽然意识到了一些事情。 　　虽然神奈至今没有履行她自己口口声声所说的那些社会义务，但今年上半年经济危机爆发之后，新闻上每天都在报道XX公司倒闭，XX公司裁员，唯有千反田商事似乎每天都在扩张，每天都在招聘。除了《文文新闻》这种咸鱼部门，千反田商事旗下的员工们工作负荷都很高，几乎每周都要加班。最近就连神山网络都开始为员工们提供免费早餐了，美其名曰为了照顾通宵工作的员工的身体健康，其实还是鼓励员工加班。 　　如今全日本还有哪家公司能够不断提供工作岗位？ 　　没有了吧？ 　　如今全日本还有哪家公司能够使劲鼓励员工加班？ 　　没有了吧？ 　　日本人不怕加班，资深社畜们早已习惯了每天工作25小时的节奏，在这种风雨飘摇的时候，大家怕的是没有机会加班。 　　正如自己那间小小的宿舍，虽然狭窄逼仄，饱受员工们的诟病，但它现在确确实实的是桃子和小薰两个人的庇护所。桃子无法想象如果神山网络今天突然宣告破产，自己和小薰明天该去哪里？ 　　当然还有自己在东京上学的妹妹该怎么办？ 　　这大概就是神奈小姐所说的：创造工作岗位就是造福社会吧？ 　　一边想着，桃子一边就抵达了公司，如果说神山网络的员工宿舍还有什么值得称道之处的话，那就是离公司足够近了。 　　现在才早上七点，神山网络写字楼内就已经是一派繁忙的景象了。神奈今年几乎没怎么过问过神山网络，但这并不表示神山网络是一块鸡肋，要知道去年千反田商事执行《X计划》时，同性社交软件Blue&Pink可被分割到了子公司神山网络与传媒公司旗下。 　　B&P大概是千反田商事旗下最低调的业务了，它从不打广告也几乎不做任何宣传，同性恋圈子外很多人甚至没有听说过它。“不宣传，低曝光”是神奈订下来的基本战略，目的就是为了迎合真正的同性恋人群，不想过度暴露自己的性向的心态。这种战略已经被证明确实有效了，在过去的一年时间中，只靠着同性恋群体之间分享链接，口口相传，全球范围B&P注册用户从号称五百万膨胀到整整两千万。 　　第一次听到这个数字，桃子也被吓了一跳，原来全世界有这么多同性恋。 　　不过，B&P部门再繁忙也无法遮掩《文文新闻》报社的冷清就是了。写字楼六楼角落里有个挂着Q版射命丸文木牌的办公室，桃子推门进去，果然里面人迹寥寥，而且都在咸鱼着。 　　“桃子啊，你终于来了啊。”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从办公桌后面抬起了头，对桃子说道，这女人是《文文新闻》社的社长兼总编，桃子的顶头上司，深田。 　　“抱歉，深田女士，我迟到了。”桃子连忙鞠躬道。 　　“不，你没有迟到，”深田社长摇了摇头，拿出了一张纸说道，“这是你的调职文件，你要被调去一个新部门工作。” 　　“调职文件？”桃子疑惑地说道。 　　深田社长一边将纸递给了桃子，一边摇着头说道：“上面大概终于知道我们这个什么报社根本就办不下去了，今天已经调走了三个人了，我这个社长估计也做到头了……” 　　桃子讪讪地笑了笑，她心中猜想可能就是自己主动去找神奈才提醒了对方，神山网络还有这个一个半死不活的部门存在着，但是这件事情不能说出来，否则她一定会被深田女士记恨的。 　　桃子接过纸张，快速地浏览了一遍，这确实是人事部门下发的正式调职文件，文件中桃子的职务还小小地升了半级，应该不是千反田家的某位大小姐的故意打压。 　　如果听到桃子的心声，神奈可能会怒喷，整改《文文新闻》社确实是她决定的，但你一个小职员有什么可打压的价值和空间！ 　　稍微安心一些之后，调职去的部门却让桃子有些在意。 　　“我只是个编辑，为什么调我去千家良品？”桃子疑惑地说道。 第470章 电力工程 　　实际上，有疑惑的并不只是有村桃子，整个千反田商事以及其旗下的子公司，有无数人都在一头雾水地看着自己手中的调职文件。 　　千反田商事总部大规模地从各部门抽调骨干员工到千家良品，有些子公司甚至一口气被抽调了两三百人，搞得各大子公司怨声载道，这两天德比希尔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 　　“一下子调走这么多骨干，我们物流部门还要不要干活了！” 　　“同为子公司，为什么要我们神山娱乐给千家良品输送人才？” 　　“我不明白一家杂货店为什么还需要这么多员工！” 　　“千家良品的发展速度已经够快了，我建议总部可以考虑放缓扩张计划，巩固市场。” 　　…… 　　子公司的高级管理层们想尽各种借口试图扣人不放，人才是现代企业最宝贵的资源。千反田商事旗下的子公司地位都是平等的，要他们牺牲自己手中的资源支援千家良品，他们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尤其是神山娱乐这种千反田商事手下的先锋大将。 　　不过，千反田商事对旗下的子公司都是百分之百控股的，子公司不管多么不情愿，他们都必须执行总部的最终决定。 　　强行将子公司的反对意见全部压了下去，德比希尔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 　　千反田商事这一次确实是一次大规模的调兵遣将，从子公司抽调的这些骨干就是“兵”，接下来德比希尔要处理的就是“将”了。 　　德比希尔放下了手机，看向了面前的会议桌，会议桌上除了德比希尔以外，还坐着七个人，他们分别是千家良品东京，大阪，北海道，福冈，广岛，秋田，岐阜七个地区总店的总经理，他们面前都摆着一份一指厚的文件，文件的封面上清晰地印刷着一行字——全球电力工程。 　　“各位都看完了吗？有什么想法吗？”得比希尔说道。 　　沉默了良久，终于有一个经理说道：“这……真是个宏大的计划。” 　　全球电力工程，当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电工的工作，而是百川的“电网系统”的建设计划。这个计划几乎调动了千反田商事目前能够调动的所有资源，神奈不仅一口气划拨了五亿预算，准备抽调上千名员工，甚至还直接取消了东京，大阪，北海道，福冈，广岛，秋田，岐阜七个地区总店，将七个地区总店直接升格为东欧，西欧，东亚，东南亚，中亚，北美，南美七个地区总部。 　　这个气势简直气吞山河，确实配得上“宏大”两个字了。 　　德比希尔想要听到的显然不是这句话，他敲着桌子说道：“我想知道的是各位是否能够胜任自己岗位？” 　　从地区总店到地区总部，听起来似乎差不了多少，但实际上却一口气提拔了不止十级。这些经理们是否还能做好自己的工作，德比希尔对此感觉非常心虚，他有点不明白那个一贯思维清晰，胆大心细的大小姐为什么会对自己的手下这么信任。 　　所以，德比希尔才会把这七位经理全部召集起来，准备给他们打个预防针。 　　被总裁提出了质疑，七位经理自然拍着胸脯各种保证，各种表忠心，一时办公室里居然有了一种不能完成任务就提头来见的悲壮情绪。 　　德比希尔要调.教下属，神奈自然不会妨碍，但她也不觉得有多少必要。 　　神奈之所以如此大胆，当然不是因为她对这七位经理有信心，而是因为“电力系统”的独特设计。德比希尔没有直接接触到百川的设计原稿，而是他看到的是神奈的施工计划，所以在没完工之前，他还体会不到其中的端倪。所以，德比希尔按照普通的跨国零售企业的模式理解了这七个地区总部的意义，作为地区总部他们当然应该权力和责任都相当重大。 　　实际上，按照百川的设计，这七个地区总部其实就是七个信息与人员中转中心。在电力系统的扁平化设计下，任何重要决策都将交由日本总部完成，千家良品日本总部的下一级就直接到各个国家的重要城市了。七个地区总部的任务几乎只有监控电力系统的正常运行，以及按照日本总部的指示为电力系统提供应急保障。所以这七位经理自身能力怎么样并不重要，只要他们能够照章办事就行了。 　　兵库县，兵库区。 　　啪！山本典之郎将一只文件夹摔在了一名下属的脸上，如果神奈在这里的话，一定认得出来，这名挨打的下属就是她不久前见过的猴子男，木下。 　　“你是傻子吗？”山本典之郎指着自己的脑子，愤怒地说道，“这么一点小手段就能把你耍得团团转！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你们到底长不长脑子！” 　　兵库农协最近通过各种公关手段或是劝告，或是逼迫关东食品的大部分合作伙伴与关东食品断绝了合作关系，山本典之郎很高兴地看到千反田之彦被一点点地逼入绝境。但是今天，他忽然得知关东食品依然在出售大宗咖啡豆，买家为关西食品。 　　“我们没有想到……”木下心中冤屈地辩解着。 　　木下确实是没有想到，他没想到居然有零售商店敢用这种近乎于嘲讽的小手段戏耍农协，他们难道没有想过农协在日本的影响力吗？他们难道不怕农协今后的报复吗？ 　　“没有想到？一句没有想到能弥补什么？”山本典之郎被气得发笑道，“你被人当白痴了，知不知道？我们都被人当白痴了，知不知道！” 　　“是……”木下只能低头认错。 　　“滚！”山本典之郎吼道。 　　木下连忙退出了办公室。 　　山下典之郎一巴掌拍在办公桌上，办公室摆着送来消息的那张文件，文件上“关西食品”几个字异常扎眼，这个明显带着恶趣味名字分明是故意在嘲讽对手的愚蠢。 　　山下典之郎的手指情不自禁地用力，抓得纸张皱了起来。 　　“没有人可以把我当白痴！”山下典之郎咬牙切齿地说道，“任何人都不行……” 　　PS：这是第二更，挑战三更失败，不过明天会再补一更。 第471章 电力工程（三） 　　有村桃子心中怀着疑惑赶到了神山市报到。 　　千家良品的总部并不在神山市，而是在遥远的广岛。不过，千反田商事旗下的子公司都在千反田商事总部设有办事处，负责协调联络。有村桃子接到的通知就是直接来千家良品的办事处接受进一步指派。 　　有村桃子刚抵达千反田商事总部就被吓了一跳——来这里报到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因为千家良品在这里只有一个小小的办公室，所以难以同时接待这么多抽调的员工，于是他们就准备一些小凳子供大家休息等待，来报到的员工就拿着凳子坐在写字楼的走道里或者楼梯上，从二楼一直坐到了一楼。 　　有村桃子将装着自己个人资料以及调职文件的信封呈交了上去，然后也坐到了走道里面等着，还好她只等了不到十分钟就有人来问道：“有村小姐，有村桃子小姐在吗？” 　　问话的人是一个三十多岁，穿着职业装的干练女性，身后还跟着五个和有村桃子差不多的年轻人。 　　“嗨，我在这里。” 　　“请跟我来。” 　　有村桃子连忙起身跟上了那位女性，女性带着桃子和另外五人上了一辆面包车。 　　“认识一下，我叫青山一叶，”那女性笑着说道，“真是很抱歉啊，上了我的车，你们可没有机会出国了。” 　　“出国？什么意思？”同行的一人疑惑地问道。 　　有村桃子也不太理解这句话。 　　“诶？”青山一叶说道，“你们还不知道自己要去干什么吗？” 　　“去东京千家良品工作。”有村桃子说道。 　　“嗯嗯……”其他人也附和着点头。 　　“哎……还是太仓促了，很多信息来不及通知下去。这样吧，我来给大家详细地讲一下。” 　　青山一叶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说道。 　　“这一次公司大规模抽调人手，是为了一项在全球范围内建设快速物流系统的大工程，名叫全球电力工程。其中抽调的百分之五十的人是会安排出国的，不过你们的运气似乎不太好，只能留在日本了。” 　　车上的其余几人都会心地笑了起来，公费出国固然比较有诱惑力，但是他们之前没有抱这样的期待，所以现在也没感觉失望。 　　“全球快速物流，听起来很厉害啊。”有一人说道。 　　“什么全球物流之类的，那是上面的人需要考虑的，”青山一叶笑了笑，接着说道，“具体到我们这个小组，工作其实并不复杂。全球电力工程需要三千名新员工，我们现在被临时分配到千家良品人事部东京分部，我们的任务就是在东京四家门店布置招聘台，为公司招聘人才。你们之前也都是在各公司的人事部门工作的，HR什么的应该也比较熟悉。这是相关的材料，那你们可以看一下……” 　　青山一叶递来了一只袋子，袋子里装了厚厚的一沓A4纸。 　　有村桃子被分到了一份材料，心中依然疑惑，因为她只是一个编辑，从来都没有在人事部门工作过，她又偷眼看了一下被抽调的另外几人，发现他们都没有异样。难道只有我被安排错工作了？桃子心中想道。 　　但是翻开青山一叶带来的资料，有村桃子心中的疑惑顿消，因为资料上印着两个logo，一个是千家良品，一个是津田慈善基金。 　　“千家良品和津田慈善基金一起招聘？”有村桃子嘀咕道。 　　桃子的声音不大，但青山一叶还是听到了，她看过桃子的档案，知道自己队伍里只有这么一个外行，于是笑着解释道：“只有千家良品招聘员工，但是千家良品招聘的每一个失业女性，津田慈善基金会补助百分之八十工资。” 　　“诶？这有区别吗？”桃子不解道，“津田慈善的钱还不是公司捐的吗？” 　　“当然有区别，免税啊！”旁边的一人帮忙解释道，“公司是用利润来付工资的，我们国家的法人税是百分之三十，如果公司把利润捐到慈善基金中，那这一部分利润就不用交税。一名失业女性一个月工资如果是三十万的话，一千名可就是三亿，三亿的百分之八十不用交法人税，这每个月就能省下七千多万了。” 　　“这些钱就等于是白赚的，”又一人说道，“一个月赚七千多万，一年可就八个多亿了，上面的人可精明着呢。” 　　“做慈善也能赚钱？”涉世不深的桃子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又一次被刷新了。 　　不过，桃子很快就被手中的资料吸引了注意力，这些招聘资料上罗列着各种岗位的招聘需求，以及各种针对性人群的招聘优先条件。因为有津田慈善基金的参与，这些优先条件当然主要是针对失业女性的，其中最主要的是失业单亲母亲。 　　不过，就在优先条件的最后一项，有村桃子看到了“失业女性毕业生”，自己宿舍里不就有一个失业女性毕业生吗？小薰和自己可不一样，自己是工作之余上夜间大学完成的本科学业，小薰可是正规大学毕业的。 　　桃子连忙掏出手机，给小薰发了信息：“快来东京！” 　　没过几分钟，小薰就回了消息：“干嘛？” 　　“快来东京，我给你找工作！”有村桃子和藤田熏从高中开始就是闺蜜，所以说话也比较随意。 　　“不要开玩笑了，会打扰你工作的，别让你家大小姐把你给开除了，我的工作我自己会找。”小薰很快回复道。 　　有村桃子连续被神奈忽悠了，所以气得在藤田熏面前抱怨过几次，于是藤田熏也记住了那位千反田家的大小姐。 　　“真的没有和你开玩笑！” 　　“我家大小姐准备了三千名工作岗位，你还不快过来！” 　　“这么多工作岗位，你一个大学生如果还抢不到的话，那就别活啦！” 　　为了表明事情的紧急性，有村桃子连发了三条消息。 　　正趴在床上咸鱼着的藤田熏看到消息，明白好友不是在开玩笑，于是蹭一下蹦了起来，立刻换衣服出门。 　　有村桃子愣愣地看着自己发的消息，感觉有点怪异，自己什么时候叫“我家大小姐”叫得这么顺口了？ 第472章 电力工程（四） 　　广岛，佐伯区。 　　一架直升机缓缓在停机坪上降落，呼呼的风扇声震耳欲聋，神奈从飞机上跳了下来。 　　千反田谷佑立刻迎了上去，大声问道：“这款直升机怎么样？” 　　“不行，”神奈也大喊着回答道，“你是不是收人家提成了？运载量这么小的飞机怎么装货！” 　　千反田谷佑表情顿时有些古怪，运载量这种数据从纸面上就能看出来吧？嫌运载量小，还要让销售商搞一架来试试，你这是耍人呢？ 　　实际情况就是要来耍着玩的。 　　神奈会开直升机，她前世就会开，后来千反田安保救援队买了直升机，神奈也开过，但是她没有开过这么大的运输直升机，所以出于好奇心，就向销售商要了一架来体验一下。 　　这是一架民用款的米-38，载重量可以达到七吨以上，也算是民用直升机中的佼佼者了，但是用来承担繁重的物流运输任务还是太过勉强。 　　“看来还是得要靠卡车啊。”神奈说道。 　　千反田谷佑无语，本来就是打算用卡车的，你非得折腾一下直升机。 　　左边一个穿着黑西装中年人听到这话立刻就凑了上来，笑着恭维道：“千反田小姐真是智慧过人，卡车在城际物流中的地位至今依旧无法取代的。” 　　“是啊，”右边又跟上来一个黑西装中年人，啧啧赞叹道，“千反田小姐想要采用直升机取代卡车的想法确实很有创意，但是稍微有一点超前，目前的技术还难以实现，现在物流业的主要运输力还是卡车。” 　　千反田谷佑如今也算是商场老将了，但是听着这两人的谄媚言辞还是感觉要起鸡皮疙瘩。 　　这两位可不是一般人，黑西装的是三菱集团的高管帕杰罗·费恩，白西装的是五十铃集团的高管井上石奇。 　　前两天千反田商事拿出了惊人的《全球电力工程》计划书，这两家闻到腥味的企业就立刻找上了门，因为计划书中千家良品至少需要订购三十架飞机，五千辆卡车。飞机什么的他们自然没兴趣去碰，但是五千量卡车的订单，他们无论如何都得抢一下啊。 　　全日本的重工业基本都依赖着海外的订单，金融风暴一起，日本企业的工厂，不管它们是不是建在日本国内，都会受到冲击。现在全日本上下都缺订单，五十铃的生产线早就停工大半了，三菱汽车的境况比他们的船厂更差。这五千辆卡车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就是饥荒年间的一口救命粮。 　　“我们五十铃自上世纪初开始就一直致力于开发各类型的载重车辆，”井上石奇迫不及待地开始推销起了自家的产品，“千反田先生，您看这是五十铃新研制的F系列集装箱卡车，我认为千家良品非常适合成为这一型卡车的首位用户。” 　　“未经市场检验的型号你怎么好意思拿出来，”帕杰罗直接打断了井上石奇的话，说道，“五十铃在小型货车领域确实有所建树，但是论起大型重载货卡车还是我们三菱更有优势，首先千反田先生你看……” 　　“首先，你们工厂还有能力开工吗？你们集团不是打算把三菱汽车卖给日产了吗？都已经穷困到这种程度了，还有必要抢订单吗？” 　　“你们五十铃欠着三十亿美金的亏空不还在抢订单吗？写字楼没有被法院封掉吗？井上先生还有地方办公吗？” 　　…… 　　推销不知怎么就变成了互相伤害的对喷，而且似乎还都爆出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猛料，这些猛料如果被媒体报道出去，估计又要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不过，这里在场的人显然都是知道轻重的。 　　“两位，两位，”千反田谷佑边走边说道，“我们千家良品是急需汽车，这五千辆车给你们两家任何一家都很难在短时间内交付出来吧？” 　　帕杰罗和井上石奇对视了一眼，都很想反驳。工厂之所以有时会出现短时间内无法交付订单的问题，大多数时候并不是因为生产速率，而是因为订单积压。他们两家手中现在根本没有订单，更不用提积压了，他们生产线都停工着，只要接到这笔订单就立刻可以开始生产，五千辆汽车两家中的任何一家短时间都可以交付出来。 　　但是两人都没有开口，因为他们知道，千反田谷佑之所以这么说，显然是不想把订单交给同一家乙方生产。 　　果然，接着千反田之彦又说道：“要不然两位先分别生产五百台卡车……” 　　虽然电力工程第一期预计需求量是五千辆卡车，但现在千家良品连卡车司机都要现招呢，司机没到位，买这么多卡车也只能堆在车库里啊。 　　“五百辆还不够生产线开动一天呢……”帕杰罗和井上石奇心里犯嘀咕，现如今的汽车生产线最先进的已经能够一天生产一千台了。 　　但是不一会儿，千反田谷佑的秘书过来汇报道：“董事长，本田汽车的一位销售经理想找您。” 　　千反田谷佑还来不及开口，帕杰罗和井上石奇便拉住他说道：“千反田先生，千反田先生，我们还是先来谈一谈订单的细节吧……” 　　现在这就是买方市场，他们两家如果闲千反田商事不够爽快，立刻就会有其他厂家找上门来求订单。既然这样，那还不如先把手头的五百台敲定下来，反正千家良品是必定需要五千台卡车的，甚至五千台都未必足够。 　　“神奈小姐，”神奈正在一旁旁听着，安菲亚忽然拿着一份文件找到了她，“兵库农协的消息……” 　　神奈接过文件，微微蹙眉。兵库农协的事情，神奈原本就不想管的，因为那本来就是千反田之彦的事情，但是现在有些人总是想找她的麻烦。 　　神奈啧了一声，转身将文件递给了三菱的高管帕杰罗，说道：“帕杰罗先生，帮我们劝说一下这位山下典之郎先生，给您加三百辆订单，怎么样？” 　　帕杰罗接过文件快速浏览了一遍，眉飞色舞地说道：“没问题，非常乐意为您效劳。” 　　PS：第二更补上，顺便求一波免费的月票哒~~~~~~~~~ 第473章 电力工程（五） 　　神奈试完飞机，直接便返回了千家良品总部。 　　千反田谷佑留下与三菱，五十铃慢慢商谈合同的具体细节。除了谈合同以外，千反田谷佑待会儿还要接待广岛县县知事，广岛市市长等等贵客，总之忙得不得了。 　　千家良品在广岛市建设新总部，这件事情颇受广岛本地政府的重视，不仅给予了各种优惠政策，甚至还主动帮助千家良品疏通关系，把水电费都给打了折。广岛政府之所以对千家良品如此热情，并不是因为千家良品能带来多少税收，而是因为它能够创造大量的就业岗位。 　　全球电力工程，神奈已经投入了五亿美金，按照目前的进度来看，五亿美金肯定是不够花的，甚至五十亿都未必够。如今全世界金融机构都在保命，千反田商事已经很难从外部获得杠杆资金了，在这种关头神奈还敢如此大手笔地公开推动全球电力工程，理由就是——大势，全日本就继续就业岗位的大势。 　　全球电力工程能够创造大量的就业岗位，光是货车司机就需要数千人，再加上在世界各地新开门店，仓库，工厂，上上下下没有两万以上员工根本无法正常运转。若要形成规模效应，实现盈利，这个数字至少还要翻两翻。 　　全日本都急需工作岗位，而全球电力工程能够提供大量工作岗位，神奈在这种关头全力推动这一计划，自然会广受欢迎。实际上《全球电力工程》计划书千反田商事只在公司内部印发了，但是不到一周时间，其内容就被传得路人皆知，像三菱，五十铃，广岛市市政厅这样的合作伙伴络绎不绝地找上门来。 　　千反田商事提出了这个计划，并且起了一个头，就算千反田商事做了一半不想做了，这些合作伙伴也会催着，逼着千反田商事继续做下去，这就是大势的能量。 　　与此相比之下，兵库农协对千家良品搞的那点鬼鬼祟祟的事情就实在上不了台面了。如果他们真的敢给千家良品捣乱，神奈根本不用动手，光是三菱和五十铃的怒火就够那个山本典之郎受的了。这两家都是重工业企业，他们才不在乎农协是卖牛肉还是咖啡豆呢。 　　千家良品的总部写字楼并不是新建的，而是从本田公司手中买下来的，当然价格也有优惠。 　　神奈一到写字楼内，就看到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来来往往地忙活，这些人自然不是医生护士，而是来帮助千家良品搭建电力系统总部服务器的技术人员。这栋写字楼地下原本有三层本田的汽车实验室，现在被拆除之后刚好可以用来摆放服务器的主机。 　　神奈寻找了两分钟，很快就找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百川若叶。 　　“你们调了这么多人过来？”神奈问道。 　　百川正蹲在地上，盯着笔记本电脑沉思，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颤了一下，但是抬头看到神奈站在背后，顿时露出了笑容，说道：“神奈酱……” 　　百川正要起身突然身体一晃，差点倒了下去。 　　神奈连忙扶了一把，注意到了百川眼中的血丝，便问道：“你多久没睡觉了？” 　　“没事，没事。”百川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只是猛地站起来有点缺氧。” 　　“缺氧？”神奈手伸到了百川的白大褂口袋里，转眼间便摸出了一只注射器，讥讽地说道，“呐，你身上的毛病一点都没少，反而越来越多了？” 　　百川目光飘忽，心虚地不敢看神奈的眼睛。 　　“回去睡觉吧。”神奈摆摆手说道。 　　“可是……”百川还有些犹豫。 　　“这里不差你一个人。”神奈瞪了她一眼。 　　百川只好顺从地把电脑塞进了随身的背包里。 　　千家良品总部初建，自然没有宿舍什么的。那些技术员们这两天晚上都是在写字楼的办公室内过夜的，这大白天的，写字楼里人来人往，百川也不适合在里面休息。神奈只好把她带到了自己住的酒店房间里。 　　途中，百川解释了一下神奈的疑惑。地下室里面那么多技术员并不都是图灵数字的人，图灵数字一共只有不到五百名员工，不可能一下子抽调一小半人来给千家良品帮忙。实际上图灵数字只来了二十多人，百川把安装，调试服务器等繁重的工作都外包给了另外两家网络公司，图灵数字只负责系统软件部分的工作，所以神奈看到的其他人都是另外两家公司的员工。 　　回到房间，神奈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这天气开直升机实在是太热了，她早就出了一身汗。 　　“那么你们外包业务的成本是谁来承担呢？千反田谷佑付你们钱了吗？”神奈一边走出洗手间，一边说道，但却没有人回应。 　　神奈奇怪地抬起头，却发现百川已经仰面躺在床上睡着了。 　　“喂喂，”神奈踢了百川两脚，“不要这样睡。” 　　百川没有任何反应，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神奈皱起了眉头，稍微嗅了嗅，发现百川衣服上一股馊味，只好捏着鼻子帮这家伙脱衣服。 　　神奈的动作相当粗暴，三下五除二将百川扒了个干净。裤子容易脱，所以还能保留下个完成的模样，T恤比较麻烦，于是神奈直接动用刀具将它裁成了布条。脱下来的衣服神奈一概扔进了垃圾桶，即使是这样，百川还是没有醒。 　　“这家伙到底多长时间没有睡觉了？”神奈看着赤.裸的百川，嘀咕道。 　　百川的身材不错，虽然胸部不如神奈丰.满，但是平时经常锻炼，身材曲线保持得很好，只是神奈没有什么兴趣欣赏。 　　神奈在百川的随身的背包里发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不是工作用的电脑，而是她扭扭捏捏藏着的那台白色笔记本。 　　神奈闲着无聊便拿起了这台笔记本打算玩一会儿，结果发现这台笔记本电脑被加密了。神奈也没有觉得奇怪，随手输入了几串数字，发现都不对。神奈顿时起了好奇心，她刚才尝试的都是百川常用的密码，百川从来不会在神奈面前隐藏什么秘密，就连银行卡密码都会告诉神奈，但很明显百川是故意在这台笔记本上使用了神奈不知道的密码。 　　这台电脑里面到底有什么，为什么要保密得这么好？ 第474章 电力工程（六） 　　百川睡了一天一夜都没有醒，而且睡得很沉，一动不动。若不是呼吸正常，神奈都要怀疑她是不是死掉了。 　　神奈也没有强行叫醒百川，她估计百川这段时间可能一直都在用药物支撑着。 　　其实不只是百川，这段时间所有人都很累。 　　千反田商事目前在日本国内都算不上是一家一线企业，但是一旦电力系统全面完工，千反田商事就具备了跻身世界五百强的实力。千反田商事现在就像是小马拉大车，无论是资金，还是人员都非常吃力，但是如果咬牙拉动了，那就是一举成名天下知。 　　“这是北海道农协与我们商定的初步合作意向书。” 　　千家良品在酒店租用了一间会议室，神奈就暂且在这里办公。岛崎光给她递上了一份文件，上面有北海道农协负责人的签字。 　　千家良品在全球建设电力系统目的自然是为了把门店开到全世界去。既然要开门店，自然就要考虑卖什么商品。千家良品在日本国内现在经营状况不错，但是适合日本国内的商品，未必就适合全球市场。就拿神奈“亲自”设计的兔耳椅来说，它在日本国内广受欢迎，因为它“卡哇伊”，日本全民都喜欢“卡哇伊”，但欧美人不吃这一套啊。 　　千家良品想要在全世界打出名气，就得要拿出一款适合全球市场，又能充分发挥自身优势的拳头产品。 　　千家良品今后的优势是什么？自然是电力系统。电力系统最大的优势是什么？效率。百川在她的设计中估测千家良品在全球的任意一家工厂发货，送到全球的任意一家门店理想中的最短时间不超过七十二小时。 　　当然，百川所谓的理想状态忽略了很多国家海关的工作效率以及天气，路况等因素。不过，即使是这样，这个运输效率也非常惊人了。 　　于是，神奈便把注意打到了日本人最喜欢的食品上——海鲜。 　　猪肉有些国家不喜欢吃，甚至不能卖，牛肉也有国家不吃，海鲜就没有这么多忌讳了，全世界哪里都可以卖，而且喜欢吃的人也足够多。 　　一般的连锁零售店轻易不会去碰海鲜这块明明很有潜力的市场，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它对物流运输效率的要求太高了。一般的货物耽搁两天无所谓，海鲜这东西耽搁两天是能吃死人的。但是千家良品不用担心这个问题，首先电力系统的运输足够快，超时导致食品腐坏的概率不大。其次RFID技术的普遍运用可以让千家良品随时监控货物抵达每一个节点的时间，一旦发现超时，系统会自动通知最近节点的负责人剔除这件货物，完全能确保质量。 　　神奈把这件事情交给了神创公司，神创只用了三天时间就为神奈联络上了北海道农协。 　　这个岛崎光原本是神创的一个项目组长，后来因为表现优秀被调职到了千家良品担任生鲜部门经理。 　　“北海道啊……”神奈沉吟着。 　　岛崎光对能够签下这个合作意向书还是蛮得意的，因为千家良品和兵库农协的关系不佳这件事情早已传开，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和北海道农协搭上线，这是他能力的证明，而且北海道农协的供货量很大，足以满足千家良品的需求。 　　然而，神奈此时心中想的却与岛崎光相差甚远，她在想的是，千家良品今后会不会把北海道的鱼捞光了。神奈很清楚那些内陆市场对海鲜的庞大需求，如果千家良品真的把这些市场全都打开了，万一把北海道渔场的鱼吃绝种了，这可就坏了。 　　如果被外人听到神奈的想法，一定会忍不住翻白眼的，你这还没开始卖呢，就在做把北海道渔场卖到绝种的美梦。 　　不过，神奈还是自顾自地嘱咐了一句：“你们再去秘鲁或者加拿大看看，货源要尽可能丰富一些。” 　　岛崎光楞了一下，但还是遵从了神奈的要求：“好的，我们尽快去办。” 　　岛崎光很快就离去了，神奈轻轻揉着太阳穴。 　　软件方面图灵数字在解决，硬件千反田谷佑在解决，人员津田慈善基金在解决，货源方面神创公司在负责…… 　　现在神奈手头剩下的，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大概就是飞机了。 　　电力工程第一批预计要购买三十五架飞机，这么多飞机上哪去买呢？神奈一时也没有头绪，总不能去波音或者空客公司订购。但是直接向厂家订购实在是太贵了，而且三十五架飞机厂家怕是要造个三年五载才会全部交货，千家良品也等不起。 　　神奈不是没有考虑过买二手飞机，但是飞机这东西初始投入太高，一般的企业买了飞机之后都一定要用到不能再用才肯废弃。所以二手飞机市场上很难见到，见到了神奈也不敢买，飞机又不是汽车，万一摔个一架两架那可就是大新闻了。 　　“如果实在没有办法的话，就只能租赁了？”神奈心中思索着。 　　风拂动了会议室的窗帘，神奈注意到窗外已经一片漆黑。神奈忽然也感觉有些疲惫了，于是伸了个懒腰，起身返回房间。 　　神奈刚打开房间门，便看到百川拿着一张床单捂着胸口，坐在床边，看着自己。 　　“你在干嘛？”神奈奇怪地问道。 　　“我想出去吃饭。”百川指指门外说道。 　　“现在天都黑了，打电话叫酒店送上来不就行了。”神奈说道。 　　“可我没有衣服！”百川苦笑着说道，这哪里是天有没有黑的问题，其实百川中午就醒了，结果一直找不到自己的衣服，结果只好在房间里等了一下午。 　　“我的衣服……去哪了？”百川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神奈说道。 　　“你的衣服都馊了，所以我帮你扔了。”神奈反问道，“你难道觉得我会对你做什么吗？” 　　百川垂下了目光，咬了咬嘴唇。百川早就检查过自己的身体了，知道神奈并没有对她做过什么，但是这时再从神奈口中确认了，她还是有些失望的感觉。 　　“先不说衣服的问题，”神奈突然猛地将百川按倒在床，骑坐到她的身上，咬牙切齿地问道，“你能不能先解释一下这台电脑里的东西！” 　　百川看到了神奈手中那台白色的笔记本，眼神明显慌乱了起来。 第475章 电力工程（七） 　　“能不能先解释一下这电脑里的东西？” 　　其实神奈也不知道这电脑里有什么东西，以她的半吊子计算机水平会做的最难的事情也就是给游戏打mod了，百川有心要给电脑里的东西加密，神奈根本不可能看得到。 　　然而，突然被神奈这么一问，百川立刻露出了慌张的情绪，神奈顿时眯起了眼睛。 　　几秒钟后，百川也反应了过来，自己似乎上当了。 　　百川扭开了脸，咬了咬嘴唇，小声说道：“神奈酱骗我……” 　　这种有点小扭捏，又有点小脾气的反应煞是可爱，再加上粉色的脸颊，白皙的裸.体，换成其他人恐怕很难把持得住。可惜此时把百川按在身下的是神奈，在免疫百川诱惑这项属性上，神奈都已经满级了。 　　神奈直接把笔记本电脑拍在百川那对与神奈自己相比完全没什么料的玉峰上，命令道：“告诉我密码！” 　　百川虽然心中知道神奈看完一定会生气，但也不敢反抗神奈的意思，说道：“神奈LOVE若叶。” 　　“哈？”神奈疑惑不解地皱起眉头。 　　“密码就是：神奈LOVE若叶。”百川红着脸说道。 　　神奈强压下心中的不爽，将这密码输入了电脑，终于进入了系统。 　　这台电脑的桌面上非常干净，只有几个署名为“学习资料”的文件夹和一个从未见过的软件。 　　“那个，我，我去洗个澡……”百川说道。 　　神奈瞥了她一眼，依旧坐在百川的腰上，压根没有起身的意思，首先就点开了其中名叫“学习资料”文件夹。 　　接着，神奈的脸便黑了下来。这个文件夹全都是神奈的照片，按照时间顺序，从神奈小学的时候，一直排到现在，有正脸的，有背影的，有醒着的，有睡着的，有穿衣服的，有没穿衣服的……看一下总数，足足两万多张！百分之九十都是偷拍的。 　　这家伙是怎么偷拍到这么多照片的？神奈心中有些发毛，尤其是看到其中有相当多照片拍的是自己足部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更加明显了，脑子整天想着别人的脚，这也太变态了吧！ 　　神奈关掉了文件夹，又点开那个奇怪的软件，然后一个穿着水手服的少女蹦了出来，跪坐着说道：“欢迎回家，主人。” 　　这个少女太眼熟了…… 　　神奈楞了两秒，然后恍然大悟——这不是就我吗！ 　　啪！ 　　神奈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百川连忙把笔记本当成宝贝一样抱住，生怕神奈一气之下把它给砸了。 　　电脑中其余的文件神奈也不想再看了，大抵都是玩意儿她心中也明白了。她俯下身，轻笑着问道：“你喜欢我的脚？” 　　百川红着脸，轻轻地嗯了一声。 　　“有多喜欢？”神奈又问道。 　　百川没有回答，但其实也不用回答了，看她的反应就知道了。 　　神奈低下头，伸出舌头轻轻舔着百川的颈侧，说道：“你喜欢我穿水手服？” 　　感受着温软的触碰，百川的呼吸都渐渐粗重了起来。 　　忽然，神奈一口咬了下去，咬得非常狠，疼得百川猛地颤了一下，血腥味瞬间在神奈口腔中扩散开来。 　　“真是个变态！”神奈嫌弃地呸了一下，说道，“一股馊味，快去洗澡。” 　　百川直接抱着她的宝贝电脑就进了浴室。 　　神奈坐到了床头，拿出了千反田谷佑发给她的文件，一边翻看着电力工程的进度，一边思考从哪里能买到飞机的问题。 　　十几分钟之后，百川又顶着湿漉漉的头发，抱着她的电脑，从浴室里出来了。 　　总让百川不穿衣服也不是办法，神奈只好指指自己的行李箱，让百川找件衣服当睡衣穿。 　　百川从行李箱里找了一件T恤套上，实际上也只有宽大的T恤能穿得上，神奈的个子比百川小太多了。 　　“图灵数字的AI做的怎么样了？”神奈忽然问道。 　　“啊……”百川被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地想到了刚才的水手服神奈，连忙说道：“其实也没有投入太多精力，所以进展不大……” 　　“哦，那就算了。”神奈准备跳过这个话题。 　　“神奈酱有什么用处吗？”百川连忙问道。 　　“嗯……我其实是想塑造一个城市AI……”神奈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上个季度，神山市的游客数量突破了三十万人次，再次刷新了这座小城历史记录。雅子高兴之余也就把“学园都市计划”提上了台面。 　　与东方幻想乡的奇幻风格不同，学园都市强调的是科技感。雅子之前还和神奈讨论过如何凸显科技感呢。刚才被百川提醒了一下，神奈才想起可以使用AI，一个无处不在的人工智能管理者这座城市，一听就很有科幻的感觉。 　　百川听完神奈的描述之后，想了想说道：“其实我们的人工智能也不是不能用。” 　　“你不是说没什么进度吗？”神奈奇怪地说道。 　　百川并没有说谎，图灵数字只是一家小公司，不可能一次性铺开这么多项目，但她还是说道：“其实对于游客来说，人工智能不就是开灯关灯，开门关门，这种程度吗？只要他们在城市中大多数地方都能呼出AI，做到这些简单的操作就能够满足了吧？” 　　“哦，也对……”神奈点了点头。 　　百川所说的没有太大的进步是指在AI的自我学习等核心部分的进步，但是很多人对于AI的理解就是：“爱酱，开一下灯”，“爱酱，开一下门”。那么作为一项旅游项目的卖点来说，神山市只要在大多数地方能够实现这些语音控制，那么就可以造成一种“这座城市被AI管理着”的假象。 　　“明天和我一起回一趟东京吧。”神奈忽然又说道。 　　“回东京？”百川疑惑说道，“干什么？” 　　“我要去找飞机，顺便看看你们公司的AI。”神奈说道。 　　百川一时没明白找飞机是什么意思，但她犹豫地问起了另一个问题：“神奈酱不生气吗？这台电脑里的东西……” 　　“嘁……你以为我是第一次知道你是变态吗？” 　　神奈看百川的眼神很是不善，百川听完这话却轻轻笑了起来。 第476章 电力工程（八） 　　第二天，清晨。 　　百川对神奈的爱是病态的，她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神奈对她而言有着一种远远高于毒品的诱惑，不论是灵魂，还是肉体。 　　嗅着T恤残留的味道，看着正在淋浴的神奈投影在玻璃上的模糊身影，百川自然而然的产生了性冲动。所以神奈洗完澡出来，就看到了百川红扑扑的脸颊和狼藉的床单。 　　“要我帮你吹头发吗？”百川眨眨眼睛说道，反正已经被神奈揭穿了，她如今也破罐子破摔了。 　　神奈坐到了百川面前，百川拿出了吹风机，跪坐在床上帮神奈吹干。 　　“待会儿把我的衣服洗干净。” 　　“哦。” 　　“还有，以后少给自己打乱七八糟的针。” 　　“知道了……” 　　神奈已经懒得管这家伙一身的毛病了，只要百川不把自己折腾到英年早逝就行了。 　　之后百川也洗了把澡，两人收拾了一下行礼赶往东京。 　　临别时，酒店清理房间的保洁员眼神暧昧地看着这两个姑娘，神奈也没有办法解释，床上的水渍都是某人自我发电留下的，解释了也没人会相信，毕竟百川颈侧还有牙印呢。 　　刚抵达东京，神奈就在千家良品门店见到了矢野真太和千家良品总裁小林清哉。 　　矢野真太刚刚就职津田慈善基金总裁，他今年是真的想退休了，但千反田商事扩张太快，神奈手中严重缺少可用的人才，所以他又被拉到了津田慈善基金担任总裁。 　　对此矢野真太也有点懵，他一个小老头子，怎么突然就成了妇女之友了呢？ 　　“招聘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了？”神奈看着门店外有些冷清的招聘摊位，问道。 　　“还算顺利，”矢野真太笑着回答道，“别看这边摊位上没有多少人来应聘，实际上很多人悄悄地拿了招聘传单回家之后，立刻就会打电话过来咨询。我们目前已经招聘了一千二百名新员工，其中百分之七十都是失业女性。” 　　神奈点了点头，果然日本人还是别扭。 　　“那么目前还有什么比较严重的阻力吗？”这一次神奈问的是小林清哉。 　　小林清哉原本是西武百货的CFO。千家良品从西武百货挖了不少管理层过来，但是像CFO这么高层的管理者，小林清哉还是第一个。毕竟西武百货曾经排名世界第一的奢侈品零售企业，而千家良品半年前连门店都没有开起来呢，从一家跨国企业挖高级管理层去一家皮包公司上班，一听就很像诈骗，想不开的人才会去呢。 　　小林清哉就是这样一个想不开的人，他感觉西武百货的工作氛围让自己无法振奋起来。西武内部派系林立，各种权利倾轧，各种裙带关系，就像是一个内部已经腐朽的巨人。而小林清哉则是沃顿商学院毕业生，接受的是学术派的商业管理理念，毕业之后又在硅谷工作了一段时间，所以他很不喜欢这种黏黏糊糊，没完没了的勾心斗角，他觉得有这样的精力还不如用在研发新产品，开拓新市场上。于是他离开了西武百货，来到了刚刚诞生的千家良品。 　　起初小林清哉只是把千反田商事的邀请当成了自己离开西武百货那个烂泥坑的一个理由，但是千反田商事却给了他一个惊喜。千家良品在国内病毒式的扩张展现了千反田商事高层的勃勃雄心，《全球电力工程》更是让小林清哉感到了久违的激情澎湃，他知道自己终于找到了自己想呆的公司。 　　“目前我们最大的问题还是人手不足，”小林清哉不假思索地说道，“电力系统至少还需要两到三万名员工。” 　　神奈强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她不是第一次与小林清哉接触了，神奈知道这就是一个比自己更加激进的家伙。按照小林清哉的意见，千家良品现在就应该拼命融资，拼命借贷，拼命扩张，先把名气在全世界吹响再说，就像硅谷互联网企业常搞的那一套一样。 　　“我们不可能一口气扩张到那么大，”神奈说道，“一万员工已经是最高标准了，规模再大，资金链会断裂的。” 　　“对对对……”矢野真太立刻赞同道，他是千反田康介同一辈的民营企业家，习惯的是稳扎稳打的模式，拿到《全球电力工程》计划书的时候矢野真太就被吓了一跳了，更何况小林清哉要把规模扩张到两到三万。 　　“现在公司里已经怨声载道了，再瞎搞的话就乱套了。”矢野真太说道。 　　“乱套？怎么回事？”神奈敏锐地问道。 　　“哦，事情是这样的……”小林清哉主动将问题解释了一遍。 　　其实问题追根溯源还是在神奈身上。神奈这一次粗暴地从各大子公司抽调了大量员工，虽然抽调的过程中也考虑了大部分人的岗位对口性，并且普遍都升职加薪了，但有些人就是不愿意去其他公司，或者其他城市工作，升职加薪也没用！所以千家良品现在人心浮动，很多人没办法静下心来认真工作。 　　“你们打算怎么处理？”神奈问道。 　　“过一阵子就好了。”小林清哉的回答很粗暴，在他看来员工调职都需要适应期，眼下的动荡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神奈微微蹙眉，思索了一下，说道：“你们挑个合适的时间，找个有名气的房地产开发商，一起购买两块住宅区空地皮，拿围墙围起来，围墙上挂好千家良品的广告牌。然后找人拿手机拍了照片在员工群里传小道消息，就说千家良品正在盖住宅楼，明年要给优秀员工奖励房子。” 　　小林清哉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这是好主意啊！ 　　千反田商事这一次大规模抽调的大多都是有村桃子这样的中下层员工，收入中等，年纪不大，存款不多，对于他们来说一套住房还是很有诱惑力的。有了一个期待的目标，员工们自然会安下心来努力工作。 　　“这个算不算是欺诈？”矢野真太犹豫地说道，他也不蠢，听到说买两块空地皮就知道神奈压根没有打算盖住宅楼，如果真的想奖励房子的话，直接买楼不就行了吗？买什么地皮呢？ 　　“这怎么能算是欺诈呢？”神奈理直气壮地说道，“都说是小道消息了，公司又没签字盖章。” 第477章 电力工程（九） 　　如果不是不得已，神奈也不想欺骗自家员工。 　　主观能动性这种东西不是说有就能有的，驴子面前得要吊一个大萝卜它才能使劲赶路，但是千家良品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真萝卜，那就只好吊一个假的了。 　　事实证明，日本年轻人对于房子的渴望也不比任何国家小。小林清哉照着神奈的办法尝试了一下之后，千家良品内部的情绪骚动立刻镇静了下来，调职的员工们以饱满的精神，充沛的动力投入到了自己的新工作中去，电力工程的推进速度因此大为提高。 　　神奈在图灵数字呆了两天，百川向她仔细展示了一下城市AI的可行性。 　　第三天的时候小林清哉来到图灵数字向神奈汇报了一下进度。 　　“美国纽约，华盛顿，旧金山，芝加哥一共二十七家门店已经基本完成装修工作，只要员工和商品就位就能开张。”小林清哉说道。 　　“本土员工的招聘还是要加快速度，”神奈看着电脑屏幕说道，“我们不可能在海外使用太多日本人。” 　　“嗯，”小林清哉点了点头说道，“本土员工的招聘大多数地区都很顺利，不过……” 　　“只不过什么？”神奈问道。 　　“非洲地区的招聘存在不小的困难。”小林清哉说道。 　　“这个没有关系，非洲主要是商品和原材料的供应地，就当做特例，可以多从本土或者亚洲其他国家抽调员工过去。”神奈无所谓地说道。 　　神奈不想用非洲本土员工，并不是说她要搞种族歧视什么的，而是在非洲国家很难招聘到亚洲这么高素质的员工。亚洲员工受教育水平高，职业技能水平高，勤劳踏实，对工资和福利的要求却很低，非洲员工恰好就是另外一个极端，就连较发达的埃及和南非都好不到哪去。 　　电力系统对人的要求很高。普及到每个环节的RFID技术，要求员工至少接受完初中教育，能够看得懂并使用个人终端，7天24小时的物流需求要求员工能够吃得了苦，绝对不能三天两头闹罢工。一环环紧密相扣系统设计要求每一个员工都要严格遵守规章制度，不能散漫随意……符合以上要求的员工哪里最多，当然是亚洲，尤其是东亚。 　　当然，非本土员工自然存在一些文化和语言上的障碍。不过好在神奈并不打算在非洲开多少门店，非洲能够称得上为“市场”的也就只要埃及和南非，其他国家要么就是太小，要么就是太乱，要么就是太穷……千家良品这种杂货店需要集中密铺大量网点才能实现盈利，所以非洲并不值得投入太多资源。 　　“另外我们在泰国，印度尼西亚，菲律宾等国购置的工厂也可以投入生产了，”小林清哉又笑着说道，“目前正在试生产的商品AA系列玩偶摆件套装。” 　　神奈点了点头，沉吟着，AA系列玩偶摆件就是千家良品设计工作室设计出来的产品，目前已经在日本本土销售了，销量仅次于神奈的兔耳椅。 　　“AA系列其实可以做一些改进。”神奈说道。 　　“如何改进？”小林清哉问道。 　　“利用海洋塑料来生产AA系列玩偶，怎么样？”神奈说道。 　　小林清哉想了想，点头道：“这个可以。” 　　小林清哉明白，神奈的意思当然不是说，要把AA系列玩偶摆件的原材料全部换成海洋塑料，千家良品的工厂现在也没有能力提取这么多海洋塑料。神奈的意思是指，AA系列玩偶可以打起“循环利用海洋塑料”这面环保大旗来。环保在欧美国家已经深入人心了，环保产品不仅有税收优惠，还可以当做一种宣传噱头。 　　“或许还可以寻求世界自然基金会的帮助。”小林清哉也说道。 　　“那种细节就是你需要考虑的了，”神奈将电脑转向了小林清哉说道，“我现在要说的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你尽快去一趟基辅，将这家航空公司买下来。” 　　“乌克兰国际航空公司？”小林清哉诧异地说道。 　　“是的。”神奈点了点头，她花费了好几天时间终于找到了一家合适的航空公司，“乌克兰国际航空公司目前有四十二架飞机，飞机状况基本良好，但是从前年乌克兰与俄罗斯之间的战争爆发之后，这家航空公司的许多航班都停运了，目前乌克兰也处于经济危机之中，这家公司离破产不远了，我们正好可以把它买下来。” 　　“你不用太担心，乌克兰局势已经基本稳定下来了，而且公司会给你配备三到四名保镖确保你的安全。”神奈补充了一句。 　　乌克兰局势确实稳定下来了，但是基辅绝对说不上安全，因为那里就是前线，俄军打到了基辅城下，接着在美国的调停下与乌克兰签署了停战协议，然后双方就在基辅城边对峙着。俄罗斯无力再战，乌克兰也没有能力把入侵者推出国境。 　　但是小林清哉这种事业心极重的管理者首先考虑的显然不是自己的安全问题，他摇了摇头，说道：“乌克兰国际航空公司是半国有的企业，他们百分之五十的股份由政府持有，我们有机会买下来吗？” 　　“不用担心，”神奈又打开了一份文件，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大胡子的男子以及他的个人资料，“这个人名叫库尔科夫，是乌克兰现任总统的智囊，只要给足他提成，他会帮你买下乌克兰国际航空公司。” 　　“那么……好吧，我下午就去乌克兰。”小林清哉将信将疑地说道。 　　小林清哉走后，神奈依然在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库尔科夫，其实她对这件事情也没什么底。 　　“这人真的有这么大的能耐吗？”神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安菲亚笑着说道，“库尔科夫只是政治掮客，他本身自然没有能耐卖掉乌克兰国家航空公司，但是神奈小姐你要对乌克兰政府有信心，全欧洲最腐败的政府机构可不是浪得虚名。” 第478章 电力工程（十） 　　小林清哉抵达乌克兰的第三天便与库尔科夫搭上了线。当小林清哉提出想要收购乌克兰国际航空公司之后，库尔科夫爽快地答应了合作的请求，甚至主动表示可以安排小林清哉与总统暗中会面。 　　神奈不得不承认，安菲亚对俄罗斯以及东欧的局势有着非常精到的见解。 　　在此之前，神奈并不是没有考虑过收购乌克兰国家航空公司，但是稍微调查了一下这家航空公司的背景之后，神奈便一度放下了这种想法。因为在思维的关系下，神奈觉得一家国营的航空公司显然应当属于国家战略的一部分，即使营收再差，也不至于把它卖给外国人。 　　安菲亚却告诉神奈，想收购就去收购吧，乌克兰政府绝对会卖。 　　“乌克兰的腐败已经达到了外人根本无法理解的程度了，”安菲亚当做笑料说道，“前年俄罗斯入侵乌克兰的时候，乌克兰媒体都在报道‘今年我国的军火库终于可以不用遭殃了’。” 　　“为什么？”神奈问道。 　　“乌克兰的军队高层倒卖军火早就路人皆知了，”安菲亚笑着解释道，“他们倒卖得太多，纰漏太大的时候，就会制造一起军火库爆炸事故，把倒卖军火造成的坏账全部算在军火库爆炸的损失上。不过一旦与俄罗斯的战争开始，军队高层倒卖军火的坏账就可以算在战损上了，军火库自然也就幸免于难了。” 　　“还有这种事情？”百川听得既觉得有趣，又觉得惊讶。 　　“难怪乌克兰军队会被俄罗斯人打得满地跑了……”神奈仰头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揉着太阳穴。 　　乌克兰军队在俄罗斯军队面前就像纸糊的一样，一触即溃，弱到这种程度这是连北约都没有想到的。据小林清哉传回的消息说，乌克兰国际航空公司在基辅市内的总部大楼都挨过一发坦克炮弹，看来如果没有北约的调停，俄罗斯早就把乌克兰首都一口气推平了。 　　百川看着神奈疲惫的样子，心疼地说道：“神奈酱要不要先去睡一会儿觉。” 　　神奈摇了摇头，说道：“还差最后一口气，等完工之后再休息吧。” 　　“千反田谷佑先生让我提醒一下您，”安菲亚说道，“如果将收购乌克兰国际航空公司的项目计算在内的话，五亿美金的预算已经超支了。” 　　“我知道了，”神奈点了点头，“储备资金池不能再动用了，我们还要应对韩国市场呢。” 　　“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可就没钱可用了。”安菲亚非常平静地说道，似乎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那个……如果继续用钱的话，我这边还有一点。”百川主动说道。 　　“不用，”神奈摆了摆手，“我早就预料到了，待会儿就会解决这个问题。” 　　待会儿就解决，安菲亚和百川很快就明白了神奈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千叶银行的副行长，盛田和夫中午出现在了图灵数字的总部。 　　“半年不见你都升职了，恭喜了，盛田和夫先生。”神奈阴阳怪气地说道。 　　“不要开玩笑了……”盛田和夫露出了苦笑，这一次他从千叶银行东京分行行长直接提拔为千叶银行副行长，可以说是连升三级，然而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庆贺的事情。他升职的原因是，在金融厅凌厉的整治行动下，千叶银行前些年伪造账目，虚报盈利的事情最终还是没能掩盖住，千叶银行高层几乎被金融厅一扫而空，盛田和夫因此得以升职。 　　虽说升职了，盛田和夫现在还面临着金融厅的审查。金融厅之所以没有把盛田和夫也关起来，完全是因为担心抓的人太多，导致千叶银行也破了产。所以虽然升职加薪，都快走上人生巅峰了，盛田和夫的心情却一点也好不起来。 　　“这一次千反田小姐可要帮我一把啊。”盛田和夫开门见山地说道。 　　“我该怎么帮你？”神奈笑着说道，“说实话，我不太习惯立场不坚定的合作伙伴，再次合作。” 　　“当初的事情我也没有太多发言权。”盛田和夫无奈地摊开手说道。之前千叶银行有便宜就上，有风险就溜的墙头草姿态，显然惹恼了神奈，但盛田和夫也是有苦说不出，他当时只是一个分行行长，上面决策层的想法他也没有办法违抗。 　　“我这一次是带着现金来的，”盛田和夫努力想和千反田商事重新搭上线，“千反田小姐目前努力推动的‘全球电力工程’应该也需要不少资金吧？” 　　“我很好哄吗？”神奈啧了一声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带来的所谓的资金是怎么回事？” 　　日本央行两天前宣布开始实行“超宽松货币政策”，计划增发两百万亿日元货币。央行增发货币当然需要通过商业银行的渠道，盛田和夫带来的就是这种刚从印钞机里面印出来的资金。这种钱千反田商事能要吗？如果是一个月前的话，可以要，但是现在神奈真的是一点都不想要，因为电力工程是一项国际投资，需要的是美金。 　　这种贷款发放得越多，日元贬值就越快。日元进入快速贬值通道，国际市场上谁还愿意买入日元？千反田商事从千叶银行手中贷了日元根本兑换不到美金。 　　“千反田商事可以从贵银行贷款，”神奈开门见山地说道，“但是我们需要美金！” 　　只要神奈没有一口回绝，那就是还有希望，盛田和夫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贵公司的贷款可以按照一比二十发放，也就是每贷款一亿美金，也必须贷款二十亿日元。” 　　日本央行给国内各大商业银行都规定了配额，他们必须在限定的时间内将自己配额的日元全部借贷出去，因为只有在市场上流动的资金才能刺激经济。 　　“开什么玩笑？”神奈皱起眉头说道，“日元现在也只能用来发工资，我们贷这么多屯着发霉吗？一比五！” 　　“一比十五。” 　　“那我还是找其他银行吧。” 　　“一比十，一比十，真的不能再少了！” 　　一翻讨价还价之后，神奈与盛田和夫确定了一比十的贷款比例。虽然神奈表示要去找其他银行谈贷款，但是电力系统急于用钱，也没有时间再和其他银行扯皮了。最终千家良品从千叶银行贷款了五亿美金，外加五十亿日元。 　　“拿到这么多日元……”神奈沉思了一下，对安菲亚说道，“让千反田谷佑把今年的年终奖提前发了吧。” 　　“提前发了？为什么？这还没到十月呢？”安菲亚奇怪地说道。 　　“嗯，提前发了，”神奈点头道，“因为到年底日元就不值钱了，这时候发还能让员工多感动两个月。” 第479章 电力工程（十一） 　　十月初，广岛虽已入秋，天气却依然闷热。 　　神奈皱着眉头看着手中的报表，小林清哉顺利地完成了对乌克兰国际航空公司的收购，收购价还算便宜，但还是比预算超支了三千多万美金。虽然新拿到了五亿美金的贷款，但是电力工程花钱如流水：拥有三千五百辆载重卡车的运输车队就绪，几千万美金没了，三百七十一家门店就绪，几千万美金没了，全球六十多处物流中转中心就绪，几千万美金没了，千家良品全球雇佣员工首次破万，几千万美金又没了…… 　　“一万零三百二十二人，”雅子想起神奈刚刚告诉她的数字就忍不住感觉牙疼，“这每个月光是发工资就得好几亿啊，光靠杂货店真的赚得到吗？” 　　神奈从报表上抬起头，看了一眼下方人来人往的忙碌场景。 　　这里是千家良品广岛总部的一间特殊的房间，这间房间呈半圆形，总面积超过了三百平米，地板呈阶梯状层层向下延伸，神奈和雅子现在就坐在最高的一层座位上。她们对面那弧形的墙壁是黑色的，其实那都是显示屏，这里就是全球电力系统的中央监控室。 　　“靠三百家门店肯定是不够发工资的，至少需要扩张到两千家才行。”神奈又低下了头看着手中的两张纸，说道，“不过一万名员工只不过是给电力系统搭起了一个股价而已，整个电力系统一年内大概会扩张到十万人以上的规模。” 　　“我的天呐……”雅子惊呼一声，声音太大引来一群人的注目，她连忙自己捂住了嘴。 　　“你干嘛？”神奈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不要这么丢人行不行？” 　　“十万人也太多了吧……”雅子苦笑着说道，“你不要把家里搞破产了，我要不要转移一些资产去海外什么的，万一你被人逮捕了，爱瑠和千棘还能带着千岁去外国上学。” 　　“你以为我们这是在做什么？”神奈指着下面忙碌的员工说道，“我们按照世界五百强的标准在打造千家良品的根基，所以你不能参照以前的千反田商事来看待千家良品。如果要比较的话，你可以参照本田丰田，他们在全球动辄有几十万员工，我们现在才一万人而已。” 　　“人家本田丰田家大业大，养得起这多人，”雅子指指神奈手中的报表说道，“我们现在已经没钱了吧。” 　　“钱确实是个大问题……”神奈躺倒在雅子怀中，雅子看出神奈的疲惫，伸手替她轻轻按摩着太阳穴。 　　如果是紧急状况好的时候，电力系统搭起一个架子，神奈就可以准备a轮融资了，只要有眼光的投资人都能够看得出电力系统的价值，然后追着赶着送钱上来。但是现在呢，有眼光的投资人依然能够看得出电力系统的价值，但是他们没钱了。 　　当然了，神奈还可以去找银行贷款，不过贷回来的肯定又是一堆花不出去的日元，千反田商事也不能隔三差五给员工发年终奖是不是？神奈觉得，奖金发多了员工们也烦。 　　“等过了这一阵稍微休息两天吧。”雅子说道。 　　“嗯……”神奈点了点头。 　　安菲亚与起亚的接触出现了一点问题。起亚因为经营业绩不佳的缘故，高级领导层出现了人员更替，千反田商事的注资意愿也就被暂时搁置了。起亚不像千反田商事，在千反田商事中，神奈有绝对控股权，就算是董事长，神奈说换人也就换了。但是起亚这种企业，管理层的每一次变动都是几家大股东的一次权力博弈，这种博弈没有一两个月基本没办法告一段落，遇到这样的意外情况，神奈也只能干瞪眼。 　　不过，韩国市场钓鱼行动的进度缓慢，倒是给了神奈一些休息调整的空间，她的身体也确实有些撑不住了。 　　“神奈，”百川抱着笔记本电脑小跑了上来，说道，“A，B两组服务器已经启动，可以开始测试了。” 　　神奈从雅子怀里坐起来，伸着懒腰。 　　“百川小姐真是辛苦了。”雅子笑着说道，虽说千家良品雇佣图灵数字也会付钱，但是百川作为一个身价千亿日元的年轻富豪，居然亲自下场，尽心尽力地关照项目当中的每一个细节，这也是少见。 　　“没，没有，都是应该的……”百川连忙摆手，红着脸说道。 　　雅子微微一愣，看了看扭捏的百川，又看了看旁边一脸无所谓的神奈，心中忽然又明白了什么。 　　算了，她也不想管了。 　　最近，千反田家又来了一个华国的小丫头，据说是和千反田安保救援公司射击俱乐部签约的天才运动员，不过俱乐部现在还没有运动员宿舍，只好暂时住在千反田家里。 　　雅子感觉家里的女孩子似乎有一种越来越多的趋势。 　　伸完懒腰，神奈站起了声，看到下方的技术人员们已经全部就绪，便抱着手臂，点头道：“既然准备就绪了，那就开始吧。” 　　“全球电力系统a第一次第一轮门店测试开始。”千家良品的一位工程师宣布道。 　　弧面墙中央亮起了一面大屏幕，屏幕上是一副世界地图。 　　“广岛一号店开始营业。” 　　“首尔一号店开始营业。” 　　“广。州一号店开始营业。” 　　“伊斯法罕一号店开始营业。” 　　“罗马一号店开始营业。” 　　“伦敦一号店开始营业。” 　　“纽约一号店开始营业。” 　　“旧金山一号店开始营业。” 　　…… 　　弧面墙上亮起了一面面小屏幕，屏幕上是一家家门店的监控画面。这些门店处于世界各地，自然不可能同时开门，测试环节中不过就是远程遥控打开一下门店中的电源。但是通过监控画面可以看出这些门店已经摆上了货架，货架上满是商品，天一亮就能开门营业。 　　“名古屋一号店开始营业。” 　　“广岛二号店开始营业。” 　　…… 　　绕完地球一圈开始绕第二圈。 　　每次叫到一个门店，大屏幕世界地图上就会出现一个小红点。测试完门店之后，技术人员们开始连接各个工厂，各个转运中心，各个仓库，各架航班，各辆卡车…… 　　红色的节点与运输线越来越多，一张大网开始慢慢浮现出来，逐渐笼罩住了整张地图。 　　神奈看着屏幕，听着现场有条不紊的调度，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她向地图伸出手，轻轻握下，仿佛想要握住整个世界。 第480章 校园生活（一） 　　十月三日，第一架喷涂着千家良品logo，满载货物飞机从印度尼西亚起飞。 　　十月五日，全球三百多家千家良品正式开始营业。 　　十月七日，千家良品门店单日流水突破五十万美金。 　　十月十二日，千家良品第四百家门店开业。 　　十月十五日，门店单日流水突破一百万美金。 　　…… 　　千家良品的发展基本进入了正轨，门店的扩张以及电力系统完善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只要管理层明白自己该做什么，那么需要神奈亲自盯着的工作也就并不多了。所以神奈准备休个假，去学校报个到什么的。 　　把上学当成休假，这个说出来有点伤东大的面子，人家毕竟是日本最高学府。然而，神奈实际上已经非常端正态度了，如果不是端正了态度的话，她现在只想回埼玉县躺在自己床上睡觉，而不是返回东京。 　　雅子也陪神奈一起从广岛返回了东京，其实说起来雅子本来的目的地就是东京，她这一趟原本就是打算去图灵数字考察城市AI的可行性。恰好遇上图灵数字忙着帮神奈进行电力系统的初步测试，所以她才绕路去广岛看了一下热闹。 　　“我就送你到这边了，”雅子开车将神奈送到了东大校园内，说道，“等会儿爱瑠就来接你。” 　　神奈坐在车后座上，看了一眼外面来来往往的人流，说道：“你等爱瑠来了再走吧。” 　　“别闹，我还要去图灵数字呢，”雅子笑着说道，“而且，你接下来今年总是要和同学好好相处的，总不能一直躲着吧？” 　　神奈撇了撇嘴，只好硬着头皮下车。 　　不管外面的世界多么萧条，象牙塔内依旧是一派青春活跃的氛围，有抱着书本急急忙忙去上课的，有抱着吉他对情人唱歌的，有穿着黑袍带着眼罩犯中二病的…… 　　可惜，神奈没有什么兴致融入其中，她找了块草坪，坐到树下，掏出了游戏机，独自玩起了游戏。 　　穿着便装的保镖们分散在四周，隐隐构成一个圈，将神奈保护在中间。只不过，保镖能阻挡的只有那些拿着刀枪的危险分子，对于闲着无聊上来搭讪的人他们却没什么好办法。 　　“千反田小姐……对吗？” 　　忽然神奈听到了一个女生的声音，她眯着眼睛抬起头，发现是一张还算熟悉的脸，但是想了半天没有想起对方的名字。 　　“你是……”神奈疑惑地说道。 　　“我叫草间朋美，是千棘酱的队友。”草间朋美自来熟地坐到了神奈身边。 　　神奈挪了挪屁股，她实在应付不来这种交际狂。 　　“千反田小姐在玩什么游戏？” 　　“随便玩玩。” 　　“千反田小姐上次统考时满分对吗？” 　　“嗯……” 　　“真是厉害啊，满分呢，我完全不敢想象。” 　　“嗯……” 　　神奈随意地应付着，但是草间朋美似乎一点都没有觉得自己被怠慢了的感觉，依然热情洋溢地和神奈聊着天。 　　运动员中心的内部改革应该开始了吧？草间朋美这么水的运动员怎么还没有被扫地出门呢？神奈暗暗腹诽着。 　　“千反田小姐上个学期都没来学校报到呢？是家里有什么事情吗？”草间朋美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神奈奇怪地看着草间朋美，难道说这家伙是个和百川一样的变态偷窥狂？ 　　草间朋美不知道神奈在想什么，只是笑着解释道：“考取了全国第一，被东大录取的考生却完全没来东大上课，这件事情都已经被当成新闻传遍全校了，甚至有教授提议要……反正大家都已经知道了。” 　　草间朋美说的稍微含蓄了一点，不过神奈也猜得出，大抵是长期缺课惹恼了校方，校方暴跳如雷，要开除了神奈。看来东大还是有东大的傲气的，不好好学习，管你是全国第几都得开除。 　　这些消息神奈完全没有听说过，因为向学校请假的工作一直都是安菲亚在负责的，不知道安菲亚是怎么按下东大的怒火的，大抵捐了一笔钱吧，东大再傲慢也不会和赞助商过不去。 　　很多赞助商都是赞助完再把自家孩子塞进来，神奈则是自己先考进来，再带了赞助过来的，这么一想，东大校方可能感觉自己似乎还赚了。 　　不过，神奈估计自己如今在东大的名声可能不太好。看来以后要注意和教授们修复一下关系了，东大对自己，准确的说对千反田商事的态度，神奈还是比较在意的，因为千反田商事如今正在快速扩张，对各方面的人才需求都很高，东大作为日本最高学府，他们如果每年都能给千反田商事提供一批毕业生，那将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助力。 　　“草间小姐学的是什么专业？”神奈随口问道。 　　“经营学。”草间朋美说道，“我父亲希望我毕业之后可以给他打下手。” 　　“我以为草间小姐会学社会学呢。”神奈说道。 　　草间朋美笑了笑，以为神奈是在开玩笑。 　　经营学是日本高校的分类，学习的就是企业运营，生产之类的知识，基本上可以当做欧美高校的管理学来理解。 　　神奈是真的觉得草间朋美很适合学社会学，就凭她这份自来熟的功夫，在社会调查工作中一定能够大显身手的。 　　与草间朋美稍微聊了一会儿天，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出现在了神奈视野中，神奈立刻收起了游戏机，站起了身。 　　“姐姐。”背着书包，小跑过来的爱瑠微微喘息着说道。 　　“爱瑠，好慢，”神奈抱住了妹妹的腰，鼓起脸抱怨道，“我等你好久了。” 　　“姐姐不要胡说，你以为我不知道吗？”爱瑠用手指捋了捋神奈略微有些凌乱的刘海，笑着说道，“你明明也是刚到的呢，妈妈给我打过电话了。” 　　“千反田爱瑠老师吗？”草间朋美主动打招呼道，“你好，我看过你最近表演的电视剧，是你的粉丝呢。” 　　“你好，”爱瑠微微有些意外，疑惑地说道，“请问你是……” 　　“这是……”神奈刚想介绍，草间朋美便主动抢过了话题。 　　“我叫草间朋美，是神奈酱的朋友呢。”草间朋美笑着自我介绍道。 　　神奈脸一黑，咱们才说了几句话，怎么就成朋友了？ 　　PS：昨晚码字睡着了，非常抱歉。 第481章 校园生活（二） 　　爱瑠与草间朋美稍微聊了两句，然后在神奈想吃人的目光中，不得不与草间朋美道了别。 　　“姐姐真是的，这样对待朋友太不礼貌啦。”爱瑠嗔怪地说道。 　　“我都说了她又不是我的朋友！”神奈不高兴地说道，“爱瑠都好久没有陪我了！” 　　爱瑠拉着姐姐的手，笑着说道：“那好吧，今天我就陪姐姐好了，姐姐是打算先去向老师报个到呢，还是直接去教室上课呢？” 　　“唔……”神奈鼓起了脸，“爱瑠不爱我了！” 　　爱瑠说这种话明显是在戏弄神奈，神奈今天是来找爱瑠玩的，怎么可能把时间浪费在课堂上。 　　“最讨厌姐姐了，”爱瑠捏捏神奈的脸蛋，没好气地说道，“我昨天刚到学校，姐姐今天就要拉着我旷课。” 　　“可我都快要累死了，”神奈抱住爱瑠，脸埋在爱瑠的颈部，说道，“爱瑠就让我休息两天嘛。” 　　被姐姐稍微一乞求，爱瑠又感觉心疼了起来，这段时间神奈的忙碌，她是看在眼里的。 　　“那么姐姐想去哪里玩呢？”爱瑠心软地问道。 　　神奈不假思索地说道：“回家吧，爱瑠陪我睡觉。” 　　“姐姐休假就只想睡觉吗？”爱瑠哭笑不得地说道。 　　“嗯。”神奈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爱瑠没有办法，只好顺从姐姐的意愿，她稍微想了想说道：“姐姐是去我的宿舍呢，还是去学校外面的酒店开一间房间呢？” 　　“爱瑠还住宿舍啊？”神奈奇怪地说道，“我不是说让雅子给你买套房子了吗？” 　　“没有必要专门买一套房子，我本来就是来上学的，”爱瑠摇了摇头说道，“和同学一起住宿舍还能多与别人交流呢。” 　　“房子还是要买的，我才不想住宿舍呢，”神奈说道，“但是现在也只好去爱瑠的宿舍了。” 　　至于酒店什么的，神奈根本没有去考虑。 　　东大的宿舍条件还不错，小小的双人间并不拥挤，采光良好，卫浴齐全，还配有一些实用的小电器。神奈不知道这是东大校方专门为爱瑠安排的，还是东大学生宿舍的标准配置。 　　神奈扑到其中一张床上，踢掉鞋子，抱着被子嗅了嗅，说道：“猜对了，是爱瑠的味道！” 　　神奈在床上滚了两滚，然后在床头柜里翻出爱瑠的电脑。 　　“姐姐，不是要睡觉吗？”爱瑠放下书包之后，转头看到神奈正趴在床上玩着电脑。 　　“想玩一会儿游戏。”神奈盯着电脑屏幕说道。 　　“我的电脑里只有扫雷和纸牌。”爱瑠坐到了床上，说道。 　　“那就看一会儿电视剧吧，”神奈翻看了一会儿，发现爱瑠的电脑居然真的只有各种真·学习资料，只好失望地说道，“爱瑠之前出演的那部电视剧叫什么名字？” 　　“《樱叶四重奏》。”爱瑠说道。 　　高考结束之后，爱瑠就被事务所安排着参加了各种活动，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拍摄了一部电视剧。 　　《樱叶四重奏》是一部青春偶像剧，剧情非常简单，在神奈看来甚至有些无聊。 　　一家名叫樱叶的甜点屋因为主人年老住院即将倒闭，主人的孙女即女主，因为不想让爷爷的心血就这样消失，决定要将甜点屋重新开张。但是女主制作甜点的手艺又很笨拙，所以备受差评，流失了很多顾客，就在女主感到绝望之际。最年轻的米其林甜点大师，男主，因为感受到了女主“想要传达的心情”，所以决定帮助女主重新将甜点屋经营起来，然后克服了种种困难之后，果然成功了。笨拙的女主也被男主的温柔感动，两人最终走到了一起。 　　非常套路，非常无脑，非常日式玛丽苏…… 　　神奈靠到爱瑠怀里，一边看着电视剧，一边说道：“如果女主最后向男主表白的时候，男主告诉她：其实我是你爸爸啊！我还会觉得剧情有趣一点。” 　　“那样除了姐姐就没人愿意看啦。”爱瑠在姐姐脑袋上敲了一下，笑着说道。 　　“我还奇怪呢，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看这部无聊的电视剧？”神奈指指网页角落里上百万的播放量说道，“难道是我的品味出错了吗？” 　　“男主的演员金承浩是一位韩国知名偶像呢，”爱瑠为姐姐解释道，“姐姐觉得电视剧无聊，但粉丝们都觉得很有趣啊，很多粉丝能看到自己idol温柔的样子就觉得很幸福了吧。” 　　“他是个韩国人啊，日语不错嘛。”神奈说道。 　　“这是配音啦。”爱瑠说道。 　　“嘁，我对他的唯一一点好感都被爱瑠破坏掉啦。”神奈撇撇嘴说道。 　　“人家又不缺姐姐这么一个粉丝。”爱瑠笑着说道。 　　神奈快进着看了四五集，还是没有看到爱瑠的身影，不由疑惑地问道：“为什么没有爱瑠？爱瑠什么时候出场啊？” 　　爱瑠回忆了一下，说道：“按照剧情第三集就该出场了？” 　　“那为什么看不到你？”神奈皱起了眉头说道。 　　“可能被剪辑掉了吧？”爱瑠说道：“毕竟我只是一个配角而已，这部电视剧主要还是要靠金承浩的知名度撑起来，所以我的镜头被剪掉一些也是正常的。” 　　“什么破电视剧？”神奈不假思索地关掉了电脑，她是冲着爱瑠才去看电视剧的，没有爱瑠的镜头，这电视剧对于神奈来说简直就是一无是处的垃圾。 　　“爱瑠你也是偶像诶，给一个外国人当绿叶，你难道不感觉不服气吗？”神奈抱着手臂说道。 　　“金承浩前辈在韩国也算是超一线偶像了吧，”爱瑠无所谓地说道，“我本来就没几个粉丝，演配角很正常啊。” 　　“谁说你没几个粉丝的，要有自信啊！”神奈说道，“要不然今年圣诞节的时候，爱瑠办一个演唱会，我把公司的两万名员工全都调去看演唱会，每人发一个牌子，上面就写‘爱瑠，我爱你’！” 　　爱瑠沉吟了一会儿，忽然问道：“姐姐刚才那句话说什么？” 　　“刚才的话？”神奈想了想说道，“办演唱会？” 　　“后一句。” 　　“调两万人去举牌子？” 　　“再后面一句。” 　　“爱瑠我爱你？” 　　爱瑠促狭地眨了眨眼睛，说道：“其实我是你爸爸啊。” 　　“哈？”神奈差点蹦了起来，挠爱瑠的痒痒，“爱瑠你学坏了！” 　　“这不是姐姐说的吗？”爱瑠忍着笑说道。 第482章 校园生活（三） 　　神奈在爱瑠的房间里腻了一夜。 　　爱瑠的舍友当晚并没有回来，多出了一张空床，但神奈还是一定要和爱瑠挤在一张小床上，爱瑠扭不过姐姐，只好答应了。 　　大概是前一段时间太过疲惫了，这一夜神奈睡得很沉。 　　第二天上午，神奈醒来的时候发现床上只有她一个人了，她翻了个身，看到了枕边有一张纸条：“我去买早餐，姐姐可以多睡一会儿。” 　　虽说名为早餐，但实际上已经十点多了，神奈也睡不着了。爱瑠的电脑里又没有游戏可玩，所以神奈从爱瑠的书架上随手拿了一本教材翻看了起来。 　　爱瑠的专业也是经营学，与之前那个草间朋美一样，这是神奈的建议。 　　有神奈在，爱瑠不需要对千反田家的生计操什么心，但是爱瑠毕竟是千反田商事的主人之一，她需要对自家产业有一个大致的概念，这样她至少不会被人随意蒙骗。爱瑠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虽然对这方面并不是很感兴趣，但她还是没什么犹豫便接受了姐姐的建议。 　　东大大一学生并没有细分专业，所以教材也只是一些基础学科，至少在神奈看来很浅显。她随意地翻阅着，对照着自己记忆中在美国学习的知识，比较二者的相同点与不同点，全当是一种消遣。 　　咔哒。 　　宿舍的门忽然被打开了，一个身影匆匆跑了进来。 　　神奈抬眼瞄了一下，发现是个五颜六色头发的女生，心中估摸八成是爱瑠的舍友，于是又埋头继续看书。 　　“哎呀，昨晚事务所请喝酒，我不想去又没办法不去，喝得到现在都头疼……”这女生自顾自地与神奈说起了话来，措辞是各种抱怨，但语气中却是谁都能听得出来的沾沾自喜和炫耀。 　　神奈随意地哼了一声。 　　从对方的话语中透露的信息来看，这女生大抵也是偶像明星之流的。那么神奈可以判断，这间条件不错的双人间宿舍大概也是东大专门为爱瑠安排的了。把同样类型的学生安排在一起，这样既可以便于管理，也可以减小这些特殊人士影响其他学生的学业。 　　“金前辈的酒量真是大，没想到韩国人居然也这么能喝酒，爱瑠，我还特意向金前辈提起过你了，不过他对你好像没什么印象……”那女生还在说着。 　　神奈现在穿着爱瑠的睡衣，带着睡帽，缩在爱瑠的床上，再加上姐妹俩相似的长相，被人误认倒也不是奇怪的事情。不过，神奈懒得和这个陌生人说话，只是随意哼两声敷衍过去便罢了。 　　“浴室有热水吧，我要洗把澡，哦，对了，爱瑠，你的洗面乳和身体乳借我用用……” 　　女生拿出了换洗的衣物，然后直接打开了爱瑠的柜子，伸手取她想要的东西。 　　“我说可以了吗？”身后忽然有个声音说道。 　　女生的动作一顿，然后回头看向神奈，她这才发现坐在床上的并不是爱瑠。 　　神奈依然在随意的翻着书，似乎刚才说话的人并不是她。 　　“呃……你是谁？”女生奇怪地说道。 　　“你说借，那就需要别人说可以，你才能够动手取，这难道不是常识吗？”神奈完全不看她，仿佛漫不经心地说着。 　　“我，我是借的爱瑠的东西，又不是你的东西，爱瑠同意我用的……”女生依旧固执地说道。 　　这句话神奈是相信的，她知道爱瑠的性格温柔大方，无伤大雅的小事情上一般都会选择牺牲自己，照顾他人，舍友借用她的东西她九成九不会拒绝。 　　然而，虽然是一母同胞的姐妹，神奈却不是这么包容的人。 　　“是吗？”神奈从书上抬起了眼睛，盯着这女生，说道，“按理说有借有还，你借了，什么时候还呢？” 　　神奈的声音并不大，说话的语气四平八稳，但她的气势却不是同龄人所能具有的。千反田商事旗下那些动辄千万年薪的高级管理层，在面对这样平声静气说话的神奈时常常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这女生并不认识神奈，她只觉得自己被神奈的眼神看得发毛，再加上宿醉的头疼，于是便感觉有些烦躁了起来。 　　“偶尔用一点洗面奶，还要还……”女生说道，她虽然是个小明星，但收入并不算高，刚好舍友的护肤品和化妆品都是奢侈的大品牌，平时也不怎么用。虽然不想承认，但她确实抱了占小便宜的心理。 　　“嗤……”神奈笑了一声，不再说话，继续看书。 　　神奈什么都没有说，但这声笑让女生莫名地感觉一股气憋在胸口发泄不出来。 　　虽然不认识神奈，但人家可以坐在爱瑠的床上，穿着爱瑠的衣服，女生多少也能猜到神奈与爱瑠的关系，所以女生也说不出“你是谁呀，凭什么管我”这种白痴的话来。 　　神奈并不在意一点化妆品或者护肤品，这种东西再贵以千反田家的收入也消费得起，让神奈在意的是，总是有人故意利用爱瑠的温柔性格来占便宜。 　　从电视剧上几乎把爱瑠辛辛苦苦拍摄的镜头全部剪光，再到眼前这人不经同意便随意取用爱瑠的东西，这些苗头让神奈不由感慨，真是好人没有好报，爱瑠对你们好点就得寸进尺，你们以为千反田家只有好人吗？ 　　爱瑠的护肤品距离女生的指尖只有不到两寸，但女生却伸手也不是，收手也不是，尴尬地僵在那边。 　　过了半分钟之后，女生终于还是气愤地收了手：“算什么呀，不就是一套护肤品吗？我自己也能买！” 　　说话女生便摔上了柜门。 　　“诶？中野……” 　　爱瑠恰好买了早餐回来，看到了舍友，笑着想打招呼。女生却一把推开了爱瑠，怒气冲冲地出门去了。 　　爱瑠奇怪看着女生离开的背影，然后转头疑惑地问姐姐道：“中野怎么了？” 　　神奈放下书，无力地歪倒在床上，呻.吟着说道：“我肚子饿了，心情不好，所以教训了她两句……” 　　爱瑠头疼地拍了拍脑门，自己才出门不到二十分钟，姐姐便把自己的舍友气走了，姐姐这得罪人的本事真的是日益见长啊。 第483章 秋会馆 　　虽然允许姐姐再休假一段时间，但爱瑠还是趁着有空押着姐姐去学部报到了一下。 　　法学部的教授见到神奈的时候居然被吓了一跳，大概是万万没想到他们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这个“知名”学生回来上课吧。 　　因为安菲亚的工作，法学部的教授们虽然对于神奈的印象不怎么好，但也没有为难她。神奈口头上为自己的长期缺课道了歉，但却并没有说自己什么时候回来上课，教授也鼓励了她两句，同样没指望神奈能够立刻回来好好学习，双方走完流程，皆大欢喜。 　　“其实中野同学也是个不错的人啦，”两人悠闲地走在校园里，爱瑠又说起了她那个舍友，“除了喜欢占一点小便宜，稍微有点虚荣心，还有点小心眼，总体上是个好人。” 　　“你都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毛病了，还能得出她是个好人的评价？”神奈吐槽道。 　　“毛病再多，也没有姐姐多吧？”爱瑠笑着说道。 　　“唔……”神奈鼓起了脸，“爱瑠又欺负我。” 　　爱瑠虽然社会经验不多，但看人还是很准的，只不过她和神奈不一样。神奈是自己觉得理当如此的事情就绝不对任何人迁就的性格，而爱瑠则习惯于做出一些小牺牲来换取和谐的人际关系。所以神奈给人的感觉就是性格乖戾，而爱瑠就相对温和得多。 　　姐妹二人闲逛了一会儿，正商量着下面要去哪里游玩，忽然又见到了昨天刚遇到过的草间朋美。 　　“爱瑠酱，神奈酱，”草间朋美依然自来熟地笑着向两人打招呼，“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关你什么事……”被打扰了与爱瑠单独相处的时间，神奈没好气地说道。 　　爱瑠捏捏姐姐的手，提醒她注意语气，然后又笑着对草间朋美说道：“我带着姐姐在学校随便逛逛，还没有想好要去哪里呢。” 　　草间朋美指指爱瑠和神奈身后的一辆红色宾利，笑着说道：“我要去一趟秋会馆，爱瑠酱，神奈酱要不要一起去玩玩？” 　　“秋会馆？那是什么地方？”神奈奇怪地说道。 　　“呃……算是一个同学俱乐部吧。”草间朋美给出了一个含糊的解释。 　　其实秋会馆是去年东京一些出生于日本政商界权贵富豪家庭的大学生搞出来的一个联谊会所，目的就是便于大家利用家庭资源，互相串联帮扶，谋取更多的财富与社会地位，颇有效仿美国骷髅会的雄心。 　　爱瑠倒是听说过一些关于秋会馆的消息，她的舍友中野就加入了秋会馆。爱瑠以前没有在意过，但现在草间朋美提了起来，便立刻升起了好奇心，不管姐姐在旁边用力使眼色，笑着说道：“好啊，我们也想一起去看看呢。” 　　爱瑠和神奈坐上了草间朋美的车。 　　这辆宾利大概是整个东大学生群体中最昂贵的座驾了。草间朋美开着它确实有炫富的意思，但这是没有办法事情，因为草间家的生意需要草间朋美通过炫富来结交那些家境优渥的同学。 　　草间朋美特意与爱瑠和神奈结交，也是因为家里的叮嘱。草间家做的是掮客的生意，自然不会注意不到千家良品最近在全世界范围内的病毒式扩张。 　　作为草间家的继承人，与各种类型的人交际是一项必备技能，草间朋美也见识过了各种各样的同龄人。她看得出神奈和爱瑠与一般的富二代不一样，她们对收集爱马仕的包，CL的女鞋不大热衷，于是草间朋美便与爱瑠聊起了钢琴的话题，果然这引起了爱瑠的兴趣，双方交流了一下喜欢的音乐家，又一起吐槽了一遍学钢琴的痛苦。 　　大概一个多小时后，她们抵达了一处规模不小的别墅，别墅的围墙内全是各式各样的豪车。停下车之后，草间朋美这才发现自己车后一直跟着四辆其貌不扬的小汽车。草间朋美腹诽，千反田家真是财大气粗，出个门都需要将近二十名保镖。 　　神奈倒是不远处的海景吸引了，问道：“那就是东京湾吧？” 　　“嗯，”爱瑠点点头说道，“应该是了。” 　　“我们就在那边买个房子吧。”神奈指着远处山峦顶部一栋白色的别墅说道。 　　“啊？住在这里不方便吧……”爱瑠不太愿意。 　　虽然是东京的范围之内，但这里显然已经有些偏僻了，山脚下还能够看到村庄与农田。 　　神奈与爱瑠说着话，草间朋美停好了车，来邀请她们两人一起进去。 　　据草间朋美说，秋会馆每月会集会两次，今天刚好是集会日，所以现场一副群英汇聚，高朋满座的样子，非常热闹。 　　但是神奈在这里呆了一会儿便明白了，这里其实就是一群富二代官二代聚众自嗨的场所。 　　“我叔叔有消息，股市的下行到12月就要结束了，我们可以乘势入场！” 　　“不管怎么说，这块地皮我一定会买下的！我要在这里建设日本最大的高尔夫球场。” 　　“好！今后我一定照顾生意！” 　　“日本经济不好，完全是金融厅捣的鬼！你看看他们现在在做什么，银行业被搞成什么样了！等我们进了议会之后，首先先把金融厅的官员们全踢了。” 　　…… 　　神奈拿着自取的甜点，拉着爱瑠躲在角落里自顾自的吃着。但是周围议论的声音太大，还是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大家都有些胡闹……”草间朋美给姐妹二人端上了两杯起泡酒，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 　　草间朋美自幼就帮着家里料理生意，也许她看不出哪些人真的有才华，但至少知道哪些人只会夸夸其谈。她之前不好意思对神奈直接说出秋会馆的性质，就是因为她知道秋会馆里面混日子的草包比真正想有所作为的人多得多。 　　“不过这个会馆里面还是有一些有趣的人的，”草间朋美指指楼上说道，“今天有个韩国明星也被邀请了过来呢。” 　　“怎么最近哪里都有韩国明星？”神奈疑惑地说道。 　　“韩国娱乐业发达，但今年货币贬值，失业率大涨，经济很不景气，”草间朋美笑着说道，“那些韩国艺人事务所大概是要进一步开拓海外市场了，最近这一批韩星应该是打前站的，我猜明年还会来得更多。” 　　“哦？”神奈微微有些意外，她没想到草间朋美这个社交狂居然还是一个颇有眼光与见识的人才。 　　“姐姐要去看看明星吗？”爱瑠兴致盎然地说道。 　　“我不喜欢娘炮。”神奈随便地摇了摇头说道。 第484章 友好的茶话会 　　东京，港区。 　　“千反田先生，真是久闻大名。” 　　“哈哈，浅井先生，我对您也是久闻大名啊。” 　　千反田之彦在关东食品接待了从兵库赶来的兵库农协会长，浅井平太。 　　双方笑着，亲切地握了手之后，千反田之彦又补充了一句：“只是一直没有这份福气与您见面。” 　　千反田之彦与兵库农协打了这么长时间交道，但他一次都没有见到过浅井平太，即使主动上门拜访，对方也没有接待千反田之彦。如今局势逆转，浅井平太只能主动求到千反田之彦的面前。在这样的情况下，千反田之彦说出“没有福气”的话，就带着一些讽刺的感觉了。 　　然而，浅井平太却好像一点都听不出，依然热忱地握着千反田之彦的手，拍着他手背笑着说道：“哈哈，前阵子我太忙，去国外出差刚回来，真是怠慢千反田先生了。这不，我一回来就来拜访您了。” 　　千反田之彦也只能在心中啧啧赞叹浅井平太的城府，或者说脸皮。 　　这两个月来，关东食品与兵库农协发生了一系列冲突。 　　兵库农协先是通过威逼利诱的手段让关东食品百分之九十的合作伙伴中断了与千反田之彦的联系，山本典之郎想利用断绝销售渠道的手段让千反田之彦屈服。 　　关东食品起初先是一副任打任欺的弱小姿态，所有人都觉得千反田之彦这一次可能栽了，其中自然包括兵库农协。然而，关东食品却凭着神奈提供的借款，硬是挨了一个多月，安然无恙。而且就在所有人都对这场一边倒的商战感觉无趣的时候，千反田之彦却突然反击了，他一纸诉状将兵库农协告上了法庭，理由是——垄断。 　　兵库农协这才反应过来，千反田之彦这一个多月的弱势不过是故意表现出来给社会各界看的。甚至那些屈从兵库农协，与关东食品断绝往来的合作伙伴们，八成也都是千反田之彦故意安排的，兵库农协的干部那些威逼利诱的话语甚至被偷偷录了音。 　　关东食品控告农协通过不正当手段，操纵市场，排挤竞争对手，涉嫌垄断。 　　农协垄断吗？农协本来就是垄断的，这是日本政府为了保护农民利益而特许的一种垄断，这场官司的真正问题在于“通过不正当手段排挤竞争对手”。 　　千反田之彦在法庭上列举了这一个多月来兵库农协对关东食品所做的所有事情，把关东食品塑造成了一个饱受欺压的小企业的模样，同时质疑兵库农协是否滥用了国家授予的特权，将自己变成了一家垄断寡头。 　　这场官司至今还没有结束，但关东食品一家在社会舆论上占据了绝对优势，因为前一个月兵库农协做的事情已经众所周知了，那些录音也被千反田之彦在法庭上公布了出来。 　　总之，关东食品与兵库农协这段时间是针锋相对，掐得一地鸡毛。浅井平太也数次在电视媒体上指责千反田之彦造谣诽谤，无中生有，但是这会儿，浅井平太居然说他前段时间不在国内。 　　你不在国内，那电视上的是什么人？ 　　千反田之彦腹诽着，这才叫政客啊，说起瞎话来脸都不带红的。 　　“来来来，请坐，吉子给浅井会长泡杯茶。”千反田之彦热情地把浅井平太迎进了会客室，又招呼妻子倒茶，“没有料到浅井会长大驾光临，没有准备好茶。” 　　“诶，真是客气了，”浅井平太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笑着说道，“千反田老弟啊，不要这么见外，我痴长你几岁，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叫我一声老哥吧。” 　　“那好啊，”千反田之彦也很配合地露出了惊喜的表情，“浅井老哥这趟去国外出差这么长时间，工作很辛苦吧。” 　　“有什么辛苦的，我这把老骨头了，不过是坐在这个会长的位置上混混日子而已，即使是出差，具体事务也是由年轻人们来负责，我就替他们把把关，”浅井平太摇头晃脑，说的像真的一样，“如果知道千反田老弟来找我，我肯定就不出国了。” 　　“哈哈，没想到我在老哥面前也有这么大的面子。”千反田之彦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浅井平太喝了口茶，又笑着问道：“说起来，千反田老弟上次找我有什么事情来着？” 　　“哦，”千反田之彦拍了下脑门，说道，“老哥你不提我都差点忘了，我是想找老哥谈一笔生意来着。” 　　“生意，什么生意？”浅井平太似乎兴致盎然地问道。 　　“我家乡有一种特产，叫神山黑猪肉。”千反田之彦解释道，“老哥您也知道，神山地方偏僻得不得了，到处都是山，大多数家庭都很穷，我看贵农协神户牛肉卖得极好，所以就想拜托老哥帮帮忙，能不能帮我家乡里人卖点猪肉什么的，给他们多一点收入。” 　　“哦，原来是这样。千反田老弟自己事业有成，也不忘记扶助家乡，真是品格高洁，令人佩服啊……”浅井平太感慨道。 　　“哎哎，我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千反田之彦不好意思地摆手，笑道，“这件事情主要还是要靠浅井老哥帮忙。” 　　“帮，肯定要帮，我们农协一向是把农民的利益摆在第一位的，”浅井平太先是义正言辞，但接着又犹豫地说道，“只不过神山市不是我们的辖区啊，没有一点由头我们不好说服岐阜农协……” 　　“这个不是问题，”千反田之彦拿出了一只U盘推到浅井平太的面前，说道，“你们需要的，我都为您准备好了。” 　　“这个……”浅井平太指着U盘。 　　“绝对没有第三份了！”千反田之彦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个U盘内是千反田之彦通过自己的关系网搜罗的兵库农协以次充好，销售假神户牛肉的账目。浅井平太今天主动来拜访千反田之彦，主要就是因为前天他的邮箱里收到了这样一份复制的账目。 　　滥用特权，非法竞争什么的，影响的只是兵库农协的脸面。但是假神户牛肉的事情如果被证实，这才是真正要命的事情，光是宫内厅恐怕就要闹到内阁去，兵库农协上上下下都要为国宴出现假牛肉而付出沉重的代价。 　　“哈哈，有了这个我们就可以说服岐阜农协啦，”浅井平太随手收起了U盘，拍着胸脯说道，“不是老哥我吹，论起卖牛肉卖猪肉，全国农协，没有比我们兵库更强的。” 　　“这个我当然相信老哥了，”千反田之彦笑道，“我家乡每年大概能出产两万头神山黑猪，这就拜托老哥啦。” 　　“两万……”浅井平太嘴角微微抽搐，但随即还是笑着答应下来。 　　如果是一般的猪两万头自然不多，但是神山黑猪走的是奢侈食品路线，定价极高，而且只能论克卖。同样作为奢侈食品，而且已经成名的神户牛肉，每年的出栏量也只能控制在五千头以下。 　　这两个老男人的茶话会自始至终都保持着谈笑风生的友好氛围，浅井平太离别时，千反田之彦还依依不舍地将他一直送到了停车场。 　　千反田之彦的小舅子佐野聪奇怪地问姐姐吉子道：“那人不是来找姐夫麻烦的吗？为什么看起来倒像是姐夫的朋友啊？” 　　吉子看着不学无术的弟弟叹了口气。 　　浅井平太坐上了车，一直在车上等着消息的山本典之郎立刻迫不及待地问道：“会长，千反田之彦那家伙怎么说，他还要和我们农协作对吗？” 　　浅井平太盯着山本典之郎看了片刻，笑了笑说道：“山本啊，最近三菱的人在参议院和众议院指责我们农协蓄意抬高食品价格，导致日本国民不能摄入足够的营养，影响身体健康，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三菱集团不是做重工业的吗？怎么突然关心起食品价格来了，”山本典之郎奇怪地说道，“我怎么知道他们发什么疯？” 　　“是吗？不知道啊，”浅井平太看着车窗外，笑着说道，“那你就先把农协的工作放放吧，把这个问题搞清楚了再回来上班。” 　　听到这句话，山本典之郎先是楞了片刻，然后面色瞬间白了下来。 月末啦~~~ 　　稍微求一波免费的月票什么的，过期了就很可惜哦~~~~~~~~ 第485章 不是anti 　　金承浩是韩国CJEM娱乐旗下的偶像艺人，他在韩国国内属于颇有人气的一线男艺人。 　　正如草间朋美所说，金承浩是被公司推到日本来探路的，但他自己也是乐意的。金承浩感觉自己已经到了一个瓶颈，他虽然已经是一线明星，但韩国偶像市场竞争激烈，他从男团练习生出道到今天，已经五六年了，感觉很难再进一步，迈入超一线的行列了。如今韩国国内经济不景气，CJEM娱乐想要开拓海外市场，金承浩觉得这可能是自己寻求的一次突破的机会，所以就主动要求出国了。 　　韩国的偶像艺人行业发达，在亚洲区域内颇有影响力，金承浩虽然很少来日本，但在日本也有着一定的粉丝基础，所以他一来日本就能够接拍一部电视剧，而且收视率也令投资商非常满意。 　　原本今天金承浩还有商业活动的，但是由于秋会馆这边有好几个电视剧投资商的子女，所以金承浩不得不过来应酬一下。 　　陪着这群富二代和官二代们喝了两杯酒，谈笑了几句，虽然有点厌倦，但金承浩还是应对得很得体，他知道与这些年轻人打好关系对自己的发展前景很有益处。 　　至于那些没什么前途的小同行，比如这个姓中野的女生，金承浩就不怎么重视了。 　　“千反田小姐来了，金前辈去打声招呼吗？”中野笑着说道。 　　金承浩听到中野的话楞了一下，他将中野带在身边只是因为中野恰好是东大的学生，可以给他当个向导。 　　中野看到金承浩愣神，心中一阵爽快。中野的话中暗藏陷阱，金承浩虽然也才二十多岁，但从资历上来说确实大前辈，而千反田爱瑠只是一个给金承浩当绿叶的小配角，她到了场却不主动先来拜访金承浩，难免会给人留下不尊重前辈的傲慢印象。 　　这话说出来，金承浩的经纪人就首先感到了不舒服说道：“怎么可以让我们先去打招呼……” 　　金承浩却举起了手，笑着说道：“我还是先去拜访这位千反田小姐吧。” 　　一时间，中野和金承浩的经纪人都愣住了。 　　金承浩虽然不知道中野的心思，但也知道以自己的身份用不着主动拜访一个后辈。原本拍电视剧的时候，金承浩甚至没有注意过这个名叫千反田爱瑠的小演员，但是不之后前两天他接触到了一些日本影视界的同仁，得知一家名为神山娱乐的公司正在拍摄一部投资达到了两亿美金，创造了日本电影年度之最的大片，而这个神山娱乐的老板就姓千反田。 　　千反田在日本也不算是大姓，这怎么看都不太像是巧合，所以金承浩才想着去和这个千反田小姐接触一下。 　　在金承浩看来，自己主动去拜访，不管怎么想都是礼贤下士了，对方应该会不说受宠若惊，至少也应该会被感动的吧？ 　　然而，事情的发展从一开始就偏离了金承浩的预料。 　　“姐姐要去看明星吗？”爱瑠指着楼上兴致盎然地说道，全然没有注意到金承浩已经从楼梯上下来了。 　　由于角度的缘故，神奈倒是看到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中野，正陪着一个染着灰色头发，戴着耳坠，画着眼线，袖子遮到手背的年轻男子往这边走过来。 　　那男子走到了爱瑠身旁，笑着想要抬起手向爱瑠打招呼，神奈歪着头盯着他，忽然开口道：“我不喜欢娘炮。” 　　金承浩的动作一僵，手抬在半空中，尴尬地不知道往哪放。 　　“喂，你说什么呢！”中野指着神奈喊道。 　　爱瑠被吓了一跳，一回头才发现，金承浩正站在自己背后。 　　爱瑠顿时感觉一阵头疼，刚见面第一句话就能把人得罪到死，这也只有姐姐能办到了吧？ 　　“哈？”草间朋美看着神奈目瞪口呆，因为出身草间这种家庭环境，朋美同学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犀利的人呢。 　　“抱歉，抱歉，金先生，姐姐她不是说您……”爱瑠摆着手想提姐姐挽回一点局面，但紧接着又感觉不合适，如果这么说岂不是表示金承浩确实有点娘吗？ 　　神奈倒不是对韩国艺人有什么成见，只是金承浩拍的电视剧实在有点难看，她浪费了与爱瑠相处的一个小时时间来看这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在电视上装可爱，想起来神奈就感觉像是吃了苍蝇一样，自然对金承浩没什么好印象。 　　“小姐，你这么说话是不是不太友好？”金承浩的经纪人主动站住来对神奈说道。 　　“没什么，”金承浩展现出了一个韩国一线艺人的职业素养，他摆摆手笑着说道，“有人喜欢我，就有人不喜欢我，有粉丝，就有anti，这是很正常的。” 　　CJEM娱乐专门让金承浩学习过日语，但神奈还是听到了她不懂的名词。 　　“anti是什么东西？”神奈疑惑地问旁边的草间朋美，她觉得草间朋美对这种粉圈文化应该很精通。 　　“大概就是黑粉的意思。”草间朋美果然知道一些。 　　“黑粉也算粉丝的一种了吧，”神奈对金承浩摆了摆手，随意地说道，“偶尔遇到你，才指点你两句而已，我哪有时间腾出来黑你。” 　　金承浩和他的经纪人脸黑成了锅底。 　　“姐姐……”爱瑠彻底绝望了。 　　中野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期待着爱瑠的反应。 　　然而出乎中野意料的是，爱瑠发现局面无法挽回之后居然直接放弃了解释，直接站到了神奈一边。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对金承浩鞠了一躬，笑着说道：“抱歉，家姐之前看了前辈拍的新剧，因为前辈的表现似乎不在状态，所以才会有点气愤，请您稍微谅解一下。” 　　草间朋美在一旁都看呆了。爱瑠的话说得稍微委婉了一点，但潜台词无疑就是说，你拍的电视剧辣到了我姐姐的眼睛，所以姐姐才会骂你，你就忍着吧。 　　金承浩带着经纪人怒气冲冲地离了场。 　　“这个女生也太嚣张了吧！一个小配角居然完全不知道尊重前辈！”经纪人怒道。 　　金承浩坐上了车，吸了口气，说道：“她不尊重前辈，你能拿她怎么办？” 　　“当然让人封她的戏，找公关公司给她一点教训，让她知道在圈里应该怎么混！”经纪人咬牙切齿地说道。 　　金承浩被这种天真的想法气得发笑，说道：“人家在圈里混不下去又怎么着？大不了回家继承亿万家产。” 第486章 海滨门店 　　神奈想要买别墅，所以她就真的买了一间。 　　爱瑠被神奈带着来到那间东京湾旁边的山顶别墅的时候，感觉万分无语。 　　若说是为了方便上学才在东京买个房子的话，那这里距离学校也太远了，开车都需要一个多小时，而且姐姐一年都不会来上几次课，所以说买了这房子到底有什么用啊？ 　　“楼上有游泳池哦，可以看着大海游泳。” 　　“看着大海游泳？” 　　爱瑠听着感觉有些别扭，但是姐姐已经把别墅买下了，造成了既成事实，爱瑠也只好帮着姐姐一起大扫除。 　　这种海滨别墅一般都是旅游公司租给游客们度假的，所以一直都有日常维护和保洁，不可能破旧不堪或者灰尘满地。不过，既然买了下来自己家人住，那么一些家具和日用品之类的东西，就需要换成自己家用的惯的了。 　　“床上用品肯定要换掉的。”爱瑠又在采购单上写上了一项，说道，“这床单虽然看起来干净，但都已经不知被多少客人用过了。” 　　“嗯嗯，”神奈点头表示赞同，她最讨厌的就是酒店的床单了，“离这边不远有一家千家良品门店，我们一起去那边买东西吧。” 　　“嗯……那好吧一起去看看。” 　　虽然是自己家的店，爱瑠还没怎么去过千家良品购物。因为受到雅子的文青病影响，爱瑠对流水线上生产的工业化产品也不太感冒。不过，千家良品东京海滨门店还是给了爱瑠不小的惊喜。 　　这间门店建造一个海滨步行街上，门店三面墙都是巨大的玻璃水槽，门店后方有水泵，直接将东京湾中的海水抽到水槽中，水槽中养着一些观赏鱼类，整间门店看上去就像是一间海洋馆。 　　“真大。”爱瑠小声叹道，千家良品走的是杂货铺路线，门店面积普遍都只有一两百平米，但眼前这家千家良品却足足有上下三层楼，规模和西武百货旗下那些购物中心已经差不了多少了。 　　“嗯，”神奈点了点头，一边推着购物车，一边与爱瑠解释道，“这是全日本最大的一家千家良品门店了，算是一个形象工程的。” 　　电力系统的最大优势就是门店对工厂直接下单，这样一来每间门店就能够按照销售情况每日调整自己的进货品种和数量，所以千家良品每间门店销售的商品都有差别的。不过，这也决定了千家良品的门店普遍都比较小的风格。 　　小店面灵活，便于对商品进行实时调整，但也受限于店面面积，无法一次性展示太多东西。所以，千家良品特意在东京湾附近建设了这么一家整整三层的大商场。无论是之前网络上走红的爆款玩具，简约型家具，还是最近刚刚上市的世界各地的海鲜美食，不管畅不畅销，这家门店内都有销售，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用来打广告。 　　“那边是怎么回事？” 　　爱瑠正在挑选着枕头，神奈指着不远处排着长队顾客队伍问导购的女服务员道。 　　“JIT与Ross两家潮牌联名的T恤今天在我店全球首批发售，这些都是等着购买衬衫的客人。”女服务员带着礼貌地微笑为神奈解释道。 　　“哦……”神奈点了点头。 　　找几家潮牌，租了他们的logo印在白T恤上当联名款销售，这是神奈随口向小林清哉提起的一个念头，没想到小林清哉真的这么去做了。 　　“联名款？”好奇宝宝爱瑠顿时来了兴趣，眼睛亮晶晶地问道，“姐姐，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唔？”神奈嘴角抽了抽，拉住爱瑠的衣角说道，“这么多人就不要过去了吧？” 　　公众场合她总不能告诉爱瑠这联名T恤就是自己家搞出来的山寨货吧？哦，也不能算是山寨货，毕竟用他们的logo都是付过钱的，但是实话说出来毕竟影响企业形象。 　　爱瑠感觉到了姐姐的抗拒，还以为是姐姐害怕人群的缘故，所以也没有太在意，便放下了去一探究竟的念头。 　　作为补偿，神奈决定带爱瑠去尝一尝海鲜。 　　日本其他千家良品门店的海鲜都产自北海道，因为成本较低，运输便捷，不过这间海滨门店的海鲜品种却丰富得多，世界各地的知名海鲜在这里基本都能找到。 　　海鲜专柜上还有厨师，可以现场帮客人烹饪海鲜。当然，日本海鲜厨师所谓的烹饪最多也就是切片了。 　　“有什么新鲜好吃的吗？”神奈随口问道。 　　“新到了一批法国贝隆生蚝。”年轻的女厨师说道。 　　“贝隆生蚝？先点四只吧。”爱瑠说道。 　　“好的，请稍等。”女厨师说道。 　　“嗯？”神奈抬起了头，忽然感觉眼前的女厨师有点眼熟。 　　生蚝处理起来很简单，反正都是生吃，撬开盖儿就行了，女厨师的动作也很熟练，一两分钟后就为神奈和爱瑠端了上来。 　　神奈尝了一口生蚝，随口问道：“你认识石井良治吗？” 　　女厨师惊讶地抬起了头看着神奈，半晌才轻笑着说道：“他是我父亲，您认识他吗？” 　　神奈这才确认了，眼前这位就是前富士银行行长，石井良治的女儿，石井早苗。说起来，上次偶然见面的时候，这女孩还正背着全球限量三只的包包自称富二代呢，现在却戴着厨师帽，拿起了厨刀，物是人非，神奈都认不出来了。 　　“石井先生的女儿？”虽然不怎么熟，爱瑠对石井良治还有些印象。 　　“小姐你是……”石井早苗却认不出神奈了，毕竟她们只有过一面之缘。 　　“也许你父亲和你提过，我们姓千反田。”神奈自我介绍道。 　　“哦，千家良品的老板……”石井早苗点了点头，稍微有了一点印象，说道，“我以前和父亲去过神山市，也见过你们的母亲，那时我父亲刚好被逮捕……” 　　“石井家的大小姐居然来我家小店上班，你真的会做料理吗？”神奈怀疑地调侃道。 　　富士银行破产，石井良治入狱，个人财产全部被法院没收，如今早已不存在什么石井家了。 　　早苗却完全不介意神奈的调笑，拿起了厨刀，笑着说道：“哈哈，千反田小姐可以再点两份刺身，我会向你展示一下我的刀工的。” 　　“哦？你的推销很有一套嘛。”神奈微微挑眉，早苗的态度令她不由刮目相看。 第487章 早苗 　　神奈邀请石井早苗一起坐，石井早苗也没有拒绝，径直坐到了神奈和爱瑠对面，反正对方是这家店的老板，自己陪老板聊天不算偷懒吧？ 　　“你父亲是怎么判决的？”神奈很直接地问道。 　　石井早苗也不介意，笑了笑回答道：“受贿，挪用公款等等，判了无期徒刑。” 　　神奈没有太关注富士银行的案件，不过石井早苗的回答也在神奈的预料之中。 　　石井良治这种金融家属于徘徊在法律灰色地带的一群人，他们的财富未必来路清白，但他们精通法条与规则，知道底线在哪里，想抓住他们的把柄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就像这一次富士银行的破产，对日本金融秩序造成了沉重的冲击，石井良治这种银行高层肯定是有责任的，但是金融厅想要查清他们为什么应该负责，又应该负多少责任也很有难度，而且市场的动荡让金融厅没有时间慢慢去查。 　　不过，对付这种金融家，政府也有政府的办法。你石井良治不是有钱吗？金融厅就把石井良治的财产全部冻结了，这些财产的总额减去石井良治在富士银行明面上的收入，剩下的全部都归作受贿和挪用公款…… 　　非常粗暴，非常不讲道理，但也非常有效，因为石井良治也不敢公开解释这些灰色收入是从哪里来的，如果他解释了那可能得罪更多的人。 　　“能坐牢也是好事。”神奈说道。 　　石井早苗点了点头。 　　银行不比一般的企业，银行破产说到底损失的是储户的钱。富士银行破产之后，数以万计的储户把石井良治这样的银行高管当成了仇寇来看待，石井良治如果不被金融厅丢进大牢，估计早就被人砍死街头了。 　　“白吃今年牢饭，放出来之后就该领养老金了，不用上班也不用熬夜，老爸下半辈子过得倒是轻松。”石井早苗很真诚地羡慕道。 　　“你这心态挺不错啊。”神奈惊奇地说道。 　　“还行吧……”石井早苗见神奈和爱瑠吃完了生蚝，于是问道：“还要吃点别的吗？” 　　“有什么推荐的吗？”爱瑠问道。 　　“丰洲市场新送来一条金枪鱼，据说这条鱼要一亿多日元呢，真是贵得吓人。”石井早苗推荐道。 　　“真的？”爱瑠顿时睁大了眼睛。 　　“嗯，”石井早苗点头问道，“千反田小姐要不要尝尝？” 　　“好吧，”爱瑠果然被勾起了好奇心，手指比划着说，“那就买一点点尝尝。” 　　不一会儿，石井早苗端来了一只盘子，盘子里装着硕大的一块金枪鱼肉，无论如何都不像是能用“一点点”这个词可以形容的。 　　爱瑠有一点懵。 　　“卖出去你能拿提成的吧？”神奈吐槽道。 　　石井早苗拿着厨刀，眨眨眼睛，诚实地说道：“百分之十的提成，你们自己家店的规定你们不知道吗？” 　　果然是这样，神奈只能说石井早苗确实是个优秀的推销员。 　　石井早苗不仅是个优秀的推销员，也能算是一个合格的厨师，她切割金枪鱼的手法利落干净，每一片金枪鱼的形状都非常规整，应该是练习过很长时间。 　　不管是之前处心积虑地推销商品的心机，还是现在熟练地分割金枪鱼的姿态，都让人很难把眼前的石井早苗和以前那个自称“富二代”，而且也确实就是富二代的女孩联系起来。 　　“你来这边工作多久了？”神奈问道。 　　“多久？”石井早苗想了想说道，“三个星期吧，我平时还要上课，在这边是兼职，每周来两天。” 　　“上课？”神奈有些意外。 　　“嗯，”石井早苗笑了起来说道，“我是东大的研究生，算是你们的学姐哦。” 　　“可是早苗小姐的刀工很好呢。”爱瑠也赞道。 　　“是吗？这就对了，为了找这份兼职我专门研究过怎么做金枪鱼料理呢。”石井早苗略微有些得意。 　　“在上学还要出来打工？石井良治真的一点钱都没有给你们留吗？”神奈还是有些疑惑。 　　“爸爸确实给我和妈妈买了几份保险，一般情况倒也够了，”石井早苗把切好的两份金枪鱼推到爱瑠和神奈的面前，坐下来，继续解释道，“但是爸爸入狱之后，妈妈受不了打击，精神出了一些问题，我只能把她送到了精神病院去了，住院和吃药的开销不少，保险的钱就不太够花了，所以我只好再打一份工。” 　　“早苗前辈真是一个努力的人呢。”爱瑠佩服地说道。 　　石井早苗连忙摆手，笑着说道：“不要误会，我其实一直是一个好吃懒做的人。” 　　“为什么这么说？”爱瑠奇怪地问道。 　　“我原本不想读研究生的，甚至上大学也是老爸逼的，”石井早苗笑着坦诚道，“因为老爸很有钱嘛，我当个富二代，每天睡睡玩玩，消磨日子挺舒服的。可惜的是大学刚毕业我爸就被抓了，我当不成富二代了。我爸被抓了之后，我也想过要找份工作，但是上班太累了，我发现我爸帮我买了一份学业保险，保险条款上说我只要一直上学就能一直拿保险金，所以我才又回来考了研究生，研究生比上班轻松多了。” 　　“啊？”爱瑠一时不知道要摆出什么表情。 　　“真是个随遇而安的人。”神奈评价道，她也算是见识过不少富二代了，但是像石井早苗这种大小姐还真是没有见识过。 　　“随遇而安？”石井早苗品位了一下，点点头说道，“嗯，这个词虽然不怎么贴切，但比好吃懒做好听多了。” 　　“你就没有想过找个人嫁了？”神奈尝了一块金枪鱼，感觉味道确实还不错，又接着说道，“这样不是又有人养着你了吗？” 　　“当然想过，”石井早苗说道，“我爸被捕的时候，我正和一个学弟谈着恋爱，感情还不错，原本我打算嫁给他算了，这样我就可以当一个全职的家庭主妇了，但是后来了解那个学弟家其实很穷，我就果断地和他分手了。” 　　“啊？这样是不是不太好？”爱瑠说道。 　　“谁说不好了，分手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石井早苗用过来人的口气教育爱瑠道，“结婚这种事情不是光有爱情就行的。如果和学弟结婚的话，以他的家境，肯定是要夫妻双方一起创业打拼才能过得上好日子。我出生在富裕家庭，从小就被爸妈宠着，属于吃不了苦的那种人，至少到今天为止我还没怎么吃过苦，让我做做家务我还能接受，同甘苦共患难什么的恐怕就很难做到了。我性格又比较别扭，到时候吃不了苦，对他发发脾气，一点新婚夫妇的感情很快就消磨掉了。所以说，与其婚后闹掰，不如现在和平分手。” 　　“哦……”爱瑠点了点头，感觉道理确实说得通，但是好像哪里又有问题的样子。 　　“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办？”神奈问道，“保险也不能吃一辈子吧？” 　　“嗯……”石井早苗想了想说道，“找一个有钱的人家嫁掉，或者找一份又轻松收入又高的工作呗。” 　　“你还是多考虑前一条吧，”神奈撇撇嘴说道，“这世上哪有又轻松收入又高的工作。” 　　“真的没有吗？”石井早苗说道。 　　“绝对没有。”神奈不假思索地说道。 　　石井早苗探着身体在神奈耳边说了两句话。 　　神奈先是微微一愣，然后露出了惊奇的表情，说道：“我需要重新评价一下你了，你不止是一个优秀的推销员，而是一个顶级推销员。” 　　石井早苗耸耸肩，嘴角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意。 第488章 女仆 　　在千家良品吃完海鲜之后，神奈和爱瑠带着一大车生活用品回到了海滨别墅，同行的还有是石井早苗。 　　神奈决定给石井早苗一份工作。 　　为了推销自己，石井早苗告诉了神奈一个小秘密：“我怀孕了。” 　　你怀孕了关我什么事？这是神奈的第一反应。但是看着石井早苗脸上古怪的微笑，神奈转眼便明白了她话语中的意思。 　　“你的消息都是从哪里听说的？”神奈问石井早苗道。 　　此时此刻，神奈心中有点郁闷，倒不是觉得喝奶丢人什么的。她只是感觉自己好像没有一点隐私可言，就连石井早苗这样的路人都对自己了解得一清二楚。 　　“是安田雪姬小姐告诉我的。”石井早苗回答道，“我和雪姬小时候就认识，她算是我表姐吧。” 　　“哈？安田那家伙居然还是个大嘴巴？”神奈奇怪地说道。 　　神奈和安田雪姬的关系虽然说不上是好友，但也算长期合作伙伴了。安田给神奈的印象一直都是比较靠谱的，也不像是一个长舌妇啊？ 　　“不不不，”石井早苗摇了摇头，为安田雪姬解释道，“这是我之前主动向雪姬打听。” 　　“哦……”这就说得通了。 　　以安田雪姬的个性，她肯定不会主动宣扬神奈的隐私，因为这样会让合作伙伴不高兴，没事得罪一下合作伙伴这不太划算。但她也没有必要主动帮神奈保密，因为她毕竟不是神奈的下属，没必要这么狗腿子，好友问起来了她便说两句，倒也合情合理。 　　“你没事打听我消息干嘛？”神奈还是有些不解。 　　“我打听了不知您一个人，”石井早苗笑着说道，“我爸被捕之后，我仔细地查了查我爸以前的好友和合作伙伴，想要给我和母亲找一个可以依靠的大腿。我爸去神山市之前其实就已经有消息说他要倒霉了，在那种危险的关头，我爸还要拼了命去见您一趟，我当然要了解一下您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喽。” 　　“很遗憾……”石井早苗耸了耸肩，笑着说道，“盛田和夫叔叔告诉我说，我爸被捕前是去向您求助的，但是您拒绝了，所以虽然找到了您相关信息，我当时也没有去投靠您。” 　　对于当年见死不救的事情，神奈没有解释，如果情景重现一下，神奈还是会选择袖手旁观。 　　石井早苗话语中也很淡然，没有一丝怨恨的意思，当年对自己父亲见死不救的人多了去了，就连血脉相连的亲戚见到石井早苗母女落难还不是不闻不问。千反田商事与石井良治之间只是生意伙伴，不帮忙也是合情合理的选择。 　　“不过，”石井早苗挤挤右眼，笑着说道，“如果雪姬没有和我说假话的话，神奈小姐应该会给我一份工作的吧。” 　　神奈给自己倒了杯水，不慌不忙地说道：“有一份工作，工作量很轻，每天有大半时间都能休息，睡到日上三竿也没什么问题，年薪可以比照千反田商事的高级经理来算，绝对能算得上是金领阶层，非常符合你的要求。” 　　“哦，这么好的工作，应该人人向往的吧？”石井早苗问道，“既然它能够落到我的头上，那就表示它不是人人都能干得了的。” 　　“是的，”神奈喝了口水，接着说道：“因为它除了日常工作以外，还有很多特殊的限制条件。” 　　“什么条件？” 　　“第一必须要是女性，第二这个岗位终身雇佣制，第四必须要有硕士以上学历，第五必须要精通大多数家政技能，第六签订协议之后就不能与任何男性结婚或者恋爱，第七在我面前不可以保留任何隐私。” 　　神奈说完这些条件，早苗沉默了下去。 　　神奈给早苗也倒上了一杯水，早苗接过杯子，道了声谢，然后一边喝着水一边仔细思考着。 　　待喝完了一杯水，石井早苗这才缓缓开口道：“我一直说我自己好吃懒做，其实这句话是我爸评价我的，这个评价挺贴切的。西方女权讲究自由，但我却觉得舒适的生活比自由更重要一点，我不是一个西方奋斗的人，但我却是一个习惯于享受的人，这大概是我的成长环境培养出来的性格。如果笼中的生活比笼子外更好，我其实不介意做一个笼中的金丝雀。” 　　“所以说这些条件，你可以接受？”神奈说道。 　　“当然可以，”早苗肯定道，又问一句：“但是我作为合同的弱势一方，总得有点保护条款吧。” 　　“当然，”神奈点头道，“我会在你名下设立一个保证金账户，同时你今后每年工资可以在年初一次性发放。” 　　“成交。”早苗笑着拍了拍手，又问道：“我从什么时候算是入职了？” 　　“现在开始。” 　　“那么我从现在开始需要做什么？” 　　“说起来你在东大是学的什么？”神奈反问道。 　　“地缘政治。”早苗说道。 　　“哈？”神奈上下打量着早苗，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把这人和政治学家联系起来，“这种学科你居然学得来？” 　　“这学科虽然枯燥了一点，但是学起来也简单啊，”早苗笑道，“只需要看看新闻，背背教授的教案就能蒙混过关，一点都不费脑子。” 　　“算了……”神奈摆摆手说道，“你先回去把你的行礼拿过来吧，今年你就先住在这间别墅里，这别墅太大，爱瑠一个人打扫不过来，你帮她分担一下家务吧。” 　　“要我当女仆？”早苗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 　　“不行吗？”神奈歪着头问道。 　　“没有，”早苗摆手笑道，“我都当过厨师了，女仆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觉得有些新奇罢了。” 　　“还有……”神奈忽然补充了一句，“在这里不管看到什么事情都需要保密！” 　　“明白了。” 　　早苗同样记了下来，这时候早苗还有太在意神奈这句叮嘱，直到她某天见到爱瑠和神奈房间内那一片狼藉的床单的时候，早苗才明白神奈这句叮嘱是什么意思。 第489章 汤川出云 　　石井早苗作为千反田家的第一任女仆就在神奈和爱瑠的别墅里住了下来。 　　虽然在此之前，早苗从来没有做过女仆的工作，但她只花了两天便适应了自己的新岗位。 　　每天早上神奈起床的时候，总是看到早苗像个文学少女一样，捧着一本狗血言情小说，端着一杯咖啡，坐在面向大海的阳台上悠闲地晒太阳。 　　实际上她就已经打扫完了房间，洗好了衣物，给花园内的花草浇完了水，甚至还检查好了水电设施，该维护的地方找人维护，该缴的费用全部缴完，并记入账单。因为神奈喜欢吃爱瑠做的饭，所以早苗不怎么插手厨房的工作，但是她的厨艺也不错。可以说，早苗这个女仆工作上几乎没有丝毫可以挑剔的地方。 　　这家伙从某种角度上说简直神奇，她为了可以过上废柴的生活，认真地去做任何事情。 　　休了一个多星期的假之后，神奈终于第一次走进了东大的教室。 　　这是一节刑法课，上课的是一位三十岁出头的男教师。神奈在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里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然后从书包内拿出了教科书，笔记本和一本日本刑法典。 　　神奈是第一次来上课，教室里的其他人她一个都不认识，包括老师在内，好在老师似乎也没有注意到教室里多了一个人。 　　刚开始上课神奈还听得有点兴趣，但是渐渐地就感觉味道不对了。因为这位老师似乎对现实社会怀着相当大的不满，言辞间对日本社会中的各种现状冷嘲热讽，阴阳怪气，听得神奈直皱眉头。 　　神奈特意选择了这节课来听，完全是因为她对日本刑法典怀有很大的兴趣。上课时间偶尔穿插一两个段子也就罢了，但是把一半时间都浪费在自己的私货上就有点腻味了。 　　神奈对警察是否贪污了这位老师的钱包，或者法官是否向他家亲戚索贿这种事情真是一点兴趣都欠奉。所以她掏出了平板电脑，开始看动画。 　　神山娱乐今天早上刚给神奈发来了《瑶玲啊瑶玲》前三集的样片，神奈还没有来得及看。 　　连续制作了四五部动画之后，神山娱乐的动画部门已经日渐成熟。单从《瑶玲啊瑶玲》的画面与音乐上来说，神奈觉得已经不输给那些老牌厂家了，当然这也有神山娱乐人员，资金上都非常充裕的缘故。松田雅治这么急匆匆地把样片发给神奈，大概也是觉得他们的工作做得很漂亮。 　　然而，遗憾地是松田雅治和他的下属们都是日本人，而《瑶玲啊瑶玲》是一部华国背景的。 　　神奈才看了十分钟就差点把口水喷了出来——动画组的画师把教学楼走廊内的一块“保持安静”的指示牌写成了“我想静静”。 　　接着看下去，神奈看到了更多引人发笑的细节——男主手中的硬币非常清晰地出现了500的字样，教师办公室的桌上出现了竖直排版的作文纸，甚至学校还出现了棒球队…… 　　你们喜欢棒球就觉得全世界都要喜欢棒球吗？ 　　“喂，喂，那位同学……” 　　神奈忽然感觉旁边的同学戳了戳她，她疑惑地抬起头，发现讲台上刑法学老师正看着她。 　　“那位同学，”老师瞪着眼睛说道，“我不介意你这么长时间不来上课，也可以容忍你在我的课上看视频，但请你不要把平板电脑摆得那么高行不行？如果不想上课的话，你完全可以出去。” 　　“哦……”神奈拿起书包与平板电脑离开了教室。 　　教室内的氛围突然有些僵硬。 　　爱瑠正在上课，神奈一时无处可去，她只好一个人背着书包游荡到了足球场附近。 　　足球场上两支足球队正在比赛，还有一些工学院的师生正在测试他们设计制造的机器人，一种可以全地形行驶的六轮机器人，似乎是用于救灾的。 　　除此之外，还有络绎不绝的游客们。 　　“姐姐快看！机器人！” 　　“悠贵你跑得太快啦……” 　　一个小男孩指着操场上的机器人叫喊着，他的姐姐急急忙忙地追了上去，与神奈擦肩而过。 　　东大的校园算是东京的旅游景点，高峰时节每天能接待上万游客，好在最近还不是旅游旺季，所以游客并不算很多。 　　神奈环顾四周想找个安静的角落坐下来，忽然注意到脚边有个粉色的钱包，便蹲下身捡了起来。 　　“请问是千反田神奈同学吗？” 　　神奈听到声音，疑惑地抬起了头，发现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腋下夹着两本书的中年男人。 　　“您是？”神奈有些疑惑，她确定自己没有见过对方。 　　“你好，我叫汤川出云，是经济学部的教授。”中年男人笑着说道，“你妹妹千反田爱瑠正在上我的课。” 　　“你好，”神奈点了点头，说道，“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哈哈，没什么，”汤川教授笑着摆摆手说道，“只是偶然看到了你，所以来打声招呼罢了，我可一直对神奈同学很感兴趣啊。” 　　“对我很感兴趣？”神奈说道，“为什么？” 　　“我上个月受学校的委派去了一趟运动员中心，解决那边积压的制度问题，”汤川出云教授笑着说道，“结果发现田中敏郎先生运动员中心进行了一次彻底的制度改革，不仅清除了积弊，还为运动员中心创建了一个长期的营收项目，这让我刮目相看，后来在我的询问下，田中先生告诉我改制的点子都是神奈同学给他出的。神奈同学果然是管理学上的天才啊。” 　　“您过奖了。”神奈非常平淡地说道，她当时确实只是随口指点两句，现在也没觉得这有什么值得沾沾自喜的。 　　“我原本觉得神奈同学应该会报考我们的商学院呢，我之前看到我们学院也有个千反田，还以为就是你，结果没想到是千反田爱瑠同学，你却成了法学部的学生。”汤川出云颇有些遗憾地说道。 　　“爱瑠也很优秀。”神奈不满地顶了一句。 　　“哦，是我失言了，”汤川出云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问题，“千反田爱瑠同学也是一个聪明且努力的好学生。” 　　“抱歉，那个……钱包可以还给我吗？”一个小女孩站到了神奈面前，指指神奈手中的粉色钱包说道，似乎是刚才那个机器人小男孩的姐姐。 　　神奈打开捡到的钱包，发现里面有一张学生证，她抽出学生证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野泽未来。”女孩说道。 　　“嗯。”与学生证上的名字一样，神奈便把钱包还给了人家。 　　女孩接过钱包，鞠躬道谢，又跑去追她的弟弟了。 　　“我还要去上课，”汤川出云拿出一张A4交给了神奈，笑着说道，“神奈同学如果有兴趣的话，以后也可以来我的课堂上，一起探讨一些有趣的话题。” 　　神奈接过A4纸发现是一张课表，她随手收起了课表，说道：“好的，有空的话，我会去的。” 第490章 间谍 　　汤川出云是日本国内一位颇有名气的经营学家，也就是所谓的管理学家，只不过他的名气有点令日本国内的大企业见到他就想掩鼻绕道。 　　神奈前世走的是由学术到实务的道路，而汤川出云恰好相反，他高中毕业之后就进入了全日空工作，二十多岁做到了全日空东京营业部副部长的职务，可以说是年轻有为了。 　　然而，汤川出云却在他的事业上升期主动向《日本经济新闻》举报美国洛克希德公司通过向日本高官政要与全日空高官行贿，迫使全日空订购洛克希德L-1011型客机。这一事件曾在上世纪末的日本引起过不小的轰动，导致大批全日空高官以及日本政要入狱，其中包括当时的首相田中角荣。 　　全日空被日本检察厅查了个底朝天，汤川出云作为一个“内奸”或者说“叛徒”在全日空也待不下去了，于是他主动辞去了在全日空的工作，进入了证券公司日本第一金融工作，不到十年又做到了房地产投资部门的总经理的职务。 　　但是借助职务之便，汤川出云又再次发现了日本房地产公司里库路特公司通过向政商界高官要员赠送里库路特Cosmos未上市股票来大规模行贿，并且他再次把这件事情向公众捅了出去。里库路特事件闹得不比全日空那一次小，当时的日本首相竹下登，大藏省大臣宫泽喜一等等一大批高管都被迫辞职。 　　更关键的是，第一金融自己也被连累在内，东京检察厅调查发现第一金融的一批高管也接受了贿赂，于是就把他们也都抓了起来。其中汤川出云曾经的顶头上司，第一金融的前副总裁现在还牢里蹲着呢。 　　自从这件事情之后，汤川出云就成了业界瘟神一般的人物。 　　生意做大了，哪家没有点见不得人的事情，您这老当二五仔谁受得了啊？况且您这二五仔的战斗力也忒强了。 　　汤川出云也有自知之明，经历了这些风波之后，他早已知道自己这脾气恐怕不适合在商界这潭浑水里面摸鱼。于是干脆辞职读书，开始走上学术道路，汤川出云四十多岁开始重新拿起书本，五十多岁时就成了一位有名的学者，并被聘为东大商学院的教授。 　　这是一个神奇的人！神奈确实地把汤川出云的课程表收好了。聘用汤川出云去千反田商事工作可能性不大，这毕竟有些晦气。但是去听听他的课，神奈还是有兴趣的。 　　爱瑠一下课找到了姐姐，听说姐姐只上了小半节课就溜号了，她也只能头疼地苦笑。 　　“爱瑠，我跟你说哦，那个老师很差劲的，上课非常无聊。”神奈理直气壮地说道。 　　“再差劲有姐姐差劲吗？明明说要去上课的。”爱瑠捏着姐姐的鼻子说道，“结果却是骗人。” 　　“哪有骗人，我去过了。”神奈抱住爱瑠的腰，鼓着脸，气愤地说道，“而且我还被老师骂了，爱瑠也不关心我！” 　　“被骂了是姐姐活该啊。”爱瑠嗔怪了一句，不过还是用嘴唇碰了碰姐姐的脸颊当做安慰。 　　神奈对这种敷衍很不满意，撅着嘴想要亲亲，但满脸通红的爱瑠按住了。 　　上午上完课，爱瑠中午还要返回765事务录制歌曲。 　　765事务所今年已经为爱瑠录制过一张专辑了，销量很不好，总共只卖出了不到六千张，其中三千张是神奈买下的。销量不佳其实是在765事务所的预料之内的，因为它是一张钢琴曲专辑，说白了就是用来给爱瑠提升格调的。 　　今天爱瑠需要录制的也不是流行歌曲，而是一个动画节目的主题曲，说起来这项工作与千反田商事还有些关系。 　　《瑶玲啊瑶玲》虽然存在很多问题，但毕竟已经制作出样片来了，《小虎还乡》的制作开始得比《瑶玲》稍晚一些，但也在招募声优了。动画制作出来，就需要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向市场投放。 　　《瑶玲》和《小虎》两部动画针对的都是华国大陆市场，以往日本动画公司面对这片市场时采取的方式一般都是直接向华国公司打包出售版权。对于这些动画公司来说，这种选择很合理，因为他们本质上就是写字楼里的小工厂，制造出了产品就卖了赚钱。 　　但是千反田商事不一样，他们是打算华国大陆打造出自己的品牌的，《瑶玲》和《小虎》是打造品牌的两柄利器，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卖版权呢？所以，结果几番讨论之后，千反田商事决定制作一档节目来专门播放自家的动画，就像迪士尼动画为了打开华国儿童市场专门打造了华国版的《小神龙俱乐部》一样。 　　于是神奈看上了华国央视的《动画城》。 　　千反田商事在姑苏注册了一家名为江南文化的公司，江南文化扯皮了差不多半年时间，最近才从央视手中买下了这档节目的制作与播放权。这档节目央视早就已经停止制作了，但是听说有人想买，他们还是开出了五亿RMB的天价，说白了就是不想卖。 　　虽然神奈很想买，但她也不是冤大头啊，所以只好任由江南文化那边的几个员工慢慢磨，万一哪天人品爆发，就让他们磨出火花来了呢？时间过去了半年，就当神奈也快要不抱希望的时候，江南文化突然传来消息说，央视愿意卖了，开价三千万RMB。神奈都懵了，这世上还真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直到目前神奈还没有搞清楚，华国央视为什么突然要给自己一个甜头尝尝。不过抱着有便宜就先占着的心态，神奈还是决定先把节目制作起来。 　　“下了一整夜的雨，早起就是好天气，又在昨晚梦见你，我们快乐的游戏……” 　　爱瑠在录音室内唱着《动画城》的主题曲《快点告诉你》，这首歌可以说是《动画城》音乐logo，如果改掉的话就太浪费了。 　　“千反田小姐唱得真好听啊。” 　　神奈旁边一个带着半框眼睛，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一边用手打着节奏一边感叹道。 　　华国央视将《动画城》卖给了千反田商事，同时还派遣了一支小团队来帮助千反田商事制作电视节目，真的是温暖贴心啊！ 　　神奈旁边的中年男人就是团队中的日语翻译，小野有一，同时他也名古屋大学的一位中文教授。 　　“汉语也太好了！”小野有一又赞叹了一句。 　　神奈微微蹙眉，爱瑠在音乐方面很有天赋，但唱歌只能说比一般人强一些，她的中文是神奈教的，日常交流没什么问题，但也没到吹捧得这么肉麻的程度。 　　“小野先生不是日本人吧？”神奈忽然说道。 　　“呃……”小野有一楞了一下，张口想要说什么，不过神奈却直接打断了他。 　　“你到底是什么人？”神奈抱着手臂看着正在唱歌的爱瑠，口中问的却还是小野有一。 　　小野有一喝了口水，说道：“我确实是日本国籍，也真的是大学中文教授，不过我的父母是华国人。” 　　“你是间谍？”神奈眯起眼睛说道。 　　“请叫我特工，”小野有一推了推眼镜尝试着做一个酷炫的动作，不过这种动作和他的啤酒肚太不搭了，小野有一没绷住，自己就笑了出来，说道，“间谍特工什么的太高档了，似乎与我无缘，我充其量就只算是国家安全部门的一个下线。” 　　“那么贵国的安全部门找我又有什么事情呢？”神奈又问道。 　　小野有一神情严肃了起来，小声说道：“我国安全部门接到秘密情报，印度尼西亚最近有可能会爆发针对华人的暴乱行动，所以希望贵公司可以为我们提供一些帮助。” 　　“啧……”神奈牙疼地吸了口气，天上果然还是不会掉馅饼啊！ 第491章 早苗的饼干 　　小野有一表示想要借用千家良品的三家工厂，这三家工厂分别位于印度尼西亚的雅加达和旧港。在他们掌握的情报中，这两座城市将会是暴乱的中心所在，小野有一和他的上线希望千家良品的工厂可以成为当地HR的避难所，三家工厂至少可以庇护两万人。 　　从上次主动归还《游春图》来看，千反田商事对华国大陆是怀有善意的，所以小野有一才会奉上级的指令主动找上门来，还带着《动画城》这个价值不菲的见面礼。 　　不过神奈并没有当场答应，她表示需要考虑一下。 　　“千家良品本来就产能不足，他们知不知道，三家工厂停产会给我们造成多大的损失！”神奈气愤地拍着桌子。 　　“他们只是想借住一下厂区，又不是想拆了你们的厂。”早苗抱着她的垃圾言情小说坐到了神奈身边，说道。 　　“你是白痴吗？”神奈瞥了这家伙一眼，说道，“那么大面积的暴乱，我们的工厂如果被裹挟其中，能安然无恙地幸存下来才是怪事。” 　　“那你打算怎么做？”早苗没有在意神奈的嘲讽，笑着问道。 　　神奈抱着手臂，不爽地说道：“他们既然想干预印尼暴乱，干嘛不直接派军队过去？” 　　“HR说到底还是印尼公民，这世上哪有用自家军队去别国境内拯救别国公民的事情？”早苗笑着说道，“那不叫拯救，那叫入侵。” 　　“哦？”神奈想到早苗是学地缘政治的，便突然问道，“那你觉得印度尼西亚为什么会发生针对HR的暴乱呢？” 　　早苗知道神奈是在故意考验她，眨了眨眼睛说道：“印度尼西亚长期以来的国家经济支柱都是能源与矿产资源的出口，虽然曾经提出过建设工业化国家的计划，但完全没能成功实施。要知道能源与矿产出口这种行业并不能提供多少工作岗位，但印度尼西亚却是全世界名列前茅的人口大国，所以印度尼西亚的贫富差距越来越大。” 　　早苗伸出手在茶几上的点心盘中拿出了十块曲奇饼干，说道：“我们假设印度尼西亚的人口是十，那么在高收入与中等收入以上的群体最多只有三，而低收入，甚至贫困人口却达到了七。” 　　早苗将饼干分成了七块与三块两份，继续说道：“这边七人口对那边的三人口天然存在着隔阂与仇视。” 　　“HR在印度尼西亚并不算一个多数族裔，”早苗从三块曲奇饼干中又取出了一块，举起来说道，“但是他们却在这三人口中占据了一个惊人的比例，我们假设这个比例就是一块饼干。” 　　“虽然同属于社会上层的三块饼干，但HR在文化，宗教，语言等等方面都与印度尼西亚土著民族存在着显著的隔阂，也就是说这块饼干与另外两块并不是一类。” 　　早苗又将手中的这块饼干单独放到了一边，桌上十块饼干变成了，七块，两块与……一块。 　　“所以HR在印尼社会中是一个极其孤立的群体，”早苗笑着说道，“当七块饼干对社会上层的仇恨积累到一种不可遏制的程度的时候，这两块饼干便会主动把这种仇恨全部引导到那孤立一块饼干上，这便是暴乱的起源了。” 　　“啧……”听完早苗这颇有见地的讲解，神奈惊讶地说道，“你的学位居然不是混来的呢。” 　　“当然了，我成绩还是不错的，”早苗将桌上的曲奇饼干一一捡起来，递了一块给神奈说道，“干净的。” 　　神奈接过饼干，咬了一口，看着早苗的肚子说道：“说起来你怀了几个月了啊？” 　　“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早苗不解地说道。 　　“我为什么雇佣你，你难道忘了吗？”神奈说道，“但我看你怎么没有一点怀孕的样子呢？” 　　“才四个月呢，我比较瘦，所以看不出来，”早苗摸摸自己的小腹，说道，“产后才有奶水呢，你不要着急的说。” 　　“才四个月……”神奈沉吟了一会儿说道，“那你就代表千反田商事去一趟印度尼西亚吧。” 　　“哈？”早苗惊讶地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我吗？我只是一个女仆诶？” 　　神奈吃掉了手中的曲奇饼干，拍了拍手说道：“这个不是问题，我可以让千反田谷佑给你一个监事的职务。” 　　“不是这个问题啦，”早苗为难地说道，“出国出差什么的，感觉好辛苦啊……” 　　“你能不能不要比我还懒？”神奈鄙夷地看着这家伙说道。 　　“我如果那么勤劳的话，还会和你签终身雇佣合同吗？”早苗理直气壮地说道。 　　“但你总得帮我做点事吧？”神奈歪着头说道。 　　早苗指指地板：“每天打扫卫生还不够吗？” 　　神奈拿这好吃懒做的家伙没什么办法，但是千反田商事又缺少政治方面的人才，所以她只好伸出一根手指，对早苗说道：“只有一次，今年只会让你出差这一次。” 　　“今年就只剩下两个月了。”早苗一点都不傻。 　　神奈翻了个白眼，改口道：“至少十二个月之内不会让你出差了。” 　　早苗也知道适可而止，勉强点了点头，说道：“如果出现危险的话，我会提前离开的。” 　　“嗯，没问题，”神奈点头道，“这次是给别人帮忙，我们差不多做个样子就可以走人了。” 　　便宜没有这么好占。小野有一先给千反田商事带来了《动画城》这个见面礼表示善意，千反田商事如果直接拒绝，那他们就成了不给面子的一方。所以不管怎么说，乐于助人的姿态还是要做出来的，至于能救几个遇难者，那就看运气吧。 　　“对了，”神奈又补充道，“我会让安保救援公司给你配备一批保镖，大概两百，不，三百人，并且会配备同等数量枪械，以及充足的子弹。” 　　“带这么多枪？”早苗脱口而出道。 　　“印度尼西亚的外国投资商可不知我们一家，你以为小野有一上面的人为什么会看上我们千反田商事？”神奈撇撇嘴说道，“还不是因为我们有枪。” 第492章 千反田家的雇佣兵 　　千反田安保救援公司在千反田商事旗下一直都是一个低调的存在，他们为众人所知的主要业务就是所有千反田系子公司安保工作，在千反田系统内部，提到这家公司常常会戏称他们为“那些保安大叔”。 　　事实上，千反田安保也常常接一些其他的杂活，比如开着直升飞机在神垣内山脉里救救遇难的驴友，或者给举办演唱会的明星当当保镖什么的，甚至最近还开始投资射击俱乐部了，可惜就是创造不了利润。 　　几年如一日的亏损，神奈也渐渐不再重视利用千反田安保赚钱的想法了。反正她创办千反田安保的目的是为了保证千反田家家庭成员的人身安全，赚不赚钱倒是次要的。 　　不过，神奈不在意有些人却很在意，原千反田安保A部门部门经理浅井明，现在已经被升职为千反田安保的总经理了。浅井明是一个有理想，有干劲的人，A部门负责这千反田家与整个神山市的安全，工作量是整个千反田安保最大的，浅井明还是在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到精益求精的同时，搞出了一个射击俱乐部，不然他的升职速度也不会这么快。 　　千反田安保赚不了钱，这一点所有人都知道，浅井明也不例外，只不过他原先只负责A部门，本职工作就是保护好神奈和神奈的家人，所以用不着注意赚不赚钱的问题。但他现在是总经理了，浅井明觉得自己的层次更高了，那就得做出一番更大的事业，比如千反田安保赚钱！ 　　虽说有雄心壮志，但实际操作起来，浅井明才知道这件事情有多难。日本国内的保镖市场并不大，保镖没技术门槛，长得壮一点就能干，千反田安保也没什么名气，你说你们家专业，但谁能证明呢？ 　　浅井明想想就头疼，他感觉自己的事业可能要遭遇前所未有的低迷了，直到一天深夜，浅井明被神奈的一通电话从睡梦中惊醒。 　　千反田安保救援公司琉球培训基地。 　　一阵急促的电铃声响起，一队队高大健壮，穿着作训服的保镖从营房中快速跑出来，快速列队。浅井明拿着花名册走上了主席台，开始点名，每一个点到名字的保镖从队伍中走了出来单独成列。 　　神奈将小野有一的求援视作麻烦，那是因为她站在整个千反田商事的高度上来看待这件事情，印度尼西亚的暴乱会影响电力系统的产能。千家良品和千反田安保不一样，它可是千反田商事商业蓝图中的第一个世界500强品牌，所以电力系统绝对不能出纰漏。 　　但是屁股决定脑袋，作为千反田安保的总经理，浅井明接到电话立刻就从床上蹦了起来，他意识到这是千反田安保咸鱼翻身的莫大机遇，如果能够把握好这个机遇，千反田安保救援公司说不定能一举在国际上打响名声啊。 　　所以，浅井明决定要亲自带队去印度尼西亚执行任务，于是他连夜从神山市赶到了冲绳。 　　千反田安保的保镖基本都是退伍军人，每月还有例行的战斗技能考核，所以打枪打架什么的，他们都很拿手。但是这一次，浅井明是要出国闯名气的，带一群粗鲁的小混混影响企业形象，所以他要专门挑一些素质比较高，做事情比较靠谱的下属。 　　说来也巧，千反田安保的琉球培训基地今年刚刚建成，建成之后，千反田安保便将一批老员工抽调回来进行短期强化训练。这些老员工无论是工作表现，还是工作经验方面都是公司内最优秀的那一拨，更关键的是，老员工纪律性强，愿意服从领导的安排，能够拿捏分寸，不会自作聪明。 　　精心挑选出了三百名老员工之后，浅井明隆重地宣布道：“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千反田战场救援机动队的队员了！” 　　浅井明激动得拿花名册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这才对嘛！作为一个在安保行业从业几十年的经理人，浅井明非常清楚安保行业最赚钱的是什么，不是给企业看大门的保安，也不是给明星摆排场的保镖，而是雇佣兵！ 　　从投资理念来说，神奈可以说是一个“正统”的商人，千反田商事涉足的互联网，游戏，影视，连锁零售等等行业都是目前国际商业体系中最最主流的部分，这也就决定了神奈对雇佣兵这种非主流行业不太看得上眼，市场小，风险大，现在千反田商事发展得这么快，哪有心思投入到这种领域上去。 　　所以，浅井明也只能抓住一切转瞬即逝机会，自己慢慢奋斗了。 　　老员工们虽然有些意外，但也没有人抗议，他们原本就是军人，进入千反田安保之后接受的也是军事化管理，所以早就已经习惯于服从命令了。 　　关于印度尼西亚暴乱的情报还在保密阶段，所以浅井明只告诉员工们，他们即将前往国外执行第一次救援任务。 　　“国外？我们即将前往哪个国家？”有一个老员工犹豫地问道。 　　这也是大家都希望知道的问题，“战场救援队”这个称呼让他们感觉有些不安，如果被派遣到中东那些国家就太危险了，他们毕竟只是保镖，而不是军队。 　　“印度尼西亚。”浅井明说道，这一点信息还是能够说出来的，反正他们马上就要上飞机前往印尼了。 　　浅井明的回答让老员工们松了一口气，在他们看来东南亚比中东安全多了，至少不用打仗。 　　“那么我们这一次会配备哪些装备呢？”又有一个员工关切地问道，通过配备的装备，有经验的员工可以大致判断出这一次工作的任务性质，以及任务难度。 　　“为了更好地救援遇难民众，公司会给大家配发防弹衣，头盔，匕首，手枪，自动步枪，各型子弹每人三百发……”浅井明拿着手中的纸张念了一遍，“这些装备抵达印度尼西亚后领取。” 　　这些员工们已经不想知道为什么装备到印尼后才能领取了，因为他们已经被“每人三百发子弹”吓到了。 　　这是去救援吗？骗谁呢！这根本就是去打仗的吧？ 第493章 上课 　　爱瑠今天还要去上课，管理经济学，这是汤川出云自己开的一门课。神奈忽然想起汤川出云邀请他去听课来着，于是就陪着爱瑠一起来到了教室。 　　爱瑠习惯性地给姐姐找了个右边靠窗的位置，然后自己坐在了左边，帮姐姐稍微隔开一点陌生人。 　　神奈往桌上一趴，打着哈欠说道：“好困，不该起这么早的。” 　　“吃个糖？”爱瑠剥了一颗糖放到姐姐嘴边。 　　神奈张口接住，但下一刻小脸便皱了起来，呸呸地要把糖吐出来，但爱瑠却毫不留情地按住了姐姐粉嫩的嘴唇。 　　半分钟后，糖完全融化在了神奈嘴里，爱瑠笑着说道：“姐姐醒了吧？” 　　神奈恨恨地咬了下爱瑠的手指，恨恨地说道：“酸死了！” 　　姐妹俩的互动看得后排的几个男生一阵心神摇曳。 　　“前面那人叫什么啊？你们认识吗？”城崎水斗小声问旁边的埋头写字舍友香寺隼人道。 　　“千反田爱瑠，我的偶像，美少女作家吃蛋挞老师啊！这都不知道，你还是不是我兄弟？”香寺隼人不满地咕哝道。 　　“我没有问你的偶像，我问的是那个和你的偶像卿卿我我的人。”城崎水斗说道。 　　“不可能！我的偶像怎么会和别人卿卿我我！呃……女生？”香寺隼人猛地抬起头，结果去发现是个女孩，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城崎水斗早就知道香寺的偶像是千反田爱瑠了，所以在故意戏弄他。前阵子爱瑠出的钢琴曲专辑，香寺一口气把普通版，典藏版，数字版三套全给买了，花了整整一个月的生活费。 　　“不要烦我，我赶作业呢。”香寺隼人瞪了损友一眼，继续埋头写字。 　　“要有点警惕心啊，你是没有看到她们刚才的小动作，女孩子也是会勾走你家偶像的啊。”城崎水斗说道。 　　“女生之间不都那样嘛，很正常。”香寺隼人说道。 　　城崎水斗顿时感觉有些无趣，刚才那两个女生之间的互动都快冒粉色泡泡了，正常才有鬼了。 　　实际上，千反田姐妹二人也没意识到她们之间的互动有什么问题，因为她们平时就是这么相处的。爱瑠觉得照顾好姐姐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神奈也认为如果爱瑠不够关心她了，那肯定是爱瑠变心了，其余原因一律不考虑。 　　正当神奈控诉着爱瑠给她喂柠檬糖的时候，夹着书的汤川出云走进了教室。在来学校之前，神奈已经给汤川出云在电话中打过招呼了，所以他一进教室便注意到的神奈，并朝神奈点了点头，然后走上讲台开始讲课。 　　汤川出云这人自带扫把星buff。里库路特事件，洛克希德事件那都是可以载入日本经济史册的大丑闻，他一口气能撞上两个，真是晦气到极点了。不过，他的才能也是无法否认的，两次大事件倒了无数高官要员，唯有汤川出云还活得美滋滋，不管怎么想，这人都不会是等闲之辈。 　　爱瑠拿出了教材和姐姐一起看，神奈这才发现这门课就连教材都是汤川出云自己写的。这本教材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只是整理了国内外上百个经典案例，汤川出云每节课挑一个出来讲。 　　管理经济学理论上是微观经济学的一个分支，研究对象是企业本身，但汤川的课却有很大的不同，他讲课时常常会关注微观的企业在宏观经济环境中所受到的影响，以及企业本身应该以怎样的策略如何应对这些影响，而且讲得非常细致。 　　这是一般象牙塔中的学者不敢去讲，或者说很难讲得细致的东西，因为他们缺少真正去管理一家企业的经验。汤川敢于主动去讲，而且能讲得有条有理，这大概是因为他在全日空和第一金融两家跨国企业工作了几十年的缘故。 　　神奈听了一会儿感觉这家伙确实有点料，渐渐地坐直了起来，集中了注意力。 　　汤川出云上课很轻松，基本上是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今天他讲的是主题是网络技术与现代企业管理，课程进行到三十多分钟，谈兴愈浓，汤川出云甚至主动提起了千家良品。 　　“千家良品大概是日本今年拓张最快的零售企业了，在他们扩张的过程中，物联网技术的运用涉及到了方方面面，无论是战略决策还是对新技术的吸纳方面，千家良品都是一家大胆的企业，如果他们明年不倒闭的话，我认为他们会成为日本零售业的一个标杆……” 　　听到这里，城崎水斗等学生都是会心一笑，汤川出云不是第一次在他的课上提到千家良品了，每次提起千家良品，汤川出云都会预言千家良品很可能将在两年内倒闭。 　　其实汤川出云并不是唯一一个关注千家良品的人。 　　千家良品目前在国内已经有了一定的知名度了，但它毕竟只是一家杂货铺，而不是什么明星艺人，所以普通人一般不会像关心明星八卦一样关注千家良品的一举一动。不过，对于业内人士而言，千家良品简直就像彗星一般璀璨，无法忽视，别的不说，光是那个号称“全球最快”的电力系统就已经足够引起他们的关注了。 　　电力系统已经不是一个普通的物流体系了，它相当于一个走廊，将千家良品的门店与工厂联系到了一起，使一家跨国企业硬是变成了一个前店后厂式的“家庭作坊”，家庭作坊的最大的特点就是店里卖多少东西就家里生产多少产品，也就是以销售直接主导生产。 　　所有业内人士都在关注着电力系统的成败，如果成功那就是一场革命，如果失败那就表示以销售直接主导生产的道路是走不通的，至少目前是走不通的。 　　“你认为千家良品会倒闭？”神奈突然开口问道。 　　汤川出云被人打断了话语，他寻找了一下声音的来源，然后看到了神奈这边，也没有生气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认为可能性很大。” 　　“为什么呢？”神奈看着汤川出云问道。 　　“我计算了一下，”汤川出云笑着说道，“在过去的三个月之中，千家良品引以为傲的电力系统的支出超过了15亿美金，如果千家良品在接下来的一年内继续保持快速扩张的姿态的话，那么接下来支出的成本应该不比之前更少。千反田商事真的有这么多钱吗？还是说贵公司打算明年出售千家良品一半的股份来换取外部融资？” 　　“呵……”这家伙果然有两下子啊，神奈确实为汤川出云一针见血的犀利眼光感到惊讶了。 第494章 倒闭的预言 　　汤川出云是一个随和的老师，同时也是一个认真的老师，认真到不像一个大学老师，这大概也是因为他半路出家来大学教书的缘故吧。事实上，他上课的时候几乎只有他一个人在台上表演，他不会主动与学生互动，学生也不太敢插嘴，整整一个多学期都是这样。 　　所以，神奈主动开口打断了汤川出云的时候，教室里学生们的惊讶之情可想而知。 　　正在看着天花板上的蜘蛛神游天外的草间朋美听这熟悉的声音猛然惊醒，然后很快找到了神奈的位置，她来教室比神奈和爱瑠晚了几分钟，所以之前并没有注意到神奈的存在。况且，她之前也打听过了，神奈是法学部的， 　　“那是谁呀？”同桌的一个男生问草间朋美道。 　　“一个朋友。”草间朋美回答道。 　　“是的。”汤川出云回答道。 　　“为什么呢？”神奈追问道。 　　这下教室内顿时骚动了起来。 　　“这也太狂妄了吧。” 城崎水斗小声说道，他说出了大多数学生的心声。 　　即使是面对一个普通的老师，神奈这么说话也已经很失礼了，况且因为汤川出云认真，而且也真有学识，所以他在学生之中还是颇有威望的。 　　草间朋美同桌的男生倒是兴致盎然了起来：“你这朋友有点意思啊……” 　　这男生名叫草间大也，是草间朋美的表弟，也是秋会馆的成员。前阵子，草间大也和他的几个狐朋狗友不知怎么就突然认为金融业很赚钱，于是就想几个人合伙办一家私募公司，他们得知汤川出云在第一金融曾担任过高管，所以就找到了汤川出云想聘他做私募公司的CEO。然而，汤川出云却认为，这几个家伙连私募是什么玩意儿都不知道，还想办什么私募公司，草间大也和他的几个狐朋狗友被汤川出云怒斥了一顿，让他们“先把自己的零花钱算清楚再考虑做什么金融吧”。 　　汤川出云的话，草间朋美心中很赞同。因为姑姑的溺爱，草间大也平时的开销很大，对金钱也没什么准确的概念。让一个连菜价都算不清的人去做私募？还是不要开玩笑了吧。 　　但是，草间大也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汤川出云就是不给他面子，你一个穷教书的，凭什么敢不给我面子？双方就这么结下了梁子…… 　　哦，也有可能是单方面的，因为汤川出云八成已经忘记了这件事情。 　　所以当神奈当众“顶撞”汤川出云的时候，草间大也心中的雀跃可想而知。 　　但是另一边的神奈却是汤川出云接下来的一番解释惊讶到了，但她表面上还是波澜不惊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千家良品不会拿出一部分股权来融资？对于一家新兴企业来说，股权融资是非常常用的手段吧？” 　　“股权融资确实是非常常用的手段，”汤川出云笑着说道，“但是千家良品的高层并不想这么做，电力系统先期投入的十五亿几乎全部都是母公司的自有资金。为了维持千家良品的扩张速度，上个月他们还从银行贷了一大笔贷款，同学们，我们上节课已经说过，债权融资是有严格的时间限制的，过高的负债对企业的长期稳定发展非常不利。况且，最近日元的贬值也会在很大程度上增加股权融资的成本。在这样的背景下，千家良品依然选择了大量贷款，可见他们对控股权有多么在意。” 　　“你这么说可不对，”神奈再次反驳道，“首先这是你个人的臆测，你只是通过一些表象来武断地认为千家良品不想使用股权融资。其次，以前不想使用股权融资，不代表以后不代表以后不想，当企业陷入绝境的时候，稍微牺牲一点股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为了企业生存，稍微牺牲一点股权确实很合理，”汤川出云说道，“股权融资会在很大程度上稀释公司的控制权，对于像藻类植物一样快速增殖的千家良品来说，控制权被稀释的致命性并不比资金链断裂更低。” 　　神奈点了点头，汤川出云的眼光是在有些犀利。一般外部的同行看到千反田商事三个月就把门店开到了大洋彼岸，只会感叹他们的发展是有多么快，而汤川出云却看了出来千家良品之所以能够这样快速扩张，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决策层对公司拥有着绝对的控制力。 　　无论是在千家良品还是在千反田商事都很少有人敢于反对神奈的决策。当然了，像神奈动辄要封玩家游戏账号的事情，下面的人还是敢阳奉阴违一下的，但是一旦上升到企业战略层面，那就连德比希尔，千反田谷佑这样的高层也不敢稍加置疑了。 　　所以千家良品才能在短时间内源源不断地从其他千反田系的公司获得大量人员与资金的支持，千家良品也才敢不断地扩张，扩张，再扩张。试想一下，如果多开一家门店或者多增加一条生产线，高层都要扯皮一番，那千家良品还能干什么？千家良品现在就像是一辆从山顶向下狂冲的赛车，一直到抵达平缓地带之前他们都绝对不能刹车，一刹车就会摔成一地碎片。 　　“你确定千家良品没有幸存的可能性了，这么一家明星企业，获得外部资金主动支持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吧？”神奈又冷着脸问道。 　　“可能性当然有，”汤川出云依然保持着温文尔雅，说道，“但是至少目前看来非常低，前一段时间我听说……” 　　接下来半节课几乎全都成了神奈与汤川出云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 　　这种罕见的辩论原本应该很吸引眼球才对，但是因为神奈的态度过于咄咄逼人，或者说盛气凌人了，所以教室内大多数学生们已经对她有些不耐烦了。 　　不过，也并不是没人欣赏神奈，比如草间大也。 　　“居然能把汤川那家伙顶撞到这种程度，长得也很漂亮，这样的女生我喜欢，待会儿给我介绍一下。”草间大也对草间朋美说道。 　　“要找马子去找你的外围嫩模去，不要打我朋友的注意，人家可是个好学生。”草间朋美警告道，她什么圈子都熟悉，所以和草间大也说起话来也荤素不忌。 　　“好学生才有意思嘛。”草间大也说道，“外围什么说不定人家睡的男人比我睡得女人还多。” 　　草间朋美往旁边挪了挪，只想离草间大也远一点。这蠢货有没有脑子，听不见刚才汤川出云说的“贵公司”吗？千反田家的大小姐也是你能碰的？ 第495章 别离 　　十月渐渐过去，东京的天气也凉了下来。 　　神奈在东大着实认真地听了几节课，除了和爱瑠一起在经营学部上了两节课之外，法学部那边也去了几趟。东大的法学部虽然不是他们的强项，但也是有一定水平的，即使是神奈的那个对社会小有意见的刑法学老师，其实对日本刑法典的研究小有建树。 　　在东大上课期间，神奈收到了一张请柬——安田雪姬和矢野则结婚的请柬。 　　这两个家伙虽然算不上神奈的朋友，但也算是熟人了。以前总也看不到他们卿卿我我，神奈还以为他们分手了来着，没想到最终还是要结婚了。 　　结婚时间是在年底的圣诞节假期，还有两个月，早得很。 　　不过，还有另外一件事情倒是迫在眉睫了——神山老家的别墅翻新完工了，千反田家该搬回去了。 　　于是，神奈和爱瑠请假回了一趟埼玉县。 　　临别时，千岁与莲华拉着小手，泪眼朦胧。 　　“莲酱，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玩的……” 　　“嗯，我最擅长等别人回来了……” 　　小鞠几个年纪比较大的孩子正手忙脚乱地劝说着她们。 　　神奈站在窗口看得一脸冷漠。 　　对于小孩子来说，搬家或许就仅次于生离死别这种程度的事情了吧。事实上呢，千岁还没开始上学，只要她想回来，自然就会有人送她回来玩，这又不是多麻烦的事情。 　　“即使是大环境不景气，八月份神山市的游客人数还是增长了五万左右……” 　　雅子坐在沙发上与神奈说着神山市最近的发展情况。 　　“八月可是暑假，”神奈也坐到了沙发上，说道，“只增长了五万游客也太寒酸了。” 　　“暑假是从七月开始的，”雅子笑着敲了下女儿的脑袋，说道，“而且我说的数据是和去年八月对比的，麻烦你把我的话听全了。” 　　“那就是说，总体上过得去？”神奈说道。 　　“当然过得去了，”雅子语气有些得意地说道，“上星期我去县里开会，结果发现上半年整个岐阜县还能保持经济增长的只有我们神山市。这样看的话，我明年连任的概率很大啊。” 　　听着雅子自夸的语气，神奈不屑地嗤笑了一声，“连任？你有没有点追求？真打算在市长的位置上干上个七八年啊？” 　　“嗯？”雅子稍微有些疑惑说道，“你的意思是？” 　　“岐阜县下一任县知事不争取一下吗？”神奈说道。 　　“县知事？”雅子有些吃惊，“怎么可能？县知事可不是地方选出来的。” 　　在日本的政治体制中，地方政府享有很大的自治权，雅子的神山市市长就是由市议会推举，民众投票产生的。到县一级就需要受到东京的管辖了，岐阜县县长是内务省直接任命的，等于是封疆大吏了。雅子如今虽然在神山市内干出了一番业绩，但却根本没有进入中央的体系内，所以她才觉得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神奈倒是信心满满，“这届县知事还有一年任期才满，我们至少也还有一年做准备呢。” 　　雅子不知道神奈哪来的这份把握，她估计自己如果进入县一级政府的话，就等于是个新人，至少也要熬上个四五年资历才能有一定的话语权。一年就想跨越两个系统的鸿沟，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所以…… 　　“你又想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了？”雅子猜测道，眼神警惕地看着神奈。 　　“怎么可能。”神奈无辜地眨着眼睛。 　　雅子懒得理她，这家伙哪天真的能消停了，那才是件怪事呢。 　　“爱瑠，我听说你的专辑卖了好几千张了呢。”雅子转头对爱瑠说道。 　　爱瑠正整理着姐姐的行李，听到雅子的话，抬起头笑着说道：“一共大概也就卖了两千多张，我舍友才厉害呢，出道专辑都能买四五万张。” 　　姐姐一口气买了三千张专辑的事情爱瑠也知道，所以她提前把这一部分扣除了。 　　“诶，就是那个中野吗？”神奈惊奇地说道，“她居然也出过专辑？” 　　“出过专辑有什么奇怪的？”爱瑠说道，“中野同学初中是就出道了，出道时人气就不错，如果不是事务所故意打压她，不给她分配资源，她现在说不定已经是一线偶像了呢。” 　　“打压什么的，都是她自己告诉你的吧？”神奈说道，“爱瑠以后少和这种对社会一肚子怨气的人来往，他们都有被害妄想症，说不定还有反社会倾向。” 　　“你不也总说‘你国药丸’吗？这算不算反社会倾向？”雅子笑着问道。 　　爱瑠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中野同学之前签的只是一家小事务所，本来就没有多少资源，中野同学不是他们的主打艺人，分到的资源肯定就更少了，所以说故意打压也没什么问题。不过，昨天中野同学告诉我说，她已经和CJEM娱乐签约了，以后应该会有更多发展的机会的吧。” 　　神奈点了点头，说道：“CJEM娱乐？没听说过呢……” 　　“没听说过，姐姐点什么头啊！”爱瑠没好气地笑道。 　　“夫人，小姐，大件行李已经全部打包装上车了，可以出发了。”一个负责搬家的工作人员进来通知道。 　　“好的，我们这就下来。”雅子说道。 　　听到千反田家院子门口的几辆车已经发动了引擎。 　　莲华拿出了一幅蜡笔绘制的画，画上是几个小朋友一起野餐的场景，说道：“千岁酱，这是我画的画，送给你！” 　　“唔……”千岁这才发现自己没有准备什么礼物作为离别的纪念品，“这个，这个，这个……” 　　千岁在自己的小书包里翻了半天，只翻到一只尼尼，小家伙纠结了半天，似乎还是感觉一只蠢兔子有点拿不出手，只好把自己头上心爱的发卡摘了下来，别到莲华的头发上。 　　“莲酱，再见……” 　　“千酱，再见……” 　　“好啦，好啦，”神奈有点受不了了，拎起千岁和尼尼往车上走，“实在舍不得明天再把你一个人送回来不就得了。” 　　千岁和莲华依然在遥遥相对着抹眼泪。 第496章 动画城的规划 　　岐阜县，神山市。 　　神奈已经三个多月没有回过神山市了，这大概是她这辈子出生以来离开最久的一次。 　　一回到家她便往自己卧室的床上一趴，模仿青蛙在床上做着划水的动作：“还是我自己的床舒服，我真是一个恋旧的人。” 　　“恋什么旧啊，你那张床是新的。”千棘一边换着运动服一边吐槽道。 　　翻新后的别墅看起来和翻新之前没什么两样，但实际上墙壁，地基，房梁等等百分之九十的部位都被重建了，只不过重建的时候刻意复原了它原本的样子而已。 　　神奈这张床也一样，原先的床木材出现了开裂，负责翻新工作的设计师就专门找木匠为神奈打造了一张一模一样的，就连油漆上的伤痕都复原了，以至于神奈一下子都没能发现自己的床被换掉了。 　　换好运动服之后，千棘发现神奈已经趴在床上昏昏欲睡了，便随手她的屁股上打了一巴掌，说道：“你就算不帮爱瑠整理房间，也不要大白天在这睡觉啊。” 　　“反正又没有什么事情可做……”神奈趴在床上说道。 　　千岁在床边冒出了半个小脑袋，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离开了最好的朋友莲华，又没小朋友陪她玩了，千岁的心情格外低落。 　　神奈被她的两只大眼睛看得受不了，只好坐起身说道：“算啦，反正没什么事情，我带千岁去看动画吧。” 　　“喔！”千岁欢呼着蹦了起来，接着又感觉自己表现得太激动了，于是又低下头，捏着裙角自以为很淑女地嘿嘿笑着，可惜小家伙不知道，这么笑看起来有点不太聪明的样子。 　　《瑶玲啊瑶玲》和《小虎还乡》两部动画还没有完成，但《动画城》已经可以开始制作了。为了让《动画城》可以尽早在电视台播出，神山娱乐准备先用他们去年制作的针对十岁以下儿童的科普动画《大图书馆里的琪露诺》在《动画城》上播放。 　　《大图书馆里的琪露诺》在日本的收视率很不错，每次在电视台播出后，神山娱乐都能收到上千封小观众的来信，他们用片假名和涂鸦表达着对琪露诺的喜爱之情，让动画组的工作人员们异常感动。 　　日本家长教师协会（PTA）也对《大图书馆里的琪露诺》给予了相当高的评价，以他们的话来说就是：在这个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时代，只有神山娱乐还关注着孩子们的健康成长。 　　当然，为了适应华国市场的水土，《大图书馆里的琪露诺》进行了一些改版，关于日本社会常识的部分被删除了，增加了几集关于华国文化的科普。神奈打算带千岁去看的就是改版后的《大图书馆里的琪露诺》。 　　“你要一起去吗？”神奈转头问千棘道。 　　“我吗？”千棘指指自己身上的运动服说道，“我还要去训练呢。” 　　“稍微休息半天又不会影响什么。”神奈说道。 　　每天训练千棘也确实觉得有些枯燥了，加上神奈的劝说，便也点了点头，打算和神奈一起去公司。 　　千岁欢天喜地首先跑出了门，出门前还没有忘记从兔笼里捞出尼尼。 　　为了培养千岁的责任心，每天喂尼尼的工作都是给千岁自己负责的。昨天千岁的心情不佳只从厨房里抓了一把干巴巴的菜叶丢在兔笼里，尼尼哪里吃过这种东西，它自从来到千反田家吃的就是专门为它制作的兔粮，干菜叶这种东西尼尼看都不想看一眼。 　　咱尼尼就算饿死，死在这个笼子里，也不会吃这种猪食哒！ 　　今天早上，神奈特意留意了一下，发现笼子里的菜叶已经被吃光了。 　　千反田商事总部今天依旧忙碌，被抽调了一批骨干之后，总部员工们的工作压力更大了，以至于每个人都忙得焦头烂额。 　　神奈注意到很多女员工的桌上都出现了千家良品的涂色画本，其中最多的是《公主城堡》，这不是公司福利，而是员工的私人物品。 　　千家良品目前已经发售了三本涂色画本，分别是《魔法森林》，《公主城堡》和《奇幻都市》，其中《魔法森林》和《奇幻都市》是神奈监制的，而《公主城堡》则是雅子主编的。公主城堡什么的，最初让神奈颇为不屑，他们的目标顾客可是二三十岁的女性白领，又不是小女孩，哪里还会喜欢玩公主游戏？ 　　然而，发行刚刚第一个月，《公主城堡》就卖出了十万册，一口气打开了市场。神奈也只能承认，女性不管多少岁都有一颗粉粉嫩嫩的公主心。 　　千反田谷佑今天并不在公司，神奈和德比希尔打了声招呼，便带着千岁去影视部的放映厅看动画了。 　　经过改制之后，千反田商事总部的定位越发接近于一个领导与协调的组织了，就拿总部影视部来说，它同时负责联系神山娱乐，神山传媒，以及最近刚成立的神山影业等等子公司的影视制作部门。 　　改版的《大图书馆里的琪露诺》与原版剧情其实大同小异，已经看过不知多少遍原版的千岁此时还是看得津津有味。 　　神奈坐在旁边陪着千岁看了一会儿，忽然手机响了起来，于是拿着手机去了走廊接电话。 　　千棘对这种儿童动画自然没什么兴趣，于是拿了一份名为《疯丫头》的剧本随手翻阅着。 　　《疯丫头》的剧本是一部儿童情景喜剧，买《动画城》时对方给的赠品，华国央视原本是打算自己拍的，但是不知什么原因耽搁了下来，然后一直就没有拍。 　　江南文化打算将这部情景喜剧拍出来，放在《动画城》上播放。《疯丫头》人物和情景的设计都属于精品，但是剧本却要重写，因为原版的剧本都已经是七八年前写的了，太老旧了。所以，原版的剧本就一直当垃圾一样丢在这里。 　　顺带一提，神奈准备将《文文新闻》也录制成一个适合小孩子看的新闻栏目放到《动画城》播放，这样一来，《动画城》将被正式分割成动画，儿童剧，少儿新闻三个部分，每期时长达到一个小时左右 　　神奈打完了电话回到放映厅，看出千棘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便指指楼下问道：“千棘要和我去见一个人吗？” 　　“诶？”千棘奇怪地说道，“去见谁？” 　　神奈笑了笑说道：“一个即将要成为英雄的烧酒。” 第497章 英雄（一） 　　小泽楠，今年二十二岁，网名叫“露露酱”，是一个普通的新晋网红，独自经营着一个十万多粉丝的Γwitter账号。 　　“呵，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能网红啊。”神奈翻看着对方的Γwitter主页，不由感慨道。 　　小泽楠的表情也有点尴尬，因为露露酱的走红方式是“炫富”。 　　“露露酱”的主页上全是小泽楠拿着万元大钞，或是坐着豪华跑车拍的自拍，小泽楠每天都要评点评点香奈儿的包包，御本木的手链，范思哲的套装，顺便抱怨一下自家厨师做的甜点不如某某某家米其林好吃。 　　当然，以上内容都是假的。 　　小泽楠不仅家境不富裕，她自己还是个无业游民。她用来拍自拍的奢侈品全是她租来的，或者买的山寨货，即使是这样她还是欠下了不少外债，各种信用卡，小额贷款，消费贷款，网络贷款，她自己都记不清了。昨天，安菲亚拿着一大堆债权凭证找到她的时候，小泽楠都已经做好被人抓去拍生命艺术电影还债的心理准备了。 　　被带到千反田商事总部之后，小泽楠稍微安心了一点，这么大一家公司不像是要研究生命艺术的样子。可是，对方似乎把自己所有的债务都接手了，他们不找自己研究生命艺术，那是为了干什么呢？ 　　“粉丝真不少呢。”千棘也惊叹了一句。 　　“哈哈，有一半是花钱买的假粉丝……”小泽楠讪讪地说道，对方既然能把自己欠的债查得清清楚楚，那么这点小事显然也瞒不住，还不如自己主动承认了。 　　“不管真的假的，把这份合同签了吧？”神奈推了一份文件到小泽楠面前。 　　小泽楠哦了一声，战战兢兢地拿起一只原子笔在合同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你就不看看合同的内容再签吗？”神奈奇怪地说道。 　　小泽楠缩了缩脖子，眼中却露出了惊喜的光彩，说道：“我难道可以选择不签吗？” 　　“当然不行。”神奈说道。 　　“哦，那我还看什么，而且我也看不懂合同……”小泽楠眼中的光彩顿时黯淡了下去。 　　神奈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是个逗逼，只好主动帮小泽楠解释了一下：“这是一份普通的雇佣合同，签约之后就是你就是千反田安保救援公司的一位员工了，你会享有正式雇员的月薪，大概每月三十万，以及各项社会保险与福利……” 　　还有这种好事！小泽楠眼睛都瞪大了，自己明明欠了对方钱，对方居然还给自己工作？不过，小泽楠还是留了个心眼，问道：“那个……千反田安保什么的是什么公司？” 　　“千反田安保救援公司是千反田商事旗下的一家子公司，”神奈说道，“主营业务是企业安保，私人保镖和灾害救援，不过你是去当雇佣兵的。” 　　“雇佣兵？我吗？”小泽楠指着自己的鼻子。 　　“是的。”神奈十分确定地点头道。 　　“你看，我，我这哪里是能当雇佣兵的呀……”小泽楠捏着自己小臂上松垮的肌肉，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没关系，公司会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把你训练成一个合格的战士的。”神奈说道。 　　“我怎么可能能成为一个战士……”小泽楠还想努力一下。 　　这时风尘仆仆的千反田谷佑赶了回来，告诉神奈道：“投资商都已经到了。” 　　神奈拍了拍手，站起身，对小泽楠说道：“走吧，先去看看你的装备。” 　　小泽楠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也没有反抗的胆量，她只是一个小网红，对方可是雇佣兵诶！ 　　千反田谷佑向神奈介绍了几位客人：“这是T-3通信器材公司的市场经理，他们负责提供单兵通讯器材，这位是西格绍尔公司的代表，他们会提供他们的新产品MCX步枪，这位是GI公司的代表，他们负责供应全套的单兵作战服，这位是德国HK公司的代表，他们希望供应他们公司的USP手枪……” 　　一身全套的单兵装备展示在神奈面前，每一样都挂着巨大的商标。 　　“我们非常高兴能与千反田商事合作，”西格绍尔公司的代表笑着说道，“说实话，这种代言广告我们还是第一次接触，希望能够合作愉快。” 　　“肯定会愉快的，你们的广告会传遍全世界的。”神奈说道。 　　一旦掺和到暴乱之中，千家良品蒙受亏损是必然的。既然一边亏损了，那么神奈就要想办法从另一边赚回来。雇佣兵什么的，随便伤个人或者死个人，那么光是工伤赔偿就能花光辛辛苦苦赚回来的利润，这种生意即使某些下属再热衷，神奈还是感觉没什么前途。于是，她想了另外一个办法——接代言广告啊。 　　那些明星们从头到脚每件衣服鞋子都能接广告，既省了衣服钱，又拿了代言费，为什么雇佣兵不行呢？根据小野有一的情报，印度尼西亚的暴乱规模肯定不小，到时候全世界的媒体都会聚焦到这里，那么活跃在一线的千反田安保的雇员们岂不是极好的广告载体？ 　　所以神奈让千反田谷佑找了几家赞助商，与他们签订了广告合约。 　　“把这些装备穿上吧。”神奈指指那堆装备对小泽楠说道。 　　在一群大老板的围观下，小泽楠只能带着这些单兵装备去更衣室换装。十分钟后，一个左手拎着步枪，右手拎着手枪，衣服松松垮垮，耳麦也不知道怎么戴的女兵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衣服很不合身呢。”千反田谷佑评点道。 　　“这一点您可以放心，这只是样品，发到士兵手中的作战服绝对是合身的。”GI公司的代表立刻说道。 　　“T-3的商标是不是太大了？”神奈说道。 　　“我们的对讲机体积这么小，商标不大一点根本看不到啊。”T-3的代表说道。 　　“到时候可以多拍几个使用对讲机的特写，这么大的商标恨不和谐，确实有点丑了。”千反田谷佑也说道。 　　“那……好吧。”T-3的代表也只好同意了修改。 　　投资商们表达着自己的看法，小泽楠的个人意见根本没有人去关心。 　　“她就是你说的即将成为英雄的人吗？”千棘指着站没站相，正为头盔带子不知道怎么系而苦恼的小泽楠，有点不敢相信地问神奈道。 　　“她一定会成为英雄的，”神奈眨眨眼睛说道，“因为我们需要她成为英雄。” 第498章 英雄（二） 　　创造一个英雄，千棘对这个活动还是挺感兴趣的。 　　利用债务逼迫一个女孩做她不情愿做的事情，这听起来有点不人道。但是和爱瑠不一样，千棘从小的生长环境决定了她的道德感并不像爱瑠那么强烈。 　　桐崎家可是知名黑帮，对于他们来说，高利贷什么的已经算是口味比较清淡的生意了。 　　“接下来的项目是臂力训练。”千棘拿着写字板勾掉了一项已经完成的训练项目，说道。 　　“不行了……”小泽楠趴倒在空手道道馆的橡胶地面上，道服和长发都被汗水浸湿了。 　　“快起来，”神奈光着脚踢了小泽楠两下，说道，“你这么趴着什么时候才能减掉你的肥肉啊？” 　　小泽楠作为一个新晋网红当然不会太胖，但是整天宅在家里上上网，刷刷Γwitter，人鱼线，马甲线什么的自然也是奢望。 　　作为千反田安保旗下的一个女兵，不说塑造成一个金刚芭比，至少胳膊下不能有松松垮垮的脂肪堆积对吧？ 　　于是，健身方面比较擅长的千棘主动承担起了指导小泽楠的任务。 　　“我真的不行了，”小泽楠气喘吁吁地说道，“今天差不多完成了我过去十年的运动量了……” 　　千棘看小泽楠死狗般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只好说道：“那就稍微休息二十分钟，记得不要一口气喝太多水……” 　　“这身体素质也太差了。”神奈不屑地嘁了一声，摆出了一幅鄙视的样子。 　　千棘白了神奈一眼。神奈身上的道服干干净净，连一滴汗都没有，那是因为她一直站在旁边看热闹罢了。实际上神奈的身体素质恐怕还不如小泽楠呢，让她来跑两圈，表现恐怕比小泽楠还要狼狈。不过，千棘给神奈留了点面子，没有当场揭穿她。 　　说起来，这家伙不锻炼身材也很可观呢……千棘瞄了一眼神奈道服的领口，那对包子的规模宽松的道服根本遮掩不住。 　　果然是天赋，羡慕不来的，千棘又对比了一下自己胸前得出来了这样的结论。 　　小泽楠休息了几分钟，神奈便拿着手机朝她招了招手，让她过来：“把你的汗擦一擦，再补个妆，来拍张照片。” 　　“哦……”小泽楠拖着疲惫的身躯，去画了个甜美可爱的妆容。 　　化妆大概是网红的必修课，小泽楠别的方面很废柴，文化水平更是低到连合同都看不懂，但化妆还是有一手的。因为刚刚锻炼过，小泽楠脸颊上发红，所以她干脆顺势给自己画了个最近比较流行的宿醉妆，看起来还很不错的样子。 　　神奈从自己保镖中挑了个看起来比较帅气的年轻人，让他和小泽楠拍了个合照，然后发到了“露露酱”的Γwitter上，配上了一行文字“今天健身，新的私人教练，牛津大学毕业的高材生，长得很帅气呢”。 　　小泽楠确实算是小有名气了，没过几分钟，便有人回复了。 　　“这也能算帅？真丑！” 　　“不要再装了，健身还要化妆的吗？” 　　“网红不化妆根本没办法见人，楼上难道不知道吗？” 　　“好恶心啊，不会是你包养的小白脸吧？” 　　“小小年纪就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睡过。” 　　…… 　　“哇，你的人缘好差啊……”神奈看着这些评论，叹道。 　　“呃……”小泽楠摸着脖子，尴尬地笑道，“有些粉丝不太友好，但我又不舍得删。” 　　神奈大致也猜得出是怎么回事，小泽楠之前的炫富实在是太粗暴了，总是不是炫钞票就是炫豪车，这种做法很容易惹毛那些生活不太如意的网民。这种没什么内容，纯炫富的个人Γwitter正常人都不会关注的，留下的粉丝八成都是看她不爽的仇富分子，关注小泽楠就是为了喷她。作为一个网红，小泽楠深知被骂红也是一种走红的方式，所以从来不拉黑这些人。 　　不过，现在神奈接手了“露露酱”这个账号，她的观点就是：“被骂了就要骂回去，这样才能显得你独特。” 　　接着神奈便真的一条一条犀利地骂了回去，不是普通的回复，而是真的骂，怎么用词难听就怎么骂，如果是现场采访的话，那绝对要全程哔哔哔消音的，总之素质极其恶劣。 　　“这样不好吧？会得罪粉丝的……” 　　小泽楠看着神奈的回复，泫然欲泣地说道。她主要是心疼，小泽楠知道，神奈这一通脏话骂回去，“露露酱”的富萝莉人设就彻底崩掉了。 　　虽然只有十万粉丝，但“露露酱”这个账号小泽楠还是投入了不少精力和财力的，看着别人肆意地破坏自己的心血，小泽楠没办法不心疼。 　　“你放心，”神奈说道，“不破不立，今后你的人设可是女英雄，这个什么有钱又卡哇伊的萝莉人设根本用不着了。所以你现在需要做的是，先把肌肉练出来！二十分钟已经到了，快去锻炼！” 　　听到“锻炼”两个字，小泽楠连心疼的心思都没有了，因为她现在真的是浑身的肌肉细胞都在哀嚎。但是神奈根本不给小泽楠偷懒的机会，直接让人把她拖到了器材上。 　　神奈一边监督着小泽楠训练，一边在网上与人隔空对骂着，忽然听到有人喊她，她转头一看发现安菲亚带了个熟人进来了。 　　“小野先生？你也来健身吗？”神奈说道。 　　“哈哈，”小野有一笑着说道，“神奈小姐真是喜欢开玩笑，我如果喜欢健身的话，哪会有这么大的肚子。” 　　“那小野先生来找我有什么事情？”神奈问道。 　　“这位是我的朋友佐藤悟，”小野有一向神奈介绍了一下他旁边的一个年轻人，说道，“我们两个打算去一趟马尼拉，不知道神奈小姐能不能给我们帮个忙？” 　　“欢迎你的到来，佐藤先生……”神奈用神山本地方言打着招呼，向那个年轻人伸出了手。 　　年轻人也伸手友好地笑着与神奈握了握手。 　　果然不是日本人，神奈心中已经有了判断，神山本地方言日本人绝对能够听得懂，但这个年轻人八成没有听懂，所以他没说话，第一时间与神奈握手，只是他反应快而已。 　　“想去印尼两位可以自己到羽田机场买机票。”神奈说道。 　　“呃，这个……佐藤桑是跟着政府访问团队来的日本，所以不方便坐商业航班去马尼拉。”小野有一含糊地解释了一遍。 　　“啧……”神奈打量了一些这个年轻人，看来这年轻人的身份还不简单啊，又说道：“我可以提供交通工具，甚至提供武器，不过我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小野有一拍着胸脯说道，“只要我们能办到的，一定满足。” 　　“你们在印尼得到的所有情报也同时给我们提供一份，”神奈说道，“既然是合作伙伴，你们不能坐视我们千反田家在印尼两眼一抹黑啊。” 第499章 英雄（三） 　　连续高负荷训练了半个月之后，小泽楠终于得到了可怜的两天假期。这还是考虑到她父母家住得比较远的缘故，否则的话，神奈只打算给她一天假期来着。 　　小泽楠感觉自己从出生以来都没有像这半个月这么努力过，起初她还抱着企图摸鱼的心态，中途也曾累得崩溃，但是那个名叫千反田神奈的女生简直就像魔鬼一样。 　　小泽楠稍微一想偷懒，神奈便拿出了手枪，她简直被吓掉了魂，这才想起自己签的是一家雇佣兵公司。训练了一个星期之后，小泽楠累得情绪失控，崩溃大哭起来，那个千反田神奈却丝毫没有同情她，直接把子弹上了膛顶在她的脑袋上，告诉小泽楠她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训练，一个是去死。小泽楠只好一边嚎啕大哭，一边继续健身。 　　半个月时间过去，小泽楠却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感，她觉得自己可能是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累死了……” 　　小泽楠一头栽倒在床上，虽然她口口声声告诉神奈她要回家探望父母，但实际上去回到了她和同伴一起合租的出租屋。 　　出租屋就在岐阜市，从神山市出发两个小时就能到，小泽楠耍这种小聪明的目的只是为了能让自己稍微多休息几个小时。 　　这时一个二十多岁男子尾随着小泽楠走进了房间，他站在门边盯着小泽楠观察了一会儿，然后蹲到了床边，撩起小泽楠的头发，说道：“小楠。” 　　“不要吵我，我要睡觉。”小泽楠打开这只手说道。 　　这男人就是小泽楠的合租舍友，名叫马场淳，同时也是小泽楠的前男友，和小泽楠一样也是个无业游民。 　　这间出租屋是他们两人恋爱期间一起租下来的，后来分手之后，小泽楠本想搬出去的，但是却发现自己财力有限，单独一人根本租不起房子，而且这边租约还没到期，她也舍不得自己出的那一部分租金，于是只好继续留在这里，只不过把房间隔成了两部分。 　　也就是说，两人虽然分手了，但实质上依然还是同居的状态。两人原本就已经熟悉到上过床的地步了，生活上都不大如意的孤男寡女在一间小屋内同居，心情不好的时候难免还会在身体上做一些互相安慰的事情，简单地来说就是炮友关系。 　　“你这几天去哪了？”马场淳问道，“为什么这么累的样子？” 　　“上班去了，超累的，先让我睡一会儿。”小泽楠说着，扯过被子盖在脸上。 　　马场淳表情有些古怪，小泽楠是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了。一个把生活的希望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成为一个炫富网红上的人会正经上班吗？比起相信小泽楠会好好上班，马场淳更愿意相信太阳从西边出来。 　　不过，小泽楠看起来确实只想睡觉的样子，马场淳也只好先离开了房间，出门找他的狐朋狗友在酒吧里厮混了一下午，直到晚上七点多钟才带着一身酒气回到了出租屋。 　　睡了一下午的小泽楠已经醒了过来，洗了个澡，披散着头发，坐在床上看书。 　　“你居然在看书！”马场淳惊讶地脱口而出。 　　小泽楠高中没读完就辍学了，理由是阅读障碍，至于到底有没有阅读障碍，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了，反正她很讨厌读书就是了。马场淳自认识小泽楠以来就没有见她拿起过书，所以他才如此惊讶。 　　“嗯……”小泽楠翻着书说道。 　　“你看得懂吗？”马场淳看着书本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心中居然有了一丝危机感。 　　“看不懂啊！”小泽楠心烦意乱地揪着头发，说道。 　　看到小泽楠这个样子，马场淳才又松了口气，笑着说道：“那你装模作样的看什么书呢，汉字都认不全吧？” 　　“我有什么办法？”小泽楠困恼地说道，“如果不再下次检查之前看完这些书的话，公司又要罚款了。” 　　神奈在安排小泽楠健身练肌肉的同时，也在给她恶补各种文化知识和社交礼仪，让她谈吐举止看起来至少像个有教养的人。对于小泽楠来说，这些课程并不比练肌肉更加轻松。 　　“你真的去上班了？”马场淳心中的危机感又升了起来，“是什么公司？” 　　“一家保安公司。”小泽楠看着书，含糊地回答了一句。 　　看着小泽楠专注学习的样子，马场淳心中更加烦躁了，又问道：“你怎么去保安公司了？” 　　“呃，因为他们正好招人……” 　　“招人？薪水怎么样？” 　　“薪水？还可以吧？我也不太清楚。” 　　“你连薪水是多少都不清楚就去上班了？” 　　小泽楠露出了尴尬地笑容，她总不能说自己因为太害怕，所以压根没看雇佣合同吧？ 　　“你到底去了什么垃圾公司啊？”马场淳嘲笑了起来，说道，“该不会是被人骗了吧？你就不要折腾了，去那些垃圾公司上班，还不如在家里当你的网红呢！” 　　小泽楠听着情不自禁地皱了皱眉头，她虽然被神奈操练得非常辛苦，但是自己说到底也是付出了很多汗水的。千反田安保算是她的第一份正式工作，被人否定成这样，小泽楠心中也不太舒服。 　　“这是什么书？”马场淳从小泽楠手中抢了书，看了一眼，笑道，“《公共社交礼仪》？就你这样子还看这么高级的书吗？你自己是什么斤两，你自己还不清楚吗？连高中都毕业不了……” 　　说着，马场淳随手把书丢到了地板上，小泽楠连忙翻身把书捡起来，“喂，这书贵得要命呢……” 　　马场淳趁机掀起小泽楠的睡裙，咸猪手摸到了小泽楠的光滑的大腿上。 　　“你干嘛呢！我还要看书呢……”小泽楠推打着马场淳，骂道。 　　马场淳却急不可耐地三下两下脱掉了裤子，抓住小泽楠的手，按在了床上，笑道：“看什么书呢？先让我一起爽爽，我都半个月没撸过，也让你舒服一下……” 　　“诶！我……”小泽楠抗议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一张大嘴便封住了她的口，强烈的酒味刺激着她的喉咙。 　　马场淳扒掉了小泽楠的内裤，在她身上耸动了起来。 　　小泽楠忽然感觉到了厌烦，这股厌烦地情绪从心中升起之后，便难以挥去。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任由马场淳发泄着自己的欲望。 　　似乎是真的憋坏了，马场淳这一次表现得格外尽力，一口气在小泽楠身上拱了半个多小时，待发泄够了便从那本《公共社交礼仪》上撕几张纸，帮小泽楠擦了擦身上的污渍，然后打着哈欠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 　　小泽楠坐起身，拿起那本已经惨不忍睹的《公共社交礼仪》翻了翻，然后收进了手提包里，躺倒在床上，闭着眼睛想着：或许该搬出去住了。 　　PS：这是第一更 第500章 英雄（四） 　　神奈同意了小野有一的交易，千反田安保帮助小野有一和他的同伴偷渡，小野有一则交给了神奈一张U盘。 　　拿到这张U盘，神奈忍不住在心中吐槽，小野有一这家伙真的是个水货间谍。 　　偷渡需要千反田安保帮忙，武器也需要别人帮忙，长那么大个啤酒肚看起来也不像是能打架的样子，这次拿出来的U盘也是如此。U盘背面居然印着名古屋大学的logo，很明显是名古屋大学发给教职工使用的器材，U盘内还有小野有一备课的教案，神奈所需要的情报就夹杂在那些“普通话拼音”，“汉字笔画”，“日常礼貌用语”等等课程PPT中间。 　　比起一个间谍，这家伙从头到脚都更像是一个小学老师。 　　小野有一给神奈的情报并没有什么惊天密谋，或者什么超级武器之类的内容。这些情报基本是小野有一自己整理出来的东西，大多数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东西，比如印尼某某官员包小三啦，或者某某城市打算建港口啦，某某党派出现派系内斗啦，这些东西神奈想知道的话自己也能打听到。 　　不过，一堆垃圾之中也有着少数有价值的东西。 　　神奈穿着运动服，带着棒球帽，坐在千反田安保的射击训练场边，手中拿着一份标题为《东帝汶人权调查报告》的文件沉思着。 　　这份调查报告的作者是联合国机构“接待、真相和调解委员会”。报告中指出印尼军队在入侵和占领东帝汶期间使用凝固汽油弹和化学武器极度污染了东帝汶的食物和饮用水资源，断绝东帝汶民众的粮食供应，在东帝汶境内展开了惨无人道的大规模屠杀，制造了近两万起谋杀案，造成超过十八万东帝汶平民死亡。 　　小野有一在文件的末尾标注了一行：“真实性未知”的字样。因为联合国在此之前从未公布过“接待、真相和调解委员会”这个组织，也没有公开过关于东帝汶的调查行动。 　　但是神奈知道，这份调查报告华国官方肯定是知情的，因为它将直接导致东帝汶脱离印度尼西亚宣布独立，而在东帝汶独立的过程中华国政府与澳大利亚政府扮演了重要的推手角色。这很明显是华国官方对印尼**事件的强势反击，面对这份来历诡异的《东帝汶人权调查报告》印尼政府连一句质疑的声音都没能发出来，既然如此它是真是假也就不重要了。 　　正当神奈思索着这个情报能够怎么利用的时候，小泽楠穿着全套装备走进了训练场。 　　经过这段时间训练，小泽楠穿上作战服已经稍微能看一点了，至少不再是之前那种浑身被抽了骨头一样，一副软塌塌的样子了。 　　练完肌肉之后，该抓紧时间练射击了，神奈不求小泽楠能把枪打得多准，只要她能把枪端得像模像样就行了。 　　“神奈小姐……”小泽楠走到了神奈的面前，欲言又止 　　神奈指指不远处正在保养枪械的千棘，头也不抬地说道：“有什么事情吗？没事的话，那就去跟千棘训练。” 　　“那个……”小泽楠拿出了那本《公共社交礼仪》，低头说道，“书让我不小心弄坏了，对不起。” 　　神奈抬起眼睛看了下这本已经惨不忍睹的书，低下头继续看自己手中的文件。 　　小泽楠拿着书，站在神奈的面前，心中忐忑不安。 　　大概十分钟后，神奈终于看完了文件，说道：“损坏了就去公司后勤部门换，顺便把赔偿金缴了，你拿着书来找我道歉是什么意思呢？” 　　“我……”小泽楠哑口无言，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神奈放下文件伸了个懒腰，继续说道：“你以为我会问问你书为什么会被损坏，然后关心一下你的生活问题，或者心理问题，然后帮你做做思想工作，给你鼓鼓劲什么的吗？” 　　“我没有……”小泽楠小声说道。 　　神奈却压根没有听小泽楠的辩解，反问道：“全日本比你有名的，比你漂亮的网红多的是，你知道我们为什么偏偏选择了你吗？” 　　“不知道。”小泽楠摇了摇头。 　　“因为你足够废物。”神奈轻蔑地笑着说道，“没有文凭，没有工作，没有技能，没有存款，除了混日子，你什么都不会。你甚至连自尊心都没有，就算被抓去拍A.片，你也只会继续苟且下去，因为你的底线就是活着就行了，我说的对吗？” 　　小泽楠垂着头，心中被说得有些怨气，但还是鼓不起勇气反驳。因为当初千反田商事拿着那些债务凭证找到她的时候，小泽楠确实有过“拍A.。片，就拍A..片吧，反正很多明星也拍过”的心态，从这一点来说，她确实是一个没什么自尊和底线的人。 　　“我不是小学老师，没有那心情给告诉你什么是人生的意义，生命的价值，”神奈打了哈欠，她确实没什么动力和小泽楠废话。 　　同样是喜欢苟活的人，神奈还是比较欣赏石井早苗。虽然石井早苗那懒到家的性格也很糟糕，但她对于“苟活”的要求还是相当高的。石井早苗总是对自己身处的环境有着清醒的认识，擅长于并且愿意利用周围的一切条件让自己活得足够舒适。 　　为了可以不工作，就考上了日本顶尖学府东大的硕士，为了可以拿到最轻松的工作，就把刀工练到了不逊色于专业厨师的级别。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啊？这家伙简直已经把偷懒当成了人生理想了嘛。 　　“我只告诉你一件事情，你很快就会被送往印度尼西亚，那边即将发生一次可怕的暴乱，而你也需要在那里完成你的第一次任务，这次任务也是对你的一次考核。如果你的表现不能让人满意的话，公司为了止损会考虑将你击毙在暴乱之中。”神奈说道。 　　小泽楠面色苍白，身体恐惧地微微颤抖着。 　　“做不好，就去死。”神奈站起了身，在呆滞的小泽楠耳边，淡淡地补充了一句。 第501章 英雄（五） 　　接下来几天，千棘忽然发现原本情绪有些怠慢的小泽楠忽然变得勤奋了起来。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这终究是件好事，小泽楠的训练效率大大增加，一个月后小泽楠已经成了一个像模像样的女兵了。 　　当然只是“像模像样”而已，实际上她连固定靶都打不中。 　　时间进入十一月，神山市秋雨连绵。 　　小泽楠完成了一天的训练正疲惫地往住处走。虽然表现不错，但神奈却没有丝毫给她减轻训练负荷的意思。小泽楠满脑子只想着回去好好泡个澡，睡一觉，缓解一下身体的疲惫。 　　忽然，一只手拍在小泽楠的肩膀上：“喂，我可叫你几声了，听不见吗？” 　　小泽楠惊讶地回头，瞪大了眼睛说道：“淳？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马场淳说道。 　　“不不，”小泽楠摆摆手说道，“你是来找我的吗？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当然是来找你的，”马场淳略有些得意地说道，“我想找你还不简单吗……” 　　小泽楠已经从岐阜市那间出租屋里面搬出来了，现在住在千反田安保的员工宿舍内。 　　员工宿舍面积不大，有十平米左右，只够放一张床，外加一个小卫生间，想洗澡要去公共浴室，住着小泽楠之前合租的出租屋还要拥挤。但是搬到了员工宿舍，又领到了第一份月薪之后，小泽楠忽然有了一种自己正在赚钱养活自己的实感。这种感觉是小泽楠从未体会过的，所以心情激动之下，领取到工资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买了许多装饰品将她独自居住的宿舍装点了一边，搞得原本就小的屋子变得更加拥挤了。 　　小泽楠从出租屋搬出来之后，曾留下了地址让搬家公司把她的东西寄到神山市的新住址来。马场淳就是按照这个地址找到了小泽楠。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小泽楠问道，心中有一种莫名的紧张。 　　马场淳上下打量着小泽楠，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你真的开始上班了？” 　　“当然了，”小泽楠说道，“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 　　“上班也不用突然搬走吧。”马场淳笑着说道。 　　“住在岐阜市也太远了，公司有宿舍，住宿舍通勤会近一点。”小泽楠理所当然地说道。 　　马场淳感觉小泽楠身上有些地方不一样了，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了，这种感觉让他有些烦躁：“你上班这么勤快，这公司给你发工资吗？” 　　“你这话说得真奇怪，当然发工资了。”小泽楠说道。 　　“那借我些钱吧，我最近手头有点紧。”马场淳伸出手说道。 　　“哈？”小泽楠说道，“你跑过来，就是找我借钱的？” 　　“你都有钱了，借我些又怎么了？”马场淳皱起眉头说道。 　　“我才上一个月班，拿的还是实习工资，哪有钱借给你？”小泽楠退后了半步说道。 　　“这个月房子的租金还是我一个人出的，你总得要把一半租金给我吧？”马场淳抓住小泽楠的手说道。 　　“我都已经不在那边住了，为什么还要帮你承担一半租金啊！你是不是有病啊！”小泽楠挣扎着说道。 　　“总之你今天不把钱给我，我就让你连工作都保不住！”马场淳说道。 　　小泽楠气极反笑，说道：“你能有这么大的能耐还用得着向我要钱吗？” 　　“别忘了，你的事情我可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马场淳说道，“我如果把你的丑事全部在网上曝光出来，你觉得还会有公司愿意聘用你吗？” 　　小泽楠身子一僵，慌张的情绪溢于言表，她很清楚，神奈选中她其中一个因素就是她小有名气，如果网上对自己一片骂名，那么千反田安保还会需要自己吗？ 　　半晌，小泽楠才说道：“你……要多少钱？” 　　听到这句话，马场淳终于又露出了快意的笑容，这才是他熟悉的那个小泽楠，软弱，无能，又毫无骨气…… 　　“我要的也不多，每个月给我十万吧。”马场淳说道。 　　“每个月十万？”小泽楠差点跳了起来，“这都差不多是我一半工资了！” 　　“如果不给的话，你连一半工资都拿不到！”马场淳威胁道。 　　小泽楠沉默了下来，她再次动摇了。 　　虽然小泽楠没有立刻答应，但是马场淳嘴角已经露出了得意之色，他很了解小泽楠的软弱，自诩一定能够吃定小泽楠。 　　“还有一件事……”不等小泽楠答应，马场淳又说道。 　　“什么事？”小泽楠面色灰败地说道。 　　“你每周至少要回岐阜市住一天。”马场淳又说道。 　　“你……我们都已经分手了！”小泽楠眼睛红了起来，回去住干嘛，自然是陪马场淳睡觉。 　　“分手又怎么了……”马场淳得意地还想继续说下去。 　　忽然，一辆黑色的厢式客车在小泽楠身旁停下，副驾驶座的窗户落了下来，露出了神奈的脸。 　　“上车，出发了。”神奈也不管小泽楠这边正发生着什么，摆了摆头说道。 　　“哦……”小泽楠条件反射般地想要服从神奈的命令。 　　“喂，”马场淳连忙伸出手拉住小泽楠，“你是什么人啊！没看到我们正说着话吗？” 　　神奈微微蹙眉，反问道：“你是什么人？” 　　马场淳昂起脖子道：“我是小楠的男朋……” 　　神奈看了下表，压根没听马场淳说完便又催促道：“上车，不要浪费我时间。” 　　哗啦，厢式客车的推拉门被拉开，露出了车上坐得满满当当一车人，他们身材高大，穿着黑色的作战服，戴着头盔，荷枪实弹。门一打开，这些一身彪悍之气的战士便一齐朝门口看过来。 　　“呃……”马场淳情不自禁地松开了手，惊慌地后退了两步，结果被马路牙子绊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小泽楠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半分钟前还在自己面前凶神恶煞的马场淳，居然一句话都没有说就吓成这幅屁滚尿流的样子。 　　“上车！”神奈不耐烦地吼了起来。 　　“哦，嗨！”小泽楠连忙钻进车里。 　　厢式客车又启动上路，神奈皱着眉头低头翻看着自己手中的文件。 　　“天都黑了，这么着急是要去哪里啊？教练。”小泽楠问旁边的千棘道，这段时间她一直称呼千棘为教练。 　　“印度尼西亚。”千棘小声回答道。 第502章 英雄（六） 　　石井早苗传回消息说印度尼西亚的局势已经像是一锅沸腾的开水，随时都有可能把锅盖掀开。结果当神奈赶到印尼苏腊巴亚的时候，却发现早苗这家伙正坐在工厂的屋顶，吹着海风，喝着咖啡。 　　工厂的屋顶被石井早苗改造得如同海滨度假村一样，沙滩椅，遮阳伞，咖啡机应有尽有…… 　　神奈认出那台咖啡机似乎是她别墅里的。 　　“你打仗也带着咖啡机吗？”神奈黑着脸问道。 　　“又不是我去打仗。”石井早苗笑着站了起来，给神奈和千棘也倒了一杯咖啡。 　　神奈接过咖啡喝了一大口，她连夜从日本赶过来，只在飞机上睡了一会儿。 　　“你不是说印尼局势已经非常危险了吗？”神奈说道，“为什么一点事情都没发生？” 　　“是啊，已经非常危险了，”石井早苗指着远处的海滩说道，“你看那边。” 　　神奈向保镖要了个望远镜，看了一会儿，奇怪说道：“那边有什么？” 　　“就是什么都没有啊，”石井早苗笑道，“那处海滩可是以往当地人最喜欢的休闲场所，这两天居然一个人没了。当地人对当地局势的敏感程度远超新闻记者之类的人，他们会表现得如此紧张，显然暴乱已经迫在眉睫了。” 　　神奈点了点头，这家伙懒是懒了点，但脑子还是够聪明的。 　　“小野有一来找过你吗？” 　　“来过，还带走了一些武器，那人真的是间谍吗？” 　　“确实是间谍。” 　　“看着一点都不像呢。” 　　…… 　　神奈与石井早苗一边走下楼一边说着话。 　　石井早苗带着神奈检查了一下工厂的安保力量。三百名保镖被分到了三家工厂中，苏腊巴亚这处工厂只有八十多人。不过这些人已经被武装到了牙齿，步枪，手枪，防弹衣，头盔，单兵通讯器材等等装备都穿戴上了。 　　三百名武装人员入境的手续太繁琐，所以神奈选择了先让人到印度尼西亚，然后再配发武器。神奈相信那些国际军火商肯定有一万种办法把武器运进一个东南亚国家的，事实证明，他们也确实办到了，顺便还帮千反田安保搞到了持枪证和印尼分公司的经营证件。 　　“千反田战场机动队？”神奈看了下保镖的证件说道，“这名字是谁起的？” 　　“我，我起的。”一旁的浅井明说道。 　　“怎么可以叫战场机动队呢？我们千反田家可是贯彻和平主义与人道主义的国际友人，怎么起这种富有攻击性的名字！”神奈劈头盖脸地把浅井明训斥了一顿，然后说道，“改个名字吧，就叫神山国际人道主义救援队，再找几个白袖箍给队员们戴上。” 　　浅井明非常无语，他们这一支小队的武装力量已经不逊色印尼某些闹独立的游击队了，神奈还非得要给他们挂一个“国际救援队”的名头，简直就是欲盖弥彰嘛。 　　不过，老板已经做出决定了，浅井明也只能照办。 　　神奈原本是想从仁爱医院找几个医生陪同千反田安保一起行动的，这样看起来更“人道主义”一些，但是考虑到仁爱医院的医生都是年薪百万的存在，随便在印尼损失一个都很令人肉疼，于是神奈便放弃了。 　　“我来再给各位介绍一位新人……”神奈又把小泽楠叫了过来，小泽楠的身后还跟着一位摄影师和一位录音师。 　　小泽楠一出场，千反田安保的大老爷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神奈和早苗虽然也很漂亮但她们毕竟是老板，小泽楠穿着作战服，很明显是千反田安保的员工啊。在千反田安保这种公司里，女员工属于珍惜物种。 　　然而，神奈刚刚开口想要介绍，突然轰隆一声巨响震得房顶都颤抖了起来。 　　“怎么回事！” 　　浅井明反应很快，立刻跑出去查看情况。 　　“报告，经理，码头！是码头那边发生了爆炸！”站在水塔上放哨的员工第一时间通过对讲机传回了消息。 　　苏腊巴亚是印度尼西亚第二大港口城市，正是因为这便利的运输条件，所以千家良品才会把工厂选在这里。 　　“神奈小姐，千棘小姐，情况不太对劲，请你们先回办公室避一避。”浅井明说道。 　　“少来管我，”神奈摆摆手，皱起眉头说道，“你现在难道不知道该干什么吗？立刻去关闭厂区，把工人全部看管起来。这厂里有两千多名工人，他们如果乱起来，你们这八十多号人管个屁用。” 　　“是！” 　　神奈态度坚定，浅井明也就不坚持了，立刻跑去找工厂的负责人传达消息。 　　好在千家良品的工厂领导大半都是日本人，事先也收到过印尼局势紧张，要求他们配合千反田安保工作的邮件，所以关闭厂区，集合工人的工作做得有条不紊。不到十分钟，厂内的大部分工人都被集中到了食堂和宿舍内，由各自部门的领班安抚他们的情绪。 　　港口的爆炸仿佛就是一颗信号弹，原本安静得有些过分的苏腊巴亚突然开始沸腾了，无数人走上了街头他们先是看着港口的浓烟愣了一会儿，然后开始呼喊喧嚣了起来。 　　“他们在喊什么？”神奈站上了厂区的围墙，奇怪地问道。 　　“他们说HR要抢走他们的城市之类的东西。”石井早苗听了一会儿解释道。 　　街道上，人群很快就从起初的喧嚣发展成了暴力，他们不止从哪里拿出了铁棍，刀斧，打砸路边的店铺和车辆，打砸之后，还不忘抢走其中值钱的物品，稍敢阻拦他们的人都被打得头破血流。 　　警察，法律都成了摆设，秩序刹那之间便从这座城市蒸发了，失去了理智的人们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就开始退化成嗜血的怪物，他们开始砸碎民居的房门，将里面的住户拖出来奸.淫，殴打，将房屋内的财物抢掠一空。 　　神奈远远地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穿着西服的中年男子被几个穿着跨栏背心的年轻人打得一身是血，然后拖到了公路十字路口，她正奇怪西装男子的身份的时候，一个穿着跨栏背心的年轻人高高举起了手中的柴刀，然后猛然挥下。 　　一颗头颅滚到了十字路口中央。 　　PS：昨晚头疼欲裂，只好先休息，今晚还有一更。 第503章 英雄（七） 　　仅仅只用了三天时间，印尼的社会秩序便彻底崩坏。 　　印尼政府的反应异常迟缓，一直到暴乱蔓延至印尼首都雅加达时。他们才像刚睡醒一般，慌张地调动军队，试图重整城市秩序。 　　神奈难以相信一群国家执政者居然会对这种肆意践踏社会秩序选择作壁上观？不过，神奈也没空去研究印尼政府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因为她正忙着满大街救人呢。 　　喷着“神山国际救援队”字样的两辆小面包车行驶在苏腊巴亚的街道中，神奈坐在前一辆面包车的副驾驶座上，仔细观察着前方的情况。 　　“左边。”开车的达奇提醒道。 　　神奈立刻看过去，发现一个五花大绑着的老人正被一群暴徒按在路边殴打，她立刻拿起对讲机说道：“停车，让小泽楠上来救人。” 　　两辆面包车停了下来，车门哗啦拉开，七八个荷枪实弹的保镖下车，刚喊一声：“Freeze！” 　　几个暴徒就丢下手中的木棍和地上满身是血的老人仓皇逃跑。 　　神奈转头看了下还处在呆滞状态中的小泽楠，呵斥道：“愣住干嘛！救人啊！” 　　“是，是……”小泽楠这才回过神来，把步枪推到背后，蹲下身用颤抖的双手给老人解绳子。 　　神奈专门准备的摄影师跟在小泽楠身后一路拍摄着。 　　然而，小泽楠手抖得太厉害，解了半天也没能把绳子解开。 　　“你没有匕首吗！”神奈站在摄影师背后，一手拿着计划书，一手拿着个对讲机指挥着，就像个导演一样。 　　“哦，匕首，匕首……”小泽楠这才想起自己还带了把刀，手忙脚乱地拿出匕首割开绳子。 　　神奈微微蹙眉，对小泽楠的表现不太满意。 　　老人被救了下来，表面看上去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只是右腿被扭曲到了一个不正常的角度。 　　小泽楠为老人固定好了夹板。神奈让一辆面包车先载着老人返回工厂，剩下的人继续徒步在街道上寻找救援目标。 　　苏腊巴亚这座城市已经停转，就连政府和警察局都已经瘫痪，更不用说医院了。当前苏腊巴亚唯一还能接收伤病员的设施就是千家良品的工厂，因为神奈提前要求浅井明储备了足够的药品和粮食，暴乱开始之后，他们又第一时间从城内“请”了十几名医护人员进入工厂。 　　千家良品的工厂变成了一处避难所，短短三天时间，工厂内就聚集了五千多平民。暂时接手了工厂的石井早苗并没有丝毫去甄别这些平民的身份的意思，只是将他们集体安置在了三间大仓库之中，给他们提供同样的床铺，同样的药品，同样的食物，然后在仓库的四个角落上架好了步枪。 　　一副子弹之下，众生平等的样子。 　　原本飞鸟对早苗的能力还存有一点疑虑，因为早苗并没有实际管理一家大企业的经验。不过事实证明，早苗用这种懒到出奇的手段将避难所管理得井井有条。 　　所以，神奈现在才能以这种游刃有余的姿态在大街上搜救伤者。 　　不过，搜救了一上午，神奈也没能录制到自己想要的内容。反倒是，小泽楠已经被折腾得疲惫不堪，她一早上已经救治了不下于几十个轻重伤患，起初她急救的时候还需要同事的指点，现在却已经能够熟练地完成清理伤口，固定夹板等简单的救治工作了。 　　不仅是身体上的疲惫，精神上压力更让小泽楠难以承受。这一上午时间，她听到的哀嚎，见到的血腥已经超过之前二十多年的总和。小泽楠从未想到过人类的生命也能变得如此廉价，随意一根木棍就能剥夺掉不知多少条人命，也从未想到过生存在文明社会的人类居然还能爆发出这样残忍凶恶的戾气，把自己的同类当做猪狗般虐杀。 　　“哇……” 　　走在前面的保镖往一个巷子内瞥了一眼，结果被吓了一跳，巷子内躺着十几个衣衫残破，浑身伤口的女性遇难者，鲜血汇成了小溪，甚至一路流到了巷子之外。 　　神奈蹲下身，一个个仔细检查，有些遇难者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不过好在还有四五个依然还有脉搏。 　　小泽楠拿着医疗箱走到一个尚有气息的小女孩身边，木然地蹲下身，可是面对这一身可怕的伤口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女孩无意识地呢喃着。 　　“水吗？水在这里。”小泽楠听得不太清楚，只是下意识地以为女孩想喝水，连忙拿出自己的杯子，倒了一点水，慢慢抹在女孩的嘴唇上。 　　但女孩依然在小声地说着什么。 　　小泽楠只能俯下身，仔细倾听。 　　“妈妈，妈妈……” 　　虽然语言不通，但妈妈这个词小泽楠还是能够分辨出来的。 　　小泽楠嘴唇颤抖了起来，她强忍着无法平静的心绪，抱起女孩的脑袋枕在自己的腿上，轻轻擦掉女孩脸颊上的血迹，说道：“妈妈在哦，妈妈在这里哦……” 　　“把这个也带上吧……”神奈指挥着保镖们把还活着的遇难者搬上车。 　　“这里，这里还有一个活着！”小泽楠举起手喊道。 　　“可是……”达奇说道，“车比较小，最多只能装得下两个人。” 　　“那就先装两个回去吧。”神奈果断地摆了摆手说道。 　　达奇开着车先行返回工厂，神奈等人留下照看伤者。 　　大约十几分钟之后，之前运送老人的面包车终于又回来了，保镖们又抬了两个伤者上车。 　　“还有她，把她也带走吧……求求你们了……”小泽楠抱着女孩连忙说道，不知何时她脸上已经满是泪水了。 　　“这……”保镖们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两位伤势比较轻……” 　　伤势比较轻的运回去得救的可能性比较大，伤势太重的即使运回工厂大抵也挽救不回来了。 　　小泽楠明白他们的意思，一时无法说出话来。 　　保镖们见小泽楠呆在那里，于是便又开着车返回了。 　　几分钟后，女孩不再喊妈妈了，躺在小泽楠的怀中渐渐失去了气息。 　　小泽楠情绪终于失去了控制，抱着女孩的尸体嚎啕大哭起来。 　　PS：这是第二更。 第504章 英雄（八） 　　地球实在太大，人类实在太多，发生在地球一角的事情不管多么糟糕也无法被全人类所关心。 　　就比如印度尼西亚的暴乱永远也不可能妨碍到马场淳泡酒吧，他甚至都没有听说硬度尼西亚暴乱的消息。 　　这天马场淳照常来到他经常光顾的酒吧。 　　政府的社保部门给马场淳登记的是“无业”，但马场淳在外人面前一直坚称他是个艺术家。阴柔帅气的脸蛋，巧言擅辩的嘴巴，加上略显颓废的气质使他“艺术家”的身份倒也有几分可信度。 　　“我欣赏巴赫，但要说喜欢的话，我还是更喜欢贝多芬……” 　　马场淳侃侃而谈。 　　对面几个中年妇女崇拜地看着他，眼睛里都发着光，不知不觉又点了两瓶酒。 　　这些酒马场淳之后可以去找酒吧经理拿提成。 　　雅子一直为自己没有能够成为艺术家而遗憾着，所以她一直试图把女儿培养成艺术家，她支持爱瑠学音乐，又亲自指导千岁学画画。如今爱瑠算是学有所成，外界已经有人称她为“新生代钢琴家”了。不过，“艺术家”这样的称呼离千反田家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马场淳现在不仅已经是艺术家了，甚至还能依靠艺术家的身份赚钱。要神奈来说，在艺术的道路上，对方显然比千反田家略胜一筹了。当然，这样的结论能把雅子气死。 　　马场淳的艺术家朋友和摇滚乐队朋友们有时候还会哄这些女人去酒店开房。马场淳倒是很少这么做，因为这些女人不如小泽楠年轻漂亮，也不如小泽楠干净。 　　大概是家里有事，这桌女人们今天散场早了一些。马场淳端着酒杯坐到了吧台上，这里有几个马场淳熟识的朋友正在聊天。 　　“马场，”一个乐队的吉他手拍着马场淳的肩膀笑着说道，“我听说你那个小女朋友又找了个帅气威猛的健身教练啊。” 　　以往被这样开玩笑，马场只会感觉尴尬，然后笑着说一句“那有什么用，让她在床上哭的人不还是我”，但是这一次马场淳心中却莫名地烦躁了起来，因为他感觉那有可能是真的。 　　小泽楠确实已经找到了新工作，而且看起来新公司对她还是很重视的，那么给她派个教练也就不奇怪了，毕竟那是一家安保公司。 　　堕落的人总是希望身旁有人比他更加堕落，一直以来，小泽楠就是马场淳身边那个比他更堕落的存在。然而，现在小泽楠居然毫无预兆地走上了正轨，依然只能酒吧夜店混迹的马场淳心中渐渐生起了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吉他手看到马场淳面色不大对，于是便又递了一杯起泡酒过来，笑道：“怎么了？马场，就开句玩笑嘛，不要介意，来我请你喝……” 　　哐当。 　　马场淳随手一摆，将起泡酒打翻在桌上。 　　“你什么意思？马场淳？”吉他手也不高兴了。 　　“我开个玩笑和你老婆睡了，你也不要介意啊。”马场淳讥讽道。 　　“马场淳！”吉他手拍案而起，怒道，“你TM和小泽楠分手多长时间了，我说说，又怎么了？你还腆着脸把人家当你女朋友，人家看得上你吗？” 　　“我和小楠之间的事情用得着你多嘴吗！”马场淳咬牙道。 　　“我就多嘴了，你能把我怎么样？”吉他手居高临下地看着马场淳地说道。 　　这种目光让马场淳异常难受，他想起了前两天在神山市的遭遇。他被吓得连站都没站稳，差点尿了裤子，那个对小泽楠颐指气使的女孩却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瞧过他。 　　现在不管什么人都能看不起自己了吗？马场淳越想越是屈辱，然后挥起拳头就朝吉他手脸上砸过去。 　　这一刻，马场淳是何其血勇。 　　不过，下一刻，他就后悔了。 　　马场淳除了喝酒吹牛什么都不会，说手无缚鸡之力都有点吹捧他了，他的拳头能有什么力气？吉他手虽然看起来也挺瘦，但人家好歹需要靠弹吉他吃饭，身体素质至少比马场淳强些，更重要的是，人家一个摇滚乐队有六个人！ 　　马场淳与吉他手打了起来，乐队内的其他人连忙过来劝架，劝了一阵发现劝不住，于是只好选择站在了吉他手一边，六个人一起把马场淳揍了一顿。 　　马场淳鼻青脸肿地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因为在酒吧内打架，他今天陪酒的那一丁点微薄的报酬没了，甚至还欠下了一些赔偿金，酒吧经理警告他，如果还有下次那就不许他进门了。 　　他和酒吧没有签任何合同，属于“自由职业者”，酒吧不许他进门，那马场淳还真的没有任何办法。 　　身体的疼痛让马场淳心情更加糟糕，他思来想去还是得出了一个结论：自己沦落到这种地步都是小泽楠那个婊》子害的！ 　　当初他高中毕业之后，也是认真找过工作的，如果不是认识了小泽楠这种害人不浅的家伙，他怎么会堕落到连工作都没有的地步。如今，她把自己拖累到这种程度，居然就拍拍屁股跑了！ 　　这个贱B！ 　　马场淳掏出了手机，准备把他所知道的小泽楠的真面目全部抖露出去，看看她还怎么在企业中混下去，他要把小泽楠的前程彻底毁掉！ 　　结果，马场淳打开Γwitter，翻到“露露酱”的主页之后，就看到了一片骂声。 　　“一个陪酒女还冒充富二代！” 　　“借钱炫富，还真是不要脸呢？” 　　“露露酱你的私人厨师呢？是不是靠陪睡付工资的呀？” 　　“高中辍学，无业游民，夜店陪酒，还要装什么清纯呢。” 　　“国中生都不放过，你这么饥渴了吗？” 　　…… 　　马场淳看得一头雾水，他在网络上搜索了一下，很快明白了原委。 　　Γwitter上出现了题为《揭秘富豪网红露露酱的真面目，实为夜店陪酒女》，这篇文章对小泽楠进行了全方位的诋毁，比如说：小泽楠高中辍学啦，借钱炫富啦，被老头子包养啦，在夜店陪酒啦，还有骗未成年小男生上床啦……真真假假将小泽楠描绘成了一个一无是处，毫无廉耻心，饥渴之极的中年妇女。 　　是谁也和小泽楠有仇吗？ 　　马场淳疑惑地寻找到了文章末尾，角落里的作者的名字——马场淳！ 　　哈？马场淳差点蹦了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写了这篇文章？梦游的时候吗？ 　　PS：晚上还有更新。 第505章 英雄（九） 　　暴乱爆发之后第四天，雅加达方面就宣布暴乱已经被完全平息。 　　然而，按照神奈的观察，印尼社会直到一星期之后才恢复安定，雅加达执政者的反应简直迟缓到令人发指。 　　这场暴乱引起了全世界的关注，美国，英国，法国等地HR团体组织了大游行抗议这种残暴的大屠杀行为，联合国人权理事会要求印尼政府给予本国人权问题足够的关注，东南亚国家联盟对印尼发生的种族冲突表示遗憾…… 　　华国方面倒是一直保持着沉默，不过这种沉默反倒让印尼政府更加在意，因为没人会觉得华国政府会看不见这种几乎是在家门口肆意挑衅的行为，也没人会认为印尼有让华国“强烈谴责，严重抗议”的资格。 　　神奈所了解的信息比外界稍微多一些，因为小野有一不久之前又送了两个重伤的遇难者来到千家良品的工厂，离开时他脱掉了身上的西装，向千反田安保借了一套冲锋衣，背包，自热口粮等等装备。 　　即使小野有一没说，神奈也能猜得出——这个胖子是要独自潜入东帝汶了。 　　直到这一刻，神奈才感觉，这家伙身上确实有点特工的气质。鬼知道现在的东帝汶有多么混乱，那里种族矛盾尖锐到印尼军队恨不得把东帝汶的粮食来源尽数掐断，让东帝汶那半个岛上的人全部饿死。 　　小野有一一个连枪都不会用的教书匠居然有敢潜入到那种血腥的旋涡中去，单是这份胆量，就已经非同寻常了。 　　不过，当小野有一问起千家良品是否能够给东帝汶支援一份粮食时，神奈还是果断地拒绝了。 　　作为一家国际性企业，千家良品有必要和大多数世界主流国家的政府搞好关系。给东帝汶的反对派通过粮食的行为会把印尼政府得罪死的，印度尼西亚是东南亚最大的国家，拥有两亿多人口，无论是作为市场还是生产基地都是非常有分量的存在。 　　在这一次暴乱之中，千家良品的三家工厂前前后后收留了近一万名避难者，这种动作已经够大了，大到让印尼政府都不得不注意的程度。苏腊巴亚警方甚至专门派了几个警官来询问千家良品到底想干什么？ 　　神奈拍着桌子将他们骂了出去。 　　晚上，千棘裹着浴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笑着问道：“你这样是不是太粗暴了？” 　　“粗暴？”神奈坐在床上看着文件，嘁了一声，头也不抬地说道：“我已经够温和了吧？我们满大街救人的时候，他们像只乌龟一样缩着，现在局面稳定了倒是跳出来了。” 　　千棘从神奈手上拿走了文件，说道：“十点了，该洗澡睡觉了。” 　　“唔……”神奈翻着白眼，然后仰头倒在床上，抱怨道，“你都快变得和爱瑠一样啰嗦了。” 　　“你这家伙真是不知好歹，”千棘气笑道，“没有爱瑠照顾你，你早就把自己饿死了……” 　　说着千棘忽然注意到神奈的腰间露出了一些青色，她跪到床上伸手将神奈宽大的T恤掀起来，果然有一大片淤青。 　　“伤的挺严重的嘛。”千棘笑着说道。 　　“你居然还幸灾乐祸！”神奈不满地瞪着这家伙说道。 　　神奈今天在工厂内遭到了袭击，不过对方只是为了抢她的财物，保镖也当场按住了抢匪。神奈身上的伤势并不是被人冲撞的，而是她自己被突然冒出来的抢匪吓了一跳，然后失足从台阶上摔了下来。 　　“你自己摔的还能怪谁？”千棘说道，“早就提醒过你了，工厂里现在人多眼杂不要随便乱跑。” 　　神奈哼了一声，不以为然，紧接着又打了个哈欠。这段时间的奔波已经有点透支神奈的精力，被千棘提醒之后，神奈确实感觉有些困倦了。 　　“对了，”千棘又问道，“小楠那边你打算怎么办？她的状态有点不对劲呢。” 　　小泽楠这两天情绪非常低落，一方面是因为高负荷的救援活动，另一方面就是气势汹汹的网络暴力了。 　　在那篇揭秘文章在网络上流传开来之后，小泽楠在网友们的口中就成了“虚荣”，“下贱”，“撒谎精”等等负面特征的代名词。“露露酱”所发的每一条Γwitter下面都有上万条不堪入目的回复。 　　小泽楠的前男友马场淳还接受了某些网络媒体的采访，表示他写这篇文章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更少的人被小泽楠的外表所欺骗，文章中的内容句句属实，肯定禁得起任何调查。 　　神奈对此非常无语，那篇揭秘的文章明明是她新手写的，而且除了小泽楠高中辍学，假装富二代这两条，其余的内容都是神奈随口瞎编出来的。马场淳居然还真的敢冒领这个作者的资格。 　　“不用担心，如果说小泽楠还有什么值得称道的优点的话，那就是脸皮足够厚，不会因为被骂两句就寻死觅活的。”神奈满不在乎地说完，停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接下来两天也没什么工作了，就让那家伙稍微休息一下吧……” 　　经历过暴乱事件之后，小泽楠就时不时会出现精神恍惚的状态，神奈也觉得她可能需要看下心理医生，只不过之前一直没有时间罢了。 　　千棘盯着神奈的眼睛看了一会儿。 　　神奈奇怪地说道：“你在干嘛？” 　　千棘笑了起来，捏住神奈的脸蛋说道：“我在想，我家长姐其实是个挺可爱的傲娇呢！” 　　“哈？我是傲娇？”神奈绝对不会接受这种评价的。 　　千棘却压根不给神奈辩解的机会，将文件丢到了一边，关掉了灯，说道：“睡觉。” 　　神奈感觉到一个光滑温软的身体钻进了她的T恤里。 　　“干嘛！把我的衣服撑坏了。”神奈抱怨道。 　　“我一直想试试，你的T恤是不是真的可以装得下的两个人。”千棘笑着说道，她真的把自己也“穿”进了神奈的T恤里面。 　　“哦，我还没有洗澡……”神奈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没事，”千棘在神奈脖子上嗅了嗅，说道，“没什么汗味，不过，有一件事情有必要提醒你一下……” 　　“什么事？”神奈问道。 　　“平时不要偷懒，内衣一定要穿。”千棘捏捏神奈软绵绵的腰肢，笑着说道，“你的胸太大，很容易露点。” 第506章 英雄（十） 　　神奈虽然小泽楠放了假，但是小泽楠依然没有办法让自己轻松下来。 　　那个陌生女孩死在自己怀里的场景就像梦魇一样折磨着小泽楠，与这些相比，网络上的那些气势汹汹地声讨自己的“正义之士”，反倒有些无足轻重了。 　　放了假，小泽楠想去医院做一做义工，这样起码可以让她心中稍微舒服一点。 　　神奈听说这家伙连放假都闲不下来，干脆取消了她的假期，让她去给石井早苗当跟班。 　　“石井小姐，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的吗？”小泽楠问道。 　　“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石井早苗反问道。 　　“我……”小泽楠迷茫地说道，“我只是来给石井小姐打下手的……” 　　“我这里也没什么要做的工作啊。”小泽楠说道。 　　早苗的小腹已经看得出隆起了，让她做事多多少少有些不便，况且暴乱已经结束，神奈便让早苗管理厂区的工作重新交给了工厂的管理班子和浅井明，这样一来，早苗反倒闲了下来。 　　“这样吧，”石井早苗一拍手说道，“我们一起去逛街吧！” 　　“诶？逛街？”小泽楠一时跟不上石井早苗的思路。 　　石井早苗说完便换了身衣服，强行拉着小泽楠走出了厂区。 　　苏腊巴亚城区已经平静了许多，马路上的血迹被清洗干净，砸烂的车辆被拖走，洗劫过的商店正在重新装修。不过，还有一些短时间内无法消除痕迹，依然可以依稀看出不久之前发生的那一场劫难，比如，道路上步履匆匆的行人。 　　种族的隔阂是无法使用暴力消除的，暴力反而会使社会的裂痕扩大，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危机更为严重。 　　苏腊巴亚的街道小泽楠已经走过很多次了，当然是被神奈押着走的，所以一直都没有认真欣赏过苏腊巴亚的街景。 　　印度尼西亚算不上一个富裕的国家，但是作为印尼第二大港口城市，苏腊巴亚还是算得上繁华的。尽管刚经历过一场劫难，街道上依然有不少商店在营业。 　　早苗带着小泽楠逛了一上午，买了些东南亚风情的衣服和小饰品，然后又找了家咖啡店坐了下来，一起喝杯咖啡。 　　小泽楠坐在落地玻璃窗前，看着某个街口，愣愣地发呆。 　　早苗顺着小泽楠的目光看了过去，问道：“你在那里救过人？” 　　“没能救下来……”小泽楠说道。 　　“你觉得愧疚，还是自责？”早苗问道。 　　小泽楠摇了摇头。 　　“还是说……害怕？”早苗又说道。 　　小泽楠的嘴唇微微颤抖起来，勉强挤出一点难看地笑容，说道：“倒也不是害怕……只是……只是她死的时候还在喊妈妈……” 　　小泽楠双手比划着，半天也没能说出什么东西来，她不知道该如何用自己那贫瘠的词汇量描述出自己的心情。 　　早苗笑了笑，主动问道：“那女孩几岁了？” 　　小泽楠回忆了一下：“大概十二三岁的样子。” 　　“当时为什么没能救下她呢？”早苗又问道。 　　“当时受伤的人太多，我们的车辆不够，所以神奈小姐让我们先救伤势比较轻的人。”小泽楠说道。 　　早苗点了点头，说道：“这么说来……其实应该是神奈的责任喽？” 　　“不不不，”小泽楠连忙摆手道，“神奈小姐已经尽力在救人了，先救伤势比较轻的人也没有错，那么重的伤就算送回去抢救也很难活下来的吧……” 　　“小楠对神奈总是很信服嘛。”石井早苗笑着说道。 　　“啊？”小泽楠表情顿时有些僵硬，她对于神奈与其说是信服，不如说是敬畏。 　　雇佣兵的大佬在小泽楠那点微不足道的见识里都是属于那种杀人不眨眼的类型。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小泽楠知道神奈未必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但她的强势还是给小泽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小泽楠面对神奈时不免有些心里发憷。 　　“我听说是小楠是神奈小姐亲自挑选进千反田安保的？”早苗又问道。 　　“嗯，是的。”小泽楠点了点头。 　　“神奈小姐是怎么找上你的？”石井早苗好奇地说道，“那位大小姐性格傲慢得不得了，能被她看中可不容易。” 　　“这个……因为我原本是个稍微有点粉丝的Γwitter主，所以神奈小姐在网上看到了我……”小泽楠表情尴尬，她总不能把神奈看中她“足够废物”这个理由说出来，那样也太尴尬了。 　　神奈的话虽然有些苛刻，但是小泽楠心底却是认同的，自己几乎一点特长都没有，脑子不够聪明，人算不上勤奋，所谓的网红也是弄虚作假出来的。如果老板是个男人的话，小泽楠还能够认为他看上了自己还算不错的长相，但神奈是个女孩，而且是个相当漂亮的女孩。 　　“在网上看到了你，就把你带到千反田安保来了？”石井早苗笑道，“她又不是不知道千反田安保工作辛苦，这也太乱来了吧？” 　　“是啊……”小泽楠也忍不住小声地抱怨了一句，“两个月前我连400米都跑不了，现在每天都要跑十公里，都快练出肌肉来了……” 　　“练出肌肉来不好吗？”石井早苗眼睛发着光，羡慕地说道，“我一直都想健身来着，可惜坚持不下来。很羡慕千棘小姐的那种人鱼线啊，身材真好，看上去就很性感。” 　　“千棘小姐的肌肉线条确实很性感啊，”小泽楠也身子前倾着，说道，“但那是因为她是个射击运动员啊。” 　　“这有什么关系吗？”石井早苗疑惑地问道。 　　“当然有关系，”小泽楠捏捏自己的手臂，又捏捏小腿，说道，“射击运动员锻炼的是上肢力量，所以不会有肌肉腿。像我这样每天跑步早晚会练出肌肉腿的，那样可就太难看了，而且在户外跑步还会晒黑，紫外线会让皮肤变差……” 　　“可是小楠的皮肤看起来很好啊，我这两天都在印尼晒黑了。” 　　“皮肤保养很重要呢，我每天出门都要注意做好防晒呢。” 　　“是吗？我也做啊，小楠用什么防晒霜？” 　　“我一直在用Biroe，比较适合我这种干皮，防晒效果很好。” 　　“是吗？价格怎么样？” 　　“超级便宜，所以我每天出门都把浑身上下抹一遍，用量超大。” 　　…… 　　不知怎么话题就逐渐转到了塑身和护肤上来，连小泽楠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正聊得兴致勃勃，之前那种抑郁沉闷的感觉正从她身上一点点消失。 第507章 英雄（十一） 　　“大岛桑，我跟你说，不是我不讲前面，嗝……是小泽楠那贱人先看不起我……” 　　“马场桑说得真对！” 　　马场淳正在和他新认识的朋友喝酒打屁。 　　这位新朋友名叫大岛司一郎，是国民新闻社旗下国民新闻网的一位记者。 　　那篇题为《揭秘网红露露酱》的文章在网络上流传开之后，大岛司一郎便找到了马场淳想要采访他。 　　刚开始的时候马场淳并不愿意接受大岛司一郎的采访，因为大岛司一郎这人看起来太油滑了，不是马场淳擅长应对的类型。但是一翻接触之后，马场淳对大岛司一郎的好感度直线飙升。 　　大岛司一郎花钱很大方，总是请吃饭，请喝酒，说话又好听，对马场淳酒后的满嘴跑马车，总是不住地吹捧。于是没过两天，马场淳就和大岛司一郎揽着肩膀，称兄道弟了。 　　起初，马场淳告诉了大岛司一郎，那篇《揭秘网红露露酱》根本就不是他写的，他也不知道是谁写的。 　　但是大岛司一郎却说：“不是你写的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马场淳是你，你才是小泽楠的前男友。这人既然未经同意冒用了你的名字，那你就把他的文章抢了，他难道还有办法告你吗？” 　　马场淳这样一想感觉确实是这个道理啊。 　　国民新闻网和普通网民不一样，他们是一家正规企业，如果要使用那篇文章是要给作者付钱的。如果马场淳承认自己就是文章的作者，那他就能从大岛司一郎手中拿到这笔钱。 　　至于坏处，就像大岛司一郎所说的那样，原作者还能告自己吗？于是马场淳便真的顶着文章作者的名义接受了记者的采访，不光是国民新闻，甚至还有好几家小报的记者。 　　大岛司一郎这一趟就是来给马场淳送钱的。钱其实也没多少，就一万日元，但还是让马场淳开心地搂着大岛司一郎叫了好几声“好兄弟”。 　　临别之前，马场淳拉着大岛司一郎表示要请他再喝顿酒，这是认识几天来，马场淳第一次请客。 　　几杯冷酒下肚，马场淳已经看得出醉意了，但大岛司一郎还在给他劝着酒，说道：“这女人嘛就是犯贱，不给点教训就不听话。” 　　“对！”马场淳觉得大岛司一郎的话非常和他胃口，手中的一杯酒又见了底，醉醺醺地说道：“小泽楠那女人就是贱！我，嗝……我就是要给她一些教训。” 　　“没想到小泽楠那种人在网上几万粉丝呢。”大岛司一郎又给马场淳满上了酒。 　　“网上的人都是蠢货，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他们居然还信小泽楠是富二代呢！”马场淳嘲笑道。 　　两人一直从早上一直喝到了中午，不过醉的只有马场淳一个人。 　　主动结完账之后，大岛司一郎并没有返回位于大阪的国民新闻社，而是转头去了神山市，将一支录音笔交给安菲亚，并且从安菲亚那边取走了一张支票。 　　当天下午，一部NHK电视台的一集名为《血腥都市——亲历印度尼西亚大屠杀》的纪录片就刷爆了网络。 　　这纪录片的素材就是神奈雇了制作组在苏腊巴亚拍的，安菲亚将它出售给了NHK电视台的《纪实72小时》栏目。 　　印度尼西亚的暴乱爆一些国家的情报部门或许可以提前捕捉到一些蛛丝马迹，但是对于媒体而言，这场暴乱简直突如其来，毫无预兆，谁能想到一个位于亚洲的文明国家会爆发出这样惨无人道的野蛮丑闻呢？因此很多媒体派遣记者匆匆忙忙地赶到印尼的时候，并没能拍到足够好的素材。 　　所以，安菲亚拿着这纪录片来到NHK的时候，NHK简直如获至宝。 　　《血腥都市》应该是目前电视与网络上关于印尼暴乱的最直观的一部视频资料了，它甚至捕捉到了暴民将受害者斩首的场面，这是之前各大电视台记者都没能拍到的内容。 　　一个活生生的人被蛮不讲理地从家里拖出来斩首，这对于生活在现代社会的普通人的心灵冲击力实在是太强了。 　　《纪实72小时》将《血腥都市》公布出来之后，安菲亚甚至没有找水军刻意去推动，这部纪录片就在全世界范围之内引起了一片哗然。 　　印尼的暴乱已经众所周知了，外界的普通人还意识不到这场暴乱有多么残酷。 　　“真是令人震惊，他们难道还没有开化吗？” 　　“我以为印度西亚是一个文明国家，没想到居然如此野蛮！” 　　“这是亚洲吗？为什么看起来被中非还要混乱？” 　　“天呐，这么血腥的视频为什么还没被删掉？” 　　…… 　　印度尼西亚政府声称《血腥都市》是在故意丑化印尼，强烈要求NHK删除该纪录片，NHK却全当没听到。NHK曾拍摄过731部队纪录片，他们连日本政府的面子都不放在欣赏，更不用说印尼政府了。 　　日本PTA等组织指控NHK播放的内容过于血腥，这是毫无社会责任意识的表现。NHK却辩解说《血腥都市》主题是展现日本国际救援队队员的风貌，宣传的是伟大的人道主义精神，怎么就没有社会责任意识了呢？ 　　《血腥都市》纪录片的主角确实不是那些暴徒，而是神山国际救援队。 　　除了那个斩首场面以外，最让观众印象深刻的就是一个救援队女队员抱着遇难者遗体嚎啕大哭的场景了。 　　小泽楠抱着伤者一次次哀求同伴将伤者带走，又一次次因为种种缘故被耽搁，只能眼睁睁看着伤者在自己怀中渐渐死去，最终崩溃大哭。 　　血腥残酷的环境，日本女孩娇小的外表以及发自内心的泪水，这些要素组合在一起强烈而真切地冲击着全世界观众的心灵。小泽楠因此第一次受到了全世界网民的褒扬。 　　“一个女孩子能够在这么危险的环境中做志愿者，了不起啊。” 　　“可怜的孩子，她是真的在为受害者感到伤心呢。” 　　“应该受到惩罚的是那些暴徒，小姐姐真的不用自责。” 　　“真是一个善良，美丽，又勇敢的女孩。” 　　“这纯洁至善的心灵应该像贞德一样封圣。” 　　“我宣布，这位小姐姐就是我的女神了！” 　　…… 第508章 英雄（十二） 　　暴乱逐渐平息了下来，但神山国际救援队还在印度尼西亚装模作样的滞留着。 　　NHK《纪实72小时》栏目派了一队工作人员来采访小泽楠，准备制作一期专题节目。 　　“把身体侧过来，再拍一张，请把步枪突出出来……” 　　NHK的摄影师正在给小泽楠拍着宣传照，西格绍尔公司的广告部门主管伊文思在旁边不断指挥着。 　　“也许可以换一支Virtus步枪，它们比较适合女性……”伊文思看着相机屏幕思索着。 　　“已经拍了很多张了，伊文思先生。”神奈在旁边开口提醒道，“电视台还要录节目呢。” 　　伊文思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终于闭上了嘴。 　　西格绍尔公司原先并不重视千反田安保这一次广告代言的策划，一开始他们只愿意给千反田安保支付十五万美元的广告费用，于是千反田谷佑干脆放弃了直接支付固定数额报酬的条款，选择了按照视频收视量收取广告费的方式。 　　三天不到，NHK的纪录片《血腥都市——亲历印度尼西亚大屠杀》全网点击量已经破亿了。 　　西格绍尔公司终于重视起了这件事情，派来了广告部门的主管伊文思。伊文思一见面就给了千反田安保支付了一张二十万美金的支票，他表示这二十万美金不是广告费，而是记录片的拍摄费用。 　　伊文思不再说话了，《纪实72小时》节目组也终于松了口气。如果不是西格绍尔公司赞助了这期节目，NHK的摄影师早就想骂人了。 　　小泽楠抱着枪，有些拘谨地坐到了记者的对面。 　　采访小泽楠的记者就是《纪实72小时》栏目的知名主持人竹内佳乃，小泽楠的拘谨非但没有让竹内佳乃小瞧，反而给了竹内佳乃不错的印象。因为面对面对镜头时显得拘谨才显得真实，更符合小泽楠一个普通救援队队员的身份。 　　但竹内佳乃不知道的是，小泽楠作为一个网红，镜头感还是很不错的，她之所以表现得很拘谨，是因为神奈的存在。只要神奈在一旁盯着，小泽楠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会变得战战兢兢，束手束脚。 　　“小泽小姐是什么时候加入神山国际救援队的？” 　　“今年刚加入了，我只是一个新人……” 　　竹内佳乃用轻松的语气与小泽楠聊了起来。 　　小泽楠当然不能说，自己是一个多月前被神奈强行抓来的。按照神奈提前准备好的稿子，小泽楠表示她去年就加入了千反田安保，作为实习生工作了一年，今年实习结束后被调入了神山国际救援队。 　　聊天的重点自然是放在了小泽楠在苏腊巴亚街头救人的过程之中。聊起这些事情，小泽楠的脸色还是有些抑郁，不过经过石井早苗的疏导，小泽楠至少已经能够正常地与人描述这些残忍到难以想象的事情了。 　　小泽楠眼含热泪却又认真讲述的表情落在竹内佳乃的眼中就变成了小姑娘善良却又坚强的表现。 　　“最近网络上对小泽小姐多有指责，请问小泽小姐怎么看待那些言论呢？”竹内佳乃又问道。 　　“指责？指责什么？”小泽楠疑惑地说道。 　　“小泽小姐不知道吗？”竹内佳乃惊讶地说道。 　　“抱歉，”小泽楠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最近这段时期救援队内很忙，我的手机在印尼也上不了网，所以不太清楚网络上发生了什么。” 　　这就纯属是谎话了，小泽楠很清楚竹内佳乃想问的是什么。自从那篇《揭秘富二代网红露露酱》的文章在网络上流传开来之后，小泽楠每天都要花几个小时在刷Γwitter，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网络上对她的指责是什么呢？ 　　竹内佳乃也知道小泽楠是在演戏，但她也没有感觉反感，因为这场戏是千反田安保主动要求演的。看到了Γwitter上对露露酱的恶言恶语，竹内佳乃也乐意帮肖泽楠澄清一下。 　　竹内佳乃拿出手机把《揭秘富二代网红露露酱》这篇文章翻了出来给小泽楠看。 　　小泽楠接过文章快速地浏览了起来，一边看着一边微微皱起了眉头，待看完了一遍，她笑了起来，摊开手解释道：“这篇文章所说的内容并不全都是假，比如我高中时辍学，前男友名叫马场淳，不过除了这些之外，就没有多少真实的东西了……” 　　神奈站在旁边看着小泽楠与竹内佳纯之间的对话，忽然有人从身后抱住了她，把脸埋到了神奈颈间。 　　“不要乱动。”神奈说道。 　　“还没有采访完吗？”千棘的声音在神奈耳边响了起来，“我买了料理回来呢。” 　　“刚开始采访呢。”神奈说了一句，不过这里也没她什么事情，神奈便跟着千棘一起离开了节目录制现场。 　　千棘从街上买了些日式料理回来，苏腊巴亚是港口城市，海鲜什么的自然不会匮乏。早苗为她自己享受改造出来的楼顶阳台早就被神奈鸠占鹊巢了，神奈与千棘坐在这里一边吹着海风，一边品尝着刚刚切出来的生鱼片。 　　“网上那些人先是恨不得小楠去死，现在又把小楠捧上了天，真不知道他们如果知道露露酱就是小泽楠的话，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千棘一边说着，一边夹了一块三文鱼喂到神奈嘴边。 　　“蘸点芥末。”神奈说道。 　　千棘把三文鱼在芥末酱里蘸了蘸。 　　“有点多了。”神奈又说道。 　　千棘翻了个白眼，把三文鱼送进了自己嘴里：“不吃拉倒。” 　　神奈也没有介意，拿了只螃蟹腿，一边笨拙地剥着，一边说道：“露露酱弄虚作假，所以他们骂露露酱。小泽楠救助难民，所以他们称赞小泽楠。从价值观上来说，他们的举动其实并没有什么问题。” 　　千棘看神奈剥得实在费劲，只好拿了只蟹腿，把蟹肉剔在碟子里，推到神奈的手边，说道：“那么问题出在哪里呢？” 　　“问题就出在他们看不到完整的真相，”神奈摇着手中的蟹腿说道，“网民所看到的东西都是我们给他们看的东西，所谓的网络自由始终都只是一个伪命题，破碎的真相只能算是另一种谎言。” 第509章 英雄（十三） 　　在印尼滞留了四十多天，千反田安保旗下神山国际救援队终于启程回国了。 　　不对，现在叫神山国际人道主义救援队了，神奈嫌神山国际救援队这个名字不够人道主义，所以直接把“人道主义”直接加名字里面了。 　　神山国际人道主义救援队，这个名字一听就让人感觉国际主义精神和人道主义精神充足得快要溢出来了。 　　神奈坐在小汽车内，抱着电脑，看着NHK的节目。 　　NHK对小泽楠的专访已经播出了。 　　宣传海报上穿着黑色作战服，扎着马尾辫，抱着MCX步枪，既有邻家女孩的清纯，又有女战士的英气。西格绍尔的代表伊文思对这张照片相当满意。 　　西格绍尔1974年创办于瑞士，总部也在瑞士，但是这家瑞士公司的主要市场却是在美国。他们1985年进入美国，如今已经是全美最大的民用枪械销售商了。但是市场不断拓张的同时，西格绍尔也在面临着越来越多的问题，其中最严重的就是美国社会日益泛滥的枪械暴力问题。 　　校园枪击案，酒吧枪击案，演唱会枪击案……每次发生恶性枪击案，媒体和民众总是会把终极原因归咎到军火商头上，每年在美国卖出数十万支枪械的西格绍尔公司自然无法幸免于难。在禁枪团体经年累日的指控下，西格绍尔的企业形象已经和屠夫，刽子手差不多了。 　　即使军火商也要形象的，不然他们为什么一直在美国宣传持枪是为了守护民主自由呢？ 　　西格绍尔这两年一直在尝试着扭转自身的企业形象，为此他们甚至修改了格林童话，比如大灰狼想要吃掉小红帽的奶奶，结果小红帽的奶娘拿出了西格绍尔生产的猎枪将大灰狼打成了筛子，这个故事告诉小朋友们持枪可以保护你的家人。 　　可惜，这种宣传手段并没有起到太好的效果，大概是因为持枪的支持者和反对者全都过了读格林童话的年级吧。 　　小泽楠非常符合西格绍尔当前的宣传需求，因为她是一个和平，博爱，反暴力的形象。 　　这估计在西格绍尔是前所未有的。西格绍尔的广告部门并不是没找过女性代言自家的产品，只不过以前他们找的不是浑身肌肉的海军陆战队女兵，就是弹无虚发的世界射击冠军。小泽楠则完全相反。 　　在NHK的专访中，竹内佳乃曾询问过小泽楠，为什么会选择进入国际救援队。小泽楠非常“羞涩”地回答道：“因为我射击成绩太烂，枪完全打不中靶子。” 　　这绝对是谎话了，实际上小泽楠连怎么装子弹都不知道，她只会端枪，哪有什么射击成绩。 　　让一个完全不会射击的人做枪支的代言人，神奈的想法可以说是很大胆了，但是印度尼西亚的暴乱在全世界范围内引起轰动之后，西格绍尔公司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其中隐藏的巨大机遇。 　　小泽楠这场专访同样也有了上千万点击与转发量，纪录片《血腥都市》中的嚎啕大哭让她获得了极大的关注度，专访中小泽楠拘谨羞涩的表现也让她博取了相当多的好处。 　　“现在外界很多人说你是英雄，你怎么看呢？”竹内佳乃在节目中问小泽楠道。 　　“我哪里算得上英雄？”小泽楠捂着嘴，不好意思笑道，“神山国际救援队是一个系统，有指挥官，有医生，有司机，而我只负责搜救而已，做的工作并不比任何人多。” 　　这番听起来非常“谦逊”的话语让网络上世界各地的无数网民评论道：“真的是一个温柔的人啊”或者“不，你已经是个英雄了”。 　　当然，真正让小泽楠再次成为网络上的热点话题的还是她的Γwitter的曝光。 　　小泽楠居然就是露露酱！ 　　“因为公司的训练又累又枯燥，所以就想在网络上发泄一下。”小泽楠这样解释她在网络上炫富的行为，脸上带着笑容，看起来有些尴尬，但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错误。 　　假扮富二代确实不算什么严重的错误，她又没骗钱骗人。 　　至于被包养，当陪酒女，骗未成年人上床等等劣迹，小泽楠全部否认了。也没有人对此表示质疑，因为网络上突然流传出了一段录音。 　　“女人就是贱！贱人看不起我，我要给她一些教训……” 　　这是小泽楠的前男友马场淳的声音。 　　网民们感觉自己受到了愚弄，曾经站在道义的制高点指责过“露露酱”的大V们纷纷发帖表示“我们欠露露酱一个道歉”。 　　想要让这些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大V们发这个帖子可不容易，安菲亚向他们付了不少钱。 　　不过好在钱也没有白花，一夜之间，“我们欠露露酱一个道歉”的字眼就被刷上了热搜榜和各种网站的推荐首页。 　　至此，小泽楠“日本英雄少女”的形象初步塑造完成了。今后只需要不断去世界各地比较混乱的地方刷名望，将这一形象坐实就可以了……神奈看着视频下的评论，满意地想着。 　　千反田安保的车队驶入了机场，准备搭乘千家良品的运输机回国。不过，员工们一个个登机之后，飞机却没有立刻起飞，一行人等待了十多分钟，终于一个姗姗来迟的客人上了飞机。 　　“抱歉，抱歉，路上耽搁了一些时间。”这位客人就是小野有一的朋友，曾与神奈有过一面之缘的佐藤悟。 　　“小野有一呢？”神奈皱起眉头问道，“他怎么还没到？飞机可不能一直等下去。” 　　佐藤悟笑了笑，说道：“不用等了，小野先生……回不去了。” 　　神奈微微惊讶，猜测道：“死了？” 　　“嗯，离开东帝汶的时候被印尼军方击毙了。”佐藤悟语气貌似轻松地说道。 　　神奈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他真名叫什么？现在可以告诉我吗？” 　　“谁知道呢……”佐藤悟摊开手，耸耸肩说道。 　　“你也不知道？”神奈说道。 　　佐藤悟摇了摇头，笑道：“我死之后，恐怕连小野有一死在哪里都没人知道了，虚假地活着然后悄无声息地死去，这就是我们这些该死的间谍的传统结局啊。” 第510章 国防外包 　　千反田安保举办了一次拍卖会，拍卖的是神山国际人道主义救援队的装备权。 　　千反田安保与西格绍尔，T-3等公司签订的协议仅限于《血腥都市》那一个广告，但仅仅这一个广告就已经让西格绍尔等公司占尽了便宜了，世界各大军火厂商也都察觉到了商机。 　　所以这次拍卖会全球共有超过二十家单兵器材生产商竞愿意出钱请救援队使用他们的装备。浅井明对他的雇佣兵又成了救援队很有怨气，但是他无法否认的是，公司确确实实地开始盈利了。 　　光是小泽楠一个人这次就给千反田安保超过一百万美金的营收，为了让小泽楠能够继续使用西格绍尔的步枪，伊文思一次性给千反田安保支付了五十万美金。 　　这在前几年的千反田安保简直是难以想象的，一年亏损一百万美金才是正常的事情，营收什么的，根本就是做梦嘛。 　　就在千反田安保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的同时，印尼局势风云再起。 　　东帝汶举行全民公投，决定脱离印度尼西亚独立建国。印度尼西亚政府拒绝承认东帝汶全民公投的合法性，并且派出军队镇压东帝汶的叛乱。 　　对印度尼西亚的分裂持欢迎态度的首先是澳大利亚，印尼是横亘在澳大利亚家门口的唯一一个大国，所以他们对任何能够削弱印尼的变故都热烈欢迎。澳大利亚不仅在口头上支持东帝汶的“解放运动”，同时还派出军队实际上帮助东帝汶抵抗印尼军队的“入侵”。 　　另一边，华国政府突然睡醒了一样，在东帝汶问题上也表现得相当活跃。几乎就在东帝汶宣布独立的同时，华国政府就宣布承认东帝汶民主共和国的合法性。 　　印度尼西亚宣布派兵镇压东帝汶反叛之时，华国政府也首先在安理会提出，联合国应该向东帝汶派遣维和部队保障东帝汶人民的民主与自由，所以之后8000人的澳大利亚军队才得以借着联合国维和部队的名义进入东帝汶。 　　印尼国防军与澳大利亚军队在东帝汶的国土上交火之后，华国政府再次谴责印度尼西亚政府给印尼国民带来的灾难，并向联合国人权理事会提议中止印度尼西亚的成员国资格。 　　印尼在人权理事会中原本就是一个万年配角般的存在，这个成员国资格似乎也可有可无一样。然而，问题在于，如果华国政府的提案真的在联合国通过，那么印尼将成为世界上第一个被人权理事会主动开革的国家。 　　这样的“第一”将会对印尼的国际声誉产生难以想象的负面影响，他们承受不起。 　　如果顾及到国际声誉，而对东帝汶的局势稍微退让的话，那么国家分裂就将变成既成事实。 　　印度尼西亚政府陷入了前有狼后有虎的困局之中，军人总统苏哈米被迫辞职。 　　神奈从印度尼西亚回国之后，并没有直接回神山市，而是来到了东京，千代田区。 　　“咳咳……” 　　一家咖啡厅内，神奈枕在爱瑠的大腿上，轻轻咳嗽着。 　　爱瑠摸摸姐姐额头的温度，有些心疼地抱怨道：“姐姐为什么非要去印尼那么危险的地方……” 　　东南亚第一大国在神奈与NHK的刻意宣传下，在日本人的心目中已经可以与索马里，利比里亚相提并论了。 　　“这不是时间太紧嘛……爱瑠，我跟你说哦，”神奈把自己的上衣掀开到胸口，露出肚子上已经开始消退的淤青，说道：“我还受伤了呢……” 　　爱瑠连忙把姐姐的手按下午，在神奈的脑袋轻敲了一下，气笑道：“姐姐注意一点形象啊，这里可是公共场合！” 　　神奈捂着头，不满地鼓起脸：“又没有几个人。” 　　“没几个人也是公共场合！” 　　七八分钟后，神奈等待的人终于到了。 　　“你好，千反田小姐。”一个干瘦的男人在保镖的带领下坐到了神奈的对面。 　　“你好，阿帕拉先生。”神奈也说道，“阿帕拉先生能拨冗来这里见面，想必我公司呈交给您的方案已经看完了吧？” 　　这个男人名叫巴姆班·阿帕拉，是印度尼西亚驻日本大使馆商务参赞。 　　“确实已经看完了，我想说……”阿帕拉拿出了一份装订好的文件摆在了桌上，文件的封面上用一行不起眼的小字打印着标题——《东帝汶国防外包企划》。 　　阿帕拉手指敲着文件，半晌才叹道：“贵公司居然想承包东帝汶国防军……真是大胆的想法。” 　　“确实大胆，”神奈点点头说道，“但是这对于印度尼西亚来说，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贵国政府应该不希望澳大利亚军队一直驻扎在东帝汶吧？” 　　“我国是不会任由东帝汶独立的！”提到澳大利亚，阿帕拉不由咬牙切齿，印尼与澳大利亚军队在东帝汶发生了几次短暂的摩擦，几乎都是以印尼国防军的完败收场，现在国际上都在嘲笑印尼国防军只能屠杀平民，简直颜面扫地。 　　神奈啧了一声，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看不起贵国，贵国现在腹背受敌，安理会显然已经铁了心要让印尼分裂了，如果贵国想要收回东帝汶恐怕要对联合国宣战，难道说贵国也有自信战胜联合国军吗？” 　　阿帕拉气势一滞，他声称不允许东帝汶独立是政治正确的说法，实际上他心里比一般人还清楚。苏哈米总统辞职其实就是印尼政坛为东帝汶独立推出的一个背锅仔，在东帝汶这件事情上，印尼高层其实已经放弃反抗了，派军平叛只是为了安抚国内的情绪。 　　驻扎在东帝汶的澳大利亚军队顶着的是联合国维和部队的名义，印度尼西亚国防军只敢与澳军搞点小摩擦，完全不敢正面开战。印尼毕竟不是安理会的某个常任理事国，他们没有还单挑联合国军的勇气。 　　想到这里，阿帕拉不由有些面色灰暗。 　　“东帝汶没有自己的军队对于印度尼西亚的国家安全是有好处的，我想哈比比总统会也会认同这个结论的……”神奈一边说着一边给阿帕拉推过去一张支票。 　　哈比比是阿帕拉的老丈人，他现在还不是总统，但是下周一就要就任印度尼西亚代理总统了。 　　看到支票，阿帕拉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非常熟练地将支票夹进了文件夹里，笑着说道：“千反田小姐说的对，东帝汶就算独立也不应该拥有自己的军队，如果他们想要维护治安的话，千反田安保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嗯，”神奈点头道，“合作愉快。” 第511章 清和政策研究会 　　东京市，涩谷区。 　　“这么长时间没联系，神奈小姐突然找上我，我还以为你想我了呢。”安田雪姬开着车说道。 　　神奈和爱瑠坐在车后座上，听到安田雪姬的话，神奈撇撇嘴，说道：“咳咳……我没事想你干嘛？” 　　“姐姐怎么说话呢，”爱瑠嗔怪了一声，说道，“认识这么长时间了，安田小姐不管怎么说都可以算是我们的朋友了吧。” 　　“还是爱瑠会说话，”安田雪姬笑着说道，“爱瑠你也好好教教你姐姐怎么为人处世，否则一般人和她说话，能被她气死。” 　　神奈啧了一声，转头看向窗外，她很清楚安田雪姬这种老油条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气死。 　　爱瑠则连忙帮神奈说话道：“姐姐只是不太会说话啦，其实她也是很喜欢安田姐姐的。” 　　安田雪姬笑了笑，不置可否。 　　半小时后，安田雪姬的车驶入了一间别墅内，别墅的围栏门上挂着一块阴十四菊的徽章，那是日本自由民主D（Liberal Democratic Party 　　of Japan，后文以LDP指代）的标志。 　　别墅看起来并不华丽，反而有些古旧，像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建筑，别墅内人来人往，看起来颇为繁忙。 　　这座别墅是日本清和政策研究会的总部。LDP是日本最大的政党，也是日本执政党，但LDP并不是铁板一块，相反LDP内部派系林立，清和政策研究会就是其中最大的一个派系。日本现任首相就属于这一派系，这一派系前前后后已经出了七八位首相，对日本政坛有着十足的影响力。 　　神奈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她与东京的政客打交道不多。安田雪姬倒是很熟悉的样子，她拿出了一张证件交给门岗查验，然后带着神奈和爱瑠两人进入了别墅，然后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一间办公室。 　　咚咚，安田雪姬敲了敲门。 　　“请进。”办公室内一位略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 　　安田雪姬推门进去，笑着说道：“町乡叔叔还在工作呢。” 　　神奈跟着安田雪姬走进了办公室，看到一个头发杂乱的中年男人正在一边看着文件一边抽烟，办公室内烟云缥缈，宛如仙境。 　　“雪姬来了啊……”中年男人抬头看到安田雪姬，笑着说道。 　　“这位是清和政策研究会的会长，町乡克昌先生。”安田雪姬为神奈介绍道，“町乡叔叔，这位就是我昨晚向您提到的千反田神奈小姐和千反田爱瑠小姐。” 　　“咳咳……”神奈又情不自禁地咳嗽了两声。 　　“哦，对不起……”町乡克昌连忙掐灭了手中的香烟，然后又起身打开了窗户。 　　“咳咳……谢谢。”神奈捂着嘴说道。 　　町乡克昌请三位访客在沙发上坐下，然后倒上了咖啡，笑着说道：“只有速溶咖啡，怠慢了。” 　　“速溶咖啡已经很好了。”爱瑠接过咖啡说道。 　　“不不，”町乡克昌笑着摆摆手，然后指着墙壁旁的书架说道，“招待吃蛋挞老师，我觉得最好还是用星巴克比较应景。” 　　爱瑠和安田雪姬顺着町乡克昌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书架上赫然摆着一本《在星巴克要买大杯咖啡》，几人都会意地笑了起来。 　　“千反田商事我也是久闻大名了，”町乡克昌又笑道，“今年贵公司的电力工程搞得轰轰烈烈，不仅让全世界看到了我们日本企业的智慧与活力，还为日本提供了超过两万个工作岗位，真的让在下叹为观止。在此我代表内阁与首相感谢贵公司对社会，对日本民众做出的贡献。” 　　代表内阁，代表首相，听起来口气有点大，但町乡克昌有资格这么说，因为现任首相就是清和政策研究会的人，外界认为町乡克昌是首相的心腹，其实他与首相之间并不是严格的上下级，而是对等的盟友关系。 　　“电力工程的设计者是图灵数字和百川若叶，智慧方面町乡先生可以去看他们。”神奈说道。 　　“图灵数字我确实去过几次，”町乡克昌回忆着说道，“百川若叶小姐确实不负天才之名。” 　　神奈点了点头，她倒是忘了，百川可是东京的地头蛇，与东京政坛的接触绝对比自己多。 　　“那么这一次呢？”町乡克昌笑着说道，“贵公司的《国防外包企划》也是相当富有创意啊。” 　　《东帝汶国防外包企划》神奈已经发了一份给清和政策研究会。想让印度尼西亚只是千反田安保承包东帝汶的国防军是很轻松的事情，因为印度尼西亚绝对不想看到东帝汶组建自己的军队。但是单有印尼的支持并不足以让千反田安保达成目的，因为印尼毕竟是东帝汶的老东家，他们在东帝汶的问题上发表的一切意见都容易受到恶意揣测，所以千反田安保还需要谋求日本政府的支持。 　　“那么清和会怎么看待这么企划呢？”神奈开门见山地问道。 　　“这是一份很好的企划，”町乡克昌肯定地说道，“每年至少可以为自卫队五千个退役军人提供就业岗位，东帝汶有一百多万人口也是个不小的市场，可是……” 　　神奈盯着町乡克昌的眼睛，等着他“可是”后面的内容。 　　“可是内阁并不建议千反田商事此时参与到东帝汶局势之中，”町乡克昌摊开手说道，“想必贵公司也知道，美国至今还没有对东帝汶局势明确表态……” 　　神奈有些无语，经济的大国，政治的小国，这大概就是当下的日本了。即使拥有着全世界前三的GDP，日本在国际政坛上也没有多少话语权，大事上基本都是唯美国马首是瞻。这一次美国一直没有明确表态，日本内阁居然连支持自家企业进入东帝汶的勇气都没有。 　　神奈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如果美国能够表态支持东帝汶招募雇佣军，那么内阁可以给予千反田安保足够的支持吗？” 　　“当然，如果美国能够同意，我们内阁一定全力支持千反田安保接下这笔生意！”町乡克昌一拍桌子说道。 　　神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支持自己国家的企业去海外竞争却需要别国的同意，这种事情町乡克昌还能说得气势满满，也算是一种修为了。 致谢~~~~ 　　感谢“熙冰映月”，“benben244”，“暖心暖兮”等等几位先生/小姐的打赏。 　　当然还有“我永远喜欢篝之雾枝”，“心愿灬漂流瓶”，“幻想乡博丽初代”，“八云貂”，“肥居居不想减肥”等等，非常感谢各位支持。 　　昨晚打赏的大佬太多，无法一一致谢，深感抱歉。 　　首先要说明一点，昨晚不是作者在搞营销。“暖心暖兮”小姐姐算是作者的老朋友了，从这本书刚刚诞生的时候，她就一直在支持我，这是我的荣幸。“熙冰映月”和“benben244”也不是我的托，这件事情有必要解释清楚，各位大佬花了钱支持我，我不能再让人家受不白之冤。 　　各位大佬的打赏是对我的肯定，我非常感动。 　　这本书写到今天已经一百多万字了，它能够成长到这么大，我觉得书友们的支持起到的作用远比起我自己的信念更大。 　　老朋友们都知道，这本书写到今天有多么艰难。我并不是职业作者，白天上班，晚上写作，所以常常只能在凌晨更新。写作是我最大的爱好，因为它能让我感到现实生活中无法谋求的自由，我常常与老朋友说，上班是为了能够继续写书。但是有时候真的很累，因为长期熬夜，身体素质越来越差，渐渐的我也会有放弃的想法。 　　但是呢，每天早上三四点发出一章更新，几分钟之后就有人刷一个“一楼”。虽然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间帖，但那一瞬间我真的是感动地心潮澎湃，甚至眼眶发热，几乎流出泪，然后第二天继续元气满满地编我的故事。 　　经常给我打赏和投票的粉丝中有好几位朋友的ID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比如“小小天猫”，“S夏”，“泰坦空间”，“Fhsh1173”，“底层群员”等等。这本书成绩不好的时候，就会有朋友私信告诉我说：“哈菌，你这样不行哒，快去找PY推荐啊！”，我懈怠的时候，会督促我：“快去码字啊！大家正等你更新呢！”，我生病的时候，又会有人关心我：“今天就休息休息吧，身体重要。” 　　大家一路陪伴着我，从一个小小的萌新成长为一个稍微大一点的萌新，我思来想去也只能说：“有你们真好！” 　　总之，还是翻出从《高坂百合》时就已经用烂的那句话收尾吧：谢谢大家，你们的支持就是我写作的动力。 　　此致，敬礼！ 第512章 送民主！ 　　从清和政策研究会离开，安田雪姬邀请神奈和爱瑠去她的住处休息。 　　“这就是你准备的婚房？”神奈一边抱着手机打电话，一边打量着这间明显是新装修的公寓，说道，“也太寒酸了，和你大小姐的身份差太多了。” 　　“怎么了，神奈小姐打算给我送一栋别墅？”安田雪姬给姐妹二人端上了茶和点心，笑着说道。 　　“安田家这么大的财阀，在这么小的房子里结婚，确实有点寒酸了。”爱瑠也开玩笑道。 　　“喂，你们别忘了，我是出嫁啊。”安田雪姬笑着说道，“婚礼是在神山市的矢野家举办，这边这个房子是准备结婚后在东京工作住的。” 　　“啧，矢野家就是个穷鬼……”神奈又不屑地说道。 　　矢野则与神奈的过节太多，安田雪姬笑了笑，也懒得帮他们化解了。 　　下午晚餐前，神奈的电话终于拨通了。 　　“早上好，威廉先生。”神奈打招呼道。 　　“哈……确实挺早的。”屏幕对面的威廉·林奇打着哈欠，把摄像头转向了窗外，窗外还是黑漆漆的一片。 　　“哦，你还要再睡一会儿吗？”神奈很没诚意地问道。 　　“不用了。”威廉·林奇想翻个白眼，但是又打了个哈欠所以失败了。 　　威廉·林奇刚从欧洲赶回美国，本来想补个觉的，结果刚睡了三四个小时，就被吵醒了，拿起手机一看，一百多个未接电话。作为这个站在这个地球顶端的一小撮人之一，威廉·林奇看到这么多未接电话，他刹那间脑海里闪过了无数念头——五角大楼又被炸了？第三次世界大战了？还是外星人又入侵美国了？ 　　好在很快就确认了五角大楼还没被炸，世界大战没有爆发，也没有外星人入侵美国。有的只是一只闲得蛋疼的神奈罢了。 　　“说起来，我给你发的文件看完了吗？”神奈说道。 　　“《东帝汶基础建设开发企划》？”威廉·林奇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说道，“老虎基金不是摩根，说实话，我们对投资东帝汶这种落后国家的基础建设没有多少兴趣。” 　　“不，我以为贵公司是有兴趣的。”神奈歪着头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威廉·林奇不动神色地说道。 　　神奈嘁了一声说道：“大家都不是陌生人了，可以不要这样遮遮掩掩了吗？巴哈马群岛已经上了二十国集团黑名单了吧？” 　　“呵……”威廉·林奇笑了起来，说道，“神奈小姐还是那么敏锐啊。” 　　世界上有这么一些国家和地区，它们为吸引外国资本流入、繁荣本国或本地区经济，在本国或本地区内对境外资本征收超低税收，甚至免税，这些国家和地区就被称为“避税天堂”，比如开曼群岛、维尔京群岛，巴哈马群岛。 　　几乎全世界的银行，保险，证券等等金融业公司都会借住这些避税天堂，来回避本国沉重的税收，华尔街也不例外。老虎基金总部位于华尔街，但是它旗下有十几个投资基金都在巴哈马群岛。 　　进入本世纪来，随着网络技术的快速发展，这些“避税天堂”像病毒一般在第三世界国家快速扩散着，使得第一第二国家的税收流失严重，渐渐威胁到各国的金融秩序。因为涉及到主权问题，以往各国对于“避税天堂”的问题还有些顾虑。但是全球经济危机的爆发给了各国当头一棒，世界各国政府终于决心整治这些“避税天堂”了。 　　不久之前的二十国集团峰会上，各国财长和央行行长共同制定了一份《多边税收征管互助公约》，这份公约的备忘录中罗列了十七个值得注意的税率过低的国家和地区，显然二十国集团打算对名单上这些对象进行围剿了，所以这份备忘录也被业内私下称为“避税天堂黑名单”。 　　巴哈马群岛也在黑名单之上，所以神奈打赌，老虎基金也正寻找新的税率谷底来转移他们安置在巴哈马群岛的资产。 　　果然，威廉·林奇又说道：“千反田小姐认为东帝汶可以成为新的避税天堂？” 　　“能不能成为新的避税天堂，要看我们怎么去做。”神奈抱着手臂说道。 　　“怎么说？”威廉·林奇似乎终于醒了过来，坐正了身体问道。 　　“东帝汶教育普及率很低，国内很难找到足够的公务员，另外东帝汶两大政党都缺少执政经验，甚至政党内部很多人都不识字。”神奈说道，“我认为为了让东帝汶社会快速稳定下来，联合国应当派遣一批国际公务员援助东帝汶，帮助当地人以最快的速度将政府组建起来。” 　　威廉·林奇显然听明白了神奈的意思，他笑了起来，一拍大腿说道：“有道理啊！为了保障东帝汶人民的民主与人权，联合国与世界各国确实应该伸出援手，帮助他们组建一个人民的政府。” 　　“根据我得知的情报，因为印度尼西亚严格限制粮食流入，东帝汶现在饥荒非常严重，甚至很多地方已经饿死人了。”神奈又说道，“东帝汶本土政党对于粮食问题束手无策，如果我们可以掌握粮食渠道，应该很容易逼迫他们接受国际公务员援助。” 　　威廉·林奇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说道：“这个不是问题，我公司与ABCD都有长期友好的合作。如果我出面与他们商议一下的话，他们应该会给我一些面子。饥荒啊，真是人民的灾难……我们一定要帮东帝汶组建起一个民主的政府啊。” 　　ABCD是指世界上最大的四家粮食企业，即美国ADM、美国邦吉、美国嘉吉、法国路易达孚。这四家公司掌握着全世界百分之八十的粮食贸易，联合国对于不发达地区的粮食援助大多也是通过这四家公司完成的。 　　“为什么突然就说起政府事情了？”正在帮助安田雪姬准备晚餐的爱瑠奇怪地嘀咕了一句。 　　“爱瑠还是没有认识到你姐姐有多么心黑啊，”安田雪姬笑着说道，“你想想看，如果一个政府的公务员都来自于国外，那么这个政府到底是属于谁的政府？” 第513章 莫名的仇恨 　　神奈在东京忙活的时候，小泽楠已经提前跟着大部队返回了神山市。 　　当然，回到神山市并不代表，小泽楠就能休息了，她还需要跟着安菲亚参加一系列宣传活动，接受各路记者的采访。 　　“好累啊……”又结束了一次写真的拍摄回到公司，小泽楠累得瘫坐在大厅的长椅上，揉着脸颊，长时间对着镜头她笑得脸都僵硬了。 　　“小楠真是可怜呢。”前台的小姑娘同情地说道。 　　这段时间小泽楠的工作量是有目共睹的，不仅7天无休，还要24小时待机，大家都知道她一个人就给公司创造了上百万美金的利润，结果还拿着新人的工资，干着新人两三倍的工作量。 　　这就是资本家的剥削吗？小姑娘战战兢兢地想着。 　　“太累就请个假嘛，”莱薇拎着冰啤酒恰好路过，看到小泽楠的样子，便插嘴道，“小楠上个月也只休了三天假吧？” 　　因为保镖工作比较特殊，常常需要没日没夜地待机，所以千反田安保的大多数员工都没有固定的假期。公司章程规定每人每月七天假期，视情况安排或者申请，如果未能休完可以将天数累积到下个月，所以小泽楠这个月应该可以休十一天假才对。 　　休假吗？小泽楠有点心动，但是下一秒便想到了神奈那杀气腾腾的眼神，于是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脖子，讪讪地笑道：“请假还是不用了吧……其实，其实我挺喜欢工作的，工作对于我来说就像是娱乐一样，哈哈，哈哈……” 　　莱薇一愣，点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啊。”她这人比较粗放，倒也没有想太多，只觉得原来这世界上还真的有这么热爱工作的人啊。 　　“哦，对了，”莱薇指指小泽楠手边装着衣物的纸袋，又说道，“俱乐部的水箱坏了，如果你要洗澡的话，还是去宿舍洗吧。” 　　“哈？我是特意从宿舍拿了衣服来公司的诶？”小泽楠呻.吟道。 　　射击俱乐部给职业运动员提供的浴室设施比较好，能淋浴也能泡澡，员工宿舍的公共浴室只能淋浴，水量太小，还时冷时热。关键是射击俱乐部还免费，而员工宿舍则需要收费。自己能够赚钱养活自己之后，小泽楠渐渐也学会了怎么精打细算地过日子，所以她经常拿着衣物来俱乐部蹭免费浴室。 　　没得洗免费澡，备受打击的小泽楠垂头丧气地拖着疲惫地身体回宿舍去。 　　走出千反田安保本部，隔壁就能看到“神山射击俱乐部”的招牌，作为千反田安保旗下的一个附属部门，射击俱乐部的门面却修得比千反田安保还要漂亮，整面的玻璃幕墙，红外线感应的大门衬托得千反田安保的小楼有些寒酸。 　　这样会不会影响公司的生意，小泽楠心里正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便看到射击俱乐部内走出了几个年轻人，有男有女，一边说笑着，一边迎面朝小泽楠的方向走过来。 　　突然，一个背着大枪盒的小个子女孩指着小泽楠的身后，用英语紧张地大喊道：“小心！” 　　小泽楠这种半文盲压根懂什么英语，但还是被吓了一跳，她连忙往旁边一跳，一把锋利的刀就擦着她的手臂刺过。 　　小泽楠条件反射般地右手握住袭击者执刀的手，半蹲身子，用左肩一顶，借着袭击者自身的冲击力，将袭击者摔了出去。 　　“唔……”袭击者躺在地上被摔得七荤八素。 　　“马场淳？”小泽楠这才看清楚袭击者的面貌，心中无比惊讶。 　　小泽楠一方面惊讶于马场淳居然会用刀刺杀自己，一方面也惊讶于自己居然能够这样轻易地击倒马场淳。 　　小泽楠接受过千反田安保的日常训练课程，在神奈拿着枪监督之下，她没有逃避的余地，不过小泽楠也没觉得自己有多厉害，千棘小姐让一只手也能随意撂倒她。马场淳在小泽楠的印象中一向都是非常强大，难以反抗的那种，但是为什么今天会感觉这么弱呢？ 　　“小泽楠！我会变成今天这样都是你害的！”马场淳挣扎着从地上爬，然后又从怀里摸出了一只黑色的杯子，嘶吼着小泽楠冲过来。 　　小泽楠的走红使得马场淳的名声变得臭不可闻，他现在已经真的走投无路了，酒吧不让他去打工了，担心影响生意，认识他的房东也频频表露出想要赶人的意思，面对陌生人他甚至不敢报上自己的名字。 　　马场淳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完蛋了，小泽楠却忘恩负义地踩着自己的脑袋走向了成功，所以他恨上了小泽楠，恨得发狂。 　　小泽楠被马场淳这疯狂的样子吓得习惯性想要退缩。 　　忽然，一只啤酒瓶强势入场，精准地命中了马场淳的脑袋。马场淳几乎像漫画中的人物一样被砸得横向飞了出去，脑袋皮开肉绽。 　　射击俱乐部的少年少女们连忙跑了上来，七手八脚地制服住了马场淳。 　　“嚣张啊，”莱薇，啤酒瓶的主人，走过来在马场淳的屁股上踢了一脚，说道，“你知道这是地方吗，就在这玩刀子……” 　　“啊！！！”莱薇的话还没有说完，马场淳忽然嚎叫了起来，那个黑色的杯子里流出了一种透明的液体，沾染到马场淳的身上发出了刺鼻的味道。 　　射击俱乐部的少年少女们吓得连忙松开了马场淳，马场淳在地上打滚着，却沾上了更多的液体，这种液体显然有相当强的腐蚀性，沾染到皮肤上，很快就会被灼伤发黑，皮肉一碰就烂，马场淳滚过的地方留下大片的血迹。 　　“真是丧心病狂……”一个少年说道。 　　“还是先打电话给救护车吧。”另一个少女说道。 　　救护车赶到的时候，马场淳已经奄奄一息了，但嘴里依然自言自语着：“小泽楠你这贱人，娼妇，我不会放过你的……” 　　小泽楠愣愣地看着马场淳被抬上车，不太明白对方为何如此仇恨自己。 　　“小姐，不用担心这种人啦。”刚才提醒小泽楠的小个子少女似乎以为小泽楠是在害怕，于是用不太熟练的日语好心地安慰道，“警察不会放过他的。” 　　“呃，没，没有，”小泽楠回过神来，连忙摆手，笑着说道，“我见过比他可怕一百倍的家伙啦，还有我叫小泽楠，叫我小楠就可以了。” 　　“嗯，我叫王菁，”少女笑着说道，“叫我小菁就可以了，是射击俱乐部的运动员。” 　　“嗯，小菁，谢谢你刚才的提醒，如果不是你，我大概要受重伤了。” 　　“不用谢啦，我其实也没做什么？但……可怕一百倍的家伙，那是什么样的人啊。” 　　“唔……总是她是个很可怕的家伙就是了。” 　　“她？是个女的吗？” 　　“是啊，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杀人不眨眼，真是可怕呢。诶？小楠小姐带着衣服是要去俱乐部洗澡吗？” 　　“是啊，但是俱乐部的浴室好像坏了。” 　　“嗯？如果小楠小姐没有地方洗澡的话，要不然去我的住处吧？我也正要回去洗澡呢。” 　　“真的可以吗？” 　　“应该没什么问题啦，房东一家都挺随和……” 　　王菁带着小泽楠一边聊着天一边朝千反田家走去，能洗澡的重要消息很快就冲散了刚刚被袭击带来的恐慌。 　　PS：本书是异时空玄幻小说，剧情纯属虚构，也没有任何深层含义，请各位老爷勿在间帖与评论区发表敏感言论，谢谢哒~~~ 第514章 失业大军 　　在东京停留了两三天，神奈与爱瑠这才返回了神山市。 　　日本宏观经济环境很不景气，但神山市倒是越来越热闹了。十一月是旅游淡季，神山市的旅游人数依然突破了二十万，这个数字当然没有办法与神户，大阪这样日本一线旅游城市相提并论，但也已经超过了隔壁的飞弹市，在岐阜县内算是非常亮眼了。 　　“好难受啊，”神奈躺在沙发上扭来扭去。 　　“难受就回家去休息，”雅子无奈地说道，“你这样很难看啊。” 　　这里是千反田商事的董事长办公室，神奈原本是想来看看电影的制作进度的，可却得知剧组并不在神山市，所以跑了个空趟。 　　学园都市系列的第一部电影名字就叫《学院都市》，神奈提出《银翼·一方通行·杀手》的名字被否决了，原因是导演们认为观众肯定看不懂这名字——毕竟他们也看不懂。神奈得知电影名字被改掉的时候，剧组已经用《学院都市》这个名字宣传了一个多月了，就算她想改回去也来不及了。 　　神奈在印度尼西亚的时候，松田雅治便发过邮件通知她《学园都市》已经杀青，也就是说电影的拍摄部分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后期制作的部分了。神奈没怎么参与到电影的拍摄中去，所以剧组在哪里拍戏，怎么拍，后期制作在哪里，谁来负责之类的信息，她完全不了解。 　　而且神奈检查工作又喜欢突然袭击，从不提前通知，所以才会出现被自己人放鸽子的情况。 　　“说起来，你在东帝汶的投资大概需要多少工人？”雅子忽然问道。 　　“不一定，大概三千到五千吧，”神奈有气无力地说道，“但是我们做的是国防外包的生意，需要的是退役军人，哪里需要什么工人？” 　　雅子皱起眉头又说道，“为什么不投资一些港口，公路，桥梁，发电站之类的建设项目呢？千反田工程那边也需要项目的吧？” 　　“港口道路之类的基础建设项目大概会被华国的企业包揽吧，”神奈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解释道，“这是换取华国政府支持必须要让出的一部分利润。” 　　“这样啊……”雅子遗憾地叹了口气。 　　“你问起这些想做什么？”神奈有些疑惑地反问道。 　　“最近市内的失业人口越来越多，市政厅除了发放一些失业补助之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解决，”雅子解释道，“所以想问问你那边需不需要劳动力。” 　　“失业？”神奈惊讶地说道，“光是千反田家上下游企业就捆绑了十万劳动力了吧？神山市一共才多少人口？难道神山市除了千反田家，其他人都破产了？” 　　“这倒不是，”雅子摇了摇头，苦笑道：“非要这么说的话，应该是岐阜县除了神山市其他城市全部破产了，飞弹市，郡上市，下吕市的失业民众听说神山市可以谋生，就全部跑到这边来寻找就业机会了。神山市就算再大，也安置不下这么多无业游民啊。” 　　雅子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窗外的街道。 　　神奈坐起身，顺着雅子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有四五个年轻人正坐在路边的护栏上抽着烟，形容颓废，无所事事。天色见黑，路灯已经亮了，天空中飘着小雨，这些年轻人显然是无处可去的失业者。 　　千反田商事本部的位置已经是神山市的行政中心了，旁边就是市政厅，就连这里都有失业者在游荡，可见现在雅子面临的问题有多么严重。 　　神山市是岐阜县面积最大的一个市，但它大半的区域都是山地，与隔壁飞弹市，长野县的交界处还有大片 　　“这样下去就连社会治安都会出问题的，我已经提醒警察局加强巡逻了，但治标不治本。”雅子忧心地说道。 　　神奈看着楼下一盏没有亮的路灯，托着下巴沉思着。 　　“妈妈，姐姐……”爱瑠匆匆忙忙地跑进了办公室。 　　回到神山市之后，爱瑠第一时间去探望了一下她的老师，泷本洋子，顺便询问一下接下来的课程安排。爱瑠这段时间忙于大学学业，所以把钢琴课的事情暂时搁置了，所以新年假期期间她需要补课了。 　　“爱瑠，”神奈顺势就倒进了爱瑠怀里，抱住爱瑠的腰，不满地嚷道，“我跟你说哦，我等你好几个小时了，连午饭都没有吃，我都生病了……” 　　爱瑠在姐姐脑袋上敲了一下，气笑道：“都让姐姐先回家了，姐姐自己不肯听，活该挨饿啦。” 　　“爱瑠也到了，我们回家吧。”雅子拿起包说道。 　　雅子开着她的车，带着两个女儿回家。神奈坐在后排，脱掉鞋子在椅子上缩成了一团，爱瑠看了下时间，然后拿出神奈的药和水杯，递了过来。神奈皱着脸，将药吞了下去。 　　一个路口，雅子的车停下来等红灯，神奈突然说道：“说起来，我有一个办法可以暂时缓解一下失业问题。” 　　“什么办法？”雅子从后视镜里看了下神奈问道。 　　神奈指指窗外又出现的一盏路灯说道：“神山市的市政工程基本上都是上个世纪完工的了吧？市政厅可以趁此机会将它们全部翻新一遍。” 　　“这个办法市政厅去年就开始用了，”雅子笑道，“实际上除了市政厅周边以外，所有区域路灯都已翻新了，等会儿再开一段路，你就会发现路灯都是新的。” 　　“新的也可以拆掉，再翻新。”神奈歪着头说道。 　　“新的也拆掉？”雅子诧异地说道。 　　“是啊，”神奈理直气壮地说道，“现在世界的主流倡导节能环保，普通的路灯太过耗电，不利于保护环境，神山市一座新兴城市，我们需要用LED路灯，用太阳能路灯，为日本的环保世界多做贡献。” 　　“我们哪有那个钱啊？”雅子为难地说道，“市政厅的赤字都已经快破百亿日元了，如果再贷款的话，明年连公务员的工资都发不出来了。” 　　“没有钱可以问县政府要啊。”神奈说道。 　　雅子无奈地叹气道：“岐阜县就数我们神山市经济状况最好，那么多困难的市等着救济呢，县知事哪里肯给我们拨款。” 　　神奈翻了个白眼，说道：“谁困难谁轻松，不都是印象嘛？你只需要让县政府直观地感受到神山市的局面有多么困难，他们肯定会抢着给你拨款的……” 第515章 各方云聚 　　日本，神山市。 　　小泽楠裹着根浴巾战战兢兢地站在千反田家的客厅里，欲哭无泪，她只是想借用个免费的浴室罢了，结果正洗着澡呢，就听到了神奈的声音。 　　王菁和神奈说起了发生在千反田安保门前的袭击事件。 　　马场淳被送去了医院，据说浑身上下大面积灼伤，好在冬天神山市的天气比较冷，所以不需要太担心伤口化脓的问题。不过，从另一个角度上来看，马场淳还能更凄惨一点，天气这么冷，马场淳如果能够穿厚实一点，那肯定不能受这么重的伤，可惜他没钱买衣服，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 　　千反田安保目前至少有三千多名安保人员，虽说分散在日本各地，但总部也是门面啊。在公司门口公然发生暴力事件，神奈有一种被打了脸的感觉。 　　“你看看，神山市的无业游民问题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了，”神奈转头对雅子说道，“你还不快点让警察好好整治一下治安。” 　　小泽楠听得有些奇怪，旁边的王菁帮忙介绍道：“雅子阿姨是神山市的市长哦。” 　　小泽楠蹭一下站直了身子，紧张地说道：“对，对不起，失礼了……”在她的见识中，市长那就是大人物了。 　　“你是客人，不要这么拘谨，先把衣服穿起来吧。”雅子摆摆手笑着说道，心中想着，神奈这孩子不知道又对人家做了什么，居然能把人家吓到听见声音连澡都不敢洗了。 　　“是，是的。”小泽楠红着脸匆匆忙忙地跑回了更衣室。 　　“头疼……”神奈又揉着太阳穴。 　　爱瑠在厨房里看了一圈，原本是想给没有吃晚饭的姐姐做些简餐的，但是她不在家，怎么可能会有人在厨房里准备食材，只好两手空空地出来问道：“冰箱里还有些蛋糕，姐姐要吃吗？” 　　神奈刚想说话，一个小小的身影就冲进了客厅，一下子蹦到了神奈的身上：“姐姐！” 　　千岁的背上背了一只大包，她蹦上来的时候，背包的一角狠狠地撞在了神奈的鼻子上。 　　“唔……”神奈捂着酸疼的鼻子，“千岁你这包里都装了什么？这么死沉死沉的。” 　　“画板！”千岁开心地说道。 　　“千岁今天下午一直在画画，很认真呢。”千棘跟在千岁的身后走进了客厅，笑着说道。 　　“真的吗？千岁画了什么呀？”神奈问道。 　　“画了尼尼！” 　　千岁炫耀似地从包里捞出了一只尼尼，一只被颜料染成了五颜六色的尼尼。 　　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千岁确实是画了一只尼尼。 　　澳大利亚，堪培拉。 　　东帝汶人权问题联合委员会会议即将在这座城市召开。 　　千反田商事董事长，千反田谷佑和千反田安保总经理，浅井明被神奈派遣跟着日本代表团来参加这场会议。 　　“千反田先生！” 　　千反田谷佑刚抵达会场附近的酒店，便听见有人喊他，转头便看到了一个胖子正在向他招手。 　　“哈哈，原来是威廉·林奇先生。”千反田谷佑主动小跑了两步上去与威廉·林奇握手。 　　“千反田先生好久不见了啊，你们的事业真是蒸蒸日上，我在美国都看到了不少千反田家的店铺。千反田先生的成功真是让人羡慕啊。”威廉·林奇笑着说道。 　　“林奇先生过奖，千反田家的产业和老虎基金还是没有办法比的。”千反田谷佑谦虚地笑道。 　　因为神奈的关系，千反田谷佑与威廉·林奇也算是熟识了。周围很多人看到千反田谷佑和威廉·林奇随意说话，都露出了羡慕的表情，显然大家都认识这位“小林奇”。 　　但是千反田谷佑很清楚，威廉·林奇这样的大人物之所以对自己如此客气，完全是因为人家和神奈关系好。如果自己不代表神奈的话，威廉·林奇恐怕连千反田谷佑是哪位都记不住，所以即使被这么多人羡慕，千反田谷佑也没有一点沾沾自喜的意思。 　　威廉·林奇倒也不是像千反田谷佑所想的那样看不起他。接触了两三年之后，威廉·林奇看得出千反田谷佑的战略眼光和决策能力方面可能有些问题，但是千反田谷佑的办事能力还是很强的。千反田商事这么一家业务庞杂的公司，千反田谷佑都能将它管理得井井有条。 　　威廉·林奇认为如果《经济学人》杂志像搞世界五百强企业排名一样，搞一个世界五百强企业主管人排名，那么千反田谷佑应该可以占据一席之地。所以威廉·林奇才愿意主动和他打招呼的。 　　千反田谷佑与威廉·林奇互相吹捧了一番，全当是见面的寒暄了。 　　忽然一个声音说道：“哼，居然让商人也参与到会议中来，这些外国佬果然都是想窃取我们的胜利果实！” 　　千反田谷佑和威廉·林奇都被吸引了注意力。 　　酒店虽然人来人往，但是说话的人还是很好找的，因为不远处，一个皮肤黝黑的年轻人正对两人怒目而视。他旁边的中年人连忙捂住年轻人的嘴。 　　“哈哈，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个，”威廉·林奇似乎认识那个中年人，笑着为千反田谷佑介绍道，“这位是东帝汶民族独立阵线的领导人，弗佩先生，弗佩先生这位是千反田安保的董事长，千反田谷佑先生。” 　　“哼……”那个年轻人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弗佩连忙把他推到一边，笑着与两人握手，说道：“林奇先生，千反田先生，很高兴见到两位，我代表东帝汶人民感谢两位为东帝汶的独立解放所做的贡献。” 　　东帝汶民族独立阵线是东帝汶本土的第一大政党，也是东帝汶国内为独立作出最大贡献的一批人，但是他们在这一场会议中的位置非常尴尬。因为东帝汶人权问题联合委员会已经确定出席会议的国家代表有美国，日本，澳大利亚，新加坡，泰国等等一系列国家，但唯独没有东帝汶。 　　因为委员会的参会代表要求必须是本国合法政府委派，但东帝汶还没有组建起受承认的合法政府，所以东帝汶也就没有合法的正式代表可以参加东帝汶人权问题联合委员会。弗佩是唯一一个来参加会议的东帝汶政客，而他参加联合委员会使用的证件是——旁听证。 　　一个讨论东帝汶问题的会议，东帝汶人却只能旁听，这听起来颇有几分荒谬。 　　忍着心中古怪的感觉，千反田谷佑笑着与弗佩握手，面不改色地说道：“不用谢，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我们非常乐意为东帝汶人民的自由与民主事业提供一点帮助。” 　　与某人相处久了，千反田谷佑都感觉自己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力见长。 第516章 千反田谷佑的棋局（一） 　　晚上，千反田谷佑和威廉·林奇一起去参加了一场酒会，与会者都是各国的政要和企业家，金融投资者。 　　东帝汶在外国干预下刚刚独立，国内不存在强势的政府，虽然是个岛屿但可建设的土地却并不少，人口也达到了一百多万，隔海相望的就是澳大利亚的达尔文港，需要进口的物资补充也很便捷，这些优势使得东帝汶开发起来也很便捷。 　　所以威廉·林奇随便招呼了一声，就有这么多世界各地的投资者聚集到了这里。 　　当然这场酒会依然没有邀请东帝汶的代表。 　　可乐饼里面没有可乐，松露巧克力里面没有松露，麻婆豆腐里面也没有言峰绮礼，这么算起来东帝汶人权问题联合委员会没有东帝汶的参与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了，大家都没觉得有什么有什么不妥。 　　不过东帝汶民族独立阵线的代表弗佩和他的随从还是以菲律宾代表的朋友的身份，腆着脸来出席了酒会。 　　弗佩的年轻随从，沙维尔，是他的侄子。 　　酒会上，沙维尔就一直看这些外国资本家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弗佩只好在侄子得罪人之前，将他拉到了会场的僻静角落里。 　　“凭什么我们的国家，要让这一群不相干的人来做主！”沙维尔愤怒地说道。 　　沙维尔的愤怒是有理由的，因为他的父亲以前就是东帝汶地方游击队武装的组织者，为东帝汶的解放奋斗半生，后来被印尼国防军击毙。所以沙维尔对东帝汶的独立有一种超出一般人的执念。 　　东帝汶成功宣布独立，并得到世界各国支持之后，沙维尔一度曾欣喜若狂，这一次来堪培拉参加会议也是他主动要求的。 　　然而，现实与沙维尔的想象想去甚远。 　　首先，东帝汶人权问题联合委员会拒绝承认东帝汶民族独立阵线是一个合法的政府，只认为他们是一个政治派系，所以他们只有旁听资格。作为一个旁听的“社会活动组织”，委员会的组织者甚至没有给独立阵线的人员提供住处，酒店也是弗佩和沙维尔自己掏的钱。 　　其次，联合委员会居然还找了一群外国商人来讨论东帝汶的命运。 　　“叔叔，你听听这些商人都在商量什么！”沙维尔愤怒地说道，“他们在商议东帝汶的总统应该由谁来担任！应该使用哪国的货币！企业的营业税应该收多少！这难道不是我们东帝汶的内政吗？为什么他们说的好像他们喝着酒，吃着牛排就能决定了一样！” 　　“沙维尔，你稍微冷静一点……”弗佩劝说道。 　　“这让我怎么冷静！我们好不容易独立的国家被人当成砧板上的鱼肉一样随意宰割，你看看那些商人的嘴脸，他们真的关心东帝汶人命运吗？不，他们聚集在这里，只是想要瓜分掉我们的国家而已。这让我怎么冷静得下来？大概叔叔你可以冷静得下来吧？我反正不行！”说完，沙维尔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弗佩看着沙维尔离去的背影，咬着牙吸了口气。 　　千反田谷佑正想来找这位东帝汶的政客商量点事情，差点被疾步离开的沙维尔迎面撞上：“这是……” 　　“哦哦。没什么，”弗佩脸上连忙盈起笑容，叹了口气说道，“难搞的年纪啊……这孩子是我侄子，我哥哥去世的早就把他托付给了我，我担心辜负了兄长所托，平时就对他管得严了一些。” 　　听着弗佩这宛如叛逆期青少年家长般的叹息，千反田谷佑忽然心有戚戚，说道：“是啊，现在的孩子真的难搞啊……” 　　千反田谷佑正为千家良品的事务忙得不可开交，就突然被神奈一个电话从欧洲叫到澳大利亚开会。千反田谷佑也不是谦虚，什么国际主义，人道主义之类的东西他也不是很懂啊。 　　神奈似乎也知道千反田谷佑不懂，所以给他安排了一个顾问，顾问今天下午才到澳大利亚。起初千反田谷佑听说顾问到了还有些欣喜，结果一见面却发现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孕妇。这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度产假的啊！ 　　不过，好在对方虽然是个年轻女性，但能力却丝毫不弱，三言两语便把情况给千反田谷佑分析清楚了。神奈在电话中只说了个梗概，直到这时千反田谷佑才彻底明白自家侄女到底又搞了什么事情出来。 　　顾问分析完了局势，还为千反田谷佑制定了一个大致的行动计划。目前东帝汶人权问题联合委员会中大抵有美国，日本，华国，澳大利亚，印度尼西亚，以及部分希望参与其中的东盟国家势力，主要是泰国，马来西亚，菲律宾和新加坡四国。 　　以威廉·林奇为代表的美国资本势力算是神奈合作多年的老朋友了，即使称为称为盟友也不为过。 　　日本国内安田雪姬还在为千反田商事上下活动，联络议员和政要，目前还没有给神奈准确的回复，不过作为本国企业，他们也不会故意给千反田商事使绊子。东帝汶独立，印尼背后被狠狠地插上了一刀，国土分裂，颜面扫地，华国方面的战略目的应该已经达成了，在这一过程中，千家良品为其提供了不少助力，双方算是合作者，华国多多少少会在会议上给千反田商事给予一些便利。这两者算是中立阵营。 　　千反田安保承包东帝汶的国防军面临的主要反对势力应该是——澳大利亚和东盟。 　　澳大利亚的抵触很容易理解，因为东帝汶现在的驻军就是澳军，千反田安保想要入驻东帝汶，首先需要赶走的就是他们的军队。 　　东盟的反对则是出于对日本的忌惮，东盟是东南亚小国们抱团应对世界强国的组织。东盟周边的强国莫过于华国，印度，日本和澳大利亚四国，现在华国与澳大利亚两国出手就已经让东盟最大的成员国印度尼西亚应对失措了，如果日本也动了心思想要干涉东盟事务，那该怎么办？岂不是能把整个东盟都给拆散了？ 　　日本国内政客对支持千反田安保承包东帝汶国防一事非常保守，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不想在敏感时期刺激东盟各国，毕竟本田，丰田等资本在东盟的投资很大。 　　1：2：2，千反田谷佑面临的局势还是相当艰难的。 　　“破局的关键，还在棋局之外。”千反田谷佑看着眼前的弗佩想起了顾问小姐说的话，“将一颗本不在棋盘之上的棋子，拉入棋局之中，就能轻松地改变局势的平衡。” 第517章 千反田谷佑的棋局（二） 　　酒会进行到晚上十点多还未结束，千反田谷佑找了个空档，邀请弗佩提前离开，找了家小餐厅一起坐了下来。 　　千反田谷佑给两人点了两份据说是本地特色的烤肉派，一边嚼着一边说道：“酒会这种场合根本不适合吃饭，我喝了一肚子酒水，到现在还是饿得慌。” 　　弗佩脸上陪着笑，心里却很难赞同。他是从东帝汶来的，东帝汶是什么地方？全球最不发达的地区之一，弗佩作为独立阵线的领导人虽然不至于饿肚子，但也说不上富裕，酒会上的那些精致甜点小食对于千反田谷佑来说是华而不实的骗人玩意儿，但在弗佩看来就已经是美味珍馐了。 　　心中装着事情，弗佩也没胃口吃东西，终于忍不住笑道：“这烤肉派确实美味，但千反田先生还是先说说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吧？否则我是真的吃不下去。” 　　千反田谷佑三口两口吃掉了一个烤肉派，笑道：“弗佩先生说笑了，我一个小商人找您能够什么事情，当然是谈生意啦。” 　　“生意？什么生意？”弗佩的警惕性没有丝毫放松，他才不相信出现在今日酒会上的会有什么小商人。 　　果然，千反田谷佑下一句话便问道：“弗佩先生想不想当东帝汶第一任总统？” 　　弗佩心中一动，想不想当总统？那自然是想的。他厚着脸皮来参加这场压根没有邀请他的会议，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努力在国际各方势力面前刷个脸，抬高自己今后竞争总统之位的资本。 　　千反田谷佑开门见山地抬出了这个“商品”，弗佩不可能不心动。不过，他还是绷着脸，冷声说道：“东帝汶总统应该是东帝汶人民选出来了，贵公司虽然是大企业，但也不能为我们做出决定。” 　　千反田谷佑笑了笑，弗佩的话在他听来就是：你们千反田商事面子不够，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决定我们东帝汶谁来当总统。 　　“其实在下并非代表我千反田商事一家，同时也是替老虎基金的威廉·林奇先生跑个腿，来询问一下弗佩先生的意愿。”千反田谷佑又说道。 　　“哦？小林奇先生也想同我做生意？”弗佩惊讶地说道。 　　“是的，”千反田谷佑点了点头，“威廉·林奇先生也认为您为东帝汶人民的独立与自由做出的贡献令人钦佩，同时也展露出了服务公民的决心与能力，足以担任东帝汶总统。” 　　千反田谷佑这话也不算谎言，至少他的确已经征求过威廉·林奇的意见了。以威廉·林奇为首的美国资本团体确实不在意谁来担任东帝汶总统，如果非要让他们选一个的话，弗佩也不错，因为他的英语至少能让美国人听得出。 　　威廉·林奇之所以不在意谁当总统，是因为他已经借用了联合国的名义在组建“国际公务员援助团体”了。 　　这个所谓的国际公务员援助团体，其实并没有多少正牌公务员，大多数人员都是从各家企业中抽调的有一定管理工作的员工。按照合同，这些援助公务员在东帝汶工作两三年之后还会返回自家企业上班，也就是说，他们充其量算是长期出差了一趟。这样的公务员会听谁的话？当然是自家企业的。 　　中层和基层公务员是政策的执行者，他们如果都被外国资本所掌握，那么谁当总统很重要吗？ 　　思索再三，弗佩终于问道：“那么我需要付出什么呢？” 　　既然千反田谷佑明明白白地说了是“谈生意”，所以弗佩也拿出了谈生意的架势，不再说什么民选与主权的政治问题了。 　　“我们千反田商事旗下有个安保公司叫千反田安保。”千反田谷佑说道。 　　“这个我也听说过，”弗佩点点头，说道，“千反田安保的国际人道主义救援队在印尼政府的暴行中庇护了许多无辜者，令人钦佩。” 　　对于前段时间的暴乱，一般国际上最多也就谴责印尼政府应对乏力，表现窝囊，弗佩则是眼睛都不眨地把印尼暴乱的屎盆子扣在了印尼政府的头上，说得好像印尼政府就是那个屠夫一样，谁让独立阵线和印尼政府是死对头呢。 　　“那么，弗佩先生也应该知道，我们千反田安保的人手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而且极有国际主义精神。”千反田谷佑继续说道。 　　“千反田先生这是什么意思？”弗佩奇怪地问道。 　　千反田谷佑拿出了神奈准备的《东帝汶国防承包意向书》推到了弗佩的面前。 　　弗佩疑惑地接过文件，翻看起来，刚看了几页他的脸黑了下来，越往后看就越黑，因为过于愤怒，他的面部也开始充血发红，又红又黑就成了紫色。 　　千反田谷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被气成紫色呢，心里不由对神奈气人的功力更感佩服。 　　弗佩的手指捏得太过用力，指关节都发白了，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武装力量是一个国家维护主权的保障，怎么可以承包给外国企业！” 　　国防外包？开什么玩笑！一国的武装力量首先需要的就是对国家的忠诚，一个外国企业的雇员可能对东帝汶有任何忠诚可言吗？如果印尼下定决心要使用武力收复东帝汶，千反田安保为了减少抚恤金支出，恐怕第一时间就会将雇佣兵全部调回日本。至于东帝汶的死活，他们压根不会放在心上。 　　“弗佩先生不想做这笔生意？”千反田谷佑说道。 　　“如果是那国家主权做生意的话，那还是面谈吧。”弗佩丢下文件，就打算起身离去。 　　“弗佩先生，东帝汶不止你们一个政治团体，你不和我们做生意，别人也会和我们做生意的，”千反田谷佑又说道，“但是失去这次机会，独立阵线可就要因此失去东帝汶第一大政党的地位了，弗佩先生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弗佩刚走了两步，身子顿时一僵。 　　正如千反田谷佑所说，东帝汶国内的政治团体不止独立阵线一家，以前大家都是为了东帝汶的独立而努力，他们有着相同的敌人——印度尼西亚。现在东帝汶已经独立，共同的外敌被排除了，内部的竞争也就成了主流，现在他们竞争的首要目标就是东帝汶第一任总统，哪个团体能够出现第一任总统，他们就将是毫无疑问的东帝汶第一政党，其他团体极有可能从此成为陪衬。 　　是出卖国家主权换取独立阵线的地位，还是为了国家的尊严牺牲独立阵线？弗佩感觉自己面临着一个前所未有的艰难选择。 第518章 千反田谷佑的棋局（三） 　　弗佩带着千反田谷佑给的那份《东帝汶国防承包意向书》返回了自己居住的酒店。 　　“理事长，这，这也太荒谬了……” 　　与弗佩说话的人不是他的侄子沙维尔，而是他的助理兼司机古斯芒。古斯芒在东帝汶国内也是有名的社会活动家，独立阵线的干将，这趟出门之所以顶着个司机的名义，完全是为了给弗佩撑场面。 　　那些外国大资本家出门哪个不是前呼后拥，众星捧月，弗佩作为独立阵线的领导人如果还要搭公交车出行，那就太跌份了。 　　古斯芒看到这份《东帝汶国防承包意向书》的时候第一感觉和弗佩差不多，怒火填满了胸臆，恨不得当场就把它撕成碎纸。不过，他的性格要比弗佩沉稳一些，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我们早就预计过这一趟澳大利亚之行的苦难，这些贪婪的资本巨鳄既然来了，就不可能轻易放过东帝汶。可是我想不到，这些人一出手就要把我东帝汶大卸八块啊。” 　　古斯芒痛心地说道。 　　“理事长，这什么《意向书》我们绝对不能接受啊，那回国之后会被人骂死的呀！” 　　弗佩抽着烟，半晌才说道：“话不是这么说的……” 　　“怎么？难道理事长还想接受这种毫无尊严的交易吗？”古斯芒瞪大了眼睛说道。 　　“时代不同了啊，古斯芒，”弗佩吐出一口烟，说道：“东帝汶除了我们独立阵线，还有抵抗运动联盟，社会民主协会，还有最近刚冒出来的国家重建大会，以前大家都在为了独立这个目标而努力，有着印度尼西亚这个共同的敌人，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啊……” 　　弗佩苦笑了一下，在烟灰缸里按灭了烟头，又说道：“古斯芒，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第一位总统出身于抵抗运动联盟，我们独立阵线会是什么处境。” 　　古斯芒愣住了。抵抗运动联盟是东帝汶第二大政治团体，也是独立阵线最大的竞争对手，以前与印度尼西亚政府进行武装对抗时期，抵抗运动联盟与独立阵线就发生过多次小冲突，不过因为对面就有一个庞然大物——印尼国防军，时刻威胁着大家的性命安全，所以众人有再大的矛盾也只能暂时搁置，联手对抗外敌。 　　现在印尼在国际各方的干预下不得不暂时默许了东帝汶的独立，外部压力顿时消散，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就显而易见了。 　　古斯芒参与政治活动已经三十多年了，对政治和人类本性的丑陋了解到了一定的程度，所以他不会对抵抗运动联盟抱有任何幻想。抵抗运动联盟刺杀过独立阵线的领导人，独立阵线也袭击过抵抗运动联盟的营地，双方是有血仇的，一旦抵抗运动联盟掌握了总统之位的话，那么他们难道不会借此机会向独立阵线展开报复吗？ 　　只要有一丝可能性，古斯芒也必须要当成“一定会这样”来对待，因为这涉及到上千名同伴的性命。 　　尽管如此，古斯芒心中依然在挣扎，他嗓音嘶哑着说道：“难道就因为会牺牲我们独立阵线，我们就要出卖国家吗？独立阵线成立时的誓言是什么？我们不就是因为做好了为国家牺牲的准备，才加入独立阵线的吗？” 　　“我们都愿意为东帝汶牺牲，但死在印尼人抢下，和死在自己人枪下是有区别的！”弗佩说道。 　　古斯芒哑然，放下了文件，给自己点了支烟。弗佩也给自己点了第二支烟，两人一口一口地抽着烟，默然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桌上的烟灰缸里已经满是烟头，房间里仙气缭绕，弗佩才终于开口道：“其实，我们可以从另一个角度来考虑这件事情。” 　　“另一个角度？”古斯芒疑惑地说道，他眼睛中已经满是血丝了。 　　“我在酒会上探听了一些消息，”弗佩说道，“美国，日本，澳大利亚这些外国佬想要的不仅是我们的军队，他们还想要控制东帝汶的港口，道路，税收甚至公务员系统，胃口比我们想象得大得多……” 　　“什么！”古斯芒脑袋里轰一声，像是一声滚雷在他耳边炸响，“那东帝汶的独立还有什么意义！不过是从被印度尼西亚奴役，变成了被外国资本奴役而已！就像现在印度尼西亚国防军把持着口岸，东帝汶人就连饭都吃不上一样，以后我们东帝汶还是只能依靠外人的同情和指缝里漏出来的一点残羹剩饭苟活！” 　　“还是有区别的，”弗佩自嘲地笑道，“这些西方资本家比较富裕，他们指缝里漏出来的一点残羹剩饭，也比东帝汶人民现在吃的伙食好得多。” 　　“那么尊严呢！”古斯芒怒吼道，“我们东帝汶人民就只配当乞求别人剩饭的土狗吗！万一哪天这些外国佬不再可怜我们，东帝汶人又要像现在一样，被成千上万地饿死在岛上吗！” 　　“我都说了需要换一个角度思考，”弗佩把手往下按了按，示意古斯芒冷静，带古斯芒坐了下来，然后才说道，“这些外国资本家是打定主意要将东帝汶整个吃下了，东帝汶从独立一开始就毫无主权可言了，我们现在需要做的是，尽可能地将主权从外国势力手中一点一点抢回来……” 　　“抢回来？”古斯芒说道。 　　“是的。”弗佩说道，“日本人对东帝汶军队应该是势在必得的，东帝汶现在吃饭都成问题，一支军队根本养不起，就算我们养得起这支军队也未必是印尼国防军的对手。总统一职澳大利亚人有意让国家重建大会的领导者担任，可见国家重建大会应该是澳大利亚人扶植的傀儡，与其让总统的职位也落入澳大利亚人手中，我们不如借助日本人的势力，将我们的人扶上总统之位，这样至少可以挽回一点主权……” 　　“呵……”古斯芒思索了一会儿，这才苦笑了起来说道，“理事长，你这么一说倒是容易接受了许多，但是……” 　　“但是……”弗佩也说道，“我东帝汶的总统居然需要由别国做出决定。” 第519章 神奈的育儿心得 　　岐阜县，神山市。 　　印尼一行结束后，神奈大病一场，在家里休养了大半个月，依然没有力气出门。 　　爱瑠禁止姐姐每天玩游戏，神奈只好躺在床上，翻出千反田谷佑发回来的邮件翻看，全当消遣。 　　独立阵线接受了千反田谷佑的提议，他们同意用东帝汶国防交换弗佩担任总统，不过他们有一个附加要求，那就是千反田商事要给他们在委员会会议上争取一个席位。 　　神奈爽快地让千反田谷佑同意了，即使弗佩不提出这个要求，她也会让威廉·林奇一起帮忙给独立阵线争取一个在会议上发言的机会的。因为神奈希望弗佩主动在委员会提出雇佣外国武装部队负责国防的要求，这样的话千反田安保才能顺理成章地接受这笔订单。 　　威廉·林奇大抵也不会拒绝。由东帝汶方面向各方主动请求各种援助，这样就不容易被国际舆论指责为侵犯第三世界国家主权，毕竟大家都是跨国企业，声誉这种事情还是很重要的。 　　千反田谷佑的工作进展顺利，石井早苗的能力很强，在她的协助之下，澳大利亚那边的事务几乎不需要神奈操心。 　　现在神奈所需要关心的首要问题就是反倒是安田雪姬那边了。安田雪姬拍着胸脯保证她可以帮助千反田商事争取到清和政策研究会的支持，然而，直到现在她也没有给神奈一个准确的消息，不知道这家伙在墨迹什么。 　　神奈正入神地思考着这些问题，忽然注意到门边探出了半个小脑袋，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神奈，不知道在那里偷窥了多长时间了。 　　“想找我玩吗？”神奈歪着头问道。 　　“妈妈说不可以打扰姐姐休息。”千岁语气委屈地说道。 　　神奈笑了笑，说道：“我今天已经休息好了哦，很想玩一会儿。” 　　“真哒！”千岁立刻开心地蹦了出来。 　　接着小家伙咚咚咚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拖来几本巨大的图书，哼哧哼哧地爬到床上，宝贝一样和神奈分享道：“妈妈给千岁买的新故事书哦，姐姐和千岁一起看！” 　　神奈接过这几本死沉死沉的大书，看了下封面，发现是绘图版的《绿野仙踪》，它们之所以如此厚实，主要是因为它封面是硬纸板，内页则是铜版纸，包装看起来非常精美。雅子对千岁的教育还是很上心的，小家伙平时看的小人书都是她亲自挑选的，首先一条荒谬的规矩就是印刷不好看的书不要，理由是要从细节培养千岁对美的感知。 　　不过，神奈觉得这很可能是艺术生缺少文学素养，所以执着于书籍外观的表现。《绿野仙踪》什么的，反正很适合小孩子看，不管挑什么版本都不会错的啦。 　　神奈对《绿野仙踪》自然没什么兴趣，她就算再幼稚也不至于看得进这种儿童读物。不过千岁却是一副献宝的表情，大抵是觉得姐姐生病了好可怜，所以拿出了自己最喜欢的好东西来和姐姐分享。 　　“好啊，那就一起看吧。”神奈只好说道，“千岁看到哪里了呀？” 　　“这里这里……”千岁翻到了自己的阅读记录。 　　虽然儿童读物以插画为主，但每张书页上还是有不少文字描述故事内容的，小文盲千岁不识字，需要别人念给她听。 　　神奈一念起书，千岁就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盯着神奈的睫毛，表情一本正经，大眼睛中闪闪发光。这是小家伙听别人读书时的习惯，这样的状态她能保持很长时间，故事剧情紧张是，小家伙的双手会悄悄捏紧，剧情轻松愉悦时，小家伙的身体会微微摇晃，但唯独表情不会有太大变化，就像是在玩“笑了就输了”的游戏一样。 　　平常家里人都会给千岁读书，不过神奈读得比较多一些，因为她闲暇时间最多。神奈对这种事情倒也很娴熟，爱瑠小时候就是她每晚讲睡前故事的，所以神奈能把成年人压根没兴趣的童话故事讲得绘声绘色，千岁也偏爱她的风格。如果神奈和雅子同时在家的话，千岁一定会选择找神奈读书，这让本就很少在家的雅子颇有些吃醋。 　　一段故事读完，听到桃乐丝和铁皮人成了好朋友，千岁才双手握在胸口，羡慕地说道：“真好呢，桃乐丝有好多好多朋友……” 　　“桃乐丝有好多好多朋友是有诀窍的哦。”神奈笑着说道。 　　“真的吗？”千岁瞪大了眼睛说道。 　　“是啊，”神奈点头道，“因为桃乐丝是个热心善良的孩子啊，她帮助了铁皮人，铁皮人才会和她做好朋友啊。” 　　“是这样的啊……”千岁若有所悟。 　　千岁在神奈的房间里玩了两个小时，直到爱瑠提醒她要去打扫尼尼的笼子了，小家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没想到你居然会告诉千岁要热心善良，乐于助人这些道理呢。”雅子忽然出现在房间门口，笑着说道。 　　“这有什么不对吗？”神奈打着哈欠疲惫地说道。 　　“就是因为太对了啊，”雅子笑道，“我还以为按照你的性格应该要说，什么自私是人类的本性，善良的都是蠢货，人善被人欺这种言论呢。” 　　“首先，我从没有说过，善良的人都是蠢货。世界上并没有善良的人比较容易被骗这种真理，容易被骗也不能说明你善良，只能说明你太蠢，无法识破骗局罢了，”神奈伸出两根手指说道：“善良和蠢是两回事，坏人和聪明也是两回事。另外，即使我认同人的天性是自私的，我也只会告诉千岁正直，善良这些品质才是值得称赞的，而自私自利的家伙都是可耻的。” 　　“为什么呢？”雅子好奇地问道。 　　“千岁知道正直，善良这些品质是美好的，她以后自然会亲近这样的朋友，如果我告诉她奸猾，冷漠的才是聪明人，她以后来往的八成也会是这样的人。”神奈说道，“就朋友而言，我觉得前者显然比后者更加值得信任。” 　　雅子点了点头，表情有点古怪，她想到了神奈一手带大的爱瑠。神奈自己明明是个最为狡诈，乖戾，脾气暴躁的家伙，总之一身毛病，但是她教育出来的孩子一个个却温柔善良，乐于助人，这不管怎么想都觉得相当奇怪啊。 第520章 民主的又一次胜利 　　圣诞节前夕，安田雪姬终于给神奈传来了消息，日本政府终于下决心要在日本与东帝汶之间构建自由贸易通道。 　　所谓的自由贸易通道，说白了也就是日本在各个领域对东帝汶的单方面倾销，对于东帝汶来说这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但它却让千反田谷佑激动地蹦了起来，因为东帝汶人权问题联合委员会第一次会议恰好开始了。 　　在堪培拉举办的会议，会议的主持者自然是澳大利亚外长。澳大利亚人摆出了一幅对东帝汶势在必得的架势，但无奈参与者没有一个等闲之辈。 　　华国第一时间承包了东帝汶港口，道路，电网，雷达站等百分之七十的基础建设援建工程，初期投资就将超过十五亿美金，为相关企业创造上万个工作岗位。 　　对此，澳大利亚方面很有意见，他们斥责华国所承建的雷达站正对着澳大利亚重要的军事基地，达尔文港，根本就是一个“间谍工程”。虽然华国方面解释说雷达站是用于监测非法捕鱼的，但最终还是在澳大利亚方面坚持下取消了雷达站的建设工程。 　　不过即使是这样，华国方面还是切走了一块相当大的蛋糕。 　　欧美等国自然提出了粮食方面的人道主义援助。 　　与会的印度尼西亚代表希望至少东帝汶的粮食可以由己方支援，但被美国代表措辞严厉地驳回了，理由是印度尼西亚有封锁东帝汶，人为制造饥荒的前科劣迹存在，如果任由印尼继续把持东帝汶的粮食来源的话，是对东帝汶人民的不负责。 　　虽然话说得大义凛然，但美国佬在想什么，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东帝汶境内多山地，粮食无法自给自足，在这样的情况下，把握了粮食进出口渠道就等于把握了东帝汶的生命线。 　　澳大利亚人在这个问题上也是很想表示反对的，因为东帝汶就在澳大利亚门口，他们很难接受任何一个强势的势力掌握东帝汶。可惜，在粮食问题上，澳大利亚没什么发言权，他们本身也不是什么粮食出口大国，反倒是欧美，ABCD四大粮商，有三家来自美国，剩下一家来自法国。 　　在威廉·林奇与千反田谷佑的努力下，弗佩终于获得了一次在会议上发言的机会，这也是东帝汶同意接受国际公务员援助的报酬。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弗佩发言的第一个内容却依然还是粮食，他向与会的各国提出了杂交水稻技术，海洋栽培技术，节水灌溉技术，生物传感技术等等先进的农业技术的援助请求。 　　这是在预先制定的演讲稿之外的内容，各国代表都有些意外。这些要求很明显是为了东帝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实现粮食自给自足，摆脱外国制约而提出的，这让美国代表面色稍微有些僵硬。 　　不过，这毕竟是为了解决人权问题而举行的会议，弗佩的这些要求也说不上过分，各国代表稍作商议之后还是同意了这些技术援助请求。 　　弗佩似乎也明白自己这种没有提前打招呼的行动很容易引起美国和日本方面的不满，所以他接下来便按照原计划提出了国际公务员援助，请求美国方面帮助东帝汶组建起一个正式的政府。 　　这个请求一提出便引起了一片哗然，澳大利亚与东盟各国对此态度强硬地表示反对，有东盟代表甚至直接质问美国是不是想在亚洲复制一个夏威夷。东帝汶不仅是印度尼西亚分割出的一部分，同时也是东盟的一部分。 　　东盟成立的本意就是让东南亚国家在强国的包围之下能够保持自己的竞争力与独立性，所以西方介入东盟国家主权这件事情上，他们总是相当敏感。 　　面对这样的压力，美国也不得不做出了退让。首批援助的一千名国际公务员由美国委派五百名，剩下五百名由日本，华国，法国，泰国，新加坡，澳大利亚，六国共同委派。 　　弗佩看着会场的争吵，心中完全感觉不到一丁点轻松。各国代表争吵的出发点都是本国的利益，他们在意的从来都不是美国试图控制东帝汶的主权，而是美国胃口太大，分去的蛋糕太多了。 　　至于东帝汶，谁在乎呢？ 　　心中一翻自嘲之后，弗佩说起了第三个提案——军事援助请求，东帝汶想要组建一支两万人的国防军。 　　这个提案刚说出口就受到了印度尼西亚的强烈反对，东帝汶总人口才一百二十万，就要组建一支两万人的常备军，这是想干什么？印度尼西亚根本无法容忍自家腹地存在这么强大的一支武装。 　　澳大利亚代表也说，两万人实在是太多了，这么大一支部队坐着渔船转眼就能到澳大利亚的达尔文港了，这对于澳大利亚来说实在是太危险了。澳大利亚方面含蓄地表示，澳军可以帮助东帝汶守卫国家，东帝汶现在还太过贫穷，不必浪费组建自己的部队。 　　此时美国代表却再次跳了出来，支持东帝汶创建国防军，并表示这是每个主权国家的权力。 　　各国再次因此进行了激烈的争辩，最终大家各自让步，同意了印度尼西亚提出的一个妥协的意见——支持东帝汶雇佣一支外籍军团负责守卫国土之责，不过兵员需要限制在五千人之内。 　　澳大利亚再次蠢蠢欲动，不过，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日本代表终于开口了，主动提出，日本企业千反田安保可以承揽下此项业务！ 　　印度尼西亚代表当即表示同意，并且言辞恳切地称赞了千反田安保的专业素养。 　　华国代表表示千反田安保是一家具有人道主义精神的企业，符合东帝汶当前的需求。 　　美国人也称千反田安保是具有商业道德，值得信任的合作者。 　　东帝汶也没有任何疑义。 　　澳大利亚代表也看出来了，这件事情早就有人安排好了。尽管他们非常不情愿从东帝汶撤军，但此时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会议进行了两天时间，总体而言，算是顺利结束了，几乎每一方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连割肉最多的澳大利亚也得到了主管东帝汶税务部门的补偿。 　　“不见得吧，”弗佩苦笑着说道，“失去了粮食，军队，税收，不管怎么看，这场大会结束之后，东帝汶人民已经一无所有了。” 　　“怎么会一无所有？”威廉·林奇与弗佩笑道，“我们将为东帝汶组建起民主，自由的政府，东帝汶人民虽然失去了一切，但他们获得了选票啊！” 第521章 婚礼（一） 　　圣诞节，神山市又下起了大雪。 　　经历了去年年末骇人的雪灾，雅子都已经草木皆兵了，雪花刚开始飘，她就调集了十几辆除雪车辆停在市区的公园里，随时准备救灾。 　　很多上年纪的市民投诉市政府将那么大的工程车辆停在公园里太过碍事，影响市民的休闲活动，雅子依然置之不理。 　　还好雪势虽然不小，但下得断断续续的，知道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交通堵塞的情况。 　　“下雪天还有这么多游客，神山市真的发展得越来越好了呢。”安田雪姬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的景色，赞叹道。 　　道路旁，一对情侣正背靠着一面墙壁，在雪中亲亲热热地自拍，墙壁上是一个少女的黑白色剪影，配着一串日本文字，乍一看很有品位。 　　这情侣一看就是外国游客，因为墙壁上的背景是卫生巾广告。 　　“据说有很多游客是特意来看雪景的呢。”雅子叹了口气说道，“真让人头疼。” 　　“最近下雪的城市可不少，”安田雪姬笑着说道，“游客们却特意选择神山市来看雪景，这也是关谷市长治理有方啊。” 　　“哈哈，安田小姐过奖了。”雅子说道，但口气中依然有些自豪。 　　“说起来……”后排的神奈打了个哈欠，忽然插嘴道，“安田，你不是新娘子吗？现在还呆在这里真的不要紧吗？” 　　今天是安田雪姬与矢野则的婚期，千反田家受到了邀请，正打算下午去矢野家参加婚礼，安田雪姬却提前出现在了千反田家门口。 　　安田雪姬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笑道：“新娘子什么的，往往是婚礼中最闲的那个人。等会儿我过去之后，只要把婚纱换上就行了。相比之下，我还是更在意东帝汶那边进展得怎么样了？” 　　安田雪姬是刚从东京抵达神山市的，下午就要结婚，中午还要来找神奈聊工作，这女人也是心大。 　　“千反田谷佑应该已经开完会了，进展还算顺利。”神奈说道。 　　安田雪姬当然不是免费给神奈帮忙的，她正在与安田财阀“分家”。安田雪姬与矢野则结婚之后，她就是矢野家的人了，她在安田家有权利继承的那一部分财产自然也要带走。 　　神奈总觉得，分家的事情安田雪姬已经蓄谋已久了，因为她看得出，安田雪姬对自己的家庭和家族成员缺乏好感。不过，这不是神奈需要关心的事情了。 　　虽然安田雪姬只是安田家的继承人之一，而且还是女性，但是安田财阀作为日本四大财团之一，旗下拥有超过二十家银行和非银行金融机构，以及三十家制造企业，所以安田雪姬能够分到的财富依然是相当惊人的。 　　安田雪姬之前主要的个人业务主要就是做八卦杂志，所以不用太在意税收，不过分到了大笔家产之后，就不得不注意这方面的事情了，她计划在海外注册一家资产投资管理公司。 　　“我听威廉·林奇说，”神奈说道，“他们打算在东帝汶实行一种最廉价的税收标准。” 　　“什么样的标准？”安田雪姬问道。 　　“三百美金注册成立一家公司，之后每年向政府交纳三百美金给营业执照续费即可。”神奈说道。 　　“其他税收全部都不用交？”安田雪姬说道。 　　“不用，”神奈摇了摇头，说道，“这就是全部的费用了。” 　　“这价钱比维尔京群岛都少了吧？”安田雪姬惊讶地说道，“真的靠谱吗？” 　　避税天堂这种地方并不是说只要税收低，然后还能够印刷一张营业执照就行的，如果是那样的话，还不如直接把企业注册在索马里，反正连来收税的人都没有。要想成为避税天堂，首先这地方必须要有一套能够正常运行的政府机构，然后这个政府机构还要能够得到各国官方的承认，这样的话在避税天堂注册的企业才能够证明自己是一家合法的“外企”。 　　政府机构的运营自然需要靠税收，神奈之前说的税收实在是太低了，按照这样的标准收税，东帝汶政府恐怕要和西北风，所以安田雪姬才会问靠谱吗？ 　　“接下来一段时间，东帝汶应该会靠联合国的援助度日，所以短时间内应该没什么问题。”神奈说道。 　　“但我听说国际援助要被你们千反田家分走不少呢？”安田雪姬笑道。 　　神奈毫不遮掩地点了点头。 　　东帝汶人权问题联合委员会第一次会议议定，东帝汶每年的军费为十亿美金，用于支付雇佣军报酬，修建国防设施，采购军用装备，这笔钱一半由国际援助支付，另一半由美国给东帝汶政府提供贷款支付。 　　十亿美金大头自然全被千反田安保吃下，甚至美国方面的贷款是直接打到千反田安保的账户上的，根本不从东帝汶政府手中走。对此弗佩等人自然有些不满，但也无可奈何，人家摆明就串通一气的，你能怎么着？ 　　“嘛，总之东帝汶的局势目前还没有稳定下来，”神奈说道，“如果你想在那边注册公司的话，最好等到明年夏天。” 　　“明年夏天？”安田雪姬说道，“这时间好像有点久了……” 　　神奈想了想，伸出手说道：“其实……我有个投资项目挺缺钱的，如果你分到的家产真的没有地方搁的话，可以暂时交给我处理哦。” 　　安田雪姬愣了下，然后笑道：“我们很熟吗？你就伸手朝我要钱。” 　　神奈嘁了一声，说道：“我这是好心帮你。” 　　“帮我花钱吗？”安田雪姬吐槽了一句，但又说道，“你先告诉我是什么项目，我再决定要不要参一股。” 　　“好吧，”神奈点了点头，说道，“回头我让安菲亚发个文件给你，唔，到了……” 　　雅子的车缓缓驶入了酒店的停车场，酒店的大门前铺着鲜艳的红毯，红毯两侧花团锦簇，这里就是安田雪姬的婚礼现场了。 　　神奈首先下了车，她一眼便看到几个穿着西装的男子正与矢野则怒目相视，氛围极其僵硬，穿着酒店制服的工作人员尴尬地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你这婚礼似乎不会太顺利呢。”神奈打着哈欠说道。 　　“呵……”安田雪姬笑了笑，说道，“几个自以为高人一等，却又不学无术的草包罢了，能闹起什么事来？” 第522章 婚礼（二） 　　爱瑠和千棘比神奈早到了半个多小时，现在正在一件更衣室内帮矢野京子的挑选着衣服。 　　因为是矢野家的婚礼，所以矢野京子也邀请了她几个要好的同学。矢野京子高中时虽然当了三年班长，但关系亲密的朋友却不是很多，一直保持着联系的大概也只有千反田家的姐妹了。 　　“爱瑠……”爱瑠穿着低胸晚礼服，神奈将脸埋在妹妹胸前白嫩的包子上嗅了嗅，评价道，“爱瑠真香。” 　　爱瑠捂住胸口，笑着说道：“姐姐不要把我的衣服弄脏了，这可是借来的呢。” 　　神奈抱住爱瑠的腰，说道：“这件不好看，爱瑠亲亲我，我给你选一件漂亮的。” 　　爱瑠蹭蹭姐姐的鼻子，哼了一声说道：“姐姐只会添乱，哪里会选什么衣服。” 　　“你们够啦！”旁边矢野京子看不下去了，“我要不要把房间让出来给你们亲热？” 　　矢野京子小脸发红，虽然爱瑠和神奈之前的动作不算太出格，但是矢野京子总是忍不住想到之前在千反田家过夜时意外见到的场景。 　　千棘也在一旁看着两人发笑。 　　爱瑠的脸颊微红，神奈倒是完全不放在心上，转头问矢野京子道：“说起来，京子，你不是也去了东大吗？为什么我一直没有见过你？难道说你上了个假的东大？” 　　“我在千叶县的柏校区上课，你当然见不到我。”矢野京子说道。 　　“就算见不到面也是姐姐的问题吧？”爱瑠笑着捏捏神奈的腰肢说道，“京子来东京看过我们好几次，但是姐姐一直都不在学校。” 　　“嗯……”神奈想了想，说道，“我在东京买了个别墅，如果你想我的话，可以搬来一起住。” 　　“谁会想你啊！”矢野京子红着脸说道。 　　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粗嗓子的吵嚷声，矢野京子微微蹙眉。 　　神奈朝门外看了一眼，奇怪地说道：“我刚才看到你老哥在外面和人吵架，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还能发生什么事情？不就是安田家的那几个人嘛。”矢野京子有些气鼓鼓地说道。 　　“安田家？”神奈说道，“安田雪姬把你哥怎么了？” 　　“当然不是安田姐，是她那些姐弟啊，”矢野京子欲言又止道，“算了，我在这里说难免会让人觉得搬弄是非，反正你很快就知道了……” 　　很快是什么标准？神奈还以为下一秒就会有人跳出来告诉她到底是什么个情况呢，结果不知道过了几个小时，神奈才见到了安田雪姬的那些姐弟。 　　“京子妹妹啊，等你半天了，你不会一直在化妆吧？”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抱住矢野京子的手臂，笑道，“我都跟你说了，你这项链和紫色的晚礼服不配。如果要搭配的话，还是御木本的鸟羽系列比较好，啊……” 　　女人夸张地掩住嘴，似乎很抱歉地说道：“我忘了，京子妹妹的礼服都是租的，哪里承担得起御木本的首饰啊，如果需要的话，还是我借给你吧。” 　　女人的话把京子气得小脸都绷紧了，她咬牙切齿地说道：“不用了，我只是个乡下女孩，哪里配得上您的首饰。” 　　安田家派了安田雪姬的一个姐姐和两个弟弟来参加安田雪姬和矢野则的婚礼，这个抱住矢野京子的女人就是安田雪姬的姐姐，安田美佳。 　　安田美佳是安田雪姬的堂姐，两个弟弟是安田雪姬的亲弟弟，安田启介和安田大辅。这三个人神奈……全都没听说过。 　　安田雪姬曾和神奈说过，安田家勉强能拿得出手的后辈只有她的长兄安田智人。神奈之前对这番话还没有什么概念，现在这安田三姐弟倒真的是实实在在地给神奈展示了一下什么叫“拿不出手”。 　　安田美佳对矢野家的家境充满了不屑，话里话外都在讽刺矢野京子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土妹子。安田启介和安田大辅两人也一直在对矢野则的筹备工作指手画脚，矢野则实在忍耐不住就与他们争论了起来，这便是神奈刚才在酒店门口看到的一幕。 　　且不说在婚礼上这么闹，会让安田雪姬有多么尴尬。单说安田美佳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逮着矢野京子一个刚上大学小女生炫富，这行为着实有些令人不忍直视。 　　“从安田善次郎创办安田银行算起，安田家少说也富裕了一百二十年了吧？后人怎么这么一副暴发户的样子，这是混出返祖现象了吗？”神奈吐槽道，“难怪安田雪姬说安田家现在就是个发臭的烂泥坑。” 　　安田银行就是富士银行的前身，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安田财阀遭到日本政府拆分，安田银行才被改名成了富士银行。即使遭到拆分，上世纪下半叶，富士银行存款总额在日本全国商业银行中长期霸占首位，足见其强大实力。 　　“姐姐，”爱瑠捏捏神奈的小手，提醒道，“安田小姐说自己家里人，姐姐不要凑热闹啊，这样太失礼了。” 　　“嘁……”神奈撇撇嘴，说道：“怎么？还要我给安田雪姬留面子吗？是她先把我拉过来当挡箭牌的。” 　　说着，神奈指了指刚才服务员送来的座位表。 　　“呃，对不起……”矢野京子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说道。 　　爱瑠不明白矢野京子为什么这么说，于是好奇地拿过座位表浏览了一遍，结果很快便发现千反田家和安田家的客人被安排在了一张餐桌上，神奈恰好就和安田美佳邻座。联想到神奈上午因为赖床不太想来参加婚礼，安田雪姬就特意去了一趟千反田家把神奈带了过来，爱瑠不禁露出了古怪的笑意。 　　安田美佳性格恶劣，但神奈的性格更加恶劣。以神奈的脾气，安田美佳若是敢挑逗到她头上，神奈肯要指着安田美佳的鼻子毫不客气地问候到安田善次郎那一代，最终吃亏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安田雪姬小姐这是把姐姐当成了辟邪神兽来用啊……爱瑠哭笑不得地想着。 第523章 婚礼（三） 　　矢野则和安田雪姬的亲朋好友们陆陆续续到场，虽然神奈不怎么把安田雪姬当回事，但她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的交际面真的够广。 　　安田家仅仅只来了三个人，但安田雪姬的各路朋友少说也来了一百号人，商人，政客，艺人，运动员……三教九流，应有尽有。 　　“哇，你又去勾搭什么男人了？”神奈在人群中看到雅子和几个陌生男子聊了半天。 　　雅子笑着在神奈的脑袋上敲了下，说道：“那几位是岐阜县政府的人……” 　　那些人是来找雅子抗议的，岐阜县政府方面最近对雅子很有意见，说起来这件事情与神奈也有些关系。 　　之前，为了给神山市要到安置失业者的拨款，神奈给雅子出了个损招，让神山市市政厅准备了五辆大巴车，让警察局挑了两百多个喜欢闹事的无业游民，装上大巴，送去了岐阜县县政府。 　　县政府不同意给神山市拨款，雅子就把那两百多人留在县政府内吃吃喝喝。县政府的食堂一共就只设计容纳三百人同时用餐，这两百多无业游民平时堵在县政府大厅抗议，用餐时间就一起涌进食堂，搞得岐阜县县政府的公务员们连午饭都吃不上。 　　闹了一个多礼拜，县政府的官员们都快要崩溃了，所以在婚礼会场偶然遇到雅子就忍不住抱怨了几句。 　　不过，他们也只能抱怨了，雅子这个市长是神山市地方投票产生的，她把无业游民送往县政府的举动受到了本地人的赞扬，县政府除了抱怨以外，根本无法给雅子实质上的处罚。 　　“县政府还是不肯给神山市拨款吗？”神奈问道。 　　“倒是拨了一点钱，但是只有几百万日元，根本杯水车薪，”雅子叹了口气，说道，“周一时统计，神山市内的失业者已经超过了六万人。” 　　神奈惊讶地张着嘴，说道：“这也太夸张了，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人？” 　　雅子苦笑道：“神山市这两年才发展起来，之前就是一个农业市，年轻人大多去外面寻找工作机会，经济危机开始之后，全国的公司都在裁员，而且最近这不是新年到了嘛，失业的年轻人就一批又一批地回来了。” 　　“神山市哪有这么多工作岗位？”神奈皱起眉头说道。 　　“现在已经不仅仅工作岗位的问题了，”雅子摇了摇头，忧心地说道，“圣诞节和新年假期正好是旅游旺季，大量的人口涌入导致房屋租金上涨了不少，失业者本来就缺钱，房屋租金再一涨，那些失业者恐怕都要露宿街头了。这些露宿街头的人都是威胁社会安全的不稳定因素，上星期警察局收到了线人的情报说高根町有人卖**，结果警察开始调查之后，却发现线人失踪了。” 　　高根町是神山市的商业区，人流最为密集，神山市的劳务派遣公司，也就是人才市场也集中在那边，那些希望寻找到临时工作的失业者们自然也会在附近逗留，所以高根町那些混乱的公园，阴暗的街角，潮湿的地下室就渐渐成了他们的避难所。 　　“建一些临时的安置点？”神奈建议道。 　　“议会倒是让我们建廉租房来着，但就算想建也得有地方建啊。”雅子头疼地说道。 　　神山市不是没有土地，论面积，神山市是岐阜县最大的一个市，但神山市的可建设土地实在是太少了，自然环境保护区占了一半土地，千反田家旅游区规划几乎占据了城区之外的所有闲置土地，这样一来，市政厅可以用于应急使用的土地就非常有限了。 　　神奈摸着下巴想了想，说道：“这些人都已经露宿街头了，哪里还需要什么廉租房嘛。” 　　“不用廉租房安置用什么？”雅子奇怪地说道，“帐篷吗？那岂不是更占地方？” 　　神奈摇了摇头，说道：“网吧。” 　　日本的网吧是一个神奇的存在，它不仅仅是一个上网玩游戏的，同时还是一个缩水版的廉租房，有村桃子和她的妹妹被有精神病的母亲抛弃之后，就曾在网吧里住了一年多。这些网吧隔间虽然常常只有一坪左右大小，但它们有卫浴，有空调，有网络，对于这些无家可归者来说，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住处了。 　　“啊？”雅子有点犹豫，说道，“政府出面建网吧？是不是不太好？” 　　“用不着市政厅出面，”神奈指指刚刚走进会场的千反田谷佑说道，“千反田商事就可以开网吧。” 　　千反田谷佑最近总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因为加藤久美要生了，他要当爸爸了，所以走路都是飘的。 　　千反田谷佑走进婚礼会场之后，第一眼就看到了对自己指手画脚的神奈，他笑着走了过来，与神奈和雅子打招呼。雅子就和他说了一下神奈的主意，千反田谷佑的脸立刻垮了下来。 　　“不是我说啊，”千反田谷佑抱怨了起来，“神奈你花钱也太快了，东帝汶的军费还没有到账，就算到账了还有百八十个项目等着用钱呢，我们哪有闲钱来开什么网吧啊。” 　　“开网吧又不需要花多少钱。”神奈说道。 　　“但是网吧放在那家子公司下呢？”千反田谷佑说道，“我们从未接触过这个业务，总得要新开一个部门来管理吧？还得要招新员工，这可都是需要钱的呀。” 　　“哪有这么麻烦？”神奈抱着手臂说道，“你可以自己开啊。” 　　“哈？我？”千反田谷佑指着自己的鼻子，一时不明白神奈的意思。 　　“对啊，”神奈点点头，继续说道，“你开一家保护伞网吧，把单间租给那些无业游民居住，我名字都帮你想好了，可以叫保护伞网吧或者维兰德-汤谷网吧。” 　　“为什么听起来就不像是正经企业？”千反田谷佑吐槽了一句。 　　这时忽然有人在千反田谷佑身后喊道：“千反田先生。” 　　神奈知道这人是安田美佳，千反田谷佑却还不认识，他转头看了看对方，疑惑地说道：“请问小姐你是……” 　　“我家安田美佳。”安田美佳自我介绍道。 　　千反田谷佑立刻摆出了职业化的笑容，说道：“哦，你好，安田小姐，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大事，”安田美佳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想问问，千反田商事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嗯？”千反田谷佑疑惑地皱起了眉头，“这个？是什么意思？” 　　“雪姬要和安田家分家，千反田商事今后该听谁的，你们应该清楚吧？”安田美佳趾高气昂地说道。 　　“千反田谷佑先生难道还不清楚吗？”安田美佳有些不耐烦地解释道，“雪姬投资千反田商事的钱都是来自于安田家，所以说千反田商事股权的真正所有者应该是安田家才对，千反田谷佑先生你作为千反田商事董事长就应该怼安田家负责……” 　　“等，等等……”千反田谷佑举起手，奇怪地说道，“安田美佳小姐，您该不会是认为安田雪姬小姐是千反田商事的大股东吧？” 　　“难道不是吗？”安田美佳楞了一下。 　　千反田谷佑摇了摇头：“当然不是。” 　　已经把千反田谷佑教训了一顿的安田美佳脸逐渐红了起来，然后恼羞成怒地说道：“不可能！没有安田雪姬的投资，你们千反田商事哪来的钱开那么多店！” 　　虽然被神奈训习惯了，但千反田谷佑好歹也是一家跨国公司的董事长，被人这么吼，他不由皱起了眉头说道：“我们千反田商事虽然没有上市，但也是在政府注册过的正规公司，你有疑问的话，可以自己去查，安田雪姬小姐在我公司的持股比例早已少于百分之一了。安田家不管是什么门第，也轮不到你们来指挥我把？” 第524章 婚礼（四） 　　安田雪姬的婚礼既不日式也不西式。 　　婚礼会场摆着圆形的餐桌，铺着白色的桌布，管弦乐队演奏着致爱丽丝，但主持婚礼的司仪却是本地一位小有名气的寺庙和尚。 　　新郎新娘的装束也是，新郎矢野则穿着一套西装，而新娘安田雪姬却穿着一套白无垢。白无垢这两年在网上被吹嘘得很厉害，但神奈真的不感觉这套服装有多么漂亮，因为和服背后总有一个大得像个枕头一样的腰带结，白无垢还要在这外面罩一件宽大的振袖，以至于新娘穿了之后背后就多了一个驼峰，看起来就像是个驼背。 　　神奈不明白，这么难看的衣服为什么还会有人觉得美？ 　　相比之下，神奈还是比较喜欢那些高中女生在毕业典礼或者成人典礼上穿的改良版和服，单薄的布料，花哨的花色，只能遮住屁股的超短裙摆。或许会缺失某些文化底蕴，但无法否认它更符合现代人的审美。 　　“姐姐不要胡说。”爱瑠笑道，“安田姐姐很有气质了，而且那些随意的衣服都不适合正式场合穿的吧……” 　　穿着白无垢的安田雪姬走红毯上走过，婚礼公司的摄影师一路尾随拍摄。 　　神奈身旁安田美佳不屑地说道：“安田雪姬也能算漂亮？要身材没身材，要脸蛋没脸蛋？” 　　“呃……”爱瑠有些尴尬，“怎么会呢……” 　　安田美佳直接打断了爱瑠的话，又说道：“穿白无垢也是需要看气质的，如果没有撑得起衣服的气质，还要硬穿这衣服，那也只会让人感觉像只母猴子而已。” 　　安田美佳把话说得这么难听，爱瑠一时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神奈斜着眼睛看了下安田美佳。 　　“你干嘛这么看我？”安田美佳看着神奈说道。 　　“你有病吗？”神奈忽然说道。 　　“嗯？”安田美佳被骂得没能反应过来，因为她觉得自己明明是在帮神奈说话，神奈觉得安田雪姬难看，她也是这么觉得的。 　　“爱瑠，爱瑠，我跟你说哦……”神奈转头继续和爱瑠说话。 　　“你！”安田美佳差点拍案而起，但接着便看到了逐渐靠近摄影机和对面的千反田谷佑，于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下去，气得脸颊的肌肉都在发抖。 　　安田美佳虽然对自己的出身感觉良好，但她毕竟属于温室里的花朵，而千反田谷佑手下管着整个千反田商事上下几万人，平日里被他训斥的人多了去了，甚至不是高级管理层都没有机会被他训，安田美佳在他面前根本没有还嘴的余地。 　　千反田谷佑指着安田美佳的鼻子把她训斥了二十多分钟，什么“不学无术”啦，“仗着自家的家境才能这么嚣张”啦，什么“年轻人一点都不想着自力更生”啦…… 　　安田美佳哪里经历过这种事情，直到现在她见到千反田谷佑还像见到自家长辈一样发憷。 　　“我更喜欢那种改良和服啦，爱瑠以后穿那种就可以了。”神奈捏着爱瑠的手说道。 　　“姐姐喜欢为什么自己不穿？”爱瑠奇怪地说道。 　　“嗯……”神奈撑着下巴想了想，说道，“我可以穿西装。” 　　爱瑠笑了起来，伸手捏捏姐姐的鼻子。 　　神奈这种我行我素的性格千反田家的人早就习惯了，就连千反田谷佑也见怪不怪了，但安田美佳却觉得这绝对是对她的不屑与轻视，但是眼下的情形她又不太敢直接针对神奈，于是只好拿旁边正吃着水果的安田启介和安田大辅撒气。 　　“你们就知道吃！”安田美佳说道，“就这些东西有什么可吃的？忘了我们是来做什么的了吗？” 　　安田家的两兄弟嘴里含着水果，咽也不是，吐也不是，无比尴尬。 　　“确实没什么可吃。”神奈抱着手臂点头表示认同，圆形的餐桌看起来很大，但是中央摆着一只超大的花篮，实际上能吃的东西只有每个人面前的一杯香槟，和一叠甜点和水果拼盘。 　　安田美佳惊讶地看向神奈，不知道神奈为什么刚骂过她，为什么还会主动接她的话。 　　“既然没什么可吃的，你为什么还要来吃呢？”神奈说道。 　　安田美佳的脸又开始涨红。 　　这时神奈又看向了正在向来宾致谢的安田雪姬，说道：“你以为我说你有病是骂你吗？” 　　“难道还是称赞我吗？”安田美佳咬牙道。 　　“嗤，”神奈轻蔑地笑了下说道，“我知道你们看安田雪姬不爽，但你们不觉得你们这么做很蠢吗？” 　　从安田美佳三人的举动中，神奈也能猜出来他们的动机了，他们给安田雪姬捣乱，主要原因还是再是安田雪姬想要分家。日本家庭其实很讲究子承父业，那些动辄传承几代人的老店，一般都是父亲将店铺传给长子，其余的儿子和女儿一般只能分到一些钱财。安田家这种财阀也是一样，有资格继承家业的只有安田智人一个，像安田雪姬这种主动要求分家的行为才是大逆不道。 　　“你们现在反对安田雪姬带走属于她的财产，那么以后呢？”神奈继续说道，“以后安田智人继承了安田家，你们这些白痴以后能分到什么？怕是只给根骨头就打发了吧？” 　　安田美佳心中一颤，但嘴上还是说道：“你们这些乡下人知道什么？我们安田家家族基金，不能继承家业的子弟也能拿到一大笔钱。” 　　神奈撇了撇嘴，说道：“有你们按照继承法应该继承的家产多吗？” 　　安田美佳哑然。 　　这个自然不可能有，如果按照继承法来分割家产的话，安田美佳三人能够继承的份额并不比安田智人少多少。 　　“你们稍微有点智商的话，就应该支持安田雪姬分家。”神奈又说道，“只要安田雪姬开了这个先例，你们今后岂不是理所当然地可以拿走你们自己的那一份家产了吗？” 　　安田美佳垂下了眼睛，握着杯子的手指渐渐捏紧了。 　　“还是说你们心甘情愿把本来就该属于你们东西赠送给安田智人？”神奈最后说了一句。 第525章 待产 　　一般人结完婚之后就算不度个蜜月也得稍微休个婚假什么的，但安田雪姬显然不能用一般人来衡量，她结完婚第二天就照常工作了。 　　“昨天晚上，我堂姐突然找到我说，她支持我和安田家分家。”安田雪姬第二天给神奈打电话说道。 　　电话这边神奈点了点头，原来安田雪姬不是第二天开始工作，而是当天晚上就开始了。 　　“神奈小姐和她说了什么？”安田雪姬笑着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告诉她，她这么做可能能够分到更多的家产。”神奈含糊不清地说道。 　　这下安田雪姬就能够理解了。安田家这些子弟们虽然不学无术，但一个个都自命不凡，他们总觉得自己能够做出一番更大的事业，以至于他们一方面指责安田雪姬不顾家族的利益，一方面却又羡慕她能独自做出一番事业。所以，可以像安田雪姬一样自立门户对于安田美佳这些人来说是无法抵挡的诱惑。 　　“虽然帮了你一把，但不用谢我。”电话那边传来嘎吱嘎吱的咀嚼声。 　　“这怎么可以？如果不表示感谢的话，岂不是太失礼了。”安田雪姬笑着说道。 　　话虽如此，但安田雪姬完全不相信神奈是好心给她帮忙。比起好心，安田雪姬更愿意相信，神奈是想故意逼迫安田财阀走入四分五裂的绝境。 　　当然了，这件事情说到底对自己是有利的，安田雪姬并不在意安田家变成什么样，她在意的只是尽可能多地让自己获取安田家的财富。 　　“神奈小姐在做什么？似乎很悠闲啊？”安田雪姬随意地说道。 　　“事实上我很忙，”神奈嘴里依然在嚼着东西，“一边吃东西一边和别人说话可是很没教养的事情，如果不是太忙的话，我也不会这么做。” 　　虽然神奈说出这种话很没有说服力，但安田雪姬还是笑着接口道：“真的吗？那我便不打扰神奈小姐了。” 　　此时此刻，神奈正在千反田谷佑家。 　　昨天晚上加藤久美突然肚子疼，婚礼结束后千反田谷佑便去了岐阜市视察工作，现在家里没人照应，千反田谷佑只好给雅子打了个电话。雅子这边其实比千反田谷佑还忙，安田雪姬的婚礼才进行到一半，她就提前退场了，当晚还在市政厅加班，所以探望加藤久美的任务就落到了神奈几人身上。 　　于是，神奈和几个妹妹在千反田谷佑家过了一夜。 　　千岁想和加藤久美睡在一张床上。爱瑠本来担心会不会影响孕妇休息，但加藤久美倒是很乐意，还同意千岁把尼尼放在枕头中间。 　　清晨，神奈与安田雪姬打完电话，千岁还在呼呼大睡，窗外渐渐喧闹了起来。 　　“我说，公司给千反田谷佑开了十亿年薪，你们怎么还住这种公寓？”神奈看着楼下渐渐嘈杂起来的街道，说道，“都被千反田谷佑藏了私房钱了吗？” 　　“你可不要诬陷我！”千反田谷佑连忙摆手道，他是今天凌晨刚从岐阜市赶回来的。 　　千反田谷佑的收入不光是公司开的年薪，还有千反田商事的股票，绝对算是高群体了。千反田谷佑家的公寓并不是说不好，装修也相当不错了，但是年薪十亿的群体又有几个人会住公寓呢？况且这公寓也不算高档，毗邻一条商业街，对面就是一家酒店，所以白天有些喧闹。 　　“你叔叔也说了要买别墅，”加藤久美笑着说道，“但是这里住得挺舒服的，别墅那么大，打扫起来也累，没必要浪费那个钱。” 　　从一个烤肉店店主的女儿，变成千反田谷佑的太太，加藤久美也算是嫁入豪门了，但她依然保持着节俭朴素的本性。神奈虽然不认为这么省钱有什么必要，但不能否认人家的品格，不过她还是指指楼下说道：“就算不想搬家，也去医院住着嘛，这里也太吵了。” 　　对面的酒店来了一群游客，看装束似乎是某个学校来旅游的小学生，校服上还写着“兵库县XX小学”的字样。小屁孩们吵闹起来叽叽喳喳，最是令人头疼。 　　“我也是这么说的，”千反田谷佑说道，“但是久美说，医院住着不习惯，不如在家休养。” 　　“好啦，好啦，”加藤久美双手向下按了按，无奈地说道，“下周，我下周就去医院住着，可以了吧？不要把千岁吵醒了。” 　　这时，爱瑠恰好拿着毛巾路过房间门口，听到这话，便探头说道：“不要让千岁睡懒觉，该叫她起床了。” 　　千岁昨晚玩得太晚自然不肯起床，但是爱瑠不想让千岁养成“晚睡晚起”的习惯，不由分说地把她抱了起来，拿来毛巾她擦脸。 　　神奈依然趴在窗口，看着下面的人群，奇怪地说道：“为什么最近市里这么多小学生？” 　　“嗯……”千反田谷佑想了想，说道：“好像是我们和市政厅一个圣诞节活动。” 　　千反田谷佑稍微解释了一下，这就是幻想乡游乐园，千家良品，神山市市政厅一起搞的一个慈善活动，邀请家境困难的小学生来神山市旅游，开拓视野，寓教于乐什么的。 　　这个主意还是加藤久美向雅子提出来的，雅子听说之后觉得相当不错，她还正发愁新年旅游旺季该怎么给神山市打广告呢。幻想乡游乐园很符合小孩子的口味，小孩子这个旅游群体又很特殊，他们几乎不可能一个人来旅游，要来旅游就肯定需要有一群监护人，所以邀请了一个小孩就等于邀请了一个家庭来神山市，这绝对是一本万利的事情。 　　另外，孩子们自身也是潜在的消费群体，无数案例已经证明过了培养儿童受众群体就等于投资十五年之后的市场。 　　不过，神奈还是皱了皱眉头说道：“现在神山市乱糟糟的，雅子难道不应该控制一下外来人口吗？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都是一些小孩子，只要小心一点，应该不会出多大的事情吧？”最近母性爆棚的加藤久美倒是很喜欢楼下那些小孩子们的吵闹声。 　　“小孩子才容易出事情。”神奈撇撇说道，“出了事情还更麻烦。” 　　一语成谶，这个活动果然很快就出了状况，只不过状况是神奈万万没有想到的形式。 第526章 遭遇 　　即使怀孕待产，加藤久美也依然不肯好好呆在床上休息。她说神奈几个姐妹很少来家里做客，所以一定要下厨给姐妹几人做一次午餐。 　　“哇，烤鸡肉串大概是世界上最难吃的东西了。”神奈看着塑料袋里的食材，嫌弃地说道。 　　“那我可太伤心了，”加藤久美笑着说道，“我还想给你们展示一下我拿手的厨艺呢。” 　　“嘛，我主要是不信任这家商场的食材。”神奈敷衍地解释了一句。 　　“这就太抱歉了，”爱瑠拿了一瓶鲜奶放进购物车，说道，“这商场好像就是我们家开的。” 　　“哦……”神奈耸了耸肩。 　　“你还是不要说话了。”正在挑选蔬菜的千棘笑道。 　　“不要吃青椒。”千岁抱住千棘的腿说道。 　　“不吃蔬菜会长不高的。”千棘摇着手指说道。 　　千岁把尼尼举过头顶，说道：“尼尼喜欢吃蔬菜，尼尼没有长高！” 　　千棘，爱瑠和加藤久美都被小家伙逗得笑了起来。 　　旅游业的兴盛对本地零售企业的也有着不错的促进作用，神山市店铺生意总是相当火爆，人流如织，虽然日进斗金，但这种环境让神奈感觉不是很舒服，逛了半个多小时已经精疲力竭了。 　　这时忽然有个清脆的声音喊道：“前辈！前辈！” 　　“嗯？”神奈听着声音，朝旁边的一家玩具店看过去，有些惊讶地说道，“山田今日？” 　　“神奈前辈，爱瑠前辈，千棘前辈，”山田今日惊喜地说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前辈们呢。” 　　“今日酱X2”千棘和爱瑠也笑着向山田今日打招呼道。 　　神奈指指山田今日胸口，问道：“你们还没有放假吗？” 　　山田今日低头看了下自己身上的校服，明白了神奈的意思，摇摇头笑着解释道：“我刚去参加完一个ice举办的线下活动回来，大家约定要穿制服，所以我就把校服穿去了。” 　　ice的线下活动自然是小裙子爱好者们的集会，山田今日对小裙子什么的其实没有多少兴趣。但是神奈这一届学生毕业之后，山田今日就成了古典部的部长。ice网站已经从古典部独立了出来，放在神山高中校方名下，但古典部的学生们依然会参与到网站的运营中去，所以山田今日是不得不去参加这些线下活动。 　　爱瑠兴致勃勃地与山田今日聊了一会儿古典部和《冰菓》的现状，然后又向加藤久美介绍了一下山田今日。 　　“山田同学也是来逛商场吗？”加藤久美问道。 　　山田今日摇了摇头，然后掏出一张胸卡，说道：“我在这边打工，只不过还没到上班时间。” 　　“圣诞节还要打工，真是辛苦啊。”千棘笑着说道。 　　山田今日就在身后这家玩具商店打工，加藤久美听说之后，便眼睛闪着光，想要一起去店里看看。 　　“那姐姐和千岁陪阿姨去吧，”爱瑠说道，“我和千棘先把菜送回去。” 　　千岁立刻欢呼起来，牵着山田今日的手就往玩具店里跑。 　　玩具商店这个名字并不准确，山田今日这家店其实算是一家旅游纪念品商店，他们的商品基本都是幻想乡系列的官方周边，而且也不只有玩具，还有很多小孩子的衣服，帽子，文具。 　　店里的生意相当不错，神奈皱起眉头说道：“这人也太多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难得一起出来，稍微多玩一会儿，”加藤久美挑了一只兔耳帽强行戴在神奈的头上，笑着说道，“神奈酱戴着很可爱嘛。” 　　“嘁……”神奈撇撇嘴，就想把帽子摘下来。 　　正在玩具丛中挑花眼的千岁忽然哇哇地叫喊了起来，神奈扭头看了过去，两只兔耳被甩得飞起。 　　千岁正和一个陌生的小胖子在一只琪露诺公仔面前对峙着。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加藤久美说道。 　　“没什么，”山田今日指指小胖子，笑着说道，“千岁酱和这孩子都想要这只公仔。” 　　“我家孩子先看到这只公仔的，应该给我们吧？”小胖子身后一个中年妇人说道，看起来像是小胖子的母亲，她看向山田今日的眼神有些不耐烦。 　　“这话不对吧？明明是我们先拿到的。”山田今日理直气壮地反驳道，“哪有谁先看到就归谁的道理？” 　　“只有一只公仔吗？”加藤久美问道。 　　“这是限量版的，”山田今日解释道，“店里规定每天只能卖五只，这是今天的最后一只。” 　　“你看，各位都是本地人吧……”小胖子的母亲说道，“我们是兵库县来的游客，不如把这只让给我们，你们明天也可以来买。” 　　“不要！”千岁抱住和她差不多高的公仔，意志坚定地说道。 　　“这小丫头也太不懂事了！”小胖子的母亲，伸手就要来帮儿子抢。 　　“这样吧……”加藤久美劝说道，“这公仔店里肯定还有存货，我们问问看店主，今天能不能多卖一只吧。” 　　加藤久美说着看了下神奈，以神奈的性子自然是要偏袒自己的妹妹的，但她也不好驳加藤久美的面子，于是只好出面与玩具店的经理谈了谈。 　　千反田的姓氏很好用，经理当场就同意再拿一只出来卖给小胖子。 　　“我不要，我就要她那个！”小胖子指着千岁喊道。 　　但是，千岁死死抱着自己公仔不肯撒手， 　　“要不然……”小胖子的母亲又想说道。 　　“你能不能适可而止？”山田今日有点反感地说道。 　　“夫人，”加藤久美举起手，笑着说道，“两只公仔都是一样的，我们给您帮了忙，您也稍微体量一下我们。” 　　商店的经理也帮忙说了两句，小胖子的母亲只好牵着小胖子离开。即使离开之前，小胖子依然死死地盯着千岁，嘴里念念有词。那种眼神让神奈心中有些不舒服，不过她也没有多想。 　　又在玩具店里逛了一会儿，加藤久美也感觉疲惫了。 　　山田今日将加藤久美和千岁送到扶梯口，歉意地说道：“刚才真是抱歉了。” 　　“又不是你惹的麻烦，差劲的人哪里都有，”加藤久美笑着说道，“为什么要你道歉？小心……” 　　神奈刚刚去收银台结账，所以落后了一步，她刚走出玩具店，就看到刚才那个小胖子推着一辆满载商品的购物车，呼一下从面前闪过，朝着千岁的身后就冲了过去。 　　“小心……”加藤久美正说着话，忽然余光注意到了飞驰而来的购物车，连忙把千岁拉到自己身后。 　　满载的购物车结结实实地撞在加藤久美的肚子上，加藤久美捂着肚子痛苦地弯下了腰。 　　千岁被吓得呆住了。 　　“阿姨！”山田今日蹲在旁边，看着加藤久美不知所措。 　　神奈身旁的两个保镖连忙跑上去查看情况。 　　“这是圣斗！”小胖子瞪着眼睛，举着右手，疯狂嘶吼着。 　　啪！ 　　神奈一巴掌抽倒了小胖子。 　　“还不叫救护车！你是白痴吗！”神奈朝负责保护千岁的那个年轻保镖吼道。 　　“是，是的……”年轻保镖这才回过神来。 　　“你在干什么！他只是个小孩子！”小胖子的母亲终于追了上来，第一眼就看到神奈一巴掌抽倒儿子的场面，连忙把儿子搀扶起来，喊道。 　　神奈冲小胖子的母亲勾勾手指。 　　小胖子的母亲奇怪地往前走了一步，啪，又一巴掌抽在了她的脸上。 第527章 少年法 　　加藤久美痛苦地攥紧了山田今日的手，鲜血很快就染红了她的裙子。神奈束手无策，这种状况已经超出她能力范围了，好在不到十分钟救护车就赶到了现场。 　　神奈跟随着救护车将加藤久美送去了医院，很快爱瑠也来了，然后是雅子和千反田谷佑，千棘则留在家中照顾千岁。 　　“怎么样了？”千反田谷佑面色苍白地问道。 　　“还在里面抢救。”神奈指指手术室说道。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千反田谷佑大声吼道。 　　“我怎么知道！”神奈也冲着千反田谷佑吼道，“你能不能小声一点，这里是医院！” 　　雅子和爱瑠连忙把神奈和千反田谷佑各自劝开。主要是神奈，千反田谷佑还能控制一些自己的情绪，但神奈一旦情绪化起来，根本控制不住。 　　将近一小时后，手术室大门终于打开了，面色疲倦的医生和护士走出了手术室。 　　“非常抱歉，”不等千反田谷佑主动询问，医生便主动鞠躬道，“胎儿因为强烈的撞击被挤出了母体外，我们虽然已经竭力抢救，但很遗憾未能挽留住孩子……” 　　“久美呢？我的妻子呢？”千反田谷佑抓住医生的手说道。 　　“夫人失血过多，不过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只是还未醒来……” 　　不等医生说完，千反田谷佑便冲进了手术室。 　　此时，浅井明和莱薇匆匆赶到了医院。 　　“那对母子已经被带到了警察局，”莱薇说道，“根据古贺守局长提供的消息，男孩名叫白石义雄，他的母亲名叫白石玲子。一年多之前，白石义雄曾被控谋杀一个十岁女童，不过只被判在家约束管教。” 　　“哈？谋杀只需要约束管教。”神奈差点笑了出来，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转头对浅井明说道，“告诉古贺守，无论如何都不许放这对母子回兵库去，另外让法务部立刻派律师过来。” 　　“好的。”浅井明答应了一声，立刻遵照神奈的指示去办事了。 　　当天晚上，千反田商事法务部部长牧野英二亲自带着两名手下赶到了千反田谷佑家。 　　“听闻府上的不幸遭遇，我们深感痛心，”牧野英二将一盒包装精致的营养品摆在了茶几上，说道，“这是我们法务部同僚的一些对董事长夫人的一些心意。” 　　“先不要说这个了，”神奈摆摆手，开门见山地说道，“千反田家要起诉那个小鬼，法务部有什么意见吗？” 　　牧野英二是神奈一手提拔上来的，他自然清楚神奈在千反田家说话的分量，立刻就坐直身子，说起了正题：“法务部已经在第一时间大致了解过案情了，但是这个案子……说实话起诉很容易，但让对方得到应有的惩罚很难。神奈小姐想要的也不是对方的民事赔偿吧？” 　　“呵，我用得着他们赔钱吗？”神奈皱起眉头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想必神奈小姐也听说了，白石义雄之前被起诉过谋杀，但最后还是没有承担任何刑事责任，”牧野英二解释道，“当时法官做出这个判决有三个理由，第一是没有证据证明白石义雄是谋杀，最多只能认定为意外杀人，第二是白石义雄被诊断患有家族遗传精神病，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当时白石义雄只有十二岁。” 　　“十二岁的孩子是不用承担刑事责任的，”牧野英二的一位副手说道，“即使是现在白石义雄依然未满十四岁。按照我国现行的《少年法》，未满十六岁的少年是不能接受刑事处分的，未满十四岁的少年甚至不能被送上正式法院，只能有家庭法院进行审判，而且审判过程中必须要有儿童福利机构参与。” 　　“所以，如果按照正常程序起诉的话，除了他父母的一些财产损失，白石义雄几乎不需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任何代价。”牧野英二总结道。 　　“也就是说你们法务部什么都做不了了吗？”神奈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我是不是应该考虑让浅井明找个枪手，趁这对母子从法院出来的时候，将他们两枪打死？” 　　“不不不，其实还是有一些办法……”牧野英二连忙摆着手说道，额头上汗珠都冒了出来，这位大小姐还真是暴脾气啊。 　　“什么办法？”神奈抱着手臂，手指不断烦躁地敲打着，似乎随时可能拔枪的样子。 　　“《犯罪被害者保护法案》，”牧野英二说道，“法庭除了维护公正之外，也有义务安抚受害者所受的心理伤害，这是《犯罪被害者保护法案》中提到的内容。这项法案是前年提出的，目前还在国会商讨的流程之中。我们可以通过和白石义雄打官司，打很多官司，打经年累月，规模空前的官司，制造社会效益，逆向推动法案的通过。按照这个法案的理念，即使是未成年人如果对自己的罪行毫无悔意，严重伤害的受害者感情，伤害者也有理由要求他承担刑事责任。” 　　神奈听完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但是‘对自己的罪行毫无悔意’这个标准也太宽松了，万一白石义雄在法庭上当众向我们鞠个躬，法官岂不是就能够认为他已经后悔了。” 　　“不，”牧野英二说道，“白石义雄有一个非常大的软肋，那就是他的犯罪前科。我查过白石义雄上一次谋杀案的审判卷宗，白石义雄其实是存在着很大的谋杀嫌疑的。如果能够推动那个案件重审，并证明其并非意外的话，那么白石义雄就是在被判管教之后短时间内再次犯罪，再怎么鞠躬道歉，也无法洗白他蔑视法院威严这个事实了。” 　　“那就好……”神奈点了点头。 　　“不过，这将是一个浩大的工程，”牧野英二又补充了一句，“按照这种方法，法务部可能要花费相当多的时间与资金。” 　　神奈摆摆手，无所谓地说道：“千反田谷佑的孩子少说也能继承千反田家一百亿家产，白石义雄帮我省了一百亿，那我就把这笔钱花在他身上吧。” 第528章 少年A 　　圣诞节之后没几天就是新年了，但是千反田家完全没有心情过年。 　　加藤久美手术后第二天便苏醒了，但是丧子之痛对她的打击相当大，精神状态很不稳定，正在接受心理医生的疏导。 　　千反田家向神山市地方法院起诉了白石义雄，原本法院新年假期是要放假四天的，但是在千反田家的施压之下，地方法院一月三号就开庭审理了此案。 　　正如牧野英二所预料的那样，案件由家庭法院接手，儿童家庭局等儿童权益保护机构派遣了代表列席，并为白石义雄免费提供了法律援助。以千反田家在神山市知名度，案子自然很受本地媒体的关注，但是家庭法院为了保护儿童隐私，甚至禁止任何人向媒体透露白石义雄的名字，接受记者采访时只能使用“少年A”作为代号。 　　这幅姿态仿佛就是担心白石义雄被千反田家欺负了一样。 　　“对于儿童的审判都应当以教育为主，这是《儿童福利法》的明文规定。满载商品的购物车对于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来说过于沉重，一旦奔跑起来，无法及时减速，与原告发生碰撞并非我的当事人故意为之……” 　　白石义雄的律师山口弘正侃侃而谈地为白石义雄辩护着。 　　坐在原告席上的千反田谷佑，加藤久美则与雅子，神奈等人一起坐在下面旁听。原本雅子是劝说加藤久美在医院休养的，但是她自己坚持一定要来旁听，神奈等人只好随了她的心思，让私人医生陪着她一起来了法院。 　　“反对，”千反田家的律师反驳道，“监控视频可以证明，被告在发现会撞上受害者之后并没有任何规避的动作，反而依然在推动购物车加速，这只能证明白石义雄推车撞人的行为是有意为之。” 　　“反对，”山口弘立刻说道，“控方律师说我的当事人在发现会撞上人的时候依然选择了加速，这种完全是他的臆断。我的当事人身高较矮，满载的购物车会阻挡他的视线……” 　　争论的焦点集中在了白石义雄当时是否看到了加藤久美的存在，这种主观的东西一旦扯皮起来就没完没了，双方各自举证，各说各话，争论了一个上午也没有辩出个谁对谁错来。 　　加藤久美听得手指发抖，牙齿咬着嘴唇，嘴唇上几乎要渗出血丝来。 　　“阿姨，要不要出去透透气？”千棘关切地问道 　　加藤久美摇了摇头。 　　“喝口水吗？”神奈将自己手中的保温杯递了过去说道。 　　“不用了。”加藤久美虚弱地笑了笑说道。 　　庭审从上午八点多进行到中午四点多才暂时休庭，加藤久美也坚持听了三个多小时，直到法官宣布休庭时，她几乎虚脱地瘫倒在了座椅上，汗水顺着她的鬓角流了下来。 　　私人医生及时取出医疗包给加藤久美吸氧，吸了两口氧气之后，加藤久美的面色稍微好了一点，千棘拿着手帕给加藤久美擦汗。 　　“谢谢……”加藤久美正想道谢，顿时面色一僵。 　　白石义雄的母亲和律师带着白石义雄朝加藤久美这边走来。 　　“你们干什么？”神奈问道。 　　山口弘鞠躬道：“我的当事人对意外伤害千反田夫人的过失感到非常内疚，所以想要当面向千反田夫人道歉。” 　　“是啊，是啊，”白石义雄的母亲，白石玲子说着便把儿子推到了前面，“儿子，快，快过来。” 　　白石义雄别着脸，根本懒得看加藤久美一眼，哪有一点内疚的样子。 　　“快，快道歉啊。”白石玲子催促道。 　　“对不起。”白石义雄生硬地说道。 　　神奈面色冷漠地看着眼前的表演，这些人的表演并不是给神奈或者加藤久美看的，而是给法庭看的。 　　白石义雄当面向加藤久美道了歉，这就是悔过的具体表现。那么下午的审讯，白石义雄的律师就能够有理有据地向法官表示，白石义雄已经悔过了。 　　“道歉有什么用！”千棘看不惯这母子虚伪的样子，恼火地说道。 　　白石义雄嘴角顿时露出了嘲讽的笑意，律师连忙将他拉到后面笑着说道：“道歉对于受害者自然没有什么用，它不能弥补已经发生的过错，但这是过失放应当做的事情。” 　　加藤久美自然不能接受这种道歉，否则的话就等于承认了白石义雄的行为是“过失”。 　　白石义雄一方也没有指望加藤久美接受道歉，反正他们只是为了摆一个姿态而已。 　　道歉完，白石玲子便带着儿子告辞了，转身离开时，白石义雄双手放在背后朝加藤久美比了个中指。 　　神奈微微蹙眉。 　　千棘刷一下站了起来。 　　加藤久美也气得捏紧了裙角。 　　“这样的情况我们已经有所预料了，未成年人犯罪很难被重处，”牧野英二安慰加藤久美道，“不过夫人放心，我们已经搜集好了证据，很快就能起诉白石玲子。我们法务部保证这对母子别想轻易离开神山市！” 　　下午，庭审继续进行。 　　牧野英二手下的律师再次拿出了一个有力的证据，他们找来了两位证人，证人目击了那辆购物车是白石义雄自己取商品填满的。 　　如果满载的购物车是白石义雄自己准备的，那么白石义雄撞人的举动，显然也就是经过谋划的，无法用“意外”或者“过失”来解释。 　　然而，白石义雄的律师也很快转换了策略，拿出了白石义雄的病历，证明白石义雄患有遗传性精神病，精神病发作时白石义雄会表现得具有一定的攻击性。 　　“他是一个本性纯洁善良的孩子，我们不能因为疾病就否认一个不幸的孩子。” 　　山口弘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下午五点多，法庭终于做出了判决，白石义雄被判在少年感化院接受十个月管教。 　　“呼……”加藤久美仰头靠在了椅背上，面色苍白。 　　判决结束，法官和书记官刚刚走下座位。 　　被告席上的白石义雄忽然打着哈欠说道：“不过是撞了一只**，这也有罪吗？居然还要关我大半年。” 　　“喂，那个……”神奈站了起来。 　　白石义雄看向了神奈，残忍地笑着说道：“我记得你的脸了，你打过我，你想死吗？” 　　嘭！ 　　一只杯子飞了过来，砸在山口弘的脑袋上。 　　山口弘惨叫一声，头破血流。 　　“砸歪了。”神奈甩甩手说道，她瞄准的是白石义雄。 　　“你，你……”山口弘捂着头上的伤口指着神奈，“你居然敢在法庭打人……” 　　“不用为我担心，我是神经病，”神奈转头对私人医生说道，“回头开个证明给他看。” 　　“是……是，是。”私人医生都看呆了。 　　“你，”神奈看向白石义雄，不紧不慢地说道，“很久没有人这样挑衅过我了，这让我很不舒服……” 　　“你不舒服又能怎么样？我有神的庇护，就算杀了你，我也不用坐牢！”白石义雄说道。 　　“坐牢？你想得太美了，”神奈笑了笑，说道，“我会让你判死刑的。” 　　“我不管你姓的是哪路神仙，我想做的事情神也拦不住，”神奈抬起手指着白石义雄说道，“等着，I will kill you！” 一点说明 　　有人说熊孩子的剧情太有中国特色，不符合日本的社会环境，很不真实。 　　其实咱之前也说过了，本书的故事大多都是作者从某些社会事件改编的。这段熊孩子的故事也是日本酒鬼玫瑰圣斗事件与福田孝行杀人案，两起案件的杂糅。 　　有兴趣的同学可以自己百度一下，现实可能比小说更加恐怖。 　　故事固然是编的，但作者并非胡编乱造。 第529章 “神” 　　白石义雄的案件审判结束，千反田家好像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当然，千反田家也起诉了白石玲子。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因为商场的监控表明白石义雄撞人之前，白石玲子把他拉到角落里对千反田一行的方向指指点点，她有极大的指示未成年人犯罪的嫌疑。 　　不过，与之前逼得地方法庭不得不在假期开庭审判白石义雄的强势姿态相比，千反田家确实低调了很多。 　　新年假期结束之后，千反田谷佑留在医院陪妻子休养，雅子照常去市政厅上班，神奈也暂时在家休息。 　　在外界看来，千反田家似乎真的已经揭过了加藤久美流产的事情。不过，那都是不知情者的想法，千反田系内部人员都知道，千反田商事法务部组建了两个二十人律师团，一个在神山市拖着白石玲子打官司，另一个前往了兵库县神户市调查白石玲子与白石义雄的信息。 　　二十人律师团是什么概念？千反田商事法务部最高紧急事件应对预案就是二十人律师团，也就是说千反田商事哪天如果和三菱集团产生什么摩擦派出也只会是二十人律师团。 　　做出了最高级别的应对，知情者都心知肚明——千反田家压根不打算息事宁人。 　　“我抽时间去实地考察了，”刚从东帝汶回来的石井早苗坐在神奈对面说道，“东帝汶的海滨风景非常漂亮，没有任何污染，水质清澈，沙子细腻，非常适合旅游。” 　　“并不是拥有旅游资源就能够去旅游的，”神奈一边看着手中的资料，一边说道，“东帝汶的海滩根本就是荒郊野岭，到处都是蚊虫，没有机场，没有码头，没有道路，游客就算千辛万苦抵达了海边，游玩了半天之后，没有地方吃饭，没有地方住宿，甚至就连买瓶水的地方都没有。” 　　“哦，原来是这样……”石井早苗遗憾地点了点头。 　　“还有一件事，”神奈抬起眼睛看了下石井早苗，说道，“你公费旅游就罢了，不要给自己扣个实地考察的名头来浪费我的时间。” 　　石井早苗眨眨眼睛，一副听不懂的无辜表情。 　　神奈撇了撇嘴。公司没有委派石井早苗去考察什么，神奈才不相信石井早苗会这个懒到出奇的家伙会主动给自己安排工作，最大的可能就是石井早苗拿着神奈给的经费去海边玩，然后感觉不太好交代，于是就给自己找了个实地考察的借口。 　　“你找借口能不能用心一点，这个实在是太烂。”神奈说道。 　　“其实我也找了东帝汶总统弗佩商讨了一下海滨旅游资源开发的问题。”石井早苗又说道。 　　“哦？是吗？”神奈稍微有了一下兴趣，问道，“那么那位总统怎么说？” 　　“弗佩总统对开发旅游的项目也很有兴趣，”石井早苗说道，“如果千反田商事能够在东帝汶建造海滨公园的话，他希望东帝汶政府可以参股。” 　　“海滨公园？这个主意倒是不错，”看来石井早苗还是稍微用心了的，但是神奈思索了一会儿，还是说道，“现在时间不对，东帝汶还太荒僻，我们至少要等到明年港口，机场，发电厂，医院之类基础设施得到初步完善之后才能考虑旅游开发的事情。现在的话，还是专注于国防外包的项目吧。” 　　“千反田安保的首批三百名雇佣兵抵达了东帝汶，目前已经安置在了首都帝力。”石井早苗说道，这才是她去东帝汶的本来目的。 　　首批被派往东帝汶的雇佣兵并不是真正的士兵，而是一群穿着军装的工人，他们甚至都没有接受够过基本的队列训练。他们被派往东帝汶的唯一目的就是修建军营。 　　“这件事情我原本应该向千反田谷佑先生汇报的……”石井早苗收敛起了一贯的嬉皮笑脸，叹道：“可惜夫人遇到了这种意外，真是让人遗憾。” 　　如今石井早苗小腹也变得圆鼓鼓的了，看起来预产期也不远了，所以她或许比神奈更能体会到加藤久美的心情。 　　“意外吗？”神奈啧了一声，将她手中一直在翻看的文件推到了石井早苗的面前，说道：“白石义雄已经被判决的就有十二岁时的过失杀人，除此之外，神户市警方更早之前还记录过他用锥子刺伤两名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最近，神户市警方还在调查一起强.奸.杀人案，受害者是一个名叫木村彩花的小学女生，白石义雄也有可能牵涉其中。” 　　“哈……”石井早苗快速浏览着文件，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真是，真是触目惊心啊。” 　　“白石义雄是信神的，”神奈从桌上拿了块饼干丢在嘴里，拍拍手说道，“他的神是他自己创造的，连一个具体的形象都没有，但是白石义雄非常相信，有神的庇护他就不被警察逮捕，所以他把自己的一切伤人行为都称为圣斗。” 　　“你是说，白石义雄是明知自己不用承担刑事责任，所以在故意犯罪？”石井早苗说道。 　　神奈笑了笑说道：“有了神就不用坐牢，这位神听起来是不是特别耳熟？” 　　石井早苗明白神奈的意思，她无奈地摊开手说道：“完全无刑事责任能力人不用承担刑事责任，这在任何法制国家都是理所当然的。” 　　“嗯，它在日本也是理所当然的，”神奈点点头，说道，“所以才会有这位神的存在。” 　　“你是和这位神过不去了？”石井早苗笑了起来，说道。 　　“什么叫我和他过不去？”神奈微微蹙眉说道，“明明是那位神先招惹我的吧。” 　　“嗯……”石井早苗点了点头，笑道，“那你加油！我会在心中默默支持你的。” 　　神奈嘁了一声，她知道这家伙的意思是又想放假了。不过，假期是去年就已经商量好的，而且石井早苗本职工作说起来应该是女仆，留下来也帮不了什么忙，还不如让她回家待产。 第530章 新盟友 　　石井早苗离开之前给神奈推荐了一位法律专家，据说能给与千反田家提供一些帮助。 　　“夏目武志？”神奈看着名片，疑惑地说道，“听起来很耳熟呢，这人是谁呀？” 　　爱瑠正在整理着姐姐的游戏机，听到这话便翻了个白眼说道：“难道姐姐连自己的刑法课老师是谁都忘记了吗？” 　　“哦，原来是他啊。”神奈点了点头，总算是想起了那个愤世嫉俗的中年男人。 　　神奈能想起夏目武志已经很不容易了，她前前后后拢共也就去上了半节刑法课，夏目武志那副loser气质给她的印象很不好。不过，汤川出云曾和神奈提起过夏目武志曾是东大法学部最年轻的教授，至今纪录还没有被突破。 　　东大再瞎眼也是日本第一学府，能被他们看中并聘为最年轻的教授，夏目武志想来也是有些资本的。 　　“过几天再去见见他吧。”神奈把名片丢到一边，又想拿起游戏机。 　　爱瑠打开神奈的手，说道：“姐姐已经玩了一上午啦。” 　　“哼。”神奈不满地鼓起了脸。 　　爱瑠捏捏姐姐的脸蛋，说道：“安菲亚不是说有事要找姐姐吗？姐姐还是晚上再玩游戏吧。” 　　“唔……”神奈嘟起了嘴。 　　爱瑠笑了起来，然后再姐姐的嘴唇上亲了下。 　　神奈的情绪又雀跃起来。 　　安菲亚昨天刚从韩国回来，昨天晚上就想找神奈汇报工作，但神奈并没有立刻与她见面，而是让她先回家休息了一晚。 　　“我们的注资被拒绝了。”安菲亚的住所不远，神奈打了个电话，她不到二十分钟就抵达了千反田家。 　　“哦？拒绝了？”神奈一边喝着咖啡，一边问道，“起亚找到钱了吗？” 　　安菲亚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拒绝我们的并不是起亚，而是韩国第一银行，韩国第一银行是我们在韩国的主要开户行。我们正与起亚方面商谈注资事宜，韩国第一银行突然表示千反田商事的跨国汇款存在不安全因素，需要接受相关部门的审查。” 　　“哦？”神奈并没有表现得很惊讶，思索了片刻说道，“第一银行和华尔街有关系？” 　　“应该是的，”安菲亚说道，“有消息称他们的大股东前不久与摩根的某位行长在纽约会面过，事情应当验证了我们的猜测。” 　　神奈点了点头，确实，注资起亚集团受阻切合了千反田商事的预料。 　　千反田商事注资起亚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钓鱼计划，即使第一银行不审查千反田商事的资金，他们也不可能真的给起亚注资二十亿美金。神奈猜测华尔街可能要对韩国出手，但她并没有找到证据验证自己的猜想，即使是威廉·林奇都对神奈守口如瓶，所以神奈才制定了这么一个钓鱼计划。 　　起亚集团作为韩国工业的明珠，对于任何投资者来说都是一块肥肉，现在起亚陷入了资金链断裂的危机，正是华尔街低价收购起亚的最佳时机，千反田商事如果在这样的关头给起亚注资的话，很可能会破坏这样的机会。所以，华尔街如果打算对韩国出手，那么肯定会干涉千反田商事的行动。 　　现在第一银行已经证明了，华尔街确实已经在进入韩国了。 　　神奈思索了一会儿，又说道：“我们的账户全都被第一银行冻结了？” 　　“冻结了五个账户，不过我们提前做了一些防备，所以只被冻结了一千二百万美金。”安菲亚说道。 　　“那我们现在还有多少钱可以用？”神奈说道 　　“神奈小姐之前给我拨的二十亿美金基本都可以随时动用。”安菲亚说道。 　　“二十亿……”神奈沉吟片刻，说道，“现在千家良品储备资金已经快花完了，今年还需要不少钱支持，这二十亿恐怕不能动。” 　　安菲亚自然知道神奈为什么要忽然说起这二十亿，她主动提醒道：“想要对韩国出手的人可不仅仅只有华尔街，如果我们不能及时筹措到资金的话，很可能会错过这一轮分割蛋糕的时机。” 　　“这个我当然知道，”神奈皱起了眉头，有些头疼地说道，“但是现在的问题就是找不到钱啊。” 　　安菲亚能够理解神奈的意思。现在日本金融厅一心只想稳定本国货币市场，要求国内银行对跨国投资设置严格的限制条款，就连千叶银行也很难给千反田商事提供超过亿元规模的资金支持，除非他们还想被金融厅再清洗一遍。 　　安菲亚想到了一件事，但张了张嘴却犹豫了起来。 　　“你想说什么？”神奈注意到了她的神情，便主动问道。 　　“哦，”安菲亚最终还是改变了话题，说道，“三菱集团的帕杰罗经理现在正在神山市，似乎是想与千反田商事商讨合作项目，千反田谷佑先生希望您可以与帕杰罗先生见一面。” 　　“哦？”神奈眼睛一亮，笑着说道，“咱们正愁没钱呢，送钱的人这不是来了嘛。” 　　大概半小时后，帕杰罗也来到了千反田家。 　　神奈与帕杰罗也算是熟人了，电力系统建设工程启动之后，千家良品向三菱订购了大量设备，其中三菱方面主要负责人就是帕杰罗。 　　与帕杰罗聊了几句之后，神奈也就明白千反田谷佑为什么希望她来和帕杰罗见面了。 　　帕杰罗这一趟来神山市是接受了三菱高层的任务，三菱集团最近也注意到了千反田安保与东帝汶政府的合作，他们对这笔国防外包的生意非常感兴趣。三菱不仅仅是一个重工业集团，同时他也是日本自卫队最大的军火供应商，小到子弹，大到航母战舰，他们都生产。西格绍尔这样的枪械公司与三菱重工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我公司听说千反田安保全面承包了东帝汶的国家防卫事宜，董事会对千反田小姐这种国际主义与和平主义的精神非常赞赏。”帕杰罗笑着给神奈推来了一份伴手礼，伴手礼是一份精美的甜点，来往这么长时间，他也清楚眼前这位大小姐的喜好了。 　　“是这样的。”神奈也不客气，接过甜点，说道。 　　“千反田安保现在只向东帝汶派遣了几百人的陆军吧？”帕杰罗又说道。 　　“嗯，”神奈点了点头，说道，“剩余的军队会在接下来三个月内分批派遣到东帝汶。” 　　“不不不，”帕杰罗连忙摆手道，“我司的意思是，东帝汶是一个岛国，单单只有陆军应该很难满足国家安全需求吧？您看，打击海上走私，偷渡，甚至海盗就需要用到海军啊……” 　　“海军？”神奈眉头一挑。 　　“是的，”帕杰罗搓着手，笑道，“如果千反田安保愿意帮助东帝汶成立一支海军保护领海安全的话，我们三菱重工愿意以最优惠的价格提供……军舰。” 第531章 大和 　　“哈？海军？” 　　神奈被帕杰罗异想天开的话吓了一跳。 　　“你们出口军舰不需要防务省的审批？”神奈好奇地问道。 　　“三菱重工拥有十款一千吨以下舰艇的自主出口权限，”帕杰罗说道，“东帝汶这样的小国也用不着更大的舰艇了吧？” 　　“这倒是，”神奈认同地点了点头，又说道，“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即使是一千吨的军舰，东帝汶也未必买得起。” 　　“输出入银行可以为东帝汶提供一笔贷款，”帕杰罗说道，“如果这样还是买不起的话，也可以租赁。” 　　日本输出入银行是日本专门为了促进对外贸易而设立的政策性银行，既然是政策性银行，那它代表的自然是政府意志。能够在政府这样困难的局面下说服输出入银行给东帝汶贷款，大概也只有三菱能够做到了。 　　“嗯……”神奈皱起眉头，沉吟了许久，还是质疑道，“一千吨以下的军舰本来就不值什么钱吧？如果还要使用租赁的方式的话，贵公司的船厂真的有利润吗？” 　　帕杰罗闻言露出了苦笑，说道：“利润？这个年月哪里还讲什么利润，只要能让船厂开工，什么生意我们都做。” 　　神奈没有说话，沉默着思索良久。 　　帕杰罗小心地问道：“千反田小姐怎么看？” 　　神奈皱了皱眉头，终于开口问道：“大和级战列舰贵公司还能建造吗？” 　　“啊？”帕杰罗愣了大概半分钟才反应过来，表情僵硬地说道：“千反田小姐说的是……460毫米的那个？” 　　“是啊。”神奈点了点头。 　　“神奈小姐不要开玩笑了。”帕杰罗笑着摆摆手说道。 　　“我哪里开玩笑了。”神奈说道。 　　帕杰罗看着神奈认真的表情，嘴角微微抽搐地说道：“东帝汶要大和级有什么用？” 　　“打击海上走私啊。”神奈说道。 　　“打击走私？”帕杰罗双臂抱成一个圆柱状，“用这个460毫米的玩意儿？普通的走私犯挨上一下可能要缺席法院的审判了吧？会不会受到法律界人士的指责？” 　　“还可以打击偷渡。”神奈说道。 　　“偷渡者的身体素质比走私犯更好吗？”帕杰罗说道。 　　“千反田商事打算在东帝汶建造一个海滨公园。”神奈又说道。 　　“哦……”这个理由比较能够接受，帕杰罗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 　　“大和级可是六七万吨的战列舰，”神奈说道，“建造一艘大和级对于船厂来说比建造一百艘小炮艇更加赚钱吧？至少长崎造船厂今年不用担心订单问题了。” 　　大和级曾经建造过两艘，一号舰由吴海军工厂建造，二号舰由三菱重工旗下长崎造船厂。战后吴海军工厂被拆分，三菱重工的长崎造船厂倒是一直活到了今天。 　　帕杰罗被神奈说得心动了起来。三菱重工旗下有长崎，神户，下关，横滨，四大造船厂，现在都在闹订单荒，尤其是以长崎造船厂最为严重。 　　日本受灾而濒临倒闭的造船厂不止三菱一家，所以日本政府需要救助的企业也不止三菱一家。去年三菱从日本政府手中争取到了一些商用轮船的订单，但却错失了三艘宙斯盾舰，这看起来并不亏，因为商用轮船的附加值较高，也就是比较赚钱。但是对于长崎造船厂来说却是灭顶之灾，因为他们的主营业务就是军舰。 　　“上个世纪三菱可以建造大和级，现在当然也能建造，技术上根本不成问题。”帕杰罗心动地说道，“但是六万吨级的军舰部署在东帝汶，印度尼西亚和澳大利亚能够同意吗？” 　　“为什么不同意？再大那也只是战列舰。”神奈说道。 　　“我倒是忘了。”帕杰罗拍拍脑门，笑了起来。 　　六万吨的军舰听起来很唬人，但在现在现代战舰面前，没有电子防护能力和反导能力的大和级根本不堪一击，一艘导弹驱逐舰就能耍得它团团转。对于印度尼西亚海军来说，恐怕还不如水雷艇来得有威胁，更不用说澳大利亚海军了。 　　帕杰罗激动地拍了两下大腿，说道：“如果长崎造船厂真的能够开工建造大和级，三菱重工一定感激贵公司感激不尽。” 　　“先不要高兴地太早，”神奈提醒道，“贵公司虽然有能力建造，但东帝汶政府可买不起战列舰，甚至连用都用不起。” 　　大和级战列舰是要烧油的。俄罗斯库兹涅佐夫号航母，排水量大概也是六万吨左右，百公里耗油50吨。现在日本主要港口重油价格大概400美金，也就是说，大和级每开一百公里至少需要两万美金。 　　这哪里是烧油啊，这是烧钱啊。 　　东帝汶肯定是烧不起这个钱的，绕着帝汶岛开一圈，弗佩恐怕就要穷得当裤子了。 　　帕杰罗也想到了问题，就算三菱能够帮助东帝汶找到造船的贷款，那么如果用不起的话，东帝汶也不可能愿意接受这艘船的。三菱总不能去找联合国说：东帝汶需要大和级战列舰保护，你们帮忙付点油钱吧！那样只会招致一片看白痴的眼神。 　　不过，几分钟之后帕杰罗又意识到了另一件事情——大和级的真正需求者并不是东帝汶，而是千反田商事。神奈想要在东帝汶开海滨公园，所以想建一艘大和级，那么也就是说，今后大和级的主要使用者肯定也是千反田商事。 　　“千反田商事出于人道主义精神，帮助东帝汶政府承担起一部分大和级军舰的使用成本吗？”帕杰罗问道。 　　神奈没有立刻回答，手指轻敲着咖啡杯的杯壁。 　　帕杰罗盯着神奈，神奈没有回答就表示这件事情有门，如果没的商量，那么神奈应该立刻拒绝才对。 　　大概过了一分多钟，神奈才说道：“三菱重工在造船领域最大竞争对手应该是韩国现代吧？” 　　“呃……是的。”帕杰罗点点头说道，“千反田小姐的意思是……” 　　“不知道，三菱集团对于购并韩国现代重工有没有兴趣？”神奈笑着问道。 第532章 大灰狼理论 　　神山网络突然收到了母公司下发的一项任务，要求他们制作一款网络游戏。 　　神山网络的高管对此感觉很奇怪，因为游戏是神山娱乐的主营业务，神山网络连专门的游戏部门都没有。 　　不过，他们还是很高兴地接受了这项任务。 　　千反田系的子公司中神山网络的发展是比较落后的，他们能拿得出手的项目只有blue&pink，和隔壁的神山娱乐差距实在太大，甚至和去年刚刚成立的千家良品都没法比。之所以会发展得如此迟缓，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神奈不太重视他们，千家良品建设电力系统之时被抽调骨干最多的子公司也是神山网络。 　　神山网络虽然不觉得这个叫《舰队collection》的小游戏有什么前景，但千反田商事给他们分配任务至少表明母公司还记得他们的存在。其他子公司的飞速发展已经证明了，千反田商事的实力还是很强悍的，神山网络内部普遍认为只要母公司能够重视起他们，那么神山网络就能够发展起来。 　　安排下了工作之后，神奈也该去东京上学了。 　　实际上这时东大已经开学好几天了，东大法学部似乎也适应了神奈的节奏了，没去报到都没有通知神奈去上课。 　　神奈正在自己的房间里收拾着行礼，忽然注意到尼尼的屁股出现在房门边。起初，神奈没有太在意，但是过了几分钟，她发现尼尼的屁股还在那里。 　　“千岁，有什么事情吗？”神奈头也不抬地说道。 　　半晌，门口也没有回应。 　　神奈奇怪地来到门边，探出身子，看见小家伙正抱着膝盖，埋头蹲在墙角，尼尼用鼻子拱着千岁的脚丫，试图引起小家伙的注意。 　　“千岁？”神奈蹲下问道，“怎么了？” 　　“大丈夫……”千岁声音闷闷地说道。 　　神奈低头看了一眼，发现小家伙脸颊上挂着泪珠。 　　“为什么哭了？”神奈笑着问道，“是不是舍不得我去上学呀？” 　　千岁的肩膀轻轻抖动了起来。 　　“到底怎么了？能和姐姐说吗？”神奈收起了笑容，认真地问道。 　　小家伙抹了抹鼻子，忽然站了起来，跑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又抱着那只和她差不多大的琪露诺公仔跑了出来。 　　“千岁，千岁，不要了，不要玩具了……”千岁哭着把公仔塞到神奈手中。 　　“嗯？” 　　神奈这才意识到，商场的意外之后，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加藤久美的身上，反而忽略了千岁的感受。 　　千岁误以为加藤久美受伤是自己的责任，如果她不为了玩具和那个男生吵架的话，那么那个男生肯定也不会用购物车撞加藤久美。 　　神奈稍微想了想，伸出手揉揉千岁的脑袋，说道：“阿姨的事情不怪千岁哦。” 　　千岁眨眨泪眼，看着神奈。 　　“千岁还记得《小红帽》的故事吗？”神奈微笑着问道。 　　“嗯……”千岁点点头。 　　“小红帽带着食物去看外婆，大灰狼却啊呜一口……”神奈做了个张牙舞爪的动作，把千岁吓得缩起了脖子，“把外婆吃掉了。” 　　“大灰狼为什么要吃掉外婆呢？”神奈问道。 　　“因为，因为，因为……”千岁组织了半天语言，犹豫地说道，“因为它是大灰狼，大灰狼最喜欢吃人的。” 　　“回答正确，”神奈认真地看着千岁说道，“大灰狼吃掉小红帽的外婆，并不是因为小红帽做错了什么，而是因为它本来就会吃人。有些坏人和大灰狼是一样的，他们原本就喜欢欺负人，千岁并没有做错什么哦。” 　　“不怪千岁吗？”千岁抽泣着说道。 　　“当然不怪千岁，”神奈笑着说道，“不过呢……阿姨这一次是为了保护千岁才受伤的，千岁一定要好好感谢她哦。现在千岁还是小孩子，需要大人的保护，以后千岁长大了也要学会保护别人啊。” 　　“嗯。”千岁认真地点了点头。 　　加藤久美已经正式出院了，精神状态恢复了许多。 　　千反田谷佑回到公司重新开始主持董事会工作，这也是神奈能够放心去学校的主要原因。除此之外，千反田谷佑还认真地考虑起了神奈之前提到开网吧安置无家可归者的提议，这倒不是说他突然发现神奈这个建议有多么高明，只不过他想以未出世的孩子的名义做一些好事。 　　雅子也认真地反思了自己的工作失误。白石义雄是通过幻想乡游乐园的圣诞节活动来到神山市的，这个活动是市政厅与神山娱乐联合推动的，市政厅压根不知道白石义雄有没有犯罪记录就把人邀请来了。 　　所以，最近神山市警察突然开始了一次大检查行动。神山市那些有犯罪前科的社团大佬，不良少年们遭了秧，被挨个从酒吧，舞厅，甚至爱情娱乐场所揪到了警察局接受讯问，美其名曰“检查感化教育的效果”。这些藏污纳垢的娱乐场所自然也没能幸免，甚至有些柏青哥店也被勒令自查整改，美其名曰“防止教坏未成年人”。 　　遭到池鱼之殃的人自然怨声载道，不过普通市民对市政厅这次大检查倒是非常支持，不管市政厅出于什么动机，至少前段时间一度有些混乱的社会治安好了许多。 　　神奈看着是千岁挂着泪珠的小脸，想了想，忽然又笑着说道：“千岁要不要和姐姐一起去东京玩？” 　　千岁的眼睛顿时一亮，说道：“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神奈不假思索地说道。 　　千岁顿时开心了起来，但过了片刻又想起了什么，犹豫地说道：“可，可是，千岁还要去幼稚园。” 　　“哦，还有这回事……” 　　神奈都差点忘了，雅子已经带着千岁去幼稚园报过名了，明天千岁就要去上课来着，虽然雅子的工作很忙，但对于千岁的教育问题还是很重视的。 　　“没关系，”神奈又说道，“开学的第一个月，大家其实都不去学校的啦。” 　　“唔？真的吗？”千岁惊奇地瞪大了眼睛。 　　“当然是真的。”神奈认真点头道。 第533章 财阀聚首 　　东京，秋会馆。 　　“所以姐姐就把千岁带来了？” 　　爱瑠指指正在不远处沙滩上玩着沙子的千岁说道。 　　爱瑠没有和神奈一起来东京，她比神奈早到了两天，所以至少雅子发现小女儿丢了，给她打了电话之后，爱瑠才知道神奈擅自把千岁带到了东京。 　　“嘛，”神奈抱着手臂说道，“反正千岁也很闲。” 　　“姐姐难道不知道千岁要上幼稚园吗？”爱瑠问道。 　　“幼稚园什么的本来就可上可不上……”神奈无所谓地说道。 　　爱瑠气得揪住姐姐的脸蛋捏了捏，然后转头朝沙滩喊道：“千岁，可以回来了哦。” 　　“再玩一会儿……”千岁埋头说道。 　　“那姐姐可要先回去了哦。”爱瑠又喊道。 　　“等，等等，等一下……”千岁这才着急了起来，小手**沙子里，拔出一直满身黄沙的尼尼，倒提在手里，匆匆跑了回来。 　　“姐姐什么时候回家？”爱瑠又问道。 　　神奈看了一眼，远处出现的车队身影，说道：“不知道呢，大概会很晚吧。” 　　草间光太郎亲自带着女儿草间朋美，恭恭敬敬地站在秋会馆别墅门前。 　　草间朋美看了下父亲被肥肉绷得紧紧的西装和满头的汗水，说道：“爸，一定要在这里等吗？他们都迟到了，我们先进去休息一会儿吧。” 　　“你懂什么？站好了！”草间光太郎拿出手帕擦擦自己下颚上的汗珠，说道，“这次来的可都是大人物……” 　　草间朋美知道感觉父亲又要啰嗦起来了，及时打断道：“有人到了。” 　　草间光太郎抬起头，果然看到几辆白色小汽车车正朝这边驶来。那些车辆并不是什么豪车，而是公路上常见的日产家庭旅行轿车，但草间光太郎却连忙收起了手帕，拉紧了松垮的领带。 　　小汽车直接驶入了别墅，草间光太郎立刻迎了上去，打开车门，胖脸上挤出了谄媚的笑容：“帕杰罗先生，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第一辆朴素无华的小汽车上下来的人正是帕杰罗。 　　帕杰罗朝草间光太郎点了点头，不过从帕杰罗迷惑的表情中可以猜到，他根本就没有认出草间光太郎是谁。 　　第二辆，第三辆车又下来了三个中年人。 　　“车谷先生，古村先生，纲川先生……”草间光太郎冲他们一个个点头哈腰。 　　草间朋美提前做过功课，所以能够认出这些人，他们分别是三菱，IHI，神户制钢所，川崎重工的高管。这些公司都是日本数一数二的重工业巨头。 　　后面的小汽车上也载着几个人，他们是三井住友银行，三菱东京UFJ银行，日本开发银行的高管。另外还有，神奈的老朋友，千叶银行的高管，盛田和夫。 　　草间朋美情不自禁地暗自吐了吐舌头，能把这么多业界大佬塞在这种廉价的小汽车中，也只有千反田神奈能做出这种事情了。 　　两天前，神奈给草间朋美打了个电话，表示想租用秋会馆的别墅，举办一次临时会议。 　　秋会馆的别墅是草间家免费提供给东大学生使用的，接到电话后，草间朋美并没有细想，随口便答应了，反正刚刚开学那些富家子弟们还没有兴致来这里玩耍。 　　然而，当神奈给草间朋美提供了一份与会者名单之后，草间朋美差点把手机摔掉。草间家也激动了许久，家主草间光太郎亲自指导布置会场，主持接待工作，为此花费了上千万日元。 　　草间家做的本来就是富人生意，利用各种娱乐项目结交富人是草间光太郎一贯的营销策略。但是这种策略存在着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很多社会精英阶层，尤其是那些掌握了巨大财富的跨国企业高管，对于沙龙，舞会，赛马之类的社交项目并不是很感兴趣。这些人总是富有事业心和挑战精神，对于他们来说，不管是性还是毒，都不如动辄上亿美金的资本博弈来得令人兴奋。 　　所以，草间光太郎把这场临时会议当成了一次难得的，结识各大公司高管的好机会。 　　然而，来参加会议的高管们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完全没有和草间光太郎多说半句话的意思。 　　“欢迎各位的到来。”德比希尔与各位高管握了握手，笑着招呼道，“这一路还算顺利吗？” 　　“很顺利。”帕杰罗点头道，“目前还没有任何媒体注意到我们的动向。” 　　日本四大重工业巨头，四大知名投资机构，以及最近声名鹊起的后来者——千反田商事在这样一个偏僻的别墅内集会显然不是闲得无聊。神奈对帕杰罗说出了那一翻关于购并韩国现代的想法之后，三菱对此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这并不出乎意料，毕竟三菱与现代已经是老对手了，如果有机会击垮三菱，韩国现代也会毫不犹豫地出手的。 　　在千反田商事与三菱的私下联络下，又有七家公司对韩国现代集团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为了不提前引起韩国的关注，九大公司选择了在这个小别墅内进行第一次秘密会议。 　　本来这次会议千反田谷佑来主持更加合适一些，不过加藤久美还需要人照顾，雅子建议神奈最近还是不要让千反田谷佑出差了，所以神奈只好让德比希尔代为主持。 　　与德比希尔聊了两句之后，帕杰罗又注意到了不远处抱着手臂矗立的神奈，他笑着过来与神奈寒暄道：“很高兴再次见到你，千反田小姐。” 　　“帕杰罗先生兴致很好嘛，是遇到了什么好事吗？不知道三菱集团已经为接下来的行动准备了多少资金？”神奈歪着头问道。 　　帕杰罗笑了笑说道：“哪有这么快，三菱现在很困难，想要拿出钱也需要一些时间的，不过我确实被升了职。” 　　神奈点点头说道：“那就恭喜了。” 　　帕杰罗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另外，我听说了一件事情，或许千反田小姐会有兴趣。” 　　“什么事情？”神奈问道。 　　“日本国内有另外一股资本已经进入了韩国，”帕杰罗说道，“为首的一个公司就是积立基金。” 第534章 将棋手 　　积立基金，如果说要给神奈最不想面对的对手排一个名单的话，那么这份名单绝对从头到尾都是积立基金。 　　帕杰罗特意告知了神奈这个消息，潜台词显然也是不想与积立基金成为对手。 　　这也不奇怪，大企业之间的关系很难用单纯的敌对或者友好，强大与弱小来定性，三菱与积立基金也是这样。 　　三菱集团的整体规模不比积立基金逊色，但是积立基金在国际有色金属市场中占有着举足轻重的。三菱集团旗下三菱重工，三菱电机等等企业都是有色金属的消耗大户，与积立基金搞僵关系并不是一个理性的选择。 　　草间光太郎引导着宾客们朝会议室走去，仿佛一个兢兢业业的侍者。神奈是实际上的会议组织者，但她自己并不会列席会议，千反田商事参加会议的代表是德比希尔。 　　神奈提出购并韩国现代并不是无的放矢。去年财报韩国现代的净利润急速缩水了近百分之四十五，美元贬值导致韩元对美元快速升值，现代集团对美元危机显然没有提前做好准备，其旗下现代汽车，现代重工等企业未能及时储备生产原料，导致生产成本暴涨。 　　韩国现代管理层面对突发危机时应对措施也很拙劣，他们简单粗暴地将压力转嫁给了2600家零部件供应商，要求供应商压低百分之二十的供货价格。此举直接导致了韩国国内对现代集团的严重不满，韩国工业联合会已经连续三次要求现代集团参加行会洽谈，想要从中协调此事，但是郑家财阀对此置之不理，完全拒绝谈判，自始至终都是一副“就这个价格，听我的，要不你们别干了”的姿态。 　　这种反应倒是很符合韩国财阀的跋扈本性，但是问题在于这样的跋扈有点不是时候。现在韩国全国经济都陷入了寒冬之中，韩国现代强行压价的行为很容易导致上游中小企业大面积破产，破产之后自然就是失业，民众是缺乏理性的，他们丢了工作绝对不会去体谅你们现代集团有多少困难，是不是逼不得已，或者说现代集团对于韩国有多么重要，为国家创造了多少GDP，他们活不下去的时候，就只会选择“让有钱人去死”。 　　让韩国人击垮韩国现代，这就是神奈的计划。 　　不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韩国政府虽然以羸弱无力著称于世，但是韩国毕竟是一个发达国家，一个发达国家的支柱产业体量何止万亿美金。要想击垮这个产业，单凭千反田商事这小身板无论如何都是做不到的，即使千反田商事加上三菱重工也做不到，所以神奈才会主动让帕杰罗拉上其他七家公司。 　　“真是丢人呢……”忽然身旁一个声音说道。 　　“什么？”正在沉思着的神奈听到这话回过神来。 　　“我说我老爸啊。”草间朋美指指自己父亲卑躬屈膝的样子说道。 　　“这有什么？”神奈倒是无所谓的耸耸肩说道，“这难道不是服务业的正常情况吗？比起那些既想赚钱，又想摆架子的家伙，你父亲的做法很高明。” 　　“话是这么说，老爸也希望我继承他生意，”草间朋美笑了下，笑容中透露着无奈，说道，“但是……这样的生意做多了，真的让人感觉很累啊。” 　　神奈想了想，说道：“我待会儿去个地方，跟我一起去看看吧？” 　　“什么地方？”草间朋美问道。 　　“图灵数字。”神奈说道。 　　图灵数字最近的处境不是很好。经济危机直接导致了大量资金从国际加密货币市场抽离，石油币币值崩溃，短短数月便从一石油币兑换两千美金的高峰跌至分文不值的谷底，全球最大的加密货币交易平台黑金公司正等待着破产清算。全世界加密货币专利的最大持有者——图灵数字自然也承受了极大压力。 　　草间朋美倒是认识百川若叶，不过图灵数字却没有去过。虽然嘴上说着很累，但神奈提到去图灵数字，草间朋美还是立刻来了兴趣。 　　两人抵达图灵数字时，图灵数字总部异常热闹，大楼里里外外挤了无数人，其中还有不少支着长枪短炮的记者。 　　总部一楼的大厅内摆着一个擂台，擂台上坐着两个少女正在下将棋，其中一人是与神奈有过一面之缘的空银子。 　　这就是神奈来图灵数字原因——百川打电话邀请她来看将棋比赛。 　　“将棋比赛？”草间朋美疑惑地说道。 　　“是的，图灵数字将棋挑战赛，”神奈指指空银子对面那个小女孩，说道，“任何将棋选手，不管职业还是非职业，只要能赢那个女孩一局就能拿到奖金，奖池是累计的每局一千万日元。” 　　“那女孩是谁？是很厉害的棋手吗？”草间朋美问道。 　　“不，那个女孩只是图灵数字的一个普通员工，”神奈摇了摇头，说道：“看到那个女孩的耳机了吗？图灵数字开发了一款人工智能，据说可以自主学习将棋走法。不知道能学到什么程度了……” 　　神奈不太懂将棋，是个臭棋篓子，她看了下擂台上的电子屏，电子屏上显示着奖池一亿一千万日元，于是摸着下巴说道：“但是看起来好像有点厉害的样子。” 　　图灵数字既然能够开出一千万一局的天价奖金，自然不可能请些不入流的棋手来挑战，台上那个名叫空银子的少女就是一个颇有名气的女流棋士，这样水准的棋手能够连赢十一局，图灵数字的人工智能确实有点样子了。 　　“人工智能？”草间朋美笑道，“外面媒体还说图灵数字不行了，没想到连人工智能都拿出来了。” 　　神奈抱着手臂说道：“图灵数字根本没有完整的人工智能开发计划。他们去年的主要业务还是自卫队的后勤系统，这是众所周知的。人工智能最初只是公司内几个员工设计出来玩的，后来，大家觉得有趣才渐渐向这个项目倾斜了资源，中间磕磕绊绊还暂停了几次，然后才开发出了这么一个成品。” 　　“为自卫队提供服务固然枯燥无聊，但是没有这个项目的话，图灵数字需要靠这个发工资。没有这个项目，即使人工智能再有趣，图灵数字也没有能力去开发。”神奈又说道。 　　草间朋美微微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明白了神奈的意思。 　　“神奈酱。”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神奈抬起头，看到百川若叶正趴在二楼的栏杆上，神奈冲她摆了摆手。 　　百川的身影缩了回去，过了几分钟，便跑下了楼。 　　“神奈酱，你这么快就来了。”百川笑着说道。 　　“嗯，我本来就在东京。”神奈点了点头，又问道，“你们这个人工智能能达到什么程度了？” 　　“嗯……不太清楚，”百川不好意思地笑道，“公司里也没几个将棋高手，举办这一次挑战赛的主要目的其实也是为了测定爱酱目前的段位。参赛的选手其实都是我们预筛选过的高手，但直到现在爱酱还没有输过。” 　　神奈想了想，忽然说道：“我听说将棋界有个叫羽生的很厉害？” 　　“羽生？棋圣大人吗？”百川说道。 　　“哦！”神奈拳头一砸手心，说道，“就是他，让他也来试试和你们的人工智能下一局吧。” 　　“诶？”百川瞪大了眼睛，犹豫地说道：“这么做好吗？爱酱的技术还不太成熟。” 　　“有什么不好的，技术成不成熟根本不是问题，”神奈撇撇嘴，说道，“棋圣大战人工智能，多有话题性的新闻，不管输了还是赢了，你们图灵数字都能足够上热搜了，有了话题才能骗到投资。” 第535章 人工智能 　　当下的日本将棋界正处于“羽生时代”，顾名思义，那个姓羽生的男人统治着这个棋坛，他目前同时拥有着棋圣、王位、王座、棋王、名人头衔，可谓传奇般的存在。 　　羽生棋圣目前还没有参加过千反田家自顾自捏造出来的睿王战，可能是觉得“睿王”的格调不够高吧，所以不屑于去参战吧。 　　不过，神奈觉得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说，就连棋圣也没有获得过睿王头衔，这从另外一个角度上也可以当成睿王战的宣传卖点。 　　“那么爱酱的宣传策略就是棋圣也渴望战胜的对手了？”百川笑着说道。 　　虽然全力以赴了，但空银子最终还是以1:4的战绩输给了人工智能爱酱，奖池累计到了一亿两千万日元。 　　空银子输了之后，下一个上场的选手居然是现任龙王，九头龙八一，这将比赛的氛围推向了一个高潮。图灵数字本是想将这场比赛安排到明天早上的，但在观众和九头龙八一本人的坚持之下，他们只好紧跟着空银子之后开始了这场比赛。 　　这直接导致了将棋比赛一直进行到深夜依然没有结束，双方打成了3：3，决胜局还是留到了明天上午。 　　草间朋美对人工智能感觉很新奇，原本是想多看一会儿的，但是被她的父亲一个电话早早地叫了回去。 　　“九头龙八一有几成胜算？”神奈在百川的公寓里一边看着比赛录像一边说道，时间实在是太晚了，她只好在百川这边暂且留宿。 　　“百分之四十多吧？”百川的声音从浴室里传出来，“龙王先生与爱酱交手过七次，三胜四负。” 　　“九头龙八一与人工智能交手过？”神奈有点惊讶地说道，“你们不是说，今天是爱酱的首次公开发布吗？” 　　“今天确实是首次发布，”百川说道，“但是我们去年年末制作了一款软件卖给了将棋联盟，这款软件能够让棋手在手机上互相切磋比赛，还有拆棋，讲棋，观战之类的实用功能，很受将棋爱好者的欢迎，所以大多数职业选手和业余选手都注册了。我们为爱酱也注册了两千多个账号，让它在网络上不停地与人下棋，学习棋路，完善自身。这其中就与龙王先生匹配过七次。” 　　“不过，三胜四负的数据也不完全可靠……”百川补充了一句，“网络对战早期爱酱的棋力与现在差很多，另外，网上的切磋也不是正式比赛，龙王先生大概也没有全力以赴。” 　　“算了……”神奈合上了笔记本电脑，“我也看不懂。” 　　神奈并不在意一场将棋比赛的输赢，她在意的是人工智能所蕴藏的巨大经济价值。这是一个可能开辟新时代的技术，首先掌握新技术等于首先掌握了进入新时代的钥匙，这就像是大航海时代，西班牙人首先发现了新大陆，所以他们首先获得了跑马圈地的权力，缔造出了第一个日不落帝国。 　　爱酱的自我学习能力目前算是初步进入了人工智能的门槛了，不过图灵数字的技术人员基本都是数学与计算机专业毕业生，缺少专业的AI人才，设计爱酱的过程中大家都是一边翻找资料一边构思的，这给爱酱的完善带来了不少困难。 　　“公司计划再挖几个比较专业的人才来，另外东大开了个神经网络课程，我打算去补补课……” 　　浴室的门被拉开，百川裹着浴巾走了出来。 　　神奈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打算去洗澡。这时她的动作一顿，然后绕着百川踱步起来，审视的目光盯着眼前的少女，“好奇怪啊……” 　　“有……有什么问题吗？”百川拉拉自己身上的浴巾，有点紧张地说道。 　　神奈从背后抱住百川，双手握住百川胸前的两只馒头揉了揉，说道：“为什么你这里突然变大了？” 　　“唔……”百川脸颊涨红了起来，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 　　“不会吧？”神奈奇怪地说道，“稍微碰一下就这么大的反应……嗯？” 　　神奈忽然感觉指尖有点湿润。 　　“最近在吃药，所以有些敏感。”百川红着脸说道。 　　神奈将手指放到舌尖舔了舔，果然有一股熟悉的奶香味。 　　“嘁，你真是闲得蛋疼。”神奈放开了百川，转头去浴室洗澡了。 　　神奈知道百川一直在拿她自己的钱资助一家医药研究所研究某些奇奇怪怪的药物。这家伙毛病太多，只要她不把自己整死，神奈也懒得管她了。 　　神奈洗完澡出来，打着哈欠，躺上了床。 　　“那个……”睡在地板上的百川忽然说道，“要喝一点吗？” 　　“唔？”神奈又睁开了眼睛，“真的够喝？” 　　“应该够的，还点涨……”百川小声说道。 　　神奈窸窸窣窣爬下了床，摸到了百川身上，解开百川的睡衣：“那我开动了哦。” 　　“嗯。”百川扭开了发烫的脸。 　　神奈俯下身含住一直软嫩的玉峰**起来，一股乳香味在口腔中扩散开来。 　　“唔……”百川连忙捂住自己的嘴，以免自己呻.吟出声。 　　隔着单薄的睡衣，神奈能够感觉到身下百川逐渐升高的体温，不过她并没有因此就停下来。不加掩饰的**声在安静的卧室内显得异常响亮，终于百川坚持不住，剧烈颤抖了起来，哼了出声。 　　百川说“应该够的”其实还是谦虚了，原本就不太饿的神奈才喝了一半就感觉有些撑了。 　　“味道不好吗？还有呢……”百川按着胸口，有些不安地说道。 　　“饱了，当明天早餐吧。”神奈说道。 　　“嗯。”百川语气又轻快起来。 　　神奈低下头，鼻子碰着百川的鼻尖，说道：“我该说什么？多谢款待？” 　　百川抱住神奈的腰，舌尖舔了下神奈嘴角的乳白色液滴，说道：“不用哦，这本来就是为神奈酱准备的……本来就是神奈酱的，我也是。” 　　“呵……”神奈翻了个身，滚到百川身旁睡下。 　　“对了，”百川又说道，“明天早上大概又涨了，万一还是喝不完怎么办？” 　　“你也喝一些不就行了。”神奈闭上了眼睛说道。 　　“哪有我自己喝自己的……”百川笑着说道，手在被子下轻轻勾住了神奈的小指。 第536章 造车 　　神奈最终还是没有让百川自产自销，自是把多余的鲜奶装在松下的水素杯里，装在随身的包里当饮料喝。 　　水素杯这种东西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突然就在日本流行了起来，上季度销量最好的品牌就是松下，据说卖了超过四十五万只杯子，百川也买了一只。没错，就是那个造电视机的松下。 　　百川有闲钱浪费很正常，但是普通日本人如今都已经穷到不得不节衣缩食的程度了居然还热衷于为这种无聊的东西花钱，这倒是非常符合“大萧条下廉价奢侈品销量会上升”的宏观经济学学说。 　　第二天，九头龙八一和爱酱的比赛继续举行。 　　结果一天时间的发酵，图灵数字的将棋挑战赛引起了媒体的广泛关注，那个连续击败了十二名顶尖棋士，最终与现任龙王打成平手的人工智能已经被传得神乎其神。大家都很期待知晓今天是龙王终结人工智能的连胜，还是人工智能战胜龙王达成十三连胜，东京电视台甚至派了记者来直播。 　　代人工智能落子的少女是百川的助理，木村纱织，她的将棋水平和神奈半斤八两，都属于刚刚能看懂规则的那种层次。所以如果不是相差悬殊，指望木村能够理解棋盘上的局面对自己有利还是不利几乎不可能。她脸上始终带着礼节性的微笑，机械地按照AI的计算结果摆放棋子。 　　另一边，九头龙八一的表情就比较容易读懂了，他已经喝了两瓶水，擦了五六次眼镜，换了十几个坐姿…… 　　啪嗒一声，木村纱织又落下了一子。 　　九头龙八一瞳孔仿佛收缩了一下，颤抖着吸了一口气，半晌才说道：“暂停，抱歉，我需要去一趟洗手间。” 　　然后，不等裁判说话，便走下了擂台。 　　台下观战的空银子注意到九头龙八一的状态很不对，连忙跟了上去，果然在走廊的拐角，空银子发现九头龙八一正抱着头蹲在墙角。 　　“八一，你还好吧？”空银子拍拍九头龙八一的肩膀说道，却发现九头龙八一衣服背后全都被汗水浸湿了。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我赢不了，我真的赢不了……”九头龙八一语无伦次地说道，“我本来以为我可以赢的……我思考了一整夜，思考怎么才能战胜它，在思考它会不会有什么漏洞……但是，但是它太完美了……它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每一步都能预料到，好像比昨天更强了……我赢不了，赢不了……” 　　九头龙八一的感觉是对的，昨晚图灵数字对爱酱进行了一次升级，为爱酱增加了一个“倾向性分析模块”，这个模块赋予了爱酱“猜测”的能力。升级前的爱酱只能按照“最优方案”，即程序分析的胜率最高的方案下棋，而现在的爱酱已经能够根据九头龙八一本人，他的师父清泷钢介，棋友空银子，神锅步梦等等选手的，共一万余局对局记录，分析九头龙八一的对局习惯，“猜测”九头龙八一下一步最有可能行动，并预先准备好应对方案。 　　所以，九头龙八一在今天对弈的过程中才会有一种被对方看穿的感觉，每次落子之前对手似乎就已经知道他的心思了，这样的感觉令他自心底感到恐惧。 　　“九头龙八一还有赢得希望吗？”神奈转头问百川道。 　　百川让技术员调出了数据，笑道：“很难了，爱酱估计自己的胜率已经达到了99.81。” 　　99.81的胜率并不是说九头龙八一还有0.19的概率翻盘，而是说在爱酱自己当前计算出的上百万种可能性中，尚有0.19能够胜利。爱酱计算出这些会输的可能性之后自然会主动去规避它们，败率越小，规避得越容易，越彻底。也就是说这0.19的可能性对于就九头龙八一来说几乎等于不存在，九头龙八一必须要想到0.19之外的可能性才有机会翻盘。 　　神奈估计，除非九头龙八一先生趁上厕所的时间潜入写字楼地下，把图灵数字的超级计算机电闸给拉了，否则他是没有可能翻盘了。 　　“那个羽生呢？”神奈说道。 　　“我们已经邀请过棋圣先生了，棋圣先生的经纪人说他最近事务很多，需要下个星期才有档期。不过……”百川笑了笑说道，“这其实也是好事。” 　　这确实是一件好事。目前人工智能爱酱的棋艺还很大的提升空间，需要时间来不断地通过模拟对战来自我学习。在图灵数字的超级计算机内，爱酱每天可以自己和自己下数百万局棋，这是正常人类一生都达不到的数字。羽生棋圣虽然只是将对局推后了十来天时间，但十天之后的爱酱与现在的爱酱可能有着天壤之别。 　　“说起来，神山市城市AI建设得怎么样了？”神奈问道。 　　“关于这个……”百川摊开手遗憾地说道，“这个项目被神山议会否决了，很多议员都认为这是无意义的投资，花费太多，既不能直接增加税收，又不能给当地创造就业，给社会带来的回报太少。雅子阿姨虽然坚持与图灵数字签订了合同，但市议会拒绝拨款，所以建设公会才能目前完全处于停滞之中。” 　　神奈抱着手臂想了想说道：“议会那些政客考虑的哪里是什么社会效益，他们就是看千反田商事发展得太好了，所以心里不平衡罢了。凡是雅子支持的东西他们都会反对，凡是雅子反对的东西他们都会支持。嘛，随便他们吧，他们既然反对，那就暂且把这个项目延后吧。” 　　“我还以为神奈酱会说千反田商事会出这笔钱呢。”百川笑着说道。 　　“这本来就是公共工程，为什么要千反田商事垫付这笔钱？”神奈撇撇嘴说道，“而且，现在千反田商事支出太多，现金已经非常缺乏了，哪里还有钱投资公共项目。” 　　“神奈酱最近缺钱吗？图灵数字这边还有些钱……”百川立刻说道。 　　“算了吧，图灵数字的钱还是留着你们自己开发人工智能吧，”神奈摇了摇头，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你们开发的人工智能能够运用于无人驾驶吗？” 　　“无人驾驶？”百川想了想说道，“爱酱做不到，它只是一个非常简陋的人工智能，但比如自主学习之类的技术应该是可以运用的，不过，无人驾驶什么的，图灵数字目前还没有接触过，我们也不太清楚情况。神奈酱为什么会对无人驾驶感兴趣了呢？” 　　“嗯……千反田商事正在筹备收购韩国现代集团，今后可能要造汽车。”神奈实话实话地解释道。 　　“哈？”百川嘴角微微抽搐，“神奈酱不是说千反田商事已经没钱了吗？” 第537章 东北亚钢铁贸易公司 　　看完了九头龙八一的比赛，神奈便回到了东京大学。 　　最年轻的龙王头衔保有者，九头龙八一3:4输给了图灵数字的人工智能。 　　3:4的战绩似乎并不是很惨，但是只要看到过直播的观众都知道在第七局的比赛中，九头龙八一毫无还手之力，崩溃大哭的事情。 　　这件事情当天就在将棋界内传开了，一个又一个职业棋手出于好奇心来挑战人工智能，于是，没两天爱酱的擂台赛战绩就积累到了60连胜，奖池也涨到了六亿日元。 　　人工智能碾压人类棋手的消息很快登上了各大新闻门户网站的头条。 　　不少人议论说：“还以为图灵数字不行了呢，没想到又搞出了这么个大新闻。” 　　卖掉了黑金公司之后，图灵数字已经从公众目光中消失了将近一年时间了，在外人看来自然是一度落寞了。当然，业内人士并不会这么想，千家良品为千家良品设计的全球电力系统可是相当令人惊艳的。不过，这些事情普通民众并不会注意到这些内幕。 　　图灵数字的工作人员在接受采访时透露，他们已经邀请了棋圣来与人工智能对弈。 　　网络上顿时开始热议，棋圣是否能够代表人类击败人工智能。 　　这种做法很不厚道，毕竟棋圣的经纪人只是说“下周有空”，并没有直接同意来下棋。图灵数字泄露这个消息等于是把人家放在火上烤，如果棋圣不来下棋，肯定会被网民们贴上“爱惜羽毛，胆小怯战”之类的标签，所以他不得不来。 　　图灵数字的技术宅们自然没有这样阴险的心机，这主意是神奈给他们出的，目的就是为了炒热话题，制造一个“人类大脑与机器的巅峰对决”的氛围。 　　从网络上的动辄上千评论的帖子来看，这个目的算是达到了。 　　“这种说法太夸张了啊，”百川指着其中一条嚷嚷计算机即将要胜过人脑的标题党新闻，笑道，“爱酱目前只能下下将棋罢了，而人脑的功能相当复杂，单单是它协调人体运动的功能，PFN公司就已经研究了十多年了，至今还没有拿出什么像样的成果来。” 　　PFN公司是日本一家工业机器人公司，一直立足于开发“更聪明的机器人”，在业界小有名气。百川之所以会提到这家公司，是因为它的创办者算是百川的师兄，东京大学计算机科学研究所的毕业生。 　　百川与神奈正在东大校园内的一家咖啡厅里喝着咖啡，百川胸前别着一张绿色的小卡片。 　　外界对爱酱吹嘘得很厉害，但图灵数字内部很清楚自家的技术是什么样的水平。图灵数字的员工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狂热的技术爱好者，百川回学校报了个神经网络课程之后，很多员工都想一起来听课。 　　虽然百川一直按照神奈的指点竭力控制，如今图灵数字员工总数还是超过了八百人。东大计算机科学研究所这次开的新课程一共也就准备了三十个学生名额，哪里容得下这么多人来报名？但是百川这两年给东大赞助了太多钱，他们没办法把这么大的金主拒之门外。 　　于是，东大校方想出了一个办法，他们给图灵数字发了五十张百川胸前的那种绿色的小卡片，图灵数字的员工只要佩戴这种卡片就可以前往东大十几个重要研究机构交流学习。 　　图灵数字把这五十张卡片运用到了极致，每天24小时分成了三班倒，一张卡片三个人轮流用。 　　“神奈小姐……” 　　一个满头大汗的中年男子急匆匆地跑进了咖啡厅，坐到了神奈对面。 　　这男人就是千反田商事的执行总裁，德比希尔了。 　　“我可等了你快三个小时了。”神奈皱起眉头看着这家伙说道。 　　德比希尔叫了一杯柠檬水，无奈地摊开手说道：“我也想快一点，但是神钢的代表太磨蹭了。” 　　千反田商事，三菱等九家企业的会议整整进行了五天，直到今天中午才签订了一份秘密备忘录。 　　“按照备忘录，千反田商事，三菱重工，神户制钢，IHI，川崎重工，三井住友银行，千叶银行，三菱东京UFJ银行，日本开发银行，将联合成立东北亚钢铁贸易公司。”德比希尔向神奈汇报会议的最终结果，“千反田商事将入股六亿美金，三菱重工入股六亿美金，神户制钢，IHI，各入股三亿美金，千叶银行提供五亿美金贷款，三井住友银行，日本开发银行共将提供十亿美金的贷款……” 　　神奈一边翻看着备忘录，一边说道：“神户制钢有问题？” 　　德比希尔解释道：“神钢高层的意思是并不想直接入股，他们想要先持有可转换债券。” 　　“可转换债券？”神奈讥讽地笑道，“既想赚钱，又不想承担风险，这些人想得真美。” 　　可转换债券，顾名思义也就是在满足某些条件时可以转换成股权的债权。在公司亏损的情况下，债券持有者不用承担亏损，在公司盈利的情况下，股份的持有者可以参与分红。 　　神户制钢打的主意显然就是，如果东北亚钢铁贸易公司能赚钱，他们就当股东，喝酒吃肉论称分金银，美滋滋；如果亏钱他们就当债权人，到时候千反田商事，三菱这些股东还得把他们的投资还给他们。 　　“在各方的督促下，神户制钢的高层最终接受了直接持有股权的方案，”德比希尔说道，“不过他们还是只愿意注资三亿美金。” 　　按照原本的口头约定，神户制钢应该是和千反田商事一样入股六亿美金的，结果最后打了个五折。神户制钢作为日本钢铁行业的龙头，做起事情来居然这么小家子气，神奈物无语得撇了撇嘴。 　　“算了，三家银行提供的十五亿美金贷款已经够用了，”神奈说道，“只要神户制钢肯配合我们的计划，那就可以了。” 　　说到这个，德比希尔笑着叹了口气，说道：“在全球经济下行，铁矿石市场供大于求的情况下让韩国钢铁大幅涨价，不得不说您这个想法实在是太天马行空了。” 　　神奈也笑了笑，说道：“正因为这不符合市场规律，所以才能够攻其不备，出其不意，难道不是吗？” 第538章 钢铁危机（一） 　　宫古海峡。 　　飞星号，一艘悬挂着巴拿马国旗的远洋货轮正在平静的海面上航行着，它刚刚从日本冲绳的港口出发，准备前往韩国。 　　飞星号的大胡子船长正在餐厅里，叼着香烟，与几个船员打着扑克。海上航行是枯燥的，尤其是这种风平浪静的航道，船上的大多数人都是比较闲的。当然了，闲总归比忙好，至少能打打扑克。 　　“船长！”大副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大胡子船长正想着该怎么出牌，突然被打断了思路，嘴角的胡子翘了翘，说道：“你也要打牌？” 　　“当然不是，”大副说道，“刚刚接到公司的电话，说让我们回冲绳一趟。” 　　“返回冲绳？”大胡子船长奇怪地说道，“现在返回冲绳可要耽误不少时间，到时候如果不能按时把货物送到算谁的责任？” 　　船上装着满满一船钢材，飞星号属于一家菲律宾航运公司，这么多钢材当然不可能是航运公司的，航运公司只负责把货主的货物从日本运到韩国。按照协议约定，如果飞星号不能在规定时间内把钢材送到韩国港口，那么就要向货主支付相当高昂的违约金。 　　“不清楚，”大副摇了摇头，“公司就是这么说的。” 　　“你也不问清楚，”大胡子船长放下扑克牌，站起身说道，“万一耽误了时间，公司还把违约金算在我们头上怎么办？” 　　“不会这样吧？”大副诧异地说道。 　　“怎么不会，那些家伙又不是没这么干过。”大胡子船长拿起了卫星电话，拨打到了公司负责人办公室里。 　　一翻交谈之后，船长了解到是这批钢材的货主——日本神户制钢要求把钢材运回去，因为神户制钢那边发现钢材可能存在某些质量问题，所以需要重新抽查。 　　“啧，这些日本人真麻烦。”大胡子船长挂断了电话说道，语气倒是有些轻快，因为是货主要求返航，所以这一趟不算飞星号违约，货主还需要额外给飞星号支付一笔返航的费用。 　　“返航吧！”大胡子船长下令道。 　　飞星号随即开始掉头返回日本。 　　大洋之上，一艘又一艘满载钢材从日本驶向韩国的货轮上都在发生着与飞星号相似的事情。 　　韩国不是一个财阀垄断国家，而是一个财阀国家。 　　这二者的区别在于，财阀垄断国家中财阀还只是垄断企业，市场监管与干预的职责依然在政府手中，司法的职责依然在法院手中。而韩国作为一个财阀国家，它的政府几乎成了财阀的附属物，法院对财阀也起不到任何约束作用，甚至立法机构都饱受财阀的干涉。 　　这样的社会环境决定了外国企业很难从内部对他们做太多的事情，所以神奈只能选择从外部施压。 　　提起韩国，很多亚洲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它的娱乐业。然而，韩国虽然土地面积不大，但它实打实的是一个工业国家。 　　按照联合国的统计，韩国人均钢铁年消耗量超过了1100千克，也是全世界唯一一个人均钢铁消耗量超过一吨的国家，光是总内需超过五千万吨。但朝鲜半岛的铁矿几乎全部集中在朝鲜境内，韩国国内铁矿资源匮乏，钢铁进口依存度高达99。去年，韩国进口了六千五百万吨铁矿石，主要来自于巴西与澳大利亚，另外还进口了一千九百万吨成品钢材，主要来自于华国与日本。 　　“我们已经开始在日本，澳大利亚与欧洲购买铁矿石期货，不过收效并不明显……” 　　清晨，安菲亚就赶到了神奈的别墅里向神奈汇报着工作情况，她按照神奈的指示担任了东北亚钢铁贸易公司的总经理。这家公司原本就是一个一次性的皮包公司，所以谁担任总经理，九家投资者倒是都没有太在乎，反正用了一次之后，这公司就注定会被抛弃掉。 　　“直接对国际矿石价格出手并不明智，”神奈摇了摇头说道，“德比希尔说的没错，现在国际市场上铁矿石供大于求，我们的资本太少，直接投入到铁矿石上并不划算。我们的目标还是应该继续放在成品钢上！” 　　安菲亚点点头说道：“韩国成品钢进口的两个主要通道就是日本和华国，日本这边比较容易解决。有神户制钢配合我们的行动，我们能够在很大程度上增加韩国成品钢材的进口成本。但是华国那边怎么办？华国的钢铁产能非常充沛，钢铁出口量世界第一，他们轻轻松松就能拿出一千多万吨钢材出口，我们很难堵上韩国的这条出路啊？” 　　“三菱那边已经派代表去和华国的几家钢铁企业商量涨价事宜了，不知道他们会谈的怎么样？希望能够做得漂亮一点吧。”神奈说道，“不过，其实除了华国那边，还有一个缺口你没有注意到，如果这个缺口不堵上，我们的围剿就无法成功。” 　　“什么缺口？”安菲亚说道。 　　“浦项钢铁。”神奈说道。 　　浦项钢铁是韩国国内最大的钢铁企业，每年能生产二千六百多万吨钢铁产品，曾被誉为全球最具竞争力的钢铁制造商。 　　浦项钢铁的产能实在是太高了，即使东北亚钢铁贸易公司从外部施加了压力，浦项钢铁只需要减少出口，那么也能在很大程度上稳定韩国国内的钢铁价格，它就是韩国重工业的一根定海神针。 　　“必须要想一个办法，想一个办法……”神奈抱着咖啡杯，光着脚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眉头紧锁，“必须要想一个办法，让浦项钢铁出现暂时性的瘫痪……” 　　安菲亚看着渐渐烦躁的神奈，疑惑地说道：“我们有必要这么仓促地对韩国市场出手吗？韩国的经济危机还会继续恶化下去的吧？我们其实可以再等待几个月，等待更好的时机。” 　　神奈的脚步一顿，手指渐渐用力握紧了杯子，握得指关节都发白了起来。 　　“当然有必要，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她声音低沉地说道，“我感觉得到，有些人已经在我们前面动手了……” 第539章 钢铁危机（二） 　　神户制钢召回自己出口韩国的部分批次钢材目前还没有引起太多关注，就连大众媒体也没怎么报道。大企业召回自己的产品并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这年头时有发生，神户制钢又不是与普通民众息息相关的企业，一般人看到神户制钢因为质量问题召回自己的钢材只会感叹一句，这年头企业越来越不好好做产品了。 　　另外，在大多数人没有看到的角落里，还有许多家日本钢铁企业在召回或者拖延往韩国出口的钢材，理由形形色色五花八门，什么质量问题啦，什么产能不足啦，什么车间停电啦，什么看门大爷去歌舞伎町的时候把仓库钥匙搞丢了啦…… 　　总之，他们突然都遇到了难以解决的困难，所以必须要推迟或者减少发货。 　　这些小动作并不会立刻引起市场的波动，毕竟现在是经济危机时期，韩国工业企业不是满负荷运行，他们的仓库里应该还存着一些没用完的原材料。 　　“早上好，安菲亚小姐。”爱瑠披散着头发，穿着居家的粉红色连衣裙，端着一只装着早餐的餐盘，放在神奈面前的餐桌上，笑着问道：“安菲亚小姐吃早餐了吗？要不要尝尝我做的燕麦粥？” 　　“好香，爱瑠小姐厨艺真好，”安菲亚闻了闻香味，笑道，“不过我已经吃过早餐了。” 　　神奈倒是抱怨了起来：“又是燕麦粥，已经吃了五天燕麦粥啦！” 　　“姐姐不想吃，那就饿肚子吧。”爱瑠捏捏姐姐肉肉的脸蛋，笑着说道，“姐姐都长胖了，刚好可以减肥啦。” 　　“哼，爱瑠都不爱我了。”神奈不高兴地嘟起嘴。 　　爱瑠只是笑了笑，没有搭理姐姐的小脾气，留下了早餐，便起身去浴室洗漱了。 　　不久之前，神奈的私人医生给神奈进行了一次例行体检，医生表示神奈的血糖过高，需要尽早注意甜食的摄入，不然的话不久之后可能会影响到视力。 　　神奈自己倒是满不在乎，但爱瑠第一时间给姐姐量身定制起了低糖套餐。神奈喜欢的华夫饼，果酱，红豆麻薯等等高糖甜食从千反田家的餐桌上消失，取而代之的都是私人医生罗列的“健康食品”。 　　这些“健康食品”与神奈的口味严重不符，但是除了爱瑠，神奈又吃不惯别人做的饭菜，只好痛苦地忍受着这样的“无味”日子。 　　神奈气鼓鼓地就着煎鱼，草草扒拉了两口燕麦粥。 　　“那么神奈小姐打算如何应对浦项钢铁的问题呢？”安菲亚接着与神奈说起了之前的话题，她摊开手笑道，“每年近两三千万吨成品钢的产量可不是开玩笑的……” 　　岂止不是开玩笑，只要不是华国，日本，美国，德国这种超级工业国家，浦项钢铁一家公司的产量就够一个国家的消耗了，这样的生产能力简直可怕。 　　“浦项钢铁确实很强，”神奈擦了擦嘴，说道，“但它的弱点也很明显。” 　　“弱点？”安菲亚疑惑地说道，“什么弱点？” 　　“浦项钢铁完成了私有化改制，它已经不再是一家国营企业了。”神奈说道。 　　“私有化不好吗？”安菲亚笑道，“按照我们的常识，私营企业比国营企业经营活动更加活跃，决策更富有创造性。私有化改制某种程度上应该算是增强了浦项钢铁的竞争力吧？” 　　“但是，你如何与一家私营企业谈论国家义务与社会责任呢？”神奈反问道。 　　“这……”安菲亚微微一愣，然后很快便想到了神奈的意思。 　　国营企业与私营企业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国营企业不以盈利为首要目的，不为股东服务，它承担着更多的是社会责任。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很多国营企业在市场上表现常常不够活跃，被人认为盈利能力较差。 　　“浦项钢铁确实具有稳定韩国国内钢铁市场的能力，”神奈继续说道，“但它未必有选择稳定市场的主观意愿，相反，假如对自己有巨大的利益的话，它甚至有可能会主动放纵市场环境恶化。” 　　“什么样的利益呢？”安菲亚好奇地问道。 　　“浦项制铁在私有化改制之前一度完全垄断了韩国国内的钢铁市场，但是当他们完成了私有化程序之后，韩国国内却出现了一个竞争对手打破了他们的垄断。”神奈将餐具送到了厨房，又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说道。 　　“神奈小姐是说……现代集团？”安菲亚很快就想到了这个竞争对手。 　　“韩国现代集团旗下现代制铁年钢材销售量能够达到一千六百万吨至一千九万吨。这个业绩比浦项钢铁略微逊色，但也相当强势了，而且现代制铁的业务与浦项钢铁高度重合，他们都是以汽车板和造船板为主要产品的钢铁公司。所以，现代集团对于浦项钢铁来说，就是一个实打实的搅局者。”神奈说道。 　　不仅如此，目前现代制铁还在忠南唐津建造一家特钢厂，这家特钢厂如果建成并投入生产，他们的特钢市场占有量将极有超越浦项钢铁跃居韩国第一。这严重威胁到了浦项钢铁行业老大的位置，为此浦项特钢旗下浦项特钢公司甚至不得不另一个大企业，世亚特钢公司强强联手，来巩固自己的市场占有率。 　　“如果有一个机会让浦项钢铁挤跨现代制铁，重现当初垄断整个国家钢铁的辉煌，你说他们会如何选择？”神奈看向了安菲亚。 　　“哦……”安菲亚点了点头。确实正如神奈所说，就一家私营企业来说，如果危机能够让自己的最大竞争对手陷入绝望的境地，那么他们有极大的可能选择束手旁观，而不是第一时间救援。 　　想到这里，安菲亚笑了起来问道，“这么说，神奈小姐一家想好应对方案了？” 　　“方案不是没有，只不过……”神奈抱着手臂靠在了沙发上，皱起眉头沉思了许久，仿佛才下定了决心，吐了口气说道：“算了，就这么办吧！” 第540章 钢铁危机（三） 　　两三天后，三菱的谈判人员从华国带回了一个好消息，宝山钢铁与他们达成了一个秘密协议，根据协议，宝山钢铁同意在特定的时间段内减少对韩国的成品钢材出口。 　　宝钢是华国最大的钢铁公司，也是一个钢铁年产能能够达到三千万吨的世界五百强企业。这样的庞然大物自然不可能别人怎么说就，宝钢之所以同意签订秘密协议，是因为三菱带去了他们与IHI下半年的一些船板订单。当然，另一个原因在于，神奈他们的目标在于抬高韩国市场钢材的价格。宝钢是供应者与出口商，市场上钢铁价格越高，对他们自然越有利。 　　三菱与神户那边的工作都很顺利，韩国成品钢材的两大来源都被套上了绳索，只要绳索逐渐勒紧，韩国钢材供应量就会在短时间内锐减。接下来就只剩下，韩国国内的那个浦项钢铁了…… 　　这天晚上，爱瑠忽然发现姐姐在自己房间里收拾行李，于是好奇地问道：“姐姐要去哪里？” 　　神奈一见到爱瑠就鼓起了脸：“爱瑠都不爱我了！” 　　“所以姐姐要离家出走吗？”爱瑠笑着说道。 　　“哼！”神奈转头抓起自己的衣服胡乱往旅行箱里塞。 　　爱瑠拿出一只小蛋糕，举到姐姐鼻子前面。 　　“嘻嘻……”神奈顿时喜笑颜开，接过了蛋糕。 　　爱瑠把姐姐旅行箱里面揉得像咸菜一样皱巴巴的衣服一件件拿出来，重新叠整齐再装进去。 　　“这味道不太对。”神奈一边吃着蛋糕一边说道。 　　“我用的是木糖醇，”爱瑠解释道，“医生说姐姐现在只能吃这个。” 　　神奈撇了撇嘴，然后问道：“爱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韩国玩？” 　　“韩国？”爱瑠好奇地问道，“姐姐要去韩国吗？” 　　“嗯，公司有些事情。”神奈说道。 　　“最近中野也去了韩国呢。”爱瑠说道。 　　“中野？那是谁？”神奈疑惑地眨眨眼睛，然后狐疑地说道，“爱瑠新认识的哪个男生吗？” 　　爱瑠无奈地说道：“中野就是我的那位舍友啦，姐姐和人家吵完架之后，就把人家忘掉了吗？” 　　“哦，是她呀……”神奈点着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但实际上完全没有想起来是谁。 　　吵架？这种事情对神奈而言太频繁了，她哪里能记得自己到底和那些人吵过架。 　　“那么爱瑠要不要一起去韩国玩？”神奈又问道。 　　爱瑠没有去过韩国，有点心动，但还是犹豫地说道：“可我还要上课呢……” 　　神奈灵机一动，恶狠狠地说道：“爱瑠不陪我去韩国，我就每天去吃年糕蘸白糖。” 　　爱瑠翻了个白眼，捏捏神奈的鼻子说道：“姐姐真不怕自己瞎掉，那就去吃吧。” 　　虽然这么说了，但爱瑠最后还是同意陪姐姐一起去韩国。 　　神奈与爱瑠抵达机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了，但盛田和夫依然在登机等着他们。 　　“神奈小姐，爱瑠小姐。”盛田和夫迎了上来。 　　“盛田先生。”爱瑠鞠躬道。 　　“哟，盛田，你来得很早嘛。”神奈说道。 　　“如果说现在是新一天的0:30分，那确实是挺早的。”盛田和夫摊开手笑道，他们原本约定的见面时间是晚上十一点三十分，神奈整整迟到了一个小时。 　　神奈看了下手机说道：“急什么，我已经让安菲亚提前过去了。” 　　“我怎么可能不着急，”盛田和夫苦笑道，“我明天还要开会呢，您再耽误一会儿，我早上可就要迟到了。” 　　盛田和夫明天要在首尔参加韩国机械工业联合会年度论坛，会议开始的时间是早上八点半。光从东京飞到首尔就需要两三个小时了，抵达韩国之后，还要从机场赶到会场，时间确实很紧。 　　神奈，爱瑠与盛田和夫登上了飞机。这航班还是千家良品的飞机，上次去了趟印度尼西亚之后，神奈就感觉千家良品的货运飞机坐得很舒服，不用赶时间，早几分钟晚几分钟都无所谓，不用安检，想带什么东西就带什么东西，更重要不用和陌生人挤在一起坐。 　　“这是神奈小姐要的东西。”飞机起飞后，盛田和夫给神奈递来了一份文件。 　　“呵，挺快的嘛。”神奈接过文件，说道。 　　“我在五十铃那边有两个熟人，”盛田和夫说道，“他们与三井住友银行合作也很密切，所以拿到授权倒不是很困难。” 　　这是一份“授权协议”，五十铃汽车授权东北亚钢铁贸易公司代他们向现代制铁采购汽车板材。 　　实际上，安菲亚今天已经在韩国与现代制铁商谈为五十铃采购原料的项目了，现代制铁方面热情地接待了安菲亚。神奈之所以敢让安菲亚在没有拿到授权的情况下，先开始于现代制铁洽谈采购事宜，是因为她根本没有打算把这件事情谈成，她的目的只是要让安菲亚做出一个五十铃会向现代制铁大批量采购的姿态。 　　当然了，现在五十铃愿意配合东北亚钢铁演戏，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另外我听说了一件事。”盛田和夫说道，“韩国AREA公司决定裁员了，正在与工会谈判，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我也听说了，”神奈说道，AREA是韩国本土一家颇有规模的汽车零部件生产商，“工会那边我明天会亲自去看看的，所以那个什么论坛我就不去了，你要好好发挥你的演技啊。” 　　“神奈小姐这个放心，我不会有什么问题的，”盛田和夫笑了笑，说道，“我们这种生意人哪个不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演戏那是基本功，我会尽力演好的。” 　　“那就好，”神奈低头翻看着手中的文件，说道，“东北亚钢铁差不多已经投入了二十亿美金了，不管是千反田商事，还是你们千叶银行，都是拿着棺材本在凑钱赌博，如赌输了谁都赔不起。” 　　盛田和夫微微一愣，然后收起了笑容，点了点头，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没错，他们都是在赌博，赢了一飞冲天，输了血本无归。 第541章 钢铁危机（四） 　　韩国，首尔。 　　浦项钢铁曾经是一家国企。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穷困窘迫的韩国喊出了“振兴国家就要振兴钢铁”的口号，韩国国会拨出五分之二的日本战争赔款用于筹建一家具有战略价值的支柱型企业，这就是后来的浦项钢铁。 　　拿到拨款之后，时任韩国总统的朴俊泰亲自担任浦项钢铁的首任执行长官，他带着自己的副手们站在海边向大海起誓，“一定要建成韩国的浦项，如果建设不好，那就愧对吾国吾民，因为这笔钱是我们的同胞用屈辱与血泪换来的！如果建设不好，那我们就跳海自尽。” 　　这个场景确实有一种“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的豪迈气势。 　　朴俊泰也履行了他的誓言。浦项钢铁项目启动于1968年，1970年开始建造浦项钢铁厂，1973年建成韩国第一座高炉，粗钢产量达到45万吨，1996年浦项成为世界第二大钢铁厂，仅次于日本的新日铁，1998年浦项年粗钢产量达到2560万吨，成为世界第一。 　　三十年，在一个满目疮痍的农业国创造出一家世界第一的钢铁企业，这个奇迹被称为“浦项神话”。随着浦项钢铁的崛起，韩国从一个农业国逐渐成为一个世界一流的工业国，朴俊泰也因此成了韩国的民族英雄。 　　然而，就在浦项钢铁成为世界第一之后不久，令人费解的状况发生了——浦项钢铁开始了私有化改革。 　　世界上居然有国家允许相当于国家命脉的企业私有化？ 　　不管韩国政府是怎么想的，私有化程序启动的结局就是，浦项钢铁成了朴俊泰家族以及他的党羽的私有财产。整个国家屈辱与血泪换来的战争赔款落入了私人的腰包，曾经那个为了国家愿意跳海自尽的英雄，最终也成了一位腰缠万贯的“钢铁大王”。 　　对此，神奈只能说……干得漂亮！ 　　如果浦项钢铁现在还是国企的话，神奈绝对不会主动去打韩国现代的主意。 　　韩国机械工业协会只是一个民间机构，韩国类似的机构还有很多，比如韩国机床工业协会，韩国电池工业协会，韩国制冷空调协会……只不过，韩国机械工业协会是韩国汽车业协会与韩国工业振兴协会合并而成的一个重工业行业协会，所以规模很大，它的年度论坛更是一个韩国全国性规模的业内交流会，浦项钢铁这个重工业龙头也不例外。 　　柳世扬今天也跟着上司来到了论坛现场，他是浦项钢铁公司光阳钢厂的一位副经理，最近升职又没他的份。柳世扬已经四十五岁了，按理说四十多岁混到公司中层也不算差了，况且光阳钢厂是浦项旗下一个相当重要的产业，但问题在于他已经当了五年副经理了。柳世扬拥有冶金与管理双学位，懂技术，有能力，他不觉得自己比任何人差，他认为没办法升职只是因为自己不会拍上司马屁而已。 　　官途迷茫下，柳世扬也没什么心情听那些大佬的演讲了，独自坐在吸烟区里面无聊地吸着烟。 　　“诶！这不是柳世扬嘛！” 　　柳世扬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喊他的名字，他疑惑地抬起头却看到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站在自己面前。 　　“你是？”柳世扬疑惑地说道，虽然感觉眼熟，但实在想不出这人到底是谁。 　　“是我啊，李俊亭。”中年男子说道。 　　“哦，俊亭啊！”柳世扬这才认出对方。 　　李俊亭是柳世扬大学时的舍友，两人关系不错，柳世扬结婚的时候李俊亭还当过伴郎，不过七八年前柳世扬听说李俊亭出国做生意去了，后来便没怎么见过面了。况且，眼前的李俊亭比七八年前胖了不止一圈，所以柳世扬认不出来也实属正常。 　　“世扬啊，这么些年没见，你风采依旧啊。”李俊亭拉住柳世扬的手高兴地说道。 　　“哈哈……”柳世扬尴尬地笑着，这么多年没有见过面，他一时根本不知道该和这个老同学说什么。 　　“盛田先生，”李俊亭从自己身后拉出了另一个男人，自顾自地热情介绍道，“这位是我的朋友，柳世扬，现代重工仁川特钢厂的高管。” 　　柳世扬曾经却是在现代重工工作过，不过那也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柳世扬刚想对老同学解释自己已经跳槽了，但紧接着就被李俊亭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这位是日本千叶银行的行长，盛田和夫先生。”李俊亭介绍道。 　　“你好。”盛田和夫向李俊亭伸出了手。 　　柳世扬有些惊讶地与盛田和夫握了握手，他本以为李俊亭只是在国外做做小本生意，没想到居然还认识银行行长。 　　“说起来我昨天刚去过现代集团，”盛田和夫用英语笑着说道，“倒是很遗憾没有机会拜访仁川特钢厂，据说那是韩国自动化程度最高的钢铁企业。” 　　“哦？”柳世扬听到这话立刻来了兴趣，作为浦项钢铁的高管，他难免对竞争对手的消息很敏感，“盛田先生去现代集团是要忙什么事吗？” 　　“倒也没什么可忙的？”盛田和夫笑道，“贵集团不是要收购起亚制钢嘛，我们千叶银行虽然只是一家小银行，但也希望能够提供一些贷款什么的。” 　　“现代要收购起亚制钢？”柳世扬惊讶地脱口而出。 　　盛田和夫露出了疑惑地神情，说道，“柳先生不知道吗？” 　　“呃……”柳世扬反应很快，立刻笑着说道，“听说自然是听说了一点，但我们这些子公司的打工仔实际上也不清楚母公司具体情况，这么说……那个收购计划是真的？” 　　“哦……哈哈……”盛田和夫似乎也很警觉，立刻打着哈哈，笑着含糊掩盖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啊，昨天去了现代集团也是一无所获，可能是我得到了假消息吧。” 　　盛田和夫越是遮掩，柳世扬心中就越是砰砰乱跳，他觉得自己可能触及到某个不为人知的消息。现代集团要购并起亚，在柳世扬看来这并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因为业内人士都知道，现代集团想购并起亚不是一天两天了，为此他们甚至还注册过“现代起亚”的商标。 　　柳世扬看了一下手表，笑着说道：“现在都中午了，俊亭和盛田先生还没有吃午饭吧？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 　　“好啊！”李俊亭立刻说道。 　　“嗯？”盛田和夫指指外面，犹豫地说道，“我叫了外卖汉堡……” 　　“盛田先生难得来一次韩国吧？吃垃圾食品多不好，我知道一家不错的酒馆，走走走，在下请客！盛田先生务必赏个光。” 　　盛田和夫就这样被热情的柳世扬强拉着去喝酒了。 第542章 钢铁危机（五） 　　韩国，仁川。 　　AREA是韩国一家老牌加工厂，成立时间比现代集团还要早些。他们以生产简陋的农具起家，国内工业体系逐渐成型之后，他们开始逐渐转型生产零配件，最初他们什么零配件都做，产品非常杂乱，后来起亚，现代等本土汽车品牌崛起，市场需求AREA才开始专注于生产汽车零配件，因为物美价廉，所以很受大客户的青睐。 　　AREA这几年的主要客户就是起亚与现代，现在起亚快黄了，就只剩现代了。现代集团为了压低自家生产成本于是强行压低的零配件采购价格，这对于上游供货商而言简直就是灭顶之灾。原本就一直秉承着薄利多销战略的AREA顿时陷入了财务困难的窘境，所以不得不选择裁员。 　　大规模裁员对于任何一家稍有规模的企业来说都是很棘手的事情，千反田商事裁员就差点裁出了个恐怖分子。大概是因为财阀过于强势，工薪阶层面对企业时心中没有安全感吧，韩国的工会组织非常活跃，而且强势，这更增加了AREA裁员的难度。 　　这天，AREA董事会与工会代表就裁员条件进行了第四轮磋商，会议氛围十分紧张，进行了整整一整个上午依旧毫无进展。 　　“金成万，你不要太过分了！早点适可而止！” 　　“克扣员工的合法补贴才叫无耻！应该适可而止的人是你，赵明海！” 　　双方走出会议室的时候，依然在互相指着鼻子对骂。 　　金成万就是AREA工会的会长，赵明海则是AREA的董事长。 　　说起来，金成万与赵明海相识也有二三十年了，交情不错，如无必要，他也不想和赵明海吵架，但是他是公会的会长。 　　AREA董事会给员工开出的裁员补贴比公司的以往惯例低了三成左右，因此被裁员的员工怨气很大。实话实话，金成万能够理解赵明海的处境，现在AREA是真的没钱了，公司账目就在那里，公会也查过很多遍了，他们根本拿不出更多资金来补贴裁员，但是不裁员的话AREA早晚也要倒闭。 　　但是，工会代表的是员工的利益，不管AREA的处境到底有多么艰难，金成万都必须帮助被裁员的员工争取更多的权益，这不是私人恩怨，这是阶级对立。 　　“赵先生，赵先生……” 　　金成万与赵明海刚走到楼道，忽然一个穿着西服，满头大汗的男人拦住了他们，男子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穿休闲服的女孩。 　　“你是……”赵明海说道。 　　男人拿出了一张名片，笑着说道：“在下是维信普惠的经理，安孝欣，已经和您预约过了，要商谈贷款的事情。” 　　“哦哦，是安经理啊。”赵明海连忙与安孝欣握了握手，然后陪着笑说道，“真是抱歉，请安经理先去我的办公室休息一会儿吧，我很快就会过去。” 　　说着赵明海就要招呼秘书带安孝欣去办公室。 　　金成万对贷款的字眼非常敏感，立刻拦在赵明海身前，说道：“贷款？在这样的时候，董事长贷款应该也是为了裁员补偿的事情吧？能不能让我也旁听一下？” 　　“金成万，你……”赵明海气得指着金成万的鼻子，但是周围员工的目光使他不得不印着头皮同意金成万旁听。 　　赵明海带着安孝欣走进了办公室，为安孝欣倒了杯红茶，金成万坐在赵明海的左手边，面前只有一杯自来水。 　　“这是我公司新推出的贷款产品……”安孝欣拿出一份文件，说道。 　　维信普惠是一家规模不大的企业贷款公司，赵明海也是第一次与他们接触，并不清楚对方的底细。按理说，与陌生的金融机构合作是一件风险很大的事情，很容易遇到金融诈骗，或者高利贷陷阱之类的问题，不过AREA如今都快关门大吉了，赵明海哪里还顾得着这些问题。 　　赵明海接过了文件，安孝欣继续介绍道：“这种贷款产品可以用贵公司储备的原材料作为抵押来进行贷款，类似于银行中常见的仓单贷，不过，我们抵押品不仅限于仓库中的原材料，甚至就连贵公司已采购带未发货的原材料也能够用采购合同作为抵押品……” 　　赵明海听完介绍，感觉非常心动，就连采购合同都能抵押贷款！他还担心对方会趁着呢，没想到对方开出贷款条件如此宽松。 　　不过，赵明海还是犹豫地说道：“但是原材料的价值有限，抵押太少的话，贵公司恐怕也不愿贷款，抵押太多的话……我们工厂今后的生产活动也是需要用到的原料的，到时候岂不是还需要采购。” 　　用于抵押的原材料显然会被维信普惠扣押，债务清偿之前禁止用于生产。AREA需要另外采购原材料进行生产，抵押贷款的数额显然不会比原材料的原价更高，这么算起来实在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 　　“赵先生应该从另一个角度考虑……”安孝欣身旁那个穿着便服的少女忽然开口道。 　　赵明海一直没有太注意这个少女，还以为是安孝欣的什么亲人晚辈，但这少女一开口却说的是流利的英文，赵明海这才意识到这少女可能是个外国人，而且身份不简单。 　　这个少女就是神奈了，神奈没有提前给自己准备一个合适的身份，安孝欣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神奈，所以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不过神奈没等安孝欣介绍便继续说道：“现在国际铁矿石市场价格跌得相当厉害，贵公司只要稍微拖延一段时间再开工，就可以采购到相当廉价的原料了。” 　　赵明海点了点头：“这话倒是没错，可是……” 　　赵明海还在吞吞吐吐，不过旁边旁听的金成万已经不耐烦了，插嘴道：“原材料抵押贷款不是很好的建议吗？拿到贷款就能给足额发放裁员补贴了！董事长还在犹豫什么？” 　　“AREA这么大的工厂每停产一天都是莫大的损失，你们工会难道就不能为公司着想一下吗？”赵明海怒道。 　　“我们工会只为员工着想！”金成万丝毫不退让，反而威胁道，“董事会如果还在补贴问题上拖拖拉拉的话，我们工会就只好组织工厂全体职工罢工了！” 　　“工会不是承诺了不会罢工的吗！” 　　“那只是在董事会有谈判诚意的情况下！” 　　“我们的诚意还不够吗！” 　　…… 　　“两位，两位，”安孝欣举起手打断了吵起来的两个人，说道，“其实我们已经考虑过工厂生产的问题了，我们作为贷方也不想借款人破产，所以只要贵公司能够满足一个条件，就能在贷款的同时使用抵押品继续生产。” 　　“什么条件？”赵明海立刻问道。 　　“简单地说，就是找到另外一家同样需要资金的企业，劝说它从我们公司贷款就行了。”神奈说道，“这样的话你们两家就可以互相担保，降低我们公司放贷的风险。” 　　赵明海点了点头。再找一家需要贷款的公司一起来贷款，这好像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毕竟如今这世道需要借钱的公司多的是。 第543章 钢铁危机（六） 　　赵明海最终还是决定签署了贷款协议，现在AREA已经没有太多选择了，没有银行乐意给濒临破产的公司贷款的，更何况是在经济危机的环境之下。 　　搞定了贷款之后，神奈又单独与工会会长金成万聊了一个多小时，然后才离开AREA。 　　“老，老板……”安孝欣还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神奈。 　　维信普惠原本只是一家做小额贷款的小公司，半个月前才被东北亚钢铁贸易公司买下。安孝欣今天早上才第一次见到神奈，他完全不了解神奈的底细，只知道这位是从母公司来的金主。东北亚钢铁贸易公司安孝欣以前也没有听说过，不过他已经见识过这家公司的强大财力了。安孝欣也不是傻子，一家拥有如此雄厚财力的公司却名不见经传，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公司是某个大财团的马甲。 　　所以，安孝欣也不敢怠慢神奈，只不过神奈不会说韩语，她的英语倒是很流利，但安孝欣的英语实在不怎么样。而且，这位小姐自始至终都绷着脸，看起来 　　神奈与安孝欣一边走出AREA的写字楼一边说道：“目前维信普惠发放了多少贷款了？” 　　“加……加上AREA，目前已经为六家公司提供……提供了两亿五千万美金贷款了。”安孝欣磕磕巴巴地回答道。 　　成规模的钢铁加工企业对钢铁的需求量都是很高的，所以这些企业大多习惯于成批量地采购原材料，或者与钢铁厂签订长期供货协议，这样就能避免世界铁矿石市场的价格波动对自家企业的生产活动造成太大的影响。 　　这样的避险手段也对神奈的行动造成了一些麻烦，东北亚钢铁贸易公司想方设法从外部压缩韩国市场上成品钢材的供应量，使钢材价格上涨，但是这种行动成本是相当高的，光是神钢等日本企业拖延发货就需要承担上千万美金的违约金，所以他们只能在维持极短的一个瞬间，打韩国市场一个措手不及罢了。如果这些钢铁加工企业都有足够原料储备的话那岂不是可以轻松地渡过这一场危机了？ 　　虽然不太可能每一家韩国钢铁加工企业都储备充足，但神奈还是预先做了一个准备，这就是眼前的维信普惠。维信普惠用贷款来诱惑这些钢铁加工企业将他们的储备原料全部交出来，以便在恰当的时间斩断这些企业的原料储备，将他们逼入绝境。 　　维信普惠名义上是挂在东北亚钢铁名下的，实际上贷款资金全部来自于千叶银行，千叶银行这一次是真的把自家的家底都掏空了，而且这些贷款注定是很难收回来的，所以神奈说“大家都是在赌博”。 　　“这样效率太慢了，”神奈皱起眉头说道，“还需要加快点效率。” 　　“是是是……”安孝欣连连答应道，“下一家公司是MLINE……” 　　神奈摇摇头，说道，“下一家我就不去了，今天我还要去一趟釜山，明天母公司会派审计组过来，你们记得接待一下。” 　　“明白，明白。”安孝欣立刻说道，“我们一定会好好接待的。” 　　审计组自然是来检查维信惠普工作的，这位大小姐突然出现应该也是怀着同样的目的，这明显是对安孝欣这些原维信惠普高管**裸的不信任。不过，安孝欣心态很好，东北亚钢铁并购维信惠普之后并没有撤换维信惠普的任何一个高管，但这并不表示人家缺少合适的高管。 　　神奈走出AREA就直接去了机场，因为早就预定好了行程，所以爱瑠干脆留在了机场等神奈。 　　“姐姐叫我来韩国玩就是不停地坐飞机吗？”爱瑠笑着说道。 　　神奈枕在爱瑠的大腿上，抱怨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嘛，维信惠普这边几乎都是外人，我必须要来看看他们的工作情况。然后就是安菲亚那边了……这一次是我们九家公司都拿出最后一点储备资金，只有赌一次的机会，一旦出了差错，可就没法翻身了。” 　　“姐姐一夜没有睡觉了，还是先睡会儿。”爱瑠摸摸姐姐的额头，有些心疼地说道。 　　“我又不困……”嘴里这么说着，神奈还是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几分钟后，飞机离开了登机口，打扮靓丽的空乘小姐端着餐盘来到了爱瑠身旁，小声问道：“请问需要零食吗？有软糖和坚果哦。” 　　“来一份软……”神奈刷一下睁开了眼睛，爱瑠立刻改口道，“坚果吧。” 　　“唔……”神奈气得在爱瑠的腰间咬了一口，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爱瑠与神奈乘坐的是头等舱，这也是为了神奈可以安静地休息，然而事与愿违，神奈刚睡下几分钟，舱内便突然吵闹了起来。 　　“为什么没有剥壳！” 　　“这个干果……” 　　“我问你为什么没有剥壳！是不是不想干了！” 　　“对不起，对不起……” 　　“滚！把你们机长叫来！” 　　“对不起……” 　　一个三十多岁，穿着奢华的女士毫无预兆地和空乘吵了起来，这女人似乎颇有地位，空乘被她骂得只敢低头道歉，然而，这女人依然不想罢休，抓起面前的袋装干果砸在空乘的脸上：“我说，把你们机长叫来，你是聋了吗！” 　　即使没有人去叫，机长也很快就赶了过来。 　　“你们的服务态度就是这样的吗！坚果居然都没有剥壳，你们是不是都不想干了，不想干就自己辞职！”女人指着机长的鼻子斥责道。 　　“可，可是袋装的坚果原本就是这样的。”机长辩解道。 　　“你想说什么！你是在说我无理取闹吗？”女人尖叫了起来。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你也需要……” 　　啪！机长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女人抽了一巴掌。 　　“你们做错了还敢和我这么说话！你算什么东西！”女人刺耳的声音充斥了机舱，“滚，给我滚下去，滚下去！” 　　机长和空乘被女人逼着跪下道歉，但女人还是用高跟鞋踢踹着他们。 　　“返航！返航！你们给我滚下飞机，换一个机长上来！” 　　“不能返航啊，飞机已经在滑行了，现在回头是违法《航行安全法》的……”机长哀求着。 　　“去死！去死！不要和我说这里立刻给我返航！”女人还在尖叫着？ 　　“哈，返航？”听到这话神奈也刷一下坐了起来，“你是哪来的傻B？我赶时间诶！” 　　女人被骂得一愣，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转头看向神奈，也用英语说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傻B，有意见吗？老太婆。”神奈皱起眉头，说道。 　　“哪来的小婊.子，这是我家的飞机！”女人跺着脚说道。 　　“我坐你家飞机够给你面子了吧？”神奈抱着手臂说道，“你还要在这里污染我的耳朵？老泼妇。” 　　“小贱人……” 　　“老**？” 　　“你……” 　　“老母鸡，乌鸦，苍蝇，苍蝇都要注意形象呢，看你那一脸的油腻，真让人恶心！” 　　“小贱人，你在说谁恶心！” 　　“要对自己有信心，我说的就是你，老蛆虫。” 　　…… 　　一旁的旁观者看得目瞪口呆。 　　爱瑠轻轻拉拉机长的衣服，小声说道：“快起飞去釜山吧。” 　　机长看了一下被神奈气得头顶冒烟的女人，然后匆匆溜回了驾驶舱，飞机顺利起飞。 　　神奈和这女人对骂了一个小时，飞机顺利从仁川飞抵了釜山。 第544章 钢铁危机（七） 　　韩国，首尔。 　　孙贤辛，浦项钢铁战略决策委员会秘书，前任光阳钢厂总裁，此时他正浏览着电脑屏幕上的邮件，不住地皱着眉头。 　　邮件是浦项钢铁安排在现代集团内部的一个商业间谍发来的消息，按照邮件所说，日本五十铃汽车的代表正在与现代制铁洽谈供货协议。 　　这个消息让孙贤辛不得不关注，因为五十铃汽车原本是浦项钢铁最重要的客户之一。浦项钢铁与现代制铁都生产汽车板，不过浦项钢铁在技术和产能上较有优势，所以市场占有率也一直压现代制铁一头。现在现代制铁居然主动与浦项钢铁的客户接触，这说明什么？难道说现代制铁要开始和浦项抢市场了？ 　　当然了，这倒也不是说现代制铁以前没有和浦项争抢过市场，他们两方在同一个国家同一个领域从事着几乎同样的生意，不可能没有竞争，但是这一次的竞争涉及到了五十铃汽车这种层次，这已经是浦项制铁的基本盘之一了。所以，孙贤辛不得不怀疑现代制铁实在筹备一次战略层面上的会战，想要一次性扭转双方的优劣态势。 　　然而，浦项也不是等闲之辈，他们是韩国钢铁领域首屈一指的老大哥，现代怎么就突然有把握与他们一决高下了呢？ 　　“孙先生。”一身酒气的柳世扬匆匆忙忙地撞进了办公室内。 　　孙贤辛看了柳世扬一眼，有些不高兴地说道：“柳经理，我不管你是不是有中午喝酒的习惯，但是你既然打电话预约了和我见面，那至少今天中午就不要喝酒了吧？” 　　柳世扬当初就是孙贤辛从现代制铁挖来的，当时孙贤辛说的是“看中了柳世扬的技术”。实际上从现代制铁跳槽到浦项钢铁之后，柳世扬就根本没有被特意重用过。这些年在职场上摸爬滚打下来，柳世扬也算是明白了，孙贤辛当年根本不是有多么青睐自己，而是单纯想要削弱现代制铁的人才储备罢了。 　　不过，柳世扬对孙贤辛也没有什么怨意，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莽撞的年轻人了，以前孙贤辛没有重用他，但也没有打压他，以后柳世扬想要升职或许还需要孙贤辛帮忙呢。 　　“孙先生，是这样的……” 　　柳世扬连忙把自己不久之前在论坛会场的遭遇说了一遍。 　　柳世扬请在一家昂贵的餐厅宴请了盛田和夫一顿，期望从盛田和夫口中套取一些想要的信息，一开始盛田和夫并不信任柳世扬，口风还很紧。不过，柳世扬谈了很多他了解的关于现代集团的内幕消息，又灌了盛田和夫一肚子酒，盛田和夫的话匣子也就渐渐打开了。 　　从盛田和夫口中透露的只言片语，柳世扬拼凑出了一个大概的“真相”。 　　“这么说，现代集团打算出售现代证券，现代资产运用，现代储蓄银行三家子公司，来换取资金购并起亚？”孙贤辛听完了柳世扬的话，沉吟道，“这个消息有多大的可信度呢？” 　　“我觉得可信度非常高，”柳世扬说道，“现代集团的经营重心始终都在工业领域，金融对于他们来说只不过是副业罢了，但是并购起亚之后现代集团的主营业务规模甚至可能成倍增长，对于他们来说是非常划算的事情。” 　　孙贤辛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说道：“这么一来就能解释得通了……” 　　“什么解释得通了？”柳世扬疑惑地说道。 　　孙贤辛将笔记本电脑推到了柳世扬面前，柳世扬快速浏览了一遍，很快就明白了孙贤辛的意思。 　　“只要购并了起亚，现代集团的汽车板无论是产能还是技术方面都会得到极大的扩充，那样的话他们谋求吃下五十铃的订单也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孙贤辛将两则消息串联了起来，语气渐渐凝重起来。 　　“现代集团这两年发展得真的很快呢。”柳世扬叹道。 　　“是啊，姓郑的是一个有本事的人。”孙贤辛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面容严肃地说道：“他们既然咄咄逼人，那我们就必须要及时拿出应对方案来。” 　　韩国，仁川。 　　飞星号兜兜转转了好几圈，终于抵达了仁川港。 　　仁川港是韩国第二大港口，年货物吞吐量可以达到1.5亿吨。即使是世界经济不景气的环境下，仁川港内还是一片舳舻千里的繁忙景象。 　　“你们这不对啊，”接货方公司的代表拿着货品清单，说道，“粗钢，汽车板，船板，螺纹钢……全都不对，差不多每样都少了一半左右，这让我怎么签收啊？” 　　“不签收？开什么玩笑？”飞星号的大胡子船长说道，“我们的船停在港口里可是按小时收费的，你们不签收我们的船就不能离港，这笔钱你们公司给报销吗？” 　　“缺少这么多货，我如果签了字，那可就要我来赔偿了，我只是个小员工哪里担当得起这么大的责任？”接货代表苦笑着说道。 　　“那也不能把我们的船扣着啊，”大副也不满地说道，“我们只是负责送货的，货主交给我们什么东西，我们就把什么东西送过来，多了少了你们自己去找货主协商啊，和我们在这里掰扯有什么用？我们这些开船的难道还能变出钢材来？” 　　“我们当然联系了，”接货的代表也说道，“可是他们一家家的全都在用各种理由推脱，打了几百通电话都没个说法。” 　　“怎么？”大胡子船长听到这话，好奇地问道，“难道不止我们飞星号送来的钢材少了？” 　　“当然不止了，”接货的代表有些恼火地说道，“这周开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来自国外的成品钢材突然就一起缺货了，尤其是日本和华国，你们是这三天里从冲绳港来的第一艘运钢材的货船。” 　　大胡子船长笑了起来，又调侃了起来，说道：“那我们的表现岂不是算不错了？你还不快给我签字！” 　　“怎么可能！” 　　在飞星号这吵嚷声中，一股钢材荒正以韩国各大港口为起点，迅速朝全国范围内蔓延开来。 第545章 钢铁危机（八） 　　抵达釜山后，神奈才知道她吵架的那个老女人是大韩航空的公主赵明娥。 　　大韩航空神奈没怎么接触过，赵明娥什么的，神奈也不认识。飞机降落之后，赵明娥叫嚷着要让机场保安抓住神奈，神奈在保镖的护送下强行离开了机场。 　　赵明娥声称一定让神奈“尝到教训”，当然神奈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她实在是太忙了，哪有时间管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 　　安菲亚和司机来机场接了神奈和爱瑠，然后一起前往东北亚钢铁贸易公司在釜山的办事处，然而这一路上道路交通的状况并不是很好，一支游行的队伍横穿马路造成了交通堵塞。 　　“姜炳南！下台！姜炳南！还钱！” 　　神奈目测这队伍估计有上千人，于是疑惑地问道：“这些人是干嘛的？” 　　“这些都是起亚讨薪的员工，姜炳南就是起亚的现任董事长。”安菲亚解释道，“起亚因为大量贷款无法偿还，不得不削减工人福利，工人被削减了福利就起来罢工，工人罢工就更加无法偿还贷款，恶性循环之下，起亚就濒临破产了。公司都要破产了，工人工资自然没人发了。” 　　“韩国政府是怎么对待起亚的问题的？”神奈问道。 　　“现任的青瓦台首席经济顾问是一位新自由主义信徒，他的主张影响到了韩国总统，”安菲亚笑了笑说道，“所以前不久韩国总统就起亚的问题对媒体表示，个别不良企业的处理问题应当市场机制去决定。” 　　新自由主义是一个与凯恩斯主义相对的经济学学派，它反对凯恩斯式的政府干预，主张主张一切产业都无须保护，主张国家应当把公有资产出售给私人。这个学派有些比较极端的经济学者甚至认为“国家干预=gc主义=法西斯主义”。 　　“呵……韩国总统最近都在干什么呢？”神奈又问道。 　　安菲亚想了想，说道，“最近韩国大选，韩国总统好像去了那个什么独岛上发表了演说，称独岛自古以来就是韩国领土的一部分，还计划扩建独岛上的军事设施，韩国民众对此赞赏有加。” 　　“那就好。”神奈笑了起来。 　　这对于神奈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是独岛还是竹岛，神奈一点都不关心，韩国政府这样的发言与举动显然表明他们还没有意识到本国危机的严重性，韩国政府不重视，不干预，就会给神奈这种外部投资者足够大的发挥空间。 　　游行的人群通过之后，神奈乘坐的汽车才再次启程，原本只有不到半个小时的行程，整整走了一个半小时。 　　东北亚钢铁在釜山的办事处非常简陋，原本是一间倒闭的小理发店，安菲亚将它的店面买下之后，让人拆掉了座椅和水池，摆上办公桌和文件柜，就算是装修好了，直到现在墙面上还挂着六面镜子。 　　“这是现代集团大部分股东和管理层的详细信息……”安菲亚拿出一沓厚厚的文件摆放在神奈面前。 　　现代集团不是一家公司，它旗下有现代重工业集团，现代汽车、现代摩比斯、现代威亚、现代建设，现代电子等等子公司，其中现代重工，现代汽车，现代摩比斯都是世界财富五百强或者世界品牌五百强企业，它们的股权结构都错综复杂。再加上郑氏财阀内部倾轧也很严重，叔侄反目，家族分裂，人际关系混乱无比。所以，安菲亚需要用这么一大沓纸捋清现代高层的关系是很正常的事情。 　　神奈快速地浏览着目录，这份文件她昨晚已经看过日文版了，这一份是英文版的，安菲亚稍微补充了一些新搜集到的内容。 　　“你们和郑梦伯接触过了吗？”神奈手指轻敲着其中标题为《现代峨山公司》的一行，说道。 　　郑梦伯是现代集团现任总裁，同时也是现代峨山公司的总经理。现代峨山是一家旅游开发公司，它成立于上世纪末，主要负责的是金刚山风景旅游区的开发项目。金刚山位于朝韩边境，郑梦伯的父亲，前年刚刚去世的现代集团创始人，郑永周曾是朝韩两国“民族和解”的牵线人，与朝韩两国元首关系都不错，现代集团期望促成朝韩两国关系和解，两国民众可以像欧盟国家一样自由往来旅游，然后现代峨山公司就能垄断金刚山的旅游资源，大赚一笔。 　　神奈两辈子第一次来韩国，现代峨山公司在国际上又没什么名气，所以她也是第一次知道这家公司的存在。不过，在神奈的记忆中，朝韩两国可从来没有和解过，延坪岛炮战什么的她还是听说过的。 　　所以，神奈第一反应就是这家公司有猫腻，于是便让安菲亚安排人预先调查了一下。 　　果然，虽然郑梦伯在媒体面前屡次提到金刚山景区的开发进度，但千反田安保的间谍潜入金刚山却发现工程早已停工，工地上荒草丛生，杳无人烟。停工也很容易理解，郑永周去世之后，朝韩双方缺少了牵线人，两国关系一落千丈，开放旅游什么的自然也就遥遥无期了。然而，问题在于自从郑永周去世之后，郑梦伯依然每年都在往现代峨山投钱，而且数额不小，光是公开有记录的数额就已经超过十亿美金了，这就非常值得人玩味了。 　　“没有，”安菲亚摇了摇头，说道，“我们虽然请求了几次，但郑梦伯先生的助理都拒绝了我们，他的助理就是他的妻子，她是一个值得重视的角色……” 　　安菲亚正想和神奈讲述一下她与现代高层接触的经过，忽然三四个穿着西装的陌生人走进了东北亚钢铁办事处。 　　办事处的一位韩国员工连忙上前接待了他们，用韩语交谈了几句之后，将他们带到了安菲亚与神奈这边。 　　“你好，我们是公平交易委员会调……调查小组。”其中一个年轻女子拿出自己的证件用不太流利的英语与安菲亚说道。 　　公平交易委员会是韩国市场监管机构，他们突然造访肯定是来者不善。 　　“您好，请问有什么事情吗？”安菲亚礼貌地与他们握了握手。 　　“有人举报贵公司有囤积居奇，哄抬物价的行为。”年轻女子说道，“我们来查看一下情况。” 　　“我们公司只做合法的国际贸易，”安菲亚说道，“囤积居奇，哄抬物价肯定是竞争对手的污蔑，请不要相信这种污蔑。” 　　“有人举报，我们就要查清原委。”年轻女子说道，“请配合我们的调查。” 　　安菲亚笑了笑，然后做了个邀请地手势。 　　调查员们立刻行动了起来，与其说是调查，不如说是搜查，这些人翻箱倒柜，动作相当粗暴，不仅账册，交易记录等等资料，就连员工的个人电脑，便签本都不放过，全部拍照，复印，拷贝，记录下来。 　　“釜山的钢材价格上涨了多少？”神奈淡定地和安菲亚聊着天。 　　“各类型钢材平均价格上涨了百分之十二左右，是我们预期增速的两倍。”安菲亚说道。 　　“涨得这么快？”神奈有些惊讶。 　　安菲亚点点头说道：“其中一个原因是韩元最近突然出现了大幅贬值，以至于韩国进口成本增长了不少。” 　　目前韩元与美元之间的汇率还不是神奈记忆中的一千多比一，这一届的韩国总统是打着“振兴韩元”的口号上台的，在他的任期内韩国政府一直致力于将韩元打造成一个“世界化货币”，期望将美元对韩元汇率降低到1:690以下。这个计划没有成功，但也不是没有效果，美元对韩元汇率目前还被稳定在1：780左右就是明证。 　　“韩元对美元汇率跌破了800：1，铁矿石价格猛增，供应紧张起来的成品钢材自然翻着翻涨价，按都按不住。”安菲亚说道。 　　神奈看着这些特意来“抄家”的调查员，啧了一声说道：“难怪这些家伙一副上火的样子。” 第546章 钢铁危机（九） 　　韩国，釜山市。 　　“会长，十二家供货商再次写联名信抗议现代汽车压低零部件采购价格。”秘书拿着一张纸追上现代集团会长，郑梦伯说道。 　　郑梦伯接过纸张浏览了一遍，说道：“这件事怎么还在闹呢？” 　　“最近钢材涨价，供货商的生产成本过高，他们有些承受不了了。”秘书说道。 　　“现代汽车那边打算怎么处理？”郑梦伯问道。 　　“郑梦镐总裁已经回应了，现代汽车拒绝与供货商谈判，对价格不满的企业可以选择放弃现代汽车的订单。”秘书说道。 　　“郑梦镐怎么可以这么说？如果供货商都闹起来，那动静可不会小。”郑梦伯皱了皱眉头，然后又有些无奈地叹道，“算了，钢材的价格早晚会跌的，而且现代汽车那边的本来郑梦镐的事情。” 　　郑梦镐是郑梦伯的哥哥，郑永周有七个儿子，郑梦镐是长子，郑梦伯是第五子。郑梦伯性格内向，而郑梦镐却截然相反，是出了名的阴狠。郑永周还活着的时候，郑梦镐想要谋取继承家业的机会，就把郑永周的弟弟，自己的叔叔逼得逃出了现代集团。郑永周病重的时候，将现代集团交给了郑梦伯打理，郑梦镐就趁着郑梦伯出差美国的机会，联络公司高层心腹，发动了知名的“王子之乱”，企图夺权，如果不是郑永周及时发现了郑梦镐的阴谋，郑梦伯差点也要滚蛋了。 　　郑永周对郑梦镐一次又一次的内斗行径非常不满，于是直接告诉他，现代集团的董事会主席之位无论给谁都不可能给他的。不过到底是自己的儿子，作为补偿，郑永周让郑梦镐担任了现代汽车的董事长。 　　这就给现代集团之后的分裂埋下了隐患。 　　郑梦伯的弟弟郑梦仲也不是等闲之辈，手段之狠辣并不比郑梦镐逊色，郑永周将他安排在了现代重工集团董事长的位置上。 　　郑永周死后立下遗嘱，任命自己偏爱的儿子，郑梦伯为现代集团董事会主席。性格内向，软弱的郑梦伯压根压制不住自己这两个要手段有手段，要心机有心机的兄弟。 　　于是，郑永周死后，现代集团立刻天下三分，现代汽车与现代重工虽然名义上还是现代集团旗下的企业，但实际上郑梦伯的指令，郑梦镐与郑梦仲根本不当回事，现代汽车与现代重工已然是独立王国了。 　　如今，郑梦伯投入了大量心血的现代峨山公司与金刚山旅游项目随着朝韩两国关系转冷而陷入僵局，现代集团董事会对郑梦伯的不满情绪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郑梦伯自顾不暇，于是更加没有心思考虑两个兄弟的事情了。 　　“还有，今天韩元对美元汇率已经跌至812:1……”秘书又向郑梦伯汇报起了下一项事务。 　　另一边，现代汽车总部。 　　“这个话题我们早就回复过几次了，不需要再谈！”郑梦镐再次强调道。 　　“但是如此之低的价格我们这些公司真的毫无利润可言。”一个地中海的老男人用恳求的语气说道，“这样下去我们就连工资都付不起了！” 　　这个地中海名叫安正秀，是SG齿轮公司的老板。SG齿轮是现代汽车的供应商之一，这一次十二家企业联名抗议现代汽车的压价行为，SG齿轮就是十二分之一。安正秀入行三四十年了，在业内德高望重，所以被众人推举出来做谈判代表。 　　安正秀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一次谈判不会轻松，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郑梦镐这边居然完全没有谈判的意思。 　　“我们给出的价格并不低，”郑梦镐根本不想正视安正秀，一边给下属打着电话，一边说道，“你们如果感觉这种价格还发不出工资来的话，贵公司就应该好好审视自己的生产环节，是否浪费了太多资源，好好改进自己的生产工艺，节约生产成本，这样利润不就来了吗？不要总是从外部找理由，要多审视自身的缺点。” 　　“改进生产工艺哪有这么容易！”被这样敷衍地对待，安正秀心中的火气也冒了起来。 　　“嗤，”郑梦镐嘲讽地说道，“恕我直言，你们这些公司生产工艺实在是太落后了，质量，性能，成本，在国际上都毫无竞争力可言，你们再这样不求上进，依靠着我们现代汽车抬价才能生存的话，破产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你！”安正秀咬牙切齿。 　　现代汽车也是世界五百强品牌，这些公司能够被现代汽车选座长期供应商，他们的技术怎么可能落后？就拿SG齿轮来说，安正秀有自信，他们的产品就算放到全世界那也是数一数二的。 　　SG齿轮之所以没有进入国际市场，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他们是现代汽车的固定供应商。现代汽车的存在给了SG齿轮安逸的生存环境，好的一方面是，SG齿轮的产品不愁销售，他们也就没有必要去扩展新的销售渠道和市场，坏的一方面则是，时间越来越长，SG齿轮也变得越来越依赖现代汽车，脱离了现代汽车他们几乎无法生存。 　　这次来抗议的十二家供应商的情况全都与SG齿轮类似，离开了现代他们只有死路一条，这也是郑梦镐有底气拒绝谈判的原因。 　　“其实安先生也不用担心嘛，”打完了一通电话，郑梦镐笑了起来，又说道，“各位公司只需要熬过这段时间，等钢材价格一降，你们的生产成本也会降低的，危机也就过去了。” 　　“是嘛……”安正秀也呵呵地冷笑了起来，“这就是现代给我们的最终答复吗？” 　　“是的。”郑梦镐收起笑容，毫不示弱地说道。 　　安正秀走出了现代汽车的写字楼，写字楼外还有一群人正等着安正秀的消息，安正秀挨个扫视过这些熟悉的脸庞，和期待着希望的眼神，他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沉痛地说道：“诸位，安某辜负了大家，我们已经没有生存的余地了……” 第547章 钢铁危机（十） 　　韩慧英只是一个新人，她从首尔大学毕业之后就进入了公平教育委员会实习，现在实习期还没满。原本今天来调查东北亚钢铁贸易公司，韩慧英只是跟着前辈来打个酱油的，然而，万万没想到，她居然成了主角。 　　因为东北亚钢铁办事处的门面实在是太简陋了，起初调查组的组员还有些轻视，结果一进门就吃了个下马威。 　　东北亚钢铁办事处员工都是从九家大公司抽调的骨干人才，所以百分之九十的员工都是外国人。为了方便，他们的工作语言是英语，员工之间交谈使用的是英语，内部文件也是英语，甚至就连办公电脑就是英文界面的。 　　这家公司懂韩语的员工只有寥寥一两个，调查组组员们的英语水平巅峰大多仅限于学校考试能及格的程度，如今学校毕业这么多年，巅峰时期早过了。于是，刚从学校毕业的韩慧英就被推到了台前。 　　“这家公司绝对有问题，组长，你看这公司的工资表，这些员工的工资实在是太高了，高得太不正常了，一个出纳的月薪居然有五万美金！”韩慧英说道。 　　“我知道他们有问题，普通的小公司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外国人。”调查组组长，金荣善摊开手说道，“但是我们能做什么？难道因为他们的工资高，我们就能认为他们违法了吗？” 　　使用全英语工作是神奈的主意，目的就是为了防备韩国政府的突然检查，给市场监管部门增加工作量，现在看来神奈的目的是达到了。 　　公平交易委员会并没有接到举报，是东北亚钢铁在釜山市场上大肆收购钢材的行动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最近这段时间成品钢材进口额猛跌，韩国政府不可能没有注意到，在这种情况下，来历诡异，资本雄厚，异常活跃的东北亚钢铁就显得如此扎眼。 　　然而检查组内只有韩慧英一个人可以正常阅读英文文件，调查组的工作根本无法正常展开，金荣善只好让组员把东北亚钢铁的各种材料拷贝打包带走，回去慢慢翻译。 　　东北亚钢铁办事处的员工们完全没有妨碍调查组的工作，他们甚至让出了办公区，一边说笑着一边围观调查组的搜查，仿佛看猴戏一样。那样的处境让调查组的组员们感觉极其难堪，明明知道对方有问题，却无可奈何，调查组这一趟可以说是铩羽而归了。 　　即使坐上了归途的汽车，组员们还是憋了一肚子气。 　　“可恶的外国佬！” 　　“资本家都可恶，韩国财阀也一样。” 　　“我明明说的英语，他们居然假装听不懂！” 　　“你的英语我也听不懂。” 　　…… 　　就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抱怨着的时候，金荣善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金荣善接通了电话，交谈了几句之后，脸色仿佛烟熏一般迅速地黑了下来。 　　“组长，出什么事情了吗？”韩慧英注意到金荣善的脸色，不由问道。 　　“出大事了，”金荣善点了点头，但也没有仔细解释，便对司机说道：“司机先生，请去市政府。” 　　“好的。”司机答应了一声。 　　二十分钟左右，一行人抵达了目的地，大家这才知道所谓的“出大事”是什么意思。 　　市政府前的广场上聚满了游行的队伍，道路被堵塞得水泄不通，抗议的声浪简直能把车窗震碎，激动的人群冲击着警戒线，如果不是警察举着盾牌组成人墙，抗击者大概已经冲进市政府去了。 　　“在那里！当官的在那里！” 　　金荣善与韩慧英等人刚下车就被注意到，游行者立刻朝他们围堵了过来。警察连忙赶来，及时保护众人进入了市政府大楼。 　　釜山市市长吴南植见到他们劈头盖脸地就训斥道：“给我解释一下！外面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金荣善也很迷茫。 　　“哼！你们自己看吧！”吴南植将一沓文件摔在了金荣善面前。 　　金荣善疑惑地拿起文件，快速翻阅了起来，这些文件居然全都是破产申请！ 　　现代汽车旗下十二家零部件供应商资不抵债，集体申请破产！除了他们自己之外，这些企业也不是等闲之辈，还拉上了自己的上下游供应商，以及现代集团的其他供应商，一起关门大吉。破产申请文件共有一百一十二份，也就是说一夜之间倒闭一百一十二家企业。 　　金荣善和他的组员们看到这些文件集体倒吸一口凉气。 　　“一百一十二企业！你们知道有多少人失业吗！十五万！他们一口气裁了整整十五万员工！”吴南植指着窗外大吼着，“外面！外面就已经有两万人！十五万人能把这市政府给踩平了！你看看你们做的什么破事情！” 　　金荣善想到这灾难性的后果，面色发白，但是听到最后一句话，他还是忍不住说道：“您这是什么意思？这些企业破产难道是我们的责任吗？” 　　“难道不是吗？”吴南植依然冲着金荣善骂道，“我早就提醒过你们，钢材价格过高，企业会承受不住的！你们有没有当回事！” 　　“我们怎么没有当回事？我们一直在调查这个问题。”韩慧英忍不住辩解道。 　　“那为什么还会出现这种大规模破产的情况！还不是因为你们不够重视！能力不足！办事不利！”吴南植瞪着通红的眼睛。 　　“你怎么诬赖……”韩慧英气道。 　　金荣善按住韩慧英，看着吴南植，说道：“吴市长，请直说吧，您收了现代多少钱？” 　　“你，你说什么！”吴南植脸色顿时有些不对。 　　“你如果没有收现代汽车的钱，为什么还要把这个屎盆子扣在我们头上！外面那些民众失业的根本原因，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嘛！”金荣善咬牙切齿地怒吼道，“如果不是现代汽车强行压价，这些企业会倒闭吗！在国家经济如此艰难的时候，这些财阀依然不顾小企业和普通民众的死活，心心念念的只有自己的利润。现代汽车把自己在国际市场上蒙受的损失全部转嫁在国内民众身上，这是什么行为？这是吃人的豺狼行为！这是吮骨吸髓的蛆虫行为！” 　　“而你们！”金荣善指着吴南植的鼻子，“你们这些勾结财阀的官僚还想着帮他们掩盖罪责！纵容他们垄断这个国家！现在你们酿成的灾难已经开始了，今天是十五万人失业，明天就是五十万！后天就可能是五百万！韩国早晚要毁在你们手里！” 第548章 联手 　　“好久不见呀，神奈小姐。” 　　公平交易委员会搜查之后没两天，威廉·林奇那张大脸忽然出现在了神奈面前。 　　“呦，这不是小老虎先生嘛。”神奈阴阳怪气地说道。 　　神奈知道华尔街的资本家这段时间一直在韩国上下其手，威廉·林奇作为华尔街出名的“哪有事哪有他”的活跃分子，他很有可能就躲在韩国国内。不过，神奈一直没有主动联系威廉·林奇，华尔街这一次行动老虎基金没有泄露一点消息给她，很明显是不想带神奈一起玩的。以神奈的性格，别人不想带她，她自然也懒得理会别人。 　　威廉·林奇今天是自己找上门来的，毫无预兆，就这样突然出现在了东北亚钢铁驻釜山办事处。 　　“小老虎先生这样的大神仙怎么有空来我的小破庙散心了？”神奈又说道，依然语中带刺。 　　威廉·林奇知道神奈心中有些不满，华尔街与IMF第一个行动目标可是日本，只不过日本政府对他们的警惕心极高，宁愿破产也要抵制外国资本对本国的干涉，所以华尔街与IMF才转头选择了韩国，韩国现任总统崇尚新自由主义经济，所以渗透起来比日本轻松很多。 　　华尔街与IMF如果对日本动手，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千反田家也难免要遭受冲击，以这位大小姐的聪颖，这其些关节自然都能想到，所以她不想给自己好脸色看，威廉·林奇也能够理解。 　　威廉·林奇讪讪地笑了笑，说道：“神奈小姐谦虚了，东北亚钢铁最近做出了如此一番大事，怎么可以说是破庙？” 　　“威廉·先生做的才是大事，韩国的天都快给各位捅塌了。”神奈转头看向窗外说道。 　　东北亚钢铁的办事处位于釜山的市中心，现在市中心所有的道路都被封闭了，全副武装的警察十步一岗五步一哨紧张地戒备了。他们没办法不紧张，游行的人群已经与警察发生了多次冲突。他们高喊着要让官商勾结的吴南植和郑梦镐滚出来，郑梦镐第一时间离开了釜山，而吴南植则被吓得躲着不敢出门，吃喝拉撒都在市政府里面。 　　一百一十二家现代汽车供应商集体破产的消息在整个韩国引起了海啸般的震动，釜山，仁川，蔚山，大田等城市都发生了游行示威。游行的人群已经不仅限于这一百一十二家供应商的员工了，这些供应商倒闭后，与他们有业务来往或者债券关系的企业遭受到了第一波冲击，韩国全国各地参与游行抗议的人群已经超过了三十万。 　　三十万人失业这已经足以让韩国重工业陷入半瘫痪的状态了，这对于韩国经济来说绝对是致命的打击。正在济州岛发表竞选演说的韩国总统也被路人砸了臭鸡蛋，然后连夜返回了首尔召集幕僚商讨紧急应对方案。 　　韩国当下的崩溃局面其实是韩元大跌与钢材价格上涨共同作用的结果。韩元暴跌使得商品进口的成本大涨，不过这种压力是作用于韩国经济的方方面面的，产生的效果并不会这么快。然而，针对成品钢材的行动则像是从底部冲着韩国的支柱产业扎了一针。两相挤压之下才最终导致了韩国钢铁业不堪重负，轰然倒塌。 　　钢材涨价是神奈所为，韩元大跌神奈也能猜到，这八成是以威廉·林奇为首的华尔街资本干出的“好事”。 　　要说“干大事”，神奈与威廉·林奇只能说是半斤八两，都是热衷于搞事情的人。 　　“既然威廉先生不是到我这里来散心的，那还有什么事情呢？”神奈问道。 　　威廉·林奇笑了笑，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口水——神奈懒得给威廉·林奇泡茶或者冲咖啡，所以杯子里就是凉水——说道：“我得到一个消息，韩国总统正与国会进行关于《金融一揽子紧急改革法案》的谈判，目前双方已经有达成共识的趋势了。” 　　“哦？这个法案的内容是什么？”神奈好奇地问道。 　　“具体内容有十三条，”威廉·林奇说道，“比如：第一，启动外汇储备大规模救市，保护韩元币值，二，由韩国中央银行对各综金社实施直接救助，减少其破产的可能性，三……” 　　神奈点点头，这些对策也算是中规中矩，属于通常情况下一国政府会采取的正常应对手段。 　　“还有，”威廉·林奇继续说道，“叫停一切大中型企业的股权交易，对持股比例超过百分之三的外资进行严格的冻结审查。清查跨国投资，暂停大部分金融机构的韩元汇兑业务，只有他们列出的特定银行才能兑换韩元。” 　　神奈神色严肃了一些，这个手段就有些毒辣了。神奈他们折腾这么长时间不都是为了收购韩国公司的优质资产吗？如果叫停了所有股权交易，那么他们的努力不久全部白费了？另外，限制韩元的汇兑业务这对于神奈来说也是很棘手的事情，东北亚钢铁的资金可全部都来自外国，如果兑换只能通过某些特定银行来进行的话，那么东北亚钢铁的一举一动必然会被韩国政府盯死。 　　“另外，更加紧急的是，”威廉·林奇又说道，“如果法案通过，韩国政府将在不久之后的APEC会议上向日本寻求对韩经济援助。” 　　神奈皱起了眉头。 　　韩国总统上周才在独岛上宣布独岛是自古以来就是韩国的一部分，现在转头又要向日本政府求助，日本政府可能会搭理他吗？ 　　嗯，很可能。 　　韩国与日本既是竞争对手，又是合作伙伴，每年互相之间的贸易额都位居两国前列，韩国如果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日本政府权衡之下很可能会动用本国资源对韩国进行救助的。且不说，日本政府能够救到什么程度，只要日本政府同意救援，那么就能够在很大程度上提升韩国市场信心。 　　这对于神奈来说绝对是个坏消息，因为她手里的钱其实已经很紧张了，禁不起日本政府再给韩国续命一次了。 　　“那么威廉先生的意思是……”神奈说道。 　　“其实，”威廉·林奇指指神奈，又指指自己，笑着说道，“老虎基金与千反田商事也算有很多次合作经验了，如今我们可以再合作一次。” 第549章 海云台 　　海云台，釜山标志性的旅游景点。 　　神奈本是叫爱瑠一起来韩国玩的，结果来了这么些天自己都在忙。爱瑠是无所谓啦，姐姐要干正经事，她也乐意安安静静地陪伴着姐姐。但是神奈很不满意，威廉·林奇离开后，她便硬拉着爱瑠来海云台的海滨浴场来玩了。 　　“姐姐你不是说你很忙的吗？”穿着泳衣的爱瑠一边给裸露的雪白胳膊抹着防晒霜，一边问道。 　　“嘛，最近这两天应该会比较闲一些。”神奈躺在太阳伞下玩着游戏机，她也穿着泳衣，不过外面多套了一件宽大的外套。 　　神奈同意了威廉·林奇的合作邀请，这样的决定倒不是说她对这些华尔街巨鳄的热心有多大的期待，只不过威廉·林奇的消息让神奈察觉到了一些东西。 　　自从决定对韩国出手之后，神奈就一直很注意搜集对手的信息，比如韩国政府，比如现代集团，比如华尔街，再比如积立基金。华尔街虽然一直隐瞒自己的实际意图，然而他们的行动却是半公开的，神奈想要探查他们的消息并不困难，问题出在积立基金那边。 　　积立基金行事一向果断，决策效率与执行力都很高，他们既然决定了要进入韩国市场，就不会拖拖拉拉如此长时间，但神奈却始终没有在韩国发现积立基金的踪影，这让她感觉有些不安。直到威廉·林奇告诉神奈，韩国总统打算向日本政府求助…… 　　韩国总统正在筹备大选期间，韩日领土问题是这位总统竞选的重要招牌，他在媒体面前都是一副和日本政府不共戴天的口吻，现在他的态度却突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急转弯，显得非常不合理。 　　神奈思来想去只能想到一种可能——日本方面早有人在和韩国政府接触了。如果韩国经济崩溃求上门来，日本政府考虑到东北亚经济圈的稳定大概会同意援助，但是他们应该不会主动去联系韩国政府，现在日本国内经济也不景气，本国企业还救不过来呢，日本政府还没有无私到先人后己的程度。 　　那么日本那边是谁在与韩国政府牵线搭桥呢？那个一直被认为是“内阁的猎犬”的积立基金就嫌疑很大了。 　　积立基金与日本政府关系密切，他们如果想要借助官方援助渠道把握韩国经济命脉，日本政府自然乐于配合。 　　积立基金本就强大，现在还先入为主地占据了亚太经合组织这个渠道，与韩国高层直接接触，相比之下东北亚钢铁的处境就非常被动了。神奈不觉得威廉·林奇来找她是出于两人多年的交情，但是为了应对这个已经占据了天时地利的两世宿敌，神奈没什么犹豫便同意了双方的合作。 　　威廉·林奇向神奈说明了他们的计划，计划非常简单粗暴，那就是逼迫韩国现任总统辞职。 　　以威廉·林奇为首的华尔街资本已经在布局此事了，不过还需要等待一个发动的时机，所以神奈说她可以闲下来两天了。 　　“现在人不多，姐姐不下海游一会儿吗？”爱瑠手指沾了些防晒霜在神奈的锁骨上抹了抹，说道。 　　“不要……”神奈专心地打着游戏说道。 　　现在海滩上人确实不多，釜山热心的“民意代表”们全去搞游行了。游行的参与者已经不仅限于那一百一十二家供应商的员工了，抗议官员贪污的，抗议菜价暴涨的，抗议环境污染的，抗议同性恋政策的，甚至抗议吃狗肉的……全部走上了街头，挥舞着形形色色的旗帜和横幅。明明是一国生死的关键时刻，在这些人的搅和之下，神奈居然看出了几分狂欢的意思。 　　因为城市秩序混乱，外来的游客数量也锐减，以往熙熙攘攘的热门景点，今天居然有些冷清了。神奈讨厌人群，冷清对于她来说是个好消息，不过即使是这样神奈还是不愿意下水游泳。 　　“我的副本还没打完呢。”神奈说道。 　　爱瑠在神奈身旁躺下，伸手捏捏姐姐的鼻子，说道：“一直在玩游戏，那姐姐来海边有什么意义啊。” 　　神奈伸出粉色的舌头在爱瑠的指尖亲密的舔了下，然后便皱起了脸，吐着口水，“呸呸呸……” 　　“姐姐是笨蛋吗？”爱瑠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爱瑠欺负人！”神奈鼓着脸抱住爱瑠腰肢说道。 　　“好啦，姐姐都已经玩了两个多小时了，休息一会儿吧，”爱瑠从姐姐手中抢走游戏机说道，“我带姐姐去吃个冰激凌。” 　　“真的？”神奈的眼睛顿时一亮。 　　海滨浴场边有一家网红冰激凌铺子，神奈在爱瑠的督促下已经坚持了一周没有吃甜食了，所以爱瑠打算给姐姐一个奖励。 　　就在爱瑠与神奈站在店铺前等她们的冰激凌的时候，一群举着横幅陌生的年轻人恰好路过，其中两三个少年少女围住神奈和爱瑠用韩语叽里呱啦地说了半天。 　　“对不起，你们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神奈皱了皱眉头用英语说道。 　　一个金发碧眼的女生站了出来，用英语对神奈说道：“狗狗是人类的朋友，请加入我们，反对吃狗肉！用法律拯救狗狗！” 　　“哦……”原来是要求韩国立法禁止吃狗肉的，韩国有吃狗肉的传统，还有世界上最大的狗肉养殖屠宰场，神奈听说过这些事情，但她第一次来韩国，也没有真正见过。 　　神奈盯着这金发女生看了一会儿，问道：“你是韩国人？” 　　“不，我是美国人，在韩国留学。”金发女生摇摇头说道。 　　“这样啊……”神奈点点头，说道，“那你应该知道亚洲国家有相当长的牛耕历史，从公元前开始，亚洲国家就开始使用牛耕田，它极大程度上提高了耕种效率，为农业时代人口的高速增长提供了足够多的粮食……” 　　“等等……小姐，你想说什么？”金发女生疑惑地问道。 　　“美国每年需要消费上千万吨牛肉，这样实在是太残忍了，我想请美国国会立法禁止宰杀牛牛。”神奈说道。 　　“呃，”女生愣愣地说道，“狗狗是人类的朋友……” 　　“牛牛是人类的救命恩人。”神奈说道，“吃朋友违法，吃救命恩人不违法，这岂不是很不公平？” 第550章 舆论 　　玩了一下午，神奈与爱瑠就在海边的一家温泉酒店住下了。 　　“姐姐自己都不吃肉的，为什么还要和那些人吵架呢？” 　　浴室外面传来爱瑠的声音。 　　“好奇罢了……” 　　神奈在浴池里漂着。 　　温泉酒店内的浴室装修得非常漂亮，橡木制作浴池面积足有五六十平米大小，高大的落地玻璃窗外就是海滩。 　　釜山的温泉号称是稀有的镁离子美容温泉，大多数日本人都热衷于泡温泉，但神奈对温泉没什么研究，也不知道镁离子有什么美容效果，所以全当游泳了。 　　“好奇？好奇什么？”爱瑠说道。 　　“好奇这些民众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神奈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爱瑠不解地说道。 　　“爱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神奈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水说道，“在这样的生死存亡之际，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突然关心起吃狗肉的问题呢？还有环境污染问题，野生动物保护问题，同性恋问题什么的，这种小布尔乔亚的话题一般都是在吃饱肚子之后才有心情讨论的吧？然而，你也看到了，今天釜山街道上这种不着调的示威者至少有几千人。” 　　爱瑠不是不问世事的深闺大小姐，虽然家族企业用不着她管理，但神奈平时都会特意让爱瑠去了解公司发生了哪些事情，所以爱瑠很快便理解了姐姐话语中的意思：“姐姐是说，这些游行是有人故意鼓动的？” 　　“就是这个意思，这些不合时宜的话题恰恰很有争议性，很容易引起公众的广泛讨论，”神奈说道，“很明显有人在故意利用这些话题来分散公众的注意力。爱瑠，要不要打个赌？” 　　“打什么赌？”爱瑠说道。 　　“韩国国会接下来一定会认真考虑这些游行示威者的意愿的，他们甚至会花费大量时间在国会会议上讨论这些问题，最终可能还会通过其中一两项决议，比如立法禁止吃狗肉之类的。” 　　“真的会立法禁止吃狗肉吗？”爱瑠好奇地说道，“吃狗肉不是韩国的传统吗？这么随意立法禁止的话，那些年长保守的韩国人会接受吗？” 　　“接不接受根本不重要。”神奈却如此说道。 　　“不重要？”爱瑠说道。 　　“对，因为这条法律接受度如何并不重要，甚至吃不吃狗肉这件事情本身也不重要，”神奈说道，“重要的是过程。” 　　“重要的是过程？说的好像是什么历练一样。”爱瑠笑道。 　　“这些富有争议性的问题一旦炒热起来很容易占据舆论高点，”神奈说道，“民众的注意力是有限的，当他们过于关注某个问题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地忽略更为关键的问题，现在韩国最为关键的问题显然是他们即将崩溃的经济。” 　　叮咚，有人按响了房间的门铃。 　　“来啦。” 　　爱瑠匆匆忙忙地跑去开了门。 　　片刻之后，爱瑠敲了敲浴室的门，说道：“姐姐，晚餐已经送来了哦。” 　　“好的！”神奈立刻从水里蹦了出来。 　　爱瑠两只手端着餐盘刚刚放下，转头便看到姐姐赤.身.裸.体地从浴室里跑了出来。 　　“啊……”爱瑠连忙跑出去将房门锁上，“姐姐把衣服穿好再出来啊！” 　　“有什么关系嘛，”神奈手指拈了块水果片，盘腿坐在床上说道，“反正这里只有爱瑠。” 　　“酒店毕竟不是家里，”爱瑠拿了干毛巾帮姐姐擦拭身上的水迹，嗔怪道，“姐姐好歹注意一些。” 　　“嗯嗯……”神奈敷衍地点着头，八成是没有听进去的。 　　虽然几乎天天被姐姐粘着，爱瑠近距离地欣赏到姐姐的**还是忍不住悄悄咽口水。 　　姐姐的身材是真的好呢。明明平时从来都不主动运动的，结果脂肪都长在了该长的地方。最近这段时间，神奈被逼着减少糖分摄入，食欲大减，体重下降了好几公斤。然而，爱瑠感觉姐姐的胸围是一点都没有小，反而腰肢纤细了许多，这样一来就衬托得姐姐胸前的曲线更加惹眼了。 　　神奈伸手拿过了爱瑠的笔记本电脑，电脑屏幕上还打开着网络课程。 　　爱瑠平时会因为演出，或者其他活动不得不旷掉一些学校课程，所以她已经习惯于在通过网络课程补课了。东大方面也乐于直接通过邮件之类的方式将课程视频和资料发给爱瑠，让爱瑠自学，这样大家都省时省力省心。这一次来韩国也一样，神奈在忙活着公司的事情的时候，爱瑠就在抽空给自己补课。 　　神奈退出了网络课程，打开了一个韩国新闻门户网站，使用翻译软件浏览了几分钟后，果然发现了她预想的东西。 　　“呐，爱瑠，你看！”神奈说道。 　　爱瑠却没有给出反应。 　　神奈奇怪地仰起头，说道：“爱瑠？” 　　“哦哦……”爱瑠这才回过神，视线连忙从姐姐的裸》体上收回来，嘴上却镇定地问道：“看什么？” 　　“看这个新闻……”神奈手指着电脑屏幕说道。 　　爱瑠看到神奈所指的是一则标题为《三万名动物保护志愿者呼吁立法禁止吃狗肉》，这一则新闻已经排版在网站首页相当显眼的位置了，正文下有数千条评论。 　　相关的新闻并不只有这一条，事实上“立法禁止吃狗肉”的关键词已经在网站的实时热度榜上排名第一位了，热度榜第二位的关键词才是“现代汽车供应商破产”。 　　“是吧？”神奈有些得意地说道，“民众的注意力已经被分散了。” 　　“是谁想要转移公众的注意力？”爱瑠奇怪地说道。 　　“能够轻易做到这些事情，并且有动机去做的应该只有韩国政府了吧。”神奈说道。“韩国政府正在与日本方面商讨援助计划，他们不希望公众太过于关注这件事情。” 　　“援助计划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为什么不想被人关注？”爱瑠更加疑惑了。 　　“谁说一定是好事了？国际支援有时候是相当昂贵的东西。”神奈耸耸肩，习惯性地抱着胸口说道。 　　爱瑠眼神飘忽，脸颊微红，咬了咬嘴唇，她很想把姐姐的手臂按下去，因为姐姐胸前那对白腻的雪峰实在是无法忽视。 第551章 调查 　　韩国，首尔。 　　金荣善被从釜山调回了首尔，不是降职，而是升官了。 　　起初，金荣善也很奇怪，他在釜山的工作完成得并不漂亮，按理说不降职扣工资已经算是给面子了，升职什么的正常人都不敢去想的吧。 　　直到回到了首尔之后，金荣善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什么！自杀了？怎么会自杀！” 　　三天前公平交易委员会.主.席，郭永宏在自家的别墅内服毒自杀。 　　金荣善听到这个消息脑海中如同炸响了一声惊雷，郭永宏是金荣善的老上司了，也是他的表叔。 　　上世纪八十年代，韩国公平交易委员会成立的时候，郭永宏就是五名常设委员之一，属于元老级别的人物。金荣善和郭永宏的感情比较淡，工作上郭永宏给金荣善的照顾也不多，否则金荣善也不会三四十岁还在中层工作了，不过即使没有受到什么特别照顾，金荣善还是很敬佩郭永宏的，他一直认为郭永宏是公平交易委员会内定海神针般的存在，即使知道别人不会无缘无故拿他开玩笑，金荣善还是很难相信那个睿智强势的老人会选择自杀。 　　“郭先生因为收受了三星公司的贿赂，正受到检察院的调查，俞孝铭先生说是畏罪自杀……”韩慧英说道。 　　金荣善从釜山调职到了首尔，以后工作方面他带了两个副手回来，其中一个就是之前表现优秀的新人，韩慧英。 　　俞孝铭是郭永宏死后的代理.主.席。 　　进入本世纪之后，韩国公平交易委员会进行过两次改制，常设委员从五人扩编到了十三人，郭永宏自杀后，还有三位常设委员被检察院带走调查，常设委员一口气腾出了四个位置。于是公平交易委员会决定从中层选拔一些精干人员填充进来，金荣善就是其中之一。 　　郭永宏自杀的消息被政府封锁了，媒体方面没有得到任何消息，他的真实死因更是无从探知。俞孝铭透露郭永宏是畏罪自杀，然而金荣善无论是情感上还是理智上都很难接受这种解释。 　　公平交易委员会.主.席在韩国政府内部的级别等于部长，一个部长在调查中被逼得自杀，这对于检察院来说也是非常麻烦的丑闻，检察官们不可能不知道这其中的轻重。而且作为一个在政坛中混迹了大半辈子的老政客，郭永宏的心理素质不可能不好，或者说脸皮不可能不厚，像这种人只有一丝生机就会选择苟活下去，更何况受贿根本不会被判死罪，“畏罪自杀”这种理由放在郭永宏身上很不正常。 　　不过，即使知道自己表叔的死因存疑，金荣善也轻易不能去深究，一位部长死得不明不白这足以震动一个国家了，金荣善如果非要追问很有可能不仅了解不到真相，还把自己也给推入险境。 　　“好吧，”金荣善点了点头，似乎接受了这种解释，然后转移了话题，说道，“釜山那家东北亚钢铁贸易查得怎么样了？” 　　“发现了许多问题，东北亚钢铁虽然在国内注册了，但他们的主要资金来自于日本千叶银行与三井住友银行，这就是一家彻头彻尾的日本公司。”韩慧英说道，“我们从东北亚钢铁贸易公司搜集到财务单据并不完整，但是即使按照这个不完整的材料也能够估算出，他们本月内至少收购了超过三十万吨各类型钢材以及钢材期货……” 　　“三十万吨？”金荣善吃惊道，“他们收购这么多钢材干什么？” 　　“用于出口，现在部分钢材已经存放在釜山港的仓库内了，近期就可能离港。”韩慧英说道。 　　“出口？”金荣善差点被气笑了，釜山是韩国最重要的钢材进口港，东北亚钢铁在釜山采购了进口的钢材之后用于出口，这TM的也太有想象力了吧？ 　　“让人把他们的仓库全部封了。”金荣善说道。 　　“封仓库？”韩慧英微微一愣说道：“可，可是他们有完整的进出口许可证，报关单和出口商品检验证书。” 　　金荣善皱起了眉头，说道：“谁给他们签发的商检证书？” 　　“釜山海关。”韩慧英说道。 　　“这群蠢货！”金荣善手捏着拳头嘭一下砸在办公桌上。 　　公平交易委员会早就提醒过海关方面了，让他们暂时限制大宗钢材的出境行为，海关方面嘴上也同意了，但现在看来人家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两个政府部门不属于同一个系统，互相也没有钳制关系，公平交易委员会只能向海关提出建议，并不能命令他们去做什么。建议之后，海关不想听，金荣善除了生气也拿他们没办法。 　　“另外，还有一个值得注意的事情，”韩慧英拿出了一份个人资料，说道，“东北亚钢铁的法人代表，也就是我们那天上门搜查时遇到的金发女性，她名叫安菲亚·库尔基娜，是前西伯利亚石油公司的总裁助理。” 　　“呵……”金荣善扫了一眼照片，笑道，“来头不小啊……” 　　咚咚咚。 　　委员会的秘书敲了敲金荣善办公室的门，通知道：“金先生，今天下午一点在二号会议室召开委员会例行会议。” 　　“知道了，我很快就来，”金荣善答应了一声，转头韩慧英道，“直接让人把东北亚钢铁的仓库封了！一吨钢材都不允许离开釜山港。” 　　韩慧英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说道：“这样的话，万一东北亚钢铁向法院起诉我们……” 　　东北亚钢铁的手续齐全，也没有做非法生意，公平交易委员会在没有授权的情况下查封他们仓库和存货是非法操作，如果东北亚钢铁如果以此理由提起诉讼，那么官司公平交易委员会肯定打不赢。 　　金荣善却毫不犹豫地说道：“一切责任由我承担。” 　　韩慧英张了张嘴，想劝说一下，金荣善这是在牺牲自己的前途，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没有说出口，因为她知道金荣善决定的事情轻易不可能被人动摇。 第552章 例行会议 　　公平交易委员会例行会议每月召开一次，每次如无特殊情况，十三个常设委员必须全部到场。 　　上一次例行会议才召开了十来天，按理说下一次会议下个月才会召开。不过因为郭永宏服毒自杀，委员会.主.席.换了新人，又补充了四个新委员，很多工作都需要重新安排，甚至一些战略层面上的决策也需要作出调整，所以提前召开了一次例行会议。 　　金荣善来到了二号会议厅，里面已经有九个委员在里面了，看到金荣善进来都友好地朝金荣善笑了笑。 　　这些委员金荣善基本都认识。其中六人是老资格的常设委员，在这个职位上干了少说十年往上了，金荣善和他们也多有接触。另外三个则是新补充进来的常设委员，他们的情况和金荣善都差不多，都是曾经的中层干部，以前虽然官职不高，但精明强干，做出过不少成绩，在公平交易委员会系统内都是小有名气的骨干，金荣善也在一些内部表彰文件上见过他们。 　　新任委员会.主.席俞孝铭没有出现，应该是还没有到场。 　　“荣善哥好久不见啊。” 　　金荣善刚挑了个位置坐下，旁边一个新委员便笑着向金荣善打招呼，金荣善愣了片刻才认出这人——李东勋。 　　李东勋算是金荣善的师兄弟，他比金荣善小几岁，但他们却是同一年进入公平交易委员会釜山局，在同一个部门实习的。实习期结束之后，李东勋就被调到了工作更轻松，升官机会却更多的首尔。不过，金荣善也不感觉奇怪，因为他知道李东勋的父亲是韩国大检察厅的高等检察长，属于实打实的官二代，李家想要给李东勋调动一下工作并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李东勋自己也是有能力的否则现在也没有资格坐在这个会议厅内。 　　“东勋啊，升官了，恭喜啊。”金荣善也笑着说道。 　　“荣善哥不也升官了嘛，我也恭喜你了……”李东勋说着忽然想到他们能够升官主要原因是金荣善的叔叔服毒自杀了，自己恭喜金荣善好像不太合适，一时哑然，歉意道，“抱歉，郭.主.席事情我也很遗憾……” 　　金荣善摆了摆手，笑道：“郭.主.席离世确实是委员会的损失，但说实在的，郭先生虽然是我表叔，但我和他实在没有多熟悉，所以你不用向我道歉。” 　　李东勋也松了口气，说道：“郭先生原本就是公平交易委员会硕果仅存的创办者，可以说也是最后的历史见证者，发生这种事情实在是太遗憾了……” 　　金荣善正与李东勋说着话，会议厅的房门被打开了，俞孝铭当先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另外两个常设委员，这样一来十三位委员就全部到齐了。 　　“诸位，下午好，值此国家动荡，郭公辞世之际，我也不和大家寒暄了……” 　　俞孝铭坐到主位，开口说道。 　　虽然嘴上说着不寒暄了，然而俞孝铭还是长篇累牍地阐述了一下自己的施政理念，展望了一下公平交易委员会在自己领导下即将迎来的美好未来，那副春风得意的样子是根本遮掩不住。 　　几个油滑的常设会员在旁边附和，配合着俞孝铭的自吹自擂，就连李东勋也捧了两句。 　　金荣善倒是不介意这群人的表现，官场之上人走茶凉，没什么交情或者恩义可言，谁得势就捧谁的臭脚，大家都司空见惯了，不值得称赞也用不着谴责。金荣善只希望俞孝铭尽快进入正题。 　　扯淡了将近二十分钟之后，俞孝铭终于开口说道：“下面开始说下一阶段工作……” 　　疲惫加无聊，以至于昏昏欲睡的金荣善振作了精神。 　　“我们下一阶段工作的中心就是配合内阁正在推进的经济救援工作，”俞孝铭说道，“小舟，把文件发下去……” 　　俞孝铭的秘书将他提前准备好的文件给每个委员发了一份。 　　金荣善拿到文件，翻开第一页，看到标题——《公司法改革建议》，心中倒也觉得赞同，目前韩国的企业制度明显有问题，否则也不会发展到如今这种财阀林立，垄断国家经济的程度。 　　于是，金荣善便立刻翻阅了起来，然而，看着看着他的脸越来越黑，牙齿渐渐咬紧，鼻孔呼吸越来越粗重。 　　下面的常设委员们阅读着文件，俞孝铭在上面讲述着文件的主要内容，忽然嘭一声响动打断了俞孝铭的演讲，吓了众人一跳，原来是金荣善一把文件摔在了桌子上。 　　“金委员 ，你这是什么意思？”俞孝铭看着金荣善问道。 　　“我是什么意思？”金荣善站起身指着文件，质问道，“我还要问您呢，把‘韩国企业必须由韩国公民控股百分之五十’的法律条文改为‘控股百分之三’是什么意思？” 　　“我国企业现在继续资金救市，所以我们需要适当地放宽一些对外国资本的限制。”俞孝铭面不改色地说道。 　　“哈哈……”金荣善笑了起来，说道，“救市？你这是拱手把韩国企业送给外国人！” 　　韩国公司法规定，在韩国注册的企业至少要由韩国人控股百分之五十，这个法条是对韩国民族产业的保护，也是确保韩国经济命脉把握在本国手中的一道铜墙铁壁。 　　而现在俞孝铭居然想要主动拆掉这条防线，邀请那些虎视眈眈的外国资本家登堂入室，金荣善看到这条建议之后，第一感觉居然不是生气，而是好笑，这世界居然会有这么蠢的人吗？ 　　俞孝铭皱起了眉头，说道：“金委员，请不要这样诽谤我，我这份《建议》是根据内阁的指示拟成的，完全符合内阁的精神。” 　　“胡说八道，”金荣善反驳道，“总统的《金融紧急改革法案》的主旨是要将外国资本在韩国的活动约束在可控范围之内，你这是要完全放开对外资的限制！与总统的理念是完全背道而驰的！俞孝铭你是不是收了外国人的钱！” 　　俞孝铭面露不满，但也只是重复了一句：“我的建议完全符合内阁的指示。” 　　“你……”金荣善瞪着俞孝铭，俞孝铭也与他对视着。 　　金荣善虽然性格暴躁，但也在政坛混了这么多年了，很快就想到了一些疑点。俞孝铭说他得到了内阁的指示，但却始终没提总统。为什么不提总统？为什么内阁会越过总统直接给公平交易委员会指示？总统去哪了？ 　　很明显政府高层之中有一股势力，脱离了总统的控制，正与外国人勾结，里应外合企图挖空这个国家的基石，俞孝铭就是他们的代言人。 　　“你们……”金荣善咬牙切齿，眼睛发红，“你们这是在叛国！” 　　俞孝铭脸色铁青，显然在压抑着怒气。 　　旁边的李东勋连忙将金荣善拉着坐了下来，小声在他耳边说道：“冷静一点，想想你的叔叔。” 　　听到这话，金荣善如遭雷击。 　　叔叔，郭永宏…… 　　郭永宏作为政客或许有很多上不了台面的品德问题，比如贪污受贿什么的，但他毕竟是韩国公平交易委员会的创始人，他可以说为韩国的经济崛起奉献了一生。如果说有什么事情是他宁死也不愿意去做的，那便是叛国了。 　　公平交易委员会担任着韩国市场经济监察之职，郭永宏这样一个铁打的“韩国派”坐镇如此重要的职位，对于那些心怀叵测之辈来说实在是太碍事了，所以他“畏罪自杀”了。 　　金荣善一时呆滞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会议厅中陷入了诡异的宁静。 　　俞孝铭这份《建议》确实是夹杂了需要不该有的东西，违背了公平交易委员会一贯的保护韩国民族企业的宗旨，不过俞孝铭携刚刚上位的大势，又在公平交易委员会内结交了不少亲信，他本想走个流程就把这份建议强行通过了，哪里想到会被人当众指责为“叛国”。 　　这样一闹，俞孝铭也没心情继续演讲了，直接挥挥手说道：“投票吧，反对这份《建议》的请举手。” 　　他的目光虎视眈眈地扫过全场。 　　一时没人敢举手，有些人或许心中不满，但这时候，谁当出头鸟，或许谁就会被俞孝铭记恨上。 　　“我反对。” 　　一个声音响起。 　　渐渐回过神来的金荣善举起了手。 　　“金荣善！你这家伙就不考虑一下韩国现在的危机吗！”俞孝铭在桌下捏着拳头，问道。 　　“我是韩国人要忠于韩国，不过就是‘畏罪自杀’罢了，你们有本事就让我也畏罪自杀了吧，否则我是不可能退让的。国家危难之际，难免要有人牺牲一下的，我叔叔可以做第一个，我不介意做第二个。” 　　说着金荣善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装，然后拿着自己的文件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议厅。 　　李东勋看着金荣善离开的背影，摇着头叹了口气，也举起手说道：“我反对。” 　　“我反对。” 　　“我反对。” 　　“我也反对……” 　　反对的声音一个个响起。 　　最终，七票反对，六票赞成，俞孝铭的《公司法改革建议》被例行会议否决。 第553章 难眠之夜 　　第二天下午，太阳靠近了海平面，紫色的霞光透过落地玻璃撒进卧室。 　　叮咚，床头的手机响起清脆的铃声。 　　“嗯……” 　　爱瑠打着哈欠醒来，伸了个懒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转头看了看睡在身旁的姐姐，却发现姐姐还在熟睡。于是爱瑠伸出手摸了摸姐姐的额头，体温还是有些高，不过对比起昨晚已经好多了。 　　韩国东北亚钢铁这边的工作有条不紊地推进着，但是连续的熬夜与奔波让神奈的身体有些难以承受，再加上又在海边吹了风，当晚便发起了烧，难受得抱着爱瑠哼哼唧唧到深更半夜。 　　然而，祸不单行。深更半夜，千反田谷佑一个电话把神奈惊醒，开口便说道：“我们遭到了轰炸！” 　　语气非常焦急，不像是开玩笑。 　　神奈等千反田谷佑稍微冷静了一些，组织好了语言，才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就在十几分钟前，东帝汶外籍雇佣军军营忽然发生了剧烈爆炸，一栋营房被几乎被掀翻，雇佣军与不明人员发生激烈交火，目前战斗依然在继续，人员伤亡情况暂时还不清楚。 　　东帝汶的外籍雇佣军自然全部都来自千反田安保，千反田商事从没有处理过类似的事件，一时间上上下下都慌了神。难道是东帝汶和印度尼西亚开战了？这些高管说到底还是商人，而不是将军，做生意他们在行，打仗可都是门外汉了。 　　千反田谷佑不仅给神奈打了电话，甚至还给日本防卫省打了电话，咨询防卫省能不能派一艘军舰去支援一下雇佣军，千反田商事可以承担弹药费，人工费，燃油费，甚至燃油附加税。 　　自卫队方面对这种赚钱方式虽然很心动，但出于国际政治考虑还是拒绝了。 　　千反田谷佑的处理方式虽然无厘头了一些，但是神奈赞同他的动机，千反田安保的雇佣兵驻守东帝汶是为了生意，但雇佣兵绝对不能为了东帝汶走上战场，因为那样生意会亏本。所以，千反田商事内部早已商定好了方针——一旦东帝汶与印尼两国有任何战争的苗头，就立刻从东帝汶撤军。 　　除了东帝汶正在交火以外，千反田谷佑也没有办法给神奈提供太多信息，不放心的神奈当场便要打电话让安菲亚安排飞机返回日本。 　　爱瑠连忙把脸颊两朵病态红晕的姐姐按在床上，皱起眉头说道：“姐姐不要命了吗？你这个样子就算赶回日本能工作吗？” 　　“唔……”神奈不满地鼓起脸。 　　爱瑠伸手把姐姐鼓起来的脸蛋按扁。 　　后半夜，神奈的病情不见好转，体温越来越高，意识也渐渐模糊了起来。爱瑠一方面庆幸及时拦住了姐姐，另一方面又为姐姐的身体感到担心，天色还没有亮便打电话叫了私人医生来——千反田家的人普遍都是很有素质的，天还没亮就叫别人起床工作的事情一般只有某位大小姐乐于去干。 　　私人医生对神奈的病情倒是司空见惯了，麻利地为神奈检查了一下之后，便从药箱中取出器械给神奈打点滴，就连药都是提前配好的。 　　“麻烦您了。”爱瑠感谢地对医生说道。 　　“不用，不用，这是我的工作，只是……”私人医生连忙摆手，她停顿了一下又笑道，“有些话我已经和小姐夫人说过很多次了，神奈小姐身体素质太差，这些药物治疗只能让她稍微舒服一些，只有加强户外锻炼，增强体质，养成健康的生活习惯，才能解决根本问题。” 　　听到这话，爱瑠只能露出无奈地摊开手。 　　姐姐无所事事的时候，生活习惯和土拨鼠差不多，常年足不出户，日夜不分。工作的时候则是神经紧绷，全神贯注，不眠不休。锻炼什么的，大概只有梦里才会发生的事情。 　　爱瑠不是没有劝说过姐姐，然而神奈哪里肯听，让她少吃点甜食已经和逼她绝食差不多了，更不用户外锻炼了。 　　私人医生见到爱瑠这表情也笑了，在他们这些旁观者看来，爱瑠能够从神奈嘴里把糖和蛋糕抢下来已经相当了不起了，换成别人神奈能当场开枪。 　　私人医生离开之后不久，千反田谷佑又打来电话，告知了神奈关于东帝汶方面的最新信息。 　　千反田安保紧急组织了数名有经验的雇佣兵教官前往现场调查，调查发现东帝汶外籍部队军营内并不是遭到了轰炸，而是一辆满载着燃油和炸药的卡车撞进了军营，并引发了爆炸。 　　至于枪战，虽然有在场的千反田安保的战士表示他们确实遭到了多个方向的枪击，敌人至少有上百人，但枪声结束之后现场却并没有发现成编制的敌人的踪迹。负责调查的教官根据现场的弹痕推断，应该是某个或者某些没有上过战场的年轻战士因为爆炸而恐慌过度首先开了枪，然后稀里糊涂地引发了这场乌龙枪战。 　　那辆装满了爆炸物的卡车的来历还需要继续调查，不过可以基本可以确定它不属于印尼军方，印尼国防军再烂也不至于沦落到使用汽车炸弹的程度。 　　这场袭击导致了千反田安保的雇佣军六人重伤，二十五人轻伤。 　　值得庆幸，发生爆炸的营房是新建的，刚刚装修完成，甲醛气味太重，所以没有安排士兵入住。 　　然而，从另一个方面来考虑，这也就是说，千反田安保受伤的三十一人几乎全部都是被爆炸吓坏了在逃跑时摔伤，或者被自己人的流弹命中击伤。 　　这个消息让神奈一方面气得发笑，连敌人的人影都没看到自己就伤亡了三十多人，这是雇佣兵还是马戏团啊？另一方面又放心了许多，只要东帝汶没有和印度尼西亚开战，那么一切都还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这几番折腾之后，天已经蒙蒙亮了，身体疲惫加上用药之后的困倦袭来，神奈才渐渐睡着。 　　爱瑠也是等到姐姐熟睡之后，才上床睡觉，没想到一觉醒来居然已经快傍晚了，大概是因为自己这两天也跑得太累了吧。 　　爱瑠看着姐姐可爱的睡颜，忍不住戳戳姐姐的鼻子，神奈小小地吸了吸鼻子，然后便没有任何反应了。爱瑠笑了笑，然后视线滑落到姐姐睡衣的领口，宽松的领口露出大片白腻的肌肤，爱瑠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小恶魔的念头。 　　念头一旦发芽，就很难在扼杀住了。 　　爱瑠伸手揭开了姐姐睡衣领口的两个扣子，心中紧张地砰砰跳，姐姐那对雪白的**立刻呼之欲出。爱瑠抱住姐姐的腰，然后将脸埋在**之间，深深地吸了口气，好软，好香……姐姐身上始终都有一股淡淡的特殊体香，就像是哺乳期婴儿身上的乳香。 　　“哼……”大概是被抱得太紧了，神奈喉中发出了一些声音。 　　爱瑠一不做二不休，摇着头用力在姐姐胸口蹭了蹭。 　　神奈终于醒了过来，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说道：“爱瑠，你干嘛抱着我……” 　　爱瑠放开了姐姐，坐起身，面不改色地说道：“哪有，明明是姐姐一直抱着我。” 　　“嗯？”神奈迷惘地歪着头，她刚刚睡醒，脑袋还处于混沌之中。 　　爱瑠走下床，一边换衣服，一边抱怨道：“姐姐睡相太差了，下次不要和我挤在一张床上睡了啊……” 　　“唔，为什么？我不要！”神奈立刻反对道。 　　“哦，对了，”爱瑠指指床头的手机，说道，“安菲亚小姐刚刚给姐姐发了邮件。” 　　“邮件？”神奈揉着眼睛，拿起手机翻看了一下新邮件，眉头渐渐皱起。 　　“有什么事情吗？”爱瑠看到姐姐的表情，问道。 　　“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人要封仓库，”神奈打了个哈欠，把手机丢在一边，又倒在了床上，说道，“我在睡一会儿……” 第554章 囤积 　　东北亚钢铁确实在釜山港囤积了大量钢材，各类型钢材的总量在二十万吨以上。 　　不过金荣善的猜测有误，这些钢材并不是进口的钢材，而是东北亚钢铁在韩国市场上收购的各种中小型炼钢厂，轧钢厂的库存。这些厂家的规模和技术自然比不上浦项钢铁，他们生产的钢材种类繁多，品质不一，不过东北亚钢铁荤素不忌，只要是铁的都愿意收，甚至就连一些废钢也照收不误，收购之后就直接拉到港口的仓库内堆着。 　　公平交易委员会的统计也不完全，东北亚钢铁不止收购了三十万吨。除了釜山港以外，他们在仁川港，光阳港，蔚山港，还囤积了三十万吨，所以东北亚钢铁库存钢材总量应该是五十万吨。这几乎已经是把韩国国内大多数中小型钢铁厂的库存扫空了。 　　东北亚钢铁之所以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悄悄完成完成如此大规模的收购，完全是因为神奈的布局。神奈在东北亚钢铁之前，提前收购了维信惠普。维信惠普作为一家韩国企业贷款公司，名正言顺地与各家钢铁厂频繁接触，只要这些工厂实在困难就建议他们贷款，不想贷款的就建议把他们的库存卖给东北亚钢铁。东北亚钢铁收购爽快，一手交货就一手付钱，钢铁厂也都乐意卖。 　　钢铁厂卖钢铁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东北亚钢铁也不是主动上门，强买强卖的，所以一直没有被监管部门注意。 　　公平交易委员会要东北亚钢铁的仓库，神奈丝毫没有感觉紧张，她的本来目的就是不让这些钢铁进入市场，仓库封了就封了吧。 　　再者说公平交易委员会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他们或许可以用各种程序阻止东北亚钢铁的钢材出境，但是他们肯定不能动仓库内的货物。东北亚钢铁各项手续都很齐全，也没有违反任何法律法规，公平交易委员会如果毫无理由地没收货物的话，那就等于是抢劫了。这样的罪名公平交易委员会是绝对不敢承担的，否则他们失去了作为市场监管者的中立性和正义性了。 　　恰恰相反，此时感到紧张的反而是金荣善本人。 　　“我们找了十六家工厂都没有了，就算有价格也很昂贵，几乎涨价了三倍多，严重超出预算，现在场馆和配套设施都停工了，我们是真的没有办法。”一个穿着工作服的中年男人愁眉苦脸地在办公室内说道。 　　金荣善听着消息，眉头紧锁。 　　中年男人是首尔奥运会主场馆的一位工程负责人，目前主场馆建设已经进入尾声，正在进行最后的封顶工作。但是最近建材供应商突然告诉工程部门，主场馆封顶所使用的压型钢板需要推迟发货，听到这消息工程部门都懵了。主场馆工程因为种种原因原本就是压着最后时限施工的，如果钢板拖延个一两个星期的话，说不定直到奥运会开幕，主场馆都没办法完工。 　　“距离奥运会开幕还有三个月，却遇到了这种情况，民众和媒体都在质疑我们的工作，我们该如何交代？”俞孝铭在办公室内面容严肃地说道。 　　金荣善听到这话，抬眼看着俞孝铭，他是被俞孝铭特意叫来办公室的，很明显对方没有怀什么好心思。 　　果然，俞孝铭下一句便看向金荣善问道：“我记得钢材价格异常波动的问题是由金委员负责的吧？” 　　“是的。”金荣善也不计较俞孝铭的阴阳怪气，皱着眉头说道，“但当时考虑到韩元贬值，铁矿石进口成本上涨的缘故，委员会内只认为钢材异常涨价是釜山及其周边地区的问题，没想到会如此严重。” 　　“怎么？金荣善委员，你想推卸责任吗？”俞孝铭指关节扣着桌子说道。 　　“当然不是，”金荣善摇了摇头，反驳道，“但我当时确实只负责釜山局的事务，首尔周边的问题难道也要我负责吗？” 　　俞孝铭拿出了一份文件，冷笑一声说道：“那这家公司你记得吗？” 　　金荣善疑惑地接过文件，一翻开便明白了俞孝铭的意思——东北亚钢铁贸易公司。这家公司金荣善当然记得，他昨天才刚让人去封了他们仓库呢。 　　“这家公司与压型钢板大幅涨价的事情有关吗？”金荣善问道。 　　“当然有关，有证据表明，这家公司在之前的半月时间内几乎买光了首尔和仁川周边钢厂的压型钢板库存，足足八十万平米，他们为什么突然要买这么多压型钢板？”俞孝铭说道。 　　压型钢板成本低，利润也低，运到国外基本就只能赔本了，东北亚钢铁作为一家进出口公司买这么多压型钢板很明显不正常。 　　其实东北亚钢铁也没有想这么多，只要是铁他们都收。压型钢板作为最常见的建筑材料，虽然利润微薄，但市场需求很高，所以中小型轧钢厂都会大规模生产，库存也最多，所以东北亚钢铁才会收购了这么多压型钢板。 　　“这绝对是破坏市场的行为。”金荣善说道。 　　“你知道就好！”俞孝铭瞪了金荣善一眼说道，“既然这家公司原本就是你负责的，那你是不是应该负责到底？” 　　“我？”金荣善微微犹豫之后，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可以。” 　　“一方面这家破坏市场秩序的公司要受到行政甚至法律的处罚，另一方面奥运会开幕在即，你必须要确保场馆的施工速度。”俞孝铭说道，“如果不能做的话，那你就自己辞职吧。” 　　金荣善吸了口气，站起身说道：“明白了……” 　　走出俞孝铭的办公室，一直跟在金荣善身后的韩慧英终于忍不住说道：“俞先生这也太不公平了，钢材的涨价是全国性的，根本不应该由您一个人负责，甚至不应该由我们釜山局负责。” 　　“如果我不接下这任务，你信不信俞孝铭转头就能给我扣上一个尸位素餐的帽子。”金荣善指指自己的脑袋，又笑道，“更何况，我自己确实也想见识一下，这东北亚钢铁的背后到底藏着些什么牛鬼蛇神。” 第555章 局势 　　俞孝铭代表公平交易委员会授权常设委员金荣善组建钢铁原材料供应与价格问题应对小组，该小组其中一项任务就是负责调查东北亚钢铁贸易公司的恶意囤积行为。 　　然而，金荣善绝对不会想到，他接受任务的当天下午这个消息就送到了神奈桌上。 　　“这是谁？” 　　海云台的酒店内，神奈看着安菲亚带来的消息，抱着一杯咖啡问道。 　　韩国一家电视台邀请爱瑠去上某一档音乐节目，这音乐节目收视率还不错，765事务所觉得让爱瑠在韩国露个脸也挺好的，于是爱瑠便去了趟电视台。所以，安菲亚来的时候，酒店里只剩下了神奈一人独自咸鱼着。 　　“金荣善，前公平交易委员会釜山局负责人，最近前些年因为调查Korea Hydro&Nuclear 　　Power串通投标案罪名成立而一战成名，可以说是公平交易委员会旗下的一个干将了。”安菲亚介绍道。 　　Korea 　　Hydro&Nuclear Power虽然不像现代，三星，浦项这些企业这么有名，但在韩国核能领域，它绝对是说一不二的存在。韩国非常重视核电的发展，它的核电总装机容量位居世界第六，全国年发电总量的36为核电，而这些核电全部都来自于Korea Hydro&Nuclear 　　Power。没错，韩国核电领域只有这一家企业的存在，韩国所有的核电站都属于Korea Hydro&Nuclear 　　Power。 　　敢于挑战这样一家垄断巨头，这个金荣善也确实算得上是个有胆气的人了。 　　不过，神奈却摇了摇头，敲敲这文件说道：“我是说这个消息是谁传给我们的？” 　　金荣善确实是冲着东北亚钢铁来的，不过神奈并不是很在意这人。东北亚钢铁荤素不忌地囤了这么多钢材，韩国监管部门又不是瞎子，没人找上门来才是怪事，至于找上门来的是金荣善还是银荣善很重要吗？ 　　“是老虎基金的威廉·林奇先生发来的。”安菲亚回答道。 　　“那么是谁给威廉·林奇传信的呢？”神奈又问道。 　　“这个……小林奇先生并没有告知。”安菲亚直言道。 　　神奈端着咖啡被靠在沙发上，说道：“华尔街要在韩国政府内安插钉子，出手一定不会小气，他们习惯于拉拢那些占据实权位置的高官要员。” 　　安菲亚眼睛一亮，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我听说最近有个新闻，韩国公平交易委员会.主.席郭永宏生病住院，无法正常工作，所以由另一个资深委员俞孝铭担任代理.主.席主席。” 　　“在这种敏感的时候换人，那八成有些猫腻了。”神奈说道。 　　“华尔街果然厉害，公平交易委员会主要职能是反垄断，反恶意竞争，反恶意兼并，原本应该是阻止外资吞并韩国核心产业的重要防线，华尔街的势力居然能够渗透到如此重要的位置上，实在是有点吓人啊。”安菲亚捂着心口，一副惊骇的样子，但脸上却带着笑意，看不出多少害怕的意思。 　　神奈喝了口咖啡，又疑惑地说道：“公平交易委员会有十三位委员，为什么单单就是俞孝铭升官了呢？他有什么背景？” 　　安菲亚想了想，说道：“他是韩国新政治国民会议的元老，在产业通商资源部工作了将近二十年，后进入公平交易委员会担任常设委员，任职超过了十三年，这一次升职属于正常升迁，因为委员会内除了郭永宏也就他资格最老了，看不出有什么背景。” 　　神奈却忽然沉吟了许久，才说道：“现任韩国总理就是前产业通商资源部长官吧？” 　　在韩国活动可能要面对的各级高官要员的资料东北亚钢铁都特意查过，还是安菲亚亲自负责的，她拿出笔记本电脑翻查资料，点头道：“是的，而且现任韩国总理与俞孝铭都在通商合作局任职过，韩国总理可以算是俞孝铭的老上司。” 　　“那么我们也就可以认为，这位总理就是俞孝铭的后台喽。”神奈说道。 　　“神奈小姐的意思是……”安菲亚很快明白了神奈的意思，“真正与美国人有联系的其实是那位韩国总理，俞孝铭只是一颗棋子。” 　　神奈点了点头，说道：“华尔街与IMF已经在韩国筹划布局了将近一年时间了，我不得不尽可能地高估他们现在已经取得的成果。毕竟现在积立基金那边已经可以确定与韩国总统接触了，我想华尔街的工作效率应该不会比积立基金差太多吧。” 　　“这可就有意思了，”安菲亚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笑道：“按照威廉·林奇先生的口气来看，积立基金与华尔街很明显不是一路人，甚至可以说是对手。在韩国总统倾向于与日本积立基金合作的同时，韩国总理却在悄悄与美国人接触，看来韩国高层面对国内的经济危机也有些慌张啊。” 　　安菲亚用词委婉，其实说白了也就是韩国政府高层出现了分歧，韩国总统与总理代表的两拨不同的权力团体正在分裂，甚至对立。 　　这样一来，韩国的形势就清晰了许多，神奈与东北亚钢铁所要面对的至少有三股势力，首先是韩国总统与积立基金一系的日本派，其次是总理与华尔街一系的美国派，最后是金荣善这样的一切以韩国国家利益为根本的韩国派。 　　“小林奇先生大概也没有想到神奈小姐能够从这么简单的一份消息中猜到这么多信息吧？”安菲亚笑道。 　　“我不这么认为，”神奈微微摇头，说道，“他肯定知道我能够猜到，所以故意向我透露了这些消息。” 　　“故意透露？”安菲亚问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在这里度假啊，”神奈放下了空咖啡杯，说道，“威廉·林奇知道，如果华尔街不向我漏个底的话，我是绝对不会行动的，所以他才特意用这种方式告诉我，华尔街已经基本在韩国政府高层完成了布局，催促我可以行动了。” 　　“这也算是默契了吧？”安菲亚笑道。 　　“说起来我们这边也确实没有能力再拖延了，”神奈说道，“现代集团那边怎么样了？” 　　安菲亚点了点头，说道：“神奈小姐的办法确实有用，郑梦伯先生终于同意和我们谈一谈了。” 　　“那好吧，”神奈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说道，“我们去会会这位王位继承者。” 哒哒哒～ 　　关于最近有些读者朋友遇到的bug，在此申明一下，哈士奇菌在菠萝包目前只有一本《千反田》，并没有其他作品，更是从来没有写过男主后宫文，请不要误会哒。 　　另外，月末啦，求一波月票哒～～～看在哈士奇菌日益秃顶的份上！ 第556章 谈判（一） 　　首尔江南区清潭洞。 　　江南区是韩国有名的富人区，清潭洞则是江南区久负盛名的时尚特区。据说这里是全韩国最容易遇到偶像明星的街道，因为这里有许多名牌专卖店，备受明星的青睐，同时这里还聚集着不少颇实力的艺人事务所。 　　一家装饰朴素，陈设简单的咖啡厅内，神奈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笑道：“郑先生特意邀请我来清潭洞，我还以为要吃什么大餐呢，结果却是这种咖啡厅。” 　　对面的郑梦伯没想到神奈会说得这么直白，他们原本预定见面的地点是在釜山，结果郑梦伯感觉不妥，将神奈与安菲亚邀请来了首尔。 　　听到这话，郑梦伯叹了口气说道：“千反田小姐也知道，我们今天的话题不适合在公司讨论。” 　　“这倒也是。”神奈点了点头。 　　“况且这家咖啡店也不算寒酸了，”郑梦伯笑了笑，解释了一句，“据说一般情况，客人都需要提前一月预定，不过我和这家店主比较熟悉，所以他额外给我准备了一个位置。” 　　这家简朴的咖啡店能在如此繁华，寸土寸金的街区占据一角就已经能说明问题了。实际上郑梦伯还是说的还是谦虚了，提前一个月预定或许是这家咖啡店设置的最为亲民的门槛了。 　　这家店内消费水平更是令人咋舌，这里最顶级的咖啡豆每克售价上千美金。如此昂贵自然是有理由的，这家咖啡厅内销售的咖啡豆都是店主亲自去南美采购的，有些品种的咖啡豆甚至斤斤计较到哪一个庄园的哪一棵树，一棵树一年能产多少咖啡豆？几公斤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因为供应量稀少，所以价格自然高昂，甚至有钱也未必能够喝得到。 　　不仅对咖啡挑剔，这家店店主对客人也很挑剔，他只接受真正懂咖啡的人的预定。据说有些名气不小的影视明星想要来这里和咖啡都被店主拒绝了，因为他们不懂咖啡。 　　然而，也有例外…… 　　神奈与郑梦伯刚坐下，咖啡厅的服务员，店主的女儿就拿着菜单笑盈盈地走了过来，菜单内用手写的韩文和拉丁文罗列着数百种咖啡和点心。郑梦伯看着菜单愣了半晌，然后合上菜单说道：“这是那些咖啡来一杯拿铁，两杯卡布奇诺吧。” 　　看郑梦伯那样子，这家伙对咖啡的了解也就仅限于“卡布奇诺有泡泡，拿铁没有泡泡”这种程度了。这样的人却有资格坐在这里，甚至还不用预约。 　　神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赞道：“味道还不错。” 　　“千反田小姐可以告诉我，那两个人在哪里吗？”郑梦伯问道。 　　神奈放下咖啡杯，说道：“我以为郑先生会报警的。” 　　“报警？”郑梦伯苦笑着摇了摇头，“牵扯到峨山公司，这件事情就算我报了警，警察也未必敢查。” 　　自从盯上了现代峨山公司之后，神奈就一直在让人悄悄调查这家公司。这家公司无论是来历还是运作方式都过于诡异，首先它名义上属于现代集团旗下的子公司，资金来源却韩国政府与现代集团一人一半，其次这家公司的能量有些匪夷所思了，它的开发区位于朝韩两国边境却能够被朝韩两国共同包容，甚至还在促成朝韩两国首脑会谈进程中扮演了相当重要的角色。自从郑永周去世之后，现代峨山公司的前景一落千丈，但现代集团和韩国政府还在不遗余力地给这家公司提供着支持。这种行为也过于异常，神奈没办法不认为它有问题。 　　不过，现代集团和韩国政府的行动都相当隐蔽，神奈调查了很长时间也没有多少进展。直到不久之前，负责监视现代峨山公司的人员忽然向神奈汇报了一件似乎与现代峨山公司事情无关的事情——现代证券的一位经理朴智初在一家酒吧内喝醉酒后吹牛说，朝鲜的最高领导人也需要向他借钱，并且秀出了自己与朝鲜最高领导人的合照。 　　此事立刻引起了神奈的注意，不过，朴智初此人如果不喝大了，平日里行事也很小心，正常的调查也很难找到有用的破绽。于是，神奈当机立断让保镖冒充韩国国家情报院的间谍绑架了朴智初。 　　韩国国家情报院负责保护韩国国家安全，当下的主要任务就是针对朝鲜的情报工作。朴智初做贼心虚，保镖们把他关在地下室稍微恫吓了几句，他便立刻把所有的事情都抖搂得一干二净，比如：去年年末，今年年初现代峨山公司曾向朝鲜官方秘密汇款一百五十亿韩元，两百亿韩元，这两笔钱就是从现代证券的账目上走的，负责牵线搭桥的人就是朴智初和现代峨山公司旅游项目经理崔茂亚。 　　神奈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一不做二不休，又让人在崔茂亚回家的路上将这人绑架了。 　　从崔茂亚口中，神奈得知了一个更加惊人的信息。 　　郑永周创办现代峨山公司之初，韩国现任总统以扶持金刚山旅游开发项目的名义，曾经给现代峨山十亿美金的补助款。这十亿美金的补助款仅仅只有五亿美金被真的用于金刚山开发了，剩下的五亿美金全都被打到了朝鲜政府的账目上。 　　现代峨山公司为什么能在朝韩边境存在？郑永周为什么能够劝说朝鲜首脑坐下来与韩国谈判？朝韩关系为什么能够在短时间内快速回暖？谜底全部解开了，完全因为这位韩国总统和现代集团用真金白银贿赂了对面的朝鲜元首。 　　得知连续两个重要牵线人始终，郑梦仲心中也是懵的，但却不敢报警，因为朝鲜与韩国毕竟依然是暂时停战的敌国，秘密资敌放在哪个国家都是无法饶恕的罪名。 　　所以神奈让安菲亚给郑梦仲送去了两张照片之后，郑梦仲立刻就同意与神奈私下见面，他也顾不上思考千反田神奈到底是谁了，总之就算是恶鬼他也不得不去面谈。 　　“其实你需要庆幸，郑先生。”神奈给咖啡里加了半杯方糖，一边搅拌一边说道。 　　“是的，”郑梦仲缓缓端起咖啡，点点头说道，“千反田小姐没有直接把我的罪证交给检察院或者媒体曝光，这对于我来说确实已经是很好的事情了。” 　　“不是，”神奈摇了摇头，勺子点点西边，说道，“朝鲜人的核试验获得了不小的突破，我绑架了你的牵线人，及时阻止了你继续资助他们研究出核弹来。” 　　“什么！核弹？”郑梦仲手一抖，差点把咖啡杯摔碎。 国庆快乐 　　九月频繁出差，又连续熬夜，工作实在是太累了，所以国庆放假放松了一下，一觉便睡到下午，好在最后还是抢在十二点之前更新啦~~~ 　　新的一个月求个月票，国庆假期我会加更哒。 　　最后，祝大家国庆快乐，祝祖国越来越好！ 第557章 谈判（二） 　　“朝鲜怎么会有能力研究核武器？”郑梦伯不认为对方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把自己约出来面谈只是为了说个谎话，但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 　　朝鲜正在研制核武器并不是什么绝密的消息了，但是韩国民众面对朝鲜时普遍有一种优越感，在他们看来朝鲜就是野蛮与落后的代名词。韩国高层不免也会受到这种心态的影响，再加上20世纪末苏联解体，《苏朝和平利用原子能协议》结束，以美国为首的西方世界对朝鲜维持着长期技术封锁与经济制裁，韩国高层普遍认为朝鲜根本不具有研究核武器的能力。 　　在核武器研究方面，朝鲜也一直伪装得相当好。朝鲜政府主动加入《不扩散核武器条约》，还曾专门邀请以美国为主的外国专家进入地下设施检查，国际观察员也表示未曾发现核研究设施。美国政府甚至多次为朝鲜背书，表示：“为了各种各样的国际援助，朝鲜愿意卖掉它们一些核开发项目的重要部件来进行交换”，“朝鲜真正想要的是金氏政权的合法性，为了打破外交孤立，他们会很乐意拿核武器做交易”。 　　总之在美国人洗脑般的宣传下，韩国国内民众除了认为朝鲜并不具有开发核武器的能力，同时也没有很强的研发核武器的意愿。韩国人目前都觉得，研发核武器只是金氏政权的一张换取国际援助的政治牌。美国人告诉韩国人，只要国际上给朝鲜一些小便宜，援助一些水电站，提供一些低息贷款，朝鲜人自然就会停止核武器研究。韩国人相信了，现在也正是这么做的。 　　神奈却很清楚，实际上苏联的解体对于朝鲜的核武器研究来说不仅不是阻碍，反而是一个莫大的助力。 　　“苏联解体后数十万核工业相关从业者下岗失业，他们之中包括大量核物理学家，核武器设计师，以及能够熟练建造核设施，生产核原料的技术工人。朝鲜一直在从中招揽着自己所需要的相关人才。”神奈说道。 　　郑梦伯手指捏着咖啡杯，指关节有些发白。 　　朝鲜吸收部分苏联核技术人才，这一点韩国那位总统应该得到过一些消息的，毕竟韩国国家情报院也不是吃素的，不过他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自己的盟友——现代集团。 　　果然郑梦伯接着便说道：“我没有听到过任何相关的消息……” 　　“朝鲜的核武器研究从未停止过，”神奈继续说道，“他们不仅从前苏联获得了核武器人才，还从巴基斯坦获得了相当多的图纸与设备。” 　　“巴基斯坦？他们公然向朝鲜出售核武器研制生产设备难道不是违反《不扩散核武器条约》的吗？”郑梦伯皱起眉头说道。 　　“确实是违反《不扩散核武器条约》的，”神奈点点头，然后摊开手说道，“但首先巴基斯坦并不是《不扩散核武器条约》的签约国，其次朝鲜与巴基斯坦也不是通过正常渠道贸易的，而是通过黑市走私。” 　　“走私？”郑梦伯惊讶地说道。 　　核武器技术在任何国家都属于核心机密，随意拿出来售卖都应该通过复杂决策流程才对，除了苏联这种亡了国的存在，难道还有什么国家会轻易让这种技术甚至设备流入黑市吗？ 　　有的，巴基斯坦就是这样的国家…… 　　“卡迪尔汗，巴基斯坦的核武器专家与导弹专家，十几年来他一直参与非法运输核材料和转让核技术的工作，甚至创造了一个覆盖全世界的核黑市，向全世界兜售他的核技术与核设备，”神奈拿出了一份新闻报道，说道，“朝鲜就是通过这个渠道采购的核武器图纸与设备，前年他接待了一批朝鲜导弹专家，其实这些导弹专家都是核武器专家假扮的。” 　　阿卜杜勒·卡迪尔汗，巴基斯坦核武器之父，他主持开发了巴基斯坦的核弹与导弹，使巴基斯坦成为了第一个拥有核武器的穆斯林国家，实现了与印度的核均势。长久以来，巴基斯坦都被宿敌印度压得喘不过气来，核武器的成功让巴基斯坦扬眉吐气，阿卜杜勒•卡迪尔汗也被巴基斯坦人民视作了“民族英雄”。但是，没有人想得到这位“民族英雄”功成名就之后，转头就成了一个兜售国家机密的“核贩子”。 　　郑梦伯听得嘴唇发白：“这些事情只是千反田小姐的一面之词，我如何能够证明它的真实性呢？” 　　按照神奈的说法的话，朝鲜的核武器研究水平应该远远超出了韩国国内对他们的预估。上一次，朝韩两国签署《朝鲜半岛无核化宣言》，对朝鲜的核武器研究项目作出限制时，朝鲜宁边仅仅只有一座五兆瓦核反应堆，如果神奈说的是真的，那么朝鲜绝对隐瞒了他们的核武器工程的真正进度。如果神奈说的是真的，那么朝鲜根本只把《朝鲜半岛无核化宣言》当成了他们骗取国际援助的幌子，压根没有中止核试验与核武器研究。 　　“这个问题您可以去问贵国的国家情报院，既然您和总统先生相交莫逆，我想这应该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神奈笑了笑，勺子搅着咖啡，说道。 　　糖加得稍微有点多，所以聊了半天，还没化开。 　　卡迪尔汗一手主导的国际核黑市至今还没有被曝光。在神奈的记忆中，美国中央情报局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就已经盯上了卡迪尔汗，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拿到直接证据证明卡迪尔汗的“核扩散罪”，所以才没有公布起诉这位核贩子。最后直到，卡迪尔汗的一位大主顾——利比亚元首，卡扎菲将他出卖了，卡迪尔汗的全球核走私网络才被捣毁。 　　不过，根据安菲亚查找到的新闻，这个世界的利比亚在与英美官员秘密协商数月之后，也答应放弃其核生化武器计划。这也表明，美国CIA对卡迪尔汗的调查进入了最后阶段，韩国情报机构其实就相当于CIA的一个下级机构，这些消息郑梦伯大概也有能力查找到。 　　郑梦伯呼吸粗重，他心中在颤抖。 　　如果神奈的话被证实，那么也就是说，韩国整整资助了朝鲜数十年的核武器研究。 再次声明 　　有读者老爷说最近的剧情过于魔幻了，怀疑作者是否在对某些国家刻意“降智”。 　　哈菌在此再次声明，本书的剧情是并非完全原创。最近章节涉及的韩国政府贿赂朝鲜以及巴基斯坦核黑市剧情均是参照现实事件改编的，甚至现代峨山公司与巴基斯坦核弹之父使用的也是真名。 　　哈菌虽然不追韩星，但也不厌恶韩国。之前，咱也多次在书中提过，韩国是发达国家。能够在战争的废墟中快速崛起为一个发达国家，那就必然有它的过人之处，值得后来者学习。总之，作者不会随意抹黑任何一个国家，如果最近的章节有什么不妥之处，作者今后也会多多注意，并且加以改正的。 　　最后，依然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558章 谈判（三） 　　（上一章，与神奈谈判的人应该叫“郑梦伯”，作者写错了名字——大概是假期睡昏头了。因为现在国庆放假，找不到编辑帮忙修改，请大家稍微忍耐一下。） 　　郑梦伯也知道在针对朝鲜问题的方面，美国CIA与韩国国家情报院是情报共享的，这也是因为美国享有韩国军队的指挥权的缘故。如果美国中央情报局真的查到了巴基斯坦向朝鲜走私核设备与图纸的消息，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韩国国家情报院。 　　国家情报院对于普通韩国人来说或许很神秘，但是韩国现任总统都是郑梦伯的父亲郑永周捧上去的，郑梦伯如果硬是要从国家情报院挖些消息出来，那还真不是无法办到的事情。 　　可是，郑梦伯却有些胆怯了。 　　他不敢去查，他害怕这个情报被证实。 　　资助朝鲜研制核武器，这个罪名郑梦伯背不起，或者不如说任何一个韩国人都背不起，这根本相当于亲手给敌人递上了屠刀。 　　十年前，郑梦伯在父亲郑永周的授意下赶着500头耕牛，越过了板门店抵达朝鲜，一手促成了朝鲜半岛南北两国的和解进程。“赶牛人”郑梦伯也一度被韩国人视为英雄，但是如果资助朝鲜核武器研制的消息被媒体公布出去，郑梦伯毫不怀疑，自己这个“民族英雄”转眼就会变成全民公敌，韩国人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的那种。 　　现代集团虽然庞大，但它毕竟是韩国财阀，也就是说韩国是它扎根生长的土壤，完全脱离了韩国，现代集团就是无根之萍，早晚死路一条。所以一旦郑梦伯变成了全民公敌，那么根本不需要别人来对付他，现代集团内部就会想办法把他当成替罪羊，扫地出门。 　　现如今的现代集团早已不是郑永周时期的铁板一块了，集团内部利益团体林立，掌控着现代汽车的长兄郑梦镐，掌握着现代重工的弟弟郑梦仲都恨不得盼着郑梦伯早点去死呢。 　　郑梦伯感觉口干舌燥，想要端起咖啡润润喉咙，却因为手抖得厉害无法将咖啡送到嘴边。 　　哗啦，咖啡厅的简朴木门被拉开，两个衣着时尚的女士走了进来。 　　“欢迎光临。”店主的女儿微笑着招呼道。 　　咖啡厅的面积不算大，两位女性一进门便能够看到郑梦伯，其中较年长的女性一眼便认出了郑梦伯，稍微一愣之后，便连忙拉着年轻的女性朝这边快速走过来。 　　神奈与郑梦伯都闭上嘴，不再交谈。 　　“居然会在这种地方偶遇郑先生真是荣幸……”年长的女性刚想寒暄道。 　　郑梦伯却连敷衍的心情都没有，摆摆手说道：“我这边正忙，没什么事情请不要来打扰我。” 　　“呃……好，好的。”年长的女性讪讪地点头道。 　　神奈却认出了那个比较年轻的女性，似乎是韩国很有名气的女歌手，爱瑠也很喜欢她，叫李什么来着？好像还演过什么电视剧？ 　　总之，就很有名气啦。 　　神奈朝那个年轻女性招招手，说道：“帮我签个名吧。” 　　既然在这里偶遇了，那就帮爱瑠要个签名好了，神奈心中想着。 　　这两位女性似乎不太听得懂神奈的英文，反应有些慢，郑梦伯便帮忙翻译道：“给这位小姐签个名吧。” 　　郑梦伯心中沉闷，语气自然也有些压抑。 　　年长的女性，似乎是女歌手的经纪人，也感觉到了这位大佬心情不好，连忙说道：“好，好的，快给这位小姐签个名，你包里不是有纸笔吗？” 　　女歌手表情有些古怪，她好歹也是个大明星，什么时候给人签名还需要自备纸笔了？ 　　签了一个名字之后，神奈感觉只给爱瑠带个签名好像不妥，雅子和千棘可能也想要，于是又说道：“再签两个吧。” 　　“再签两个。”郑梦伯翻译道。 　　女歌手又弯腰签了两个。 　　接着神奈又想到，带个著名歌星的签名回去当伴手礼好像也不错，加藤久美，王菁那边应该会喜欢的，还有百川…… 　　嗯百川还是算了吧。 　　“再帮我签两个吧。”神奈又说道。 　　“再签两个。”郑梦伯又翻译道。 　　女歌手只好再认认真真地签了两个名字，仿佛小学生做作业一样。 　　神奈心满意足地将五个签名收了起来，签名上写的是韩文，所以神奈还是不知道这位大明星叫李什么。 　　经过这个插曲，郑梦伯心绪也稍微平静了一些，笑道：“千反田小姐也喜欢追星？” 　　“我对这些不太了解，不过我身边有不少女生喜欢，贵国的娱乐业确实做得很杰出，放眼全世界也是数一数二的。”神奈说道。 　　郑梦伯却摇了摇头，说道：“工业才是韩国的基石，偶像艺人什么的充其量也就是一些锦上添花的东西罢了。” 　　神奈对此不予置评。郑梦伯对韩国的娱乐业嗤之以鼻倒也不奇怪，现代集团是韩国少数对娱乐产业兴趣缺缺的财阀，他们的主要精力始终都集中在重工业项目上，与那些明星艺人的交际最多也就仅限于一些商业代言合作。 　　稍微聊了两句闲话，郑梦伯又回到了正题上：“千反田小姐能够把关于朝鲜核武器的消息告知我，我非常感谢，那么作为回报，千反田小姐想要我付出什么呢？” 　　郑梦伯说得委婉，叫做“回报”，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这就是一次勒索，神奈手中拿捏着郑梦伯的两个重要的手下，就等于拿捏着郑梦伯的性命。 　　郑梦伯现在别无选择，只能等着对方开价了。 　　神奈笑了笑，沉吟了许久。 　　这一段沉默让郑梦伯的心情又紧张了起来，他忍不住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压抑住那种口干舌燥的感觉。 　　终于，神奈开口道：“郑先生既然与贵国的总统是好友，那对总统先生的生活习惯，或者过往的经历应该很了解喽。” 　　郑梦伯感觉有些不妙，但还是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果然，神奈下一句便压低了声音说道：“那么我想把那位总统先生送入监狱，郑先生对此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第559章 谈判（四） 　　将总统送入监狱，郑梦伯闻言一滞，但接着便苦笑了出来——看来，韩国人喜欢坑总统的习俗已经成了国内外的共识了。 　　苦笑之后，郑梦伯便陷入了沉默。 　　郑家与韩国现任总统是多年的盟友，一家经商，一家从政，相互扶持，互为倚仗。 　　现任总统的位置是郑梦伯的父亲郑永周扶持上去的。韩国企业家普遍都有政治情怀，郑家也不例外，郑永周77岁高龄时也依然坚持要竞选总统，只不过他虽在商界名望不菲，但却是个政坛新人，竞选大败亏输。郑永周觉得自己可能不适合从政，于是便开始全力支持现在的这位总统，最终将他扶上了大位。 　　总统在就职前后也给了郑家不少回报。开城工业园区，金刚山旅游度假区，处于朝韩两国边境的重要地段，只要两国不开战它们有着惊人的发展前景，而这些地皮却几乎都被白送给了现代集团。甚至，政府还主动为开发这些地皮提供了大量资金，现代集团只承担了不到百分之五十的建设成本。 　　况且郑梦伯与韩国现任总统不仅是政治上的盟友，同时也是同学与好友。两家还沾亲带故，郑梦伯的表姐就是总统的前妻，年纪不大便因为癌症去世了，总统后来也娶了新人，不过两家的情谊依然还在，郑梦伯与总统的私交也还称得上不错。 　　难道真的要出卖自己的盟友与好友吗？郑梦伯犹豫着，一时难以做出抉择。 　　心中这样想着，郑梦伯又忍不住叹息，他在叹他自己的优柔寡断。 　　郑梦伯性格软弱，关键时候缺乏决断，这一点他自己也很清楚。现代集团现在落得一个“天下三分”的局面其中最重要的原因也是，软弱的郑梦伯控制不住他那些骄悍的兄弟，他曾有多次机会将郑梦镐，郑梦仲等人扫地出门，但总是犹犹豫豫地贻误了良机。 　　如果换成大哥郑梦镐的话，是同意还是拒绝应该片刻之间就做出决定了吧？郑梦伯想道。 　　一直在一旁当着透明人的安菲亚见郑梦伯犹豫不决，便第一次开口道：“郑先生，据我们所知，美国CIA已经差不多掌握了巴基斯塔核黑市的准备证据了，那么朝鲜并没有中止核试验的消息恐怕也隐瞒不了太久了，一旦这个消息被媒体公开，贵国的总统先生保得住自己吗？如果保不住，他会怎么做？” 　　郑梦伯闻言一惊。 　　是了，且不说现代峨山公司给平壤那位的秘密汇款，光是这些年韩国对朝鲜明面上的援助就已经不少了，这些援助的前提条件就是朝鲜中止核武器研究。结果现在却证明这个前提条件并不存在，那么韩国的援助岂不是白白资助了朝鲜扩张武备？如此一来，总统能不能够保住自己都成了问题了吧？ 　　韩国国家情报院或许还能够为总统的职务遮掩一二，但CIA不会，他们才不在乎一个韩国总统的死活呢，反正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坑韩国了。 　　想到自己就算不出卖盟友，盟友也剩不下多少日子了，郑梦伯心理负担小了不少，他又沉思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道：“总统此人把柄很少，他出身寒门，一直严于律己，不贪财也不好色，他第一次竞选总统时我赠送给了他一套西装，这套西装他穿了将近十年，想要拿他的把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从寒门一路爬到高位，却能够依然像苦行僧一样生活，这样的心性确实称得上是个人物。 　　不过，安菲亚笑了笑，还是说道：“世界上没有完美无缺的圣人。” 　　“是的，”郑梦伯吸了口气说道，“总统虽然严于律己，但大概是妻子早亡，自己幼年又生活清苦的缘故，他对自己的三个儿子非常溺爱。总统的三个儿子打着他的旗号横行霸道，收受贿赂，他也不严厉管束，反而主动帮儿子们善后，遮掩，所以篓子也越捅越多，越捅越大。” 　　“如果只是他的儿子受贿的话，恐怕很难牵扯到总统身上吧？”神奈搅着咖啡说道。 　　郑梦伯摇了摇头说道：“情况已经不是普通的受贿的那种程度了。” 　　“哦？详细说说。”神奈好奇地说道。 　　郑梦伯举了两个例子：“总统的次子李宏业曾经办过一个酒吧，他借黑白两道的势力逼迫一些姿色漂亮的艺人来酒吧坐台，供人淫乐，最终一个小有名气的女艺人难忍侮辱，选择了自杀。前年COI体育彩票公司谋求上市，但是一直拿不到上市牌照，最后这家公司的老总找到了总统的长子李宏毅，给他赠送了差不多十万股股票，李宏毅借用父亲的名义强令相关负责人给COI公司颁发了拍照，COI公司得以上市，而那些股票现在差不多已经价值130亿韩元了。类似的事情，还有不少，总之总统的三个儿子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是吗？”神奈说道，“这些事情有证据吗？可不要是你空口说白话。” 　　“证据自然有，”郑梦伯说道，“李宏业办酒吧时，总统还只是新政治民主会议的领导人，酒吧出了人命官司，他不便出手，最终还是求我帮忙把事情压下去的，当初警方搜集到的证物证词，被我锁在了保险柜里，虽然不是很完善，但也足以让法院重新审理此事了。至于，COI的事情就更容易查了，李宏毅那小子没什么脑子，COI的那位老总本就是黑道草莽出身，底子太不干净，随便找个理由让警方把他扣了，李宏毅自己就会跳出来。” 　　郑梦伯特意留存总统儿子的犯罪证据，看起来这人也不像他表现出来的这么老实。想来也确实应该这样，郑梦伯虽然性格软弱了一些，但心机总还是要有的，否则的话，他早就被他那些恶狼般的兄弟们生吞活剥了。 　　“证据，我明天就会让人给千反田小姐送来……”郑梦伯说道，“那么……我那两个手下？” 　　“等这件事情成功之后，我会放了他们的。”神奈不假思索地说道。 　　“这可不好，”郑梦伯皱起眉头说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是商人应有的信用。” 　　“郑先生，”神奈抬起眼睛盯着他说道，“现在是买方市场，你别无选择。” 　　与神奈对视了一会儿，郑梦伯最终还是泄了气，说道：“好吧，希望千反田小姐能够信守诺言。” 　　神奈笑了笑，端起咖啡说道：“合作愉快。” 　　一饮而尽。 第560章 查封 　　首尔下起了雨，雨势又大又急，以至于下水道系统都来不及排水，城市中部分道路上的积水已至脚踝。这样的天气，大多数人都在避免出门，但有一行人却在冒着大雨匆匆奔波着。 　　“就在这边……” 　　仁川港附近的一处仓库门前，韩慧英一手拿着防水袋套着的文件，一手指着一面铁门，说道。 　　跟在韩慧英身后不仅有公平交易委员会的十几个公务员，还有三辆卡车，以及几十名工人。 　　金荣善穿着雨衣，但雨水还是让他的头发和衣服都湿透了，他抹抹脸，说道：“开门吧。” 　　“呃，”韩慧英说道，“港口方面拒绝给我们提供钥匙……” 　　“那就把门撬开。”金荣善咬牙道。 　　韩慧英犹豫地看向金荣善身后的几个部下，这几个部下面面相觑，半晌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行动。 　　“愣着干嘛，都聋了吗？”金荣善骂道。 　　“委，委员，真的要这么做……”一个部下不安劝道。 　　他们这一次行动没有经过正常的审核手续，也没有得到上级部门的准许，从法律上说与入室抢劫无异。大家跟着来是因为金荣善的威望，但心中说到底还是非常不安的。 　　金荣善转身怒瞪了这些部下一眼，然后从工人手中抢来了一只液压钳，然后亲自剪断了门上的铁锁。 　　部下们看到了金荣善决心，便陆陆续续地走上来帮忙。 　　哐当两声，沉重的大门被三四人合力推开。 　　“你们在干什么！那是我们的仓库！”一个西装革履，却连雨衣都没有穿的男人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形容狼狈地挡在金荣善的面前，喊道，“你们难道想当强盗吗？” 　　“你们恶意囤积，严重破坏市场秩序，公平交易委员会按照相关规定没收贵公司的货物。”金荣善说道。 　　“那么你们的证件呢？你们的制服呢？你们的处罚决定书呢！”西装男子质问道，“你们就这样随随便便地便可以没收别人的货物了吗！公平交易委员会就这样不讲规矩和法律吗！” 　　金荣善压根不和这西装男子啰嗦，一把将西装男子推开。金荣善身材高壮，臂力不小，西装男子则像是常年坐办公室的样子，有些瘦弱，被金荣善一推，一屁股摔倒在了雨水中。 　　“不要浪费时间，赶快开始搬吧。”金荣善挥挥手说道。 　　另一边，神奈与郑梦伯告别之后，便返回了暂住的酒店。 　　“好大的雨啊，说下就下……”神奈抱怨着。 　　爱瑠帮姐姐吹着湿漉漉的头发，嗔怪道：“明明是坐车回来的，却还能把自己淋得湿透，真不知道姐姐是怎么办到的。” 　　“爱瑠录的节目怎么样了？”神奈忽然问道。 　　“已经录完了。”爱瑠说道。 　　“那节目叫什么名字？”神奈拿起电视遥控器，说道，“在哪个台播放？” 　　“哪里会刚录完就在电视上播放？”爱瑠笑道，“至少要下个星期才会播放吧。” 　　“嘁……”神奈失望地丢开了遥控器，说道，“他们不想要收视率了吗？” 　　“我又不是什么大明星。”爱瑠说道。 　　“爱瑠愿意去录节目已经很给这些家伙面子啦！”神奈甩着头发，说道。 　　“姐姐不要乱动……”爱瑠被姐姐甩了一脸水珠，没好气地在姐姐头上敲了下，说道。 　　咚咚咚，外面有人敲了敲门。 　　“请进。”神奈随口应道，稍微有些奇怪。 　　千反田家的保镖控制了这一层酒店，所以能够站在门外公然敲门的人基本不可能存在危险性。 　　片刻后，安菲亚抱着一沓文件走进了门来。 　　“是你啊，进来就进来，还敲什么门。”神奈无聊地说道。 　　“当然要敲门，”安菲亚笑盈盈地说道，“如果冒昧进来，再打扰了两位小姐的私人时间岂不是很尴尬。” 　　神奈神色丝毫不便，似乎把安菲亚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爱瑠脸皮薄，刹那间脖子上便升起了红云。 　　安菲亚是神奈的私人秘书，神奈的卧室和书房之类的私人空间，安菲亚都可以自由出入，正如神奈所说的那样，连敲门都不用，这也是为了遇到一些突发事件时，安菲亚可以第一时间通知到神奈。但是，这样的特许权限也让安菲亚能够接触到神奈的一些不为人知的私密，就比如，偶尔撞到姐妹二人亲亲抱抱的场景什么的…… 　　“快点说正题！”神奈撇撇嘴，催促道。 　　安菲亚这家伙工作能力够强，但就是脸皮太厚。事实上，她以往偶然撞见神奈姐妹二人亲密，不仅不吭声，还会抱着文件在一旁围观上半晌。这一回敲门不过是装模作样罢了。 　　安菲亚笑了笑，将文件摆在神奈面前说道：“这是目前能够查到的关于COI的资料。” 　　神奈拿起资料，随手翻阅起来。目前，李宏业的罪证还需要郑梦伯送过来，所以神奈先让安菲亚查一查总统长子李宏毅的相关信息。 　　“COI的创办者名叫罗忠义，”安菲亚介绍道，“此人是黑道出身，前庆州黑星帮老大，曾经因为绑架勒索，故意伤人等罪名，多次入狱。”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朝鲜半岛的战争结束之后，韩国国内经济衰退，社会秩序长期混乱，一批黑道势力也随之兴起，不过随着经济的崛起和政府的整治，韩国国内的黑道势力被强力打压下去，很多黑帮老大都采取各种手段洗白了，这个罗忠义大概也是其中之一。 　　“正如郑梦伯先生所说的那样，”安菲亚说道，“罗忠义这人劣迹斑斑，是一个非常容易拿捏的人，可以当做突破口。” 　　“嗯。”神奈点点头，轻飘飘地说道，“那就尽快让人去安排吧。” 　　其实，罗忠义此人在首尔也算是个黑白两道通吃的“大盗”了，然而，在郑梦伯，神奈，甚至安菲亚口中，他仿佛就像个小虫一般容易拿捏。 　　叮铃铃，神奈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看了下号码，然后接通了手机，稍微交谈了两句之后，神奈的脸上先是诧异，然后是气愤，接着渐渐只剩下了困惑。几分钟后挂断了电话，神奈捧着手机还是一副匪夷所思地表情。 　　“发生什么事情了？”安菲亚问道。 　　“公平交易委员会抢了我们的仓库，”神奈皱着眉头，不解地说道，“这些家伙……吃错杀虫剂了吗？” 第561章 点将 　　东北亚钢铁驻仁川办事处打来电话通知神奈，公平交易委员会突然袭击了仁川港，查封了东北亚钢铁的十二间仓库，没收了仓库内的所有货物。 　　神奈感觉很奇怪。 　　查仓库并不让人意外，在此之前公平交易委员会也查过东北亚钢铁在釜山的仓库，不过他们并没有没收货物，只是以流程的借口拖延着放行的时间，一直把货物扣在仓库内，禁止处境。如此也就表明公平交易委员会内部虽然有着鹰派的存在，但他们还是需要遵守相关的法规制度的，这也才符合神奈对他们的印象。 　　然而，这一次公平交易委员会居然果断地没收了所有货物，不仅没收了，似乎还打算把货物全部搬走，只不过现在天降暴雨，公平交易委员会人手太少，车辆也不足，所以搬得不够快，神奈还有足够的时间去搞清楚事情的原委。 　　思索良久之后，神奈忽然抬起头问道：“仁川仓库那边存放的是什么货？” 　　安菲亚拿出平板电脑，查找了一下，很快翻出一张表单，递到神奈的面前。 　　神奈一目十行，快速浏览，碳结钢，轴承钢，齿轮钢，冷镦钢，弹簧钢，非调质钢……神奈渐渐眯起了眼睛，心中大概捕捉到了一些可能性。这些钢材品种繁杂，但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它们都是生产汽车零部件所需的原材料，有些条目下还有相关质量标准，也都是按照汽车零部件的需求标注的。 　　“维信普惠的负责人在哪？”神奈说道。 　　安菲亚想了想，说道：“安孝欣经理应该在首尔。” 　　神奈听到这个微微蹙眉。 　　安菲亚见状，便猜测着说道：“神奈小姐是觉得公平交易委员会动作与维信普惠有关？” 　　“只有这个可能了吧。”神奈点点平板电脑说道。 　　维信普惠是神奈给韩国汽车工业设下的第二个陷阱，它针对的是那些虽然处境困难，但也不至于立刻破产的汽车零部件供应商，比如之前神奈去接触过的AREA。AREA虽然要裁员了，但它还不像釜山SG齿轮那样立刻就会破产，外界如果能够给他们提供一些资金支持的话，他们或许也能挺过危机。 　　神奈自然不能让他们轻易挺过危机啊，所以她购并了维信普惠，然后主动找上了门。 　　维信普惠主动与这些汽车零部件供应商接触有三个目的。一是用仓单抵押贷款的方式挤压他们的库存原料，增加他们的生产成本。 　　二是，先入为主地截断他们的求援，这些供应商资金困难当然会向外求援，但是他们贷款能力很有限，而维信普惠主动找上门给他们提供了贷款之后，等于把这个坑占了，这些供应商就再也没有能力和动力再向其他银行或金融机构申请寻求贷款了。 　　第三则是通过相互担保的方式，将一大批存在风险的企业捆绑在了一起。神奈叮嘱过维信惠普，他们主动找这些汽车零部件供应商提供贷款时，一定要告诉他们只需要互相担保，就能享受更大的贷款额，更少的贷款抵押，更低的贷款利率等等优惠，那些供应商基本都很乐意接受这种方案。假如说类似于AREA这样的公司破产的概率是百分之三十，那么十家甚至二十家互相担保的AREA的破产概率就几乎是百分之一百了。因为只要有其中一家破产，那么那些为其提供担保的公司就必然要承担起它破产后的债务，这些公司早就立在悬崖边了，被稍微一冲击就会轰然倒塌。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推倒第一块，就会波及一大片。 　　神奈猜测，这种连环倒闭的情况很可能就要发生了，因为原材料价格高涨的缘故，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即将倒下。之前一百一十二家供应商集体申请破产的事情已经导致十五万工人被裁员，而目前维信普惠的贷款客户已经多达三百多家供应商了，只要其中有一半倒闭，那又将是一次裁员大潮，到时候别说釜山了，恐怕首尔都得让军警全面戒备起来。 　　公平交易委员会和那个金荣善恐怕就是嗅到了这样的危机，所以才不顾规则，冒险出手，即使打劫也要抢到原料，让这些难以维持的厂家继续生产。这样做或许可以解一时之急，但是事后参与此事的人，尤其是那个金荣善肯定不会有好下场的。哪怕是公平交易委员会内部大概也会为了重振一个执法检查机构的威信把这人推出来送上法庭的吧？ 　　“可现在维信普惠那边还是缺少堪用的人手。”安菲亚摊开手说道。 　　神奈点了点头，抱着手臂思索了起来。 　　安菲亚所说的“堪用的人手”并不仅仅是指有能力的人，同时也是指信得过的人。 　　维信普惠总部在仁川，目前的理事会骨干是神奈从千叶银行借来的。神奈收购了维信普惠之后，换掉了公司最高层，但其余人事基本都没有动。神奈之前接触过一次的安孝欣就是维信普惠的老员工，以前就是首尔大区经理，现在还是首尔大区经理。 　　也就是说维信惠普虽然是神奈的公司，但上上下下几乎没有来自千反田商事的“嫡系”。 　　造成目前这种情况的主要原因还是千反田家的人才太少，尤其是金融管理方面的人才几乎没有，千反田谷佑不懂，德比希尔也不懂，千反田康介那拨老人就更不懂了。 　　神奈的目光落到了安菲亚的脸上。 　　安菲亚抱着文件，理所当然地等待着神奈给出一个应对方案，神奈思考的时间有些长，安菲亚渐渐有点神游天外了。 　　“你去处理这件事情吧。”神奈忽然说道。 　　“啊？”安菲亚一惊，指着自己的鼻子，诧异地说道，“我吗？” 　　“是啊，”神奈说道，“我还要去安排那位总统先生的事情呢，分身乏术，公平交易委员会这边就你来负责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维信惠普总裁了。” 　　“可是我……”安菲亚有点犹豫。 　　自从从赤城乳业卸任之后，安菲亚就没有再独当一面过了，虽然她现在还挂着一个东北亚钢铁总经理的头衔，但这只是一个名义罢了，实际上还是神奈的副手。其实安菲亚自己也比较习惯于给人打下手的位置，当年在俄罗斯她就是米哈伊尔·阿布拉莫维奇的秘书。独当一面什么的，安菲亚虽然也有能力去做，但却没有太强的意愿。 　　神奈摆摆手，直接打算了安菲亚的话，说道：“你领着这么高的工资，还想一辈子当秘书嘛，这和吃白饭的有什么区别，赶快给我上任去。” 　　“呵……”安菲亚笑了起来，“那好吧。” 　　“那个金荣善看起来有点能力，他身后也未必没人支持，你可不要栽在他手里了。”神奈说道。 　　“我好久没有担任过实职了，万一栽了呢？”安菲亚手指抵着下巴，认真地思考道。 　　神奈翻了个白眼，说道：“那就请你跳海谢罪吧。” 第562章 就职 　　安菲亚的水平神奈是知道的，独当一面绝对不成问题。虽然她之前只在赤城乳业任职过很短的一段时间，但直到现在赤城乳业还是千反田商事旗下少数能够盈利的子公司之一。 　　说起来也是怪异，神奈执掌千反田商事也三四年了，有一样东西可以说一直未曾改变过，那就是——亏空。千反田商事的账目上似乎永远都是花钱比赚钱多，向银行借债的速度似乎比还债还要快，大多数项目似乎一直都没有产生过利润，股东分红什么的更是一次都没有过…… 　　然而，就是这么一家公司，摊子却能短时间内越铺越大，经营项目和子公司也是越来越多，员工总数也从最初的三千扩张到现在的十万余人，《日本经济新闻》等媒体对千反田商事的估值目前已经超过了三万亿日元。一家负债累累的公司能够像飙车一样高速发展也算是近年来日本商界的一道奇观了。 　　以往，千反田谷佑，德比希尔等人是不是还会提醒神奈一下，再欠债公司恐怕就要还不起了。后来，他们也渐渐习惯了，或者说自暴自弃了，神奈让借钱，那就使劲借钱吧，只要借得足够快，催债的银行经理就追不上来…… 　　安菲亚一直以来倒是安之若素，她见识过苏联解体后东欧经济的大崩溃，见识过资本家瓜分苏联遗产的盛宴，见识过西伯利亚石油的崛起，见识过米哈伊尔商业帝国一夜之间烟消云散……对比起这些来说，千反田商事欠个几百亿不过是小意思罢了。 　　正是因为这些见识，安菲亚对国际资本的本质和规则理解比千反田谷佑，德比希尔这些人更加深刻。所以，神奈才会特意把安菲亚带来韩国帮忙，而不是千反田谷佑。 　　至于即将与安菲亚对垒的那个什么金荣善，神奈依然没什么兴趣。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有“拼命三郎”气势的鹰派，神奈虽然惊讶，但稍微想想之后，也没觉得太意外。公平交易委员会能在反垄断问题上与韩国这么多财阀战斗几十年，肯定不可能全是草包。 　　金荣善当然不知道自己从神奈口中得了一个“不是草包”的评价，就算知道了他现在也没时间开瓶香槟庆祝一下。 　　“委员，已经有七十四车钢材被相关企业接收了。”韩慧英拿着几份签好字的文件走了过来。 　　“好的……”金荣善接过文件快速浏览了一下，说道，“辛苦你了，慧英。” 　　金荣善双目通红，面色疲惫，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嘶哑，他已经在仁川港忙活了两天了，期间只睡了不到两个小时。 　　自从受命组建钢材供应与价格问题应对小组，开始领导解决全国范围内的钢材供应问题之后，金荣善才真正意识到问题有多么严重。 　　起初，金荣善以东北亚钢铁为切入口开始调查，东北亚钢铁收购了这么多钢材想掩盖也掩盖不住。 于是除了釜山仓库之外，东北亚钢铁位于仁川，光阳，蔚山等地的仓库也被一一曝光出来，金荣善越调查越觉得心惊肉跳，这家公司为什么能在短时间内囤积如此之多的货物，还不被相关部门察觉呢？再次检查账目之后，金荣善这才注意到，东北亚钢铁囤积的钢材大多数都不是他们主动收购的，而是一些厂家找上门售卖的。 　　发现了这个异样，金荣善没日没夜地走访了十几家工厂，询问他们为何会主动找东北亚钢铁出售货物。 　　这些厂家给出了很多理由，比如东北亚钢铁报价更好，付钱爽快，还承担运输费用之类，除此之外他们几乎都听到了一个名字——维信普惠。 　　维信普惠金荣善以前只是听说过，但并不熟悉，因为韩国独特的综金社体系，韩国国内这种杂七杂八的金融机构数不胜数，如果不是维信普惠在企业贷款领域还算是小有名气，金荣善估计听都没听说过。 　　一家以往寂寂无名的普通信贷公司居然在眼下这种敏感时间拿出了如此大的影响力，说这是偶然事件金荣善是绝对不可能相信的。于是，金荣善没有惊动包括维信普惠在内的任何人，悄悄拜访了那些向维信普惠借款的供应商，比如AREA，询问了他们的情况，并且查看了他们签署贷款合同。金荣善是公平交易委员会的常设委员，这个身份一亮出来，供应商们都很配合调查。 　　不查还好，一查之下，金荣善被吓得手足冰凉，冷汗浸湿了内衣。这些供应商百分八十都面临着停产危机，三分之一破产在即，小半已经在进行裁员了。了解了这样的情况，再看看贷款合同后附加的担保条款，金荣善恍惚中仿佛已经看到了韩国汽车工业的末日了。 　　倒闭潮的爆发就在旦夕之间，一旦这些企业一家接一家倒闭，金荣善丝毫不怀疑愤怒失业者会把首尔淹没。要想倒闭潮爆发的时间点，当务之急就是让这些企业恢复生产，哪怕是没有利润也要让他们的车间运转起来。所以，金荣善当机立断，带人突袭了东北亚钢铁的仁川仓库。 　　韩慧英看着金荣善眼中的血丝，忍不住劝说道：“这里的工作一时半会儿还结束不了，您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吧。” 　　“就是因为一时半儿结束不了，我才没办法休息啊，李东勋那边拖延不了太久的，”金荣善叉着腰，看着仓库内忙碌的景象，疲惫地说道，“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对了，东北亚钢铁的人去检察院闹了吗？” 　　“当然去了，去了很多人，但是都被李委员想办法挡住了。”韩慧英说道。 　　东北亚钢铁被莫名其妙没收了货物，自然要去检察院举报，这并不意外。李东勋的父母是高级检察院，在检察院颇有人脉，所以金荣善请求李东勋在检察院想方设法拖延立案调查的进度。李东勋同意了金荣善的请求，也确实帮忙挡住了很多麻烦，金荣善只想在这短暂的时间之内尽可能多的搬空东北亚钢铁的仓库。 　　“不过……”韩慧英停顿了一下说道，“李委员说起了一件事情。” 　　“什么？”金荣善奇怪地问道。 　　“东北亚钢铁总经理安菲亚·库尔基娜刚刚就职为维信惠普的执行总裁。”韩慧英说道。 　　“呵……”金荣善冷笑道，“一点都不掩饰维信惠普和东北亚钢铁的关联了啊，这些资本家真是猖狂。” 　　“李东勋委员让我提醒一下您，这位安菲亚·库尔基娜不是一般人，对方随时可能会报复，让您小心一些。”韩慧英说道。 　　“报复？怎么报复？”金荣善指指自己的太阳穴，平淡地说道，“用狙击枪一枪打爆我的脑袋吗？死便死了，谁不会死，他们以为我会怕死？” 　　“金荣善！请问金荣善在这里吗！” 　　一个粗狂的声音大喊着。 　　金荣善奇怪的转头，看到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站在仓库门口，正在向工人询问。 　　韩慧英心中咯噔一下，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渐渐升起。 　　“我就是，”金荣善小跑过去，友好地笑着问道，“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其中一个小警察瞥了金荣善一眼，说道：“有人举报你猥.亵.幼.童，请和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第563章 初遇 　　金荣善被警察强行带走，关在审讯室内喝着连茶叶都没有的茶，面对着警察车轱辘一般的询问。 　　“你当时到底有没有脱他的裤子？” 　　年轻的警察再一次问道。 　　“我为什么脱他的裤子！”金荣善脑袋昏昏沉沉的，他已经两天没有好好睡觉了，再面对这样高强度的审讯，他实在有点精疲力竭的。 　　“那你为什么要特意把那个男孩带上车？”警察又问道，这个问题也已经问过无数遍了。 　　“这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我哪里还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金荣善说道。 　　三年前，金荣善顺手帮助了一个迷路的小男孩，现在那个小男孩的父母突然报警说金荣善对男孩进行了性.侵.。 　　三年时间过去了，金荣善早已不记得当时的具体细节了，也不记得那个小男孩长什么样了，甚至都不记得有没有发生过这件事情。 　　金荣善不是傻子，他知道这是有人在故意陷害自己，他甚至还知道对方大约是谁——无非就是俞孝铭或者东北亚钢铁那些人罢了。 　　金荣善并不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明白自己做的一切都一定会遭到报复，因为他触犯了太多人的利益，而资本和政治哪一个都不像是温情脉脉的领域。 　　让金荣善真正惊讶地是，对手的应对会如此果断，如此迅速。 　　金荣善急于查抄东北亚钢铁仓库的行为看似莽撞，其实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特意选择了周五下午刚刚下班的时间点，这样的话，当东北亚钢铁高层收到仓库货物被没收的消息，并作出应对的时候，相关政府部门早已关门了。在李东勋的配合下，金荣善觉得检察院至少要到下周才会作出反应。检察院接受了东北亚钢铁的报案并不是说金荣善立刻就要有麻烦了，接下来还有各种调查程度上的扯皮，拖延…… 　　结果现在才周日，自己就已经被带到这里来了。 　　还是小看了对手的行动力啊……金荣善心中想着。 　　“不要回避我的问题！”警察似乎注意到了金荣善的走神，又厉声呵斥道。 　　“什么叫我回避你的问题？”金荣善揉着太阳穴说道，“你的问题到底是什么？” 　　“你当时为什么要扯下那个男孩的裤子？”警察的车轱辘问题又转了回来。 　　“无凭无据地你们凭什么就说我脱了他的裤子！”金荣善有些恼火了，他把座椅上的铁链抖得哗哗响，“你们都该问的都已经问了，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那就放我走！” 　　“请配合我们的调查，否则我们将不得不采取一些强制措施。”警察说道。 　　“我不知道你们是受了谁的指示，但是不要拿我当法盲，小子！”金荣善瞪着眼睛说道，“在没有证据可能适于行政拘留处罚的情况下，询问查证的时间不得超过8小时，你们已经扣了我快十个小时了！” 　　年轻的警察被金荣善这么一吼居然缩了缩脖子，与同伴对视了一眼之后，片刻之后，两人居然起身离开了，整个审讯室内只剩下了金荣善独自一人。 　　“呵……”金荣善右手抵着额头叹了一声，露出苦笑。 　　独自呆了不知多久，正当金荣善心中开始烦躁不安的时候，有人进来利索地解开了金荣善的锁链，笑着说道：“金先生，您可以离开了。” 　　警察的态度突然发生这么大的转变，金荣善略有些惊讶，但是走出审讯室，他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委，因为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李东勋，他拍拍对方的肩膀，说道：“多谢了，东勋。” 　　韩国的大检察官制度决定了检察官的地位在司法系统内相当高，警察几乎就成了检查院的下属机构。李东勋的父母是检察院的高层，他通过这个关系自然能够把金荣善捞出来。 　　“不用谢我，”李东勋随意地摆摆手，说道，“我做的事情与荣善哥根本不算什么？” 　　金荣善笑了笑，面色疲倦。 　　“荣善哥要找个酒店休息一会儿吗？”李东勋说道。 　　“不用了……”金荣善掏出刚拿回来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已经晚上十二点多了，“韩慧英还在码头吗？” 　　“应该还在吧？那女孩很不错，如果不是她第一时间通知我，我是没办法这么快把你捞出来的。”李东勋说道。 　　金荣善翻出韩慧英的号码，拨通了电话，但是电话那边却显示“ 　　金荣善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立刻说道：“我回码头去看看，东勋，你有车吗？” 　　说着金荣善就往外警察局外走，李东勋看他的面色实在太差，还是劝了一句：“东勋哥，要不然我替你去吧，你今晚就休息一下。” 　　“不，我自己去……”金荣善正说着。 　　李东勋只好开着车把金荣善送到了码头仓库。 　　刚到仓库附近，金荣善就看到了一幅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场面。来来往往的工人不断从仓库中搬出钢材，运上货车，然后送往码头的方向。 　　金荣善心中咯噔一下，这些车辆和工人显然不会是他手下的，因为公平交易委员会雇不起这么多人，这么多车。 　　金荣善连忙下车，跑到仓库门口，见到韩慧英正愤怒地与一个陌生金发女子争论着什么。金发女子只是抱着手，一幅笑盈盈的模样，浑然没把旁边的韩慧英当回事。 　　“慧英。”金荣善小跑过去，问道，“这是怎么了？” 　　“金前辈……”韩慧英看到金荣善居然哭了出来，声音颤抖着，指着金发女子说道：“他，他们……” 　　“不要急，慢慢说……”金荣善拍拍韩慧英，安慰道。 　　韩慧英吸了口气，抹着眼泪，哽咽着说道：“这些都是东北亚钢铁的人，他们一来就把我们赶走了，然后说要把这些钢材全部运到海上，倾倒进海里去，他们的船都已经停在码头了……” 　　“什么！”金荣善的目光刷一下盯住了那个金发少女。 　　金发少女冲金荣善温和地笑了笑，自我介绍道：“您好，我叫安菲亚·库尔基娜。” 第564章 经援计划 　　韩慧英对金荣善说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金荣善被警察带走之后，韩慧英第一时间通知了李东勋营救，然后继续在现场指挥工人搬运仓库内的原料。结果，十几个穿着制服的保安突然出现，指着韩慧英等人骂他们是盗贼，手中挥舞着橡胶棍就来驱赶。 　　这些公平交易委员会的员工其实对查抄仓库的行动都心怀犹豫，之所以会跟着过来，只是因为金荣善的威望与个人魅力足以令人信服。现在金荣善被警察带走了，一群人被抽了主心骨，于是一哄而散，十几个保安就这样轻而易举地重新占据了仓库，比赶牛羊还轻松。 　　韩慧英倒是想要稳定局面，结果却被那些保安推得摔了一跤，手臂摔伤了，手机也摔坏了。 　　公平交易委员会的工人被赶走后不久，一辆辆卡车载着工人和叉车就停在了仓库门口，开始将仓库中的货物搬运去码头，装载上船。他们人多车多，而且动作利索，搬运的速度比公平交易委员会快好几倍。 　　金荣善听完了韩慧英的话，目光落在了安菲亚的身上。先利用警方带走自己，然后轻松拿回仓库的控制权，行动快准狠，这样的手段就好像武艺高手轻轻一指点在罩门上便撂倒了一个大汉，自己还是小看了对手啊……金荣善心中叹道。 　　公平交易委员会这边的事情完全交给了安菲亚处理，神奈不知道安菲亚具体想要怎么做，也懒得去管，因为她现在也很忙。 　　“这就是罗忠义？”神奈看着眼前这个胖子说道。 　　“你们到底是谁！” 　　罗忠义手撑着地面起来，但立刻就被神奈的保镖按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不想死就别动！”保镖呵斥道。 　　“啊啊啊，轻点，轻点，我不动，不动，我就趴着，趴着……” 　　罗忠义伸开四只，在地板上趴成了一个王八，嘴里哀求着，他那油腻的头发和浑身的肥肉都在发抖。 　　如果不是得到了保镖的确认，神奈也有些不相信这脑满肠肥，又软骨头的家伙居然是个黑道老大，现在韩国的黑道都已经退化到这种程度了吗？ 　　神奈没有回答罗忠义的问题，而是抬起脚在罗忠义脸上踩了踩，说道：“你这家伙还胖成这样还拎得起刀，砍得动人吗？” 　　罗忠义的胖脸被踩得变了形，含糊地说道：“现在都是21世纪了，文明社会，谁还拎刀砍人啊，只会砍人哪里还混得下来……” 　　神奈恍然，点了点头，看来经营黑道社团也是需要注重产业转型升级啊，否则就会被时代所淘汰。 　　“你们到底是谁？”罗忠义再次问道。 　　罗忠义非常憋屈，今天早上手下人告诉他说有人来推销直升机，他也一直想买一架私人飞机，于是就去看了看货，结果刚上飞机就被人打晕了捆绑了起来，然后再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这个房间里了。 　　神奈依然不管罗忠义的话，自顾自地说道：“你和李宏毅认识多长时间了？” 　　“我不认识……”罗忠义说道。 　　神奈拔出一只手枪，弯下腰顶在罗忠义的太阳穴上。 　　罗忠义被吓得哇哇大叫，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我真的不认识李宏毅啊，我只认识他包养的一个小三，我给李宏毅送钱都是送给他那个小三的，他那个小三就住在……” 　　罗忠义苏醒过来第一眼就注意到了房间内的十几个保镖，这些保镖身材健壮，装备精良，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其中好几个人都佩着枪。那些枪显然不是假货，在黑白两道混了这么多年，罗忠义这点眼光还是有的。 　　神奈都不用多问，罗忠义就像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自己所知道的信息全部抖露了出来。 　　其实罗忠义平时也不是这种软蛋形象，在小弟们或者敌对帮派面前，罗忠义不仅不软，还称得上强硬，铁腕甚至残暴。不过嘛，罗忠义在黑白两道混了三十多年了，三十多年间不知多少曾经风光一时的黑道大佬都被他熬死了，只有罗忠义依然混得风生水起，他凭的是什么？不是软，也不是硬，而是该硬的时候就能硬，该软的时候就能软。 　　眼前这群人训练有素，装备精良，还夸张到能够动用飞机绑架自己，显然不是自己能够招惹的，于是罗忠义果断选择了“软”。 　　按照罗忠义所言，他确实和李宏毅不熟。罗忠义虽然给李宏毅赠送过不少股份，但是李宏毅一次都没有来COI参加过股东大会，所以两人也没机会见面。 　　“这么说，你不止给李宏毅送过股份，还给他送过好几次钱？”神奈问道。 　　“当然了，李宏毅那人贪得很，不给足钱，压根不肯帮忙。”罗忠义说道。 　　“你保留证据了吗？”神奈问道，她看得出罗忠义这人表面软蛋，实际上奸猾得很，他给人送钱不可能不留存证据。 　　果然，罗忠义说道：“有的，有的，我那只笔记本电脑里有个加密的文件夹，我给人送钱的账目就存在里面……” 　　神奈放开了罗忠义，罗忠义被绑架的时候带了一只公文包，他的笔记本电脑就放在公文包里。 　　神奈取出笔记本电脑，输入罗忠义提供的密码，打开了文件夹，快速浏览了起来。 　　这份文件内有不少干货，罗忠义这些年贿赂过不少官员，每一笔贿赂交易他都认认真真地记录了下来，不光有李宏毅，还有不少掌握实权的官员和议员。除了账目以外，罗忠义还把探知到的一些内幕消息随手记录了下来。这份文件如果被媒体公布出去恐怕能引起韩国政界的一次大地震。 　　神奈看着看着忽然发现了一个令她在意的东西，眼睛渐渐眯了起来。 　　“神奈小姐，神奈小姐，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 　　一个体型较小的胖子搓着手，小跑着进来了，满头大汗，这人就是威廉·林奇了。 　　“喲，小林奇先生，来得好快啊，你不是说你在济州岛吗？”神奈一边看着文件，一边随口说道。 　　“神奈小姐打了电话，我当然要第一时间坐飞机回来啊。”威廉·林奇不假思索地说道。 　　神奈翻了个白眼，这人满嘴谎话，她打了电话还不到一个小时威廉·林奇便赶到了，这速度坐的到底是飞机还是火箭啊？不过神奈也懒得多问，这家伙的神出鬼没在华尔街都是出了名的，就连《华尔街日报》都曾调侃过“如果月亮上发生了热点事件，我们的小林奇先生也能在半小时之内抵达现场”。 　　威廉·林奇看出了神奈的鄙夷，也没觉得尴尬，依然问道：“有什么收获？” 　　“李宏业酒吧强.奸.案的证据不是交给你了吗？”神奈目不转睛地说道。 　　威廉·林奇笑了笑说道：“李宏业的案件确实触目惊心，不过不要小看那位总统的能量啊，要让他下台，这点东西恐怕不够。对于政客来说，还是COI的案子更有分量。” 　　“COI行贿的证据就在这里。”神奈把电脑递了过去，却隐瞒了刚才的意外发现。 　　威廉·林奇接过电脑，眉开眼笑地说道：“好啊，好啊，这样我们就能帮助韩国人民推翻这个贪污受贿，又专制残暴的总统了……” 　　“哦，对了，”威廉·林奇笑着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份厚实的文件，说道，“如果明天有空的话，千反田小姐可以去首尔花旗银行总行出席一下会议。” 　　神奈知道这是威廉·林奇给她支付的报酬，大家既然是合作，那就必须是互利共赢的，她伸手接过文件，翻开扉页，加粗的《韩国—IMF经济援助计划备忘录（初稿）》映入眼帘。 　　神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终于见到这个了——人类历史上最大的经济援助计划，同时也是最大的收购计划。 　　美国人打算买下韩国了。 第565章 袖手旁观 　　《韩国—IMF经济援助备忘录（初稿）》既是一份援助计划，同时也是一份规模空前的收购计划。 　　在这份备忘录中，三星电子，现代汽车，SK，LG，浦项，韩国电力，起亚汽车，韩华集团……几乎韩国所有规模以上的知名企业都榜上有名。美国人这显然是打算一下子掏空韩国的家底。 　　威廉·林奇邀请神奈参加《经援备忘录》的完善会议，背后的意思就是邀请神奈以及神奈所代表的资本加入他们的分餐大会。神奈帮威廉·林奇拿到了他想要到的证据，他不能没有一点表示，当然了威廉·林奇赠送的只是一张宴会的入场券，在这场盛宴上，千反田系的资本能够抢到多少食物，就要看神奈他们自己的能力了。 　　威廉·林奇拿到了笔记本电脑，神奈拿到了《救援备忘录》，罗忠义什么的就没用了。神奈摆了摆手，让保镖放了他，罗忠义在按着趴了一个多小时，四肢麻木，起身时差点摔了一个跟头，但临走时还是不忘向神奈点头哈腰表示感谢。 　　神奈根本不担心罗忠义会把绑架的事情说出去，他那份账单干涉到的人太多，如果被人知道他把这种东西泄露了出去，第一个倒霉的人肯定是他自己。所以罗忠义现在的想法肯定是赶快逃命，最好是逃出国去，而不是向警察局报案。 　　现在想要绕着警察走的人不止罗忠义，还有金荣善。 　　自从上一次被带走调查之后，警察就盯上了金荣善，他们对金荣善猥亵案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四处走访调查取证，几乎一夜之间就把金荣善威胁男童的消息传得亲朋好友人尽皆知了。 　　金荣善因此承受了非常大的压力，不过，他现在实在没有精力向有关部门控诉警方这种名誉侵权行为。 　　“请再考虑一下，这关系到我们国家的经济基础。” 　　“对不起，这是董事会的决定，我也无权反对。” 　　看着对面笑眯眯的孙贤辛，金荣善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跳动，心中有一种把手里的文件夹摔在那张笑脸上的冲动。 　　金荣善与安菲亚·库尔基娜进行了十几个小时的严正交涉，但是安菲亚不仅拒绝中止他们倾倒钢材的计划，还在谈判期间向法院起诉金荣善与公平交易委员会非法侵占，滥用职权。 　　金荣善感受到了这个金发少女与年龄不符的狡猾与棘手，想在短时间内让东北亚钢铁与维信普惠退让显然是不可能的了。但是，那两百余家企业又亟待开工生产，整个韩国能够在短时间内提供多种，大量钢材的企业只有浦项。 　　然而，浦项钢铁在磨磨蹭蹭地开了一天会议之后拒绝了金荣善的居中调解，他们的理由很充分，浦项虽然有产能，也有一些库存，但是他们的财务也很困难啊，现在进口铁矿石成本这么高，平白无故给几百家企业低价供应原料，浦项哪里承受得了？ 　　这理由冠冕堂皇，似乎也说得通。但是金荣善却很清楚，那不过是借口罢了，浦项拒绝援助这些企业的主要原因还是在于，它们都是现代集团的供应商。 　　浦项与现代集团一直以来都是竞争与合作并存的关系，但是随着现代制铁的逐渐发展崛起，它们之间的合作逐渐被淡化，而竞争关系则越来越明显。最近，市场上又有传言说，现代集团计划购并起亚，特钢产能将进一步拓张，甚至超越浦项，浦项肯定是感受到了危机，所以才选择了袖手旁观。 　　大批供应商破产对于现代的产业链会造成毁灭性的打击，而且这些供应商成片倒闭的直接原因是现代汽车对它们的强行压价，虽然目前现代汽车的总裁郑梦镐压根不服从现代集团的命令，但是这些剥削行径一旦造成了恶劣后果，抹黑的依然是“现代”这块招牌。 　　所以，浦项根本就是乐见其成，如果不是碍于大家都是韩国企业，浦项或许还要背后使绊子。 　　金荣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就是私企与国企相比最大的弊端。国企具有必须要承担更大的社会责任的强制属性，而私企没有，当自身利益与国家利益发生极大冲突的时候，私营企业往往会选择首先保存自身。从个人的角度上来说，这样做合理合法，不必多加指责。 　　但是问题在于——浦项曾经是一个国有企业。 　　到底是哪个蠢货允许如此重要的国有企业私有化的！ 　　把一个关系到国家经济命脉的企业卖给私人，此时此刻，金荣善觉得做出这种决定的人可以依照叛国罪判刑了。而且，金荣善知道这种行为，韩国政府不仅做了，而且不止做过一次了。 　　“我觉得浦项也应当明白，”金荣善按捺住心中的怒火和脑袋中的疼痛——他已经五天没有好好睡觉了，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继续争取道，“现代集团体量非常庞大，它和它的上下游企业几乎支撑着韩国三分之一的钢铁需求量，如果现代集团倒下了，那必然会波及到国内整个重工业体系……” 　　“金委员，”孙贤辛摆摆手打断了金荣善的话，说道，“产业的衰落和民众的失业这都是政府需要考虑的事情，我们只是一些普通的企业经营者，无法承受太多的责任，如果有很多民众找不到工作的话，那金委员应该首先考虑政府的相关部门是否失职。” 　　“你说的对，我并没有想说贵公司应当承担这些多余的责任，”金荣善点点头，说道，“我的意思说，失去了工业体系的支持，贵公司的利益也必然会受损的。浦项拥有如此先进的技术和庞大的产能，但是如果没有下游企业需要的话，贵公司的钢材今后还能卖给谁呢？” 　　“金先生多虑了，市场的问题还是交给市场去解决吧。”孙贤辛摊开手道，“再者说，这是董事会的决定，我无法改变，董事会现在并不是很想考虑今后的问题……” 　　金荣善瞳孔一缩，然后装作平静地说道：“孙先生这句话的意思是？” 　　“没什么，”孙贤辛笑了笑，说道，“现在很多投资人都想要卖掉手头的股票债券，我们的董事们大概也有这样的打算。” 　　资本外逃……金荣善很快便明白了这背后的含义，韩国本土的资本家们开始放弃韩国了。 　　这些资本家抛售掉手中的股份和债权，离开韩国，依然可以过着优渥的生活。 　　就像浦项这些董事们，他们现在考虑的是如何将浦项尽可能地卖出一个好价钱，这个关头救援现代的那数百家供应商会让浦项背上更为沉重的亏空。亏空越大，他们手头的股份价格也会打折扣，所以他们就更不会允许浦项救援这个竞争对手了。 　　金荣善沉默了良久，摇着头说道：“浦项……以前的浦项可是韩国的骄傲，民族的英雄啊……” 　　声音低沉嘶哑，说着说着，金荣善居然笑了出来，那笑容是前所未有的悲凉…… 第566章 反扑 　　对于威廉·林奇的邀请，神奈自然是很感兴趣的，但是第二天神奈刚要出门的时候，却得知会议临时取消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神奈在电话里问威廉·林奇道。 　　“啧，确实有些事情……”威廉·林奇解释了一下。 　　大致情况就是，IMF一系的六家银行与投资基金的十七个主要汇款账户受到了韩国相关部门的突击调查。因为很多与会者都需要各自应对这一次突发状况，所以只要临时推迟了会议时间。 　　“时间就是金钱，”神奈抱怨道，“你们华尔街就习惯于这么随便改计划吗？” 　　“这实在意外情况啊。”威廉·林奇说道，“我们完全没有提前受到任何情报。” 　　时间就金钱，照神奈目前面前的情况来说，这句话非常准确。东北亚钢铁与维信普惠两家公司等于是债台高筑，东北亚钢铁那满仓库毫无用处的钢材，维信普惠那些几乎不可能收回的贷款，对于神奈和她背后的九家企业来说，都是难以承受的重负。毕竟这种萧条的大环境，众生平等，即使是世界五百强公司储备资金也很紧张。 　　神奈手头如此紧张，华尔街的处境其实也好不了多少，威廉·林奇说话的声音听起来也很疲惫。华尔街比神奈提前进入韩国市场，他们从去年就开始布局了，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已经投入了比神奈更多的资金，再加上最近做空韩元的成本，华尔街少说也需要调集几千亿美金，这些钱光是利息就已经数以亿计了。 　　华尔街拖不起，美国人拖不起，所以威廉·林奇说这是意外，神奈也没有怀疑，只是抱怨他们没有把工作做好，被韩国人发觉了破绽。 　　挂断了电话，神奈握着手机，躺倒在沙发，陷入了沉思。 　　威廉·林奇虽然是个看起来五大三粗的胖子，但是他的办事风格一向是以缜密与谨慎著称的。华尔街的金融机构们也都不是吃素的，他们经验丰富，业务娴熟，关键的跨国汇款账户必然是做好了保密工作的。威廉·林奇在韩国政府高层还拉拢了这么多实权官员。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居然还是被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到底是谁出手了呢？谁才有这样的能力呢？ 　　“姐姐吃年糕吗？”爱瑠端了一只餐盒走了进来，摆在沙发前的茶几上，问道。 　　神奈刷一下坐了起来，好奇地说道：“哪里来的年糕？” 　　“这家酒店的主厨推荐的，”爱瑠说道，“据说是韩国的特色菜呢。” 　　神奈尝了一口，感觉味道确实不错，但是这种超市里打包出售的年糕和番茄酱的味道真的是韩国特色菜吗？ 　　神奈正吃着年糕的时候，爱瑠忽然说道：“姐姐，莱薇明天是不是要从国内来啊？” 　　“对啊。”神奈说道。 　　“那我过两天就和莱薇一起回国了哦。”爱瑠说道。 　　“诶！”神奈差点跳了起来，说道，“为什么？” 　　“我已经旷课大半个月了，总得返校一次，而且也大半个月没有练琴了。”爱瑠认真地解释道。 　　“不行！我这就让人去给爱瑠买架钢琴来！”神奈说道。 　　“可是我还要上钢琴课呢。”爱瑠笑道，“姐姐总不能把洋子老师也接到韩国来吧？” 　　“唔……”神奈鼓起了脸，不满道：“爱瑠不爱我了！” 　　“我哪里不爱姐姐了，”爱瑠无奈地捏捏神奈的脸蛋，说道，“我都特意旷课陪姐姐来韩国了。” 　　“唔唔唔唔（我也不**瑠了）……”神奈被捏着脸，含糊地说道。 　　**了一阵之后，爱瑠放开了姐姐的脸蛋。 　　“总之不要，”神奈抓住爱瑠的手说道，“我都生病了，爱瑠怎么可以把我一个人留在韩国……” 　　爱瑠哭笑不得，但还是关切地摸摸姐姐的额头，感觉体温确实有点高，最后还是放心不下姐姐，放弃了回国上课的计划。 　　胡乱吃了两口年糕之后，神奈又躺倒在了地板上，抱着手机翻看着三菱重工发来的一份文件。 　　“姐姐，吃完东西要活动一会儿哦。”爱瑠一边收拾餐具，一边叮嘱道。 　　“哦……”神奈在地板上打起滚来。 　　爱瑠气得发笑，恨恨地踢了姐姐一脚。 　　咚咚咚…… 　　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爱瑠收拾起餐盒，奇怪地走去开了门。 　　“对不起你们不能进去。” 　　“请不要阻拦我们执行公务！” 　　…… 　　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察与千反田家的保镖在酒店房间外的走廊里发生了冲突，这些警察似乎是想搜查神奈他们的房间，但是千反田家的保镖没有得到指示，压根不肯放行。 　　眼看局势越来越紧张，保镖们几乎要和警察大打出手，爱瑠连忙开口道：“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我们是首尔地方警察厅的警察。”一个警官掏出了证件用不太熟练的英语说道。 　　“哦……”爱瑠愣愣地点了点头。 　　“请问是千反田爱瑠吗？”警官问道。 　　“嗯，是的。”爱瑠点头道。 　　“我们接到举报你涉嫌非法演出，”警官拿出一份搜查证明，说道，“请和我们走一趟吧。” 　　“非法演出？”爱瑠吓了一跳。 　　警官言简意赅的说明了一遍，原来还是因为爱瑠之前在釜山时被邀请录制的那一期音乐节目。外国艺人想要在韩国参加各种电视节目演出，需要申请专门的演出签证，而爱瑠只有旅行签证，却参加了节目录制，所以才被举报了非法演出。 　　“发生什么事情了？”已经滚到茶几下面的神奈露出一个脑袋说道。 　　警官看到茶几下的神奈，感觉有些怪异，低着头有些别扭说道：“你是千反田神奈吗？” 　　神奈翻了个身盯着这警官看了几秒，才说道：“是的。” 　　“根据举报，你也是涉案人员，请跟我们走一趟。”警官从身后拿出了一只手铐，眼神有些不善地说道。 　　神奈看了眼他手中的银色手铐，忽然嗤一声笑了起来，自觉地举起了双手。 　　咔哒。 　　手铐扣住了神奈的双腕。 第567章 乱战（一） 　　神奈和爱瑠被带到的警察局，明明这些警察是冲着非法演出来的，却是神奈被戴上了手铐。 　　“你们是什么时候来的韩国？来韩国的目的是什么？你是否是非法演出的组织人？”对面的警察问道。 　　神奈神游天外，仰着脖子环顾着这个封闭的审讯室，单独与两个陌生人相处让神奈感觉很不舒服。 　　嗒嗒，另一个警察用手中的笔敲敲桌面，提醒神奈道：“回答问题！” 　　神奈稍微回了神，然后盯着对面的警察看了一会儿，那些处心积虑的幕后黑手们还真是有备而来啊，负责审讯自己警察都是会说英语的。 　　“快点回答，不要浪费时间！”警察再次呵斥道。 　　“呐，你们知不知道，”神奈忽然开口道，声音有些飘忽，“我的记忆力非常好。” 　　对面的警察稍微愣了片刻，说道：“你想说什么？” 　　神奈指指警察胸前的证件，缓缓说道：“我能够一眼记住你们的名字，警号和长相，记住之后一年都不会忘记。” 　　两个警察情不自禁地想抬手遮住自己的证件，“你……这是什么意思。” 　　神奈没有说话，与两个警察对视着，审讯室内陷入了诡异的寂静，随着时间渐渐流逝，两个警察额头上居然伸出了汗珠，脸上也露出了慌乱的神色。 　　“是谁让你们逮捕我的？”神奈开口问道。 　　“队，队长的命令，我，我们只是执行任务。”一个比较年轻的警察连忙回答道。 　　“你们说我们被举报了，是谁举报了我们？”神奈又问道。 　　“是一家娱乐公司……”警察回答道。 　　“哪家？”神奈追问道。 　　警察踌躇了许久，才回答道：“是CJEM。” 　　神奈对韩国的娱乐业并不是很了解，她至今还不知道那天在咖啡厅给她签名的女歌星到底是哪位。不过，CJEM她倒是有些耳熟，因为爱瑠的电视节目虽然是电视台录制的，但是当时向爱瑠发出邀请的却是CJEM。 　　神奈点了点头，不再询问下去，这些警察了解的内幕似乎也不多，再问下去也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见神奈不再说话，这两个警察也迫不及待地结束了审讯工作。不结束没办法，他们原本是来审问神奈的，结果却从头到尾没有问到任何信息，反而被神奈审了一通。 　　中午时分，威廉·林奇专门来首尔地方警察厅拜访了神奈。 　　“想见一下神奈小姐真是不容易啊，这里交通太不便利了。”威廉·林奇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抱怨了一句，口气就好像是神奈换了一家旅馆一样。 　　神奈也不像是被拘留的样子，她悠闲地半躺在拘留室里玩着游戏机。原本游戏机也是要没收的，但是在律师的交涉下，地方警察厅的警察很大程度上放松了对神奈的约束，把神奈随身携带的游戏机和手机都还给了她，只没收了电棍，匕首，伯莱塔手枪和二十余发手枪子弹。 　　“不过，有些消息需要告知神奈小姐一下。”威廉·林奇又说道。 　　“你们知道这一次的暗算者是谁了？”神奈说道。 　　果然，威廉·林奇点了点头：“是的。” 　　这并不意外，以威廉·林奇和华尔街的实力，暗算他们一次，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是有可能的，但想要把他们一直蒙在鼓里，那可就很难了。威廉·林奇和他身后的那些资本家们快速稳定了局面之后，就立刻开始调查到底是谁想韩国政府泄露了这十七个账户的信息，并且很快就查出了举报者——北美樱花证券。 　　嘛，这就解释得通了。 　　东北亚钢铁和维信普惠在韩国非常活跃，但神奈本人的行程却是很低调的，她就连本公司的正式会议都没有参加过，东北亚钢铁和维信普惠内部也有不少员工不认识神奈，但这一次出手的幕后主导者却能够一击致命，直接让人拿下了主导者神奈本人。 　　北美樱花证券虽然神奈从没有接触过，但它是积立基金的子公司，是积立基金在美洲的最主要投资渠道。积立基金在日本国内与神奈接触过很多次，他们很熟悉神奈的能力与一直以来的行事作风。正因为这种熟悉，所以才能够猜到神奈在东北亚钢铁与维信惠普背后的主导者地位。 　　之所以拖延到今天才对神奈动手，大概是因为积立基金也花了一些时间去确定这件事吧，或者说神奈在韩国的行动已经打乱了积立基金的某些推进步伐，所以才决定对神奈下手。 　　不过，不管怎么说，积立基金能够费时费力地给千反田爱瑠准备了一个“非法演出”的帽子已经很用心了，至少比神奈直接绑架的粗暴行为文明了很多，不愧是老牌资本家，吃相考究，举止优雅。 　　不过，再优雅也是要结仇的。 　　威廉·林奇告诉神奈对手是谁，言外之意也就是他们要对积立基金进行报复了。 　　果然，当天下午神奈就得知了美国多家银行和金融机构联合起诉北美樱花证券非法融资，扰乱金融市场的新闻。 　　威廉·林奇来找神奈只是顺路，通知完神奈之后，他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忙，于是没待多久就匆匆离开了。 　　“作为盟友，我们难道不需要帮一下这位小姐吗？至少将她保释出来。”正在车上等着威廉·林奇的，前摩根士丹利美洲区执行总裁，戴维·迈尔斯指指警察厅大楼内说道。 　　两年前参与了做空俄罗斯卢布的行动之后，戴维·迈尔斯遭到了不明人士袭击，身受重伤，在医院中休养了一年多时间才完全康复。复出之后，戴维·迈尔斯并没有回到摩根，而是加入了TPG。TPG在普通人的概念中名声远不如摩根，但实际上它却是世界最大的私募股权投资机构。 　　“不用，”威廉·林奇坐上了汽车，一边戴着安全带，一边笑着说道，“这位小姐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主。我们等着瞧吧，最多明天，首尔警察厅厅长恐怕就要亲自请她出狱，到时候他们还得看这位小姐心情好不好，愿不愿意出狱。” 第568章 乱战（二） 　　事情似乎并没有按照威廉·林奇的预想发展，接下来的两天神奈就一直被地方警察厅扣着，一副随遇而安的样子。 　　爱瑠倒是被释放了，只是被警察要求不能离开首尔，警察厅拘留神奈的罪名改成了“非法持枪。” 　　不过，事实上神奈确实采取了反击的措施，至少韩国政府已经感到了压力。 　　朝韩双方首脑正在进行着《南北共同宣言》周年会谈，也就是所谓的“民族统一大会”。其实这“民族统一大会”已经有名无实了，随着郑永周去世，金刚山，开城工业园区项目的停滞，朝韩两国的关系逐渐接近冰点，再加上美国这两年对朝鲜进行的频繁制裁，朝鲜对会谈的热情越来越低。如果不是还想要谋求一些国际援助物资，这一次会谈恐怕还没召开就流产了。 　　这天正在参加会议的韩国代表团突然得知朝鲜代表突然要中止谈判。 　　韩国政府方面猝不及防，急忙派人调查之后，才得知是现代峨山公司突然关闭了朝韩粮食援助通道。 　　这几年朝鲜国内连续遭受了洪水与干旱，粮食产量锐减，国内爆发了大面积的饥荒，按照朝鲜统一院公开的数字，因为饥饿造成的人口损失已经达到了三十到四十万。《亚洲经济》估算，朝鲜今年依然存在着120万~150万的粮食缺口。 　　出于“人道主义”和“民族共济”的政策，韩国方面同意给朝鲜提供一部分粮食援助，这些粮食援助也是朝鲜方面能够继续坐下来会谈的关键原因。要知道美国这两年对朝鲜进行了全面的物资与技术的封锁，美国国务卿还把朝鲜称为“邪恶轴心”，韩国作为美国的“小弟”，如果不是为了粮食援助，朝鲜脾气再好也绝对不乐意和他们做到一张谈判桌上了。现在韩国方面单方面中断了粮食援助，朝鲜方面自然也撕破脸皮了。 　　今年的对朝粮食援助一直都是现代峨山公司负责的，这同样算是韩国政府给现代峨山的一项优待，现代集团可以借助粮食援助项目与朝鲜政府搞好关系。一直以来，现代峨山也将这项任务做得很好，从未出过岔子。所以，现代峨山突然中断粮食援助才更让韩国政府猝不及防。 　　韩国统一部部长拍着桌子质问郑梦伯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种事情！ 　　郑梦伯对此既憋屈，又愤怒。 　　昨天，神奈让莱薇找到了郑梦伯，并且送上了一份文件。 　　那是一份核设备出口文件，前年一家名叫HG制造所出售了一批铀浓缩工厂设备给了巴基斯坦。 　　神奈一直在主动搜罗着朝鲜核试验的相关证据，她觉得自己肯定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因为朝鲜的核设备需要从巴基斯塔进口，但是巴基斯塔本身的工业能力也很落后，很多精密机械他们同样也需要从发达国家进口。 　　花费了不少力气，三菱方面终于帮神奈找到了一些消息——HG制造所。 　　HG制造所并不是一家正儿八经的公司。三年前，日本核电的三大巨头——三菱，东芝与日立制造所，联手进行了一核能产业整合，升级了一些低效产能，清理了一些落后的设备。三大巨头眼中的落后设备放在另一些国家眼中其实就已经很先进了，于是他们成立了一家名为“HG制造所”的公司专门负责销售这些旧设备，设备销售完之后，HG制造所这家公司也被注销了。 　　当时一家巴基斯坦公司从HG制造所收购了一批铀浓缩工厂设备，不过，收购了那些二手设备两年多了，巴基斯坦却没有新建任何一家新工厂。更让人在意的是，巴基斯塔公司接手设备之前不到一个月，就是那队神奈之前提到过的朝鲜“导弹专家组”访问巴基斯塔的时间。 　　如果单纯只是这份文件摆在自己面前的话，郑梦伯或许还会觉得有些荒谬。但是上次谈判结束之后，郑梦伯就通过自己的人脉关系验证了一番神奈的说法，他甚至从韩国国家情报院取得了一份卫星图，这份卫星图是美国间谍卫星拍摄的，卫星图显示朝鲜境内一个名叫“降仙”的地方极有可能存在着一个新建的核设施。 　　不管那个核设施是用来做什么的，他们都已经违反《美朝框架协议》了，因为《框架协议》规定朝鲜必须中止任何原子能研究，而《框架协议》是韩国对朝援助的基础。 　　另外，朝鲜会和平利用原子能，而不是研究原子弹，这种话会有人相信吗？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韩国人是不可能相信的，韩国民众是不可能相信的。 　　郑梦伯的憋屈在于平壤方面收下了现代的援助物资却不遵守协议，毫无契约精神，他却无可奈何。愤怒则在于，韩国国家情报院既然已经掌握了如此之多的情报，那么总统先生必然早就知道朝鲜没有停止核武器研究了，至少知道这种可能性，但总统先生却完全没有告知郑梦伯！ 　　“总统先生花了五亿美金买了个诺贝尔和平奖，应该要知足了吧？”郑梦伯讥讽地反驳了一句。 　　统一部部长气势一滞，他是总统的心腹，自然明白郑梦伯在说什么。 　　郑永周活着的时候，这位总统先生借金刚山旅游开发项目通过现代峨山公司的账户秘密给平壤汇款了五亿美金，这五亿美金直接打动了平壤方面，为之后朝韩关系破冰，双方首脑面对面会谈，让朝鲜方面签署了《框架协议》同意放弃一切核武器研究，起到了相当积极的作用。 　　因为被诺贝尔奖基金会认为成功解决了朝鲜半岛核问题，总统先生获得了一块诺贝尔和平奖。所以，郑梦伯才讽刺说“花了五亿美金买了个诺贝尔和平奖”。 　　说出这样的话，郑梦伯明显是要和那位总统先生翻脸了。 　　当收到神奈送来的这份文件的时候，郑梦伯就明白这背后的含义了——他必须要和总统先生割裂了。 　　朝鲜未曾中止核武器研究，那么总统先生对朝鲜的一切援助就变成了“资敌行为”，资助敌人研究核武器，这是无法饶恕的叛国行为。郑梦伯想要自保，那就必须要把自己也塑造成一个受骗者的形象——现代集团是被总统与平壤的欺骗才援助朝鲜的，当他们得知事情的真相之后，就立刻中断了对朝鲜的援助。 　　于是，郑梦伯便让现代峨山集团把已经运到板门店的所有粮食全部运了回来，并且宣布取消一切对朝援助计划。 　　朝鲜撤出了“民族统一大会”，两国元首会谈破裂，现代峨山公司受到了韩国社会各界指责，认为他们破坏了半岛和平进程，但是郑梦伯却一意孤行。 　　不过，没过两天韩国社会舆论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逆转。 　　似乎是看到了两国谈判破裂，韩国国家情报院公开那张美国间谍卫星拍摄的照片，指控朝鲜并没有中止核武器研究，还在降仙地区新建了一座铀浓缩工厂。 　　韩国国家情报院这种做法倒也不奇怪，他们一直就与韩国现任总统不和，当这位总统先生还不是总统的时候，国家情报院还绑架过他，如果不是CIA的营救，总统先生差点就死在国家情报院特工的手中了。这段时间国家情报院之所以帮着总统先生隐瞒朝鲜核设施的情报，完全是因为这位总统先生确实展现出了能够实现朝鲜半岛和平的希望。现在和平无望了，那也没什么必要保密了。 　　这个情报一公布，韩国舆论一片哗然。 　　平壤方面也受够了韩国与美国“一边谈判，一边制裁”的做法了，非常干脆地宣布退出《限制核武器扩散条约》，这也就等于变相地承认了他们确实在研究核武器。 　　韩国政坛一时剧烈动荡，人人自危。 第569章 乱战（三） 　　神奈暗中的举动自然剑指那位总统先生的，那位总统是积立基金在韩国最大的合作者，让他下台就等于斩断了积立基金的一只最坚实的臂膀。 　　神奈依然在拘留所里蹲着号子，但韩国社会真的是风起云涌了。半岛核危机再度爆发，所有人都有一种猝不及防的感觉。 　　威廉·林奇打了个电话询问神奈对眼下的局势有什么看法，神奈痛快地承认了她就是幕后的主导者。威廉·林奇对此有些无语，他自然是预料到了神奈会进行报复，但却没有想到神奈会搞得这么大。 　　不过，威廉·林奇的动作也非常快，他从神奈这边获得了确认之后，便立刻发动了媒体资源将李宏业和李宏毅二人的黑料公开了出去。 　　其实早在威廉·林奇爆料之前，李氏三兄弟就已经臭名昭著了，总统先生参与竞选的时候，竞争对手就以他的三个儿子的不法行为攻击过他。不过，威廉·林奇将这些证据公开之后，普通民众这才明白总统先生的三个儿子到底有多么没底线。 　　李宏业的“卖.春.酒吧”受到了公众的口诛笔伐，那个被逼迫性招待的女星曾经还是有些名气的，当初她自杀得不明不白就让很多粉丝不满了，现在公开的证据让粉丝们得知了女星死前经历过什么，于是群情激奋要让政府调查清楚真相。 　　李宏毅借自己父亲权威逼迫韩国金融监督院给COI颁发了上市拍照，这是直接干政与蓄意扰乱金融市场的行为。虽然李宏业“卖.春酒吧”的事情恶劣，但还不及李宏毅这件事来得致命。因为关注“卖.春酒吧”大多都是普通民众，普通民众的愤怒很容易随着时间推移而消散，或者被其他热点事件转移，而COI一事却得罪了韩国国内金融市场上的一众投资者。这些人有钱，有权，有人脉，还特别记仇。 　　COI当初上市时遇到困难就是因为现任总统提出了一项“提高公司上市门槛，提高上市公司质量”的政策，所以这两年大量韩国公司上市计划受阻。结果，你这不让别人的公司上市，却让自己儿子收钱发牌照是怎么回事？ 　　这两个消息刚刚公开就登上了韩国各大新闻报刊的头版头条，速度比病毒扩散还要迅速，这其中必然有那些对总统不满的投资者的推波助澜。 　　说起来，韩国现任总统也确实颇有手腕，在这种沸反盈天，千夫所指的环境之下，他居然强势推动国会通过了《金融紧急改革法案》。 　　这项法案的通过必然也有着积立基金在背后的支持，这也是对神奈与华尔街两股势力的强势反扑做出的再次回应。 　　虽然神奈很想说：“雕虫小技而已！” 　　但是当安菲亚打电话问，“下个月东北亚钢铁和维信普惠的工资该怎么发”，神奈才不得不承认这一招真的有点难以应对。 　　《金融紧急改革法案》完全改变这位总统一直以来的自由主义经济理念，大幅收紧了跨国投资口子，对国际融资，汇款，股权交易都增加了相当多的限制条款。而东北亚钢铁与维信普惠的所有运营资金都来自于国外，于是立刻就受到了冲击。 　　以威廉•林奇为首的华尔街资本也受到了严重的限制，不过他们毕竟资本雄厚，又提前了一年在韩国布局，所以目前还能坚持。神奈这边就相当难受了，这项法案不撤销，她这两家公司下个月的工资都开不出来了。 　　所以，神奈毫不犹豫地反击了，以匿名信的形式向六家知名新闻节目曝光了总统通过现代峨山公司向平壤秘密汇款的“光荣事迹”，这件事情她早就安排好了。那两个下线向神奈透露了很多消息，比如汇款的时间，银行，平壤方面的接待渠道，人员等等，非常详尽，信息越是详尽匿名信的可信度就越高。于是，第二天《亚洲日报》就在头版头条将匿名信刊登了出来。 　　《亚洲日报》是韩国第三大报刊，影响力非常大，但大概是这个新闻太过令人震惊了，一时间居然没人知道如何去评价它。无论是电视上，还是网络上，所有媒体似乎都选择性失明了，完全不知道还有这么个新闻。 　　青瓦台倒是没有失明，他们第一时间召开了新闻发布会，秘书长指责《亚洲日报》造谣生事，无中生有。 　　但是，新闻发布会召开之后不到二十分钟就被人拆台了，拆台者是举报信中的另一个主角——现代峨山公司 　　在现代峨山公司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郑梦伯对记者们叫屈，表示他们现代峨山公司也是被总统欺骗了，所以当他们得知了朝鲜并没有中止核武器研究之后，便立刻中断了对平壤的粮食援助。 　　这……现代峨山这番表态岂不是说……总统向平壤秘密汇款五亿美金的事情是真的？ 　　韩国社会舆论这才像失火的弹药库一样爆炸了。 　　示威的人群纷纷涌上首尔的街道，人们打着“XX下台”，“叛国罪人”“朝鲜总统滚出青瓦台”之类标语浩浩荡荡地朝青瓦台汇集。青瓦台不得不调集了军警阻拦人群，封锁道路。 　　韩国总统给平壤打钱这种行为果然实在是无法被韩国民众的感情所接受，所以韩国民众才给了他一个“朝鲜总统”的称号。 　　另外，郑梦伯在新闻发布会上说起的那句“花五亿美金买的诺贝尔和平奖”也成了韩国媒体嘲讽总统必然会提及一个政治梗了。 　　金荣善坐在大巴车上，看着窗外不断冲击着警戒线的愤怒人群，面色发白，眼中充满了血丝。 　　金荣善这一趟拜访浦项钢铁虽然没能达成他的主要目的——为现代汽车的供应商寻找低价原材料，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他为奥运会场馆解决建材问题，也勉强算是有点成绩了。 　　然而，金荣善万万没想到，当他重新回到首尔之后，却发现这座城市已经变成了一座爆发的火山了。 　　“为什么会这样……”韩慧英听着外面民众的呼嚎，嘴唇也情不自禁地发抖。 　　金荣善靠在了椅背上，揉着太阳穴，疲惫地说道：“冷静一点，慧英。民众越是动荡，我们越是要冷静。” 　　“可是我们现在应该要怎么做呢？”韩慧英声音颤抖着说道。 　　“怎么做……”金荣善沉吟了许久才缓缓说道，“或许，或许是到了，有人要为这个国家牺牲的时候了……” 第570章 筹谋 　　首尔，青瓦台，总统办公室。 　　总统先生百忙之中抽出了午餐时间接待了一下金荣善与金荣善的部下们。 　　“金委员，我们上一次见面都是两年前了吧。”总统先生一边吃着简单的三明治，一边笑着说道。 　　“是的。”金荣善说道。 　　两年前，金荣善因为主持对韩国最大的核电公司Korea Hydro & Nuclear Power的调查行动一举成名，而受到了总统先生的接见。 　　金荣善印象中，这位总统高大健壮，眼神锐利，精神抖擞，比起一个政客反倒更像一个战士。但是眼前这位总统却面色憔悴，胡子拉碴，黑眼圈深重，头发都白了一半，仿佛突然就变得苍老了。 　　“金委员已经成功解决了奥运会场馆建设的问题？”总统询问道。 　　金荣善点了点头，停顿了片刻，然后又说道：“不过，现在韩国如此动荡，即使场馆按时完工，奥运会恐怕也很难照常举办了吧。” 　　办公室内每个人的脸色不太好，现在首尔几乎已经瘫痪了，游行者的喧哗甚至能够传到青瓦台的办公区。为了保障城市的基本功能，韩国首都防卫司令部不得不调动了两个师的卫戍部队进入首都维持秩序，不过面对数以十万计的示威人群，两个师的卫戍部队似乎也难以控制局面了。 　　总统喝了口咖啡，又问道：“金委员，你对眼下的局面有什么看法呢？” 　　金荣善沉默了下来，似乎在认真地思考着答案，过了半晌才说道：“总统阁下太信任美国人了。” 　　韩慧英等部下都被金荣善的话吓了一跳，这已经是当面指责总统失职了！ 　　总统先生没有说话，他咬了一口三明治，默默咀嚼着。这位总统先生以往一直都对美国人很有好感，这大概是出于他年轻时险些死在韩国国家情报院特工手中，却被美国CIA救下的缘故。这种好感让总统先生对美国人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所以当初美国政府担保朝鲜已经放弃了核武器研究，总统先生便轻而易举地相信了，并给平壤方面送钱送物资。后来，当CIA和韩国国家情报局发现朝鲜依然在秘密建设新铀浓缩工厂时，总统先生已经无法回头了，只能帮忙掩盖信息。 　　这是国家战略层面上的重大失误，比总统那三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败家子更加严重。 　　直到之后经济危机爆发，IMF试图趁火打劫，总统先生才放弃了对美国人的所有幻想，转而向日本和APEC求助。 　　长时间的沉默，让韩慧英等人以为总统先生生气了，不过接下来总统先生却平静地开口问道：“那么你认为现在的局面，政府该如何应对呢。” 　　“现在是必须要做出决断的时候了，”金荣善不假思索地说道，或者说，这个问题他早就已经思考过很多遍了，“这是生死存亡的关头，以韩国现在的经济状况与政治局面，我们已经没有办法依靠自身渡过这场经济危机了，也没有能力将IMF与其他外国资本拒之门外，我们只能选择妥协，希望可以以类似投降的方式来为国家保存一部分元气。” 　　韩慧英吃惊地看着金荣善，一直以来他都被认为是公平交易委员会被的鹰派，怎么可能会说出“妥协”，“投降”这样的字眼呢？这番话如果被媒体报道出去，那金荣善肯定会被认为是卖国贼了吧？ 　　总统却不动声色地对金荣善说道：“详细说说。” 　　韩慧英不明白，但总统很清楚，因为全球金融危机危机，导致韩国经济下跌，再加上华尔街的坚持不懈地做空韩元，韩元前一段时间翻着翻地连续贬值。为了提振市场信心，韩国政府不得不拿出大量外汇储备，稳定币值。现在韩国央行对外宣称依然有两百亿美金的外汇储备，实际上韩国国库已经枯竭，剩余外汇储备不到三十五亿美金。一旦外汇储备枯竭的消息被放出，韩元刹那之间就被变成一堆废纸。 　　韩国真的已经到了生死关头了。 　　“外国资本在我国市场恶意囤积居奇，做空货币，扰乱市场，甚至渗透国会，政府，挑动民众情绪，破坏社会秩序，如今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程度了。与其让他们继续在我国进行破坏，不如由我国出面主动邀请IMF与这些外国资本的代表一起坐下来谈判，让他们所有人都参与到IMF对韩国的经济援助中，共同出商讨一个经济援助方案来。”金荣善说道。 　　“邀请他们谈判？”总统第一次露出了惊讶的神情，说道，“这个可行吗？” 　　“绝对可行，”金荣善斩钉截铁地说道，“这些外国资本虽然都是垂涎我国市场而来，但他们并不属于同一阵营，举例来说，积立基金与华尔街投资者的两支资本很明显就是对手，他们之间不仅没有合作，甚至还存在矛盾。这一次朝鲜核问题曝光，很有可能就是他们双方交手导致的。但是他们毕竟是冲着利益来的，韩国如果陷入长期混乱，经济彻底崩溃，甚至爆发暴力冲突，也不符合这些外国资本的利益。所以，邀请他们坐下来共同商讨是完全有可能办到的。” 　　“这样的谈判对我们国家有什么好处吗？”总统说道，“这些以华尔街为首的资本家就是冲着现代，三星，sk，这些优质民族资产来的，我们如果主动召开这样的会议的话，和卖国没有任何区别。” 　　“这种好处需要我们去争取，”金荣善说道，“首先需要争取的好处就是真金白银的国际援助。这些国际援助的代价固然是要出售我国的民族资产，但也能给这些公司注入资金，让他们渡过难关免于破产，只要这些公司不破产，那么就能避免数百万民众失业的局面。民众只要有工作，就还有生活的希望，虽然会艰苦一些，但社会不至于太过动荡。所以我们即使是卖掉这些企业，也不能让它们破产。” 　　总统看着金荣善，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其次是借助IMF的援助谋求经济体制改革。”金荣善又说道。 　　“谋求改革？”总统有些不解。 　　“这里可以拿日本当做参考，”金荣善解释道，“日本曾经也是一个财阀国家，但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战败之后，美国人为了削减日本的战争潜力，对日本大企业、财团实行了拆分，然而日本财阀也因此实力大减，失去了主导国家的能力。” 　　“你是想……”总统说道。 　　“我们可以尽可能把针对国内财阀的条款列入IMF援助方案之中，比如限制家族交叉控股，对股权继承征收高额税收，全面加强政府对财阀的监管，重要企业国有股份必须占据一定比例等等，”金荣善说道，“对外就宣称说，如果不接受这些条款，IMF就拒绝对韩国的援助。这样一来有IMF威慑在，国内财阀们很难反抗改革的推进，同时他们的仇恨也会记在IMF，美国人，日本人的头上去。如果能够完成这一改革，那么对韩国的好处将是非常长远的，等到这一次危机过去，韩国还有机会东山再起。” 　　总统听着忍不住连连点头。韩国财阀已经威胁到国家稳定了，他们几乎垄断了各行各业，普通人根本没有出头之地，导致社会阶层严重固化，还操纵国家政治，干涉立法，司法。 　　以前，不是没有总统想过要改革，给这些财阀套上项圈，但是从来没有成功。因为他们只要一提出改革，首先国会里那些受财阀收买的议员们就跳出来嚷嚷着要罢免总统了。 　　这一次如果能借着经济危机的大势完成对财阀的改革，或许对于韩国还是一件好事呢？ 　　想到这里，总统不得不赞叹，这个主意真的宛如天外飞仙啊。 　　“确实是个很好的建议，”总统吸了口气说道，“那么这件事情就……” 　　“请交给我！”金荣善打断道。 　　“你……”总统说道。 　　“总统先生也没有什么能够信任的人了吧。”金荣善又说道，回到了首尔之后，总统与总理不合的消息金荣善也已经听说了，再加上目前“朝鲜总统”的舆论，这位总统先生已经是自身难保了。 　　总统愣了愣，然后眼睛红了起来，说道：“你知道，你如果代表韩国在IMF的援助协议签下字那会是什么后果吗？” 　　IMF的援助协议，不仅仅将是一份经济援助协议，同时也将是一份“卖国协议”，韩国那些足以列入世界五百强的知名公司都将变成美国公司，或者日本公司。在这份协议上签字的人必然会被当成民族罪人，将来如果事情没有按照金荣善的预想向好的发展，韩国未能在经济危机之后再次复苏，那他就会永远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这是为了韩国四千五百万人的生活，”金荣善非常冷静地说道，“与四千五百万人相比，我一个人实在算不了什么。” 第571章 真相 　　“参加国际经济援助会议？” 　　神奈得知韩国政府邀请他们这些资本家一起谈判的消息的时候，韩国新闻舆论导向又一次发生了变化，“国会决定正式立法禁止吃狗肉”的消息占据了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 　　神奈不得不承认韩国政府这一手确实非常高明，几乎戳中了所有人的心思。 　　无论是神奈这边，还是华尔街，甚至是积立基金现在都有些吃不消了，他们之间的交手看起来翻云覆雨，气势咄咄逼人，但是他们承受的压力也相当惊人。东北亚钢铁与维信普惠两家公司每天的运营成本就超过了一亿美金，这是纯支出，没有任何收入。神奈是如此，那么规模更大的华尔街与积立基金就更是如此了。这些外国资本家们都想快刀斩乱麻，尽快结束这些毫无意义的消耗战，直接进入正题。 　　韩国国内的资本家心情也很急迫，三星，现代，起亚，SK，LG等等知名企业现在都处于饥火烧肠的状态中，急需资金渡过难关。但是因为美国人心怀不轨心怀不轨，之前IMF一直对援助拖拖拉拉，故意想要拖延到这些企业半死不活的关头再来收割优质资产。现在政府能够主动出头，邀请IMF，外国银行与金融机构坐下来好好谈判，韩国企业家们自然也是求之不得的。最直接的体现就是这铺天盖地的“立法禁止吃狗肉”的新闻了，这则新闻几乎占据了所有公共信息传播渠道，硬生生地暂且压制住了对那位总统先生的不利新闻。 　　说起来，那位总统也不是等闲之流啊。他昨天刚在韩国国会发表了一番演讲，那演讲没有为自己辩解，也没有推脱任何责任，而是将韩国现在面对的困境一条一条罗列了出来，甚至暗示了韩国外汇储备已经见底。这样演讲一时间居然把国会吓住了，是的，吓住了。之前，韩国国会内叫嚣着要让总统下台，甚至指着鼻子骂“朝鲜总统”的声音居然消失了。因为大家不得不考虑，让现在这个总统下台之后，那么谁能够接替他呢？或者说，哪个不要命的敢去接替他呢？ 　　随时可能变成废纸的韩元，随时可能崩溃的经济，随时可能爆发的民怨…… 　　这位总统的态度很光棍，我下台就下台呗，我下台之后这些要命的事情就由你们来接手了。 　　没有人想接手这样的烂摊子，所以各大政治团体齐刷刷地闭了嘴。国会作为以前反总统的主力，现在反而成了现任总统的坚定支持力量，甚至主动帮忙压制要求总统下台的民意。 　　这种矫枉过正的高明手腕令神奈对这位总统刮目相看，果然能够坐到一国元首位置上的没有一个易于之辈啊。 　　“那么千反田小姐能够来参会呢？”韩慧英递过一份邀请函，问道。 　　“我吗？”神奈半躺在拘留室的小床，一边浏览着邀请函，一边说道，“我还在拘留之中呢。” 　　“警察厅已经同意释放千反田小姐了。”韩慧英耐着性子说明道，这句话其实她已经和神奈说过很多遍了。 　　“这怎么可以，非法持枪的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呢。”神奈摇着头说道。 　　旁边的警察厅副厅长只能无奈地摊开手，表示他也没办法。 　　韩慧英暗暗咬牙，她这一次的任务就是邀请神奈去参加韩国公平交易委员会组织的国际援助会议，但神奈一直声称自己正在拘留之中，没空去开会。 　　其实首尔地方警察厅已经释放神奈了，警察们甚至把神奈的拘留室的大门都敞开着，可是神奈自己不肯出去。这家伙表示要尊重法律，非法持枪可是刑事犯罪呢，既然是刑事犯罪，那就应该要上法庭的吧，还没上法庭她怎么可以被释放呢？ 　　地方警察厅的副厅长已经请神奈三趟了，但是这家伙就是躺在拘留室里，死活不肯出去，警察厅也无可奈何。所以，韩慧英只能来拘留室里给神奈送邀请函。 　　拘留室里只有一张小床，没有凳子。小床高度很矮，神奈半躺在小床上，别人站着与她对话就显得居高临下了，很不礼貌，所以韩慧英，警察厅副厅长等人只能半蹲着与神奈说话。年轻一点的还好，年纪大些的人被神奈扯皮了几十分钟已经腰腿酸疼了。 　　韩慧英气得想把手里的包摔在神奈的脸上，尊重法律？你尊重法律就不要把枪带来啊！ 　　虽然韩慧英很想撂挑子，但她不能这么做，因为金荣善已经告诉过她了，虽然从资本实力上来说，华尔街的实力比神奈这边雄厚很多，但是维信普惠手中拿捏的三百多家企业才是随时可以引爆的炸弹，其要命的程度丝毫不比华尔街的这么长时间做空韩元的行动差。 　　这时一只手在韩慧英肩上轻轻拍了拍，韩慧英立刻冷静了下来，稍微退到了一边，因为拍她的人是公平交易委员会的另一位常设委员，李东勋。 　　李东勋笑着对神奈说道：“千反田小姐，您的事情警方已经查清楚了，我们知道您是无辜的。” 　　“哦？我是无辜的？”神奈从邀请函上抬起眼睛，看着李东勋说道。 　　“是的，您是无辜的。”李东勋非常肯定地说道。 　　“那么我现在为什么会呆在这里呢？”神奈坐起身，拿着邀请函指指身下地床铺说道。 　　“是CJEM的一位艺人与您的妹妹在录制节目时发生了私人矛盾，所以向警察诬告了您和您的妹妹。”李东勋说道。 　　“是吗？”神奈摸着下巴，皱了皱眉头说道，“那么，非法持枪的事情呢？警察可是从我身上搜出了枪支啊。” 　　“那是CJEM的高管买通了一位警察，在搜查时偷偷塞了一只手枪作为证据，污蔑了您的清白，那位受贿的警察已经招供了。”李东勋说道。 　　“李委员……”韩慧英听到李东勋这颠倒黑白的话，忍不住想要开口，李东勋却举起手制止住了她。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原来是被人污蔑的。”神奈一拍手说道，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确定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当然确定。”李东勋说道。 　　“事实是像他说的这样吗？”神奈转头问那个地方警察厅副厅长。 　　“是，是的，我们已经查出了受贿的警察。”副厅长连忙说道，年纪比较大的他已经蹲得小腿颤抖了。 　　“真相是这样吗？”神奈又看向了韩慧英。 　　韩慧英咬牙切齿，低下了头，半晌才说道：“是……是的……” 　　“原来我是被诬告的啊，这样的话，我就有时间去开会了嘛！”神奈终于站起了身，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对了，污蔑我的人应该会受到法律的制裁的吧？” 　　李东勋吸了口气，回答道：“当然会的。” 第572章 隐藏富豪 　　神奈固然也很乐意去参加这个会议，但是这些人刚刚构陷完爱瑠。警察突然找上门来表示她涉嫌非法演出，可是把爱瑠吓得不轻。他们居然欺负爱瑠诶！作为千反田家的良心，爱瑠可一直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孩子啊。这么好的孩子你们怎么忍心欺负的？这个场子神奈肯定是要找回来的。 　　韩国政府组织的这场国际经济救援会议的会场在首尔市中区，韩国中央银行总部。 　　“哈，神奈小姐这排场可真是威风啊。”已经在会场大门前等待着的安菲亚见到神奈的第一时间便赞叹道。 　　神奈半个小时之前刚被从拘留室放出来，为了赶时间，首尔地方警察厅只好派了辆警车送她过来。与神奈同行的，还有李东勋，韩慧英等等公平交易委员会的工作人员，他们分别乘坐了两辆警车。另外，地方警察厅还承担着会议的部分安保工作，所以那位副厅长还带了一些警员过来，于是车队总数达到了八辆。 　　旁观者乍一看或许会以为是，八辆警车护送着神奈来参加会议了，所以安菲亚才会说神奈威风。 　　神奈撇撇嘴，懒得接话，安菲亚这家伙明知道神奈刚刚“出狱”，这是在拿她说笑呢。 　　“有多少人来开会了？”神奈开口便问道。 　　“该来的人都来了。”安菲亚笑着拿出了一本小册子交给神奈。 　　这是一份会议举办方提供的与会人员名单，名单上有很多名字被红色笔记圈了出来，这些都是安菲亚确定已经到场的人员。神奈快速扫了一眼便发现了许多称得上鼎鼎大名的存在，韩国方面的韩一银行，三星集团，现代集团，SK集团，LG电子，浦项制铁，美国方面有老虎基金，摩根史丹利，TPG，信孚银行，哈里曼信托，花旗银行，北美樱花证券，日本方面有积立基金，日本信托服务银行，瑞穗金融集团，欧洲方面有欧洲投资银行，意大利联合信贷银行，德意志银行，瑞士联合银行，英国富兰克林投资基金，除此之外还有汇丰银行，大华银行，麦格理集团等等。 　　看到这么多名字，神奈都稍微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前阵子，她，威廉·林奇和积立基金打得热火朝天，这些家伙们连喘气声都没有漏一点，结果现在一开会居然能蹦出这么多人。 　　不过，神奈也只是稍微有点惊讶而已。 　　韩国是一块肥肉，一个半岛小国，不到五千万人口，却聚集着16家世界五百强企业，三星，现代，SK之流都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优质资产。如果说盯上这块肥肉的只有千反田，华尔街和积立基金三股势力，神奈是绝对不会相信。之所以之前其他人都没有冒出来，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在等千反田，华尔街，积立基金以及韩国政府打出个你死我活，然后他们再出来捡便宜。 　　啧啧，个个比狐狸还狡猾，比饿狼还贪婪啊，真是道德沦丧，人心不古……神奈忍不住腹诽。 　　“我们还剩多少钱？”会议大厅在写字楼的四十多层上，神奈走上电梯，一边看着名单，一边与安菲亚说道。 　　“不多了，大概二十亿。”安菲亚说道。 　　“嘶……”神奈吸了口气。 　　神奈能够掌握的资本还是不如华尔街这么雄厚，九家企业联手满打满算也就筹集了不到四百五十亿美金，虽然三菱集团旗下也有银行，但是他们毕竟依然是以重工业为主的，流动资金不像华尔街如此充足。现在神奈手头的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她需要面对的境况有些尴尬，能够预见这场会议必然是分肉大会，各路国际投资者借援助的名义收购他们想要的韩国资产，但神奈却已经没什么钱用来收购了。 　　胜利在即，却没有体力摘取桂冠了，这种感觉有点憋屈。 　　电梯越升越高，透过玻璃可以俯瞰到首尔的街道了。街道上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行人和车流都很少，中央银行所在的街区是韩国的政治中心，现在又要举办如此重要的会议，自然是戒备森严。 　　“啧，可惜了……”神奈忽然说道。 　　“什么？”安菲亚没有听明白。 　　“错过了一个收下半个韩国的机会，将来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等到这样一个时机。”神奈说道。 　　“神奈小姐的胃口很大啊。”安菲亚叹道。 　　“是吗？”神奈说道，“韩国去年的GDP不过才一万多亿美金罢了。” 　　安菲亚站在神奈的身后，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能把这样的话轻描淡写地说出来，大概也只有眼前这个女孩做得到吧？明明自己手里才只有二十亿，却能够把一万多亿美金的庞大市场视作盘中餐。而且安菲亚知道，神奈不仅是这么说的，同时也是这么想的，这家伙哪怕手里只有一美分，也总是习惯于站在云端俯瞰整个世界，这完全可以说是一种傲慢了。 　　当然了，不就是这种非常没道理的傲慢吸引自己留在了千反田商事这样一家“小”公司吗？ 　　嗯，小公司！ 　　想到这里，安菲亚忽然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想要捉弄一下某人。 　　“那个……”安菲亚用犹豫的口气缓缓说道，“如果公司缺钱的话，我好像还有些存款……” 　　“你有存款？”神奈收回了目光，转头看向安菲亚说道，她知道安菲亚以前是西伯利亚石油的总裁助理，肯定小有身家。当然了，按照神奈的想法，安菲亚那点存款必然解决不了燃眉之急，不过神奈现在手头紧，蚊子再小也是肉嘛。 　　“当然有。”安菲亚点点头。 　　“那你有多少，借我一点。”神奈随意地摊开手说道。 　　“嗯……”安菲亚想了想，说道：“大概两百亿美金？” 　　“哈？！” 　　叮，电梯达到了指定楼层。 　　神奈瞪大了眼睛，微微张着小嘴，右手依然摊开着，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安菲亚“噗嗤”一声掩着嘴笑了出来，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位傲慢的大小姐露出惊呆了的表情，果然很有趣啊。 第573章 IMF会议 　　自家秘书居然比老板还有钱！这让神奈感觉自己是不是乱入了什么奇怪的玛丽苏剧情。 　　安菲亚倒是爽快，直接对神奈实话实说了。米哈伊尔·阿布拉莫维奇在一家法国信托机构立下了一份遗嘱，遗嘱中留下了两百亿美金的遗产，其中安菲亚可以直接获得五十亿美金，如果安菲亚和米哈伊尔的儿子生下一个后代的话，那可以再获得五十亿美金，另外一百亿美金留给他们的孩子。 　　按照，安菲亚所说克里斯蒂娜就是米哈伊尔的孙女，继承了一百亿美金。不过因为克里斯蒂娜太过年幼，所以她的财产就由监护人——安菲亚代为打理了。 　　神奈对此有些无语，在她的记忆中，克里斯蒂娜那孩子就是凭空冒出来的，谁能想得到还有这么大的来头。还有，克里斯蒂娜的父亲呢？为什么监护人就剩下了母亲？米哈伊尔的儿子莫非已经死在了安菲亚的手里？安菲亚利用冰冻的**培育出了克里斯蒂娜？ 　　真是人伦惨剧啊！ 　　神奈一边在心中叹息着，一边就热心地和安菲亚商量起了借钱的事情。 　　两百亿啊，神奈也清楚这些卖石油的是富得流油，但随随便便就是两百亿遗产还是让神奈有点忿忿。要知道神奈执掌了千反田商事三年，辛辛苦苦做了这么多工作才存下了五十亿美金。 　　不过，安菲亚所说的两百亿存款其实是开了个小玩笑，但这两百亿遗产的组成很复杂，它包括现金，黄金，信托基金，股份，债券等等。其实，这两年安菲亚为了摆脱米哈伊尔死后依然存在的影响力，也不断地把这些遗产尽可能地转化成流动资产，但也没能完全变现。反复思考之后，安菲亚表示大概可以借神奈六十亿。 　　东北亚钢铁和维信普惠还有最后的二十亿美金，千反田商事还剩下十亿美金流动资金，三菱和千叶银行那六家企业再敲诈一下大概还能压榨出十亿的样子，再加上安菲亚这六十亿那么也能凑出一百亿美金了。如此一来，燃眉之急能够解决了。 　　不过，想到安菲亚还是比自己有钱，神奈心里依然不平衡。 　　举办会议的会场规模恢弘，足以容纳千余人，但与会者数量也不少，神奈目测差不多能够坐满整个会场了。 　　神奈在会场前的通道内遇到了威廉·林奇那个胖子，在他身边还有另外一个胖子。 　　“这位是戴维•迈尔斯，TPG亚洲区总裁。”威廉•林奇为神奈介绍道。 　　“你好，千反田小姐，威廉可常常提起你啊。”戴维•迈尔斯笑着朝神奈伸出手。 　　“你好，久闻大名。”神奈与戴维•迈尔斯握了握手。 　　久闻大名只是敷衍的礼貌用语，但戴维•迈尔斯，这人神奈确实是有些印象的。前年做空俄罗斯卢布后，神奈听新闻报道说有位华尔街银行家被当街枪击，那人就叫戴维•迈尔斯，因为这件事情让神奈很担心俄罗斯的报复，神经紧绷了很长时间，所以她记得很清楚。 　　神奈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迈尔斯先生的枪伤恢复得很好啊。” 　　戴维•迈尔斯听得一愣，这话题跳跃度有点大啊。 　　威廉•林奇倒是笑了起来，兴致盎然地说道：“枪手开枪的第一时间，戴维就趴了下来，所以两发子弹全都打在了他的屁股上，左右各一颗，不过子弹的型号不一样，应该是来自于两支不同的枪……” 　　戴维•迈尔斯脸颊微微抽.动，这是重要到必须说得这么详细的事情吗？ 　　神奈对这件事情也很感兴趣，还想就这个不同寻常的话题再聊两句，安菲亚已经看出戴维·迈尔斯的尴尬了，笑着解围道：“迈尔斯先生到了很久了吧？为什么不进去呢？” 　　“哦，”戴维·迈尔斯立刻回答道，“我们刚才见到了几个熟人，便去打了个招呼。就在那边，你们可能也认识吧……” 　　神奈好奇地顺着戴维·迈尔斯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发现了一个认识的人——积立基金的部门经理，矢野则的上司，久住原平。 　　久住原平正与一群人谈笑着，大约有十几人，说的是日语，这些人应该都是他的同伴了，也就是积立基金及其旗下子公司的代表们。 　　神奈忽然感到一阵头晕，胸闷，这种恶心的感觉已经久违了，神奈双手在背后悄悄掐住自己的虎口，用疼痛的感觉让自己的大脑保持清醒。 　　久住原平似乎也注意到了这边的视线，他也转头看见了神奈，便举起手笑着朝神奈挥了挥。 　　神奈也微笑着向久住原平点了点头。 　　双方就算是打过招呼了，氛围和谐友好，虽然说不上热情，但不了解实际情况的人恐怕也看不出他们不久之前还进行过一场近乎于你死我活的明争暗斗。 　　韩国总统在一队安保人员的簇拥下从侧门走入了会场，这表示会议正式开始了，威廉·林奇邀请神奈一起进去，神奈摇摇头拒绝了。 　　神奈的座位与威廉·林奇他们不在一起，安菲亚按照神奈的习惯给会议组织方打了招呼，换了个比较偏的位置。威廉·林奇他们名气太大，一般都会被安排在会场前排，正中央的，和他们坐在一起肯定会被“万众瞩目”。 　　“请各位来宾按照桌上的姓名牌就坐。”曾与神奈有过一面之缘的金荣善拿着话筒维持着现场秩序。 　　神奈刚在位置上坐下来，便有工作人员来发放会议文件，神奈接过一份文件正翻看着，忽然感到身边有个人坐了下来。 　　神奈抬眼一看，发现居然又是一个认识的人，而且还是她从未想过还会再见的人，顿时感觉很有意思。 　　“喲，大妈，我们居然又见面了呢。”神奈打招呼道，这人就是之前在飞机上与神奈争吵过几个小时的大韩航空的公主，赵明娥。 　　赵明娥刚坐下来，掏出了口红正给自己补妆呢，听到旁边的声音有些疑惑地转头看过来，然后眼睛便瞪大了，整个人蹭一下从凳子上窜了起来，手中口红都捏断了。 第574章 IMF会议（二） 　　神奈这张脸赵明娥恐怕这辈子都忘不了了。 　　大韩航空虽然和现代，三星，SK这些巨头无法相提并论，但也是实打实的豪门，赵明娥从小养尊处优，连敢和她呛声的人都不多，何曾被人指着鼻子骂过？还骂得那么不堪入耳。 　　赵明娥不是没想过要报复神奈，只是神奈一下飞机就被一群精干的保镖接走了，根本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之后，赵明娥也打听过神奈的行踪，不过一直没有消息。神奈买机票用的是旅游签证，赵明娥还以为这家伙是旅游结束就回国去了，所以神奈突然出现在面前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是你！”赵明娥尖叫着跳了起来，手指指着神奈的鼻子。 　　赵明娥动作浮夸，声音也不小，顿时吸引了许多目光。 　　“咳咳……” 　　前方一个老人咳嗽了两声。 　　赵明娥顿时惊醒，想起她现在是在一场国际会议的现场，顿时尴尬地坐了下来，讪讪地看了一眼前方的老人。 　　神奈猜测前面的老人应该是赵明娥的某位长辈，否则的话，按照这个女人那歇斯底里的作风，不太可能这么老实。 　　神奈逗了这个泼妇一下，然后便继续看自己手中的文件。虽然与这泼妇不对付，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忙。 　　会议很快便开始了，现在韩国国内的情况怎么样大家都很清楚，所以这场会议也没有什么可寒暄或者客套的，主持人韩国青瓦台总统办公室秘书宣布会议开始之后，韩国总统便首先上台发言。这位韩国总统也丝毫没有掩饰韩国即将完蛋的事实，他甚至痛快地公开了一个数字——三十二亿，韩国外汇储备仅仅只剩下三十二亿！ 　　这个数字着实把在场的韩国资本家吓得眼睛珠子都瞪了出来。没有外汇储备，韩元就成了一张废纸，这些人虽然基本经营的都是跨国企业，但是毕竟根基在韩国，手中握着大量韩元，如果韩元垮台，他们必然是最大的受害者。 　　总统的态度也让某些外国资本家猝不及防，他们从各自的渠道探知到了一些关于韩国外汇储备枯竭的消息，自以为把握到了这位总统先生的把柄，可以好好拿捏一番，结果没料到对方居然如此光棍。 　　这会议才刚开始呢！你咋就把底子都出来了呢？有你这么出牌的吗？ 　　不过，神奈知道这位总统如此做法才是最明智的。韩国外汇储备枯竭的消息能够瞒得住普通百姓，但是哪里瞒得住在座这些银行家？他们消息渠道灵通得很，就算有些人并没有拉拢到韩国政府高层的官员，也能通过国际货币市场上的韩元流通量估计出个大概数字。总统先生主动公布外汇储备额的行动反而化被动为主动，令那些想要借此拿捏韩国政府的资本家失去了一张王牌。 　　“……作为亚太经济圈的重要一环，韩国经济下行也会对亚太经济圈造成极大的负面影响。希望IMF能够秉持稳定国际金融秩序，促进国际经济复苏的精神向我国伸出援手。”总统先生最后总结道。 　　现场也有IMF的代表团，韩国政府的代表坐在主席台右侧，IMF的代表团就坐在主席台的左侧，IMF现任总裁米歇尔·巴约纳也在代表团中。不过，大家心中都清楚，IMF只是一个旗帜，台下这数百名资本家所代表的国际资本势力才是真正的擎旗手。 　　至于如何援助，韩国政府准备了一份《韩国—IMF经济援助项目（初稿）》，就是刚才工作人员发到神奈手中这一份。神奈之前看过威廉·林奇他们准备的《经济援助备忘录》，显然韩国政府这一份的条件更加优厚，威廉·林奇他们的那个版本则可以说得上苛刻了。 　　不难理解，毕竟双方的立场不同。 　　立场不同，那自然而然就会有分歧。 　　果然，一进入正题，各方便发生了激烈的争论。 　　IMF的援助和银行贷款不一样，并不是说一方需要借入钱，一方可以借出钱，双方商定一个利率就可以借贷了。IMF的职能是帮助陷入危机的国家稳定金融秩序，基于这个职能可采用的手段就多得多了。在借钱之前，IMF需要指导受援国家制定未来数年的宏观经济政策，财政政策，金融和企业结构调整计划等等经济改革行动纲领，美其名曰“帮助该国消除危机隐患”。只有这些改革纲领能够让IMF满意，他们才会给该国提供直接的资金援助。 　　首先，讨论起经济政策，IMF就开始指责韩国的《公司法》与《金融紧急改革法案》。用IMF总裁米歇尔·巴约纳的话来说，就是：“这种政策严重拖累了贸易及经济自由化进程。” 　　韩国政府代表团对此也并不意外，接受IMF援助的代价必然是开放韩国资本市场，他们争的是开放的程度。 　　公平交易委员会常设委员，金荣善也在代表团之中，作为一个知名鹰派分子，他对一切退让行为都表示了坚决反对：“不可能！《公司法》和《金融紧急改革法案》绝对不可能做出任何修改！大韩民国不会在经济主权上做出任何妥协！” 　　“按照规定，如果贵国政府不纠正本国政策性的错误的话，IMF就不能对贵国进行援助……”米歇尔·巴约纳说道。 　　“即使是IMF也应该尊重我国内政！”金荣善厉声道。 　　“金先生，你这么说……”米歇尔·巴约纳微微皱眉。 　　“你们以为我不知道IMF对我国不怀好意吗！”金荣善一拍桌子，再次不假思索地打断了米歇尔·巴约纳的发言，仰着脖子，鼻孔看人，一副这件事情没得谈的表情。 　　米歇尔·巴约纳言语一滞，目光怪异地看着金荣善，他没想到自己居然遇到了一个二愣子。米歇尔·巴约纳有点怀疑对面这家伙有没有搞清楚情况，现在明明是你们韩国有求于IMF啊！为什么你还一副骄傲的样子啊？ 　　这种发言倒是比较符合知情者对金荣善的了解，在很多人的印象中，金荣善就是一个愣头青，当初他二十多岁就敢和韩国核电巨头Korea Hydro & Nuclear 　　Power死磕，现在看来，过去这么多年脾气这家伙依然没改变多少嘛。 　　“这家伙是不是一个白痴！”神奈旁边的赵明娥看着正在吹鼻子瞪眼的金荣善，忍不住小声骂道。 　　赵明娥这句话可以说代表了在场很多韩国资本家的心声，对于IMF的援助，韩国企业迫切想要寻求的心情一点都不比韩国政府少，因为这些企业早已几乎弹尽粮绝，继续外部资金注入来渡过难关。金荣善这幅又臭又硬，恨不得把IMF赶出国门的表现让这些韩国资本家气得七窍生烟。 　　神奈挑了挑眉头，合上了手中的文件，饶有兴致地看起了台上金荣善的表演。 第573章 IMF会议（三） 　　会议的进程刚开始就陷入了泥潭，IMF代表们不管提出什么改革建议都会被金荣善以“尊重主权”为由全部顶回去。 　　韩国政府代表团内还有好几个代表陪着金荣善上蹿下跳，这些人基本都是韩国政界知名的死硬鹰派，甚至还有一个是金荣善的好友。对韩国政坛熟悉的人已经开始怀疑了这个政府代表团到底是怎么选组的？挑了这么一群顽固的奇葩过来，还有没有谈判的诚意了？ 　　IMF不是什么慈善机构，想要他们的援助就需要做出一些退让，韩国一点代价都不付出，人家为什么要给你们援助？ 　　渐渐的会场中许多人焦躁了起来，首先开口指责金荣善并不是外人，就是韩国本国的资本家。 　　台下一名SK集团的董事首先打断了金荣善的发言：“金先生，请注意你的言辞，你这样的态度根本不适合来谈判？” 　　“那么我应该用什么态度谈判呢？任由外人对我们国家内政指手画脚吗？”金荣善说道。 　　“你！”这位董事被气得鼻子冒烟。 　　“整天把国家国家挂在嘴上，我看你们这些政客就是想借‘国家’来炒作自己的名气！”赵明娥忍不住说道。 　　金荣善朝赵明娥这边看了一会儿，皱起眉头说道：“我作为公平交易委员会的常设委员，自问一向是以服务我国经济秩序为行动宗旨的，请赵小姐不要血口喷人。” 　　“哈，真是高尚啊……”赵明娥讥讽地笑了起来，“既然你是服务我国经济秩序的，那我们这些企业现在需要资金，需要贸易，你能变出来吗！” 　　金荣善张着嘴，哑口无言，似乎被戳到了痛处了。 　　“没有办法，那就闭嘴！”把金荣善说得无话可说，赵明娥似乎有些得意，还拍了下桌子，环顾四周，似乎是想得到一些附和。 　　不过除了旁边的神奈被她突然拍桌子的动静吓了一跳，完全没有人回应赵明娥。虽然赵明娥说出了很多韩国财阀的心声，但是在这种场合骂人也是要使用礼貌用语的，大呼小叫还拍桌子实在有点跌份。为了让自己安静一点，神奈与左手边的安菲亚换了个位置。安菲亚倒是个知情识趣的人儿，第一时间给赵明娥递去了一个崇拜的眼神，这让赵明娥非常满意。 　　金荣善等鹰派疯子消停了下来，韩国政府代表团内并不是只有金荣善这些碍事的家伙，也有几个韩国财阀的代言人，只是数量少了点，比如产业通商部部长成允山。成允山是韩国政坛的右.翼政客，一向代表韩国一众财阀的利益。现在韩国各大财阀迫切渴望国际援助，成允山等人自然要积极推动这件事情，在他们的努力下，会议终于有了实质性的进展。 　　不过，实质性进展虽然有了，但很快韩国政客与资本家们就发现IMF这边也很不好对付，首先还是经济改革方面，IMF的执行总裁提出了四项基本要求：第一，财政紧缩，规定年通货膨胀率不得超过百分之五；第二，高利率将韩国商业银行贷款利率提高百分之二十；第三，对金融机构和企业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比如整顿或者关停自身资本达不到经营资本百分之八的银行，企业必须增加财务透明度，降低负债率，缩减经营规模与经营范围，杜绝不正当企业行为等等；第四，开放资本市场，实现贸易自由化。 　　站在客观的角度上来说，这几项要求对于韩国走出经济危机绝对是有好处的。不管是财政紧缩，还是抬高银行贷款利率都是为了拯救那可怜的韩元，货币是一国经济的基础，救活韩元才能救活韩国经济。要求对企业进行改革则是为了拯救韩国企业本身，要知道在危机来临时，首先倒下的必然是那些经营不规范，或者负债率超高的企业。而开放市场则是能够让外部资本直接对韩国输血。 　　IMF顶着“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这个响亮的名号，它在宏观目标上肯定是不会犯错的，它一定会朝着稳定韩国金融秩序，帮助韩国经济复苏的方向去努力，而真正的毒草则会隐藏在实现那个宏观目标的过程之中。 　　所谓开放资本市场，首先就要改革《公司法》，IMF要求韩国方面将《公司法》中韩国人必须占有股份的比例降到百分之二十五。 　　在座的韩国资本家都不是傻子，在韩国银行抬高利率的情况下，开放资本市场，那么外资就必然会涌入韩国，像扫货一样疯狂购并韩国企业。如果再把《公司法》的限制也放宽到那种程度的话，那么他们这些人还保得住自家公司吗？ 　　除此之外，还有针对企业的改革条款，比如“缩减经营规模与经营范围”，“杜绝不正当企业行为”。韩国财阀都是庞然大物，大多数财阀都是同时在多个领域活跃的，摊子铺得要多开有多开，这突然就要他们“锁甲经营规模与经营范围”，该怎么缩减？当然是拆分这些财阀了！ 　　IMF**裸地就是想要把这些韩国企业撕成零碎，便于它背后的擎旗手们挑选好肉叼走吃掉。 　　“IMF这样的条件实在是太……”现代汽车的总裁郑梦镐思索再三刚想要说话，却突然被人打断。 　　“太厚颜无耻了！”金荣善拳头嘭一下砸在桌子上，怒目瞪着米歇尔·巴约纳骂道，“你们把韩国当成了什么！殖民地吗！你想来韩国当总督吗？米歇尔！” 　　米歇尔·巴约纳心头也有点恼火了：“金先生，您这样的话就有些过分了，IMF今天是抱着诚意帮助韩国的。” 　　IMF确实是想来帮助韩国的，这一点并没有错，至于收购企业什么的，那算是劳务费吧。大家现在不就是在商量这个劳务费能给多少么？你怎么就动不动拍桌子瞪眼睛的？ 　　“不要说了，这种过分的条件，韩国不会接受，韩国人民不会接受，韩国企业也不会接受的，”金荣善指着台下说道，“下面这些韩国企业家们也不可能接受的！不相信的话，你可以问问他们！” 　　台下的十几名韩国鼎鼎大名的财阀巨头们几乎是刷一下抬起了头来，目光齐齐地盯着金荣善。因为他们忽然发现了一件事情，金荣善这种上蹿下跳的小丑行为不知不觉中把他们逼到了一个死角。 　　要么接受IMF的条件，任由自家财阀被拆分成大大小小的零碎。即使讨价还价也不过是把零碎变成大一点的碎块罢了。就比如起亚集团，起亚重工，起亚汽车，起亚钢铁等等产业肯定是要被分别拆开的。 　　要么金荣善就会掀桌子，毁了这场谈判，大家一起等待着韩元的崩溃，韩国的覆灭。这时候韩国众人才注意到韩国政府代表团内居然大半都是鹰派政客，金荣善如果真的要掀桌子，没人知道那些鹰派分子会不会响应，这种阵容显然是有心人故意安排的。 　　拿整个国家做赌注，这家伙真的是疯了吗！这些韩国财阀们看着金荣善那愤怒的表情，却只感觉他是在朝他们所有人冷笑。 第576章 IMF会议 　　金荣善的小丑表演不是说说而已，他一连表演了两天，两天时间会议毫无进展。 　　起初与会者们还对这个奇葩愤青颇为无语，不过能来参加这会议的哪一个不是人精，看着韩国各大财阀那铁青的脸色，很快大多数人都咂摸出味道来了——韩国政府想要借IMF的力量来解决国内的财阀垄断问题。 　　神奈知道韩国想要保住他们的最后一点元气，与IMF合作几乎是唯一的选择了。但那位总统阁下和金荣善他们的应对方式还是让神奈感觉了惊讶，既然那些毒蛇肯定是要进门的，那就让毒蛇先把屋子里的硕鼠清理掉。 　　神奈原本还以为这种点子应该是日本的专长才对。19世纪日本借西方殖民势力的力量清理了国内华族等守旧派，开始了改革与维新，20 世纪日本又借美国占领军之手清理了国内激进拍，并实现了经济体制的转型，可以说是轻车熟路了。没想到韩国人也会这么做。 　　第三日上午休会，神奈正在酒店算着东北亚钢铁与维信普惠两家公司的账目，忽然安菲亚打电话来说金荣善想要和她见个面。 　　神奈有些疑惑，但还是同意了见面。 　　“初次见面，千反田小姐。”金荣善用韩语说道，旁边有个女孩帮他翻译。 　　神奈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初次见面了，我们之前在东北亚钢铁釜山办事处见过一面。” 　　金荣善微微一愣，然后笑着说道：“是吗？那真是可惜了，当时没能认识一下千反田小姐。” 　　“金先生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神奈也没让人上茶或者咖啡，径直说道，“如果是为了东北亚钢铁的钢材的事情的话，您可以找安菲亚，那不归我管。” 　　金荣善与安菲亚之间的冲突并没有完全结束，神奈没有过问具体细节，不过她知道东北亚钢铁的大船还在仁川外海的海面上漂着，一副随时准备把钢材往海里倒的姿态。金荣善虽然并不畏惧，但局势紧张，他没有时间耽搁，所以才匆匆赶去了浦项。 　　虽然面前的茶几上还摆着一堆东北亚钢铁的账本，但金荣善还是选择相信了神奈的鬼话，笑了笑说道：“我这一次并不是为了钢材的事情而来，而是为了目前正在进行的IMF会议。” 　　“IMF会议？金委员是想来警告我不要干涉贵国的经济主权？”神奈问道。 　　“哈哈，”金荣善摆摆手，笑道，“那些都是场面话，我今天来找千反田小姐想谈一些具有实际意义的话题。” 　　“哦？”神奈又问道，“什么有意义的话题？” 　　“千反田小姐应该也知道起亚集团的困境，”金荣善说道，“起亚集团原本是韩国重工业皇冠上的明珠，起亚汽车前两年还是世界五百强企业，可惜现在已经濒临破产了。起亚集团今后肯定是要进行清算重组，起亚汽车至今依然能够算是优质资产，它也需要新主人来接手……” 　　“金先生的意思是？”神奈终于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 　　“我想问一问，千反田小姐有没有能力接手起亚汽车？”金荣善说道。 　　神奈有些惊讶，但是金荣善的表情很认真，于是神奈便问道：“这是你个人的意思还是……” 　　“我个人哪有资格问这样的话，”金荣善说道，“我当然是代上面的人问的。” 　　“那你上面的人为什么会想到找我呢？来开会的投资人那么多，我绝对不是资本最雄厚的那一个吧？”神奈又问道。 　　“没错，资本比千反田小姐雄厚的人固然还有不少，但是也正是因此，我们才会希望千反田小姐能够接手起亚的一部分资产。”金荣善笑了笑，说道，“这么说或许会让您不高兴，但事实就是比起让起亚落入华尔街或者积立基金的手中，千反田小姐确实更能让我们放心。” 　　“哦……”神奈点了点头，明白了金荣善的意思。 　　虽然开放韩国资本市场已成必然趋势，但韩国政府还是希望能够对这些即将疯狂涌入的国际资本保有一定的控制力。比起华尔街或者积立基金那些巨头，神奈最大的优势就是不够强。虽然神奈身后也有三菱集团，神户钢铁，三井住友银行等等大公司，不过他们只是一个松散的暂时性联盟，神奈自己的家底就是一个小小的千反田商事。正是因为足够弱小，所以才能够让韩国政府放心。 　　甚至现在韩国政府担心的是，神奈现在有没有能力接手起亚汽车。毕竟起亚现在陷入破产困境的原因是因为自身失去了债务偿还能力，能把一家曾经的世界五百强起亚拖到破产可见这债务有多么重，神奈他们如果要拿下起亚汽车，那么光是购并之后清偿债务就需要一大笔钱。 　　“当然了，如果千反田小姐能够接受起亚汽车的话，我国政府也可以一些税收方面的补贴……”金荣善又补充道。 　　神奈听完沉吟了一会儿又说道：“你们这样支持我接受起亚汽车，应该不是没有附加条件的吧？” 　　“这个，当然是有的。”金荣善也直爽地说道，“首先，第一个条件是，千反田小姐要能够尽快回复起亚大部分工厂的生产。第二是五年内不可把任何一家起亚工厂搬离韩国。” 　　神奈点点头，果然是这样呢…… 　　韩国政府这两个要求完全神奈能够理解，这两条要求都是冲着就业岗位去的，起亚是属于韩国人，美国人还是日本人，其实都无所谓了，韩国政府现在只希望它能够重新开工，继续为韩国人提供工作岗位。只要有足够的工作岗位，韩国普通百姓就还能够生活下去。 　　“金先生，你也应该知道如今的全球经济环境，”神奈啧了一声，说道：“想在这样大萧条的背景下恢复起亚的生产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我需要付出的代价可不会小……” 　　“那么千反田小姐是不考虑接手起亚吗？”金荣善听到这话，显然有些遗憾，因为如果神奈能够接手起亚，对于目前韩国政府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当然不是。”神奈摇了摇头。 　　“千反田小姐的意思是？”金荣善有些疑惑。 　　“我的意思是……我想要的不是一个起亚汽车。” 第577章 IMF会议（五） 　　站在神奈的立场上来说，她很乐意独霸整个韩国市场。 　　不过那种话不能说出口，毕竟现在千反田还只是一个只能跟在华尔街身后喝点肉汤的小门小户，不可能一家吃独食。而且韩国政府既然想找自己合作，神奈也没有理由随随便便和人家起冲突嘛。 　　所以，神奈只是说道：“我还想要韩一银行。” 　　在神奈的记忆中，20世纪末韩一银行就不复存在了。它在20世纪末与韩国商业银行合并成为了韩汇银行，21世纪初，韩汇银行再次重组并更名为友利银行，成为韩国唯一的国有银行，也是韩国第二大商业银行。 　　不过，现在韩一银行依然存在着，应该是那两次兼并重组的行动没有按照神奈记忆发生。韩国目前唯一的国有银行是韩国商业银行，而韩一银行也存在国有股份，但只占百分之二十左右。 　　金荣善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神奈要的会是韩一银行：“千反田小姐为何会想要韩一银行？” 　　“嘛，金先生既然已经调查过我的背景了，那你应该知道，千反田商事每年都有不少投资项目，但是旗下却没有一个专业的金融投资机构。”神奈摊开手解释道，“所以我们需要一家银行。” 　　金荣善点了点头，心中吐槽：说得这么简单，我信你才有鬼了！但是嘴里说的依然是：“好的，此事我会去帮千反田小姐问问。” 　　金荣善答应得这么爽快并不是因为韩国政府突然变得大方了，而是因为韩一银行因为经济危机外加经营不善已经进入了破产清算流程，大部分资产都被拍卖用于偿还债务，现在就剩下一个空壳子了。金荣善不知道神奈为什么会想要韩一银行，但既然是一个空壳公司那顾虑就不大了。 　　商谈了一上午时间，神奈与金荣善关于接受起亚汽车的问题达成了一个初步协议。金荣善也没有留下吃个午饭，便匆匆离去了，当然了就算他想留下用餐，神奈也不会请客。 　　金荣善走后不久，首尔的街道上响起了一阵枪声。 　　枪声响起的地方距离酒店较远，神奈又住在酒店高层，起初并没有注意到枪声，不过很快就有保镖进来提醒神奈拉上窗帘，远离窗口，防止被枪弹误伤。神奈以为是有人持枪抢劫什么的，正感慨“韩国的治安也不好啊”的时候，安菲亚匆匆地赶到了酒店。 　　“什么？政变了？”神奈被这消息吓了一跳，她两辈子还是第一次亲身经历政变呢。 　　“准确地说，应该是有人筹划军事政变了……”安菲亚的表现倒是淡定得很，人家毕竟是经历过苏联解体那种大场面的人，小打小闹她压根看不上眼。 　　安菲亚向神奈简明扼要地说明了一下情况，今天早上有一支从仁川来的军队企图进入首尔市区，被遭遇到首尔卫戍部队的阻拦，双方僵持了一上午互不相让，终于擦枪走火。交火过程很短，前后不过几分钟时间，也没有动用什么重型武器，双方便各自休战了，但即使是这样还是引起了全国上下的震动，毕竟这里是韩国首都。 　　据说政变的策划者是韩国陆军特战司令南涌焕，青瓦台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将南涌焕逮捕调查。正是因为逮捕了这位陆军特战司令，那支外来的军队才会贸然开枪的。 　　神奈听完安菲亚的叙述心中不由想道，一直听说韩国有军事政变的优良传统，没想到还真让自己遇上了。 　　最受韩国人爱戴的总统朴正熙便是军事政变上台的，他依靠军队上台之后，反手就对军队进行了大清洗，显然他也觉得韩国军队靠不住，不过最后他还是在总统任上被韩国国家情报局刺杀而死。 　　说起朴正熙，神奈在日本还听说过关于他的另外一件事情。朴正熙此人是军队出身，不过不是韩国军队，而是伪满洲国军队。他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给自己起过一个日本名字叫高木正雄。在伪满洲国服役期间，朴正熙清剿抗日武装力量，表现优异。1945年，日本无条件投降，朴正熙却不肯投降，率领他手下的伪军负隅顽抗。部队被打散之后，朴正熙还化妆潜入北平，试图为帝国做出最后的贡献。 　　一个朝鲜人对天皇的忠心简直比日本大本营那群马鹿还要可歌可泣啊…… 　　嘛，那些都是闲话了。 　　总之，韩国的总统们对军事政变这种传统艺能应该是很有经验了。就像眼下这位总统先生，他显然早就做好了应对军事政变的准备，否则就不会一口气调动了两个卫戍师进入市区维持秩序。 　　“爱瑠在哪里？”神奈问道。 　　韩国总统的死活哪里有爱瑠重要。 　　安菲亚知道神奈一定会问这个，便不假思索地回答道：“爱瑠小姐还在首尔大学听讲座，不过她身边有莱薇保护，应该不会有危险的。” 　　安菲亚话音刚落，激烈的枪声再次响起，这一次距离酒店似乎不远。保镖们立刻警戒起来，并将神奈带到了没有窗户的卫生间暂时躲避。枪声持续了二十多分钟，期间神奈还听到了刺耳的警笛声，时不时响起的爆炸声，以及直升机从头顶飞过的呼啸声。 　　二十多分钟后枪声停歇，一个保镖从外面进来说，枪战就发生在韩国中央银行总部，现在枪战基本上已经结束了，军警正在清理现场。 　　“这社会治安也太差了。”神奈走出卫生间，皱着眉头说道，“还是先让莱薇把爱瑠送回日本吧。” 　　“嗯，明白了。”安菲亚应了一声，然后看了下手机说道，“差不多到开会的时间了，下午的会议还要继续开吗？” 　　按照原本的时间表，今天上午是休会期，下午IMF会议还要继续进行。现在有武装分子袭击了IMF会议的会场所在地，韩国中央银行，显然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阻挠会议的正常进行。 　　神奈想了想说道：“既然没人通知我们不要去开会，那么会议应该要照常进行的吧。” 　　安菲亚点点头，然后安排车辆与神奈一起前往会场。 　　神奈抵达会场时，中央银行门前已是一片狼藉，墙上弹痕斑驳，玻璃被打得粉碎，鲜血顺着阶梯从大门内一路流下来。军警们才刚清理完尸体，现场还有不少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正在忙碌地抢救着伤者。 　　“据说这些袭击者是韩国武装警察部队的人，”安菲亚说道，“守卫会场的人也是韩国武装警察部队的人，可以说是自己人打自己人了。” 　　“啧……”神奈神色平静地说道，“基层的警察其实也是一群普通平民罢了，有心人稍微撺掇一下，其实很容易让他们赌上性命去做一些无聊的事情。其实他们是做这些有什么意义呢？即使成功的受益的也不会是他们。” 　　能够鼓动如此大规模的军事政变显然只可能是韩国内部的人，现在有谁对会议的进程最为不满呢？当然是那些发觉情况不对劲的财阀们。有的财阀被拆分后最多利益受点损失，而有的财阀则可能要面对万劫不复的绝境，那么他们干出一些过激的事情也就不奇怪了。 　　那位韩国总统应该是有所预料，提前做好了准备，所以一阵子弹横飞之后，轻松消灭了政变。 　　至于这些被鼓动政变的警察的死活，真的有人在意吗？ 　　“喲，千反田小姐，你也到了啊。” 　　威廉·林奇和戴维·迈尔斯从他们的汽车上走出来，笑着朝神奈打了声招呼。 　　来开会的政客与资本家们陆陆续续抵达了，一个个谈笑着，拾级而上，脚下踩着那些平民的鲜血照常向会场走去。 第578章 IMF会议（六） 　　作为既得利益群体的一员，神奈自然不会对那些试图发动军事政变的叛乱者抱有多少同情心，最多也就是感叹一句罢了。 　　相比起前两天，今天会议的氛围突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刚进会场的时候，安菲亚还和神奈开了句玩笑，说：“又要看一下午的闹剧了。” 　　但是当会议开始之后，众人却惊讶地发现今天的议程进行得异常顺利。原本闲扯两天都无法达成共识的议题，今天却只需要一两个小时甚至十几二十分钟就能商讨出一个解决方案来，IMF突然变得高效了，有意见的财阀们突然沉默寡言了，金荣善那些满口“为了国家”的鹰派政客们上蹿下跳的频率也突然小了不少。 　　“直系亲属间交叉持股不利于企业公开透明的运营，必须要纳入《公司法》中，做出严格的限制。”米歇尔·巴约纳说道。 　　“公开透明与亲属交叉持股有什么关系？未上市的公司也没有理由必须公开透明，对此立法做出限制并不合理。”一名韩国财阀代表不满地说道。 　　“没错，《公司法》如何制定还轮不到IMF来指手画脚，巴约纳先生如果不听劝告，执意干涉，那么就没得谈了！”金荣善立刻蹦起来说道，今天他只在需要的时候上蹿下跳。 　　安菲亚感到了不对劲，便小声笑道：“效率好高，今天大家都很努力啊。” 　　“啧，看来金荣善他们拜访了不少人啊……”神奈也注意到了韩国财阀们那铁青的脸色，以及韩国政府代表团与IMF代表们一唱一和的表现，便很快明白了其中的原委。 　　IMF显然与韩国政府达成了某种默契，IMF提出一些严苛的改革条件之后，韩国财阀如果提出任何疑义，韩国政府的代表们便跟着倒逼上去。 　　就像刚才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立法限制直系亲属交叉持股摆明了就是冲着削弱他们这些财阀来的。对于想要进入韩国的外国资本来说，这些擅长抱团的财阀非常碍事，所以必须要首先打压。现代集团旗下的现代重工，现代摩比斯，现代汽车都是直系亲属交叉持股，三星集团旗下的三星电子，三星物产，三星人寿保险也都一样。如果对此立法对交叉持股的方式与股份做出严格限制的话，这些财阀将受到极大的冲击。所以，韩国财阀第一时间提出了反对意见。 　　然后金荣善就跳了出来，做出了一幅要掀桌子的姿态，动不动就叫嚣“不要谈了”，“没得谈了”，“谈个屁啊”！ 　　韩国财阀们恨得牙齿痒痒，他们提出反对意见只是想要讨价还价，让IMF放松一下限制的力度，或者让IMF多给一些好处来作为交换，并不是想要掀桌子。掀桌子对他们没好处，这些财阀们还等着IMF的钱救命呢。 　　然而，金荣善这种动不动就掀桌子的姿态逼得韩国财阀们失去了讨价还价的机会，让他们只能回答“接受”或者“不接受”。 　　IMF与韩国代表团能够如此默契地一唱一和，显然是早就串通好了。神奈可以猜到，在金荣善拜访她的时候，金荣善的那些同事们都在四处游说，并且与很多国际资本家达成了协议，威廉·林奇那些群人轻松的表情就是明证。 　　整整浪费了两天时间之后，IMF会议就这样突然进入了一个快车道，仅仅只花了一个星期一份繁杂却详尽的《韩国—IMF经济援助备忘录》便出炉了，简直堪称神速。要知道隔壁最早与IMF洽谈的日本政府还在僵持着呢，已经一年多了《日本—IMF经济援助备忘录》连个草案都没有谈出来。 　　根据《韩国—IMF经济援助备忘录》的协定，IMF对韩国的援助总额达到了八百五十亿至九百亿美金，这个规模是IMF创立以来从未有过的，堪称人类历史上最大的经济援助计划。 　　当然了，这九百亿美金不可能白给韩国，《备忘录》也规定了韩国必须做出的一些改革。第一条便是废除国会通过不到一个月的《金融紧急改革法案》，然后还有放开对外资控股的限制，原本规定的韩国人在企业内控股比例不得少于百分之五十，被放松到了百分之十，而且这种放宽还不仅仅是控股比例上的，另外还放开了一些以前绝对禁止外资涉足的领域。如此一来也就是说，韩国资本市场已经完全对外资开放了。 　　神奈也终于可以明目张胆地行动起来，摘她想要摘的果子了。 　　除了，全面开放资本市场以外，《备忘录》还沉重地打击了韩国本土资本。除了限制直系亲属交叉持股之外，韩国企业首先需要面临的就是，经营不善的大公司要削减经营规模和经营项目。削减经营规模和经营项目就意味着很多大公司要被拆分了。虽然IMF很给面子的增加了“经营不善”这个定语，但是在全面的大萧条下有几家不是“经营不善”的？被拆分之后它们很快就要面临着外资的收购，在这样的关头，这些财阀还被要求全面提升财务透明度，公开公司当前的财务状况。公开透明的结果都是这些财阀在面临收购时将失去最后一点谈判的空间。 　　类似的改革条款还有很多，一环扣一环，每一环都在要韩国财阀的老命。 　　所以，韩国财阀们看着这份《备忘录》眼睛里几乎能喷出火来，只是他们为了抓住最后一线生机，不得不在IMF面前低头。 　　IMF现任总裁米歇尔•巴约纳在最终定稿的《备忘录》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将《备忘录》推到了韩国政府代表这边。 　　韩国政府代表出来签字的是产业通商部部长成允山，产业通商部管理的韩国对外经贸活动，所以他出来签字理所当然。 　　然而，正当成允山要拿起笔的时候，忽然现代汽车的总裁郑梦镐开口道：“不如让我们的金委员来签字，他不也是谈判代表嘛。” 　　郑梦镐冷冷地看着金荣善。 　　在场的很多人立刻便明白了郑梦镐的意思，这份《备忘录》毫无疑问是一份耻辱的卖国协议，在这份协议上签字的人将是青史留名的卖国贼。 　　韩国财阀不敢当面找IMF与华尔街等资本家麻烦，所以他们恨上了最活跃的金荣善。 　　一时间会场里无比安静，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在金荣善那健壮的身影上。 　　金荣善面不改色，缓缓起身，走到长桌前，示意成允山给他让个位置，成允山其实也不想签这个字，于是忙不迭地让开了。 　　金荣善拿起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自始至终，都很平静。 第579章 集体休克 　　《韩国-IMF经济援助备忘录》签订之后，不到一个小时就在各大媒体的宣传下就搞得韩国上下尽人皆知了。 　　这明明算得上是个利好的消息，却不曾想成了压到韩国经济的最后一根稻草。 　　《备忘录》中公开承认的韩国外汇储备不足三十五亿，系统性重要银行出现巨额亏空，数千家企业面临破产危机等等问题激发了韩国民众的恐慌情绪，这种恐慌情绪直接导致了韩国市场的十级地震。 　　当天，九家综金社便宣布停止营业。综金社是韩国特有的一种金融机构，它同时具有银行与非银行金融机构的只能。这九家综金社停止营业之后，资本市场立刻出现了连锁反应，全国大大小小的金融机构与企业都同时遇到了资金周转不灵的问题， 　　第二天，高丽政权宣布破产，高丽证券成立于日本占领朝鲜时期，是韩国历史最长的证券公司之一。它在全国范围内有五十三家分公司，在规模上也属于一线证券公司。韩国财经院与韩国中央银行想要挽救高丽证券，但却束手无策。高丽证券的倒闭代表着证券行业成为了这场大崩溃的起点。 　　第三天，韩元对美元汇率跌至2000:1，这个数字已经毫无意义了。2000:1还是3000:1并没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废纸罢了。 　　神奈站在窗口，抱着手臂俯瞰着下方混乱的街道，说道：“我就说嘛，群众是没有脑子的，一天到晚只会咋咋呼呼。” 　　韩国现在的状况就像是一个重病的癌症病人躺在床上起初并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只是感觉很难受，所以还能配合治疗。突然有一天，医生告诉他：“我们拿到了治癌症的特效药，你有救啦！”病人惊恐地得知自己得了癌症，然后噶一下被吓死了。 　　“现在韩国报纸上都在指责政府对公众隐瞒真实信息，漠视公众的知情权呢。”爱瑠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着平板电脑，一边说道。 　　原本神奈是想让莱薇先送爱瑠回日本的，爱瑠其实也早就想回去了，她已经在这里耽误了一个月时间了，从小学开始她还没有旷过这么长时间的课呢。但是听说首尔发生了枪战之后，爱瑠又放心不下姐姐了，便主动要留下来照看神奈。 　　“但现在事实就是，如果韩国政府早些公布外汇储备枯竭的消息的话，那么韩元只会完蛋得更快。”神奈说道。 　　如今国际上的主流货币都是信用货币，也就是说货币的基础其实是民众对货币的信心。面对华尔街的做空行动，韩国政府每天都需要用几亿甚至几十亿的外汇储备来稳定货币，这样的消耗速度如果被公众知晓的话肯定会引起恐慌情绪，恐慌情绪在市场上蔓延开来很容易会从内部将韩元摧毁。 　　神奈手指托着下巴道：“从民.主的角度上来说，民众确实应当对国家战略享有知情权，但是他们的判断力和承受力却让他们难以享受这种民.主。” 　　“这确实有些讽刺呢。”爱瑠盯着平板电脑，头也不抬地说道。 　　神奈见爱瑠看得专心，便也说着“看什么呢”，并好奇地凑了过来，却只见平板电脑上播放的是韩国电视剧，便感觉有些惊讶。 　　神奈不怎么看电视剧，主要是没有耐心看，所以对电视剧的内容也兴趣缺缺，让神奈感到惊讶的是爱瑠看得电视剧是韩语原声加上韩文字幕。 　　“爱瑠听得懂吗？”神奈眨眨眼睛问道。 　　“懂一点点。”爱瑠抬起手做了一个“一点点”的手势，说道，“加上字幕和表演就能猜个大概了。” 　　“爱瑠好厉害！”神奈称赞道。 　　这几日爱瑠去首尔大学听两次讲座，神奈还正奇怪爱瑠怎么听得懂呢，没想到爱瑠居然趁着空闲时间学习了韩语。 　　“讲座还是听不懂的，”爱瑠笑道，“一个韩国教授讲《源氏物语》，我很好奇韩国人怎么看待日本古典文化，所以去凑凑热闹而已。” 　　“那也很厉害了，”神奈还是摇着头说道，“我们才来了一个月而已，一个月就能把一门语言自学入门已经很不错啦。有些人在学校里学了十几年英语，不还是要靠日文字幕才能看美剧嘛。” 　　爱瑠笑了笑，完全不想接姐姐的话。虽然她也清楚姐姐的表扬并绝对不是口是心非，但爱瑠更知道姐姐精通日语，英语，汉语，法语，德语，基本能听懂意大利语，葡萄牙语，西班牙语，另外还稍懂一点俄语和阿拉伯语。 　　被这样的姐姐称赞自己外语“好厉害”，爱瑠感觉就像被是长跑冠军称赞“你跑步好快啊”一样，一点激动的感觉都没有呢…… 　　神奈还要鼓动爱瑠写一本《一个月快速入门韩语》，爱瑠嫌姐姐太吵，都看不了电视剧了，可又撵不走这个黏人的家伙，还好安菲亚正好进来拯救了爱瑠。 　　“神奈小姐，这是起亚汽车与维信普惠达成的初步收购协议。”安菲亚给神奈递上了一份文件。 　　按照《备忘录》的约定，《金融紧急改革方案》被废除，国会也正在商讨《公司法》的修改方案。神奈自然也要开始摘果子了，首先就是起亚汽车，神奈这边收购的代表是维信普惠，安菲亚现在是维信普惠的总裁，收购双方的会谈自然就由安菲亚负责了。 　　收购进程非常顺利，一方面起亚现在的状况是真的不行了，很多股东都想要撤资，另一方面韩国政府方面遵守了他们与神奈私下的约定，一直在为维信普惠牵线搭桥。安菲亚只用了两天时间就谈出了一个收购草案出来。 　　神奈翻看着收购草案，安菲亚又说起了另一个消息——就在刚才，汉拿集团宣布破产了。 　　汉拿集团也是韩国数得着的大企业了，它与现代集团关系很亲近，汉拿集团的创始人郑永仁是现代集团创始人郑永周的弟弟。郑永周创办现代集团的时候，郑永仁就是现代重工的第一任总裁。现在汉拿集团破产了，现代却只能坐视不理。 　　汉拿集团是韩国第一个倒下的大财阀，而且不可能是最后一个。 　　北半球的夏天就要到了，但是韩国的冬天却提前来了。 第580章 始终 　　《韩国—IMF经济援助备忘录》签订的日本成了韩国人民口中的“国耻日”，而IMF总裁米歇尔·巴约纳则被韩国人起了一个“经济总督”的外号。 　　既然已经上升到了国耻的高度，那么自然要有人为国耻负责，于是负责谈判工作韩国代表团们就不得不承受起了巨大的舆论压力，尤其是当韩国经济因为《备忘录》公开而迅速崩溃的关头。 　　“金委员，你的咖啡。”韩慧英把一只冒着热气的杯子放在了金荣善案上。 　　“麻烦你了，慧英。”金荣善用裹着纱布的左手接过咖啡说道，此时他面色苍白，头发杂乱，眼睛发红。 　　《备忘录》签订之后，天文数字般的援助与外资涌入韩国，政府的工作更加繁忙了，金荣善已经不眠不休地工作了三天了，原本高大健壮的样貌也肉眼可见地憔悴了下来。 　　作为在《备忘录》上留下第一个名字的谈判代表，金荣善被韩国媒体指责为“卖国先锋”。昨天，金荣善收到了一只包裹，拆开包裹里面却流出了腐蚀性的液体，金荣善的左手就是被那液体灼伤的。寄包裹的人并没有匿名，是弘益大学文学系的一位大学生，他自称就是看不惯金荣善的卖国行径，所以才寄了那只包裹。 　　公平交易委员会对这种危害社会秩序，人身安全的行为表示了谴责，新闻媒体却纷纷将那个寄包裹的大学生称为“英雄”。 　　韩慧英不明白国人为什么会对金荣善抱有如此之大的恶意。《备忘录》虽然出卖了众多财阀的利益，但也挽救了韩国数万家企业。这些企业或许很快就会从韩国企业变成美国企业或者日本企业，但是按照《备忘录》的条款，被收购的企业不能随意迁移，也就是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这些企业只能留在韩国，这也就为韩国民众保住了近千万个工作岗位。 　　不管怎么想，韩慧英都觉得普通民众应该感激金荣善的努力才对。 　　然而现实却是，民众对金荣善的恨意几乎到了要食肉寝皮的程度了，不仅金荣善本人收到了恐吓包裹，据说金荣善刚上大学的女儿也被老师和同学刁难不得不申请休学，回乡下奶奶家避难。 　　“休息一会儿吧，委员。”办公室里的另一位下属劝说道。 　　金荣善疲惫地笑了笑，摇头轻叹道：“我的时间不多了，很快就能放长假了……” 　　仿佛就像特意来印证金荣善的话一样，中午时分，俞孝铭拿着一份文件来到了办公室笑着对金荣善说道：“金荣善委员，经过这段时间的考察公平交易委员会认为你的能力不足以担当现在的岗位，所以决定暂时免除你一切职务，另外你猥亵男童的案件又有了新的进展，警察厅随时会传唤你配合调查，你可以先回家休息休息了。” 　　金荣善看着眼前的免职文书，面色更加黯淡了，然后缓缓站起身，开始收拾自己的办公用品。 　　金荣善虽然才四十多岁，但在系统内颇有人望，敢说敢做的人格魅力帮他吸引了不少同情者。所以，见到金荣善如此落魄的样子，办公室内许多年轻的公务员鼓噪了起来，纷纷为金荣善鸣不平。 　　俞孝铭呵斥了半天也没能让这些人安静下去。 　　金荣善抬起手向下压了压，办公室内激动的年轻人们很快安静了下来。 　　俞孝铭见到金荣善有这样的威望更觉得没面子了。 　　“各位，”金荣善环顾整个办公室，将每个人的脸都看在眼中，吸了一口气，说道，“未来的困难或许不是一年两年就能度过的，但我还是期待诸位能够精诚合作，共同帮助我们的国家走出危机，实现复苏。我能做的都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就要托付给诸位了，再见……” 　　说完，金荣善向众人鞠了一躬，然后一手拎着已经用了二十多年的公文包，一手托着皱巴巴的西服走出了他工作了将近三十年的地方。 　　刚来到公平交易委员会的时候，他还是一个意气风发，无所畏惧的少年，现在一步一步走着，金荣善忽然感觉身体无比沉重。 　　好累啊，是该休息休息了，金荣善心中想着…… 　　来到地下停车场，金荣善发现自己的轿车被人砸碎了玻璃，车门上也被刻上了“卖国贼”的字样，引擎盖上有一滩脏污散发着恶臭，似乎是粪便。 　　金荣善依然很平静，他向保洁室借来了水桶，将污物冲洗干净，然后将开着破车回到了家中。 　　金荣善与妻子离婚了，将所有的财产都给了妻子和女儿，并且给女儿办好了出国留学的手续。这间房子是金荣善最后的容身之所。 　　房子门前有两个二十岁左右背着书包的年轻人在向房子里张望，金荣善并不认识他们，但还是举手向他们打了声招呼，两个年轻人立刻慌张地躲开了。 　　金荣善也没有在意他们，开门走进了房子。 　　那两个年轻人跑了不远，躲在巷子的转角，说道：“看到那卖国贼手上的纱布了吗？” 　　“嗯，弘毅大学的学长干得漂亮啊！” 　　“我们要比他干得更漂亮！” 　　“没错！” 　　…… 　　金荣善回到家中冲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 　　忽然卧室的房间里传来哐当一声，金荣善走出卫生间，朝外面看了一眼，发现卧室的窗玻璃被砸碎了一面，砸玻璃的就是刚才的那两个年轻人。 　　接着，这两个年轻人砸碎的窗玻璃外丢进来一只点着的燃烧瓶，燃烧瓶落在床上，很快引燃了床单。 　　金荣善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又回到了卫生间，拿起刮胡刀刮胡子。 　　稍微打理了一番之后，金荣善似乎又恢复到了以前那种精神抖擞的样子，他又从衣柜里翻出自己最昂贵，平时不太舍得穿的那套西装，仔细穿上，打好领带。 　　火焰已经从卧室蔓延了出来，金荣善也懒得管它，径直走进了书房，坐在了自己平时在家工作的位置上，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只小瓶，小瓶内装的是一种剧毒的药物。自从与总统那次面谈之后，金荣善就已经备好了这一支毒药。 　　金荣善揭开瓶盖，仰脖一口吞下药丸，然后把小瓶丢进了垃圾桶，然后随手整理起了自己的办公桌。 　　忽然，金荣善发现了一沓用韩英两种文字打印的报告。 　　这份报告是当初金荣善带人搜查东北亚钢铁釜山办事处之后下属们上报上来的，报告中说东北亚钢铁釜山办事处的账目存在不少问题，下属们想要进一步深入调查，需要金荣善签字批准。不过，收到这份报告之后不久，公平交易委员会前任主席郭永宏就自杀了，金荣善被升任常设委员，这份报告便耽搁了下来。 　　金荣善从桌角拿起笔，这份没签字的报告上写上了“批准，金荣善”几个字。 　　“不错，我真是个有始有终的人啊。” 　　金荣善轻声地拿自己开了句玩笑，然后椅靠了在椅背上。 　　就在写下那几个字的时候，金荣善已经感觉到了腹中剧烈的绞痛。 　　好在这种痛苦并没有持续多久…… 第581章 应急预案 　　金荣善死了。 　　神奈在电视新闻上看到了这个消息。 　　作为签署《备忘录》的第一卖国贼，金荣善的名字频频出现在新闻媒体的头版头条上，他的死讯自然也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对于金荣善的死因，各大媒体众说纷纭，有人说他是自杀的，毕竟现在全国上下都在唾骂他，承受不了心理压力自杀也很正常，也有人说他是被谋杀的，因为据说金荣善在此之前刚帮他的女儿办好国外一家大学的入学手续，显然是打算潜逃出国啊，怎么可能会自杀呢？ 　　警方目前还在调查此事，关于金荣善为何身死还没有给出一个官方说法。 　　神奈也没有特意关注过金荣善的处境，不过她觉得金荣善自杀的可能性很大，因为金荣善是个聪明人，既然是聪明人，那他就应该很清楚，他如果不死，那么他的女儿连出国的机会都不可能有的。 　　今天，维信普惠，起亚集团，韩国政府三方达成了起亚汽车最终收购协议，收购行动正式启动。 　　按照最终协议，收购完成之后，日资占股百分之六十八，韩资占股百分之三十，剩余百分之二为法美二国的资金，照这么看起亚汽车确实成了日本财团囊中之物。 　　但实际上这种说法并不准确，控股比例还可以细分。千反田商事占股百分之二十三，三菱占股百分之十，千叶银行占股百分之十，IHI占股百分之八，川崎重工占股百分之七，三井住友银行占股百分之五，日本开发银行占股百分之五，以上都是日资。而韩资方面，韩国国民银行占股百分之二十一，私人资本，也就是财阀资本仅仅占股百分之九。 　　韩国国民银行是哪家的？顾名思义，它是一家国有银行。 　　起亚汽车虽然成了日本品牌，但它的第二大股东却也变成了韩国政府。韩国政府为什么会一下子硬气了起来，当然是因为它一方面借助《备忘录》狠狠地打击了韩国财阀，另一方面却从IMF获得了八百亿美金的援助金。 　　日资虽然在起亚占股百分之六十多，但这些股本毕竟分属于七家公司，而韩国政府一家独占百分之二十一的股份，论起话语权可是一点都不弱。 　　类似于起亚的收购目前在韩国随处可见，华尔街，积立基金，以及欧洲各大投资机构都在韩国市场上搜罗着他们想要的资产，但只要稍有规模的收购就能够发现韩国政府活跃的身影，并且以类似于起亚收购案的手段参与其中。 　　韩国政府一方面引入外资救活起亚这些大企业，保住了民众的工作岗位和政府的税收，一方面借力打力粉碎财阀对大企业的全面垄断，再一方面保证了自己对大企业保有一定的话语权。 　　一箭三雕，神奈也不得不说韩国政府这一手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手段玩得确实高明。 　　只不过，韩国财阀这一次被打击得太惨了，他们在起亚汽车的控股比例都被积压得只剩下了百分之九，可想而知，他们如今的处境有多么艰难。 　　韩国财阀越是困难，就越是对主导者心怀恨意。 　　神奈相信金荣善如果敢带着妻女逃去外国，这些财阀也必然敢追杀出国，将他们一家当街砍死也不是不可能的。金荣善自杀是给这些人一个交代，也是一种别无选择的妥协。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现在群众都已经把韩国现任政府称为“卖国政府”了，政府和总统需要金荣善的死来安抚情绪激动的群众，也需要他的死来安抚心怀不满的财阀。 　　总之，他死了才对所有人都有好处。 　　金荣善是个聪明人，自然能够明白这些，当他选择坐到总统面前，说出那一番话的时候就已经想明白了自己的结局。 　　亚洲文化圈对于去世的人一般还是会有些避讳的，不管之前对金荣善有多少恶言相向，各大媒体现在报道金荣善死讯的时候也不会用“死得好”之类的字眼。 　　当然了，世界这么大总有些荤素不忌的人，就比如大韩航空的公主赵明娥，她当着电视采访说“金荣善那种傻X死了活该”。 　　参加过IMF会议的韩国财阀人数不少，大多数人被记者问起金荣善的时候都会避而不谈，因为他们都明白金荣善的“小丑表演”背后蕴藏着多么高明的手段和多么深沉的心机，有些人甚至会因为金荣善的自杀而松了一口气。只有赵明娥，直到现在还为自己在会议上把金荣善呵斥得哑口无言而感到洋洋得意。 　　赵明娥看不明白金荣善的可怕之处，也没人去提醒她，反正她做过的蠢事也不止这么一件了，大家都习惯了。 　　神奈对于金荣善的死也挺遗憾的，毕竟在起亚汽车方面她和韩国政府合作得挺愉快的。现在作为牵线人的金荣善死了，神奈有些担心韩国政府还会不会记得韩一银行的事情。 　　果然，安菲亚带回消息说：“韩国政府对韩一银行开价一亿美金。” 　　“哈？”神奈撇撇嘴说道，“一家破产的银行要一亿美金他们是不是穷疯了？” 　　“当然是穷疯了，”安菲亚笑了笑说道，“韩国政府现在不管什么都想多卖些钱。” 　　神奈把双方会谈的记录文件丢到一边，说道：“告诉他们，最多两百万美金，再多我们就不买了。” 　　韩国政府那边肯定是觉得神奈他们对韩一银行情有独钟，必然有什么缘故，所以想要痛宰一刀。这样的话，神奈肯定不能退让，否则她就成了冤大头了。 　　“还有一件事，”安菲亚收好文件，又说道：“我们在韩国的五家千家良品商店遭到了抢劫和打砸，千家良品询问是否可以暂时关停韩国分店。” 　　韩国现在非常动荡，街道上斗殴，打砸，抢劫，甚至纵火的情况越来越多，警察光是应对游行示威就已经分身乏术了，实在难以分出更多精力来越发猖狂的暴力犯罪。首先遭殃的自然就是那些开在街道上的门面商店，现在很多韩国本地的商店都关门了，千家良品的商店也缩减了晚间营业的时间，不过还算是开着门。 　　神奈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问道：“千家良品现在在韩国有多少家分店了。” 　　安菲亚拿出手机查了一下，说道：“三十一家。” 　　神奈点了点头，说道：“不用关停分店，通知千家良品在韩国区域内启动自然灾害应急预案。” 　　日本的一些连锁便利店会在发生大规模自然灾害的时候会免费为灾民提供一些食物以及生活卫生物品作为帮助，千家良品也有类似的计划也就是神奈所说的“自然灾害应急预案”。 　　安菲亚眨眨眼睛，很快理解了神奈的意思，点头笑道：“确实，这是一个雪中送炭的好机会。” 第582章 硕果 　　因为《备忘录》的关系，韩国民众对外资的不满情绪日益滋长，这种不满情绪早晚会积累成一股排外风潮。 　　站在自身的角度上考虑，韩国政府必然会纵容这种不满情绪的蔓延。所以，神奈决定要提前做好准备。 　　千家良品的门前频繁遭遇抢劫破坏，并不是有人在故意针对千反田家，而是最近韩元币值崩溃，物价飞涨，导致城市居民生活难以为继的缘故。这时候如果有人可以向他们伸出援助之手必然可以博得许多好感。 　　千家良品给民众免费发放的救援物资大抵有三种，一是速食食品，比如面包方便面饮用水，二是卫生用品，比如手纸牙刷毛巾，第三就是咖啡，劣质却免费的咖啡已经是千家良品的招牌了。 　　这三样成本都很低廉，就算一年到头免费发放也花不了多少钱。况且韩国的动乱只是暂时的，韩国政府获得了IMF的援助之后，正在迅速恢复元气，他们应当能够在今年年内完全平息韩国国内的动乱，并且重新稳定韩元币值。 　　花一点小钱就能够解决一个重大隐患，怎么想都是一件划算的事情。 　　拿下了起亚汽车之后，神奈顺手买下了起亚的造船部门起亚重工，起亚的造船部门并不大，所以神奈实现了百分之九十的控股比例，当然这些股份是要和三菱，神户制钢等公司分享的。 　　韩国真正的造船巨头是现代重工，大宇造船海洋和三星重工，其中竞争力最强的还是现代重工，这也是神奈和她所带领的九家公司进入韩国的最初目的。 　　再次见到郑梦伯的时候，神奈差点没有认出眼前这个瘦削憔悴的男人。 　　“郑先生，最近在节食减肥吗？”神奈诧异地问道，半个月前的郑梦伯虽不说肥胖，但也有点啤酒肚的，哪里有这么瘦了？ 　　郑梦伯摆摆手，疲倦地叹道：“千反田小姐不要拿我开玩笑了，我现如今处境您也不是不清楚，寝食难安啊……瘦下来也很正常。” 　　朝鲜核问题再次爆发把郑梦伯推到了风口浪尖，虽然郑梦伯按照神奈的暗示，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总统的身上，但是公众舆论也没有完全放过他。朝鲜核问题爆发带来的另一个影响就是现代峨山公司的估值大跌，毕竟现代峨山公司的所有前景都是建立在朝韩两国友好的前提下的，现代集团这些年给现代峨山公司投入的几十亿美金全都打了水漂，因此郑梦伯受到了董事会的一致指责。最近，IMF会议与《备忘录》对韩国财阀的打压也给现代集团不小的冲击。 　　最近，神奈一直在与现代集团谈判收购现代重工股份的事情，她也发现了郑梦伯这个人的性格说得好听是内敛，难听些就是懦弱了。现代集团是现代重工的母公司，郑梦伯作为母公司的总裁，在现代重工出售股份的问题上居然一点发言权都没有，谈判的韩方主导者自始至终都是郑梦伯的弟弟，现代重工的总裁郑梦仲。 　　性格懦弱的人，心理承受能力自然也不够强。以上种种压力积累起来几乎已经到了郑梦伯心理承受能力的极限了。 　　当然了，神奈也不是什么心理医生，她也没有欲望去关心郑梦伯的心理健康问题。 　　“郑先生有兴趣把你自己手中的现代重工股份卖给我吗？”神奈问起了正题。 　　现代最终同意出售百分之五十的股份给维信普惠，不过，这百分之五十的股份，三菱分了百分之二十三，川崎重工占百分之十，IHI占百分之八，日本开发银行分了百分之三，神奈只分到了百分之六。 　　没办法，帮助三菱拿到现代重工是神奈对三菱的承诺。拿到百分之二十三的股份之后，三菱就可以基本确定现代重工第一大股东的地位了，神奈也算是履行了自己当初的承诺。 　　不过，神奈对自己只拿到了百分之六的股份感到很不满意，毕竟自己忙活了这么久的时间这收益也太少了。 　　郑梦伯听了皱了皱眉头说道：“按照协议约定我不能私下出售股份给你们。” 　　现代重工一口气出售了百分之五十的股份，郑梦仲为了保证自己还能控制公司，所以在收购协议中加了一条，神奈等人未经董事会同意不能私下继续收购股份，所以郑梦伯才会这么说。 　　“没有问题，”神奈摇着头，无所谓地说道，“我自己不能收购，可以让别人注册一家新公司从你收购，然后再转让给我。” 　　“就算你这么说……”郑梦伯笑了起来说道，“我可是现代集团总裁啊。” 　　神奈继续收购现代重工的话，那么现代重工就要脱离现代集团，变成一家日资公司了。当着现代集团的总裁公然挖现代集团的墙角，郑梦伯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神奈抱着手臂盯着郑梦伯看了一会儿，然后突然问道：“你还能当多久的总裁？” 　　郑梦伯闻言一愣。 　　“以你的处境，能再坚持两个月就已经不错，”神奈继续说道，“你的兄弟，还有那些董事们都想把你扫地出门，你何必还自作多情，非要以总裁自居？” 　　郑梦伯终于动摇了，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千反田小姐倒是看得很明白……” 　　“如果郑先生愿意出售现代重工的股份的话，我可以用另一家公司的股份来换。”神奈说道。 　　“哪一家？”郑梦伯问道。 　　“现代汽车。”神奈说道。 　　现代汽车目前也面临着收购，不过那边是威廉·林奇等华尔街投资者的主战场。神奈就算参与进去也只能分到一些零碎的股份而已，没有太大的意义，还不如拿现代汽车的股份来换现代重工的股份。 　　郑梦伯也动心了，他现在在集团内已经毫无控制力可言了，如果能够把股权集中到一家子公司之中，那起码可以增强一下自己在一家子公司内的话语权，顺便还能恶心一下自己那个不可一世的哥哥。 　　于是，稍微思索之后，郑梦伯同意了置换股份的提议。 　　与郑梦伯见完面之后，神奈又在韩国停留了十天时间，全都用来“扫货”了。十天之后，与郑梦伯的股份也置换完成了，神奈在现代重工的持股比例达到了百分之十。 　　当神奈离开韩国的时候，千反田商事已经拥有起亚汽车百分之二十三的股份，现代重工百分之十的股份，韩一银行百分之一百的股份，现代摩比斯百分之七的股份，大宇汽车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大宇造船百分之十一的股份，韩亚银行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新韩银行百分之三的股份，浦项制铁百分之六的股份，KB信用卡百分之八的股份，SK海运百分之十一的股份，SK化工百分之六的股份，CJ投资证券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CJ家居百分之七的股份，CJEM百分之一百的股份。 　　从安菲亚那里借来的钱被神奈挥霍一空，甚至还又想千叶银行，日本开发银行借了十亿左右。 　　这些股份的总价值如果放在两年前的话，几乎相当于一百个千反田商事。 　　这一次，千反田家是真的一口气吃成了一个胖子。 第583章 百川版Uber 　　爱瑠比神奈提前了两天返回日本，因为她要赶回去参加期中考试。原本爱瑠只向学校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谁知道却在韩国耽搁了一个半月。 　　爱瑠临走前叮嘱了姐姐，不要忘记给爷爷，妈妈还有千岁他们带些礼物。爱瑠不提这事的话，神奈还真的要给忘了。但即使是记住了这件事情，神奈也不知道该买什么好，挑礼物什么的实在是一件麻烦的事情。考虑了许久最终还是在机场免税店，挑销量好的搜罗了一大堆，拖着大包小包那登机的时候，神奈忽然感觉自己有点像是一名被亲戚朋友委托带货的出国游客。 　　回国神奈并没有坐千家良品的飞机，而是乘坐了大韩航空的航班，虽然自家的飞机坐得比较舒服，但毕竟都是有专门用途的飞机，不可能任凭神奈随意调遣。而且神奈也是大韩航空的股东了，不严谨地说，大韩航空的飞机也能算是她自家的飞机了。 　　和爱瑠一样，神奈没有返回神山市，而是直接在东京羽田机场下了飞机。她倒不是急着回学校上课，而是还有些后续收尾工作需要完成。 　　“你回来了。” 　　一个短发女孩俏生生地站在机场旅客出口看着神奈笑道，那女孩毫无疑问就是百川若叶了。 　　百川上身穿着over 私ze的T恤，T恤的下摆扎在长裤内，腰间还束一条棕色皮带，脖子上戴着两根吊坠，左右手戴了两块款式不同的手表，看起来叛逆却不失可爱。 　　作为屡次登上日本女性恋杂志“最想一起上床的对象”榜单的女性，百川确实是个衣裳架子，别人穿起来再违和的穿衣风格，她也能驾驭得住。 　　可惜了，百川这漂漂亮亮的打扮落在错误的人眼里。 　　在神奈看来，百川打扮得再漂亮也不过是个变态罢了。 　　“唔……” 　　神奈伸出手，百川很自然把大包小包的礼物接过去，抱在怀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神奈揉着酸疼的手腕说道。神奈并没有提前通知百川自己回国的时间，也没有 　　“我打电话问的爱瑠，爱瑠说你今天会回来。”百川说道。 　　“所以你早上就在这里等了？”神奈问道。 　　百川笑了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走出机场的路上，时不时有几个陌生女孩来找百川合影，甚至签名，百川也没有什么架子，几乎有求必应，她只是稍微和那些女孩聊两句，那些女孩就会害羞地红了脸。 　　作为一个企业家，百川倒是被公众当成明星一样看待。她不仅在日本年轻人中备受追捧，甚至在大叔大妈们之中也很有人气，年纪轻轻就是东大的高材生，加密货币的发明者，图灵数字的创始人，日本一个世纪最年轻的千亿富豪，这简直就是“别人家的孩子”的样板啊。年轻人们把百川视作偶像，不仅不会受到父母长辈的反对，甚至还会被鼓励。 　　然而，这些长辈哪里想得到，他们的女儿们只是贪图百川的美色呢？ 　　神奈上了自家来接的轿车，百川也跟着坐到了轿车后排，她抱着大包小包整理了好久才在座位前摆好，说道：“神奈酱买了好多东西。” 　　“嗯，都是伴手礼……”神奈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犹豫一会儿之后，伸手在一只口袋里摸出了一只小盒，丢在百川手里，说道，“呐，这是给你的。” 　　“给我？”百川惊讶地指着自己的鼻子，完全没想到神奈会给她带礼物。 　　神奈瞪了大呼小叫的百川一眼，说道：“不要拉倒。” 　　百川连忙把小盒收起，说道：“要，要的。” 　　神奈确实没有给百川买礼物。那小盒里是一只手机吊坠，是神奈买了一大堆礼品之后，拿购物小票抽奖抽到的。吊坠看起来还算精致，但也不值什么钱。 　　“最近图灵数字在做什么？还在下棋吗？”神奈随口问道。 　　“爱酱的将棋挑战赛已经结束了，相关技术的完善还需要时间，”百川想了想，又掏出手机，说道，“我们最近做了个货运软件……” 　　“货运软件？”神奈疑惑地接过手机。 　　“之前我们在给自卫队做后勤调度系统的时候，给千家良品做电力系统的时候就注意到货车运货返程时常常是空车，这会浪费许多运力和燃油。后来我们做了市场调查，发现运力浪费问题在私营货运企业，或者个体货车司机群体中更加严重，所以就设计了这么一个软件。”百川介绍道，“将货车信息登录到这个软件上，软件可以通过GPS定位货车的位置，然后需要拉货的货主就可以通过这个软件下单，然后软件会自动调用最近的货车，或者顺路且并没有满载的货车来接单运货。” 　　神奈挑了挑眉头，心里有些惊讶，脑中冒出了一串名字“货拉拉”？“运满满”？“货车帮”？百川的脑子还真是不错啊！居然已经能够举一反三，悟到了“互联网+”的一部分真谛了。 　　可惜，还是差了一丢丢…… 　　百川见神奈半晌没有说话，有些惴惴不安地说道：“这个软件还只是一个样版，之后还可以完善……” 　　神奈摆了摆手，说道：“你以前做了物流系统，所以考虑到了货运软件的市场，那么你有没有考虑过客运软件呢？” 　　“嗯？”百川确实没有考虑过。 　　“客运软件的市场可比货运软件大的多。”神奈说道，在她的记忆中Uber可是名列“世界品牌五百强”的巨头公司，而做货运软件的公司则体量都要小得多，这就是市场容量的原因。 　　“你可以尝试先和东京都市圈的出租车司机合作，做一个打车软件出来。”神奈又说道。 　　“嗯，明白了。”百川很信赖神奈的判断，立刻干劲满满地说道。 　　神奈盯着百川看了一会儿，感觉这家伙有点奇怪，好像有点热血上头的样子，不过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那里不对劲。 　　神奈把手机还给百川，然后伸了个了懒腰，靠在车门上打盹，连日奔波已经让她非常疲惫了，再加上赶飞机今天起得很早，没有睡饱，所以神奈闭上眼睛后几分钟便轻轻打起了鼾。 　　百川见神奈已经睡着，便小心翼翼地把那小盒拆开，取出一只粉色的水晶吊坠，系在手机上，爱不释手捧着欣赏了半天，然后又抱在心口幸福地笑着。 第584章 再聚秋会馆 　　位于东京湾海岸上的秋会馆时隔数月再次临时闭馆，习惯了在秋会馆消遣的富家子弟们对此有些不满，但是草间家硬要逐客他们也没办法，谁让秋会馆本来就是草间家的别墅呢？ 　　“草间同学，”神奈向草间朋美打招呼道，“好久不见啊，最近去哪了？” 　　草间朋美哭笑不得地说道：“我一直都在学校啊。” 　　明明是你旷课了半个学期，你还问我去哪里了？ 　　虽然认识了很长时间了，草间朋美还是有些不太适应神奈异于常人的思路。 　　“哦……”神奈点着头，似乎才想起来是自己旷课了，然后便揭过了这个话题。 　　秋会馆虽然对外宣称闭馆了，但实际上内部却是一片繁忙的景象。 　　来自千反田商事，三菱重工，IHI，神户制钢所，川崎重工，三井住友银行，三菱东京UFJ银行，日本开发银行，千叶银行九家企业，由董事，高管，监事，财务等等人员组成的工作组聚集在这里进行着一场规模不小的交易。 　　九家企业在韩国收购了大量股份，这些股份有三星集团的，有现代集团的，有SK集团的，有韩华集团的，有大宇集团的，有LG电子的，有KB金融的……总之，涉及到跨越几十个行业的数百家企业。 　　在韩国“扫货”的时候，神奈就告诉其他八家盟友的代表，不要挑食，见到能收购的优质资产就尽快买下。因为韩国资本市场的开放是很彻底的，以华尔街为首的国际资本不分先后地一拥而入，神奈他们如果不尽快收购的话，那韩国这块大蛋糕转眼就会被人吃得丁点不剩。 　　这就像大学生和舍友一起吃火锅一样，比的就是谁下筷子更快，稍微慢一点那桌上就只剩空盘子了。 　　神奈他们的动作足够快，所以收获颇丰。但现在的问题就是众人所收购的股份太杂了，比如千反田商事购买了一部分大韩航空的股份，这些股份太多零碎，还不到百分之一，并不足以让神奈进入大韩航空的董事会，神奈目前也没有涉足与航空运输业的打算，这点股份对于她来说实在没什么用。比如三菱购买了一部分KCC集团的股份，KCC是韩国最大的化工企业，三菱虽然也是工业领域的巨头，但他们的主营业务不在化工，对涉足KCC的经营兴趣不大。再比如IHI作为一家只会造船的企业却收购了许多KB信用卡的股份…… 　　这些股份对于自家没多少用，但并不表示对别人没用，所以神奈提起九家企业在秋会馆再次碰面，互相交换自家手中的股份。 　　神奈的提议立刻受到了盟友们的一致赞同。 　　“CJ化工七万股，哪一家需要？” 　　“SK海运优先股二十万股！” 　　“浦项钢铁……” 　　秋会馆内热闹得就像是菜市场一样，一家家行业巨头的股票就像是萝卜青菜一样被人叫卖着，买家也像是买菜一样与卖家讨价还价着。 　　听着里面吵闹的声音，草间朋美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冲击得有些厉害，这难道就是强者的世界吗？ 　　“千反田商事这一趟去韩国收获颇丰啊。”草间朋美笑着说道。 　　“还行吧，但也欠了不少钱，”神奈顿了一下，又说道，“现在经济不景气，生意做得越大，风险就越大，像草间家现在这样做做小本生意其实也不错。” 　　草间朋美嘴角微微抽搐。 　　草间家几乎垄断着东京的顶级奢侈品市场，东京的富人圈甚至有一种潜在的说法——草间家是不开实体店的，他们家的人会主动与看中的客户交朋友，然后在轻松愉快的交际活动中给客户推荐一些“小物件”。这样的作风无形中将草间家塑造成了一个“品位”与“上流社会”的衡量标准。——你只有吃得到草间家专供的食材，口袋里有草间家卖的小雪茄，衣柜里有草间家为你定制的礼服等等，你才算是真正的上流人士。如果你很有钱，却没有草间家的人来给你卖东西，那就说明你是个暴发户罢了。 　　这样的草间家在神奈嘴里居然成了“小本生意”。 　　不过，再想到秋会馆里的吵闹声，草间朋美又居然觉得神奈说得很对，与眼前这些人相比，草间家的生意确实是小本生意。 　　神奈说这话其实也是好意，刚才她注意到草间朋美的父亲，草间光太郎看着九家公司的代表叫卖股份时，满脸都是心动的表情，似乎跃跃欲试，想要参与其中。因为这些都是各大行业巨头的股票，价格又便宜得令人发指，实在太过诱人。 　　不过，草间光太郎忽略了一个关键——这九家公司之所以能够一团和气地进行着交易，那是因为他们互相承认对方的能力，就连资本最弱的神奈与千反田商事也已经在韩国证明了他们的实力。草间光太郎现在显然没有资格被这九家公司视作同盟，草间家的资本比起千反田商事也有所不如，草间光太郎如果贸然参与到他们的交易中，很有可能被算计得连自己家底都赔个精光。 　　想要参与到一群老虎的分餐大会中去，那你自己肯定也得是一只老虎，小猫是不行的。 　　“对了，我们草间家找到了一个不错的雪茄货源，千家良品可以帮忙售卖吗？”草间朋美忽然问道。 　　“古巴雪茄？”说起雪茄，神奈就只知道古巴雪茄了。 　　草间朋美摇了摇头，也没有笑话神奈的孤陋寡闻，说道：“是墨西哥雪茄，墨西哥雪茄口味温和，价格也便宜，比较容易被大众接受。” 　　“哦……”神奈点了点头，心中想的却是，草间朋美还真是随时随地都不忘记帮家里做生意呢，嘴里又说道，说道：“我对雪茄完全不了解呢，回头我给你一个小林清哉的邮箱，你把相关材料发给他看看。” 　　草间朋美既然想求神奈帮忙，自然早就了解过了千家良品的具体情况，知道小林清哉是千家良品的现任执行总裁。她刚想和神奈道声谢，但还没说出口就被人打断了。 　　“神奈小姐，董事长请你过去一下。”说话的人是千反田谷佑的秘书。 　　千反田商事这边来开会的依然是千反田谷佑，神奈不像威廉·林奇先生那么精力充沛，所以这些讨价还价的琐事还是习惯于交给手下人处理。千反田谷佑把握大局的战略眼光不行，但办具体的事情还是很踏实的。 　　现在，千反田谷佑让人叫神奈进去，想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第585章 千反田起亚 　　秋会馆二楼的阻隔设施被全部拆除，改造成了一个足以容数百人的会场，而一楼则增加了十来面可移动的隔墙，建成了九间临时办公室。 　　千反田商事所分到的办公室内，千反田谷佑，德比希尔等公司高层都围坐在圆桌边小声讨论着什么——即使加装了隔墙，这样的办公室隔音效果也不行，所以大家不得不压低声音。百川也抱着手臂在一旁饶有兴趣地围观，千反田谷佑知道这位鼎鼎大名的天才是神奈的好友，所以也没有管她。董事长不说话，别人自然也不会贸然请百川离开。 　　神奈推开门，刚走进办公室，千反田谷佑便开口问道：“三井住友银行想要KB信用卡的全部股份，我们卖不卖？” 　　“KB信用卡？” 　　神奈听到这话也皱起了眉头，她已经明白千反田谷佑为什么要叫自己过来了。 　　千反田谷佑没有说三井住友银行开价多少就直接问神奈卖不卖，因为这本来就不是能卖多少钱的问题，而是能不能卖的问题。 　　神奈这一次收购的企业中有两个非常重要的核心，一个是起亚汽车，另一个是韩一银行。这两家企业代表了千反田商事未来的两个发展方向，一个是汽车制造业，另一个是金融业。 　　千反田商事的胃口再大也不可能说两边都照顾到，所以只能二者选其一。选择汽车制造业，那么千反田谷佑就可以和三井住友银行谈谈价格了，选择银行业，那么KB信用卡的股份就暂时不能卖。KB信用卡是韩国四大银行之一的KB金融旗下的子公司，顾名思义它是一家信用卡发行公司，如果保留下来是可以与韩一银行形成协同效应的。 　　这是战略层面上的决策，千反田谷佑虽然是董事长，但也没有发言权，所以只能把神奈叫过来。 　　神奈沉思了许久，忽然问道：“你懂什么是信用卡吗？” 　　“呃，我……”千反田谷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呢？”神奈又转头问德比希尔。 　　“这个，我的话……”德比希尔也支支吾吾。 　　神奈显然不是在问信用卡是什么东西，而是在问他们对于信用卡，甚至银行业有多少深刻的理解，而这个问题千反田谷佑和德比希尔二人是真的回答不来。这个房间内除了神奈以外，金融知识最丰富的大概应该就是百川这个数学专业的学生了吧，毕竟她是做加密货币起家的。 　　“那就把KB信用卡卖了吧。”神奈摊开手说道。 　　从个人的角度上来说，神奈是比较愿意重点发展银行业的，但是问题在于她手下缺少专业人才。千反田商事从未接触过金融领域，千反田谷佑和德比希尔等高层管理人员对相关专业知识也懂得不多。韩一银行现在只有一个空壳子，原班人马已经在破产清算中被裁撤得精光了，没有人自然无法恢复运营，更无法成为千反田商事涉足新领域的踏板。 　　所以，神奈只好暂且搁置了全面涉足银行业的想法。 　　神奈的目光从千反田谷佑等人的脸上一个个扫过去，然后发自内心地叹了口气：“你们这也不懂那也不懂，文化水平也太低了啊，以后有时间去大学里报个班补补课。” 　　千反田谷佑脸颊肌肉抖动，半晌没能说出话来，你这一年旷课十个月的家伙怎么好意思劝别人去补课的。 　　不过，神奈既然已经确定了战略方向，那么千反田谷佑接下来的工作就好办了。 　　既然已经搁置了银行业，那么千反田商事接下来要涉足的新领域自然就是汽车制造业了。 　　千反田谷佑按照这样的思路开始与其余八家公司交易。 　　千反田商事以大宇造船百分之六的股份从三菱重工手中交换到起亚汽车百分之十的股份，以大宇造船剩余百分之五的股份从IHI手中交换了起亚汽车百分之八的股份，以SK海运百分之十一的股份从川崎重工手中交换到了百分之七的股份，以KB信用卡百分之八的股份从三井住友银行交换到百分之五的股份。 　　这样一来，千反田商事对起亚汽车的控股已达到了百分之五十三。 　　神奈端着杯果汁，看着千反田谷佑还在继续与日本开发银行的董事讨价还价。百川从身后抱住了神奈的腰肢，在她耳边小声笑道：“神奈酱，真是有魄力呢……” 　　“为什么这么说？”神奈说道。 　　“现在环境这么差，神奈酱居然想要主动进入汽车市场。”百川笑道。 　　起亚的主营业务是家用轿车，而家用轿车并不是家庭生活的必需品，它的商品性质更接近于奢侈品，也就是说普通家庭必须要手中有余钱才会选择买车。现在全世界的经济环境都不好，哪家手里还能有余钱。 　　之前泰国动乱中，本田的汽车工厂遭到了暴徒的破坏，本田干脆顺势将自家在泰国的工厂给关了，工厂管理层也全部撤回了日本。这一举动一方面是为了规避泰国的动荡局势，另一方面则更是为了缩减产能，减少汽车的产量。 　　除了本田以外，丰田，日产，马自达等等日本汽车品牌也都采取了类似的缩减产能的动作。 　　缩减产能自然是因为市场严重萎缩了，汽车卖不出去了。神奈在这样的关头主动涉足汽车制造业，简直就是逆市而动，所以百川才说神奈是真的有胆魄。 　　当然了，也就是百川会说神奈有胆魄了，如果换成其他人的话，肯定会说神奈“没脑子”都算是文明的了。 　　“当下的市场当然不够景气。”神奈说道，“所以我赌的是三年后，新产品也需要时间开发完善，并且营销推广，三年之后经济开始复苏，起亚的新产品大概也就可以开始销售了。” 　　“新产品？什么产品？”百川好奇地问道。 　　“电动汽车和自动驾驶。”神奈伸出两根手指说道。 　　百川眨了眨眼睛，她对电动汽车没什么概念，但自动驾驶的事情神奈之前与她提起过，所以百川特意去了解过。当时百川还以为神奈只是随口提一句呢，没想到是真的想要去做。 第586章 规划 　　秋会馆会议结束之时，千反田商事已经接手了起亚汽车百分之五十八的股份。日资一共拥有起亚汽车百分之六十八的股份，剩余百分之十在千叶银行手中，如果把那百分之十拿到手，神奈就可以把起亚汽车改名为“千反田起亚”了，不过照顾到韩国民众和韩国政府的情绪，神奈没有这么做。 　　甚至，为了留有一点缓冲余地，盛田和夫来问神奈要不要千叶银行手中的股份的时候，神奈都主动拒绝了。 　　千反田商事如果拿下所有百分之六十八的股份，韩国政府大概要急得蹦起来，不管做出什么卡脖子的手段都不奇怪。但是如果留下千叶银行那一部分股份的话，那么韩国政府接下来的行动目标必然是与千反田商事争抢这百分之十的股份。 　　虽然千反田商事错过了一口吃下所有股份的机会，但也把韩国政府的行动限制在了可控范围之内，其实也不亏。 　　千反田谷佑等人与三菱等八家讨价还价，说得口干舌燥。不过好在九家公司已经合作了两个多月，大家都很了解对方的需求与底线，所以交易进行的效率很高，只用了两天时间，千反田谷佑就与剩下八家公司签订好了八份交易意向书。 　　千反田商事将大韩航空，韩华集团等零散股份全部低价抛售掉了，换取了一笔现金。大股份也只保留了起亚汽车，现代摩比斯，大宇汽车，CJ证券投资，韩一银行，韩亚银行，新韩银行，CJ家居八家企业。 　　趁着千反田商事的董事和高管几乎都在东京，神奈干脆就宣布在秋会馆举行一次高层会议，商讨一下下一步的经营战略。 　　说是商讨，其实就是神奈一个人在说，别人听着就行了。神奈拥有千反田商事的绝对控股权，董事会什么的早已形同虚设了，公司现在的高管也都是神奈提拔的，再加上她强势性格，所谓的高层会议自然就成了神奈的一言堂了。 　　CJ家居被神奈调到了千家良品手中。千家良品的生产与销售网络已经形成了一定的规模，发展形势蒸蒸日上，但它旗下还没有自己的家具品牌。虽然千家良品也售卖过一些小桌子小凳子，神奈设计的兔耳凳在日本甚至一度成为网红产品，但千家良品的生产链只起到了一个加工厂的作用。 　　CJ家居是韩国年产量最大的本土家具品牌，他们有成熟的设计，生产，市场规划，品牌营销体系，这正是千家良品目前所需要的补充模块。 　　神奈计划让千反田谷佑注册成立神山汽车与千反田金融两家公司。 　　韩一银行，韩亚银行，新韩银行，CJ证券投资四家将被整合到千反田金融旗下。虽然已经不打算金融业作为千反田商事下一步发展的重点，但既然已经将这些公司买了下来也是要做好规划的。韩一银行是千反田家目前唯一能够百分之一百控股的银行，可惜只剩下了一个空壳，就连总裁都找不到合适人选。神奈已经让人事部门去联系猎头公司和劳务派遣公司，大量招聘相关专业领域的人才，不过想要恢复韩一银行的正常业务至少也需要一年左右的时间。 　　起亚汽车，大宇汽车，现代摩比斯则被整合到了神山汽车旗下。 　　大宇汽车是韩国第二大汽车品牌，不过这个第二大汽车品牌有点水分。前几年开始，全世界经济不景气，现代，起亚等韩国汽车品牌都采取了收缩战略，唯独大宇汽车还是拼命扩张。大宇汽车公司高层虽然察觉到了经济危机到来的征兆，但是他们认为只要提高开工率，增加销售额和出口就能躲过这场危机。因此大宇不顾自家已经不堪入目的资产负债率，继续大量发行债券，进行“借贷式经营”，企图一口气扩张为韩国汽车业的龙头老大。 　　去年年底，大宇汽车被KB金融公司以欠债不还的理由一纸诉状告上法庭，大宇超过十万亿韩元的巨额负债才被曝光出来，震动了韩国投资界。大宇汽车被迫裁员四千五百名，六十四个营业单位缩减为三十九个，虽然抱住了性命，没有直接进入破产程度，但也元气大伤。 　　《备忘录》签署之后，大宇汽车也不免被国际资本分而食之。大宇位于世界各地的车厂被法国雷诺，瑞典沃尔沃，德国大众，美国通用，福特等等公司瓜分得一干二净。大宇汽车母公司的股份则被通用与福特两家竞拍，最终通用以六十亿美金的价格购下了大宇百分之五十五的股份，大宇汽车成为通用旗下的一个子公司。 　　神奈本来只是想在两家大佬的争夺中捡一点值钱的零碎罢了，但是福特在竞拍中失利之后，居然果断地放弃了它在大宇的所有股份，转头投入了现代汽车的竞购之中。这些股份被维信普惠接手，神奈就这样掌握了百分之四十的股份，稀里糊涂地成了大宇第二大股东。 　　不过，现在的大宇汽车已经被掏空了，世界各地的车厂被卖了个精光，恢复生产都很困难，更不用说是股东分红了。神奈之所以愿意接手这部分股份，完全是因为看好通用汽车的能力，相信这些股份的价值未来会大涨。 　　现代摩比斯则是韩国最大的整车汽车零部件生产商。现代摩比斯以前名叫现代精工，主要产品也不是汽车零部件，而是集装箱，它曾经一度是世界第二大集装箱生产商。直到二十多年前，郑永周的长子，郑梦镐就任现代精工的总裁，他表现出了极大的魄力，独断专行地让现代精工全面转型，舍弃集装箱业务，开始生产整车零部件，形成了现在的现代摩比斯。直到郑梦镐被调职到现代汽车担任总裁的时候，现代摩比斯已经是世界最顶尖的汽车零部件生产商之一了。 　　有着这样能干又强势的大哥做下属，郑梦伯控制不了整个集团也就不奇怪了。 　　会议进行了一整天时间，神奈才宣布散会，一众董事高管陆续走出秋会馆。 　　“呼……”千反田谷佑瘫坐在椅子上，疲惫地揉着太阳穴。 　　“你要注意锻炼身体了。”神奈说道。 　　“这不是锻炼不锻炼的问题，”千反田谷佑停顿了一下，然后又苦笑道，“神奈你也知道，现在公司越来越大，我确实有些心力不足了……” 　　神奈点了点头。千反田谷佑毕竟只是中庸之才，最初千反田商事只有三千多名员工，千反田谷佑的能力还够用。现在光是千家良品就有数万员工了，千反田谷佑从去年开始就感觉很吃力了，头发也白了许多。今后千反田商事的资本规模还会变得更大，也确实是应该给千反田谷佑找一个专业人才当副手或者顾问了，可是这样人才上哪里去找呢？ 　　“我听三菱的董事说，他们那些大企业总是会从国内大学里招聘管理学，经济学教授来公司内当顾问，我们其实也可以学学……”千反田谷佑一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边说道。 　　神奈脑中灵光一闪，然后右手握拳在左手手心一砸，说道：“东大商学院有个很出名的教授，应该是个不错的人选。” 　　“是哪个教授？”千反田谷佑问道。 　　“汤川出云。”神奈说道。 　　“哈？谁？”千反田谷佑以为自己听错了。 　　“汤川出云。”神奈再次说道。 　　千反田谷佑脸色黑了下来，说道：“他确实很出名。” 第587章 试映会 　　千反田谷佑以前所未有的强硬态度反对聘请汤川出云担任千反田商事董事会顾问，言辞激烈，一副誓与汤川不共戴天的架势。 　　原因很简单——晦气。 　　汤川出云名气确实不小，但那可不是什么好名声，全日空，里库路特，第一金融，凡是他工作过的企业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扫把星与二五仔知名传遍了日本四岛，尽管汤川出云的学术能力出众——毕竟是东大的教授，实践经验也丰富——在三家大公司都担任过高管的职务，但日本商界依然无人敢与他打交道，生怕自己被衰神附体。 　　很多生意人都喜欢讲究吉利，千反田谷佑虽然不怎么相信衰神之类的说法，但也不想主动招聘一个劣迹斑斑的家伙。 　　千反田谷佑既然这么不情愿，神奈也没有再逼迫他。毕竟这是在给千反田谷佑找顾问，将来要和顾问共事的人也是千反田谷佑。如果招聘一个千反田谷佑反感的人的话，千反田谷佑不愿意向人家求教，那么顾问的存在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拒绝了神奈招聘汤川出云的想法之后，千反田谷佑告诉了神奈一件事情——神山娱乐的第一部电影《学园都市》已经制作完成了，明天就要在神山市举办试映会。 　　电影？ 　　说实话，神奈是愣了片刻才回忆起来自家还有一部电影在制作的。 　　爱瑠正在考试，连手机都关掉了，肯定没时间去看电影。 　　神奈给百川打了个电话。听说神奈要请她看电影，百川不假思索地就答应了下来，然后陪着神奈一起回到了神山市。 　　试映会在幻想乡游乐园，红魔馆影视大厅内举行。幻想乡游乐园现在已经是一个热门旅游景点了，在岐阜县官方出版的旅游手册中，幻想乡游乐园被评选为“游客必去景点”第一名。 　　红魔馆是幻想乡游乐园今年新建的一座建筑，地面上是使用了大量虚拟现实技术的光影娱乐中心，而地面以下却是一个图书馆。图书馆里收藏了大量奇奇怪怪的书籍，比如皮质封面的魔法书，封面破旧的童话书，不知道哪个时代的航海笔记，还有画着小精灵涂鸦的泛黄碎纸片…… 　　这些藏书是环球文库帮忙从世界各地搜罗来的，没有什么主题内容，也不需要考证什么真实性，总之，只要够奇特就好。 　　今天的红魔馆前异常热闹，一条数百米上的红地毯从馆内一直延伸出来，数百名记者，摄影师，架着长枪短炮排在红毯两边，等待着那些影视明星的到来。 　　等一会儿要到来的明星并不只有《学园都市》的演员和导演们，还会有其他被导演，演员，和电影投资方邀请来观礼的知名人士。邀请来的名人越多，不仅越能够增强试映会的影响力，也越能够显示导演，演员，电影制作方的人脉。 　　“神山娱乐制作的电影？”百川看着红魔馆正面墙上挂着的巨幅电影海报，露出好奇之色，“电影的内容是什么？” 　　“嗯……”神奈想了想，说道，“应该是克隆人吧。” 　　“主演是谁？”百川又问道。 　　“嗯……”神奈看着只写了电影名字的巨幅海报，皱起了眉头，“好像是那个叫什么夏央的女生。” 　　“谷花夏央吗？”百川点了点头，又问道，“导演是谁？” 　　神奈瞥了这家伙一眼，不耐烦地说道：“你哪来这么多问题的？我哪知道导演是谁？我又没看过电影。” 　　《学园都市》，或者说神奈的《银翼•一方通行•杀手》，拍摄只用了四五个月的时间，但后期制作整整进行了一年时间。神奈又不懂怎么制作电影，这工作她插不上手，也就懒得去管了。时间一久，神奈便渐渐忘记了这部自家投资了两亿多美金的电影。 　　“导演是园田准一先生啦，”千棘拿了三瓶牛奶咖啡过来，给神奈和百川一人分了一瓶，说道，“若叶姐你不用问神奈了啊，她说不定连园田准一是谁都不知道。” 　　果然，下一秒神奈便问道：“园田准一是谁？” 　　千棘与百川对视一眼，然后摊开手，耸了耸肩。 　　不过，神奈其实对园田准一到底是谁也没什么兴趣，很快又转头问起了另一个问题：“小菁呢？她怎么没来看电影？” 　　千岁今天需要上幼稚园，小家伙最初还不情愿去上学呢，结果去了一趟之后，就爱上了和小伙伴们一起上课，玩游戏的幼稚园生活。今天神奈本来是想叫千岁一起来看电影的，结果千岁宁愿去上学，也不愿意来游乐园。 　　雅子则是因为最近有竞选活动，她还是想连任一下神山市市长的，所以没空来出席试映会。 　　王菁最近一直在千反田安保射击俱乐部训练，晚上就住在千反田家，神奈叫千棘来看电影的时候，也给王菁发了个信息。按理说，她训练也不是很忙，应该会有时间来看电影的吧？ 　　“神奈酱不知道吗？小菁去韩国了呢。”千棘指指韩国地方向了。 　　“诶？去韩国了？”神奈惊讶地说道，“她去韩国干嘛？旅游吗？现在韩国这么乱……” 　　“旅什么游啊？”千棘哭笑不得地说道，“当然是去参加奥运会啊。” 　　“奥运会？”神奈惊讶地说道，“小菁不是国家队队员吧？” 　　“她不是国家队队员，但也是国青队队员啊，”千棘解释道，“华国国青队那边对小菁很好呢，教练专门邀请她去观摩韩国奥运会的正赛呢。” 　　“哦……”神奈点了点头，看来华国那边是真的把王菁当成了下一代种子选手培养了。 　　这对于千反田安保来说也是好事，毕竟王菁也是千反田安保射击俱乐部的签约运动员，俱乐部和她签了十五年的商业经济合同。如果王菁将来能够拿一块奥运会金牌回来，那一定回身价暴涨，只要运营得当光是广告费就能够让千反田安保赚得彭满钵满了。 　　“快看，有人来了。”百川忽然戳了戳神奈的手臂，说道。 　　神奈回国神来，顺着百川视线的方向看过去，发现一辆黑色的保姆车沿着红毯一路开到了红魔馆门口，然后车门打开，一个衣着华丽的女星从车上款款走下。 　　“哇，好漂亮啊！” 　　“影后啊！” 　　“那手镯是代言的香奈儿吗？” 　　周围快门的声音，咔嚓咔嚓响成一片。 　　神奈看着那轿车，情不自禁地啧了一声，她进游乐园大门的时候都被保安拦了下了车呢。 　　这车是谁让开进园来的！ 　　面子这么大的吗？ 　　神奈脑子里忿忿不平地想着与周围人截然不同的内容。 第588章 红毯 　　《学园都市》这部电影在日本非常受关注。 　　《日本有史以来投资最大的电影》——读卖新闻。 　　《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国产大片，日本电影市场的搅局者来了》——产经新闻。 　　《新公司，大场面，日本第一部特效大片表现将如何？》——映画艺术。 　　《3亿美金投资！影后担任配角！这是一部什么样的电影！》——周刊文春。 　　…… 　　实际上《学园都市》的投资只有两亿六千万美金，不知怎么就被八卦杂志吹嘘成了三亿美金了，不过两亿六千万美金对于日本电影市场来说也已经相当震撼了。 　　日本电影的制作成本一般都不大。真人电影2~3亿日元属于正常情况，投资超过十亿日元的就是能够算作“大片”了。反而是动画电影的平均成本会高一些，吉普力工作室的电影成本可以达到40~50亿日元，《最终幻想》成本达到了一亿四千万美金，不过这是美日合拍的电影，不属于纯粹的日本国产电影。 　　这样一对比，《学园都市》的两亿六千万美金投资就太过扎眼了，连好莱坞都很少见这么大投资的电影。 　　《学园都市》的制作成本如此高，其实很大程度上是神山娱乐本身的问题。神山娱乐本身没有制作电影的经验，也缺少相关的人才和设备。导演，演员，编剧，摄影师甚至化妆师，都需要制片人宫泽丸一个一个上门去联络挖人。特效就更不用说了，神山娱乐上上下下没有一个懂特效的人，为了制作特效，不得不收购了数字领域，为了制作一部电影收购一家特效公司，这个成本想不高就都不行。 　　巨额投资带来的第一个好处就是关注度足够大。 　　栗原忍是戛纳影后，今年二十六岁，她当初拿戛纳影后的时候才二十岁，被称为最年轻的影后。栗原忍称为影后之后就一直都在好莱坞混，走的是国际影星的发展路线，只在去年回国拍了一部大河剧，担任了宁宁的角色。不过，大河剧是NHK集中力量打造的门面，现在已经是日本文化的一个标志了。神山娱乐是一家游戏和动画公司，影视制作方面和NHK没法比，如果不是两亿六千万美金的巨额投资，哪里能请得这种级别的电影明星。 　　栗原忍一边笑盈盈地与接着招手，一边从红毯上款款走过。 　　“叔叔来了。”千棘勾勾神奈的手指说道。 　　神奈回过神，这才注意到千反田谷佑已经来到了自己身后不远的地方。 　　千反田谷佑来的方向与栗原忍不一样，他是从员工工作区出来的，身旁跟着神山娱乐几个管理层人员，其中就有《学园都市》的制片人宫泽丸。一行人虽然人数不少，但都穿着游乐园的工作服，胸前戴着员工胸卡，非常低调，如果不认识千反田谷佑的话，神奈也会把他们和游乐园的工作人员搞混。 　　“神奈酱来了啊，”千反田谷佑笑着说道，“我听爱瑠说今天东大要期中考试，我还以为你没时间来看电影呢。哦，百川小姐也来参加试映会了？真是多谢支持了。” 　　百川若叶的名气比一般的偶像还要大，她随便在观众席上露个脸都是不错的宣传材料。 　　“没什么，”百川连忙摆手，笑道，“我本来就喜欢看电影。” 　　“那个影后在电影里演什么角色？”神奈开口便问道。 　　“栗原小姐在电影中出演的是木山春生。”制片人宫泽丸立刻回答道。 　　“木山春生是谁？”千反田谷佑看着宫泽丸问道。 　　神奈撇撇嘴，敏锐地把握住这个机会斥责千反田谷佑道：“木山春生可是电影中的一个重要配角，你连电影中有哪些人物都不清楚，也太不尽心了吧？” 　　百川若叶掩嘴轻笑。 　　千棘已经想翻白眼了，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日本电影史上投资最大的电影”被外界炒得沸沸扬扬，但是作为实际投资人的神奈和千反田谷佑压根就不了解这部电影的实际情况。 　　神奈早就把《学园都市》的制作忘到脑后了，千反田谷佑其实和神奈也差不多。 　　神奈不知道怎么制作电影，千反田谷佑更不知道，神奈至少提供了“学园都市”这个创意和整个剧本的故事框架，还算是给电影做了一些直接的贡献的。千反田谷佑呢？他从头到尾都插不上手，只能偶尔问问电影的制作进度。 　　之所以是“偶尔问问”，是因为千反田谷佑太忙了，千反田谷佑的日常工作比神奈还要繁重得多。最近的重中之重自然是千家良品的全球化扩张，千反田谷佑为此累得白了头发，否则韩国也不会短时间内就多出三十多家千家良品门店。千家良品开新门店可不是买个门面商铺就行的，还需要将电力系统铺设过去，工程量非常浩大。 　　除了千家良品之外，还有幻想乡游乐园的二期工程，将神山市市区改造成学园都市的大型工程，神山娱乐几部动画的制作，新射击游戏《东方非想天则》，网页游戏《舰C》的上线，与三菱重工合作的超级战列舰大和号的建造工作，东帝汶海滨公园的规划工作，千反田安保驻防东帝汶的事宜…… 　　这些棘手的工作都需要千反田谷佑一一过问，如此一来，千反田谷佑也就没有多少精力放在一部电影上面了。 　　“我们先一起进去吧。”千反田谷佑指指红魔馆的大门说道。 　　“好！”千棘立刻说道，她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去找栗原忍要签名了。 　　千反田谷佑一行人并不打算走红毯，而是打算沿着红魔馆大门两边的走廊进去。这很符合神奈的心意，想到走红毯要被这么多记者像看动物一样围观，神奈就觉得毛骨悚然。 　　然而，可惜的是，记者们的眼神很尖，神奈他们这群人中又有一个无法被媒体忽视的存在。 　　神奈她们快要进入大门的时候，记者群体中忽然骚动了起来。 　　“百川若叶！” 　　“快看，快看，百川若叶啊！” 　　“百川若叶也来了！” 　　“那个天才百川……” 　　眼看着记者们就要围上来，百川笑着朝记者们挥了挥手，想让大家冷静一点，遵守秩序。 　　忽然，神奈伸出手在百川的腰间推了一把。 　　百川轻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朝记者们走出了两步，然后立刻便被记者们包围了。 　　神奈趁此机会，安然走入了红魔馆。 　　PS：作者努力更新啦，各位大老爷点赞，投票，打赏来一波呗~~~ 　　PS2：月底啦，各位老爷的月票不投的话可就要过期了哦QAQ。 第589章 反恐 　　“治安状况有些好转，但还是无法彻底解决问题……” 　　千反田谷佑一边往放映厅走着，一边向神奈介绍着东帝汶的状况。 　　上一次千反田安保驻东帝汶雇佣军军营遭遇卡车撞击引发的爆炸并非偶发事件，东帝汶总统弗佩已经向千反田安保证实，东帝汶国内确实存在着一个抵抗组织，名为“祈祷会”，上一次爆炸事件就是祈祷会策划的一场袭击。 　　幸运的是，祈祷会的人没想到日本人非常讲究生活质量，新建的房子甲醛超标，不会住人，所以没有直接炸死任何一个士兵。 　　不幸的是，千反田安保的雇佣军全都是没有上过战场的菜鸟，从未经历过铁与火的考验。巨大的爆炸震动了整个军营，新房在爆炸中熊熊燃烧，于是菜鸟们吓傻了，于是便有人稀里糊涂地开枪了，于是数千人的军营枪声响成了一片。 　　最后统计表明，六名雇佣兵士兵重伤，二十五人轻伤。重伤者中，四人是被自家的流弹打伤的，两人是自己从楼上跳下逃生时摔伤的。轻伤者则几乎都是黑灯瞎火中在楼梯上摔倒，并踩踏造成的。 　　非常丢人…… 　　事后，千反田安保加强了东帝汶驻军的安全建设。驻军军营的围墙加装了三层扛冲击的钢丝网，两层十毫米的防弹钢板，墙后还有一层液压缓冲结构，这是三菱帮忙设计的。三菱集团旗下的工程师保证，现在这墙别说什么卡车了，就算是火车头撞上来也能被挡住，甚至弹回去。 　　千反田安保还从三菱重工购买了十辆装甲越野车，从德国克劳斯·玛菲公司购买了五辆美洲狮步兵战车，用于治安巡逻任务。白天巡逻三次，晚上巡逻四次，在美洲狮的三十毫米机关炮的威慑下，好几个不可一世的“村霸”与“黑道大佬”都灰飞烟灭了。 　　可惜，目前千反田安保依然没有抓到“祈祷会”的首领，无法将这一恐怖组织连根拔起。 　　“让一让，让一让……” 　　神奈正与千反田谷佑说着话，又有几个明星被众人簇拥着走进了红魔馆，当先最前面一人是个身材矮胖的中年人。 　　“那位是园田准一导演。”制片人宫泽丸殷勤地为神奈和千反田谷佑，介绍道，“园田导演曾经获得过戛纳电影节最佳导演奖，柏林国际电影节最佳原创剧本奖，威尼斯电影节最佳纪录片奖，福冈亚洲文化奖，日本电影学院最佳导演奖，最佳影片奖，最佳动画电影奖……” 　　“园田导演果然很厉害呢。”千反田谷佑对园田准一还是有一丁点了解的，毕竟是日本一线导演。 　　“他拍过什么电影？”神奈就一点都不清楚了。 　　宫泽丸一口气报了十来个电影名称。 　　“哦……”神奈点着头，说道，“一个都没有听说过呢？” 　　宫泽丸嘴角微微抽搐，没有听说过你怎么一副恍然大悟地表情啊！ 　　不过，对方是老板，宫泽丸只好耐着性子，脸上带着笑容说道：“因为主要都是文艺片，虽然艺术性很高，但受众面比较小，神奈小姐没看过也很正常，我其实也只喜欢其中的一部分……” 　　“文艺片导演？让他负责我们的电影合适吗？”千反田谷佑问道，就算他对制作电影一窍不通，也知道文艺片和商业特效大片不是一个路数。 　　宫泽丸的笑容更勉强了。园田准一自然是拍过不少商业片的，甚至他一半的作品都是商业片，如果不是这样宫泽丸也不会找他来当导演。宫泽丸之所以说园田的作品主要是文艺片，完全是为了给神奈打圆场。 　　话说出了口，自然不能转头就改，宫泽丸只好换了个解释：“园田导演擅长讲故事，他讲故事的能力是受到国际上的承认的。或许，园田导演在大场面营造，节奏把握，特效制作方面有些不足，不过我们找到了好莱坞的大卫·塔伦担任副导演，詹姆斯·帕森担任特效部分负责人。” 　　大卫·塔伦是好莱坞早已成名的商业片导演，不过正值当打之年却因为吸毒，出柜，性侵丑闻等烂事而受到美国公众谴责，否则也不会被宫泽丸请来日本当区区一个副导演。 　　詹姆斯·帕森是好莱坞新锐导演，对前沿电影技术有着独到的见解，他属于神奈收购数字领域的“赠品”。詹姆斯·帕森是数字领域的大股东之一，如果没有千反田商事出手，詹姆斯·帕森就破产了。詹姆斯·帕森出于还人情的目的，所以便负责了《学园都市》特效部分的监制工作，他对特效技术和数字领域都很熟悉，做起事情来也算是轻车熟路。 　　千反田谷佑也知道自己对电影是门外汉，听到宫泽丸自信满满的口气，所以也没有再说什么。 　　宫泽丸带着千反田谷佑和神奈走入了放映厅，因为几人不愿意吸引太多关注，所以宫泽丸特意给他们安排了最后排的座位。 　　安排好座位之后，宫泽丸作为制片人还要与演员和导演们一起参加影片宣传节目，于是便提前离开了。 　　明星们陆续进入放映厅，神奈注意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那是一方通行，或者说铃科百合子的演员，谷花夏央。不过，谷花夏央并没有看到神奈，她正忙着接受一名知名影评人的采访。 　　神奈抱着手臂，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明星和影评人们逐渐就座，放映厅内的灯光暗了下来。 　　神奈忽然说道：“东帝汶一共才只有百多万人吧？” 　　“呃……”千反田谷佑不知道神奈为什么这么问，回忆了片刻之后说道，“应该是的。” 　　“督促一下东帝汶政府，尽快开始人口普查，给所有公民编制户籍，发放身份证，”神奈说道，“一共才一百来万人罢了，我就不信这样还筛不出一两个可疑目标。” 　　千反田谷佑眼睛一亮，赞道：“好主意啊……” 　　正前方的大银幕亮了起来，神山娱乐的第一部电影《学园都市》开始放映，神奈也稍微坐正了身子。 　　神山影视的logo首先映入眼帘，一只叼着碧绿草叶的雪白兔子从屏幕的边缘蹦出来，跑到屏幕中央，转头看了一眼观众们的方向，然后露出了非常人性化的“吃惊”的表情，似乎非常惊讶会有这么多人在看自己。 　　“哈？这是……”神奈一开始就被惊到了。 　　千反田谷佑也露出了笑意。 　　“这是尼尼吧？”千棘小声说道。 第590章 第一部电影 　　神奈也是看过TV动画版《魔法禁书目录》与《某科学的超电磁炮》的，电影《学园都市》的人物设定与学园的景观设计也是她提供的。 　　然而，《学园都市》的风格还是与神奈所预想的截然不同。 　　电影一开场便是大雨中的打斗，漆黑的夜幕之下，身穿一身黑衣，带着白色棒球帽的银发“少年”站在一群对手之中，雨水沿着帽檐低落，在地面溅起一串水珠。 　　这画面让神奈有一种看到了《一代宗师》的感觉，然后神奈的感觉便被一定程度上证实了。 　　电影的第一场动作戏开始，银发“少年”的动作迅猛凌厉、拳拳到肉，流畅刺激真实。一名人高马大的敌人被少年一脚踢断膝关节的时候，神奈仿佛听到了骨骼断开的咯咯声。 　　神奈诧异地张着嘴：“这……这是华国的武打片吧？” 　　千反田谷佑听到了神奈的声音，小声对神奈说道：“宫泽丸请来了华国的武术指导。” 　　“难怪了……”神奈说道。 　　日本电影电视中不是没有打戏，战国，武士，忍者都是日本影视产品中非常热门的元素，这些元素必然都会伴随着大量的动作戏，只不过日本影视中没有如此华丽的打戏。打戏与打斗不同，它不仅要打得看起来真实，还要打得看起来漂亮，所以武术指导这个职业应运而生。全世界最好的武术指导都来自于华国，这些武术指导在好莱坞也很受欢迎。 　　第一场动作戏也并不是只有动作。既然是学园都市内的战斗，那肯定要有超能力。包围银发少年的对手们都是超能力者，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超能力，当那个被踢断膝关节的高大敌人在疼痛的吼叫中变成一只两米多高的黑色大狼的时候，全场都发出了一阵骚动声，因为那画面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强了。 　　神奈也不由赞叹。数字领域不愧是曾经的全球四大特效公司之一，虽然差点破产了，但技术依然是在的，就连黑狼由痛苦转换到凶厉的表情都刻画得惟妙惟肖。 　　一场打斗结束，神奈与千反田谷佑的心情都镇定了许多，他们没时间管电影的制作过程，但并不表示他们希望这部电影打了水漂，毕竟这是“学园都市”系列IP的开篇之作。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有这种水平的开场打戏和特效，那就表示不管电影的剧情讲得怎么样，至少视觉效果上已经做到了令人满意的一流水平。 　　打戏结束，主线故事才缓缓揭开。那个银发“少年”就是主角一方通行。《学园都市》电影的故事框架是神奈模仿《银翼杀手》改编出来的，一方通行的身份自然也就成了一个专门为学园某个官方机构“处理”非法人造超能力者的杀手。 　　故事背景中，人造超能力者的技术已经相当泛滥，很多合法与非法的官方机构都在研究人造超能力者用于各种领域，商业，农业，工业，甚至战场都可以见到人造超能力者的存在。电影开篇那场打斗，一方通行就是在捣毁一个名叫“狼”的制造人造超能力者的恐怖组织。 　　因为一头标志性的银发和任务零失败率记录，一方通行在地下世界获得“银翼杀手”的称号，令那些黑帮与恐怖组织闻风丧胆。 　　要说，谷花夏央作为一个演员还是很敬业的。 　　编剧组在讨论世界观设定的时候，曾经告诉过神奈，他们打算在“学园都市”超能力体系中增加一个类似于火影世界的查克拉的设定。和查克拉一样，超能力者的超能力来源也是肉体能量与精神能量的混合，这样一来超能力者就能够通过不断的锻炼来提升自身的能力了。 　　神奈同意了这种设定。因为有了超能力者可以锻炼提升自身的能力这样的设定，今后“学园都市”系列出续集的时候就可以塑造出一些努力，勤奋，然后获得成功的正能量主角。这样的主角才会更受未成年人的家长，老师们的欢迎。 　　根据这个设定，一方通行就不可能是纤细瘦弱的形象了。 　　为了美观，一方通行不能塑造成一个肌肉兄贵，但肯定要健康，强壮，有肌肉。 　　完成任务回家之后，谷花夏央有个冲澡的戏份。为了对一方通行的性别保密，镜头特意没拍谷花的胸部，而是锁定了谷花夏央的腹部，那健美的腹肌与马甲线，看得现场很多女观众都咽口水了。 　　这健美的身材不是特效制作的，或者化妆师画出来的，而是谷花夏央自己练出来的。 　　谷花夏央的戏份只拍了四个多月，但拍摄之前谷花却接受了两个月的健身训练和武打训练。 　　电影中的动作戏也基本都是谷花自己上场，除了一些超高难度，实在做不到的体操动作，才会使用替身或者特效代替。 　　视觉效果一流，故事也不差。 　　按照好莱坞商业片的节奏，一方通行完成了捣毁恐怖组织“狼”的任务，正在家里咸鱼的时候，忽然学园都市内发生了爆炸。然后一方通行被他从属的组织一个电话叫了回去，安排了一个新任务——某个研究机构逃出了三个克隆超能力者，一方通行要去把她们“处理”掉。 　　这三名逃跑的超能力者名叫御坂10031，御坂10032，御坂10033。 　　虽然资料上是三个小女孩，但一方通行完全没有犹豫就接受了任务，因为人造人没有灵魂的，或者说没有感情的，它们只是一堆会运转的蛋白质——这是这个世界主流价值观公认的事情。一方通行也杀过很多人造超能力者了，这些人造人确实看起来像是一群没有感情的机器，所以一方心底也不是很喜欢人造人。 　　“不喜欢”已经很温和了，实际上普通人大多都很厌恶人造人，人造人与普通人如此之像，但因为毫无表情，与情绪波澜，所以看起来又如此不像人。 　　机构并不只派遣了一方通行这一个杀手，但一方通行的业务最为熟练，根据地下线人的情报，比其他人都先锁定了目标。 　　然而，在追杀御坂三姐妹的过程中。一方通行却渐渐发现，这三个女孩会笑，会哭，会喜悦，会恐慌，会照顾自己的同伴，甚至会为了同伴牺牲自己。这与一方通行一直以来听到的说辞截然不同。 　　当见到御坂10031为了掩护自己两个妹妹逃跑，主动迎向另一个杀手的刀锋的时候，一方通行迷惑了，自己杀的真的是人造人吗？或者说，人造人真的没有灵魂吗？ 　　于是，一方通行一边假装追杀着御坂们，却频频对御坂们手下留情，一边又开始调查事情的真相。然而，一方尚未调查出人造人的真相，却震惊地在人造超能力者档案库中发现了一份自己的档案。 　　名称：一方通行。 　　种族：人造人。 　　…… 　　一方通行拿到了这一份档案之后，呼吸都停滞了，然后，经验丰富的杀手立刻察觉到了危险，并开始了逃生之旅。 　　机构果然也派来了大量杀手追杀一方通行，一方通行击退了一波又一波的追杀者。因为对手是人类，从未杀过普通人的一方通行并不愿意痛下杀手。 　　一次又一次超能力战斗中大楼倾倒，桥梁断裂，大地塌陷，场面气势恢宏，让观众们感觉酣畅淋漓。神奈也很满意，因为她知道电影中几乎整个学园都市都是用特效做的，这样看来钱确实被花到位了。 　　最终疲于奔命的一方通行还是遭到了暗算，他在一家破旧的旧旅馆中睡觉的时候，有杀手通过通风管向卧室内注入了一氧化碳。一方通行险些丧命之际，御坂10032与御坂10033将他背出了卧室，逃跑的时候御坂10033死在一头宛如房屋一样大小的巨狼爪下。 　　于是，一方通行与御坂10032踏上了共同逃命，并且寻找真相的道路。 　　路途中，御坂10032被一种古怪的攻击偷袭死去。 　　御坂10032死去的场面非常凄美，她站在淅淅沥沥的雨夹雪中，怀中抱着一只白色的鸽子，一道道无形的利刃不断割开她的衣服与皮肤，血珠与雨丝一起飞舞着。御坂10032稚嫩而木讷的小脸因为疼痛而轻轻抽.动着，眼中有留恋，有迷茫，有痛苦，也有死前的释然。 　　“御坂为什么必须要死啊……” 　　御坂10032临死前的这句话让一方通行的情绪彻底崩溃了，他开始对那些人类超能力杀手大开杀戒。 　　那头巨狼原来正是恐怖组织“狼”的首领，他不仅能够变成一只十来米高的巨狼，还能够在空间中随意移动，御坂10032和御坂10033都是死在了他的手中。 　　最终一战就在一方通行与恐怖组织“狼”的首领之间爆发了，一方通行最初不知道对手的能力，而巨狼却掌握着一方通行的所有资料，一方通行因此深受重伤。 　　主角嘛，肯定是会在生死之际杀死敌人，获得胜利的。不过，这并不妨碍众人看得心潮澎湃。 　　最后一方通行躺倒在血泊之中，漫天纷飞的大雪渐渐掩盖住周围的尸体与血迹的画面也很唯美。 　　最后一帧画面放完，放映厅内的灯光亮起。 　　观众们不约而同地起身鼓掌，哗哗的掌声经久不息。 　　千反田谷佑看了神奈一眼。 　　“还不错。”神奈说道。 　　千反田谷佑笑了笑，便也与神奈一起站起身鼓掌起来。 第591章 野蛮生长的香霖集市 　　《学园都市》完成度非常高。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未来可以获得多少票房，但神奈已经满足了。因为这部剧情，特效，打斗，音乐各方面都超过了及格线的电影帮神奈证明了一件道理，那就是——砸钱是能够砸出好电影的。 　　神奈不懂电影制作，千反田家也没人懂电影制作。对于电影业来说，他们就是煤老板，狗大户，没什么文化，有的只是钱。神奈把“学园都市”系列IP的切入点选择为电影，但如果砸钱也做不出好电影的话，那问题可就大了。 　　砸钱做不出好电影的例子不是没有，隔壁华国大陆就是一个例子。经济繁荣之后，大量热钱涌入华国电影业，结果呢？烂片横行，大银幕上满是毫无演技的演员，五毛钱的特效，以及莫名其妙的故事。于是有人说是“资本强.奸了华国电影”，这说法其实并不公平，你看，拍烂片的导演，演员，影视公司都赚得彭满钵满啊，心情不要太好啊。 　　明明大家都很爽，凭什么说是谁强了谁？ 　　《学园都市》的导演，演员们轮流上场与观众们见面，并且致感谢词，感谢大家来看电影，宣传电影什么的。 　　第一个发言的自然是导演园田准一，第二个是出演主角谷花夏央，接着就是出演配角御坂的小演员了。 　　神奈这才知道小演员名叫安达茜。和谷花夏央一样，安达茜也是童星出身，虽然现在才十三岁，但实际上已经有八年艺龄了。 　　“这个安达茜和我们签艺人合同了吗？”神奈问旁边的千反田谷佑道。 　　“不清楚呢。”千反田谷佑摇头道。 　　问了也白问，神奈撇撇嘴，然后又说道：“回头让人务必把这个安达茜签下来。” 　　“好的，明白了。”千反田谷佑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既然“学园都市”是一个系列IP，那就肯定不会只有一方通行一个主要角色。其实，在神奈的计划中，“学园都市”系列推广优先级最高的角色应该是超电磁炮。 　　不过，电影《学园都市》是一部试水之作，贸然将御坂美琴拿来做实验并不划算。而且，先拍一方通行的故事也有为超电磁炮选角的意思，御坂是超电磁炮的复制体，拥有一样的相貌，适合出演御坂的演员，至少在形象上也会适合出演御坂美琴的。 　　况且，安达茜的演技确实不错。御坂10031，御坂10032，御坂10033这三个角色都是由安达茜出演的，一人分饰三角，但安达茜很好地把握到了三个角色的细微区别，御坂10031的担当，御坂10032的天然呆，以及御坂10033的活泼都被表现得极好。 　　看来，八年的演员生涯给小姑娘积累了不少演艺经验。 　　“我得去堵门要签名了。”千棘小声在神奈耳边说道。 　　“那就一起出去吧。”神奈第一个起身说道。 　　千棘打算要的影后栗原忍的签名。每个演员轮流致辞之后，只会有导演和几位主演留下来继续回答观众的问题，而其他人可以直接离开，栗原忍在电影中只出演了一个露过两三次面的配角，属于那种讲完话就能离开的角色，所以千棘打算现在就去放映厅门口堵着。 　　神奈，千棘与百川一起从后排溜出了放映厅。 　　结果，神奈刚走出放映厅就遇到了从洗手间回来的谷花夏央。 　　谷花夏央看到神奈，眼睛一亮，抓着裙子，朝神奈小跑过来。 　　神奈看谷花夏央这火急火燎的样子，感觉有些奇怪，然后又看着谷花的长裙和高跟鞋，有些担心她会不会来一个平地摔。 　　好在平地摔的情况并没有发生，谷花夏央顺利跑到了神奈的面前，然后从手提袋里掏出了手机，打开一个软件，递到神奈的面前，说道：“千反田小姐，你看，这一次调整太不合理了啊，东风谷早苗的伤害已经爆表了，如果再增加她的护盾，这让别的角色怎么玩啊？这垃圾策划，神山娱乐可以开除他了啊……” 　　神奈没想到谷花夏央居然是来找她说游戏的。谷花的手机界面上显示着《东方非想天则》的更新日志，今天这游戏刚刚进行了一次平衡性更新，但这次更新似乎让谷花夏央感觉非常愤怒。 　　虽然《东方非想天则》已经上线两个月了，但是神奈一直没有时间体验一下自家制作的新游戏，所以对于谷花夏央杀一个策划祭天的建议，神奈也没有置评。吸引了神奈注意力是另一个东西…… 　　“你这是什么软件？”神奈问道。 　　“诶？”谷花夏央愣了一下，用更奇怪的语气说道，“这个吗？这就是香霖集市啊？” 　　“香霖集市？”神奈惊讶地接过了谷花夏央的手机，好奇地操作起了这个软件。 　　香霖集市，就是RPG游戏《东方幻想乡》的那个衍生交易平台。以前，《东方幻想乡》没有充值端口，让神奈很不满意，所以让人开发了香霖集市这个平台用于交易《东方幻想乡》的一些游戏装备和饰品。后来，除了游戏装备和饰品，一些玩家制作的《东方幻想乡》的衍生小游戏也开始在香霖集市上出售。 　　去年年底，有个资深玩家制作了一款西幻风格的独立游戏，但是缺少发行渠道，所以找到了神山娱乐，希望自己可以利用香霖集市的平台来发行他的独立游戏。 　　神奈听说了这件事情，感觉将香霖集市发展成一个公开的游戏发行平台似乎也不错，于是就让神山娱乐那边批准了那件事情，甚至可以主动联系比较有名气的游戏制作公司，让他们来香霖集市销售自家的游戏。 　　当时，神奈只是提了一嘴，没想到神山娱乐工作做得这么快。这才半年时间而已，就连香霖集市手机端APP都已经开发出来了。神奈随手翻了翻，香霖集市内的游戏已经相当丰富了，既有大型游戏公司的游戏库，也有那些不知名的野生工作室的独立游戏，神奈拉了几次也没有把列表拉到底。 　　另一个时空的steam发展得都没有这么快吧？神奈心中感慨了一句，然后把手机还给了谷花夏央，说道：“晚上要不要来我家打游戏？” 　　“去你家打游戏？”谷花夏央有些惊讶，但还是问道，“玩《非想则天》？” 　　“嗯，”神奈认真地点头道，“我超厉害的，带你上分！” 第592章 探望 　　香霖集市的快速发展证明了一个真理，那就是经济大萧条的情况下，文化产业会迎来前所未有的繁荣。 　　神奈让人查了一下后台的数据，香霖集市尽管去年年底才开始转型成为一个公共游戏发行平台，但却已经拥有七千多款游戏，五百多万用户了。 　　当然这样的发展速度也得益于神山娱乐放养式的宽松政策。一个游戏开发者只需要在香霖集市实名注册一个商家账户，然后缴纳两万日元的保证金就能够售卖自己的任何游戏了。开发者销售游戏的收入，香霖集市不抽取任何提成，如果开发者两年内没有违法违规记录，两万日元的保证金也会退还。也就是说，对于一个普通的独立游戏制作人来说，香霖集市几乎等于是免费的。 　　除非，某个开发者的商家账户销售额超过三十万日元，那他才需要每月缴纳五千日元的管理费。然而，这也很优惠了，每月五千日元的价格其实和只收服务器电费差不多。 　　当然，这样粗放的管理方式也存在许多问题。比如，香霖集市从不会对商家的游戏进行审核。游戏开发者注册了账户之后想卖什么游戏就卖什么游戏，当游戏被许多玩家共同举报之后，香霖集市才会将游戏下架，或者直接查封游戏制作人的账户，美其名曰“消费者共同审核模式”。 　　这种做法就导致了两个不太好的结果。 　　一是，有些不理智的玩家会集体恶意举报某个游戏，香霖集市又从不审查，反正游戏的累计举报人数超过了某个阈值，就必须要下架，所以就难免会冤枉一些游戏开发者。 　　二是，小黄油的泛滥。虽然日本允许成人游戏的存在，但对网络平台销售成人游戏还是存在着严格限制的，香霖集市原则上不允许销售成人游戏，但是因为没有人工审核程序，所以总是有商家换一张正能量的封面，就开始偷偷卖小黄油。香霖集市主张的“消费者共同审核模式”遇到小黄油就失灵了，很多消费者不仅不会主动举报小黄油，甚至还主动帮小黄油打掩护！ 　　小黄油的评论区里常常充斥着，诸如：“这个射击游戏很刺激呢！”，“游戏性与艺术性并重，适合家庭聚会时玩，我侄子很喜欢！”，“非常有教育意义的游戏，发人深省！”之类的评价。 　　香霖集市负责日常监管工作的管理员只有三人，三个人三班倒，工作真的很累，看到这样的评价，一不注意自然就跳过了。 　　世道沦丧，人心不古啊…… 　　不过，这真的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人工审核太费钱了，香霖集市本来就不盈利，公司高层还不重视这个项目，没有给项目组足够的拨款。神奈只是随口提了一句，香霖集市可以从《东方幻想乡》独立出来，作为一个公共游戏发行平台运营，公司高层也照做了。然而，他们并没有意识到香霖集市本身存在的潜力，依然把香霖集市当成“东方”系列游戏的一个伴生产物来对待。在这样的情况下，香霖集市项目组还能把手机端APP开发出来，也算是很有能力了。 　　项目组的领导可以提拔一下，神奈心中想着。 　　对于神奈的邀请，谷花夏央很心动，因为她确实很想打排位啊，回家之后肯定会被母亲看着每天只能打半个小时，如果去千反田家的话，或许可以打两三个小时呢。但谷花也没有立刻答应，因为她接下来还需要代表剧组接受媒体记者的采访，而且她的日程都是经济人母亲在安排的，晚上住在哪里也需要询问母亲。 　　神奈告诉了谷花自家的住址，然后就提前离开了红魔馆。 　　“加藤最近怎么样了？”神奈问道。 　　“恢复得还不错，已经打算回公司上班了，”千反田谷佑说道，“神奈酱要去看她吗？” 　　“嗯，”神奈点了点头。 　　加藤久美以前一直都是千反田谷佑的私人助理，虽然不是什么正式职务，但也称得上是千反田谷佑左膀右臂般的存在。流产之后加藤久美的身体和精神都不允许她继续工作了，最近千反田谷佑之所以会累到长白头发，也是因为失去了一个强大的助力的缘故。 　　“久美现在应该就在家里，神奈自己去找她吧”千反田谷佑说道，“我现在要去公司，没时间陪你回去了。” 　　“没事，我自己认识路。”神奈摆摆手，撵走了千反田谷佑。 　　神奈自己认识路……那是不可能的，她至今还没把神山市市区的主干道认清楚。准确地说应该是，和她同行的千棘认识路，如果不是千棘的话，神奈怕是到了公寓楼下也找不到哪一扇门。 　　神奈按响了门铃不久，门便打开了，一个穿着围裙，头发微乱的少妇露出脸来。 　　看到神奈等人，少妇笑了起来，让开道路，说道：“神奈酱，千棘酱来了啊……” 　　“阿姨好。”千棘笑着打招呼道。 　　“嗯。”神奈走进了公寓，四处张望。 　　加藤久美和千反田谷佑住的地方依然不是什么高档的公寓，不过室内称得上干净整洁，似乎是每天都打扫的样子。厨房里的炉灶上还冒着热气，加藤久美刚刚应该在做晚餐。 　　加藤久美卧床修养期间，千反田谷佑专门请一个保姆照顾她，不过现在家里只有加藤久美一人。大概是，生性节俭的加藤久美感觉自己不需要人照顾之后便又把保姆辞退了。不过，现在加藤能够做家务了，这也就表示她确实恢复得差不多了。 　　“这位是百川若叶小姐。”千棘向加藤久美介绍道。 　　“我认识，”加藤久美笑着说道，“我和百川小姐在千家良品见过几次面了，没想到百川小姐会来做客呢，我这个样子真是失礼了。” 　　“不不，是我贸然登门……”百川连忙摆手道，并递上了伴手礼，虽然这伴手礼就是在千反田家的幻想乡游乐园买的。 　　没办法，谁让神奈是突然决定要来探望一下加藤久美的。 　　“呐呐，加藤，”神奈往客厅的沙发上一坐，嚷嚷了起来，“差不多可以吃晚饭了，我都跑得饿死了。” 　　“你也不提前打声招呼，一来就要吃晚饭，哪有晚饭给你吃啊。”加藤久美笑道。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加藤久美还是临时又多做了三人份的晚餐，反正神奈和百川吃得都不多，千棘作为运动员虽然胃口不小，但食谱也很简单。 　　四人一边吃着晚餐，一边聊天，千棘和百川照顾到加藤的心情，可以避开了敏感的字眼，与加藤久美聊着一些有趣的八卦话题，加藤久美也看起来很愉快。 　　只有神奈一个毫无眼色的家伙，一开口便贸贸然地问道：“白石义雄那个小崽子的案子审得怎么样了？” 第593章 旧怨 　　果然，即使过去了半年时间，再次想起流产的孩子，加藤久美的眼神还是黯淡了下来。 　　千棘和百川处心积虑地让加藤久美的心情好起来，结果神奈一开口她们刚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千棘气得桌子下踢了神奈一脚。 　　“嗷……”神奈疼得鼓起了脸，不满道，“你干嘛呢！” 　　不过，加藤久美很快振作了精神，把白石义雄案件的进度向神奈简单地说了一遍。 　　上一次审判结束之后，千反田家必然是对判决结果不服的，当庭提出了抗诉。不过，千反田家的法务团队倒是没有急于向更高一级的岐阜县法院提起诉讼，而是在积极地搜罗证据，打算今年十一月之后再去兵库县神户市，帮助那两名被白石义雄刺伤的受害者告他故意伤害。 　　这样的安排显然是故意的。因为千反田家起诉白石义雄的母亲白石玲子的案件还在审判之中，下一次庭审应该是在十月份进行。等到白石母亲的判决结束，就该轮到白石义雄上场了。让白石家始终保持着有一个人在法院被告席上上班的状态也算是千反田商事法务部的一点心意了。 　　况且，这三个案件中白石义雄不管是不是原告都是重要当事人，所以他肯定都要出现在法院的。总之，白石义雄今年一年都要在法院渡过了。 　　今年年末还有两个故意伤害的案子等着那孩子，这两个案子法务部的律师估计可以打到明年年中。 　　法务部目前正在搜罗证据，打算明年年中开始帮助那个名叫木村彩花的小女孩的家人起诉白石义雄故意杀人罪。 　　总之，按照法务部最简单粗暴的方案就是利用一场又一场的官司将白石家打到崩溃，一个中等收入家庭无论如何都经受不起这种漫漫无期的诉讼的。 　　不过，千反田商事法务部之所以把加藤久美案子的二审，与木村彩花案子拖延到明年，并不仅仅是因为想要把诉讼期无限拉长，更是因为千反田商事法务部已经和日本自.民.党.内的最大派阀清和政策研究会达成了一份协议。 　　日本现任首相就是清和政策研究会的成员。明年下半年，日本首相将进行换届选举。因为经济危机，日本国民收入大幅缩水的缘故，现任首相估计已经没有希望连任了。清和政策研究会同意，在首相任期结束前夕，全力推动《犯罪被害者保护法》、《改正刑事诉讼法》、《改正检查审査会法》在国会通过。 　　这就和美国总统在任期结束之前狂签特赦令一样，清和政策研究会也是想在首相下台前夕将首相的残余能量利用到极致，当然这个协议是千反田家用政治献金换来的。 　　清和政策研究会无法保证三项法令都能在国会通过，不过只要《犯罪被害者保护法》一项能够在国会通过，那么千反田家在法庭上的被动情况就能够大大改观。要知道，现在家庭法院对少年罪犯审判的时候，为了保护少年幼小的心灵不受伤害，被害者家属是不允许坐在原告席上发表意见的，只允许坐在旁听席上旁听。 　　“其实在庭审中白石玲子已经承认了一件事情。”加藤久美忽然说道。 　　“什么事？”神奈问道。 　　“她确实指使了儿子推购物车来撞人，不过她表示想撞的人并不是我，而是旁边的山田今日小姐。”加藤久美说道。 　　白石玲子承认指使儿子撞人这并不意外，毕竟监控视频摆在那里，白石玲子即使抵赖也很难让法官相信。不过，让神奈奇怪的是…… 　　“她为什么要撞山田今日？就因为山田今日从她手里抢了一个玩偶吗？”神奈说道。 　　加藤久美摇了摇头说道：“不仅仅是因为在商场里发生的言语冲突，白石玲子与神山高中还有些旧怨，当时山田今日小姐又穿着神山高中的校服，所以她才指使山田义雄推着购物车来撞山田今日小姐。” 　　“和神山高中有旧怨？”一旁的千棘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什么旧怨？白石家不是兵库县人吗？” 　　“白石玲子以前是兵库县一所学校的老师，还是教务主任，”加藤久美解释道，“前年她所在的学校要去镰仓进行修学旅行，由她负责安排住宿。结果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白石玲子明明在当地一家白玫瑰酒店预订好了房间，当她带着学生来到镰仓的时候，白玫瑰酒店负责人却告诉白石玲子，酒店的所有房间都被神山高中住满了。白石玲子无论怎么和酒店负责人理论，酒店也不肯腾出一些房间来给她和她学生们居住。” 　　“当时正是旅游旺季，如果不预定的话，镰仓当地根本找不到空余的酒店房间，”加藤久美继续说道，“白石玲子被迫带着学生们在当地车站过了一晚。这件事情是非常严重的工作失误，那所学校的领导依然认为是白石玲子根本没有提前预定酒店，所以将她免职了，后来又在学生家长们的投诉下，被迫开除了白石玲子。” 　　“白石玲子一直坚称自己已经预定过房间了，她认为是神山高中向白玫瑰酒店负责人行贿了，双方串通一气将她预定的酒店给了神山高中。虽然之后白石玲子跳槽去了一家补习学校当老师，但也一直记恨着这件事情。所以，她看到神山高中的学生的时候才会如此仇视。”加藤久美说道。 　　“诶？还有这种事情啊。”百川叹了一声，然后又说道，“但是不管怎么说，与校方有过节，就对学校内的学生进行报复，这依然太过丧心病狂了。” 　　神奈却听到了一个感觉耳熟的东西，皱起眉头，奇怪地说道：“白玫瑰酒店，为什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啊？” 　　千棘戳戳神奈的手臂提醒道：“就是神奈酱在镰仓买下了《游春图》的那家酒店啊。” 　　“哦！”神奈恍然大悟，一拍手，说道，“Love Hotel！” 　　千棘脸一黑，说道：“你怎么光记得这种东西？” 啦啦啦~~~~~ 　　最后一天啦，老爷们，看在咱努力更新的份上，给点奖励呗。你们懂哒，月票什么的，不用掉会过期的啦~~~~~ 　　………………………………………………………………………………………………………………………………………………………………………………………………………… 第594章 亲子 　　“姐姐！呜呜……” 　　神奈刚回到家，一个小小的身影就扑了上来，抱住了神奈的大腿。 　　神奈被吓了一跳，然后才发现是千岁。 　　小家伙抱着神奈，小小的身体轻轻抖动着。神奈蹲下身，发现千岁脸上挂着泪珠。 　　“怎么了？”神奈笑着问道，“发现姐姐回家高兴哭了啊？” 　　“不，老，老，嗝……” 　　小家伙居然抽泣得说不出话来。 　　“是不是你又把尼尼带到幼稚园去了啊？”千棘也弯腰问道。 　　尼尼从千岁连帽衫的帽子里探出兔头，似乎是想看看是谁在叫自己。 　　最近神奈和爱瑠去了韩国，千棘因为训练的缘故反倒长时间在神山市，所以这段时间除了雅子以外陪千岁时间最长的人大概就是千棘了。 　　千棘告诉神奈，千岁去幼稚园上学之后放心不下尼尼，于是便把尼尼装在书包里偷偷带去学校。不过，尼尼再听话毕竟也是一只兔子，长时间被装在小书包里肯定难受，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带着，所以被幼稚园老师发现好几次。幼稚园老师告诉千岁宠物不可以带来学校，千岁则是屡教不改，然后便被批评了几次。 　　“是这样的吗？”神奈问千岁道。 　　千岁垂着小脑袋扭捏了半天，最终还是“嗯”了一声。 　　原本，小家伙是打算向神奈姐姐控诉一下老师有多么凶狠残暴的，结果自己还没有开口就被千棘姐姐拆穿了图谋。 　　“我不是和千岁说过了吗？”千棘耐心地说道，“幼稚园里可能会有小朋友对宠物过敏，碰到尼尼的毛会生病的，千岁想带尼尼一起去玩，但也要照顾到别的小伙伴啊。” 　　“可是，可是……” 　　千岁“可是”了半天，小脸憋得通红也没有说出一个正当的理由来。 　　雅子的严格教育还是有成效的，最明显的就是，千岁从不会说“我就要这个”或者“我就要那个”这样的话。当雅子与千岁的某些观点发现冲突，比如千岁想要某个玩具，而雅子觉得买了浪费的时候，雅子就会坐下来，认真地阐述自己觉得浪费的理由，然后让千岁反驳，如果千岁能够反驳得有理有据，那雅子才会让步，即使千岁的言辞中存在着许多稚嫩的逻辑错误。 　　虽然雅子的梦想是成为一个艺术家，但她的本职工作依然是政客。所以雅子很清楚，作为一个艺术家，感性的认知很重要，但作为一个社会人，理性的思维更重要。艺术家之中常常有“我喜欢XX，所以我一定要去做”这样天真烂漫的观念，雅子非常不认同这种观念。 　　雅子与千岁“讲道理”，就是想要培养千岁理性思考的习惯，同时告诉千岁有些事情即使你喜欢也不能去做。 　　“所以我就说嘛，上学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神奈刚想下结论道。 　　千棘果断地推开了神奈，说道：“不要把你的作风教给千岁啊！” 　　千岁依旧在流眼泪，虽然她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但还是很想把尼尼带去幼稚园一起玩，所以很纠结。 　　这是千岁自己的抉择，神奈也没办法帮千岁做出决定，只是从车上搬下了她从韩国带回来的礼物，算是给小家伙一点安慰了。 　　神奈等人到家之后不久，雅子也回来了。 　　千岁也找妈妈哭诉了一番，然后理所当然地被雅子弹了下额头。为了选举的事情，雅子已经在市内奔波了一天了，回来之后还需要陪千岁写作业，画画，然后照看千岁洗澡，直到上床睡觉。 　　神奈招呼千棘和百川一起去她的房间玩《东方非想天则》，千棘和百川对游戏其实没有兴趣，更没有玩过FPS游戏，不过挨不过神奈的坚持，只好同意了。 　　神奈的房间内能凑出五台电脑，只是电脑上都没有安装游戏，神奈一边安装着游戏，一边准备去厨房找些零食。 　　路过客厅时，神奈看到刚刚裹着一根浴巾的雅子仰头靠在沙发上休息。 　　神奈从厨房里拿着一罐可乐出来的时候，看到雅子还坐在那里。 　　神奈走过去，跨坐到雅子的腿上。 　　雅子知道神奈，所以也没动，任她坐下来。 　　神奈双臂环住雅子的脖子，手里冰凉的可乐罐在雅子的脖子上碰了一下。 　　“呀！”雅子激灵一下坐直了身体，瞪了一眼神奈，“干什么呢。” 　　“累了？”神奈看着雅子的眼睛说道。 　　神奈的话很简单，语气也很平淡，雅子却感到心中忽然颤动了一下，一股酸楚的感觉蔓延开来。雅子伸手揽住神奈柔软的腰肢，将神奈抱在怀里，脸埋在她的颈间，半晌没有说话。 　　“如果累的话，其实可以休息休息。”神奈说道。 　　雅子闭着眼睛，嗅着神奈发间的体香。 　　“竞选又不重要，没必要非要连任……”神奈又说道。 　　雅子张开嘴，舔了几根神奈的长发，含在唇间，还是没有说话。 　　“你不说话拉倒！”神奈半天没有得到回应，转身就要离开。 　　“喂喂喂，”雅子连忙抱紧神奈，“让我抱一会儿嘛……” 　　母女二人额头相抵着，神奈注意到雅子眼中红色的血丝，又说道：“很累？” 　　“是啊……”雅子鼓起脸，居然有些撒娇的语气说道，“我连轴转了一个多星期了。” 　　“明天在家休息一天吧。”神奈又说道。 　　雅子反问道：“你明天在家吗？” 　　神奈想了想，说道：“在的。” 　　“那好吧，”雅子说道，“我明天请一天假。” 　　神奈任由雅子抱着没有再说话。 　　雅子盯着神奈精致的脸蛋看了许久，忽然笑了起来，脱口而出说道：“神奈真漂亮啊。” 　　“嘁……”神奈撇撇嘴不以为意。 　　雅子在神奈粉嫩的嘴唇上啄了一下。 　　猝不及防的神奈一时愣住了。 　　“那个……” 　　一个突兀的声音在客厅内响起。 　　雅子和神奈都被吓了一跳。 　　神奈刷一下转头，发现谷花夏央正站在玄关的位置。 　　“你怎么进来的？”神奈问道。 　　“保安放我进来的，玄关没有所谓，我，我，我……我以为可以进来的。”谷花夏央指着玄关结结巴巴地说道。 第595章 谷花夏央的大冒险 　　千反田家别墅不远就是千反田安保救援公司的老驻地，现在也有安保人员在里面守卫。别墅周围有安保人员巡逻，别墅围墙大门门前也有两个岗哨。 　　整个神山市大概没有这间别墅更加安全的地方了，所以千反田家的人渐渐养成了偶尔不关别墅玄关这道小门的坏习惯。 　　神奈之前与保镖打了招呼，谷花夏央今晚可能会来。所以，谷花夏央来到千反田家别墅的时候，安保人员便直接放行了。 　　客厅内的氛围有些尴尬，神奈，雅子与谷花夏央三人面面相觑，一时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好雅子作为一个政坛精英的素质及时表现了出来，她迅速恢复了镇定，放开神奈，站起身温和地笑着说道：“你是神奈的朋友……” 　　“谷花，谷花夏央！”谷花夏央低着头说话，似乎不敢直视雅子那成熟动人的躯体，说话的声音也不知为何有些尖利。 　　“哦，原来是谷花小姐啊，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雅子热情地笑道，“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大明星呢！” 　　“没，没有，您过誉了，哈哈……”谷花夏央摆着手，勉强地笑道。 　　“不要这么客气，我是神奈酱的母亲，你叫我阿姨就行了。” 　　“好，好的，母亲……啊，不不，阿姨” 　　神奈撇撇嘴，看见了也没什么不得了的嘛，干嘛这么紧张。 　　谷花夏央那笑容实在是太僵硬了，神奈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实在是有负于她十来年的演员生涯积累下来的丰富表演经验。好在雅子很快就说她要回去睡觉了，然后及时离场，谷花夏央才稍微放松下来。 　　“谷花。”神奈说道。 　　“啊！”谷花夏央差点蹦了起来。 　　“干嘛这么紧张？”神奈皱起眉头说道。 　　你说我为什么这么紧张啊！谷花夏央暗暗咬牙。 　　谷花夏央刚才在玄关的位置站了两三分钟，就是因为看到两个人影楼抱在一起，感觉氛围有些不对，不知道应不应该出声打扰。结果谁知道，下一刻两人居然在自己的眼前亲吻了起来，谷花一时凌乱，不知道该进该退。最后，谷花觉得自己一直站在这里的话可能会被人当成偷窥狂，所以才主动出了声。 　　“你是来玩游戏的吧？”神奈拉起谷花夏央的手，说道，“来吧，去我的房间。” 　　说起游戏，谷花夏央便立刻回过了神，对了！她今天是来玩游戏的，今天母亲不在身边盯着，她可以玩个通宵。 　　谷花夏央把要来千反田家玩游戏的事情告诉母亲之后，谷花的母亲很快就同意了这件事情，毕竟是老板家的女儿发出的邀请，这个面子不能不给，和老板搞好关系也算是艺人工作的一部分了。 　　当然了，如果是一个男性发出的邀请，就算是老板，谷花的母亲也不可能允许自己的女儿去过夜的。但是，谷花的母亲已经打听过了千反田家没有男人，只有一个单亲妈妈和四个女儿。都是女性的话，谷花夏央就安全了，也不用担心绯闻。 　　对于雅子，谷花的母亲甚至是心怀敬佩的。她作为经纪人带着谷花在演艺界混了十几年，很清楚在日本这个男权社会中事业女性要想做出一些成绩有多么艰难。而雅子在照顾四个女儿的同时还能够在政坛上混得风生水起，谷花的母亲觉得这相当了不起了。 　　来到神奈的房间，谷花夏央情不自禁地眼睛一亮。 　　宽敞的房间内五台笔记本电脑在长桌上摆成一排。桌子下面还有一个显示器，显示器旁边有一台索尼的游戏机，显然是为了摆五台笔记本电脑所以才收起来的。房间的角落里有一台专门玩赛车游戏的驾驶模拟器，模拟器上悬挂着三块超宽显示屏。窗边的玻璃柜里有些杂乱，不过堆满了各种游戏光盘，外设和周边。 　　对于谷花夏央这种游戏宅来说，这个房间简直就是天堂啊！ 　　“哦？谷花来啦。”百川笑着说道。 　　谷花夏央这才注意到了百川的存在，连忙鞠躬道：“不好意思，很高兴见到您，百川小姐……” 　　“不要太讲究礼节了，”百川随意地挥挥手说道，“我们都是来玩的。” 　　“谷花要选一台电脑吗？”神奈坐到了电脑桌前说道。 　　谷花夏央摇了摇头，举起手中的手提包说道：“我自己带了电脑。” 　　“那好吧。”神奈随便收起了两台笔记本电脑。 　　咔哒，卧室门被推开，刚洗完澡的千棘走了进来，说道：“水还是热的，若叶姐可以去泡澡了哦。” 　　“好的。”百川站起身，拿着换洗的衣服，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了什么，走到神奈的耳边说了两句什么。 　　神奈歪着头想了想，然后也站起身，对千棘说道：“我去洗澡，千棘帮我登录一下游戏。” 　　千棘眯起眼睛，看了看神奈，又看了看百川，然后无奈地摆摆手让她快滚。相处了这么些年，千棘哪里还看不出神奈和百川之间的关系不对劲。不过，神奈那糟糕的性格，指望她收敛一些是不可能的。 　　谷花夏央拿起电脑就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她一边利索地链接着宽带，一边对千棘道：“千反田……” 　　“叫我千棘就可以了。”千棘说道。 　　“千棘小姐，”谷花夏央说道，“四台电脑使用这个宽带会不会太卡。” 　　“不用担心，”千棘摇头道，“这个房间里使用的是千兆企业专线，别说四台电脑，开个网吧都够了。” 　　“啊？”谷花夏央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说起这个，千棘也有些无语，谁能想到，这个专线是某人当初专门为了在网上吵架不落下风而拉的呢。 　　神山娱乐的玩家可以使用同一个账号登录所有游戏，神奈的《东方幻想乡》账号，千棘是知道的，而千棘和百川两人需要注册新账号。 　　千棘先帮神奈登录了游戏，然后再注册账号。 　　“千棘小姐加一下我的好友吧。”谷花说道。 　　“好的。”千棘使用神奈的账号添加了谷花夏央的好友。 　　谷花夏央翻看了好友的记录，奇怪地说道：“神奈小姐这个账号怎么没有《非想天则》的游戏记录？” 　　“她没玩过当然没有记录啦。”千棘随口说道。 　　“没玩过？”谷花夏央惊讶道，“神奈小姐不是说她是高手吗？” 　　“你怎么能相信她的鬼话？”千棘笑着说道。 　　千棘只是开了一句玩笑，但没有想到谷花夏央在游戏这件事情上异常认真，她站起身，忿忿地说道：“神奈小姐怎么可以骗我！”然后就朝门外走出。 　　“喂喂！”千棘想拉住谷花夏央的手，但是没来得及。 　　千反田家的别墅很大有室内，室外共五个浴室和温泉池，但是平时洗澡的话，神奈她们基本只会使用离卧室最近的这个小浴室。谷花夏央从卧室出来，一转弯就能找到，然后她便在更衣间门口呆滞住了。 　　透过毛玻璃门，谷花夏央可以看到两个赤.裸.上身的身影倚靠在一起。 　　“这边还有些涨奶呢……”这是百川的声音。 　　“嗝……我有些喝饱。”这是神奈的声音。 　　“哎……”随后跟出来的千棘拍了拍额头，叹息一声，然后拉着仿佛失了魂的谷花夏央往回走。 第596章 电子竞技 　　“我们开始游戏吧！” 　　吃饱喝足的神奈元气满满地回到了卧室宣布道。 　　然而，却没有获得任何响应。 　　神奈奇怪地看了一下有些呆呆傻傻的谷花夏央，然后又看了看旁边的千棘。 　　千棘恶狠狠地回瞪了神奈一眼。 　　“怎么了？”神奈奇怪地问千棘道。 　　千棘看着神奈一脸无辜的表情，忽然感觉有些好笑，她知道这家伙的无辜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的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的行为会对旁人有什么影响。 　　“没什么……”千棘笑着摆了摆手。 　　“喂喂，别发愣。”神奈在谷花夏央的眼前晃了晃，说道，“玩游戏了。” 　　“哦，好的。”谷花夏央虽然缓缓地向鼠标伸出了手，但脸上的表情还是木然的。 　　穿着宽松睡衣的百川也在剩下那台电脑前坐了下来，吐出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她胸前已经鼓涨了一下午了，现在终于舒爽了。 　　神奈启动了《东方非想天则》。 　　游戏的开场动画和音乐延续了“东方”系列的一贯高水准，玩家们已经开始戏称，神山娱乐为动画公司。 　　虽然神山娱乐也确实是一家动画公司…… 　　是不是应该要把动画和游戏业务分开了？神奈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神山娱乐现在的业务有些杂乱了，以前神山娱乐只有动画和游戏两项，但现在已经有动画，游戏，电影和香霖集市四个部分了。没错，虽然香霖集市现在还很幼小，但在神奈看来它的盈利潜能完全是能够其它三项比肩的。 　　电影今后肯定是要被从神山娱乐拆分出来的，香霖集市也比较适合交给神山网络运营，因为那边有更好的服务器，也有更好的技术人员。那么动画和游戏需不需要分开呢？作为子公司的话，专注于一项业务能够提高其效率，游戏公司能够在游戏上做精，动画公司也能在动画上做强。但神山娱乐的动画和游戏两边很多技术都是相同的，比如东方系列的动画原画师同时也会负责游戏的原画，合并运营可以节省经营成本。 　　所以，神奈一时有些举起不定。 　　正当神奈思考着这个问题的时候，游戏进入了初始界面。 　　首先就是一个问题：“您熟悉这款游戏吗？” 　　然后两个选项，左边：“我是新手”，右边“我是老手”。 　　左边显然是要进入教程的，右边则肯定是直接开始游戏。 　　神奈想都不用想，像她这种第一次登陆游戏，连游戏简介都看过的人当然选择……老手啦！ 　　开玩笑，新手教程，训练营什么的多无聊？不会操作可以在实战中慢慢学嘛，等坑完几队队友，操作不就熟练了吗？傻子才去打教程呢。 　　神奈立刻点入了多人匹配模式，然后转头问道：“千棘，百川，你们进入游戏了吗？” 　　“我正在打教程呢。”千棘说道。 　　“嗯，我也在打教程。”百川也点头道。 　　“嘁……”神奈表示了鄙视，然后对谷花夏央说道，“我们两个先来打一局吧。” 　　“好，好的。” 　　谷花夏央依然是一副呆呆的样子，神奈也没有太在意，以为这家伙玩游戏的时候就是这种状态。 　　匹配的速度很快。《东方非想天则》虽然是新游戏，但据说已经有五百万玩家了，这并不奇怪，毕竟有《东方幻想乡》这个前作为它引流。 　　进入选择英雄的界面，除了博丽灵梦等在《东方幻想乡》中就已经出现过的熟悉角色，还有东风谷早苗等新角色出现在英雄列表中。 　　神奈选择了看起来比较无脑的琪露诺。 　　正如神奈所知的那样，《东方非想天则》是一款花里胡哨的射击游戏。虽然打着射击游戏的称号，但一打起来就是魔法满天飞，一旦有人释放天赋技能，轻则虎啸风生，重则地动山摇。 　　琪露诺自然也有魔法，是一个几乎能够覆盖半个地图的大范围冰冻魔法，属于很强力的团控技能。可惜琪露诺是一个高攻强控，但脆皮的英雄，很容易被狙击手一枪秒掉。神奈死了无数次，直到一局比赛结束都没能把技能条储满，也没能放出那个冰冻大招。 　　不出意外，这局游戏很顺利地输掉了。 　　虽然输掉了，但神奈也感觉到了，《东方非想天则》确实是个优秀的游戏。这游戏就突出两个字“爽快”，即使输掉了游戏，也能在过程中体会到那种酣畅淋漓的**。 　　快乐就完事儿了，这是游戏的真理。 　　这款游戏值得公司提供更多的资源去推广它，神奈心中想着。 　　不过，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出乎神奈意料的事情…… 　　“喂，你这数据也太菜了吧？对得起你的段位吗？是不是演我呢？”神奈瞪着谷花夏央说道。 　　谷花夏央玩的是铃仙·优昙华院·因幡，那是一个可以操纵气进行超远程攻击的英雄，也就是狙击手，另外还是有干扰对手移动的技能，可以防止敌人突进击杀自己。按理说，铃仙的生存能力应该超强才对，结果，最终战绩出来之后谷花死亡的次数比神奈还要多。 　　神奈抱怨了两句，结果没想到的是，谷花夏央眼睛居然红了起来，声音中带着颤抖说道：“对不起，我太菜了……” 　　“喂，神奈你不要欺负人家了啊。”千棘看不下去了，她刚才就注意到谷花夏央握着鼠标的手一直在颤抖。 　　千棘知道这情况是因为，刚才谷花夏央在更衣室那边看到画面对一个普通女孩的世界观冲击实在是太强烈了，所以一时没能缓过劲来。 　　能把孩子吓得紧张成这样，这位自己名义上的姐姐也真够可以了，千棘心中叹道。 　　“我哪里欺负她了？”神奈理直气壮地说道，“本来就很菜嘛。” 　　“每个人都有失误的时候嘛。”千棘主动为谷花夏央辩解道。 　　“确实是我玩的不好，”听着姐妹二人的吵闹，谷花夏央终于渐渐回过神来，说道，“我认识两个超厉害的职业选手，可以让他们带我们一起玩。我们现在反正也只有四个人吧，再加两个刚好可以组一队……” 　　谷花夏央说完，仔细地看着神奈的神情，她这个推荐是真心的。谷花夏央已经看出来了，神奈她们三个都是新（坑）手（货），作为一个很在意自己战绩的玩家，谷花寄希望于再找两个比较厉害的队友，平衡一下队伍实力。不过，谷花夏央也知道有些人并不喜欢和不相识的陌生人一起玩游戏，如果神奈她们不愿意的话，谷花也只好认命了。 　　然而，神奈的注意力却有些跑偏了，她听到了谷花夏央的话之后，忽然眨了眨眼睛，问道：“你是说职业选手？《东方非想天则》这游戏已经有职业选手了吗？” 　　“不是，”谷花夏央连忙摆手道，“是其他FPS游戏的职业选手，不过贵公司的《东方非想天则》很好玩，他们业余也会玩一会儿。” 　　神奈抱着手臂想了许久，又问道：“你觉得《东方非想天则》适合发展职业比赛吗？” 　　“呃？”谷花夏央没想到神奈会突然问这个，她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说道：“《东方非想天则》也是6V6 的fps游戏，从公平性上来说，很适合发展职业比赛的，战斗节奏激烈，应该观赏性也不错。但是呢，有些英雄的平衡性存在问题，比如东风谷早苗，它的伤害……” 　　谷花夏央本来是打算欲抑先扬的，结果神奈只听了前半段，便说道：“很好，我决定了立刻就办《东方非想天则》的职业比赛！” 　　“不是，那个，东风谷早苗……”谷花夏央弱弱地说道。 　　“你们谁想投资我的职业比赛？”神奈问道。 　　“不要看我，我哪有钱投资？”千棘不想掺和。 　　“我卡里大概还有一亿日元。”百川说道。 　　“东风谷早苗要削一下……”玩家的声音已经小到听不见了。 第597章 平成男儿的枯燥日常（一） 　　东风谷早苗是《东方非想天则》1.0版本主推的英雄，人物设定为诹访大社中的风祝，游戏启动画面就是东风谷早苗开大呼风唤雨的场面。 　　谷花夏央表示，这个英雄要伤害有伤害，要控制有控制，而且她的每个技能都是附带位移的，技能命中敌人就能减少大量CD，这个强度已经超标了。 现在游戏策划居然还认为东风谷早苗的生存能力不够强，还想加强被动护甲！这还别人怎么玩？ 　　神奈让谷花夏央冷静一些，等她以后亲自体验一下东风谷早苗再说。 　　在千反田家打了一夜游戏，谷花夏央的排位掉了一千多分，这还是加上了两个职业选手的结果。虽然表面上依然保持着微笑，但谷花夏央第二天早上离开时已经暗暗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和某位大小姐开黑了！ 　　日上三竿，玩了一夜游戏的神奈闭着眼睛摸进洗手间，草草洗漱了一下，然后又睡眼惺忪地摸到厨房，一分钟后叼着一块面包回了自己的房间，本分钟后又抱了台笔记本电脑，嘴里叼着半块面包从房间里出来了。 　　路过客厅时忽然看到雅子正坐在外面的檐廊下，一边看着书，一边吹着风。千反田家别墅周围就是水田，池塘和小树林。水田与池塘能够提供丰沛的水汽，茂密的树木能够遮挡住阳光，所以即使临近夏日，穿过檐廊吹来的自然风依然温和舒适。 　　雅子靠在木制的躺椅上，微湿的长发在风中轻轻摇晃，应该是刚洗过头。这女人身穿粉色的抹胸长裙和肉色的丝袜，长裙上装饰着大朵的绢花，一串本应该戴在脖子上的粉色珍珠项链被随意地缠在手腕上，大概是嫌洗头是碍事的缘故，双手捧着一本言情诗正看得入迷，雪白的尼尼蹲在她的大腿上眯着眼睛，昏昏欲睡。 　　乍一看居然很有随性却雍容华贵的贵妇气质。 　　这让神奈有些惊讶，因为她都已经习惯那个身穿OL装，做起事情来风风火火，雷厉风行的雅子了。 　　再想想，神奈又觉得理所当然了。 　　关谷家虽然人丁不兴旺，但也是富裕人家，甚至曾比千反田家更富裕，毕竟关谷家是神山市本地人，而千反田家是外来户。雅子从小的生活条件就相当优渥。结婚之后，千反田家的物质条件更是一点不差，雅子还继承了关谷家的所有财产。可以说，雅子是一个实打实的千金与贵妇。只不过，从政的选择让雅子没有机会展现出她作为“贵妇”的这一面而已。 　　雅子手边摆着一张小圆桌，小圆桌上有一杯咖啡和几块精致的甜点。 　　干面包吃得噎得慌，于是神奈拿起咖啡杯一饮而尽。 　　雅子从书本上抬起目光，稍微有些愣神，但是看到空了的杯子，又气笑道：“我冲了半天的咖啡，自己都没喝。” 　　“啧，真苦。”神奈评价道。 　　雅子往旁边坐了坐，让出了半张椅子给神奈，神奈在雅子的身边坐下，然后打开电脑启动游戏。 　　“又玩游戏啊？”雅子揽着神奈的腰肢说道。 　　“我在检查神山娱乐的产品质量呢。”神奈理直气壮地说道。 　　雅子笑了笑，懒得应付这家伙的狡辩，继续看自己的书。 　　神奈进入排位模式后，就在好友栏中挨个点过去，使劲拉队友。 　　SHR现在已经是神山网络旗下的直播平台了。 　　网络直播其实是一个烧钱的行业，那些大主播动辄几十万，几百万关注看起来热度很高，其实业内都很清楚，直播平台的现金回流速度远远比不上它烧钱的速度。大量的网络直播公司常年都处于净亏损的状态，一般只有上市那一季度的财务报表上才会突然盈利一下。 　　SHR的状况也差不多，前两年SHR就一直在烧钱，不过因为A轮融资和B轮融资很成功，所以SHR的发展也一直顺风顺水。可惜去年经济危机突然爆发，SHR的C轮融资泡了汤，资金链断裂，员工集体辞职，服务器拉闸，主播堵门讨薪。 　　此时，闲极无聊的神山网络出手了，用一百万日元的价格接手了SHR百分之一百的股份，给SHR强行续了一命。 　　八目君是SHR旗下的一位游戏主播，同时也是一款名叫《特战武装》的FPS游戏的职业选手，因为技术好，形象又帅气，所以人气一直很旺，尤其受女粉丝的喜爱。 　　神山网络收购SHR一方面是因为他们快闲到发霉了，另一方面自然也是想给自家的游戏创造一个宣传渠道，虽然千反田商事旗下的游戏主要都是神山娱乐开发的，不过也算是自家人了。因此，八目君也被要求逐渐转型成一个《东方非想天则》主播。八目君对此倒是不反感，因为他感觉得出《东方非想天则》直播效果，他也玩得很快乐。 　　今天，八目君又在直播《东方非想天则》。依靠着多年玩FPS游戏积累的经验，和超人的游戏天赋，他又大杀四方完一局，看着自己10-0的战绩，八目君正想和观众们吹自己一波，忽然他的视线落在了右下方的好友栏中。 　　一个名为“平成男儿”的ID正在跳动。 　　八目君心中咯噔，嘴里勉强地与观众们扯着淡，手里已经拿起手机在联系自己的管理员了。 　　八目君：“怎么办？大小姐又要找我打游戏啊！” 　　管理员：“接受啊！还能怎么办？不就打一局游戏嘛！” 　　八目君脸都黑了，他就是昨晚陪神奈等人打游戏的两个职业选手之一，什么叫“不就是打一局游戏”？一夜掉一千多分的噩梦仿佛还在眼前呢！ 　　八目君：“大哥！我能不能拒绝？我正在直播呢？” 　　管理员：“不不不，你是我大哥，为了我们两个的饭碗，请务必接受大小姐的邀请。” 　　八目君露出了苦笑，他对神山网络其实是很有好感的，这家公司收购了SHR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清偿所有债务，补发了所有人的薪水，他的血汗钱这才没有打水漂。但是，这位大小姐的游戏水平…… 　　八目君思索良久，想到了一个解决方案。 　　八目君：“我可以接受，不过我有个要求。” 　　管理员：“什么要求？” 　　八目君：“赶快再帮我联系四个职业选手来！” 第598章 平成男儿的枯燥日常（二） 　　管理员很快就给八目君找来了四个帮手。 　　其中两个是八目君的职业队友，一个名叫轮回川，一个名叫忍犬。还有一个名叫夏目，可以算是八目君的同行，也是一位职业选手，不过和八目君他们不同，没打过什么比赛，属于挂名在职业战队旗下，但以直播为主的选手，凭借着小奶狗的人设和俊美的长相也吸引了不少姐姐粉和妈妈粉。 　　最后一位名叫ZEN，他就是一位纯粹的主播了，从未打过职业。八目君他们才二十岁出头，年纪最小的夏目今年才十九岁，而ZEN今年已经三十九岁了，是个胡子拉碴的大叔，不过凭借着大叔的情商和幽默直播风格，ZEN也一直很受欢迎，与八目君一样是SHR的门面主播。 　　管理员给他们一人发了一个战绩比较差的小号，然后又叮嘱了一句“好好打”。 　　“我正直播解谜游戏呢。”夏目在聊天群里抱怨了一句。 　　“我平时请八目你个小混蛋来和我双排你都不肯，今天你居然主动来找我六排，是什么大老板啊？面子这么大？”ZEN在连天群里问道。 　　因为不太擅长和人交流，八目君平时都是一个人直播，除非是有直播平台安排的任务才会和别人一起组队。 　　“总之就是大老板啊。”八目君说道。 　　八目君了解实情，也是因为谷花夏央告诉他的。管理员没有告诉这些人平成男儿的真实身份，那么他也不好擅自说出来。 　　神奈一进入队伍便发现已经有五个人等着她了，便脱口而出道：“啊？人已经齐啦，好快。” 　　SHR那边已经询问过神奈了，说可以帮忙找人和她六排。神奈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神奈的声音一出来，ZEN便在语音内夸张地喊道：“哇，居然是个卡哇伊的妹妹呢，我今天真是太幸福了。” 　　他的粉丝纷纷开始吐槽。 　　“冷静一点，老ZEN。” 　　“你已经是个糟老头子了，不要祸害人家小妹妹了。” 　　“嫂子拿着菜刀站在你背后了。” 　　…… 　　“大小姐想玩什么呀？”八目君尽可能地保持着笑容问道。 　　“魂魄妖梦吧。”神奈说道。 　　魂魄妖梦是一个使用剑术的英雄，没错，在fps游戏中使用剑术的英雄，它的攻击距离在一片枪林弹雨的战场上毫无优势。不过，真正的游戏高手能把魂魄妖梦的格挡技能用得出神入化，在战场上七进七出如入无人之境。 　　八目君曾打上过服务器前十，他当时用的招牌英雄就是魂魄妖梦，敢在八目君面前要魂魄妖梦，那肯定是高手了。 　　轮回川，忍犬和ZEN三人已经开始恭维神奈了，只有八目君的嘴角在抽搐。 　　很快，轮回川，忍犬和ZEN三人就发现他们错得离谱了。 　　神奈并不是个手残，毕竟也玩了这么多年游戏，如果单论氪金游戏方面她已经有专家水准了。昨天一夜的连败也不是神奈一个人拖的后腿，还有百川和千棘两人呢，她们两人的游戏水平比神奈更差。 　　为什么有三个“大坑”存在，八目君和谷花夏央都认为神奈最坑呢？因为神奈总是喜欢“瞎玩”，她并不熟悉游戏，却总是想尝试各种新玩法。一般的新手上手游戏的时候，只会先挑玩法简单的英雄玩到熟练，然后才会考虑其他英雄。而神奈从昨晚已经几乎把所有已经上线的英雄尝试过一遍了，魂魄妖梦是她昨晚仅剩的两三个没来得及玩的英雄。 　　神奈这么做是她自己的目的的，正如她刚才与雅子所说，她是站在一个产品质检员的角度上检查自家的游戏的，所以她当然要更全面地体验产品的每一个部分。 　　如此一来，神奈的队友就很痛苦了。 　　“这面围墙跳不过去呢……” 　　前方五个职业选手正和六个对手打得热闹，神奈操作的魂魄妖梦则独自一个人在战场之外蹭着墙壁。 　　“这也太菜了。” 　　“这女的好蠢啊！” 　　“不会玩还要抢魂魄妖梦。” 　　…… 　　因为某人抢了主播的招牌英雄，八目君的粉丝们此时纷纷嘲讽了起来。 　　八目君见状连忙清清喉咙，说道：“请不要恶意刷屏，发表不友好的言论。” 　　八目君这话既是提醒粉丝，也是提醒管理员，该禁言的赶快禁言吧！ 　　“平成小姐，那面墙壁需要两个人搭人梯才能翻过去，我来给你垫个脚！”ZEN操作的伊吹翠香匆匆跑了过来，蹲在墙根，然后让神奈踩在自己的头顶，翻过了这面围墙。 　　“这墙比看起来要高一点，对吗？”神奈说道。 　　“嗯，”ZEN很确定地回答道，“是的，我测试过好几次，这个墙比看起来要高。” 　　神奈切出游戏，打开一份标题为“试玩体验”的Word文档，记录下这个问题。 　　再切回《东方非想天则》时，一局游戏已经结束了。神奈以0-0，百分之零输出的战绩获得了胜利。 　　又连胜了几局，ZEN语气真诚地称赞道：“平成小姐玩得不错嘛。” 　　“还行吧。”神奈毫无自觉地说道。 　　其余几人压根不想插嘴，这样厚脸皮的话，大概只有ZEN说得出来了。 　　“平成小姐下一局打算玩什么？”ZEN问道。 　　“嗯……”神奈看了一下记录，发现只剩下东风谷早苗没有玩了，于是说道，“就玩东风谷早苗吧。” 　　其他人毫无意见，反正他们都对神奈的战力不抱希望了，他们五个能打六个，神奈选个英雄挂机就行。 　　不过，大概是因为前几局太过碾压的原因，这一次他们匹配到了一个实力极其强劲的小队。对面一个玩家将铃仙玩得出神入化，精准的超远程攻击打得几个职业选手也有些头疼。 　　ZEN依然玩他擅长的伊吹翠香，他刚在街道一转身，就被一枪打中头部。因为伊吹翠香设定为身体素质超强的角色，血条极厚，所以才没有当场毙命。 　　ZEN急忙跳进一个掩体，找到一个血包，打算补一下血。 　　忽然，语音里面传来神奈的声音：“啊，我残血了！哪里能补血？” 　　神奈玩的东风谷早苗也被狙中了，《东方非想天则》的玩家们似乎对东风谷早苗有一种同仇敌忾的气势，只要见到东风谷早苗就要往死里揍。 　　ZEN看着眼前的血包，一咬牙道：“我这里有血包！平成小姐快过来！” 　　“哦哦哦，我来了。”神奈立刻跑过来补血，“对面的铃仙好阴险啊，得想个办法把它干掉。” 　　“放心，这铃仙交给我吧。”ZEN大包大揽地说道，然后他操作着一个残血的伊吹翠香独自去找对面的铃仙了。 　　ZEN的粉丝们实在看不下去了。 　　“老哥，你有点尊严吧！” 　　“你再撩妹子，嫂子真的要拿菜刀来了。” 　　“这个主播真是太舔狗了。” 　　…… 　　ZEN看着粉丝们的言论，暗暗啐了一口，鄙夷地想着你们这些家伙懂什么。 　　业界公认，电子竞技是年轻人的天下，年纪大了技术水平也会退步，但ZEN这些年倒是依然维持着不错的技术水平。不过，ZEN有苦自知，他为了保持状态每天晚上六点到十二点直播，上午六点到十一点训练，中午休息两小时，再从下午一点训练到下午五点。这样的工作强度比大多数社畜还要辛苦，如果放在年轻的时候，ZEN或许还坚持得住，但他已经快四十岁了。 　　或许年轻人玩游戏还可以说什么热爱不热爱之类的话，但对于ZEN来说，游戏就是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这两年，ZEN感觉自己身体越来越差，精力也越来越不济了，他不知道这份工作自己还能干多久。 　　ZEN也想过换一份工作，可是问题在于，他打了这么多年游戏，除了游戏以外，他也没有其他拿得出手的技能了。他有老婆有孩子，还有房贷车贷，容不得他任性。 　　今天ZEN正在直播，SHR的管理员忽然告诉他让他去陪一个人打游戏。管理员虽然没有明说对方的身份，但也向ZEN暗示了对方确实是一个重要的任务。ZEN感觉到他一直渴望的机遇可能要来了，所以才想从八目君这边打听一些消息。虽然八目君也没有回答，但那一声“大小姐”已经足够让ZEN豁出这张老脸去赌一把了。 　　神奈吃了血包也等于白吃，她刚出门就又被对面集火干掉了，残血的ZEN以同归于尽的方式切死了对面的铃仙。 　　这一局游戏，神奈这一支小队又赢了下来。其中ZEN做出了不小的贡献，他专门盯着对面的铃仙切，气得得对面的铃仙在公频上骂娘，成功封锁了对面最强的火力点。 　　神奈的战绩也很难看，她被打成了0-10。神奈不知道的是“游戏可以输，早苗必须死”已经成了《东方非想天则》玩家之间默认的一个准则了，对手也成功封锁了神奈他们这边一个火力点，虽然这个火力点本来就打不出输出。 　　“ZEN对游戏很了解嘛，”神奈仿佛很随意地说道，“SHR组建《东方非想天则》的职业战队的时候，你可以去应聘个经理或者教练什么的。” 　　轮回川，忍犬和夏目三个小年轻只当神奈是在闲扯，倒也没在意，因为《东方非想天则》连官方赛事都没有，SHR没事组建什么职业战队？ 　　ZEN听到这话，却差点激动得蹦了起来，他赌对了！他赌对了！这人果然是神山网络的东家！ 　　正为中年危机而发愁的ZEN眼泪都快滚了下来。 　　神奈一边说着话，一边看着自己0-10的战绩，然后又切出到Word文档，记录下自己的感想——东风谷早苗的生存能力确实太差了。 　　记录完之后，神奈便把这份“游戏体验”发给了神山娱乐执行总裁，神山娱乐的执行总裁在文档上签了一个“转交XX处理”然后让秘书送去给了负责游戏项目的副总裁，副总裁看完之后又让送给某位部长处理，就这样一直层层下发到游戏策划组组手中。 　　策划组的小组长捧着这份“从天而降”的稿子战战兢兢，稿子上几乎签着他们所有顶头上司的名字。 　　几天后，《东方非想天则》的更新日志显示，东风谷早苗的被动护盾又加了三十点。 第599章 平成男儿的枯燥日常（三） 　　神奈玩了两个多小时游戏，忽然感觉肩头有些沉，转头一看发现雅子枕在她的肩膀上睡着了。 　　大概是真的太累了吧，即使神奈刚才大喊大叫，雅子还是睡着了。其实昨晚雅子已经好好睡过了一觉了，不过现在看的话，雅子眼眶下还是有点黑眼圈。 　　游戏内容也体验得差不多了，神奈便关掉了游戏，结果刚一关掉游戏，雅子便醒了。 　　“不玩了？”雅子问道。 　　“嗯，我都饿死了。”神奈合上电脑说道。 　　雅子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中午十二点了，便说道：“那我去做饭？你想吃什么？” 　　“你会做饭吗？”神奈怀疑地问道。 　　“说什么呢，”雅子气得揪了下神奈的脸蛋，说道，“你没吃过我做的饭吗？” 　　因为工作的关系，雅子平时做饭的次数不多，但假期在家的时候，一般还是会下厨房的。她的厨艺没有爱瑠那么出彩，但也不至于需要用“糟糕”这样的词语来形容的程度。 　　神奈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说道：“我们去木村家买些吃的吧？”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吃到木村家的甜品了。 　　“吃甜点当午餐吗？”雅子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儿神奈，忽然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医生让你少吃甜食，爱瑠平时都不许你乱吃的吧。” 　　神奈撇撇嘴，说道：“你哪来这么多废话……” 　　雅子瞪了这家伙一眼，不过还是说道：“那就去一趟木村家吧，不过只能少买一些，午餐还是要吃些正经的饭菜的。” 　　神奈去换了身衣服——直到刚才她穿的还是睡衣，然后与雅子两人一起出门。 　　木村家的甜品店就在同一个村子里，走过去也用不了太多时间。母女二人并排走在田间的小路上，夏天将至，气温逐渐升高，水田中已经被灌满了水，嫩绿秧苗在风中轻轻摇摆，温和的青涩香味飘散在空气中，闻起来心旷神怡。雅子注意到，神奈因为即将吃到甜食而变得轻快的脚步，又忽然想到自己好像从没有和神奈一起这样散步过。 　　现在回想起来，雅子也意识到自己在这个大女儿身上花费的心思确实太少了。生下神奈的时候，雅子自己不过也只是二十岁出头的女孩而已，完全没有当母亲的实感。因为有些不适应母亲这个身份，雅子甚至更加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议员的工作中去了，这大概就是逃避心理吧。再加上，神奈从小就孤僻，暴戾，和谁都不亲近，母女二人之间的关系就更冷淡了。 　　心中想着，雅子快走了两步跟到了神奈身边，挽起了神奈的手臂。 　　“干嘛？”神奈说道。 　　“亲近一下嘛。”雅子笑着说道。 　　神奈抱怨了一句：“很难受的。”但是倒也没有推开雅子。 　　大概十几分钟后，母女二人便抵达了目的地。 　　看着眼前这熟悉的小木楼，神奈可以百分之一百确定这就是她想找的甜品店，毕竟她已经吃了差不多二十年了。但是，这座小木楼门上那块写着“木村家的甜品店”的招牌消失了。 　　小木楼大门敞开着，门内传来吵闹的声音，门前停着一辆小卡车，不过卡车上也是空无一人。 　　神奈疑惑地皱了皱眉头。 　　雅子也注意到异样，考虑了片刻，还是说道：“先进去看看吧。” 　　其实不用雅子说，神奈已经迈开步子朝敞开大门内走了进去。 　　小木楼主厅依然保持着以往的陈设，供客人品尝甜品用的桌椅，木村奶奶收钱使用的木制收银台，摆放甜品用的玻璃陈设柜……唯一不同的就是所有的玻璃陈设柜内都是空的，连一块蛋糕都没有。 　　主厅内有几个中年人正互相怒目而视着，面色涨红，脖子上青筋爆出，看起来像是刚吵完架的样子。 　　神奈突然出现，引起了他们的主意。 　　“你是谁？”其中一个男子看着问道。 　　“买甜品。”神奈说道。 　　“没看见嘛，”又有一个胖胖的妇人指着空荡荡的柜子说道，“甜品店关门了。” 　　“关门？”神奈蹙眉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木村奶奶呢？” 　　“你是谁呀？多管什么闲事？”胖妇人说道。。 　　“你们是什么人？”神奈又问道。 　　胖妇人不耐烦地想赶人了，不过旁边的人连忙阻止了她，因为雅子也随后走了进来。 　　在神山市，雅子还是很有名气的，一方面是神山市首富家的媳妇，另一方面又是神山市第一位女市长，而且还是一位颇有作为的市长，没办法不引起市民的关注。 　　“关谷市长……” 　　“关谷市长，你好。” 　　“关谷市长，很高兴见到你。” 　　大厅内一个男子首先叫出了雅子的身份，然后其他人一个接一个地向雅子打招呼。 　　“我上个星期还在这和木村婆婆聊过天呢，为什么突然就要关门呢？”雅子温和地笑着问道。 　　“哎……”刚才要赶神奈走的胖妇人叹了口气，说道，“也就是上星期的事情啊，我妈妈去世了，这店也只好关门了。” 　　“去世了？木村奶奶吗？”神奈惊道。 　　“是啊……”胖妇人说道。 　　从胖妇人口中，神奈了解了情况。 　　这里几个人是木村奶奶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和儿媳，女婿。 　　上周，木村奶奶突发脑梗塞在店中去世，因为木村奶奶一直独自生活的缘故，她去世两天之后才被路过的村民发现。 　　木村奶奶去世了，这家店也没人经营了。其实，这些年神奈可以说是木村家的甜品店唯一的长期主顾了，神奈去东京上学之后，木村家的甜品店就更没有生意了，雇人经营很不划算。所以，木村奶奶的子女们一合计就干脆把店关了。 　　胖妇人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伤心，但语气中实在听不出多少伤感的情绪。神奈刚才在门外可听得清楚，他们这几人刚才还在争吵这栋小木楼应该归谁继承呢，她在这里吃了快二十年甜点了，也没见木村奶奶的子女出现过。 　　“这栋楼我买了。”神奈说道，“你们滚吧。” 　　这几人一愣，一时竟没能反应过来。 　　神奈摆了摆手，保镖径直进来，动手将这些人一个个拖出去。 　　“这是我们家的房子，你凭什么让我们滚……” 　　这些人拼命挣扎，但也抵挡不过膀大腰圆的保镖。 　　神奈坐到木村奶奶平时看店的位置上，拿起一只已经沾上灰尘的笔记本，那是木村奶奶用来记账的。 　　翻到最后一页，神奈看到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两岁的神奈和还未苍老的木村奶奶。 第600章 那一盏灯光 　　夜幕下，小女孩在村内的道路上奔跑着，她光着脚丫，头发凌乱，身上满是草叶泥水。 　　小女孩表情惊恐，似乎是在逃跑，幼小的身子还无法支持她这边剧烈的运动，跑两步就摔倒在地，滚出一段，然后又手脚并用地继续逃跑。但是，她身后分明没有任何人在追赶。 　　村子里的村民们对此大多也见怪不怪了，看到这样的场面基本也都明白了——千反田家的女儿又发疯了。 　　千反田家的小千金长得挺漂亮，可惜脑子有点问题。那对年轻的夫妇也不怎么管这孩子，白天夫妇二人上班，便把这孩子独自关在家里。不过，不知为什么，这么大个别墅也关不住这孩子，时不时就让她给跑了出来。起初村里人看到孩子独自一人，还会关心一下，但别人稍微靠近一点，那孩子就会像疯了一样又叫又咬人，反复几次之后也就没人再管她了。 　　小女孩在村子里跑了不知多久，忽然看到了一座小木楼，小木楼大门半掩着，窗玻璃上贴着颇有时代感的广告画，门檐上悬挂着一只招牌，天太黑不怎么看得清上面的文字，似乎是一家小店。不过，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小木楼门前竖着一根路灯，路灯洒下了一片温暖的淡黄色灯光。看到这灯光，小女孩就仿佛是沙漠中的旅人看到了泉水一般，竟然激动得红了眼睛，连滚带爬地跑了过去。 　　小女孩抱着膝盖缩在灯下，好像连伸出手碰一下一米之外的黑暗都不敢。 　　夜色越来越深，衣着单薄的小女孩被微风吹得瑟瑟发抖。 　　一个穿着旧围裙的老妇人走了出来，举起手拉动卷帘门，看起来是想要关门了，然后便一眼看到了独自坐在灯下的小女孩。 　　老妇人停下了手中动作，走过去，说道：“那个……” 　　小女孩听到声音，蹭一下蹦了起来，然后躲到了路灯杆后面。 　　虽然小女孩看起来还不到三岁的样子，但路灯杆也才碗口粗细，哪里能挡得住人？ 　　老妇人弯下腰，笑眯眯地问道：“你是千反田家的孩子吧？” 　　小女孩不说话，慢慢从路灯杆后面探出半张小脸，警惕地盯着这老妇人。 　　“天都黑了，还不回家吗？”老妇人又笑着柔声问道。 　　小女孩依然不回答，神情没有丝毫放松。 　　老妇人见状，站起身回到了小木楼里，片刻之后那了一只精致的蛋糕回来。 　　“想吃蛋糕吗？”老妇人问道。 　　小女孩看到蛋糕，稍微咽了口口水，但依然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吃吧，奶奶是好人哦。”老妇人笑着说道。 　　“嗤……”小女孩抱着路灯杆不肯撒手，脸上居然露出了非常成人化的嘲讽神色，“这世上哪有好人？你当我是小屁孩儿呢。” 　　老妇人先是微愣，然后便真的笑了起来，一个豆丁一样大的小孩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有些硬装成熟的可爱。 　　“这边有点冷啊，不吃蛋糕的话，要不要进我的店里避避风。”老妇人又说道。 　　大概是真的有点冷，或者店里的灯光更亮堂的缘故吧，小女孩考虑了很久之后终于点了点头。 　　店里的陈设很简单，只有一个收银台和两只玻璃柜。 　　老妇人给小女孩端来一张有些破旧的皮椅子让她独自坐在收银台里休息，然后她自己回到了后厨之中。 　　不一会儿，后厨里传来了烤炉点火的声音。 　　小木楼的面积本来都不大，后厨与前厅仅仅只隔了一面木墙。烤炉点火之后不久，室内的温度便都升高了起来。暖洋洋的感觉原本就容易让人困倦，更何况刚才疯跑了这么长时间，小女孩不一会儿就打起了瞌睡。 　　嘭…… 　　“嗷……”小女孩揉着碰撞到收银台的额头。 　　“睡着了？”老妇人端着一叠冒着热气的蛋糕笑眯眯地说道。 　　小女孩睡眼惺忪地环顾四周，花了快一分钟才想起了自己在哪里。 　　“你要关门了？”小女孩揉着眼睛说道。 　　“关门倒也不着急，我就住在楼上，”老妇人指指天花板，笑道，“趁现在可以把明天要卖的蛋糕做一些。” 　　小女孩撇了撇嘴，以她的聪慧哪里想不到老妇人是故意在给她提供休息的地方。 　　“倒是你，再不回家，爸爸妈妈该着急了。”老妇人又说道。 　　“呵，他们都不知道死哪去了，”小女孩打了个哈欠说道，“今晚都未必回得来呢。” 　　“爸爸妈妈不会来，你就可以不回家啊？小孩子不可以这么不听话……”老妇人老年人的毛病发作啰啰嗦嗦地教育了起来。。 　　“你以为我不想回去啊，家里跳闸了，房子里黑漆漆一片，我又够不着那保护开关……”小女孩忍不住抱怨了起来。 　　咕噜…… 　　忽然有人的肚子响了起来。 　　“刚烤好的蛋糕，帮我尝尝味道吧。”老妇人笑着说道。 　　老妇人的蛋糕，分量很足，甜到齁嗓子，很像是战后那个物资匮乏所以特别讲实惠的年代才应该存在的商品。 　　小女孩吃完了一块，拍拍手，然后说道：“不是很好吃……但还是谢谢了。” 　　“糖能让人精神起来。”老妇人笑着说道。 　　确实感觉精神了一些，小女孩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老妇人的说法。 　　“甜品店开在村子里是没有生意的，这里人流量太小了，至少要开在市区才有钱赚……” 　　大概是因为吃了对方白食的缘故，小女孩决定提点对方几句作为回报，但说起赚钱，她忽然感觉喉咙干涩，眼睛有点酸…… 　　赚钱……这是多久没有与人说起的话题了啊。 　　“呀，你还懂这些事情啊。”老妇人又递了一块水果点心给女孩，笑着说道。 　　“我跟你说哦，我知道很多东西的……” 　　从纽约说到伦敦，从沃顿商学院说到世界银行……因为恐惧与孤独，而尘封在记忆深处的前世种种，此刻仿佛翻书一般一页页翻开。 　　小女孩两只小手抱着点心，豆大的泪珠不停地滚落下来，曾经那个傲立于世界顶端的身影，此刻狼狈地仿佛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犬。 第601章 职业联盟 　　木村奶奶去世了，木村家的甜品店也不复存在了。 　　神奈的情绪低落了好几天，雅子看到神奈这幅模样，便问要不要去木村家祭拜一下，神奈摇着头拒绝了。 　　再加上前阵子确实忙得有些累了，所以神奈干脆在神山市休息了一周之后，才出门先去了一趟名古屋。 　　一周前，神奈与千反田谷佑提起了电竞职业比赛的事情。 　　千反田谷佑当场就是一脸懵逼：“比赛什么的我不懂啊，神奈为什么不去找懂比赛的人呢？” 　　“谁是懂比赛的人？”神奈问道。 　　“你爷爷啊。”千反田谷佑说道。 　　所以，神奈就来到了名古屋。 　　千反田康介如今已经成了一个球队经理了，他拉几个老哥们成立了一支名为“名古屋老虎队”的棒球队。 　　据说，这棒球队原本是叫“名古屋野猪队”的，取“猪突猛进”之意，但因为受到了老哥们的一致反对，所以千反田康介才不得不把名字改成了“名古屋老虎队”。 　　神奈觉得“老虎队”还不如“野猪队”呢。就算不怎么看棒球，神奈也知道“XX老虎队”就是一个烂大街的名字，比如日本阪神老虎队，美国底特律老虎队，就连起亚旗下也有个韩国起亚老虎队。格雷·林奇也给自己的公司起名叫“老虎基金”，但是全世界金融行业只此一家，提起“老虎”，那就是“老虎基金”了。然而，棒球界的“老虎”早就已经一抓一大把了，“野猪队”虽然粗俗了一点，但观众看一眼就能记住这么一支独树一格的队伍。你说自己是“老虎队”，观众哪能记得住你是哪只路人老虎？ 　　“电子竞技职业联盟？”千反田康介疑惑地说道，“就是玩电脑游戏的比赛吗？” 　　“是的，就和棒球职业棒球联盟一样。”神奈说道。 　　“开什么玩笑？”千反田康介不屑地说道，“棒球比赛可以锻炼心理与身体素质，优秀的棒球运动员跑得比豹子还快，电脑游戏比赛带来什么？颈椎病吗？” 　　神奈点了点头，然后淡定地说道：“能赚钱啊。” 　　千反田康介一愣。 　　“我们卖得又不是健身器材，玩家有没有颈椎病？身体素质好不好和我们有什么关系？”神奈歪着头说道。 　　千反田康介被气得直吹胡子。 　　“棒球需要几亿日元的场地，几百万日元的球具，”神奈继续说道，“下雨不能打，下雪不能打，天太热不能打，天太冷不能打，一个人也不能打。电脑游戏就没有这么多约束了，一个人呆在家里就能玩，对于在城市里生活的广大年轻人来说，接受门槛比棒球低得多，所以这里面有着更为广大的市场。拿出一部分利润创办职业游戏联盟有利于刺激游戏的销量，可以算是一种长久的广告营销活动。” 　　千反田康介不再说话了，棒球是他的爱好，但他本质上更是一个商人。神奈的话让千反田康介认真了起来，棒球，足球，羽毛球这些在日本很受欢迎的体育项目其实也都是游戏，电脑游戏对比这些“传统游戏”来说自有其广大的市场。体育器材厂商可以通过推广职业比赛来促进自己的产品销量，那么电脑游戏厂商也确实应该这么做。 　　“你那个游乐园目前经营得怎么样了？”千反田康介忽然问起了这个听起来完全不相干的问题。 　　神奈回想了一下，说道：“上个季度大概只有一百二十余万游客。” 　　千反田康介点了点头，一个季度一百二十万游客，那么一个月就是四十万游客，这个成绩已经相当不错了。神奈之所以说“只有”，那是因为这个成绩比她预想得要差很多，幻想乡游乐园去年年底假期的时候就已经达到了月游客量五十万的数字，今年上半年因为金融危机的影响，所以游乐园的游客量没有出现丝毫增长，甚至还有小幅的萎缩。但是在千反田康介看来就是完全相反的概念了，在经济大环境不景气，各个行业都在面临破产危机的时候，幻想乡游乐园却依然能够保持月游客量四十万的成绩，这实在是有些惊人了，而且第二季度还是业界公认的旅游淡季。 　　神奈推行的“系列IP模式”，千反田康介是知道的，只不过没想到成绩会如此之好。果然，经济越是萧条，娱乐产业越是繁荣啊。 　　作为商人追求利润的理性思考很快压倒了一个职业棒球爱好者的荣誉心，千反田康介开始神奈介绍日本职业棒球联盟基本情况：“日本职业棒球界目前有两个主要的联盟，一个是中央联盟，一个是太平洋联盟，中央联盟目前有读卖巨人，东京养乐多燕子，横滨湾星，中日龙，阪神虎，广岛东洋鲤鱼六支球队，太平洋联盟有……” 　　说完了基本情况，千反田康介又介绍了职业棒球比赛的运营模式，盈利模式等等体系。 　　神奈听得脑袋昏昏。 　　千反田康介一口气说了半个小时，然后端起啤酒喝了一口，说道：“日本职业棒球联盟体系很成熟，如果公司想弄个职业比赛的话，我觉得有很多值得借鉴的地方，你觉得呢？” 　　“我觉得……”神奈眨眨眼睛说道，“太复杂了，完全没听明白呢。” 　　“那你还让我说这么多废话。”千反田康介又气得想要起身走人。 　　“要不然你去当这个联盟的总裁吧？”神奈问道。 　　“我去当一个游戏联盟的总裁，”千反田康介指着自己鼻子笑道，“我一个连游戏都不会玩的老头子怎么当一个游戏联盟的总裁？” 　　“当然可以，”神奈说道，“你只是一个负责制定规则的高层管理人，你只要懂管理就行了，具体的事情自然会有具体的人去做。” 　　最高层管理者的职责是负责打造一个体系的框架，具体做事的人才需要更多的专业知识，这就是为什么可口可乐的CEO也能随时跳槽去苹果公司。况且，千反田康介也曾管理过三四千人的大企业，管理能力上丝毫不比那些猎头公司能够的精英职业经理人差。 　　“可是我这么大年纪了啊，不能在工作了……”千反田康介还是懒洋洋地说道，退休这么多年，他确实没什么兴致再回公司工作了。 　　神奈沉吟了片刻，忽然说道：“你的棒球队还没有主教练吧？” 　　“是啊……”千反田康介不知道神奈想说什么，提到这件事只是郁闷地点了点头，他的球队虽然花了不少心思，但毕竟没什么名气，有能力的教练不愿意来，愿意来的教练基本都是只能混饭吃的。 　　“如果你愿意去当总裁的话，我就把起亚老虎队给你！”神奈说道。 　　千反田康介听到这句话，眼睛顿时一亮。 第602章 抵制 　　当天晚上，千反田康介就给了神奈回复，他同意出任游戏比赛联盟的执行总裁。 　　千反田康介存了不少私房钱，维持一个职业棒球队的运营问题不大，更何况千反田康介还有一群老哥们一起凑钱。千反田康介现在面临的问题就是，他拿着钱也找不到人来打棒球。 　　提到名古屋与棒球，日本人首先想到的是什么，肯定是中日龙队。中日龙队原名叫名古屋龙队，球队主场就在名古屋巨蛋球场。这支成立差不多七十年历史了，多次在中央联盟获得过冠军，很受名古屋本地球迷的认可。 　　千反田康介招募人才的时候就遇到了这样的问题，大多数有名气的教练或者有天赋球员提到来名古屋工作，首先就是想去中日龙队。名古屋老虎队？那是什么球队？总之有中日龙存在着，名古屋本地的新球队根本出不了头。 　　所以，千反田康介根本抵挡不住神奈的条件的诱惑。 　　起亚老虎队在韩国职业棒球联盟获得过十次冠军，虽然韩国职业棒球联盟的竞技比日本的中央联盟和太平洋联盟稍低一些，但起亚老虎队也实打实算得上是一流队伍了。他们有几个成熟的管理团队，后勤团队，教练团队，还有几个天赋不错的球员。 　　兼并了起亚老虎队之后，千反田康介的球队才会初步具备征战职业比赛联盟的实力。 　　与千反田康介谈完之后，神奈便准备返校了，但是刚回到东京，神奈便得知了一件事情——石井早苗要生了。 　　等到神奈抵达医院的时候，石井早苗已经生完孩子了。 　　“奶水有点少，宝宝不太够吃。”石井早苗正躺在病床上看着电视，注意到神奈进来的第一眼，便连忙掩着胸口，说道。 　　神奈翻了个白眼，说道：“我只是顺路来看一下你的。” 　　石井早苗笑了起来，看起来面色红润，精神状态不错。 　　“你生宝宝呢？”神奈问道。 　　“护士抱去检查身体了。”石井早苗说道。 　　“男孩还是女孩？”神奈问道。 　　“女孩。”石井早苗说道。 　　“叫什么名字？”神奈又问道。 　　石井早苗歪着头想了想，又笑道：“没想好叫什么名字呢，要不然神奈酱来取个名字？” 　　“嘁……”神奈撇了撇嘴，“我又不是你孩子她爹，为什么要我来给她起名字？” 　　神奈在石井早苗的病床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石井早苗真的是一个喜欢享受的人。这间医院大概是东京条件最好的私立医院了，病房和公寓差不多，卧室，浴室，客厅，甚至瑜伽房都应有尽有。这间卧室里的陈设也很有档次，神奈屁股下面这沙发居然是Rolf Benz的牌子，Rolf Benz以前也和千家良品谈过销售渠道合作的事宜，也就是说Rolf Benz把他们的产品放在千家良品的店里代为售卖，但后来被千家良品婉拒了 ，因为Rolf Benz的产品定价太高，不符合千家良品的市场定位。 　　一家医院居然能用那么昂贵的家居装饰病房，住院费肯定不便宜，只能说石井早苗这家伙从不舍得亏待自己。 　　“你的前男友呢？没有来看一下他女儿吗？”神奈又说道。 　　“当初分手的时候，我们都不知道我怀孕了，他怎么会来看他女儿？”石井早苗笑着说道。 　　“你现在还是不打算告诉他？”神奈有些惊讶地问道。 　　“他现在已经有新女友了，我再告诉他，他多了个女儿？那我成什么人了？”石井早苗笑着说道。 　　神奈选择揭过这个话题。石井早苗看起来惫懒，但其实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她的每一个选择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管在外人眼中是对是错，但在她自己看来，那种选择就是当时对自己最有利的做法。 　　就算真的有人指着石井早苗的鼻子说她做的不对，石井早苗大抵也只会抱歉地笑笑，然后继续我行我素。 　　“我说，神奈小姐把CJEM买回来是干什么？”石井早苗忽然指着电视机说道。 　　电视机上播放的是一档娱乐新闻节目，节目上刚好报道了一则新闻——CJEM旗下的多个知名韩国偶像与偶像组合同时宣布停止一切活动，什么时候重新开始活动尚不确定。 　　CJEM算是韩国老大哥级别的艺人经纪公司了，以韩流如今在整个亚洲的影响力，这家公司的艺人集体宣布停止活动，自然引起韩国甚至整个亚洲娱乐业界和艺人粉丝的极大震动。 　　日本各种电视节目和娱乐新闻也都在报道这件事情，粉丝们在网络上对公司管理层破口大骂。聚光灯对于艺人来说就是生命，别说停止活动一年半载，就算是从公众目光中消失一两个月，那也有可能意味着过气。 　　石井早苗知道，现在CJEM是千反田商事全资控股的子公司，也就是说CJEM这套骚操作八成就是眼前这位搞出来的。 　　“这样搞的话，CJEM可是要破产的。”石井早苗说道。 　　“我就是嫌他们不破产呢。”神奈摆了摆手说道，然后把CJEM勾结韩国警方对爱瑠进行钓鱼执法的事情说了一遍。 　　石井早苗点了点头，听这口气，这位大小姐买下CJEM压根就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给妹妹出气的。 　　“那你也用不着做得这么大张旗鼓，”石井早苗笑着说道，“你这已经涉嫌迫害旗下艺人了啊，就不担心被那些粉丝记恨上吗” 　　神奈一向是很重视自家公司的公众形象的，轻易不会得罪消费者群体，所以如无必要，神奈不应该选择这种公然逼迫艺人停止一切活动的做法。 　　“嗤……谁知道那些韩国人在想什么？我问他们是哪些个杂种陷害的爱瑠，结果CJEM上下居然互相袒护，不肯说实话。”神奈讥讽地笑了一下，说道，“那些家伙以为我会法不责众吗？他们既然想抱团，那就让他们抱团呗，我就看看他们能撑多久。” 　　“哦……”石井早苗这才完全明白了情况。 　　CJEM的艺人遭难，并不仅仅是因为神奈对CJEM陷害爱瑠而感到不满，更是因为两种利益团体的冲突。 　　CJEM原本是CJ集团旗下的老公司，日资并购CJEM之后就要对公司做出人事和企业战略的调整，CJEM有些高管已经在公司内工作了三四十年了，而日方资本纯粹就是刚来的新人，对日方的指手画脚自然不满。所以CJEM就想抱团给日资方面一个下马威，告诉新东家自己不是吃素的。 　　结果这群人就遇上了本来就看他们不顺眼的神奈…… 　　石井早苗眼珠一转，忽然想起了什么，招招手让神奈凑过来说道：“你这样做太粗暴了，见效太慢，要这样……” 　　神奈听完，眯着眼睛看着石井早苗说道：“你们这些搞政治的心都太脏了。” 　　“嘁，”石井早苗皱皱鼻子说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第603章 困境 　　韩国，首尔，江南区。 　　CJEM公司内此时一片死气沉沉的萧瑟景象。韩国艺人与经济公司签署的合同一般都非常苛刻，它严格限制着艺人的生活和工作的方方面面，这种限制原本是为了帮助公司更好地掌控艺人，然而现在这些合同却成了能够把公司勒死的枷锁。 　　千反田商事方面要求CJEM旗下几乎所有艺人停止一切活动，包括出演电影电视剧，参加综艺节目，出席商业演出，接受记者采访，甚至在社交网络上发布自己的自拍照。这种做法几乎是要直接扼杀艺人们的演艺事业了，但是按照合同董事会——现在是母公司了，完全有权力这么做。 　　中野行走在CJEM练习室的走廊内，被公司里的低气压压抑得喘不过气来，中野在东京时被金承浩的经纪人招揽到CJEM之后便来到了韩国接受培训，虽然她在日本就已经出道过了，还出过两张专辑，但CJEM想让她与其她几个女孩组建一个新女团，所以中野还需要和队友一起练习，然后重新出道。 　　“一二三四……” 　　中野刚刚走进自己的练习室，便看到几个穿着背心短裤的少女正在排练舞蹈。这些少女并不是中野的队友，不过中野认得她们，她们是CJEM旗下一个当红的女子偶像团体组合私s-T。 　　如果给韩国当下最受欢迎的女团排一个榜单的话，就算不能稳拿第一，也足以名列前三甲了，对于中野来说，这些少女就是大前辈。 　　中野还以为自己是走错房间了，稍微后退了两步看了一下门牌，确认这就是她们的练习室。 　　一时之间，中野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主动离开，还是应该开口提醒这些前辈走错练习室了，于是只好尴尬地站在门边，进退两难。 　　不过，好在那些私s-T的前辈们很快就跳完了一支舞，然后注意到了中野的存在。 　　“请问，有什么事情吗？”其中一个波波头的少女看着中野问道。 　　“你好，徐恩美前辈，这里好像是我们的练习室……”中野用不太熟练的韩语说道，韩国艺人公司的艺人都会被要求学习韩语。 　　“哦……”私s-T的几个艺人很快反应了过来，然后那个被称为徐恩美的成员笑着说道，“抱歉，抱歉，我们实在没有地方可去，所以借用了一下你们的练习室。” 　　“恩美，允喜……你们怎么在这里？”金承浩拎着一盒咖啡与点心，恰好路过练习室门口，见到私s-T的几人便也进来打招呼道，“中野也在啊。” 　　“金前辈，你好。”中野连忙说道。 　　“金承浩不也在这里吗？”徐恩美苦笑了一下说道。 　　金承浩微微一愣，然后也露出了苦笑。 　　Sis-T的几人并没有走错地方，这间练习室原本就是私s-T使用的，但是去年开始CJEM公司决定拓展海外市场，私s-T被调往了美国活动，所以这间练习室也就被重新分给了中野这些新人使用。前两天，CJEM管理层与千反田商事闹翻，私s-T被十八道金牌召回韩国，勒令停止一切活动。突然，回国的私s-T也无处可去，只好回到了她们曾经呆过的练习室消磨时间。 　　无事可做，这就是他们目前的状态。金承浩的情况也差不多，他平时通告多得连沾床的时间都没有，一个月几乎有二十九天要在保姆车上渡过。如果不是千反田商事的禁令，金承浩现在根本不可能在练习室闲逛。金承浩之所以带着零食出现在这里，就是因为太闲了，所以想要找个熟人聊聊天。 　　在金承浩的邀请下，几人在练习室的地板上席地而坐，品尝起了他带来的咖啡与点心。然而，美味的零食此刻吃在嘴里也味同嚼蜡。 　　“金前辈，你说，我们还要这样休息到什么时候啊？”忽然，私s-T的另一位成员说道。 　　练习室内转眼间又安静了下来，气氛沉重，半晌，金承浩才叹了口气说道：“谁知道呢，但愿高层尽快和日本那边和解吧……” 　　然而，三层楼之上的会议室内，CJEM的总裁李胜硕正拍着桌子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们绝不可能就这样与日本人和解！” 　　李胜硕管理CJEM将近四十年了，一手缔造了CJEM眼下的辉煌，同时也一手将CJEM打造成了他自己的王国。 　　千反田商事从CJ集团手中收购了CJEM娱乐的股权，对CJEM实现百分之一百控股之后，很快就发现他们上当受骗了。首先，CJEM还存在有一部分由员工持有的虚拟受限股股份，虚拟受限股没有公司的所有权，也没有任何表决权，但它毕竟是股份，是股份就要享受分红，这些虚拟股份几乎要分掉CJEM百分之四十的利润。其次，CJEM上上下下都是李胜硕的人，从CJ集团的时代，李胜硕都强势地把持着公司的人事权，财务权，经营决策权。 　　即使换来了东家，李胜硕还是想把眼下这种独立王国的局面保持下去。 　　也就是说，虽然千反田商事在法律上已经百分之一百地享有了CJEM的所有权，但他们不仅每年要被李胜硕理所当然地拿走百分之四十的收益，甚至连开除一名CJEM的清洁工都要经过李胜硕的同意。 　　一向贯彻着神奈“一言堂”处事风格的千反田商事怎么可能允许一家子公司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呢？于是千反田商事与 CJEM之间的大战就开始了。 　　没有人刻意针对金承浩，私s-T这些艺人们，他们的遭遇纯粹只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罢了。 　　“可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CJEM艺人总监兼监事会主.席，余泰亨说道，“如果我们不可能贸然让艺人重新开始活动，那样的话日本方面就有理由根据合同要求艺人支付巨额的违约赔偿金。” 　　“现在比拼的就是忍耐力罢了。”李胜硕说道，“艺人停止活动的时间越长，韩国民众对日资的不满也就越深，那些日本人不会这个道理，我们只要再坚持一段时间，日本人将不得不做出退让。” 　　“那我们总不能让这么多艺人们一直休息着吧？”余泰亨说道。 　　李胜硕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暂时无法重新公开活动，那就让艺人们做一些能够在公司里做的事情吧。在录音室内制作新专辑不算违约吧？公司可以趁这段时间给每个艺人和团体制作一张新专辑。” 　　“确实不算，”余泰亨点了点头，说道，“这样艺人们也能为日后复出做好准备。” 　　“你可以和韩世雅商议一下具体专辑的制作细节，”说着李胜硕微微皱眉，说道，“说起来韩世雅去了哪里？今天为什么没来公司？” 　　韩世雅是CJEM公司的媒体策划总监，与余泰亨一样都是李胜硕一手提把起来的高管，是他控制CJEM的左膀右臂。 　　“哦，他上午去维信普惠那边了，刚刚才回来。”余泰亨说道。 　　“维信普惠？”李胜硕挑了挑眉头，维信普惠他自然不可能不知道，这家公司的总部还挂着另一个招牌——千反田商事驻首尔办事处，沉默了片刻，李胜硕又说道，“你先回去把制作专辑的事情告诉那些艺人吧，以免他们心里不安定，在顺便把韩世雅叫来，我给他交代一下工作。” 　　“好的。”余泰亨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办公室。 　　十来分钟后，穿着藏青色西装的韩世雅走进了李胜硕的办公室，李胜硕也把制作专辑的计划告诉了韩世雅，对此韩世雅也表示是个不错的主意，至少在如此关头可以安定人心。 　　说完，李胜硕又假装很随意地问道：“你刚从维信普惠回来？” 　　“嗯，是的。”韩世雅也没有隐瞒。 　　“去干什么了？”李胜硕问道。 　　“千反田商事叫我去旁听了一个会议，”李胜硕笑了笑说道，“那些日本人说他们明年要在韩国投资十七八个娱乐项目，反正就是一大堆无聊的吹牛皮的话……” 　　“只是旁听？”李胜硕皱起了眉头，韩世雅虽然算是千反田商事子公司的职员，但他从来都和日本那边没什么联系啊？千反田商事为什么会跳过自己这个总裁，直接叫韩世雅去开会呢？ 　　“呃，对呀，”韩世雅笑着说道，“我连英语都听不大懂，他们总不能让我发言吧？” 　　“这些日本人可真是无聊啊，”李胜硕也笑了笑，然后说道，“你先回去尽快把专辑准备起来吧，接下来就要辛苦你了。” 　　“没什么，这是我的工作罢了。”韩世雅说着离开了总裁办公室。 　　李胜硕看着韩世雅离开的背影，眼中不由露出了怀疑之色。 第604章 车载电池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下属告诉李胜硕，韩世雅又去了两趟维信普惠，还和维信普惠的一位经理在下班时间一起去打了高尔夫。 　　李胜硕旁敲侧击地向韩世雅询问了此事，韩世雅表示，那位经理只是想向他推销一个基金理财产品。 　　李胜硕没有说什么，但眼中那将信将疑的神色是遮掩不住的。 　　那位名叫安孝欣的经理确实是一个古道热肠的人，韩世雅和他很谈得来，双方也有着同样的爱好——高尔夫球，而且安孝欣从来不谈CJEM与韩世雅之间的冲突，最多也就推销推销他的理财产品，所以韩世雅觉得自己和安孝欣打打球也没什么大问题。李胜硕问起这件事情，韩世雅这才意识到在这种紧要关头自己和维信普惠的人走得太近确实有些不合适。 　　不过，再看到李胜硕那将信将疑的眼神，韩世雅忽然感觉一股无名火起。 　　他韩世雅为李胜硕工作三十多年了，一直兢兢业业，任劳任怨，余泰亨对于韩世雅来说就是后辈，却后来居上，与他平起平坐。韩世雅知道李胜硕是觉得他权力太大，所以让余泰亨来与他制衡，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即使做到了这种程度，李胜硕却还是这样不信任他韩世雅。 　　李胜硕也是无可奈何，事关上万亿韩元资产的归属问题，他不得不慎重再慎重。面对巨大的利益，李胜硕自问也没办法不动心，否则他也不会选择与千反田商事硬刚。推己及人，李胜硕觉得，千反田商事如果舍得许下重利，CJEM管理层没人能够确保不背叛。 　　不过，外界暂时还不知道CJEM内部的情况，CJEM官网上公布了一个“冬日家族专辑企划”，所谓的“家族专辑”也就集合了CJEM旗下所有艺人制作的一张专辑。粉丝们听说了这个企划之后自然感觉就像是过年了一样，欢欣鼓舞。 　　专辑企划算是钻了合同的空子，合同规定艺人擅自公开表演是违约的，但却没有说明呆在公司里制作歌曲专辑算不算违约。制作专辑的消息也不是艺人们公布的，而是公司官网的管理员发布的，硬要说的话，他们也没有参与公开活动。 　　神奈也不介意CJEM玩这点小动作，李胜硕有胆量录制“冬日家族专辑”，那他也得要有能力在今年冬天发行这张专辑才行。神奈不认为李胜硕还能再撑半年时间，李胜硕只是再赌千反田商事会主动退让罢了，但千反田商事不可能退让，神奈也不可能退让。 　　从公事的角度上来说，一直以来，千反田商事都对旗下子公司保持着绝对的控制力，无论是神山网络这样咸鱼公司，还是神山娱乐，千家良品这样的大热公司，千反田商事每一次战略决策都能够得到子公司高层的贯彻执行。 　　这种模式在很大程度上剥夺了子公司的自主权，甚至有些时候会侵害子公司的利益，就像去年执行“电力工程”的时候，神奈强行从各大子公司抽走了大量的骨干人才，让那些子公司叫苦不迭，因为人手不足，他们不得不割舍掉许多业务，白白亏损了部分利润。对此，那些子公司肯定是有怨气的，只不过大家都已经习惯了母公司的强势，直到目前为止，千反田商事旗下的子公司们都还没有想过“顶撞母公司命令”的这一可能性。 　　现在CJEM出现了，这家被神奈收购回来的新公司一上来就无视了千反田商事对子公司管理层人事的调整，拒绝了日本方面对子公司运营战略的一切干涉行为。这种刺头的存在很有可能开启一种违逆母公司命令的不良风气，神奈宁愿白白将CJEM碾碎成垃圾扔掉，把收购CJEM的钱全部打了水漂，也要把这种不良风气消灭在萌芽之中。 　　从私事上来讲，那就更简单了，CJEM至今还没有把参与陷害爱瑠的幕后黑手交出来开除掉，神奈怎么可能轻易妥协。 　　确定了不能有效控制CJEM就毁掉CJEM的决定之后，神奈也没有特别关注事态的发展了，她还抽空回到了东大校园内。 　　“我们的电池比三星优秀很多，他们的方形电芯技术其实宣传噱头多余实际效用，而我们的电池采用高镍硅碳，能量密度全球最高，生产成本低廉……” 　　东大的一处实验室内，神奈一边随意地参观着，一边听着旁边的陌生秃头男人向她叽里呱啦地推销产品，盛田和夫和另外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老头子在后面一边聊天，一边跟随着。 　　这是图灵数字赞助的一间AI实验室，目前研究的课题就是神奈之前与百川提起过的无人驾驶技术。 　　神奈在东大学法学，爱瑠在东大学商学，千棘是东大运动员中心的远动员，不过她选择学习的专业是文学。如果不是百川提起东大也有AI实验室的话，神奈都快忘记了东大是一所以工科著称的大学。 　　神奈旁边的秃头男人是松下的一位经理，名叫三条鹿义。 　　起亚已经开始着手启动电动汽车项目了，电动汽车首先需要面对的就是“电”的问题，起亚自己没有电池生产线，必须寻找电池供货商。作为一家韩国血统的公司，起亚首先考虑的就是LG与三星，这两家企业都是世界电池行业的龙头，技术与产能都能满足起亚的需求。 　　LG神奈也觉得不错，但是三星的话……他们的SAMSUNG手雷名气不小，神奈前世还是听说的。虽然这个时空，三星的手机还没有被世界各国的航空公司当做危险品禁止带上飞机，但是会爆炸的电池神奈依然不太敢用。 　　供货商不可能只有一个备选方案，所以神奈想到了松下，或者说松下是比LG更好的选项，在世界电池行业，松下就是一个标杆性的存在。 　　神奈让盛田和夫试探着询问了一下松下有没有合作意向，结果松下那边的反应比神奈预计得热情了很多，第二天便派遣了一个经理来推销电池。 　　“生产成本可以通过很多方式削减啦，这个可以慢慢考虑，”神奈说道，“我更在意的是贵公司电池的安全性，我听说锂电池很容易起火。” 　　“这个千反田小姐可以放心，”三条鹿义立刻打包票道，“松下18650锂电池的技术已经相当成熟了，我们每年都在向六十余家笔记本厂商供应这种电池，至今从未发生过爆炸燃烧的问题。” 　　神奈点了点头，满意地说道：“那好吧，那还请松下派遣一组技术人员携带18650锂电池的样品参与到车载电池包的研究课题中去。” 　　“这个是自然的，”三条鹿义笑了起来，说道，“我们双方一定可以合作愉快的。” 第605章 电竞豪门？ 　　知名新能源汽车生产商日本田宫公司早已向公众证明过了，电动汽车有三个核心部件：电池，电机与电控系统。 　　起亚以前曾发布过一款迷你电动车型，证明了起亚确实是有独立研发汽车电机与电控系统的能力的。不过，那款迷你电动车很快就因为销量问题被腰斩了——消费者可能不太喜欢开不出城市的车型，这一方面说明起亚对电动车不重视，另一方面则是说明起亚本身暂时还没办法解决车载电池的问题。 　　电池这方面，神奈想的倒是很简单。只要玩过乐高的人就应该知道一节电池不够怎么办？那就多装几节啊！装上个几千节，甚至一万节电池，还怕车子跑不远么？ 　　对于神奈这种异想天开想法，起亚的新任执行总裁本·罗杰委婉地提醒了一下，电池是会发热的，把很多电池捆在一起是会着火的。不过，松下的经理对此倒是很有信心，松下在电池行业浸淫了半个多世纪，技术储备足够雄厚。 　　当然了，松下对于与起亚的合作如此热情也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对自己的技术有信心。 　　最近两年，松下等离子面板与电视机业务遭受了重创，前年亏损7700 亿，去年亏损 7500 亿日元。松下自1970年开始深耕等离子显示屏技术，他们一直深信着等离子显示屏有着广阔的市场前景。然而，松下始料未及的是，等离子面板在新世纪遭遇到了成本更低廉，售价更便宜的液晶面板的冲击。以三星为首的“液晶系”厂商将松下逼入了前所未有的绝境。 　　所以，刚才松下的经理三条鹿义与神奈说起三星的电池的时候，语气中多有忿忿不平的贬低之意。 　　今年松下将它的前总裁室津佳司又召了回来，得了癌症正在接受化疗的室津临危受命，并给松下开出了一剂猛药——彻底放弃等离子面板与电视机业务，寻找新的利润点。 　　松下接受了这张药方。 　　神奈不得不承认，松下与室津佳司都很有魄力。辛辛苦苦开拓了三十多年，投资足以以万亿计的业务啊！说放弃就放弃了。松下的等离子面板并不是毫无优势，相反优势依然有很多，轻薄，无闪烁，视角超宽等等，据说松下也已经初步找到了解决等离子面板高耗电的方案，剩下唯一的问题就是迟迟无法降低的生产成本了。神奈设身处地地想，她自己如果身处松下那样的位置大概也很难轻易做出那样的决策。 　　松下现在已经在全世界范围内关停等离子技术研发实验室，缩减等离子面板与电视机产能。裁汰旧业务的同时，松下还需要寻找新的赢利点，正好起亚找上了门。 　　与神奈初步敲定了合作意向之后，三条鹿义心情很好。负责牵线搭桥的盛田和夫已经向三条鹿义透露过了，这位千反田小姐的肯定比得到起亚现任总裁的签名还要有用。 　　从东大AI实验室出来，盛田和夫问神奈道：“神奈小姐是想要赞助这家实验室吗？”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神奈反问道。 　　“神奈小姐赞助实验室研究自动驾驶系统是用于电动汽车的吧，”盛田和夫笑着说道，“我们千叶银行作为起亚的股东也理应做出一些贡献。” 　　韩国一役，千叶银行跟在神奈身后赚得盆满钵满。千叶银行手中掌握的起亚股份，韩国政府已经开价到五十亿美金了，要知道之前收购的时候千叶银行才花了两亿美金，现在才短短半个月就已经升值二十五被。不过，千叶银行依然没有出售股份的计划，因为盛田和夫很清楚，随着起亚的工厂不断恢复生产，他们手中的股份至少还能升值数百倍。 　　因此，千叶银行高层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今后神奈要有动作，千叶银行能凑热闹就尽可能去凑凑热闹，说不定又能大赚一笔呢？ 　　神奈想了想，坦白地说道：“赞助可以，不过，我需要提醒一下，这间实验室研发成果的专利是归图灵数字所有的。” 　　盛田和夫微微一愣，东大AI实验室的技术并不属于起亚，这他倒确实没有想到。 　　神奈本以为盛田和夫应该会拒绝，但却没有想到，盛田和夫笑了笑，也坦诚地说道：“如果专利不属于起亚的话，千叶银行的赞助数额恐怕就不会太大了，不过我们还是愿意赞助的。说实话，比起起亚的电动车，千叶银行目前更看好的是千反田商事的决策。” 　　神奈点了点头，她知道盛田和夫说这种话并不是口头的吹捧，在韩国的行动中，千叶银行可以说是砸锅卖铁地在给神奈提供支持，维信普惠大肆放贷的资金几乎完全是由千叶银行提供的，千叶银行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们的态度。 　　神奈想了一会儿，忽然又说道：“其实我最近有个新项目，不知道千叶银行有没有兴趣？” 　　“什么新项目？”盛田和夫眉毛挑了挑，问道。 　　“也没什么，只是一个小比赛而已……”神奈将《东方非想天则》比赛联盟的计划说了一遍，她想邀请千叶银行赞助一支比赛队伍。 　　盛田和夫对千反田商事非常了解，自然知道神山娱乐的游戏业务，而且考虑到赞助一支十来人的电子竞技队伍也花不了几块钱，所以很快就点了头。 　　旁边的三条鹿义听完之后，便表示松下也可以凑个人头。 　　神奈也只是随口提一句，但却没想到自己还是很有号召力的。 　　几天之后，神山娱乐官网宣布了东方非想天则职业联赛成立的消息，并且公开邀请全世界的职业游戏队伍加盟。 　　SHR的主播ZEN已经被提拔成战队经理了，他正忙着为SHR组建一支《东方非想天则》战队。 　　“ZEN哥，官网上已经公开了几个加盟联赛的战队了。”被ZEN叫来帮忙选拔职业选手的八目君对ZEN说道。 　　“嗯？比我们还快吗？”ZEN有些惊讶地说道。 　　“是的，你的对手……”八目君表情古怪地说道，“好像都是豪门呢。” 　　ZEN凑过来看了一下，然后眼睛都瞪大了…… 　　千叶银行电子竞技俱乐部。 　　松下电器蓝色闪电游戏俱乐部。 　　三菱UFJ老虎队。 　　三井住友樱花俱乐部 　　川崎重工胜利队。 　　…… 　　ZEN看着这些眼熟的名号，感觉太阳穴在抽搐。 　　“算豪门吧？”八目君犹豫地说道。 　　“大概算吧……”ZEN点了点头，但为什么感觉这么画风这么诡异呢？ 第606章 世界赛 　　神奈只是觉得自家办了个比赛，不能自娱自乐，没有其他参加者，所以顺口向盛田和夫提一句，她也没想千反田商事现在也能在某种程度上一呼百应了。 　　当然了，三菱，川崎这些企业完全是看在神奈的份上才会来参赛的。神奈带领着他们的同盟在韩国赚了不少钱，他们也乐意给神奈一些面子。况且，电子竞技职业比赛真的很便宜，一支电子竞技职业队所有队员的工资总和都未必比得上三菱一个高管，比养一支J联赛足球队，或者养一支F1车队便宜太多了。 　　既不需要花太多钱，又可以还神奈人情。于是，神奈吆喝了一声，这些人便都来凑热闹了。 　　东方非想天则世界巡回赛，简称HTS世界赛，在官网上不断公布已经加盟的战队的名字。这些企业投资的职业战队在外人看来画风确实清奇了一些，但是神山娱乐这边却没什么感觉，因为HTS联盟的总裁是千反田康介。 　　在这位诞生于昭和时代的老球迷看来，什么老虎队，什么巨人队，什么闪电队非常好听，非常有男人气概。 　　除了审美方面与东方系列IP的软萌画风不合之外，千反田康介其他做得很不错。他参照了日本职业棒球联赛与日本职业足球联赛的经验很快就为HTS联赛建设起了一套完善的典章制度，比如比赛赛制，比赛规则，选手个人行为规范，选手劳务合同模板，俱乐部管理条例模板等等。 　　按照千反田康介的计划，这一赛事将在全世界范围内三座城市巡回举行，具体是哪三座城市还没有确定，最大可能是韩国首尔，美国纽约和法国巴黎，总之，没有日本的份。这将会在很大程度上增加赛事举办成本，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在日本，电子竞技并不是体育运动。 　　虽然日本是一个游戏大国，但游戏比赛在日本国内的认同度却不是很高，大部分日本人都认为“无益于身体健康的活动不能算是体育运动”，日本法律也是如此规定的。东方非想天则职业联赛如果在日本国内举行，那么这一比赛在法律上就只能被定义为“企业为产品促销而举办的有奖活动”，按照日本《不当景品和不当表示防止法》规定类似活动奖品总价值不得超过十万日元。 　　十万日元能干什么？给冠军队伍的选手每人充个电车月票吗？ 　　像八目君那些日本电竞职业选手基本上只能依靠网络直播，制作游戏视频，游戏攻略来维持生计。 　　神山娱乐第一次举办全球赛事，当然不可能只拿出十万日元的奖金，那样太过于寒酸了，无法调动全世界玩家的参赛热情。 　　当然，也不可能拿一条女优的内裤当奖品…… 　　千反田家是要脸面的！ 　　第一届HTS世界赛奖金总额为五十万美金，冠军奖金为三十万美金，所以千反田康介把比赛举办地放在了国外。 　　好在神山娱乐一直很重视国外市场。《东方非想天则》那花里胡哨射击的FPS玩法在北美的评价也不错，发售第一个月销量就超过二十万件，第二个月销量是四十五万件，第三个月还没有结束，不过销量已经达到四十万件了，按照北美销售部门的预计，第三月销量可能有希望超过五十五万件。 　　因为宣传渠道不足，《东方非想天则》在欧洲的销售情况倒是不太好，发售两个月才卖出了不到二十万件。 　　借助HTS世界赛，神山娱乐或许还可以进一步挖掘欧美市场。 　　“这么说，神山娱乐终于要赚钱？”爱瑠笑着说道。 　　虽然听起来有点心酸，但爱瑠说的就是事实。神山娱乐成立快三年了，每年的年度报表都是负债远超收益。这其实很容易理解，《东方幻想乡》投资巨大，可却是一个完全免费游戏，出售一些游戏内饰品也就只能赚点服务器电费。“琪露诺”系列的两个手游也都是免费下载的，既然是为了宣传自家的IP，神山娱乐自然不可能在游戏插入广告。东方系列的TV动画倒是靠着买周边稍微赚了点钱，不过也抵偿不了神山娱乐为了制作动画收购了一家动画公司的前期投资。 　　总之，《东方非想天则》将是神山娱乐旗下第一个能够创造净利润的项目，神山娱乐CEO松田雅治此时大概已经泪眼朦胧了。 　　神奈并不想了解松田雅治咸鱼翻身的澎湃心情，她比较在意的还是爱瑠，某人瞪着妹妹，气势汹汹地质问道：“爱瑠最近为什么不在学校！你去哪了？” 　　爱瑠从韩国回来之后就从神奈面前消失了，神奈最初还以为爱瑠单纯只是准备期中考试去了。结果，时间一天天过去，爱瑠依然没有回过家，神奈渐渐也发现不对劲了，神奈给爱瑠打过电话，但爱瑠只是说她很忙，没时间与姐姐闲聊。就算是东大的期中考试，也不可能忙碌到这种程度吧？ 　　今天，神奈特意跑来东大找爱瑠，却发现期中考试早就结束了，爱瑠也并不在学校。 　　神奈差点发飙把汤川出云的办公室拆了。 　　得知姐姐在学校胡闹，爱瑠这才匆匆赶了回来。 　　“我也有很多事情要忙啊。”爱瑠笑着说道。 　　神奈抱住妹妹的腰，问道：“爱瑠到底在做什么？” 　　爱瑠想了想，然后说道：“就不告诉姐姐。” 　　“唔，爱瑠不喜欢我了……”神奈不满地鼓起了脸。 　　爱瑠笑着与姐姐蹭了蹭鼻子。 　　实际上，如果真的要调查的话，神奈很容易查清楚爱瑠最近在干什么，因为爱瑠出行肯定是要有千反田家的保镖跟随的，她的行程不可能完全保密。不过，爱瑠不想说，神奈即使真的很想知道，也不可能让人去调查爱瑠。 　　“爱瑠是不是和别人去约会了！”神奈忽然问道。 　　爱瑠白了姐姐一眼，说道：“我除了学校，就一直呆在公司了，哪有时间和人约会？” 　　神奈松了一口气，然后又警惕地问道：“这么说，如果有时间爱瑠就会去和人约会了，那人是谁？嗷……” 　　爱瑠伸手在姐姐的额头上敲了一下，然后又替姐姐揉了揉。 　　“神山娱乐的电影今天在电影院上映了吧，姐姐要去看看吗？”这么长时间没有能陪姐姐，爱瑠也有些心软了。 　　“《学园都市》吗？”神奈眼珠一转，说道，“那有什么好看的。我听说现在有一部叫《碎纸》的电影评分很高呢，我们一起去看吧。” 　　《碎纸》是最近正在上映的一部爱情电影，讲述的是一对女同性恋之间的爱情故事，网络上的口碑确实还不错，值得一看。但听到神奈的话，爱瑠还是哭笑不得地吐槽道：“什么叫那有什么好看的，姐姐好歹支持一下自己家的电影啊。” 第607章 迷茫的一代 　　爱瑠最终还是答应陪姐姐去看了《碎纸》。 　　《碎纸》讲述的是平凡的女大学生，小春，与女咖啡师，真纪，之间发生的爱情故事，情感色调温暖，叙事节奏舒缓。影评网站对这部电影的评价都很好，认为它“细腻的表现出了少女的内心世界”，据说导演已经带着这部电影去参加斯德哥尔摩电影节了，应当有望拿个什么奖回来。 　　爱瑠对爱情故事一向是来者不拒的，即使是“车祸、癌症、医不好”的韩剧，她也能看得津津有味。《碎纸》是一部质量不错的青春爱情电影，爱瑠自然看得更为入迷。 　　然而，主动提议来电影院的神奈才坚持了不到半个小时，就有点想去上厕所了。电影的故事发展磨磨唧唧，完全不符合她的口味。女主角小春在神奈看来完全是个没脑子的女人，只会浑浑噩噩地混日子，她对自己的男友没什么感情，却还一次次地与男友做.爱，与男友闹矛盾之后，便去找“情人”真纪寻求安慰，却依然不愿意和男友分手。 　　女主就这样在男友和“情人”之间犹豫着，抉择着，纠结着。 　　距离电影结束还有一个小时，估计，女主还得纠结五十九分钟。 　　神奈打了个哈欠，她不太明白这有什么可纠结的。这大概就是少女细腻的内心吧，神奈这种“伪娘”是不可能懂的。 　　电影中，女主小春又和男友吵了一架，然后抱着膝盖坐在河边哭泣。电影院内，感性的女性观众们也红了眼睛抹起了眼泪。 　　神奈冷漠地掏出了手机，刷起了Γwitter。 　　一星期前，平成男儿的Γwitter主页难得更新了一次，转发了一条《学园都市》上映的广告，配上了“快去看！”这样简明扼要的文字。因为长期没有更新Γwitter，所以这条广告下面只有寥寥几条评论。 　　实际上《学园都市》也用不着平成男儿这么点流量了，神山娱乐虽然不擅长拍电影，但宣传他们还是很擅长的。网络时代的信息不是民众想接受就接受，不想接受就可以不接受的。就算你不想接受，强大的宣传渠道也能将各种纷杂的消息强行塞进民众的眼睛里，耳朵里。日本第一部大投资特效电影的名头吸引了不少影迷，世界级特效公司数字领域，最佳导演园田准一，影后栗园忍，国民妹妹谷花夏央，这些也都是媒体关注的热点。试映，点映，电视广告，综艺节目，影评文章……这段时间日本人只要打开电视机，电脑，手机就有可能看到关于《学园都市》广告。 　　《学园都市》预售票房超过了六亿日元，这个数字与好莱坞大片在日本市场的强势表现还有一定差距，不过以日本国产电影的标准来说，已经是一线电影成绩 　　浏览了一会儿关于《碎纸》的帖子，网络上依然是一片好评。神奈看得一头雾水，不明白是自己出了问题，还是这个世界出了问题。 　　于是，平成男儿又转发了一条《碎纸》的广告，并且加上了一句话：“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不好看吗？” 　　某人的本意只是想表达疑惑罢了，但是在外人看来就和杠精无异了。 　　神奈上了个厕所回来，再次打开Γwitter时，这条帖子下就已经有数百条回复了。 　　“平成殿回来啦！”只有一条，这算是忠实粉丝了。 　　“我觉得还不错啊。”只有几十条，这算是比较友好的了。 　　“只有你一个，因为你是个傻X。”有上百条，这就不太文明了。 　　神奈倒也没感觉生气，她饶有兴致地翻看着评论，然后意外地看到了一个老熟人——芝木菊。平成男儿这条帖子之所以能够在短时间内吸引这么多人的评论，就是因为芝木菊转发了。 　　“没有艺术欣赏能力的人肯定会觉得不好看。”这是芝木菊的评价。 　　对于芝木菊的贬低，神奈倒是没有感觉意外，毕竟双方也算是老对头了。芝木菊哪一天成了平成男儿的拥趸，那才是件怪事呢。让神奈感到意外的是她从评论区得知的一个信息，《碎纸》是芝木菊的作品。 　　芝木菊不仅仅是《碎纸》电影的编剧，还是原作小说的作者。虽然神奈并不喜欢《碎纸》，甚至抱有一些偏见，但她并不会小看这部电影。网络上好评有可能是电影公司的宣传，但座无虚席的电影院放映厅是不会骗人的，神奈很清楚，任何一种能够受到大量消费者欢迎的商品都有它的独到之处。 　　但是，《碎纸》到底有什么独特之处吸引了这么多好评呢…… 　　正当神奈陷入深思之时，芝木菊忽然又了平成男儿，她转发了平成男儿之前那个为《学园都市》打广告的帖子，然后评论道：“看来某人不止缺乏艺术欣赏能力，还缺乏科学常识？所以才喜欢这种爆米花电影。” 　　神奈有点迷惑，《学园都市》明明讲得是超能力，超能力有什么科学可言？直到她在评论区内看到了一张图片，才明白芝木菊的意思。 　　那张图片是《学园都市》电影预告片的截图，截图中是一方通行战斗的场景，图片下方有字幕，字幕中提到了一方通行的超能力——矢量操作。 　　已经看过电影的观众都知道，《学园都市》对矢量操作的定义为“经过皮肤碰触就可以自由操纵动能、热能、电能等所有能量的方向的能力”。然而，日本国中教材中明确提到过，能量是一个标量，不具有方向。 　　神奈眨了眨眼睛，还有这事？编剧组也太不用心了，居然留下了这么大的漏洞！ 　　某人浑然忘记了人物设定是她自己给编剧组提供的。 　　一场电影结束，眼睛红红的观众们陆续立场，看起来被感动得不轻。 　　神奈忍不住问道：“爱瑠，电影好看吗？” 　　“嗯，很不错。”爱瑠点点头说道。 　　“是吗？为什么你们都这么喜欢这部电影？”神奈好奇地说道。 　　爱瑠无语地瞥了姐姐一眼，神奈在旁边玩了一个多小时手机，爱瑠当然知道。爱瑠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姐姐压根不喜欢这部电影，还要求自己一起来看。 　　不过，爱瑠还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姐姐的问题，又回答道：“大概是因为女主吧？” 　　“女主？”神奈对这个答案很意外，因为电影中她最不喜欢的角色就是女主了。 　　“对啊，女主，”爱瑠点点头解释道，“女主小春非常平凡，没有擅长的技能，没有明确的理想，找不到工作，也找不到人生的方向，她非常迷茫，彷徨，不知道明天该做什么，只好浑浑噩噩地得过且过……” 　　迷茫？ 　　在爱瑠的提醒下，神奈顿时想通了其中的缘故。 　　就像前世的碇真嗣，《新世纪福音战士》诞生时日本经济泡沫刚刚结束，日本年轻人们还在危机的阴影中彷徨着，与理想背道而驰的现实让他们感到迷茫，所以碇真嗣这个软弱而被动的角色引起了他们的共鸣。 　　现在日本又一次遭遇了经济危机，承受着沉重生活压力，看不到未来的年轻人们又一次迷茫了，所以小春这个角色同样引起了他们的共鸣。 　　然而，神奈刚在韩国赚了一大笔，生活奢侈，心情轻松，当然不可能体验得到这种共鸣…… 　　太有钱就体会不到贫穷窘迫的心境了啊，真是一件遗憾的事情呢。 　　“现在大学毕业生失业率很高吗？”神奈摸着下巴，问了一句废话。 　　“当然很高了，”爱瑠随口回答道，“我听学姐们说今年来东大招聘的企业都少了大半呢。” 　　“哦……”神奈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第608章 教育贷款 　　只抽空陪了姐姐半天，爱瑠又匆匆赶回了公司。神奈对此感到很生气，不过她也有些事情要做，所以暂时放过了爱瑠。 　　爱瑠的话给了神奈一个提醒，神奈第二天联系了雅子，询问了一下最近日本今年的大学生就业率情况。神山市地区的就业率没什么参考价值，有千反田系公司扎堆存在，用人需求很高，神山本科以上学历的年轻人根本不用担心就业问题。不过，雅子有着政府的渠道，可以拿到外界很难知晓的数据。 　　果然，中午时分，雅子便给神奈发来了一份文件，这是日本总务省国家统计局给政府内部机构提供参考的就业数据，涉及到各个地区，各种人群，各种职业岗位等等，非常详尽。 　　东大校园内的一家咖啡厅，神奈在窗边挑选了一个空位坐了下来阅读这些文件。阅读的话，肯定是图书馆的环境更好，听爱瑠和千棘说东大似乎有好几个图书馆，不过那不重要，神奈肯定找不到它们在哪里，找不到的东西和不存在有什么区别呢？ 　　不过，东大校园内的学习氛围不错，咖啡厅里有不少学生在学习，日本人又讲究“不能给人添麻烦”，就算在这里腻歪的恋人们也不会大声说话，所以咖啡厅里其实也很安静。 　　一个头发凌乱的男生在咖啡厅门口与低头看着手中文件的神奈擦肩而过，他注意到了神奈，面露惊讶，举起手想要与神奈打招呼，但却被神奈华丽地无视了。 　　男生愣了片刻，然后摇着头露出了无奈的笑容，果然还是那个千反田神奈啊…… 　　这位男生就是神奈的老熟人——折木奉太郎。 　　折木的脑子还是很灵光的，用心参加了一年补习之后，折木以还算不错的成绩考入了东大。考入东大之后，折木又回到了那种除了上课就挂机的“节能状态”，他虽然知道东大有好几个神山高中的同学，但也没有主动去联系他们，主要是提不起那种动力。 　　曾经的好友福部里志选择去上了短大，现在已经准备找工作了，虽然关系依然不错，但是大家见面的次数确实少了很多。至于伊原摩耶花，现在已经是小有名气的平面模特了，据说忙到生病了半个月，所以伊原的父母也搬去了伊原公司所在的京都照顾她，所以几乎已经不回神山市了。而自己则窝在家里一整年，啃了一年书。其实，折木也不太清楚自己去年为什么会对东大有这么大的执念，居然真的辛辛苦苦奋斗了一年时间。 　　天各一方啊……折木奉太郎忽然真切地明白了这个词的含义。 　　折木奉太郎转头看了一眼，发现神奈在窗边坐下了专心致志地工作了起来。于是笑了笑，没有再去和神奈打招呼，转身走出了咖啡厅。 　　大概一个多小时之后，千反田谷佑在保镖的引领下走了进来，在神奈对面坐了下来，不过神奈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的样子。 　　千反田谷佑探头看了一眼神奈手中的文件，一串串枯燥无味的数字，一张张密密麻麻的统计表，一幅幅令人眼花缭乱的折线图……即使干了几年董事长了，千反田谷佑还是感觉头疼，这种文件大概也只有神奈能够看得津津有味了。 　　“咳咳……”千反田谷佑咳嗽了两声。 　　神奈这才抬起头，看了一眼千反田谷佑，面露惊讶之色，说道：“你来得很快啊。” 　　“这两天不是电影上映嘛，院线这边我得盯着，所以就住在东京了。”千反田谷佑说道，他看起来确实有些疲惫的样子。 　　“我们的电影票房怎么样？”神奈问道。 　　“25亿啊！首日票房25亿日元！”千反田谷佑双手握着拳头，语气激动，不过好在他还知道要压低音量。 　　预售票房6亿日元，首日票房25亿日元，这个成绩放在日本电影市场已经相当亮眼了，如果接下来一周能够保持这样的态势，《学园都市》应该很有机会进入日本电影票房史前十名。而且，第一天播放下来，《学园都市》在售票网站上的口碑还不错，除了“矢量操作”这个槽点饱受诟病之外，谷花夏央那拳拳到肉，令人热血澎湃的动作系，以及数字领域足以以假乱真的特效，都收到了不少好评，所以今后几天的票房应该不会太差。 　　如果单论真人电影的话，那么《学园都市》甚至有希望进入前五名，因为日本票房前十名中有五部都是动画电影，这大概也是日本的特色吧。 　　“神奈找我来不会只想问一下票房吧？”千反田谷佑疑惑地问道，如果换成别人的话，肯定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但是眼前这位大小姐的话就未必了。 　　“当然不是，”好在神奈认真地摇了摇头，将文件推到了千反田谷佑面前，敲敲其中一个数据，说道，“今年三月，全日本有五十七万本科生毕业，但至少有二十五万大学生还处于没有工作或者只有临时工作的状态。” 　　“嘶……”看到这数据，千反田谷佑也忍不住吸了口凉气，要知道以往日本大学生的就业率可是高达99.6~100的，所以现在接近百分之五十的失业率在普通人看来几乎是无法想象的。 　　接着神奈又翻到了另外一页，说道：“这是总务省的预测，明年日本还有五十九万毕业生，而国内的就业岗位却并不会有明显的增长，甚至还会进一步缩减。” 　　“也就是说，明年的失业状况会更加严重？”千反田谷佑苦笑了一下，“但这是全世界范围内的大萧条，我们又能做什么呢？” 　　千反田谷佑没说“这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神奈对此很满意。大量的事业就意味着消费市场的萎缩，对于任何一个零售企业来说，市场的萎缩是相当致命的问题，如果千反田谷佑连这一点都想不到的话，神奈就要考虑换一个董事长了。 　　“任何一个社会痛点其实都是一个商业机遇，”神奈说道，“失业也一样。” 　　千反田谷佑惊讶道：“失业也是机遇？” 　　“是的。”神奈点头道，“我们如果可以使用商业手段暂时缓解失业问题，那我们就可以赚钱。” 　　“怎么做？”千反田谷佑挑了挑眉头说道。 　　“大学生最擅长做什么事情？”神奈反问道。 　　“大学生？呃……电脑办公？”千反田谷佑想了半天，挑了个自己最不擅长的项目。 　　千反田商事正在强制推动电脑办公，没错，即使是21世纪了，千反田商事高层还有很多高管喜欢使用纸笔办公，这主要是千反田康介和千反田之彦留下的不良传统。神奈对纸笔的低效率嗤之以鼻，所以千反田商事搬迁到新写字楼之后就开始强制推行全电子化办公。 　　千反田谷佑连Excel都不太了解，打字只会二指禅，一度被折磨得欲死欲生，所以对此耿耿于怀。 　　神奈翻了个白眼，说道：“大学生最擅长的自然是学习。” 　　“学习？你的意思是？”千反田谷佑困惑地说道。 　　“既然大学生毕业之后就会失业，那我们就再把大学毕业生送回学校，这不就能够暂时解决失业问题了吗？”神奈说道。 　　“哈？”千反田谷佑一脸“还有这种操作”的表情。 　　“我们可以联系全日本的教育机构合作，请求他们设置多种培训班，招收更多学生，”神奈说道，“然后通过韩一银行给找不到工作的学生提供教育贷款，将他们送回学校。” 　　“对于大学生来说，与其说他们擅长学习，还不如说他们除了学习之外根本不擅长做其他的事情，让他们回最熟悉的校园，他们一定非常乐意。”神奈继续说道，“全日本现在光是失业的本科应届毕业生就有二十万，除了他们以外还有短大的专科生，高中生，甚至早已毕业的往届生，如此一来至少有上百万人，也就是上百万客户。上百万贷款客户，这足以让韩一银行重新开业了。” 第609章 骗局 　　将失业的者送回学校，这并不是神奈的奇思妙想。在神奈之前，便有一些国家的政府采取过类似的手段。 　　比如：上世纪二战末期，美国动员总兵力达到了一千三百万人。二战结束之后，美国军方没有必要也没有能力再维持如此庞大的军队，于是计划让将近八百万军人回归社会，但是另一方面，因为战争的结束，大量工业企业开始收缩产量，社会就业岗位锐减，离开军队的老兵根本找不到工作。所以为了应对即将爆发的失业潮，美国政府便想到了这样一个主意——将失业老兵送回学校。 　　这种做法非常有效，一方面也能在很大程度上缓解就业市场的压力，另一方面也可以为国家培养大量的技术工人。 　　失业者重返校园首先需要面对就是金钱上的压力，学习与生活都是需要花钱的，于是助学贷款的市场就应运而生了。 　　对于神奈来说，助学贷款是重启韩一银行的最佳选择。因为各国助学贷款一般都设定为学生从学校毕业后一到两年内才开始还款，也就是说，即使学生只回到学校学习一年时间，那么他们也需要到两三年之后才开始还钱。 　　对于银行来说，还款期限的长短并不是问题，就像雷曼兄弟那样，银行可以将未收回的贷款打包成金融衍生品再次放到金融上销售。对于他们来说真正致命的问题是大量借款人失去还款能力，雷曼兄弟就是因此而破产的，而助学贷款这方面的风险则很小。 　　自19世纪20年代以来，全世界已经爆发过的经济危机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现代国家面对经济危机已经积累经验，总结出了一套成熟且行之有效的应对方案，两到三年时间足以让全世界经济形式逐渐走上复苏的道路了。经济复苏就意味着就业岗位增多，能够就业就意味着不用担心还款能力。 　　“但是，假设我们今年如果把五十万毕业生送回学校修习一年，那么明年日本就会有一百万毕业生。”千反田谷佑还是有些犹豫，说道，“即使明年，后年，日本经济开始复苏，就业竞争肯定依然激烈，那么如何能够确保我们的贷款人能够竞争得过那些应届毕业生，在毕业后一年之内找到工作呢？” 　　神奈想了想说道：“这个简单，我们可以专注于培养技术型人才，同时给我们这些学生客户提供大量实习机会。对面技能完备，又有实习经验的人才，普通大学毕业生是没有竞争优势的。而且千家良品，韩一银行还有HTS联盟那边都需要不少廉价劳动力，实习生的工资不到正式员工的十分之一，还不需要买劳动保险，塞个几万名实习生当壮劳力用进去可以给我们节省不少钱。” 　　千反田谷佑有些被说动了，缓缓说道：“那么启动资金呢？虽然韩一银行在日本也有牌照，但它现在可就剩一个牌照了，没有钱的话，再好的计划也只是空想罢了。” 　　“我们可以先把大宇汽车的股份卖了，通用已经求购过好几次了，应该可以卖出一个不错的价钱，另外……”神奈停顿了一下，说道，“韩一银行这边未必没有钱。” 　　“是吗？”千反田谷佑听得不是很懂。 　　“另外，可以找政府合作，”神奈又补充道，“我们这是在帮助他们解决就业问题，他们没道理坐视不理。” 　　千反田谷佑点了点头，这一点他是绝对赞同的。不过，千反田谷佑倒不是像神奈一样想对政府工作指手画脚，相反他觉得日本政府其实挺靠谱的，银行业风险太大，千反田商事应该找日本政府当靠山。 　　“这件事情可以让雅子帮个忙。”千反田谷佑说道。 　　“雅子帮得上忙？”神奈有些怀疑，韩一银行将来是要在全是日本范围内做生意的，雅子现在还只是一个市长。 　　“神奈酱还不知道吗？”千反田谷佑有些意外地说道，“雅子刚刚加入了清和政策研究会。” 　　“是吗？”神奈在家里休息的几天，雅子几乎完全没有和她谈起工作的事情，雅子加入清和政策研究会的事情她自然也就不知道了，不过神奈还是点了点头，说道，“那就交给她吧。” 　　清和政策研究会是自.民.党内部当下最大的一个派系了，雅子既然能和他们搭上线，说明神山市蒸蒸日上的现状还是引起了东京方面的注意，雅子这个市长也被日本政坛重视了起来。让雅子多做一些政绩，说不定明年还能争取一下岐阜县县知事的位置。 　　至于，韩一银行的业务会不会搞砸之类的问题，神奈完全没有考虑过。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千反田谷佑欲言又止。 　　“什么事情？”神奈问道。 　　“昨天L&G公司的总经理山波贺二召开媒体发布会，表示将与图灵数字联合发行一款新型加密货币……”千反田谷佑说道。 　　“哈？”神奈疑惑地说道。 　　“虽然图灵数字不归我管辖，我也不该多说。”千反田谷佑笑了笑，说道，“但是山波贺二这个人有些前科，神奈酱或许不清楚。那是在我年轻的时候，山波贺二搞了一个号称能把自来水变成矿泉水的石头，当包治百病的神药到处骗人，后来坐了牢，当时神奈酱应该才刚上小学。” 　　千反田谷佑显然是把图灵数字与L&G合作发行新货币的事情当成是神奈的决策了，这也不奇怪，毕竟图灵数字那边神奈的话语权很高。但这件事情，神奈确实完全没有听说过，她如果有发行新加密货币的计划，那又何必让百川把石油币业务全部卖掉呢？ 　　“L&G是家什么公司？”神奈皱起眉头说道。 　　“一家卖床上用品的公司，”千反田谷佑说道，“哦，顺带还卖些健康食品什么的。” 　　“嗤……”神奈撇撇嘴，笑了起来，“卖床上用品的也来搞加密货币了？他们打算发行什么币？枕头币，被套币还是床单币？” 　　“这件事情和神奈没有关系？”千反田谷佑有些意外地说道。 　　“当然和我没有关系，”神奈翻了个白眼，说道，“我还没有蠢到连一个骗子都看不出来的程度。” 第610章 Uber 　　“山波贺二？那是谁？” 　　百川若叶奇怪地说道。 　　与神奈交谈了两个小时左右，千反田谷佑便急匆匆地离开了，他还要今晚还要赶回岐阜县。既然要重启韩一银行，那么千反田谷佑就又多出了很多前期筹备工作需要做。 　　第二天，百川来到东大，神奈与她提起了L&G与山波贺二的事情，百川对此一脸茫然。 　　“你们没有发行新加密货币的计划？”神奈再次确认道。 　　百川若叶笑着说道：“图灵数字只是一个小公司，做一个打车软件就已经很吃力了，哪有精力再去发行什么新货币啊？” 　　百川今天就是来给神奈展示打车软件的，图灵数字给他们的软件起名叫“Japan 　　Taxi(ジャパンタクシー)”，简单粗暴。不过，目前图灵数字还只是和东京三家最大的出租车公司达成了合作协议，Japan Taxi目前的覆盖范围仅限于东京23区，也就是差不多三分之一个东京都。 　　神奈在自己的手机上安装了Japan Taxi，然后按照着百川的指导坐上了一辆出租车。 　　Japan 　　Taxi的功能基本符合了神奈的要求，比如乘客下单，司机抢单，GPS实时现实车辆位置，抢单后乘客可查询司机与车辆的详细信息等等。虽然还存在了车辆与乘客定位不准确，电子支付系统不够便捷之类的问题，但总体上已经算得上是一个比较实用的打车软件了，一些细节问题还可以在运营过程中不算完善。 　　另外，按照神奈的意思，Japan Taxi登录的所有车辆都必须有营运证，也就是从一开始就禁止了私家车参与载客的可能性。虽然这种选择有些因噎废食的味道，但神奈真的不想以后动不动就搞出些“司机骚扰/性侵/谋害女乘客”之类的新闻，最后不得不对女乘客实行“宵禁”。 　　百川打了个电话回公司，让木村纱织帮忙调查了一下L&G的消息。L&G发行新型货币的消息是公开的，百川之所以不知道，是因为图灵数字的技术宅们太不关心市场上种种繁杂的营销事件，真的有心要去查的话查清原委其实并不难。果然，没过多久，木村纱织便给百川发来了调查结果。 　　“与L&G合作的是我们赞助的神户大学一家区块链技术实验室，”百川向神奈解释道，“这家研究室与图灵数字并无从属关系，我们只是享有他们部分专利的使用权。” 　　“你们赞助了多少实验室？”神奈问道。 　　百川想了想，笑着说道：“大概二三十家吧，毕竟图灵数字是一家技术型企业。” 　　神奈着实被惊到了，图灵数字这么一家只有不到一千名员工的企业居然赞助了二三十家实验室，这样的比例恐怕在全世界范围内都是绝无仅有的。 　　虽然这些钱名义上基本都是百川自己的，但百川的钱不就是她神奈的钱吗？“这么多实验室有什么有价值成果吗？”神奈皱着眉头问道。 　　“有价值的成果的话……”百川思索片刻，然后脸颊上居然升起了一片红云，犹豫了许久才下定决心，凑到神奈耳边小声说了两句话。 　　神奈眼睛一亮，差点从座椅上蹦了起来说道：“真的吗！” 　　前排的司机都被神奈这激动的反应吓了一跳。 　　百川连忙伸手按住神奈，说道：“这项技术目前只是在小鼠实验中成功了，离成熟相当远的距离。” 　　“这是哪个实验室的研究？”神奈问道。 　　“京都大学。”百川说道。 　　“司机！”神奈立刻说道，“立刻转道去京都大学！” 　　“哈？”出租车司机一脸懵逼，这里可是东京，转道去京都？一个在关东，一个在关西，有这么转道的吗？ 　　百川知道情绪激动起来的神奈根本劝阻不住，只好对出租车司机说道：“就去京都吧，拜托了，路费我们照常支付。” 　　司机最终还是接受了这笔生意，反正这样的长途他最容易赚钱了。 　　出租车朝关西的方向驶去，车内安静了许久，神奈忽然开口说道：“山波贺二这个人八成是个骗子，如今的经济环境也支撑不了一个新型加密货币盈利，L&G的事情图灵数字打算怎么处理？” 　　虽然说话的语气平静，但百川听得出神奈昂扬的斗志。 　　“我会立刻让人在官网上申明图灵数字与L&G没有合作的，同时给山波贺二发律师函让他停止虚假宣传。”百川说道。 　　“只是这样是没用的。”神奈手指敲敲木村纱织发来的调查结果，说道，“山波贺二本人在媒体面前的措辞很含糊，他说的都是‘使用了图灵数字相同的技术’，或者‘合作对象有图灵数字的实验室’之类的字眼，而直接说L&G与图灵数字合作发行新型加密货币的都是一些小报。我们虽然心里清楚这些小报八成都是山波贺二花钱买的广告，但也无法直接证明他就是在虚假宣传。” 　　“还有，加密货币的名头在此之前被图灵数字炒得太火热了，日本普通民众提到加密货币就会想起图灵数字，”神奈继续说道，“就算你们事先申明了自己与L&G无关，他们只需要告诉普通民众这是加密货币，图灵数字依靠加密货币赚了多少钱，那他们还是能够打着图灵数字的名头招摇赚骗。等到民众发现他们最后的养老钱也被骗走之后，他们首先恨的是山波贺二，其次就会是图灵数字了。” 　　百川微微张着嘴，她没想到这件事情居然如此棘手，关键问题还是“加密货币发明者”身份让图灵数字的名气与加密货币绑定了。 　　“现在图灵数字即将要发布打车软件，”神奈摇了摇手机说道，“你们的名声与口碑很重要，要尽快让山波贺二消停下来，不能让他给拖累了。”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百川疑惑地说道。 　　神奈想了想，然后饶有兴趣地笑了起来，说道：“我想到这种场合挺适合某个人来发挥一下的，我们也可以一起来见识一下那人的威能。” 　　百川刚想问是谁，神奈忽然又说道：“还有一件事，Japan Taxi这个名字不合适，这款打车软件将来可不止要在日本国内市场运营。” 　　“那么神奈酱来起个名字吧。”百川也没什么起名天赋，否则这软件也不会叫Japan Taxi了。 　　神奈完全没有思考，顺口就说道：“就叫Uber吧。” 第611章 知名学者 　　神奈从京都大学iPS细胞研究所出来，手中拿着一份未发表的医学论文。 　　专业性的术语神奈完全看不懂，但论文大致说的是哪件事神奈还是知道的——京都大学的研究人员声称，他们成功将小鼠尾部采集的细胞转化为诱导性多功能干细胞，接着将其转化为**细胞，最终培育出了健康的幼鼠。 　　这项实验证明了体外配子技术（IVG），也就是将体细胞转化为**或卵子的技术是切实可行的。虽然神奈看不懂论文，但是京都大学iPS细胞研究所的负责人山中教授是诺贝尔奖获得者，实验的真实性应当是能够相信的。 　　“女性在理论上可以共同培育后代，只需将一名女性的遗传物质注入其同**的卵细胞即可。虽然这样一来，两人的后代只可能是女孩，因为细胞中没有Y染色体……”这是山中教授亲口对神奈所说的话。 　　神奈的手指轻轻敲打着论文的封面，这份论文是看在百川赞助了不少钱的份上，研究所才让神奈带出来的。 　　十年，京都大学iPS细胞研究所告诉神奈，他们至少还需要十年时间才能培育出健康的人造人类配子，至于商业化那就是更久之后的事情了，或许二三十年也说不定，而且技术成本还无法预计。 　　对于神奈来说，高昂的成本完全不是问题。只不过，这时间也太长了，让神奈难以忍受。 　　必须要想点办法…… 　　正当神奈陷入沉思的同时，一场激情澎湃的会议正在东京一所写字楼内举行着。 　　“未来的世界是加密货币的世界！投资加密货币就是投资未来！投资加密货币就是让我们未来有花不完的钱……” 　　L&G的一位主管站在主席台上慷慨激昂地说道。 　　主席台的下方一群人饶有兴致地听着演讲，不时还在笔记本电脑上记录一些东西。这些人并非普通人，而是各种资产管理机构与投资公司的投资经理，也就是L&G未来加密货币业务上的合作伙伴们。 　　山波贺二感受着会场内的热烈氛围，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山波贺二知道这些投资经理都很清楚L&G的新型加密货币存在猫腻，但是面对加密货币带来的巨大利润，没人能够不动心。 　　就好像当初的石头一样，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被山波贺二说成是具有特殊能量的火山石，只要投入到水壶中就能把一壶自来水变成带有磁性的矿泉水，喝下去能够强身健体，治疗癌症。 　　当时，那“火山石”受到了热捧，几乎日本所有连锁药店都上架了这种“火山石”，并且卖到了脱销的地步。这些药店的管理人员作为专业人士，难道不知道“火山石”毫无医疗价值吗？难道不知道多喝矿泉水也无法治疗癌症吗？不，他们肯定都知道。那么，这些连锁药店为什么还都愿意经销山波贺二的“火山石”呢？还不都是因为能够赚钱。 　　这些连锁药店为了钱，不仅将“火山石”摆上了药品专柜，还要求导购员主动向癌症病人宣传“火山石”的神奇疗效。“火山石”被有关部门调查后，山波贺二因为诈骗，虚假宣传等罪名被判入狱三年，而那些赚得彭满钵满的连锁药店却几乎没有受到任何处罚。 　　山波贺二相信这一次的加密货币也是一样的，这些投资机构即使明知道加密货币可能是一个骗局，也会帮着L&G去向普通民众鼓吹加密货币有多么好的前景，将多么赚钱。 　　L&G的主管又在主席台上谈起了“图灵数字”这个依靠加密货币发家致富的最好的例子。 　　“董事长，我们这样总是打图灵数字的擦边球，万一图灵数字那边不满怎么办？”山波贺二的侄子，兼董事长助理有些担心地说道。 　　山波贺二也有些担心，但还是说道：“图灵数字这样的行业巨头，打他们擦边球的人多了去了，图灵数字未必都关心得过来。” 　　山波贺二这话说得确实没错，图灵数字之前一直没有注意到L&G蹭他们“热度”的事情，主要就是因为关心不过来。 　　在加密货币领域，图灵数字就是标杆。就像神奈记忆中的那个时代，所有手机厂商宣传自家产品时都会提到某林檎手机一样。现在想做加密货币业务的新公司宣传自家的加密货币的时候，肯定要拿图灵数字出来比较。 　　图灵数字加上扫地大妈才几百号人，如果要把这些“蹭热度”的家伙，一个个追究过来，那恐怕公司就别干活了。所以图灵数字的技术宅们对这些人一直都习惯于抱着无视的态度。 　　“而且，”山波贺二露出了老狐狸般的笑意，“图灵数字不站出来妨碍我们也就罢了，如果它妨碍我们，那我们就换一个宣传口径。” 　　“我们怎么宣传？”山波贺二的侄子疑惑地问道。 　　“我们就告诉消费者，图灵数字靠着加密货币赚了这么多钱，却想要垄断利益，不给大家一起赚。”山波贺二说道。 　　山波贺二的侄子也笑了起来，这样一手确实厉害，加密货币市场一直以来就是图灵数字一家独大，即使图灵数字已经放弃了石油币和黑金公司，他们依然能依靠着专利壁垒赚取了大量利润，眼红他们的人不在少数。用这一手煽动民众，高举打破垄断的大旗，很容易吸引一大波热度。有热度，就能融资，能融资就能赚钱。 　　“董事长真是厉害啊，那个百川若叶也只能被你耍得团团转。”山波贺二的侄子笑着赞叹道。 　　山波贺二也笑了起来，说道：“那天才百川嘛，虽然聪明，但也不过是一个小年轻罢了……” 　　话音未落，山波贺二的眼睛猛地瞪大了。 　　“下面让我们欢迎金融专家，知名学者，汤川教授来为我们讲一讲加密货币的发展前景。” 　　主席台上L&G的主持人鼓着掌宣布道。 　　与会的投资经理们也跟着鼓起掌来。 　　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拎着公文包走入了会议室，然后站上了主席台。 　　看清这中年男子是谁之后，投资经理们的脸色都古怪了起来，会议室内的掌声突然就变小了，最后只剩下了那位主持人在鼓掌。 　　“这人怎么会在我们公司？”山波贺二黑着脸问侄子道。 　　“哦，董事长不是让我们和神户大学的区块链技术实验室加强联系吗？”侄子说道，“这位就是那家实验室给我们公司派来的专家顾问。” 啦啦啦~~~~~ 　　PS1:：关于一些读者老爷的疑问，在此统一回复一下：让私家车在日本参与租车，拼车，顺风车之类的商业服务都是行不通的。日本《道路运送法》规定：禁止无资质车辆提供出租车服务。私家车就属于无资质车辆。 　　2015年，Uber曾在日本福冈市试点过私家车拼车服务，然后被日本交通部以“这类服务在发生事故时，可能出现索赔纠纷”为由叫停了。 　　PS2：顺便求月票，啦啦啦~~~~~~ 第612章 爱瑠的大新闻 　　让汤川出云去L&G，自然是神奈授意百川干的。 　　L&G虽然是一家上市公司，但也算不上什么业界知名的大企业，而汤川出云却的的确确是一个学者级别的大牛，山波贺二不好直接赶人走。况且让神户大学区块链实验室派一个专家过来指导工作可是L&G主动要求的，哪有把人请过来又不让人说话的道理？ 　　于是，山波贺二硬着头皮让汤川出云在L&G讲了一下午课。汤川出云学术方面是有真材实料的，加密货币虽然是新兴事物，但汤川对此也有很多自己的见解。一节课停下来，众位投资经理都表示受益匪浅，山波贺二也有这样的感觉。 　　然而，山波贺二远远低估了汤川出云的在业界的“赫赫威名”。 　　之前因为即将发行新型加密货币的缘故，L&G的股价一直在上涨，这也是山波贺二确信自己这一波稳赚不赔的原因。 　　结果，那些自称“受益匪浅”的投资经理们一出门就把L&G请来了汤川出云担任顾问的消息被散播了出去。第二天，L&G的股票就开始下跌了，二级市场上普遍开始看衰新型加密货币的前景。 　　“哇，L&G董事会是想不开了吗？” 　　“请谁不好，居然把汤川请来了。” 　　“真是晦气……” 　　“衰神退散！衰神退散！” 　　“又跌了，又跌了，我高位买入的啊！” 　　…… 　　汤川衰神之名人尽皆知，股票投资群体中多有迷信之辈，他们连平时衣食住行都要考虑如何选择比较吉利，所以这些人看到汤川出云这个名字的第一时间就在抛售手中的股份准备离场了。他们一抛售股份，L&G的股价应声下跌，于是反过来印证了汤川出云的衰神之名，然后更多人就要离场，如此恶性循环，L&G的股价仿佛雪崩一般一泻千里。 　　“啧啧啧，这可真是鬼神辟易啊……” 　　东京海滨别墅内，神奈躺在沙发上看着股价忍不住赞叹道。 　　股价崩成这样，却始终没有人出手兜底。神奈知道，山波贺二不是不想兜底，而是根本兜不住这场雪崩。如今的日本股市本来就萧条，L&G之前的上涨属于人为制造的虚假繁荣，汤川出云的出现意外地给这个肥皂泡戳了一针，所以才会出现股价一夜暴跌的事情。 　　“我听说你申请了医学部的课程？”千棘在一旁问道。 　　“是啊。”神奈点着头随口回答道。 　　千棘表情古怪了起来，她今天刚好回校上课，对于她这种运动员来说，课业方面的要求倒是很宽松。但即使只是偶尔回校上课，也比某人勤奋多了。 　　“请问千反田小姐，您去法学部上过几次课了？”千棘将手中的论文卷成话筒采访道。 　　“嗯……”神奈居然认真地回想了起来。 　　千棘看到她这幅模样，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然后又看到了自己手中的论文，这自然就是神奈从京都大学iPS细胞研究所带回来的关于体外配子技术的医学论文。 　　“就是因为这篇论文吗？”千棘指着论文问道。 　　“当然了。”神奈非常坦诚。 　　神奈为了提高体外配子技术的研究速度，昨天已经给京都大学iPS细胞研究所提供了第一笔赞助了。她想去学医并不是打算自己参与研究，而仅仅是为了以后能够看得懂研究所的论文写了什么东西。 　　千棘脸蛋红了起来，说道：“你还真把它当真了……” 　　“我为什么不能把它当真？”神奈仿佛理所当然般地反问道。 　　“那……你打算和谁生？”千棘好奇地探寻道，眼神飘忽，脸颊越来越红。 　　“唔……”神奈似乎才刚刚意识到这个问题，思索良久之后，她转头看向了千棘。 　　千棘等了许久之后都没有得到神奈的回答，然后奇怪地看向神奈，于是两人的目光相遇了。愣了片刻，千棘连退两步，一手捂住自己的小腹，一手捏着小拳头，如临大敌地控诉道：“你不要做梦了！我是绝对不会和你，和你……” 　　“你在想什么呢？”千棘的脸已经红得快冒蒸汽了，神奈吐槽道，“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千棘也感觉自己反应似乎有点过激了，女女生子什么的明明还是没影的事情呢，京都大学的科学家只不过是初步证明了这种技术的可能性罢了，神奈这家伙脑回路本来就异于常人，我早就应该习惯了，如果她真的要和谁生孩子的话，爱瑠的风险应该更高吧……千棘拍拍自己的脸蛋让自己冷静下来。 　　想到爱瑠，千棘忽然问道：“爱瑠最近这么忙，神奈没有去看看她吗？” 　　“诶？”说起爱瑠，神奈立刻坐起身来，问道，“你知道爱瑠最近在干什么？” 　　“嗯？难道你不知道吗？”千棘有些惊讶地说道。 　　神奈不满地嘟起了嘴，说道：“爱瑠都没有告诉我！” 　　“爱瑠没有告诉你，你自己就一直没有发现吗？”千棘笑道，“你又不是不会上网的原始人。” 　　“唔？”神奈露出了疑惑不解的神色。 　　千棘拿出手机，然后打开了一个音乐软件，再点开排行榜，递到了神奈的面前。 　　“爱瑠最近发行了一张新专辑哦，”千棘说道，“现在已经在销量榜上呆了好几天了呢。” 　　神奈扫视一眼，果然看到极度熟悉的名字“千反田爱瑠”。歌手名字的字号要比专辑的名字小一些，但神奈对爱瑠的名字敏感得多，所以她先注意到了妹妹的名字，然后才看到这张专辑的名字《空气》。 　　《空气》今天销量四千张，在日销量榜上排名第三，前两位的歌手新山美子，早间悠一都是成名已久的偶像歌手。周榜六万多张，也已经排在了第二位，仅次于早间悠一。 　　爱瑠之前也发行过专辑，不过因为是钢琴曲专辑，所以只卖出了两千多张——大部分都是神奈买的。现在能有这样的销售成绩，可以说是一炮而红了。 　　“爱瑠好厉害啊！”神奈激动地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就要往门外走。 　　“喂？你要去哪？”千棘问道。 　　“当然是去找爱瑠算账，这么大的事情她都不告诉我！”神奈忿忿地说道。 　　千棘连忙拉住她，笑着说道：“现在都是晚上十一点多了，爱瑠都已经睡觉了啊，爱瑠最近肯定很累，你就不要打扰她休息了啊。” 　　“唔，这倒也是，”神奈重新坐了下来，稍微冷静了一些，说道，“你的手机再给我用一下。” 　　“干嘛？”千棘将手机递过去，疑惑地说道。 　　“先买个一万张专辑吧，”神奈说道，“这么好听的专辑排在第二位，第三位也太不像话了。” 　　“你都还没有听过呢！”千棘哭笑不得地吐槽道。 第613章 不经意间的威慑 　　神奈也不是第一次给爱瑠刷专辑销量了，只不过之前都是在765事务所的官网上买的，现在要在音乐软件上购买爱瑠的数字专辑，她这才发现了一个问题——官网上一个人买一万张专辑765事务所也不会管，但这家音乐软件上一个账号同一专辑最多只能购买十张。 　　这个问题虽然有点麻烦，但是对于神奈来说还不算棘手，她给千反田谷佑发了个消息，告诉他：爱瑠出专辑了，快去买！ 　　千反田谷佑自然就明白了神奈的意思，自己买了一份之后，又转发给了千反田商事总裁德比希尔，神山娱乐总裁松田雅治，千家良品CEO小林清哉等人，这些高管又会各自联络他们的下属一起来买。于是专辑《空气》的销量在短时间飞速上涨，当晚便超越了新山美子和早间悠一成为日销量榜第一名。 　　“太无耻了！” 　　“销量突然涨了这么多，肯定是刷了数据吧？” 　　“真是不要脸，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咖位。” 　　“善良的人总是要吃亏，心疼美子。” 　　…… 　　第二天，网络上就多了很多指责爱瑠的声音，这些声音自然是新山美子和早间悠一二人的粉丝们发出来的。 　　粉丝为偶像打榜的事情本来是圈内默认的，谁都可以做，但是在一天的最后一小时突然刷这么多数据，趁对手不注意拿下日销量榜第一，这未免也太不要脸了。 　　“姐姐哎……” 　　爱瑠看着网上的评论，忍不住捂着额头叹了口气。她之前特意对姐姐隐瞒专辑的事情，就是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 　　《空气》是今年年初就开始制作的重要企划，765事务所计划以这张专辑让爱瑠一口气打入一线偶像歌手的行列。爱瑠知道以姐姐的性格，如果提前让她知道这件事情的话，别说一个数字专辑的销量日榜，直接让人刷一个白金唱片出来都未必是不可能的。 　　“我明明是在帮爱瑠啊！”神奈在电话不高兴地说道。 　　“可是这样的话，事务所现在需要看到真实的人气啊，如果让人刷销量的话，数据就毫无意义了啊。”爱瑠头疼地说道。 　　“哼……”神奈依然有些不服气。 　　“姐姐这一次就让我自己努力可以吗？如果需要帮忙的话，我会主动告诉姐姐的。”爱瑠柔声说道。 　　电话那边的神奈沉默了许久才不情不愿地说道：“那好吧，爱瑠不要太累哦……” 　　“嗯，最喜欢姐姐了。”爱瑠笑着说道。 　　虽说神奈已经同意不再插手专辑的销售了，但是千反田系的企业目前已经有接近十万名正式雇员了，这些雇员分布在全世界范围。假设一道信息从最顶层的神奈开始下发，要一直传递到基层的每一个人，那这一过程显然很难在一小时之内走完。所以，昨晚购买专辑的其实也只是一些高层管理人员和总公司的部分直属员工罢了。所以，即使神奈撒手不管了，其实随着信息的向下传递，千反田系的员工们还在不断购买爱瑠的专辑。 　　虽然不是强制购买的，但是一来老板的面子是还是要给的，二来大家也好奇老板家的小姐唱歌到底怎么样？ 　　看着网站上《空气》的销量数字以一个诡异地速度攀升，渐渐有要拿下周榜第一的趋势，新山美子也忍不住与经纪人说道：“这刷榜也刷得太过头了吧？” 　　专辑的销售量一般都是一个下行的曲线，刚刚发售的时候日销量最高，因为老粉丝会在第一时间一窝蜂在网络上买新专辑听，从第二天开始日销量就会迅速下滑，时间越久日销量越低，直到无限接近于零。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就算是天王巨星也很难逃脱这个规律。 　　新山美子不否认《空气》是一张好专辑，少女感满满，不受年轻人喜爱才是怪事。但这张专辑毕竟已经发售差不多一个星期了，该买的人早已买过了，就算765事务所再卖力宣传，销量也不应该再出现多大的波动才对。然而今天《空气》的销量已经开始毕竟发售前三天的数字了。 　　“我们不要做些什么吗？”新山美子看着无动于衷的经纪人问道。 　　经纪人连忙摆手道：“你难道没有看到吗？早间悠一都什么都没做。” 　　早间悠一的名气比自己更大，这是新山美子不得不承认的事情。现在早间悠一已经被抢了一个日销量榜第一，又即将被抢一个周销量榜第一，居然还能忍？ 　　“早间悠一不忍又能怎么办？”经纪人摊开手说道。 　　“这个千反田爱瑠很有背景吗？”新山美子想到了什么，问道。 　　“这已经不是背景的问题了。”经纪人拿出了一份娱乐报刊，递到了新山美子面前。 　　新山美子一眼便看到了头版上刊登着一个男人落寞垂首的照片，这个男人就是韩国知名艺人公司CJEM的董事长，李胜硕。李胜硕虽然不是明星，但他是韩国娱乐圈的元老级人物，近年来韩流也影响到了日本，所以日本艺人圈子内，李胜硕的知名度丝毫不比一些偶像明星小。 　　“李胜硕从CJEM辞职了。”经纪人说道，“今天早上刚刚发生的事情。” 　　“辞职了？”新山美子有点难以相信，谁不知道李胜硕是CJEM的缔造者呢？有些人说李胜硕就是CJEM的灵魂，其实也不算夸张，这样一个人居然离开了CJEM，看起来还像是被扫地出门了，“这和这位千反田爱瑠有什么关系吗？” 　　“你应该听说过吧，CJEM不久之前被一家日本财阀收购了，”经纪人压低了声音，小心翼地说道，“收购人就是这个千反田爱瑠小姐的长辈。CJEM被收购之后，金承浩，私s-T这些艺人全部都被迫中止了演艺事业，现在李胜硕也被赶出了公司。上面有小道消息说，一切都是因为CJEM的工作人员得罪了这位千反田小姐，所以千反田财阀给她出气呢。” 　　“真，真的吗？这，这也太……”新山美子微微张着嘴，她没有想到这样的玛丽苏电视剧剧情居然让她给遇上了。 　　经纪人苦笑了一下，说道：“不管真的假的，总之这位背景太吓人了，我们还是捧着点人家为好。” 　　当天中午，知名歌星早间悠一发了一条Γwitter：“千反田爱瑠新专辑真的很好听啊。”配图是已经购买了《空气》专辑的手机屏幕截图。 　　紧随其后的便是新山美子，“《空气》真好听，已经循环播放了一上午了。” 　　两人的粉丝都蒙圈了，他们还在战斗着，偶像却率先投降了。 第614章 企业之死 　　日本，东京。 　　由于一夜都沉迷于给爱瑠打榜，李胜硕向CJEM董事会递交辞呈的消息已经登上了第二天早上的报刊，神奈这边才刚刚得知消息。 　　按照石井早苗出的主意，维信普惠这段时间一直在积极地拉拢CJEM的骨干，并且丝毫没有遮掩自己的行动。 　　这一手对于李胜硕来说无比致命，他之所以能够稳坐CJEM总裁的位置，是因为他个人的手腕。李胜硕从来都没有公司的所有权，所以他特别注重御下的权术，每当有特别冒尖的下属出现的时候，他肯定要再捧一个同等地位的人才出来制衡，以免那下属脱离自己的掌控。 　　即使是韩世雅这种追随了李胜硕二三十年的老人，李胜硕也扶植了一个余泰亨来与其竞争。这并不是李胜硕多疑，嫉贤妒能，而是迫不得已。没有公司的所有权是李胜硕的最大软肋，CJEM当初是CJ集团的下属子公司，CJ集团高层也不是吃干饭的存在，他们之所以能够容忍CJEM变成李胜硕的独立王国，那是因为CJ看重业绩，李胜硕则确实才能出众，能够创造漂亮的业绩，短时间内找不到能够取代他的人，所以只好捏着鼻子认了。如果让CJ集团高层发现一个能与李胜硕相提并论的人才，他们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想办法替换掉李胜硕的，所以李胜硕一方面在提拔人才的同时，又要提防着这些得力干将，小心他们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权术，制衡这些手段用起来或许有效，但后遗症也同样严重，首先一条就是公司内派人心分裂，派系林立。比如，韩世雅的人就与金泰亨的人一直看不顺眼，以往他们互相看不顺眼，但也互相斗不出个胜负，最后就只能找李胜硕裁决，李胜硕的地位自然就超然了起来。现在，母公司千反田商事插手了，CJEM的骨干们有了第二个投靠的选择，李胜硕的超然地位自然开始动摇。 　　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李胜硕选择了辞职，没错，就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 　　李胜硕辞职并不是认输，而是一种抗争的手段。 　　“李胜硕带了四十多名中高层骨干一起辞职，”安菲亚向神奈汇报时说道，“现在CJEM已经完全瘫痪了，我们甚至连一名有经验的专辑制作人都找不到了。” 　　“呵……”原本早起的神奈就有点起床气，此时听到这样的消息就更加恼怒了。 　　媒体的目光完全聚集在李胜硕这个“明星”身上，但是对于千反田商事来说，李胜硕的死活根本就不用考虑，那四十多名中高层骨干才是CJEM真正的财富，他们了解公司运作的每一项细节，知道行业的前景所在，更明白该如何管理艺人，失去了他们CJEM就成了徒有虚名的空壳子。 　　李胜硕这是在示威呢，他是想告诉千反田商事，他李胜硕就是CJEM，CJEM就是他李胜硕，二者就是一体的。CJEM内部有这么多高层都听他的，离开了他李胜硕CJEM就无法运转。 　　同床的千棘昨晚被神奈拉着刷榜到凌晨，也刚睡下不久，朦朦胧胧之中就被吵醒了，她睁开惺忪地睡眼转头发现某人只穿着T恤和胖次在床上蹦蹦跳跳。 　　“你搞什么！”千棘一把扯走了神奈脚下的被子。 　　“啊……”猝不及防的神奈跪倒了下来，她捏着手机摆摆手说道，“不要吵我。” 　　“到底是谁吵谁啊！”千棘气得在某人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嗯，弹弹的，手感很不错，千棘又捏了捏。 　　神奈也没管千棘的咸猪手，拨通了千反田谷佑的电话，千反田谷佑却是早就起来工作了，他接到神奈的电话就猜到神奈想说什么事情了，便开口问道：“CJEM的事情该怎么处理？” 　　韩国，首尔。 　　“《冬日专辑》最后三首歌选择得如何了？”李胜硕问余泰亨道。 　　“董事长，我们都已经辞职了，何必在操心这些事情呢？”余泰亨笑着说道。 　　李胜硕也笑了起来，说道：“我们就算现在辞职了，这些事情将来不还是得要由我们来做，难道那些日本人真的敢批准我们的辞呈？除非他们是真的不要这家公司。” 　　李胜硕和余泰亨都向母公司千反田商事递交了辞呈，但是递交辞呈之后，他们依然每天都来CJEM公司，一切照旧，因为所有人都认为千反田商事会想方设法挽留他们。 　　李胜硕用千反田商事想要收回员工持有的虚拟股份的理由来鼓动中高层骨干与他一起辞职，中高层骨干就被说动了，一起递交了辞呈。李胜硕并没有说谎，神奈确实想要收回虚拟股份，因为那些虚拟股份不仅分走公司的利润，拿到分红的员工还不会记千反田家的好，只会感谢李胜硕。但，那些骨干这么容易被说动很大程度上也是出于一个相同的心态——千反田商事不会同意他们辞职，一定会挽留他们。 　　对于主动辞职这件事情，余泰亨之前还是有些惴惴不安的，不过现在这么多人一起辞职，他倒是安心了，法不责众嘛。 　　李胜硕的心态反而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因为鼓动高层一起威胁已经是他最后的底牌了，如果不是被逼无奈的话，他绝对不想这么做。只能说千反田商事那一手离间计实在是太毒辣了，如果李胜硕再不做出一点反应的话，公司就要四分五裂了。 　　正当两人说话时，办公室的门打开了，韩世雅走了进来，李胜硕见到这人，心中有些不快，因为韩世雅没有和他一起递交辞呈。 　　“有什么事情吗？”李胜硕收起笑容问道。 　　“千反田商事的代表，安孝欣先生来了。”韩世雅也冷着脸说道，反正两人现在等于是撕破脸皮了。 　　“那就让人进来啊。”李胜硕微微蹙眉说道。 　　“不，”韩世雅摇了摇头，说道，“那位代表说有些事情需要当着员工们的面一起宣布。” 　　李胜硕心中咯噔一下，但脸上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他哼了一声，整理了一下西装，站起身，与余泰亨说道：“让我们出去看看日本人还想搞什么鬼吧。” 　　李胜硕来到办公区就看到了安孝欣那胖胖的身影，于是快步走了过去。 　　安孝欣也看到了李胜硕，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笑着说道：“李胜硕先生，久闻大名。” 　　“我对于安先生才是久闻大名呢。”李胜硕暗讽道，这段时间安孝欣不断勾连他的下属，李胜硕对这个胖子简直恨得咬牙切齿，“请问安先生来我们公司有什么事情吗？” 　　安孝欣将文件递了过去，笑着说道：“考虑到李胜硕先生对CJEM劳苦功高，千反田商事董事会批准了您和您所有同伴的辞职要求，你们可以回家休息休息了。” 　　“什么！”李胜硕接过了文件，快速翻阅，果然他们所有人的辞呈都被批准了。 　　办公区内一片哗然，那些递交了辞呈的员工更是面色一黑。 　　余泰亨也看到了自己的辞呈，他难以置信地说道：“怎么可能！这么多人走了，公司可就空了，千反田商事难道不想要这家公司了吗！” 　　“是的，”安孝欣继续笑着说道，“CJEM的所有资产已经被打包出售给了日本765事务所，千反田商事已经向有关部门申请注销CJEM营业执照，终止公司法人资格，维信普惠今天就将派遣财会人员对CJEM剩余资产负债等项目进行清算……” 　　“你们可以认为，”安孝欣最后总结道，“从明天开始，这家公司就成为历史了。” 第615章 布局 　　李胜硕以整个公司为要挟，想要逼迫千反田商事做出让步，然而他错判了形势。 　　CJ集团以利润为重，他们考虑到利润可以容易李胜硕揽权。但在神奈看来，她对公司的控制要比利润更加重要，一家不听她命令的子公司还不如没有。两种观念没有高下之分，只能说领导层的风格有所不同。 　　然而，李胜硕没有察觉这种风格的转变，他以为CJEM这样一个韩国娱乐界标杆一般的企业任谁都不舍得放弃。 　　确实，之前神奈也没想过要彻底放弃CJEM，她只是想要撤换掉李胜硕罢了。但是李胜硕纠集四十多名中高层骨干一起辞职的事情给神奈提了一个醒——CJEM这家公司企业文化有问题。 　　CJEM作为CJ集团旗下的独立王国存在已经二三十年了，“抗命”早就成了他们的传统，CJEM从上到下都习惯于不把掌握所有权的母公司的命令当回事，只要他们感觉这么做是对的，那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后，神奈这才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做出了最后决定——注销CJEM公司。 　　CJEM旗下的艺人，歌曲，专辑，综艺，电影，电视剧等等资产全部都被卖给了765事务所旗下。部分公认有才华的制作人被邀请加入765事务所工作，剩余大部分员工都被辞退。 　　CJEM即将关门的消息惊动了这个韩国娱乐界，CJEM家族的大量粉丝聚集到公司写字楼门前，他们目睹着CJEM的招牌被工作人员从墙上摘除，泣不成声，甚至有好几个年轻的女孩哭得昏死过去，可见CJEM在韩国的影响力之深厚。 　　“这个李胜硕也不是徒有虚名之辈啊，”神奈坐在一辆大巴车上，看着粉丝因为CJEM关门而哭晕新闻感叹了一句，然后将手中的报纸递给了旁边神山娱乐的CEO松田雅治，问道，“将来我们的游戏停服的时候，会不会有玩家哭晕？” 　　“这个……”松田雅治自然明白神奈的意思，低下头说道，“在培养粉丝忠诚度方面，CJEM确实有独到之处。” 　　“那就向人家好好学习学习。”神奈说道。 　　“是的，应该学习……”松田雅治立刻说道。 　　“你们也是。”神奈又转头看向了后排几人。 　　神奈的后排是《学园都市》的制作人宫泽丸，和他手下的一些得力干将。 　　再往后，还有被神山娱乐签约下的谷花夏央，安达茜等艺人。 　　神山娱乐电影部门已经被神奈分割了出来，准备独立成立神山影业，专门负责电影制作。之前在《学园都市》项目上表现优异的制作人宫泽丸将被任命为神山影业CEO。《学园都市》目前总票房已经突破一百五十亿日元，位列日本影史票房榜第十二位，目前还没有下映，杀入影史票房榜前十基本已成定局，这足以证明宫泽丸的能力了。 　　听到神奈的话，宫泽丸立刻说道：“明白，明白。” 　　虽然不知道神奈有没有在和她们说话，但谷花夏央与安达茜还是忙不迭地连连点头。没办法，CJEM刚被千反田神奈连根拔起，有着亚洲娱乐圈教父般地位的李胜硕被扫地出门，在媒体的镜头前宛如一只丧家之犬。千反田家在娱乐圈的威慑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她们这些小艺人此时面对千反田家实在有点弱小，可怜，又无助。 　　大巴车在765事务所门口停了下来，坐在前排的千反田谷佑率先下车。 　　爱瑠已经在大门前等着神奈等人了，神奈刚一下车，便跑过来拉着了姐姐的手：“姐姐！” 　　神奈哼了一声，依然摆出了一幅不愿意理爱瑠的表情，但也没有松开爱瑠的手。 　　765事务所的社长高木顺一朗，经纪人金上裕行等人也跟着上前与千反田谷佑等人寒暄，并且迎接他们进入事务所内。 　　765事务所原有的天海春香，星井美希，如月千早等等艺人，还有刚刚从CJEM被转让到765事务所的艺人，金承浩，私s-T等人都站在一楼大厅内迎接着迎面而来的公司高层。 　　爱瑠拉着神奈的手，跟在千反田谷佑一行人后面，给神奈一一介绍这些业界前辈。神奈一个都不认识，只是冲他们点点头，看起来不是很礼貌，艺人们反而认真地向神奈回了礼，脸上带着无比友好的笑容。 　　为此，爱瑠不由说道：“大家都是好人呢。” 　　此刻听到爱瑠话语的人都用古怪的眼光看着爱瑠，仿佛是看到了玛丽苏电视剧中那标准的傻白甜。 　　大家都是好人？日韩娱乐圈是最为论资排辈的地方，业界新人刚入行时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一大早来到事务所，站在走廊里靠墙排成一排向前辈们说“早上好”。那些事业上不太顺当的前辈们有时也会凭借自己的资历来拿捏后辈新人，获取优越感。会认为“大家都是好人”的，大概只有这种大小姐了吧？谁让人家背后站着的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那个千反田家呢？哪有人敢得罪这位小姐。 　　只有神奈知道，爱瑠并不是看不到人心中隐藏的肮脏之处，爱瑠只是很精通如何与周围人好好相处罢了。别人以虚假的笑脸相迎，爱瑠称赞一声“大家都是好人呢”，就把这份虚假变真了一些，这是爱瑠为人处世的方法，神奈觉得也没什么不好的。 　　千反田系的高层这一次来与765事务所是为了签署最终的股权交易合同。 　　765事务所一次性给千反田商事支付百分之五十五的股份，向神山影业支付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加上之前神奈就已经收购了的百分之五的股份，神奈对765事务所的直接与间接控股比例达到了百分之八十。 　　765事务所的社长调任神山影业的副总裁，爱瑠的经济人金上裕行担任765事务所的新任社长。 　　神山娱乐将旗下子公司，数字领域百分之一百的股份出售与神山影业，成为神山影业旗下子公司。谷花夏央等艺人也被低价卖给了765事务所。 　　765事务所与神山影业签署了长期的艺人用工合同，以及新人演员培养合同。 　　神山影业宣告成立，完全具备了独立制作电影的能力。吸收了CJEM残余资源的765事务所也实力大涨，成为日本娱乐圈的一个崭新的山头。 　　如此一来，千反田家可以说正式在日本娱乐圈落下了一子。 第616章 邀请 　　协议签署的具体细节自然被神奈丢给了千反田谷佑与旗下几家子公司的代表去磋商。 　　比起那些公司里的事务，神奈觉得先找爱瑠算账比较重要。 　　姐妹二人坐在沙发上对视许久，鼻尖几乎碰到了一起，半晌爱瑠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说道：“姐姐干嘛这么看着我？” 　　“不许笑。”神奈不满地捏住妹妹的脸蛋，揉来揉去。 　　爱瑠知道姐姐正为自己隐瞒专辑的事情而不满，于是只好任由姐姐出了一会儿气。 　　“爱瑠现在有事情都瞒着我了，是不是不爱我了！”神奈质问道。 　　“我当然是爱姐姐的，”爱瑠笑着说道，“可是我也不能什么事情都要姐姐帮忙啊，那样的话我连自己到底有多少能力都不清楚了。” 　　神奈鼓了鼓脸，脱掉鞋，光着脚，缩到沙发上，倚靠在爱瑠怀里。 　　爱瑠环住姐姐的腰肢，将她抱在怀里，接着似乎又觉得姐姐在公共休息室里这个样子不太礼貌，便伸手扯了扯裙子将姐姐雪白的赤足遮掩一下。 　　与妹妹腻了一会儿，神奈终于消停了下来，问道：“爱瑠今天还有演出吗？” 　　“没有了……”爱瑠摇头道，其实是有的，765事务所给爱瑠安排了很多推广活动，不过爱瑠想了想还是打算先推掉今天的活动，留出一天时间来陪姐姐。 　　神奈却是明白爱瑠的心思，说道：“我可以陪爱瑠一起去参加活动哦。” 　　“原本就不是什么重要的活动，可去可不去的。”爱瑠摇了摇头，又笑道，“过几天公司想让我和谷花夏央小姐一起去录制《人间观察》。” 　　“《人间观察》？好像在哪里听说过？”神奈疑惑地说道。 　　“是一档电视节目啦。”爱瑠手指轻轻梳理着姐姐的发丝，无奈地说道，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姐姐了。 　　《人间观察》是TBS电视台制作的一档真人秀节目，在日本的收视率一向不错，一般的日本年轻人就算没有看过，也应该知道它是什么节目，所以神奈说“好像听说过”的时候，爱瑠才会感觉如此无语。 　　765事务所这一次原本是只打算派爱瑠一个人过去的，后来得知千反田商事的投资意向才给谷花夏央要来了第二个名额，准备让一个新锐歌手和一个老牌童星演员共同亮相，彰显一下765事务所全面升级之后的强大实力。 　　神奈点点头，安静了一阵，又提议道：“那么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去哪里玩？”爱瑠疑惑地问道。 　　“安田雪姬家。”神奈说道。 　　安田雪姬千反田家的人都很熟悉了，安田雪姬与矢野则结婚的时候，千反田一家还被邀请去参加了婚礼。那个看起来性格很温和的女人给爱瑠的印象还不错，不过爱瑠还是说道：“突然去拜访不会给人家添麻烦吗？” 　　“没事的，”神奈非常肯定地说道，“安田雪姬给我发了请柬了。” 　　“这样啊，”爱瑠虽然心中还是有些奇怪，但还是听从了姐姐的提议，“那好吧。” 　　然而，半个小时后，爱瑠便感到后悔了。 　　“这就是姐姐所说的请柬吗？”爱瑠站在安田家那华丽的庭院门前，说道。 　　安田家庭院门前停满了车辆，大门上挂着白花，院内传来低沉的哀乐，这场面分明就是在办葬礼啊。 　　“对啊，安田雪姬用电子邮件给我发的。”神奈说道。 　　“但是哪有人来人家葬礼上玩的啊？”爱瑠头疼地说道。 　　这一次安田家去世的人是安田雪姬的父亲安田纪雄，安田纪雄在日本商界也算是一个小有名气的人物，虽然因为身体问题安田纪雄早已退出家族产业的经营了，但他的去世的消息还是引起了一些媒体的关注。现在回想起来，神奈觉得去年圣诞节安田雪姬结婚的时候，安田纪雄的身体应该就已经不行了。所以，安田雪姬那些堂兄弟，堂姐妹们才会在婚礼上那样针对她。 　　说起来，安田雪姬也不知怎么想的，父亲去世之后，她给神奈发了一份讣告，请神奈来参加葬礼。按理说，神奈连他爹的照片都没见过，哪有必要来悼念她爹。 　　神奈原本也是不想来参加葬礼的，只是今天刚好陪着爱瑠，无事可干罢了。 　　神奈与爱瑠在门外稍等了一会儿，一个熟悉的人影小跑了出来，那便是安田雪姬了。 　　“神奈小姐，爱瑠小姐，”安田雪姬笑着说了一句，“你们还真的来了？” 　　姐妹二人跟着安田雪姬走进了庭院。神奈看到庭院内人满为患，三五成群，小声聊着天，每个人脸上神色各异，平静中有暗流涌动，还好葬礼的组织者们各司其职，秩序并不算乱。神奈也很快就想明白了，虽然安田雪姬的父亲病死对于安田家来说一件大事，但安田家现在的掌舵人还是安田雪姬的祖父，那位老人不死，安田家就不可能真正倒下。 　　安田雪姬将姐妹二人带到了后院一个比较安静的房间内，给她们倒上了两杯茶。 　　“你父亲死了，你看起来心情还不错啊。”神奈盯着安田雪姬，讥讽道。 　　安田雪姬没怎么化妆，稍有些黑眼圈，似乎有些疲倦，但眼睛中的轻松是完全掩饰不住的，以神奈对安田雪姬的了解来说，这家伙恐怕也没有想去掩饰。 　　果然，对面的安田雪姬轻轻笑了笑说道：“我对我父亲没什么感情，他对我也没什么感情，这是全家上下都很清楚的事情。我如果假装成很伤心的样子，恐怕这个家里也没人相信，甚至还会怀疑我居心叵测，那我还不如保持平时的样子。” 　　神奈撇撇嘴，也懒得管这女人的家事了，说起了正题：“你叫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不会真的是让我来吊唁你爸爸吧？” 　　“当然不是，”安田雪姬也没有绕弯子，开门见山地说道，“我听说贵公司旗下的韩一银行打算推出助学贷款？” 　　“是的。”神奈点了点头。 　　“我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能不能让我个人也参一股？”安田雪姬笑着问道。 　　PS：生病，明天补上之前拖欠的更新。 第617章 继母 　　对于安田雪姬知道韩一银行有助学贷款计划的事情，神奈一点都不感觉意外，千反田谷佑已经在通过自.民.党的渠道与日本金融厅，日本文部科学省共同商议相关事宜了。安田雪姬又和自.民.党来往密切，这些事情想瞒她也是瞒不住的。 　　“为什么想要入股？”神奈有些疑惑地说道，“你要知道助学贷款至少三年之后才能盈利。” 　　“时间倒是无所谓，”安田雪姬端着茶杯，带着她一贯的温和笑容，说道，“只是我手中现在恰好有一笔闲钱，神奈小姐也知道现在这经济环境下找到一个值得投资的好项目有多难，没想到千反田商事还能拿出如此精彩的企划。” 　　“不，”神奈摇了摇头说道，“在眼下这样的经济环境中，居然还有人钱多到花不出去，这才叫人惊讶呢。” 　　“我倒也不是钱多到花不出去，”安田雪姬微笑着说道，“神奈小姐听说过安田火灾海上保险和安田信托银行吗？” 　　神奈点了点头，这两家公司她不可能没有听说过。 　　安田财阀的创始人，也就是安田雪姬的祖爷爷，安田善次郎起家的业务就是安田银行。后来，安田银行经历了一连串波折成了富士银行，现在富士银行也倒闭了，但是不管世事这么变迁，安田财阀这个起点就注定了他们的发展道路与三菱，三井那些财阀不同。三菱三井这些财阀一般都是以实业发展为本，等到实业发展到一定程度，手头有了余钱的时候再拓展金融业务，而以银行业起家的安田财阀，自始至终都是以金融业为中心的，安田火灾海上保险、安田信托银行以及安田生命保险就是他们的核心企业，隶属于富士金融集团。 　　“我父亲的遗产中有一部分安田火灾海上保险与安田信托银行的股份，”安田雪姬解释道，“因为我已经出嫁了，爷爷不允许我把这些股份带走，所以就打算用钱把这些股份买回去。” 　　“原来是这样……”神奈表示理解。 　　自二战结束以来，安田财阀就一直在走下坡路。其实如今的安田财阀早已不能冠以安田的姓氏了，它更多时候是被称为“芙蓉财团”的，因为安田家早就失去了对旗下公司的控制力，比如理论上应当是安田财阀一员的日产汽车、日本钢管、久保田公司，日立制作所，安田家几乎都已经没什么话语权了，所以干脆用芙蓉财团称呼比较方便一些，因为它们都是“芙蓉会”的成员。 　　安田财阀已经沦落到这种地步了，自然不可能允许股权再一次被分流。安田雪姬的父亲安田纪雄以前是被当成下一代掌门人培养的，他手中的股份肯定不会少。安田雪姬如果把这些股份全部带走，安田家又要元气大伤，所以安田家宁愿花大价钱把这些股份全部买回去。 　　“你的股份卖了多少钱？”神奈问道。 　　“大概九亿美金，基本都是现金。”安田雪姬说道。 　　“不愧是财阀，真有钱呢。”神奈啧啧赞叹道。九亿美金并不是重点，重点在于现金，现在全日本能拿出这么多现金的富豪家庭恐怕也不多了。 　　安田雪姬笑了笑说道：“九亿美金并不是一次支付的，不过爷爷确实给了我一个还算不错的价格。” 　　安田雪姬面上带着笑容，但语气却很平静，眼神非常淡漠。 　　“看来安田雪姬小姐不仅和她父亲没什么感情，和她祖父似乎也没什么感情啊……”神奈说道。 　　“我早说过，安田家就是一个粪坑。”安田雪姬言笑晏晏。 　　哗…… 　　房间的门被拉开了，一个丰腴成熟，穿着着素淡长裙的年轻女性端着茶盘出现在门口，看起来应该是安田家的女眷。她刚拉开门，便听到安田雪姬的那句“安田家就是一个粪坑”，一时间尴尬地站在门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妈妈，有事吗？”安田雪姬也注意到了门口的状况，开口问道。 　　听到这样的称呼，神奈眉毛一挑。 　　“哦哦，那个，那个，”年轻女性有些慌乱地说道，“我拿了一些饼，饼干……” 　　“是吗？那太好了。”安田雪姬笑着说道，“我们这里正好缺一些茶点呢。” 　　年轻女性笑了起来，小跑进来将装满饼干的茶盘放下，又步履轻快的小跑了出去。 　　接着，安田雪姬转过头来便看到了神奈姐妹二人探寻的眼神。 　　那女性的年纪看起来也就比安田雪姬稍大一点而已，她如果是安田雪姬的母亲的话，那岂不是幼稚园里面就要怀孕生女了？且不说法律上的问题，生物学上神奈就觉得不太可能。 　　“她是我继母。”安田雪姬解释道。 　　“嘁，果然是这么一个平淡的答案吗？”神奈失望地说道。 　　安田雪姬冲神奈翻了个白眼，不知道这家伙脑子里在期待什么，不过认识这么长时间安田雪姬也习惯了神奈不着边际的思维了，为了避免话题被这家伙带偏，安田雪姬选择直接回到正题：“那么神奈小姐同意我入股韩一银行吗？” 　　神奈沉思了一会儿，说道：“现在恐怕不行，韩一银行还没有正式开展业务，现在让你入股韩一银行的话，我不知道该如何定价。我购入韩一银行才花了几十万美金，你要入股九亿美金，我给分给你多少股份合适呢？” 　　“原来是这样……”安田雪姬点了点头，笑道，“神奈小姐对自己的项目果然很仔细呢。” 　　韩一银行确实需要钱，千反田商事已经在与通用公司谈判大宇汽车的股权转让事宜了，不过即使出售了大宇汽车的股权，这里面还是有不小的资金缺口。安田雪姬的这笔钱称得上是及时雨，但是神奈并不愿意给安田雪姬分太多股权，只是安田雪姬一次拿出了这么多钱，千反田商事让出的股份少了也不合适。 　　正当安田雪姬以为谈崩了的时候，神奈又说道：“不过还有一个项目，安田小姐可以考虑一下。” 　　“明天图灵数字新注册的一家子公司会有一个发布会，”神奈说道，“安田雪姬小姐可以去看看，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哦？子公司？叫什么名字？”安田雪姬问道。 　　“Uber，”神奈停顿了一下，又多给了一条信息，说道，“这家公司将是图灵数字旗下第一家上市公司。” 第618章 血亲 　　安田雪姬还不太明白打车软件到底是什么概念，因为东京不少出租车公司都有电话叫车服务，还有一些租车公司也有叫车电话，安田雪姬自己也使用过，感觉已经便利了。安田雪姬不知道打车软件比起叫车电话有多大的优势，如果仅仅是一款像《愤怒的琪露诺》那样短暂流行一下的手机软件的话，那还没有资格让她一口气投入九亿美金的现金。 　　但是神奈看起来对这个项目却是相当有信心的样子，出于对神奈的了解，再加上图灵数字的鼎鼎大名，安田雪姬同意亲自去发布会现场看看。 　　虽然入股韩一银行的要求遭到了拒绝，但安田雪姬还是热情地招待了神奈与爱瑠姐妹二人。 　　“三宅先生是东京很有名气的大厨，他制作的怀石料理获得过日本厨艺大赏的冠军，神奈小姐和爱瑠小姐可以去赏光品尝一下。” 　　安田雪姬完全没有让神奈和爱瑠拿一朵白花去灵堂，吊唁一下她那个刚死不久的父亲的意思，直接带着他们往餐厅去了。 　　爱瑠和安田雪姬聊得很投缘，不管是时尚话题，还是娱乐圈八卦，安田雪姬都很精通。 　　“你的丈夫呢？他怎么没来参加你爸的葬礼？”神奈问道。 　　“这还不是怪你。”安田雪姬幽怨地看了神奈一眼。 　　神奈一头雾水，她不记得自己最近有和矢野则见过面。 　　安田雪姬解释道：“原本积立基金是打算通过今天七月的亚太经和组织会议确定对韩经济援助方案的，结果神奈小姐的插手是积立基金不得不将援助韩国的计划提前了，所以他今年上半年一直在韩国，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积立基金还在料理韩国的摊子，其实千反田商事也一样。但矢野则和神奈不一样，神奈是千反田商事的最高层，所以她可以把一些手尾丢给安菲亚和千反田谷佑处理，但矢野则却只是积立基金的是一个小主管，“事务官”，属于被丢锅的那批人，所以现在这么忙碌也很正常。 　　不过，即使是这样，矢野则不回来参加自己老丈人的葬礼也有些不对劲了…… 　　神奈正觉得疑惑间，一个沙哑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 　　“雪姬你怎么还在这里？”一个满脸皱纹与老人斑老人站在了安田雪姬三人面前，身后跟着一群年轻人。 　　“爷爷。”安田雪姬笑着与老人打了声招呼。 　　神奈也很快认了出来，这老人就是安田家的家主，安田龙马，她在电视新闻上见过几次。 　　不过，比起安田龙马，神奈更在意另一个熟悉的身影——盐田和一。这家伙就站在安田龙马的身后，冲着神奈微微点头。神奈感到有些意外，之前西武百货被千反田商事，积立基金和安田雪姬瓜分，在这个过程中安田雪姬扮演的角色可并不光彩。对于堤家与西武系来说，安田家是盟友与合作伙伴，而安田雪姬的行为无疑就是背叛。那么盐田和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西武集团与安田家还没有翻脸吗？还是说，盐田和一又抛弃了元气大伤的西武集团回到了安田家？ 　　“你没有去灵堂接待来吊唁的宾客吗？”安田龙马问道。 　　“我有两个朋友来看望我，”安田雪姬介绍道，“我打算带她们去餐厅休息。” 　　“您好。”爱瑠礼貌地向老人鞠了一躬。 　　“朋友吗？那好吧，”安田龙马点了点头，然后指指自己身旁的一对年轻男女，说道，“我这里也有两个年轻人。” 　　“这两位是？”安田雪姬打量着这两个年轻人，那年轻女性朝安田雪姬微微颔首，而男性则对安田雪姬怒目而视。 　　“这位小伙子名叫堤俊树，这是大久保奈奈美。”安田龙马介绍道。 　　“堤俊树？”安田雪姬看着那年轻男性问道，“请问堤义健先生是您……” 　　“他是我的爷爷。”名叫堤俊树的年轻人说道。 　　“哦？你是堤清一郎先生的儿子，还是宗次郎先生的儿子？”安田雪姬饶有兴致地问道。 　　“家父是堤宗次郎。”堤俊树瞪着安田雪姬说道，丝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恨意。 　　安田雪姬却并不在意，转头看着那年轻女性，笑道：“那奈奈美小姐就是大久保之助先生的女儿了吧？” 　　大久保奈奈美的反应倒是比较冷静，她点了点头，然后微笑着说道：“您好，安田小姐。” 　　神奈微微挑眉，堤宗次郎与大久保之助的子女，看来西武系果然没有和安田家翻脸啊，甚至堤宗次郎和西武集团的三位元老还有重新联合的趋势，在强大的外部压力下暂且搁置了内部矛盾吗？看来西武集团还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呢。 　　“你们都是年轻人，雪姬，你来招待一下他们吧。”安田龙马说道。 　　“不行呢，”安田雪姬掩着嘴，笑道，“我有点头疼，招待客人可能会失礼，爷爷还是自己招待这两位贵客吧。” 　　这借口找得毫无诚意。 　　堤俊树顿时色变。 　　安田龙马也微微蹙眉。 　　“雪姬你说什么呢？”一个中年男子呵斥道。神奈曾在西武百货的股东大会上见过这人，他就是安田雪姬的兄长，安田智人，也就是安田雪姬所说的，安田家年青一代唯一一个有点出息的人。 　　神奈和爱瑠见这状况都猜想安田雪姬是不是要和自家人闹矛盾了。 　　此时，安田龙马却举起了手，制止住了安田智人，说道：“雪姬既然身体不舒服，那就不要麻烦她吧。” 　　“但这个……”安田智人依然有些不满，但也只是在嘴里咕哝了两句，便放过了安田雪姬。 　　“你也累了几天了，今天下午就好好休息休息吧。”安田龙马和蔼地对安田雪姬说道。 　　“嗯，谢谢爷爷。”安田雪姬说道。 　　这场面，神奈总感觉有些古怪。 　　与安田龙马一行分别，神奈随口与安田雪姬说道：“你爷爷对你很好啊，安田。” 　　“这是当然了，因为我是他亲生女儿嘛。”安田雪姬回答道。 　　“嗯？什么？”神奈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没有听错，”安田捋了捋头发，“亲生女儿。” 　　神奈表情古怪，爱瑠微微张着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干嘛这么大惊小怪的，我都已经告诉过你们好多次了，现在的安田家就是粪坑啊。”安田雪姬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微笑。 第619章 两则新闻 　　安田雪姬是她的爷爷与她的母亲所生，这在安田家内部算是一个大多数人心知肚明的秘密，也是安田雪姬在安田家享有着种种特殊待遇的原因。安田龙马对安田雪姬的偏袒，让她可以自己挑选夫婿，让她可以年纪轻轻就自立门户去做娱乐杂志，让她可以肆无忌惮地与安田智人作对，联合外人收购西武百货。 　　神奈不知道安田雪姬是怎么做到把自己爷爷ntr了自己父亲的事情说得这么平淡的，听安田的意思，她父亲似乎也知道甚至默许了这件事情，双方还相安无事地相处了这么多年，甚至她爷爷还颇为看重她父亲，如果不是意外病死，估计安田家的下一代主事者就是她父亲了。神奈两辈子都没在这种大家族生活过，她承认这一次自己确实见识浅薄了。 　　爱瑠双手握拳，眼睛红红的，对安田雪姬表现出了极大的同情，在她看来这种不幸的身世肯定给安田雪姬带来了很多歧视的目光与非议的言语。神奈只能说爱瑠还是太善良了，安田龙马，安田纪雄不是什么好人，安田雪姬就是什么单纯的女孩吗？她的九亿身家怎么来的？安田家同辈年轻人哪一个有九亿身家的？安田雪姬的兄长，西武集团的董事，安田家年青一代的顶梁柱，安田智人恐怕都没有。 　　在别人看来不幸的身世，在安田雪姬手中就成了她享受特权的倚仗，神奈可以想象这家伙从小到大凭借自己是安田龙马亲生女儿，比安田家同辈人多捞了多少好处。 　　神奈与爱瑠在安田家吃了顿简餐便离开了，那位名厨的怀石料理确实很不错。人家家里死了人，她们却跑去蹭了顿饭，爱瑠感觉很不好意思，神奈倒是无所谓，她觉得安田雪姬大抵也不会在意这种事情。 　　第二天，两则新闻引起了日本媒体的共同关注。 　　首先是，知名学者汤川教授又发功啦！ 　　前不久被L&G聘为专家顾问的汤川出云在自己的Γwitter上发表了一篇文章，指控L&G发行的新型加密货币完全就是一个金融诈骗的圈套！ 　　这明明是一个财经新闻，却被很多媒体放到了娱乐版面上。汤川教授又背刺了自己的雇主，这大家已经见怪不怪，或者说喜闻乐见了。全日空，第一金融等等血淋淋的前科摆在哪里呢，现在看到汤川出云公然指控L&G，大家伙立刻兴致盎然地搬来了小板凳，买好了花生瓜子，准备围观汤川教授要怎么撕新任主顾。 　　L&G发行的新型加密货币，不是神奈猜测的枕头币或者床单币，而是叫千叶币，因为山波贺二是千叶人，千叶也是L&G起家的地方。千叶币这几天被炒得很火热，不得不说，山波贺二是一个很擅长炒作的人，聘汤川出云当顾问这一行为本身不管怎么说也给L&G带了一波知名度。现在日本网民打开浏览器必然会看到千叶币的广告和软文。在这样的热炒之下，L&G的股价已经开始逐步回升了。 　　就在这样的关头，汤川教授又出手了。他在文章中直言不讳地表示，L&G联合数家金融机构开设多个账户倒买倒卖自家的千叶币，哄抬千叶币价格，千叶币实际持有人数量其实远低于他们宣传的数字，L&G向千叶银行，三菱UFJ银行等机构发出的合作意向也没有得到回应，也就是说山波贺二所宣称的千叶币可以像日元一样经由银行账户汇兑的说法完全是胡扯。 　　仿佛是为了印证这种说法一样，千叶银行在汤川出云发帖不久便公开表示他们确实与L&G没有合作，三菱UFJ银行则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L&G只是他们的贷款客户，三菱在短时间内不会增设加密货币业务。 　　汤川出云做事很果断，他在发帖子的同时就给金融厅监察局寄去了举报信。正当山波贺二召开新闻发布会，凭借着他能言善辩的口才向记者们“澄清毫无根据的污蔑”的时候，监管部门的调查小组走进了发布会现场，将口若悬河的山波贺二带走了，理由就是涉嫌金融诈骗。 　　被山波贺二骗了血汗钱的受害者们自然是恨得咬牙切齿，而更多的民众则是对汤川教授的战斗力表示拜服。L&G虽然不是全日空那样的大企业，但毕竟也是一家上市公司。如果诈骗罪名成立的话，L&G一众高管估计都难逃囹圄。从全日空，到第一金融，再到L&G，汤川教授走到哪里，哪里就尸横遍野，已经有八卦娱乐杂志给汤川出云起了一个“不祥の汤川”的称号了。 　　汤川出云的新闻给普通民众带来了欢乐，而另一个新闻则吸引了广大投资机构的目光——图灵数字数字旗下子公司Uber的发布会。 　　图灵数字给每一个受到邀请来参加发布会的与会者发了一个手机软件压缩包，让他们在东京下飞机之后，便自己打车来会场。起初大家还以为这种别开生面的做法只是一种宣传手段罢了，但是当他们在东京任何一个地点打开软件都能在五分钟只能叫到车的时候，众人才意识到这款软件的强大之处。 　　Uber现在覆盖范围已经不止东京23区了，实际上现在在东京都，神奈川县，千叶县，埼玉县，也就是整个首都圈范围内，都能利用Uber打到车。使用Uber打车不仅更快捷而且更廉价，因为软件高效率的调度作用能够将出租车运营成本降低百分之三十左右。 　　能被邀请来参加发布会的投资机构代表哪一个不是在资本市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人精，他们自然能够看得出Uber背后的巨大商机，当百川在发布会上拿出了一份完善的《多国覆盖计划》的时候更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有两家天使投资主动拿着支票找上了百川，只要百川点头，他们二话不说就会把支票留下。然而，图灵数字现在已经不是草创时期了，他们现在有名气，有业绩，有产品，根本不愁投资者，所以百川并没有立刻点头。 　　不过，这丝毫没有降低资本市场对图灵数字的热情，现在《日本经济新闻》提及百川若叶时连以往最喜欢用的“天才百川”这个称号都不用了，直接使用“那位天才”来代指了。 第620章 跟风者 　　神奈回到了东大，好好听了几天课。旷课如此之长的时间，神奈听起课来已经有些吃力了。不过好在法学需要记忆的内容比较多，凭借着自己不凡的记忆力，神奈花了三天时间一目十行地将教材与讲义记背了一遍，便逐渐跟上了上课的节奏，虽然还是常常听得有些迷糊就是了。 　　法学部的教授们并没有因为神奈一直旷课就把她拒之门外，神奈来上课时他们都会讲得比较细致一些，课余也不介意给神奈重复讲解一年前就已经教过的知识点。这主要是因为东大的教授们师德修养比较高，其次才是因为神奈又给法学部捐了一笔赞助。 　　千棘这段时间也在学校上课，她虽然是运动员，但也是要参加期末考试的。两人为了便利晚上便住在了爱瑠的宿舍里。 　　“神奈酱居然还会努力学习呢。” 　　千棘清早醒来，便看到神奈坐在书桌前，正拿着一本《独占禁止法讲义》默读着，于是她起身趴在神奈的背上，笑着说道。 　　所谓的《独占禁止法》也就是日本反垄断法，千反田商事如今在各行各业的经营规模还做不到垄断，但是图灵数字能够做到。 　　去年，图灵数字就差点遭遇到一次反垄断调查，因为黑金平台最高峰时曾垄断了日本百分之一百的加密货币交易业务。不过，反垄断部门才刚准备讨论黑金公司是否涉嫌垄断，百川若叶就已经抛售了黑金公司的股份了。 　　图灵数字在加密货币业务上的垄断，并不是因为他们的主观行动导致的，而是他们在区块链研究上出发得太早了，无论是技术专利方面，还是知名度方面都与其余小公司之间存在着一条鸿沟。即使不刻意使用营销手段抢占市场，图灵数字依然很容易在这一领域占据绝对优势 　　然而，现在图灵数字推出了Uber。Uber这种打车软件与加密货币这种完全基于新概念，新技术诞生的新产品不一样，单靠技术专利优势是很难阻挡竞争者很长时间的，所以图灵数字必须要抓紧时间提升用户数量，抢占市场份额，消灭竞争对手，主动形成一定程度上的垄断。 　　所以，神奈便抽空学习起了日本的《独占禁止法》。 　　“我一向都很喜欢学习的。”神奈不假思索地说道。 　　“呵……”千棘听到这话没忍住笑了出来，说道，“这种话你最好只在这个房间里说，出去说的话，笑死了无辜路人是要负责任的。” 　　捏住神奈的脸蛋揉了揉，千棘伸着懒腰一边往洗手间走去，一边问道：“早餐要吃什么？我帮你带一份回来。” 　　“面包就行。”神奈头也不抬地随口说道。 　　“要再加杯牛奶吗？”千棘问道。 　　“可以。”神奈回应道。 　　千棘洗漱完毕，也没有认真梳妆，只套了件神奈的宽松T恤就出门了。以前的千棘可不是如此不主动打扮的人，只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了。 　　半个小时之后，千棘拎着一只装了几只盒子的塑料袋回来了。 　　“我给你带了米饭，鸡蛋，纳豆和烤鲑鱼。”千棘将盒子一只只拿出来，说道。 　　神奈瞥了这家伙一眼，什么都没有说，端起饭盒一点点吃了起来。 　　千棘给自己买了两只牛肉卷饼，她的胃口相当于五个神奈，不过因为运动量的关系千棘的身材一直保持得相当好，那一身诱人的腹部线条连许多模特都无法与之相比。 　　拿了一本《日本古代文化讲义》，千棘在神奈旁边坐了下来，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看书。 　　“好辣啊。”千棘脸颊涨红着说道。 　　“辣就不要吃了。”神奈轻声说道。 　　“但是味道真的不错，咳咳咳……”千棘又咬了一口，然后便剧烈地咳嗽起来，她捂着胸口趴在桌上，身体抽搐着，眼泪直流。 　　“冰箱里有牛奶。”神奈提醒道。 　　千棘连忙跑去冰箱里，倒了一大杯冷藏的牛奶，然后一口气喝干。 　　喝完牛奶，千棘的咳嗽终于止住了，她又重新拿起了牛肉卷饼，咬了一口：“好辣！” 　　“还真是不肯放弃呢。”神奈翻着书说道。 　　“因为真的很好吃啊。”千棘说道。 　　神奈摆在床头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神奈一边拿起手机，一边吐槽千棘道：“你是抖M吗？” 　　神奈本以为是哪天刷副本设置的闹钟忘记关了，结果拿起手机却发现是百川打来的电话。 　　“喂，这么早打电话来干嘛。”神奈接通了电话说道。 　　“神奈酱，我们可能遇上商业间谍了。”百川语气有些焦急地说道。 　　“商业间谍？怎么回事？”神奈疑惑地说道。 　　“今天有一家软件公司要在京都召开发布会，”百川说道，“他们发布也是打车软件，软件的名字就叫Japan Taxi。” 　　神奈听完挑了挑眉头，果然是怕什么就来什么。打车软件的门槛并不算高，很多技术成熟软件公司都能进行开发，这还不到一个星期呢，这就有人开始模仿了。听到Japan Taxi，神奈也就明白百川为什么怀疑是遇到了商业间谍了，因为这就是图灵数字的打车软件最初使用的名字，百川大抵是怀疑有人窃取了图灵数字的源代码。 　　神奈沉思了一会儿，问道：“你们起的那个什么Japan Taxi实在是太大众化了啊，名字重复也不奇怪。你见过他们的软件了吗？” 　　“还没有，”百川说道，“他们的发布会十点才开始。” 　　“那就等到他们发布会结束之后再说吧，”神奈说道，“话说，那家公司叫什么名字？” 　　“放射线软件公司。”百川说道。 　　“没听说过呢。”神奈说道。 　　“没听说过就正常了，”百川笑道，“这家公司以前是做代工的，不过这一次他们好像是要来真的了，因为雅虎和丰田都表示对Japan Taxi有投资意向。” 　　神奈终于皱起了眉头，雅虎和丰田，图灵数字这是刚起步就撞上了野外boss啊，不过沉默了片刻，她还是说道：“这种级别的对手早晚都是会遇上的，不过抢占市场的动作要加快了。” 　　“好吧……”百川叹了口气，说道。 　　神奈挂断了电话，准备拿出电脑搜索一下看看有没有关于放射线公司的新闻。不过放下手机，神奈忽然注意到千棘正盯着她手中残留着乳白色的空杯子发呆，便问道：“你在干嘛呢？” 　　“我在想冰箱里有牛奶，你为什么还要我买牛奶？”千棘说道，她黑着脸，语气不善，刚才听到百川若叶的声音的时候，她就意识到了这个严重的问题。 第621章 备战 　　事实证明，百川这一次的怀疑有些多余了。那家新公司发布的Japan Taxi与Uber各方面都存在着很明显的区别。百川看过他们的产品之后也承认这应该是放射线公司独立开发的成果。 　　不过，这次发布会还是让神奈不得不重视了起来，因为根据媒体报道，前去参加发布会的不仅有百川之前提到的雅虎，丰田，还有潘兴广场资本管理公司，以及西武物产。 　　潘兴广场资本管理公司是华尔街这几年曝光率颇高的一家对冲基金公司，它的创始人名叫布尔·埃克曼。此人因为上世纪末投标收购洛克菲勒中心而一举成名，没错，就是那个位于纽约曼哈顿，被美国政府定为“国家历史地标”的洛克菲勒中心。虽然投标最终以布尔·埃克曼的失败而告终，但是那场失败却给布尔·埃克曼赢得了超过五亿美金的身家，当时布尔·埃克曼才二十多岁。 　　如今，布尔·埃克曼已经是华尔街最顶级的投资人之一了，他个人名下有超过一百八十亿美金的资产，而按照统计机构的数据，去年潘兴广场掌握的资金也超过了两百亿美金。 　　西武集团那边也有些出乎神奈的意料，她原本以为西武集团失去了门面企业西武百货一定会元气大伤，一蹶不振。然而，神奈这两天回头一查，却发现西武集团确实是元气大伤了，但却没有一蹶不振。西武百货被购并之后，不少大股东从西武集团撤离，这反而加强了堤宗次郎对西武集团的控制力，失去了西武百货虽然很肉疼，但是见势不妙果断抛售西武百货股份却给堤宗次郎带来了大量自由资金，使得西武集团应对接踵而至的经济危机有了更大的腾挪空间。 　　不得不说，虽然神奈对堤宗次郎印象非常恶劣，但那家伙确实是一个极有能耐的人。命悬一线的西武集团在他的带领下，居然在大萧条的环境中，渐渐缓过气来了。 　　“我想过图灵数字这一次会面对不少竞争者，但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百川摊开手无奈地说道。 　　海滨别墅内，神奈，百川，安菲亚，安田雪姬，木村纱织几人坐在阳台上，一边吹着海风一边商议着当前的局势。 　　安菲亚是神奈刚从韩国调回来的，因为她实在是缺少一个用得顺手的助理。千反田商事驻韩国办事处被升级成了千反田商事韩国分公司，千反田谷佑从千家良品内调了一个名叫岛崎光的年轻人去担任分公司经理。而安菲亚一直暂代的维信普惠CEO由安孝欣升任，安孝欣以前就是维信普惠的高管，这几个月来他也已经再次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请用咖啡。”石井早苗端着餐盘走了过来。 　　“谢谢。”几人接过咖啡道了谢。 　　石井早苗也不会亏待自己，她自己也端了一杯咖啡，在旁边的躺椅上坐了下来，享受起了海风与阳光。这家伙除了白丝过膝袜和女仆装哪里还有一点女仆的样子？ 　　“没办法，”安田雪姬笑着说道，“图灵数字和百川小姐现在太有名气了，你们的一举一动会吸引很多人的关注。” 　　“说起来，安田信托银行似乎也参加了放射线公司发布会？”安菲亚也笑道，“安田雪姬小姐可是安田家的大小姐，如果您可以劝阻一下您的家人或许能够给我们减轻不小的压力。” 　　“我也听说，安菲亚小姐是西伯利亚石油的总裁助理，”安田雪姬喝了口咖啡，不慌不忙地反击道，“对于您这种人才来说，Uber这点事情应该算不上困难吧，不知道您有没有解决方案的腹稿了？” 　　神奈看了这两个家伙一眼，撇了撇嘴。安菲亚与安田雪姬刚一见面就有一种互相看不顺眼感觉，言语之中明刀暗箭，互相膈应。神奈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可以确定这两个人以前就算碰过面也没什么交集，所以更不可能存在过节了，或许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天生相性过低的人吧。 　　“那家放射线公司到底是什么来历？”神奈问道。 　　“那是一家创业公司，”木村纱织在笔记本电脑上打开了一份资料说道，“主要创业团队一共七人，分别名叫本木吾郎，加贺纪子，真木宽之，野村秀，小岛正光，堂本太一，平泽千里。七人都是京都大学的毕业生，在大学期间就一起开始创业，离开学校后就一起创办了放射线公司，本木吾郎担任公司CEO，真木宽之担任技术部长，加贺纪子担任宣传部长。” 　　“有他们的详细个人资料吗？”神奈问道。 　　“有的，”木村纱织拿出了几份打印好的资料分发给每个人，继续介绍道，“本木吾郎，真木宽之，野村秀，小岛正光四人大学时学习的是信息学科，堂本太一，平泽千里学习的是电气电子工学科，加贺纪子学习的是教育学科，七人之中只有本木吾郎，加贺纪子与野村秀三人是京都府本地人，加贺纪子与真木宽之是情侣……” 　　图灵数字拿出的资料非常详细，就连放射线公司几个创始人小学在哪里上学都查得一清二楚，一来是神奈要求他们这么去查，二来百川自己确实很重视这位对手。 　　“这个女的就是加贺纪子吧？”神奈指这一张新闻照片说道。 　　这新闻报道的就是放射线公司的发布会，照片上一个穿着职业装，烫着卷发的年轻女子正在侃侃而谈，照片的标题就是《追逐梦想的创业团队》。 　　“是的。”百川说道。 　　“神奈小姐打算怎么做？”安菲亚问道。 　　神奈手指轻敲着手中的资料，沉思了许久，终于说道：“对于这样的局势，我们也算是早有预料，按照原计划铺开市场，首先抢占东京，大阪，横滨，广岛，福冈，札幌，名古屋，神户，长崎，京都这十个大城市就是了。收购租车公司的事务可能需要加快一点，那边的动作需要独立于图灵数字之外秘密进行，就由安田来主持吧。” 　　“好的，”安田雪姬点了点头，然后又笑道，“京都可是放射线公司的地盘，神奈小姐张口就要去人家大本营拓展业务，可真是不把人家追逐梦想的团队放在眼里。” 　　“追逐梦想？嗤……”神奈讥讽地说了一句，然后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说道，“就让我来教教他们什么是社会吧。早苗！” 　　“干嘛？”石井早苗抬起头疑惑地看着神奈说道。 　　“有工作交给你。”神奈说道。 第622章 下马威 　　京都，放射线公司。 　　“大成功啊！”本木吾郎举起双臂激动地欢呼道。 　　Japan 　　Taxi的发布会圆满落幕。雅虎与西武物产确认为放射线公司提供两千万美金的天使投资，潘兴广场与丰田也表达了他们的投资意向。 　　七个大学生哪里见识过这么多钱，加贺纪子，真木宽之，野村秀，小岛正光，堂本太一，平泽千里脸上也满是兴奋之情。他们刚从学校毕业的时候可是租用最廉价的地下车库创业的，小岛正光家境比较富裕，承担了公司最初的所有水电费，宽带费，算是公司真正的“天使投资人”，但也只是比较富裕而已，面对两千万美金的投资他也是在吞口水。 　　“我们今晚去居酒屋庆祝一下吧！”平泽千里提议道。 　　“去什么居酒屋啊，”堂本太一反对道，“有这么多钱，我们可以去吃米其林餐厅。” 　　“对的，对的。”小岛正光立刻赞同道。 　　“等等，等等，你们这些家伙，”七人之中唯一一个女生，加贺纪子举起手笑着抱怨道，“我们在这里开会可不是让你们讨论晚上吃什么的。” 　　听到这话，众人也都笑了起来。 　　“没错，天使投资也不是给我们吃饭的，”本木吾郎笑着说道，“按照雅虎与西武物产的要求，我们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依法建立起规范的公司制度，包括董事会，监事会，财务部门，审计部门，人事部门……” 　　现在的放射线公司就是一个草台班子，只有三个部门，一个后勤部，一个技术部，一个宣传部。人高马大的野村秀担任后勤部长，负责采购，技术最好的真木宽之担任技术部长，负责设计产品，能言善辩，身材性感的美女加贺纪子担任宣传部长，充作公司的门面。本木吾郎虽然是名义上的CEO，但以前放射线公司内的事务基本上都是七个人商量着来决定的，即使是本木吾郎的意见，其他人也可以随意地提出质疑，如果大多数人都不同意本木吾郎也不得不收回自己的意见。 　　这种自由平等的氛围固然令人感觉轻松愉快，但是很明显不符合一家现代企业的规范组织架构。以前他们七人在地下车库内自娱自乐还无所谓，但现在放射线公司需要引入外部投资，那些投资人才不会管你们感情有多好，关系有多铁，他们在意的只有三个字“规范化”。 　　“可是我们没人懂这些啊，财务什么的……”一直没有说话的技术部部长真木宽之突然冒出了一句。 　　会议室内突然安静了下来，七个人面面相觑，气氛有点尴尬。 　　现在的放射线公司的状况与图灵数字有些相似，他们都是偏向技术型的企业，七名创始人有六人都是相关技术专业毕业。 　　不同的是，图灵数字头顶还有个千反田神奈。图灵数字的组织架构是神奈一手指挥着搭建起来的，财务，审计，法律，人力资源管理方面的人才也都是神奈从千反田商事挑来塞给百川的，百川对这些人都是照单全收，并且给予了最大程度上的信任。而放射线公司显然没有这么可靠的盟友。 　　“财务部部长我觉得就让秀哥担任就行了，”小岛正光推荐道，“反正以前都是他在管钱。” 　　野村秀的年龄其实并不比其他人大，但是他长相老成，身材高大，行事作风又很踏实，所以其他人都称呼他为秀哥。 　　“啊，我不行啊，”野村秀连忙摆手笑道，“你们知道的，我数学成绩不行，平时帮大家买买东西还行，哪里能当得了什么财务部长。” 　　“那我推荐平泽，”本木吾郎笑道，“他数学成绩在我们之中是最好的。” 　　“不不不，”平泽千里连忙摆手道，“这不是数学好就有用的，复式记账法什么的我都一窍不通，我也当不了。还是秀哥来吧。” 　　“我真的不行……”野村秀很为难。 　　“秀哥，财务大家都不懂，”加贺纪子笑着说道，“你一直管账，经验比我们都丰富，只能让你来管了啊。” 　　“是啊，秀哥……”其余人也鼓动了起来。 　　“要不正光你来吧？”野村秀推荐了小岛正光。 　　会议吵吵嚷嚷地进行了将近一个小时，也没有达成一个准确的意见。 　　最终还是本木吾郎下了定论：“就由野村你来当财务部部长吧，不懂的东西可以慢慢学嘛，而且我们现在已经在招聘新员工了，以后就会有专业的会计的，到时候你只需要管人就行了，又不需要你自己去记账。” 　　“好吧。”野村秀只能接受了，看起来还是很不情愿。 　　“所以你们讨论了几个小时，就确定了一个财务部部长吗？” 　　一个大胡子白人看着七人得出的任命文件，问道。 　　“是的……”本木吾郎有些尴尬地说道。 　　“我需要提醒各位，”旁边的盐田和一说道，“我们的时间非常紧张，图灵数字已经开始抢占市场了，贵公司的产品与图灵数字相比并没有什么优势，如果不想在市场份额上全面落后的话，请抓紧时间。” 　　大胡子白人名叫拉里·汤普森，他和盐田和一一样是雅虎与西武物产两个天使投资人派遣的代表。 　　听到盐田和一的话，堂本太一有些不以为然地皱起眉头说道：“我看过图灵数字设计的Uber，我们的Japan Taxi的UI比他们简洁，安装包比他们小，用户体验也远比他们好。我觉得我们优势很大。” 　　其余六人也点头表示认同。 　　Uber冗余功能太多，操作也过于繁琐，这是放射线公司的共同认识。比如什么快速查询司机资质功能，比如什么查看好友路迹与位置功能，比如什么一键报警功能，给人的感觉就是图灵数字什么功能都想塞进去，搞得Uber客户端身材臃肿，杂七杂八，令用户眼花缭乱，这是APP设计的大忌。 　　相比之下Japan Taxi客户端大小只有Uber的十分之一，完全没有接触过相关软件的人使用起来也很轻松，这就是放射线公司的七人觉得自己优势很大的原因。 　　“不要小看你们的对手！”盐田和一皱起眉头，说道，“初生牛犊不怕虎是好事，但是你们的对手是图灵数字，你们难道以为百川若叶是浪得虚名的吗？” 　　另外，别人不清楚，盐田和一却知道百川若叶的身后还有那个千反田家的大小姐。过了这么长时间，盐田和一也完全搞清楚了，当初西武百货上演“三家分晋”，堤宗次郎被扫地出门的背后，千反田神奈到底扮演了怎样一个角色。所以，盐田和一才会如此慎重。 　　眼看自己的伙伴和投资人聊得有些不愉快了，长袖善舞的加贺纪子连忙站出来笑着说道：“我们确实有些缺少经验，开会效率有些低了，但现在都快天黑了，盐田先生还是和我们一起去吃些东西休息一下吧，我知道一家很不错的米其林餐厅……” 　　哐当。 　　一个年轻人急匆匆地推开门跑了进来，面色阴沉。 　　盐田和一认出了这个年轻人，是堤宗次郎的儿子堤俊树，于是奇怪地问道：“俊树，怎么回事？这么着急？” 　　堤俊树回答道：“Uber与京都四家出租车公司签署了合作协议，宣布正式在京都及周边城市开通打车服务。” 　　“什么？这么快？怎么可能？”本木吾郎惊道。 　　“怎么不可能！”堤俊树啪一下将自己的手机丢在桌上，说道，“我就是从机场打Uber来的！” 第623章 红包大战（一） 　　神奈当初让图灵数字开发打车软件的时候，就为Uber制定了一个“十城计划”，也就是首先抢占日本经济最好，或者人口最多的十座核心城市，然后以这些城市为中心让周边铺开，控制整个日本。这十座城市就是东京，大阪，横滨，广岛，福冈，札幌，名古屋，神户，长崎和京都。 　　为了尽快占领市场，Uber拿出了“新注册用户三千日元代金券红包”与“三个月内下单立减一千日元”两项超大力度的优惠。 　　然而，仅仅是当天下午，Japan Taxi客户端便全平台上线，拿出了“新注册用户三千日元代金券红包”，“三个月内下单立减一千一百日元”并且“司机端每单补偿五百日元”的优惠。 　　这样的优惠条件很明显就是为了与Uber针锋相对的。 　　凭借着更胜一筹的优惠与本土优势，放射线公司很快就与京都两家出租车公司达成了协议，向Uber展开了反扑。并且，凭借着独有的“司机端补偿”，Japan Taxi吸引了大量个人出租车司机。 　　日本出租车虽然以公司为主，但个人出租车司机数量也不少，约占整个市场的百分之十六到百分之十七。“每单补偿五百日元”对于司机来说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个人出租车司机没有公司的约束，他们只要在手机上安装一个APP就能假如Japan Taxi的阵营了。 　　于是，Uber与Japan Taxi之间的大战硝烟首先在京都府点燃了，《日本经济新闻》幽默地将其称之为“京畿合战”。 　　神奈川县，箱根。 　　夜幕降临，爱瑠和谷花夏央正与《人间观察》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在一间破败的小神社内录制节目。他们录制的是夏日灵异企划，虽然距离暑假还有大半个月，但《人间观察》的节目时长较长，所以必须提前开始录制。 　　“真舍得花钱啊……” 　　神奈手中东大教授写的《反垄断调查案例十讲》，坐在爱瑠的保姆车里，通过面前悬挂的屏幕正和安田雪姬进行着视频通话，口中带着调侃的语气。 　　跟着来看热闹的千棘正坐在副驾驶位上，趴在车窗口看着外面录制节目的场景。听到神奈的话，千棘转过头来问道：“怎么了？钱还不够吗？” 　　千棘知道神奈说的不是她手里的那本书，而是京都那边的那家名叫放射线的公司。 　　撒红包是要花钱的，一切给予乘客的优惠都需要Uber自己掏钱补贴给司机，单靠图灵数字显然支撑不起这样的撒币行为。 　　千反田商事也实在是拿不出钱来了，所有能动用的资金全部给千反田谷佑带去韩一银行了。 　　所以，神奈不得不向千棘借钱了。千棘如今早已是小富婆了，依靠HPV疫苗，她每年都有差不多两千万美金的净收入。神奈向千棘借了五千万美金给Uber作为“十城计划”启动资金，又让百川转让了Uber百分之十的股份给千棘，算是千棘入股Uber了。 　　五千万美金换百分之十的原始股股份，看起来一点都不便宜。但神奈相信只要Uber A轮融资过后，这些股份价格至少能翻五倍，千棘可以说是赚大了。 　　不过，千棘不了解这些事情，如果不是神奈问起，她都快忘了自己账户里的那一大笔钱了。百川也不在意这些事情，她是真的不在乎自己能赚多少钱，可以说是真正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了。 　　“五千万美金肯定是不够的，”神奈翻了一页书，说道，“从现在开始我们面对的就是一场没有上限的烧钱比赛，比的就是谁烧钱的力度大，谁烧钱的效率高，一直到其中一方的金库支撑不住了，这场比赛才会结束。” 　　“我银行卡里还有一些钱……”千棘说道。 　　“不用，”神奈摇了摇头说道，“对方有雅虎和西武物产的支持，我们也不能单打独斗啊，Uber很快就会开始A轮融资的，所以用不着你的钱了。实在不行的话，安田也有钱。” 　　“我辛辛苦苦给你打工，你还要惦记着我的钱。”视频中安田雪姬揉着太阳穴说道，看起来确实很疲惫的样子。 　　安田雪姬正按照神奈要求收购租车公司，只不过她手里能用的干将实在太少，大多数事情都需要亲力亲为，所以工作负荷极大。 　　“我不是让安菲亚去给你帮忙了吗？”神奈说道。 　　不知为何，安田雪姬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两下：“我宁愿你不派她来。” 　　“你说什么？”神奈没有听清楚。 　　“没什么，”安田雪姬有些烦躁的摆摆手，说道，“丰田租车的详情我发在你邮箱里了，就这样，我休息一会儿去了。” 　　然后，不由分说地中断了通话。 　　神奈不知道这女人发什么病，最近两天脾气突然就暴躁了起来，不过神奈一贯懒得管别人的私人问题，只要她能把自己工作做好就行了。于是，她撇了撇嘴，然后拿出手机准备查看安菲亚发来的邮件。 　　哗啦。 　　爱瑠拉开了车门。 　　“录完了？”千棘问道。 　　“哪有这么快？”爱瑠拿起自己的水杯喝了一口水，笑着说道，“待会儿还要打出租车去下一个场景地。” 　　“你们要坐出租车？”神奈抬起头问道。 　　“是的，”爱瑠点头道，“节目组要求我们必须自己打车。” 　　神奈灵光一闪，然后说道：“把你们导演或者制作人叫来。” 　　“诶？”爱瑠奇怪地说道，“姐姐要干嘛？” 　　“我要让他们加一句台词。”神奈说道。 　　京都，放射线公司。 　　弥漫着新装修的气味的办公室里坐满了来应聘的求职者，刚拿到天使投资，正在快速拓张业务的放射线公司已经不是七个人能够支撑的了，他们需要大量的专业人才。 　　石井早苗也拿着自己的简历坐在过道里，心中暗暗叹气，她本来应该是在休产假的，为什么就信了某人的蛊惑呢？她明明不是一个喜欢劳碌的人啊？ 　　“23号。” 　　“嗨。” 　　有人叫到了石井早苗的号码，石井早苗立刻起身走进了面试办公室，向面试官交上了自己的简历。 第624章 红包大战（二） 　　大阪府，大阪市。 　　“Japan Taxi目前在京都已经拥有三千辆出租车了，我们只有一千五百辆，他们比我们整整多了一倍。”木村纱织拿着最新的数据，有些焦急地向百川报告道。 　　能在短时间内被Uber签下的出租车公司显然不可能是什么大公司，Uber虽然抢了一个先手，但是对京都的控制力并不像东京那么稳固。面对拥有本土优势和充沛资金的放射线公司的有力反击，Uber在京都市场上逐渐表现出了疲软的态势。 　　Japan 　　Taxi比Uber更加重视司机端，更愿意拿出钱来给司机额外的补贴，所以他们车队规模在短短半个月内就把Uber远远地甩在了身后了。 　　“干嘛这么着急？”百川看着自己的这位学姐助理，笑着说道。 　　“我哪能不着急，现在我们每分每秒都在烧钱啊。”木村纱织苦笑着说道，“如果抢不下市场我们就真的亏大了。” 　　现在Uber正处于用户量快速上涨的阶段，超过百分之五十的订单都来自于新用户，也就是说按照现行的优惠条件，每一张订单Uber都需要为其支付两千日元。这样像泼水一样花钱速度即使是木村纱织这种图灵数字的元老也不由感到心慌，生怕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另外，随着战事的白热化，除了《日本经济新闻》这样的专业财经报社之外的普通新闻媒体也关注到了Uber与Japan Taxi之争。这些媒体喜欢凑热闹，这对于Uber与Japan Taxi来说勉强算是一件好事，因为可以提高它们的知名度。但这些媒体又缺少专业知识，只会跟风捧高踩低，一些无关大局的东西在他们口中常常会被无限放大。就比如现在，网络上很多媒体就已经在鼓吹Uber“上洛失败”了。 　　“不必太紧张，木村小姐，”千家良品执行总裁小林清哉笑着对木村纱织说道，“我虽然不太了解打车软件，但我知道大阪都市圈的中心在大阪，而不在京都。即使一时在京都失利了，也应当影响不了大局。” 　　“是的，”百川也对木村纱织解释道，“虽然司机数量确实重要，但整个京都市只有一百十五万人口，四千五百辆出租车已经过饱和了，所以还不如把更多的资源放在其他城市与乘客端。” 　　木村纱织听完，虽然心疼他们在京都巨额投入，但也不得不点头认同了百川的理由。 　　按照图灵数字的计算，京都市一共只需要三千辆出租车就能够满足百分之九十的用车需求。现在因为Uber与Japan Taxi大战，京都市整整多出了一千五百辆出租车，而且这个数字还在持续增长中。 　　说白了，就是互联网泡沫。 　　而且，虽然Uber与Japan Taxi争夺京都市场被不知情的媒体称为“上洛”，但实际上京都充其量也就是神奈“十城计划”中的一环罢了，还不是比较重要的一环，大阪的优先级就比京都更高。所以，图灵数字没必要在耗费过多的资源在京都与放射线公司争夺司机端优势之上。 　　“至于乘客端的优势，”百川又笑着说道，“这就要拜托小林总裁与千家良品多多支持了。” 　　“不不不，”小林清哉连忙摆手道，“既然母公司的要求，那么竭尽全力为友商提供帮助这就是千家良品的分内之事，况且这对于我们来说也是百益而无一害的事情。” 　　京都府，京都市。 　　放射线公司的创始人们被母校京都大学邀请回去给学弟学妹们开展一次讲座，但现在正是放射线最忙碌的时候，几个创始人几乎都没有空，只好派了加贺纪子一人作为代表回去发表演讲。 　　放射线公司原宣传部现在已经被改组成了市场服务部，加贺纪子依然担任部长。不过，市场服务部工作压力相对较小，加贺纪子不像其他人忙碌到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而且她自己也擅长站在舞台上对人群侃侃而谈。 　　时长两个小时的演讲让加贺纪子的声音有些沙哑，但看着台下被自己带动的热烈气氛和学弟学妹们仰慕的目光，她心中的满足感难以想象。 　　“加贺学姐真是好厉害啊。” 　　“是啊，人又那么漂亮。” 　　“这大概就是成功女性吧……” 　　离开学校的时候，加贺纪子一路上还不断听到这样的议论，她从小就喜欢这种站在所有人目光的焦点，被众星捧月的感觉。 　　不过，偶尔还是有一点杂音。 　　“感觉加贺学姐都快要赶上那位天才小姐了呢。” 　　“加贺学姐以后肯定不会比那位差的！” 　　“对的，肯定会的。” 　　…… 　　加贺纪子听到这些声音就忍不住微微蹙眉。这些人所说的“天才小姐”自然是指图灵数字的那位百川若叶，她们同是年轻漂亮的女性，又都是创业者，企业家，所以难免要拿到一起比较。 　　然而，凡事就怕比。加贺纪子才刚大学毕业就与同伴创办了放射线公司，拿到了两千万美金的天使投资，还担任了一部之长，按理说应该是年轻有为了。但百川若叶呢？她创办的图灵数字的估值早已超过五十亿美金了，现在与放射线公司掰手腕的Uber不过是图灵数字的一个子公司而已。 　　再说长相，加贺纪子虽然对自己的长相很自信，但也不得不承认人家不管男装还是女装都有一种诱人的魅力，人家就算不创业也有资本去当一个偶像或者影视明星。 　　“同学，凭购物小票可领取相同数额的Uber打车代金券了解一下……” 　　加贺纪子皱着眉头，刚想坐上自己的小汽车，忽然被这个声音吸引了注意力，她转头看去，发现是一个勤工俭学的女生正在发传单。 　　关于Uber这个对手的一切消息都由不得加贺纪子不产生好奇心，于是她立刻对身边的新秘书说道：“去帮我拿一张那个传单。” 　　很快秘书便拿了传单回来，加贺纪子一看之下，脸色立刻凝重了起来。原来，Uber与千家良品展开了联动，联动期间，消费者在千家良品每次消费的小票都能在Uber的手机端兑换到一张相同数额的代金券。 　　千家良品加贺纪子自然知道，这家零售店自去年开始就成了日本商界的一个热门话题，目前在日本国内已经有了大大小小五千家门店。这样的联动计划已经宣布Uber的第二轮撒红包行动开始了。 　　加贺纪子连忙让司机加快速度赶回公司，当她匆匆跑上写字楼的时候，刚好在办公室走廊里碰见了CEO本木吾郎，盐田和一与拉里·汤普森三人。 　　“怎么了？纪子跑得这么着急？”本木吾郎笑着说道。 　　加贺纪子把手中的传单递了过去，说道：“Uber又有行动了！” 　　本木吾郎接过传单看了一眼，笑着说道：“这件事情啊，我已经知道了。”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有千家良品的帮助，Uber应该很快就会吸引一大批新用户的。”加贺纪子说道。 　　“不用担心，”本木吾郎安慰道，“潘兴广场愿意帮助我们与麦当劳签属合作协议，Japan Taxi也将有相同的联动计划，而且优惠力度更大。” 　　“真的吗？”加贺纪子诧异地说道，“我怎么不知道？” 　　“真木君，平泽君最近不都太忙，堂本君出差了，你回学校了，召集董事会全体开会又太没效率了，”本木吾郎笑着说道，“所以我就和盐田先生，汤普森先生商议确定了此事。” 　　“是吗？那就好……”加贺纪子笑着，长出一口气，但是心中却有些不太舒服的感觉。 　　这是本木吾郎第一次没有召集放射线公司原本亲如兄弟的七位创始人全体一起商议决定公司大事。 　　加贺纪子虽然也明白能找麦当劳合作是一件好事，但是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就是挥之不去，这一刻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离开他们。 　　PS：这是第二更，终于赶出来了。 第625章 红包大战（三） 　　虽然并不是很想与Japan Taxi争夺司机端的资源，但面临对方咄咄逼人的攻势，一个星期之后神奈也不得不让Uber拿出了同样的司机端补贴，也就是“司机端每单补偿五百日元”。 　　不过，很快Japan Taxi也做出了反应，他们将“司机端每单补偿五百日元”的提升到了“司机端每单补偿六百日元”。 　　Uber不得不再次跟进，同样将补偿提高到了每单六百日元。 　　Japan 　　Taxi再次出台了司机端随机红包——“司机每一张订单结算后可随机抽取订单数额的百分之一到百分之十的补贴”。 　　Uber表示要不起了。 　　如此一来，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两家打车软件旗下的司机收入大涨，出租车司机数量快速增加。这种增加不仅仅是原本的出租车从业者加入这两家打车软件，还有很多其他行业的从业者转行成为新的出租车司机。 　　在普遍低迷的经济环境中，出租车司机们的好日子似乎到来了。 　　然而，并不是。 　　按照图灵数字的估算，不只是京都，在战况最激烈的近畿地方，神户，奈良，大津等等城市的出租车司机总数都已经逼近城市用车需求上限，超出上限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 　　服务也是商品，超出市场需求之外的商品就是泡沫。神奈不知道放射线公司明白不明白他们制造泡沫，但她知道即使是明白图灵数字正在制造泡沫，她也不可能让Uber停下这种补贴。市场上的泡沫只会越吹越大，直到Uber与Japan Taxi其中一方投子认负。 　　不管是哪一方在这场竞争中胜出，这些超大力度的优惠与补贴都会立刻结束。到那个时候泡沫才会破裂，Uber和Japan Taxi的司机们也会突然发现他们赚不到钱了，甚至要失业了。 　　比起出租车司机们的巨大隐患，乘客端的用户享受的才是实实在在的优惠。 　　Uber联合千家良品推出了“帮您送回家”服务，也就是凭购物小票换取同等数额的Uber代金券的优惠项目。如果再加上新用户注册可领取的三千日元红包与下单立减一千日元两项优惠，那么就等于是Uber免费请用户坐出租车了。 　　千家良品属于“什么都卖的便利店”，它的门店靠近学校时就卖文具，靠近住宅区时就卖生鲜，靠近车站机场时就卖简餐，靠近建筑工地它甚至还会卖锤子扳手螺丝刀。这种定位决定了千家良品可以接触到各种年龄层，各种职业的人群，对于Uber来说无疑是一个吸收新用户的绝佳渠道。 　　虽然非常烧钱就是了…… 　　Japan 　　Taxi那边也不甘示弱，目前麦当劳大股东之一的潘兴广场帮助Japan Taxi与麦当劳（日本）达成了合作协议，麦当劳（日本）推出了一项“Japan Taxi注册用户凭ID可免费领取夏日限定特典套餐一份”的优惠。 　　日本人对于“限定”，“特典”这样的字眼总是有着莫名的热情，而且这一次麦当劳的“夏日限定特典套餐”也的确很有料，它包括一份樱桃苏打水，一份三角草莓巧克力派，与一只可供自选的辣味照烧汉堡或者玉子照烧汉堡，虽然神奈也不知道它们的味道怎么样，但确实都是平时不会销售的新品。 　　麦当劳的优惠活动实在全日本范围内进行的，也就是说Japan Taxi与Uber之间的大战终于冲出京都府蔓延到全日本了。另外，潘兴广场的做法也给神奈证实了一个信息，那就是他们确实要入股Japan Taxi了，Uber的对手除了雅虎，西武物产以外，终于加上了第三个不容小觑的名字——潘兴广场。 　　神奈估算Japan Taxi的天使投资应该已经花得差不多了，现在也快要开始第一轮融资了。 　　“所以说Japan Taxi没钱了，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安菲亚手指绕着自己的金发，看着一份会议备忘录说道，备忘录上的内容表示，Uber要对外宣布A轮融资了。 　　Japan 　　Taxi只有两千万美金的天使投资，但Uber却有五千万美金，图灵数字本身的资金实力也比放射线雄厚得多，所以说虽然Uber的摊子铺得比Japan Taxi更大，但实际上Uber的资金应该依然还有余裕才对。但现在神奈却要抢在Japan Taxi之前进行A轮融资。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嘛，”正坐在办公桌前工作的安田雪姬没好气地说道，“我们知道Uber有五千万天使投资，但是这其实从未向外公布过，外人并不知道。千反田神奈想要给外界营造一种Uber资金不足错觉，让对手做出错误判断。” 　　安菲亚笑了起来，放下了手中的备忘录，站起身趴到了安田雪姬的肩膀上。 　　安田雪姬的肩膀抖了一下。 　　“以前不是叫神奈小姐的吗？为什么突然就叫千反田神奈了？”安菲亚用她纤长的手指轻轻勾起了安田雪姬的下巴。 　　安田雪姬的脸颊居然情不自禁地红了起来，蹭一下跳了起来，道：“你离我远点！” 　　“为什么？”安菲亚指尖掩着嘴唇，露出了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说道，“难道不是神奈小姐就不行吗？我觉得我也很漂亮的啊。” 　　“你，你不要胡说八道，我和千反田家只是合作关系，”安田雪姬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已经结婚了，有自己的丈夫！” 　　“呵……”安菲亚笑着向前走了两步。 　　安田雪姬被逼到了墙边。 　　“有丈夫能证明什么？我都有女儿了呢，”安菲亚背着手，凑到安田雪姬的颈边，伸出舌尖在那曲线完美的脖子上轻轻舔了一下，然后用极其柔媚的声音说道：“你就承认了吧，你根本不喜欢男人。” 　　安田雪姬感觉心脏在胸腔中嘭嘭地剧烈跳动着，都快让她喘不过气来了。 　　叮铃铃，安菲亚手机响了起来。 　　安菲亚笑着轻快地后退开，然后从茶几上拿起了自己的手机：“喂，神奈小姐，有什么事情吗？” 　　声音已然恢复了平时那种成熟，干练的风格，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呼……”安田雪姬背靠着墙壁坐了下来，双手用力拍拍自己的脸颊，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脸颊，耳朵，脖子早已经发烫了。 　　“混蛋，碧.池，快去死啊……”安田雪姬抱着腿，脸埋在**，毫不掩饰地大声怒骂道。 　　电话对面的神奈听得一头雾水。 第626章 红包大战（四） 　　Uber公开了A轮融资计划，这让放射线公司的CEO本木吾郎等人松了一大口气。 　　红包大战实在是太烧钱了，而且放射线公司不仅要支撑Japan Taxi与Uber之间的红包大战，还要招聘大量新员工，搭建新公司的架构，这花钱的速度简直比打火机直接点美钞都要烧得快。 　　实际上，天使投资的两千万美金已经花得七七八八了，如果不是租用了雅虎的服务器，雅虎又同意放射线公司只需要支付百分之十的预付款的话，Japan Taxi恐怕都要被拉闸停电了。 　　本木吾郎早就想开始融资了，但是如今这种形式下，公众都在关注这放射线公司与Uber两家比赛烧钱的战况，哪一家首先说出开始A轮融资这种话显然就是首先就等于是当众承认了“我们已经没钱了”。 　　“太好了，Uber终于撑不住了！” 　　堂本太一挥着拳头与同伴们庆贺着。 　　对于承认没钱这种事情，神奈一向没什么心理压力，她能够用世界上最自豪的语气告诉那些上门讨债的银行经理们：“我没钱！你们爱找谁要账就找谁要账去！” 　　但是，放射线公司的这些创始人们似乎很难理解神奈那种心态。 　　这一次代表西武物产来出席会议的是堤宗次郎本人。见到堂本太一等人仿佛大获全胜了一般庆祝着，堤宗次郎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虽然他也不知道Uber是否是真的没钱了，但就算是真的没钱了那又怎么着？这是什么要命的事情吗？对于图灵数字这种盈利能力超强，又几乎无债务的优质企业融资简直就是再轻松不过的事情，他们只要招招手，资金链立刻就能续上。 　　“各位，各位，”旁边的拉里·汤普森没有接受过日本文化的洗礼，直接开口提醒道，“Uber现在或许是缺钱了，但我们也好不到哪里去，你们欢呼得太早了。” 　　会议室内的欢声笑语顿时一静，列席会议的年轻人们都有些尴尬。 　　还好本木吾郎及时笑着开口解围道：“汤普森先生说的很对，我们今天这个会议也不是让我们来庆祝这个阶段性胜利的，而是商讨我们的A轮融资计划的。” 　　本木吾郎的话非常圆滑既捧了投资人，又安抚了自己的创业伙伴们，堤宗次郎也不由多看了本木吾郎两眼。这个年轻人已经不止一次在董事会起到这样的作用了，拉里·汤普森，堤宗次郎这些投资人们嫌弃放射线公司的创始人们太过年轻，缺少经验，放射线公司的年轻创始人们觉得这些投资人总是对他们颐指气使，太过傲慢，在这样的心态下，双方不免就互相看不顺眼。之所以直到现在双方还能坐在一张桌子上，心平气和地开会洽谈，本木吾郎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 　　堤宗次郎又看了看冒冒失失的堂本太一，再重新审视举止沉稳的本木吾郎，心中想道：这个本木吾郎有心机，有城府，他这些没什么社会经验的创业伙伴们，早晚要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丰田公司愿意为我们注资七千万美金……”财务部部长野村秀说道。 　　“七千万美金恐怕依然不够，”人力资源部部长小岛正光，说道，“图灵数字实力雄厚，我们短时间内恐怕很难与他们分出胜负，至少一亿美金才勉强够花，所以我觉得选择潘兴广场融资更好……” 　　“丰田那边拿出的也是初步的价码，还可以谈……”野村秀说道。 　　“我也比较倾向于潘兴广场，毕竟他们在麦当劳的问题上给我们帮了不小的忙……”本木吾郎说道。 　　放射线公司的A轮融资对象的选择主要就是两个，一是丰田公司，二是潘兴广场。虽然两家公司都对Japan Taxi感兴趣，但放射线公司最好只选一个，即使想要拿两家的钱，也必须要选一家为主，另一家为次。丰田公司本身是日本车企，有本土优势，旗下还有日本数一数二的租车公司，潘兴广场虽然是美国公司，但其本身流动资金更加充沛，可以说各有优缺点。 　　本木吾郎，野村秀，小岛正光三人讨论得非常激烈，加贺纪子看着他们，心中有一种很奇怪地感觉，她觉得这三人虽然表现上在争论，但似乎又保持着默契。 　　加贺纪子几次张嘴，却始终找不到机会插入着三人的争论中去，再转头又看到了自己的男友真木宽之正抱着手臂低着头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加贺纪子没好气地捅醒了他。 　　“你干嘛？”真木宽之揉了揉眼睛，说道。 　　“你不发表一下意见？”加贺纪子问道。 　　“发表什么意见，”真木宽之说道，“丰田和潘兴广场我都不熟，哪知道选哪家更好？那本木君他们决定就好了。” 　　加贺纪子知道自己的男友除了技术以外，对公司内的其他事物一窍不通，但此时听到这家伙理直气壮的话语，她还是感觉更加气闷了。 　　会议结束时，天边已经见黑了。会议最终在看似激烈，实则平稳的过程中得出了以潘兴广场为主要融资对象的决定。 　　加贺纪子拖着疲惫的身体与抑郁的心情回了家，她是京都本地人，即使上了大学之后也一直与父母住在一起。不过，这些天放射线公司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加贺纪子已经大半个月没有回来了。 　　本木吾郎，加贺纪子依然在想着这个人。她与本木吾郎是大二时认识的，当时她在学生会，而本木吾郎在搞一个名叫“极客同好会”的社团，当时加贺纪子就觉得本木吾郎是一个组织能力很强，又很有想法的人，不过也仅仅是那样罢了。但现在，加贺纪子已经看不透本木吾郎了，她不知道本木吾郎心中在想什么，接下来又想干什么，这种未知的感觉让加贺纪子有些不安。 　　“诶？加贺部长？” 　　加贺纪子正一边心中思索着，一边从包里摸索着家门的钥匙，忽然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加贺纪子疑惑地回头。加贺家在公寓三楼，她隐约记得二楼的一间房间之前一直闲置着，现在这间房间门打开了，一个穿着围裙，面容姣好的年轻女性站在门口，手里拎着垃圾袋，似乎是想去丢垃圾，刚刚叫加贺纪子的就是那年轻女性。 　　“你是……”加贺纪子感觉这年轻女性很陌生。 　　“您好，部长。”年轻女性笑着说道，“我叫石井早苗，是您手下的一个文员。” 第627章 红包大战（五） 　　石井早苗已经在这里蹲守加贺纪子半个月了，神奈指示早苗不要在公司主动与加贺纪子接触，以免引起对方的警惕，以早苗的性子自然乐得享受清闲。作为一个小文员，又是一个不想升职，不想加薪的文员，石井早苗平日里工作相当轻松愉快，早上八九点钟把女儿送去托儿所才优哉游哉地去上班，晚上四五点钟就下班。 　　因为放射线处于草创与高速拓张的时期，人才缺口极大，所以他们招聘的时候，连试用期都没有，石井早苗拿到的是正式工合同，一时半会儿又不担心自己会因为工作不努力被人辞退。 　　石井早苗虽然惫懒，但却有着七窍玲珑的心思。否则的话，她也不会在富士银行倒闭，父亲入狱的情况下，还能过着优哉游哉的生活了，要知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可是自古以来的真理。与加贺纪子“偶然”相遇之后，石井早苗便让加贺纪子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新认识的闺蜜。 　　“新泻县的大米再好吃我也吃不起啊，还是北海道的米便宜。” 　　“是啊，说实话我也没觉得新泻大米有多么特别……” 　　石井早苗与加贺纪子，加贺纪子的母亲三人坐在桌边聊着家常琐事，加贺母亲穿着围裙，怀里抱着一个婴儿，那就是石井早苗的女儿，石井莉奈。 　　比起加贺纪子，石井早苗与她母亲还更加熟悉一些。石井早苗刚搬来这边不久，就认识了加贺母亲，石井早苗在千家良品的门店内卖过生鲜食材，对这些东西很熟悉，于是便每日早上与加贺母亲一起去买菜，两人非常聊得来。 　　“好啦！妈妈，”加贺纪子笑着推推母亲说道，“你再呆在这里说话，菜就要烧糊了。” 　　“哦哦，我都忘了，都怪莉奈将太可爱了啊。”加贺母亲一拍脑门，然后笑着将莉奈还给了石井早苗，连忙跑回厨房去了。 　　石井早苗又与加贺纪子聊了一会儿天，加贺纪子饶有兴致地伸出手指拨弄着莉奈肉嘟嘟的脸蛋，软萌的婴儿实在是一个无往不利的社交利器。 　　“我有黑眼圈是因为夜里要哄莉奈，纪子你怎么黑眼圈也这么重？”忽然石井早苗仿佛不经意般说了一句。 　　“你又不是不知道公司现在有多忙，”加贺纪子笑着说道，“我这几天每天只能睡两三个小时。” 　　“哦，这倒也是，我都忘了公司最近在融资，”石井早苗敲敲自己的脑袋，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然后又笑着说道，“那可真是要恭喜纪子你了。” 　　“恭喜我什么？”加贺纪子感觉莫名其妙。 　　“你想啊，”石井早苗手指点点桌子，说道，“融资这么重要的事情，本木总裁能够带上你，这是把你当成他自己的嫡系了呀。” 　　加贺纪子心中咯噔一下。 　　“你想啊，”石井早苗继续说道，“这一轮融资之后，那些投资方肯定也是要进入董事会的，能够提前接触到新董事，你今后在董事会才更有话语权，这是对你的重视啊。” 　　加贺纪子脸上渐渐阴郁下来。 　　与石井早苗说的恰恰相反，本木吾郎并没有让加贺纪子参与到融资谈判中去。加贺纪子当时还自告奋勇地想要参与到谈判中去，本木吾郎没有答应，也没有直接拒绝，只是指定了几个针对Japan Taxi的恶性举报事件，让加贺纪子先亲自去解决一趟，这才是加贺纪子这两天如此疲惫的真正原因。 　　起初，加贺纪子还没有太在意，因为她是市场服务部部长，处理举报事件也算是她分内之事。 　　现在被石井早苗一提，加贺纪子越想越是不对劲。 　　正如石井早苗所说，现在公司董事会内的两个典型的投资方董事代表雅虎的拉里·汤普森与西武物产的盐田和一平日里接触最多的就是本木吾郎，与他们相熟的最多也只能再加上小岛正光和野村秀两人。除了这三人之外，放射线公司的其他四个创始人都几乎没在私人场合与他们说过话，加贺纪子也不例外。 　　本木吾郎真的是在避免自己的嫡系以外的人与新董事过多接触吗？他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石井早苗说野村秀与小岛正光是本木吾郎的心腹，这一点加贺纪子是一点都不怀疑的。野村秀是本木吾郎的邻居，从小就一起长大的，小岛正光是本木吾郎的高中同学，至于其他人全部都是大学之后才和本木吾郎认识的，加贺纪子更是到大二才第一次见到本木吾郎。 　　虽然心中已经起了疑，但加贺纪子脸上还是挤出了一丝僵硬的笑容，说道：“哪有这样的说法，本木吾郎也不止带了我一个人参加融资谈判，正光和秀哥也参加了。” 　　石井早苗听完不仅没有被说服，然后一拍桌子说道：“这不是更明显了吗？小岛正光和野村秀，他们两个一个是人力资源部部长，掌握着人事权，一个是财务部部长，掌握着财权，这都是本木总裁的嫡系心腹啊。今后纪子你也会成为本木总裁的心腹的……” 　　加贺纪子脑中嗡嗡直响，已经听不清楚石井早苗接下来说的内容了。 　　很多之前让加贺纪子感觉很古怪，但是又想不明白的事情现在都想明白了。加贺纪子回忆起了放射线公司获得两千万天使投资之后的那次会议，小岛正光推荐了野村秀担任财务部部长，本木吾郎推荐了平泽千里，野村秀则推荐了小岛正光。 　　当时公司还没有开始规范化，会议上七人吵吵嚷嚷，加贺纪子也被闹得头疼，所以未曾多想。现在想来，这个提名却好像大有玄机。 　　野村秀虽然自谦不懂财务，但他却确实一直都在为公司管账，担任财务部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小岛正光虽然没有管账的经验，但他长期从自己家里拿钱来给公司支付水电费宽带费，属于公司初创时期的小财神爷，他担任财务部长大家也会觉得挺合理的。 　　然而，平泽千里呢？他数学成绩成绩确实不错，但大家都清楚这人其实有些书呆子气，并不是很擅长实务。与野村秀和小岛正光两人相比，毫无竞争优势可言。平泽千里明白自己的缺点，所以也不想竞争这个职务。于是，这个财务部部长几乎百分之一百会落在野村秀与小岛正光其中一人的头上。 　　按照早苗的说法，这岂不是说财务部部长无论如何只会落在本木吾郎的嫡系手中？ 　　后来，拉里·汤普森与盐田和一一直在催促放射线公司尽快正规化，规范化，所以七名厌烦了开会的创始人干脆让本木吾郎来抽签，给每个人安排了一个管理岗位，也就说小岛正光这个“吏部尚书”也是本木吾郎亲自安排上去的。 　　加贺纪子想到了自己的男友，真木宽之，她又犹豫地开口道：“宽之是产品技术部部长，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岗位吧？他算不算本木吾郎的心腹？” 　　“这我怎么知道？”石井早苗掩着嘴笑道，“不过专业技术精湛的人现在是最不缺的，对于本木总裁来说，真木部长是不是他的嫡系其实也不重要吧？他信不过真木部长，那就再招聘一个就是了。” 　　加贺纪子把真木宽之当成了自己的天然盟友，也是最后的盟友，现在却发现自己这个盟友其实一点都不牢靠，她终于露出了一丝慌张的神色。 　　“纪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单纯善良”的石井早苗一脸关切地问道。 　　“没，没什么……”加贺纪子摇了摇头，可是她却笑不出来了，她知道自己的男友是个什么样的人？真木宽之专业能力确实很强，但也没有强到无可取代的程度。性格上，真木宽之又是一个完全没有心机的人，加贺纪子当初与他谈恋爱就是看中了这种单纯天真的小奶狗的感觉，但是现在奶狗遇上的是本木吾郎那个城府老练，心思深沉的豺犬，单纯天真就意味着可能要送命。 　　加贺纪子虽然在大学学生会当过干部，但是哪里面对过如此暗流涌动的权力斗争，一时不知所措，她咬着嘴唇思考了半天，然后忽然握住了石井早苗的手，说道：“早苗姐，我给你升职，你来给我当助理吧！” 　　“诶？”石井早苗似乎被吓了一跳，然后连忙摆手笑道，“不，不了，我还要奶孩子呢，没有太多时间放在工作上，当一个文员已经很勉强了。” 　　加贺纪子早就知道石井早苗会这么说，石井早苗是一个单亲母亲，平时为了照顾孩子不得不迟到早退，这种特殊身份才使得加贺纪子轻易对石井早苗产生了信任之感。 　　“没关系，你把莉奈也带到公司去，”加贺纪子摆摆手说道，“你以后就在我的办公室工作，喂奶也方便。我也不要你做多少工作，平时给我出谋划策就行了，你还是一个硕士呢，当个普通文员实在是太浪费了。” 第628章 间幕：千反田康介的电竞事业 　　韩国，首尔。 　　原CJEM总部的三层写字楼被修缮一新，然后挂上了用英日韩三种文字书写的“HTS联盟”的招牌，成了东方非想天则世界赛联盟总部。 　　没有办法，HTS联盟如果注册在日本就需要遵守日本法规，那么神奈就真的只能拿原味内裤来当奖品了，所以HTS联盟只能注册在国外。神奈倒是想过要在美国注册，但是考虑到目前东方非想天则百分之七十的玩家都在亚洲，百分之四十的玩家在日本国内，她很快就放弃了那种想法，把注册地放在了韩国。 　　韩国靠日本最近，电竞产业环境比日本好得多，民众接受度很高，法律限制也相对宽松。 　　“终于出国了啊。” 　　ZEN站在联盟总部大门前，再次感慨道。 　　“昨天晚上我们下飞机的时候你就开始说这句话了，”ZEN旁边的一个年轻人笑道，“加上刚才这句，你至少已经说了十五遍了。” 　　这个年轻人是ZEN的老朋友，名叫森保信三，一个日裔美国人。森保信三以前也是一位电竞选手，游戏ID叫KFz，巅峰时期成绩还不错，去年刚刚退役，退役后在一家房产中介找了份工作。退役的理由和ZEN差不多，年纪越来越大了，想保持状态越来越不容易了。 　　ZEN被SHR平台提拔为战队经理，负责组建东方非想天则职业战队。战队选手容易找，只需要挨个给游戏天梯榜上积分最高玩家挨个发试训邀请函就行了，有意向打职业的玩家自然会回复。 　　教练就有些麻烦了…… 　　ZEN起初联系了一些比较有名气的电竞教练，但是他们不是说有工作来不了，就是说不熟悉游戏，帮不上忙。 　　电子竞技虽然已经发展了很多年了，但是这个行业还是缺乏规范，不管是日本还是韩国足球，篮球，棒球这些运动的教练都需要接受专业机构的培训，然后通过考试，持证上岗。这一方面保证了教练的素质，另一方面也可以为相关行业输送足够的人才，但电子竞技没有，不管未来有没有，至少现在没有。 　　所以，ZEN只好把自己的老朋友森保信三拉了回来。 　　“我没干过教练啊……”当时森保信三为难地说道。 　　“我不也没干过经理嘛。”ZEN这么劝道。 　　森保信三一方面碍于老朋友的面子，另一方面也确实比较喜欢游戏行业，于是便被说动了。 　　ZEN听到森保信三对他的吐槽，笑道：“我这不是第一次出国嘛。” 　　森保信三看着眼前的大楼也有些唏嘘，去年决定退役之后，他原本自己就再也不会接触职业电竞行业了，没想到转眼间又回来了。 　　走进写字楼，前台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小姑娘接待了他们，从胸卡上的信息来看，这小姑娘应该是个韩国人，但是日语和英语都说得很流利。 　　登记好了俱乐部与ZEN，森保信三二人的信息，小姑娘现场打印了一张磁卡给他们二人。磁卡正面是HTS联盟的logo，背面是二人的个人信息与照片。今后出入总部的门禁，或者使用总部的电梯，电脑都需要使用到刷这张磁卡。 　　手中握着卡片，ZEN忽然有了一些加盟了HTS联盟的实感。 　　按照前台小姑娘的指引，ZEN与森保信三来到了写字楼二楼的会议室。会议室内已经坐着不少人了，基本都是已经加盟了HTS连忙的电竞俱乐部经理与教练，ZEN扫视一眼，便发现了不少熟人。 　　世界电竞圈子本来就不大，除了之前被神奈搞出来的千叶银行电竞俱乐部，三菱老虎队，川崎重工胜利队等等这些异类，知名的俱乐部就那么几家。ZEN不管怎么说都算是业内人士，想不熟悉都不行。 　　ZEN笑着与几位熟人点头，无声地打了招呼，然后找到摆放着“SHR电竞”牌子的座位坐了下来，戴好对于他来说有些高大上的同声传译耳机。 　　又等待了十分钟左右，与会人员陆续到齐，最后一个穿着西装的老者带着两个秘书走了进来，坐在了上首主席位上。 　　ZEN立刻提起精神，坐直了身体，他认识那位老者，知道那老者就是HTS联盟的总裁，千反田康介。这段时间ZEN已经与其接触过很多次了，知道那是一个性格有些古板，严厉的老人。 　　一般来说，电竞行业的从业者都是年轻人才对，ZEN也是好奇，神山娱乐怎么会找这么大年纪的老人来担任联盟总裁。 　　“今天召集大家来开会是为了宣布一下联盟第一赛季的赛制，赛程以及各项必须要强调的注意事项。”千反田康介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开门见山地说起了主题。 　　“第一赛季的揭幕战将在七月十五日举行……”千反田康介说着，停顿了一下，扫视全场，微微皱眉，然后沉声说道，“请拿出纸笔，将我说的重要内容记录下来。” 　　一些还在愣神的俱乐部经理和教练连忙尴尬地拿起笔，翻开面前的笔记本。 　　“举办地在首尔或者神山，”千反田康介这才继续说道，“这一点需要看我们与神山市政府的交涉情况才能最终确定……” 　　按照神奈的设计，东方非想天则世界赛一个赛季将持续三个月，赛程绕地球一圈，起点在神山，终点在首尔。这算是钻了一个法律的空子，日本法律规定比赛奖金不能超过十万日元，HTS世界赛虽然奖金总额达到了五十万美金，但是它的第一场比赛，也就是揭幕战，本身是不会当场发奖金的，所以完全可以认为它奖金为0嘛。雅子作为市长自然不会给自家人设绊子，现在HTS联盟主要是在与神山市市议会方面交涉。 　　千反田康介花了四十多分钟左右讲完了整个赛程与赛制，然后各俱乐部的经理与教练提出了一些问题，千反田康介为他们一一作答，最终花费了大概一个小时左右。 　　“好了，既然没有问题了，那我们就开始说下一项吧，”千反田康介又对旁边的秘书挥挥手说道，“播放视频吧……” 　　ZEN正有些疑惑，天花板上便降下了一个投影仪，在千反田康介背后的白板上投影播放起了视频。那视频ZEN很熟悉，因为它是一段直播录像。录像中一个大概十几岁的干瘦主播正在**着上身，敲着键盘破口大骂：“我艹***，吃屎***”，表情戾气十足，用词不堪入耳。 　　“这是我昨天录下的，”千反田康介指着视频说道，“是哪家的选手，自己认领一下。” 　　几秒钟后，一个美国俱乐部的经理缓缓举起了手。 　　“我们联盟的每一个职业运动员代表着联盟的形象，”千反田谷佑皱着眉头，说道，“联盟不限制你们安排自己的选手去进行直播，但是每一个运动员都必须要在公众场合管理好自己的一言一行。这骂骂咧咧的像什么玩意儿？文明礼貌都做不到吗？以前的行为我们既往不咎，但是在今天之后，请各位俱乐部教育，约束好自己的运动员。公共场合给我把衣服穿好，遮住你们的肚皮和纹身，说话文明一些，礼貌用语用起来。如果再出现这种情况，第一次警告，第二次罚款，第三次联盟将勒令该选手直接退役，不管他身价多少。” 　　ZEN的面色有些古怪，作为一个游戏主播，ZEN有时候也会爆粗口，毕竟遇到网络掉线，或者队友太坑的时候，人难免会有些火气，情不自禁就会骂两句发泄一下。没想到，HTS联盟会对此管理得如此严格。 　　“我们的比赛需要全球直播，运动员的个人形象非常重要，教练员也是，”千反田康介继续说道，“个人形象不只是外表，还有你们的举止。我不想听到哪家俱乐部内有人比赛期间去酗酒，打架，嫖娼，尤其是与粉丝上床……只要发生一次，这家俱乐部立刻扣除当年的俱乐部扶助补贴。请给我在媒体的镜头面前表现得像一个接受过教育的文明人，而不是一只**期的猿猴。” 　　HTS联盟直接发给俱乐部的钱主要有三类。一是比赛奖金，就是那五十万美金，二是月工资，这是给联盟注册的教练员与运动员的，三就是扶助补贴，这是帮助俱乐部改善基础设施，招收优秀运动员，教练的。这些钱加起来每年有两百多万美金，可以说HTS联盟对待俱乐部是很大方了。 　　正是因为HTS的待遇太优厚了，所以俱乐部经理和教练们面对千反田康介的严厉训斥，才不得不低着头默默忍受。 　　“说起教育，”千反田谷佑将目光投向了ZEN这边，ZEN心中顿时一惊，“我听说SHR招收了一个小学生？” 　　“龟井君已经上初中了……”ZEN知道情况有些不妙，只能硬着头皮说道。SHR电竞招收了一个姓龟井的天才儿童，那人几乎精通《东方非想天则》现在已经上线的所有英雄，在天梯上排名能够进入前十，可惜就是年纪太小，只有十三岁。 　　“我不管他是初中生还是小学生，请把他给我辞退掉，”千反田谷佑用不容置疑地语气说道，“任何俱乐部不允许与十六岁以下的儿童签订职业运动员合同，这是已经写入《HTS联盟俱乐部管理章程》的，请严格遵守。” 　　“是，是的。”ZEN低头道。 　　“还有一点，”千反田康介继续说道，“各位来自全世界不同的国家，我不知道你们国家是否有强制未成年人必须接受教育的法律，但是HTS联盟所有注册在案的运动员，只要没有完成本科阶段的教育，俱乐部就必须要给他找一个正规学校挂名，继续接受教育。如果辍学或者被学校开除，那么他就将面临禁赛处罚，当他能够重新被学校接纳，或者拿到本科文凭之后，才能继续比赛。” 　　各电竞俱乐部的经理和代表面面相觑。在很多传统运动项目中，运动员在大学挂名接受本科教育，最终拿到名牌大学文凭的很多。但是这在电竞项目中并不多见，因为很多电竞运动员就是因为成绩不好，才选择了拿打游戏当作职业的，对于他们来说，让他们上学恐怕比通宵训练还要辛苦。 　　“我年纪大，没怎么玩过年轻人的游戏，也不清楚别的电子竞技联盟是什么情况，”千反田康介皱起眉头说道，“但是我不希望HTS电子竞技联盟被全世界人当成是一群读不好书，玩物丧志，不求上进的问题儿童的聚集地。” 第629章 红包大战（六） 　　千反田康介对HTS联盟大刀阔斧的整改神奈也听说了，老爷子很明显是冲着要把HTS联盟的运动员打造成一个个礼貌，帅气，健康，充满正能量的阳光男孩儿而使劲儿的。 　　说实话，神奈觉得这难度有点大。 　　电子竞技运动员因为要长期坐在电脑前训练比赛，自然而然就会发胖，年纪轻轻就有啤酒肚，将军肚，要不然就是瘦得像竹竿一样，长期缺少日晒而皮肤苍白，一眼看上去就不像“阳光男孩”。总之，这是职业病。 　　不过，老爷子显然是不信邪的，或者说他压根无法认同目前市面上那些赛事联盟推出的电竞运动员。 　　麻杆儿一样一吹就倒还像是个小伙子吗？于是，千反田康介甚至给各个俱乐部制定了一个《HTS联盟运动员体质健康标准》，《标准》详细地规定了俱乐部必须要为运动员什么样的营养均衡的健康饮食，每个月必须要组织多少次户外运动，多少室内运动，运动员每天必须要完成多少运动量，掌握多少运动项目，长跑短跑多少秒及格，仰卧起坐一分钟需要做多少个等等。 　　HTS联盟为此还专门组建了一个由健身教练，营养师，医生组成的运动员体质健康办公室，专门负责巡回抽查各个俱乐部的餐饮情况，运动员的身体素质。 　　相信不需要一年时间，HTS联盟的职业选手们就要被千反田康介操练成一群“精神小伙”了。 　　除了体质健康办公室以外，HTS联盟还有外形管理办公室，负责协助俱乐部设计帅气好看的队服；礼仪训练办公室，负责教导运动员，教练员公共场合下的谈吐礼仪；教育事业办公室，负责监督运动员的学习；心理健康办公室，负责给运动员提供心理健康辅导，调解人际关系，以及监视运动员的恋爱情况…… 　　千反田康介重视运动员和教练员的个人形象其实也算是一件好事。眼下游戏产业虽然发展繁荣，但是社会上对电子竞技的偏见依旧很深。千反田康介着眼点很高，所图谋的远不止是一个游戏而已，如果他的阳光男孩儿们能够改变那种偏见的话，对于整个电竞产业而言都是莫大的裨益。 　　神奈对此虽然感觉有点无语，但也没有干涉。神奈对于HTS联盟的要求就是宣传和促销，只要能够达成目的就行了。 　　况且神奈现在也没空去照看HTS联盟那边的事情…… 　　放射线公司比Uber后宣布开始A轮融资，却比Uber先完成了融资。A轮融资放射线公司共获得了四千五百万美金，其中潘兴广场一家独占四千万美金。 　　有钱就有资格浪了，放射线公司立刻对Uber展开了反击行动。Japan Taxi联合DQ在Γwitter等社交媒体上开展了一个名为“快递冰激凌”的活动，也就是消费者用电话在DQ门店订购冰激凌，然后Japan Taxi的司机免费帮消费者送到他们指定的地方。起初这只是一些DQ顾客之间的分享，但是当影后栗原忍在Γwitter上分享了自己点了一杯冰激凌送给某位歌星之后，这一活动逐渐风靡全网。 　　“快递冰激凌”宣传的就是一个“快”字。如今天气越来越炎热，Japan Taxi的司机还能冰激凌融化之前将它消费者手中，自然能说明他们的高效快速。这一招是对Uber的弱点的针对性的反击，随着Japan Taxi的业务在全日本范围内铺开，有了对比之后，很多打车软件用户渐渐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Uber叫车的速度比Japan Taxi慢。 　　说慢其实也没有慢多少，Uber每次叫车的时长大概也就比Japan Taxi慢三十秒到一分钟的样子。虽说这几十秒钟并不长，但是等车的时候人的心情都是很焦躁的，心情焦躁的情况下，每一秒钟都会变得很漫长。于是，Japan Taxi的用户评价渐渐超过了Uber。 　　这便是Japan Taxi在司机端撒下大笔资源之后的收获。目前JapanTaxi在全日本范围内已经注册的出租车达到了恐怖十万辆，而一直不愿意在司机端拿出太多补贴的Uber仅仅只有五万辆左右。车辆越多，那么软件用户叫车的时候反应自然也就越快。 　　“快递冰激凌营销的效果极好！放射线公司的潜能终于发挥出来了。”拉里·汤普森笑着说道，随着潘兴广场的入股，Japan Taxi的估值再次翻翻，像雅虎这种天使轮的投资者已经赚翻了。 　　“这都是阿特维斯先生的优秀策划的功劳。”本木吾郎笑着说道。 　　亚尔·阿特维斯是潘兴广场的一位高级投资经理，也是潘兴广场在放射线公司的董事代表。 　　今天出席这个会议的依然只有本木吾郎，拉里·汤普森，堤宗次郎，亚尔·阿特维斯四人。本木吾郎对他的创业伙伴们声称这只是一个临时会议，所以不需要所有人都来参加，他的创业伙伴们基本都没有怀疑，公司里事情太多，大家也都不想总是开会，只有加贺纪子一人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是的。”堤宗次郎也少见地开口称赞道，“潘兴广场的业务水平果然不同凡响。” 　　亚尔·阿特维斯一来到放射线公司便设计打破了Uber与Japan Taxi的僵持局面，这让堤宗次郎对这个合作者不得不予以重视。 　　“哈哈，多谢称赞。”阿特维斯倒也没什么谦虚的话语，不过他很快又说道，“不过，快递冰激凌的热潮很快就会消散，我们要尽快将堤宗次郎先生提出的快递宠物的下一步营销开展起来。” 　　“快递冰激凌”是为了显示Japan Taxi的高效快速，而“快递宠物”营销则是为了显示Japan Taxi的优质服务，这是西武物产与潘兴广场两家联手为放射线公司设计的一套“连招”。 　　“是的，”本木吾郎挥挥拳头，笑着说道，“我们既然已经占据了优势，那就要尽快把优势拉大，争取一口气击败Uber。” 　　堤宗次郎刚要点头对阿特维斯的话表示赞同，但是听到本木吾郎所说，便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他也承认Japan Taxi目前对Uber已经展现出了很大的优势，但是堤宗次郎还是不认为他们能够“一口气击败Uber”。 　　因为直到目前为止，Uber还是没有对Japan Taxi的“快递冰激凌”营销给出任何反应。 第630章 红包大战（七） 　　“哈哈，久闻百川若叶小姐大名，今天终于有机会见面了。” 　　“丰田社长过奖了，我才是久闻大名的那一个。” 　　东京，Uber科技公司的会议室内，目前贱人这Uber科技CEO的百川正与丰田汽车的代表们面对面进行着一场谈判。 　　丰田汽车公司的谈判负责人名叫丰田友作。 　　说起日本财阀，一般人都能能够掰着手指数出来，三井、三菱、住友、安田等等，丰田家绝对不会名列其中。然而，安田雪姬向神奈提起过，比起如今已经日薄西山，一代人都找不出一两个翘楚，全靠一个老人支撑门面的安田家来说，丰田家的情况其实要好得多。 　　丰田家几乎每一代都能出一两个优秀的当家人，虽然很多人都把丰田当做三井财阀的一个产业，但实际上丰田家一直都牢牢地把握着丰田汽车公司的控制权。丰田汽车公司内存在着“外姓社长”这个概念，所谓的“外姓社长”也就是不姓丰田的丰田汽车公司社长，现在丰田汽车公司社长就是个外姓社长，他姓奥田，但这反而说明了丰田家在丰田汽车内部的影响力。安田火灾与海上保险公司内有“外姓社长”这个概念吗？完全没有，因为大家都快忘记这家公司的老板姓安田了。 　　其实后继无人的问题不止安田一家存在，很多其他财阀也都存在，比如隔壁松下家。被“日本经营之神”的松下幸之助似乎也没能避免“富贵不过三代”的命运。松下幸之助创办了松下电器，并且传位给了入赘的女婿松下正治。松下正治年纪大了之后也想传位于第三代松下正幸，他费劲巴拉地把松下正幸扶上了副总裁的位置，结果松下正幸自己不争气，在公司的一片反对声浪中成了一个有名无实的摆设。 　　在神奈记忆中，这还不是松下正幸的最终结局。未来，松下正幸还会被迫辞去他的副总裁职务，并且卸任董事职务。松下正幸已经是松下电器内最后一个松下家的家族成员了，随着他离开董事会，松下电器与松下家族将来就只剩下一个名字的关联了。 　　然而，丰田家却好像打破了“富贵不过三代”这个诅咒。丰田友作是丰田佐吉重孙，自丰田佐吉以来丰田家四代人已经出过五个丰田汽车公司社长了。丰田佐吉本人是做纺织生意起家的，如果将他也算进去，那丰田家四代人就出了六个社长。 　　而丰田友作正是丰田家眼下这一代的翘楚，也被公认为是丰田家最有可能成为第六位丰田汽车社长的人，不到五十岁就做到了丰田汽车公司副社长。 　　“百川小姐请不要叫我社长，”丰田友作谦虚地笑道，“我不过是一个副社长而已，说白了就是大副，没办法和百川小姐这样的船长相比。” 　　坐在百川身后拿着纸笔假装记录着会议内容，实际上神游天外的神奈听到这话立刻回过了神，将目光投在了丰田友作脸上，然而神奈从丰田友作脸上看不出任何虚假的表情。 　　果然名声有时候真的不是空穴来风，神奈心中想道。坐到丰田公司副社长的高位，还能在百川若叶这样的年轻后辈面前保持着谦逊谨慎的态度，即使这种谦逊是装出来的，能随时随地装到如此逼真的程度，也足以说明丰田友作是一个相当厉害的人物了。 　　接下来的谈判过程也证实了这一点，丰田友作一个人几乎压制了Uber这边一整个代表团，完全把控着谈判的节奏与走向。 　　不过，让神奈感觉更惊讶的是百川的表现。虽然被丰田友作压制得有些狠，但百川依然进退有据，没有轻易让出一点利益，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惊慌失措或者犹豫不决。 　　“丰田先生，您要求得太多了。图灵数字必须要保证对Uber绝对控股权，这是不能退让的。”百川坚定地说道，与神奈印象中的那个变态**判若两人。 　　丰田友作微微皱眉。 　　Japan 　　Taxi放弃了丰田，选择了潘兴，丰田汽车公司在放射线公司那边碰了一鼻子灰，才转而来与Uber谈判，所以丧失了很多主动权。 　　首先，丰田友作没有想到的是，虽然Uber，图灵数字和放射线公司一样都是由一群初出茅庐的年轻人组成的公司，但是百川若叶和她的团队所表现出来的素质，比本木吾郎团队成熟实在是太多了。 　　其次，现在外界公认Uber已经被Japan Taxi压制，形势对他们非常不利。丰田友作本以为他们应该很急于完成A轮融资才对。但是与百川等人接触之后，丰田友作却发现图灵数字方面丝毫没有紧迫感，就好像现在有十万辆出租车的不是Japan Taxi而是他们Uber一样。 　　“如果只能给优先股的话，那么丰田恐怕不可能为Uber注资。”丰田友作说道。 　　优先股与普通股不同，它的股息率事先固定的，不会根据公司经营情况而增减，而且一般也不能参与公司的分红。优先股的权力也非常小，优先股股东一般没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也就是说不能进入董事会，对公司经营战略几乎完全没有表决权。 　　“三菱UFJ与美国老虎基金都愿意给我们注资，说实话，Uber随时可以对外宣布我们已经完成了A论融资，我们并不缺钱。”百川若叶笑着说道。 　　听到这样的话，即使丰田友作性子沉稳也不由露出了不满地神色说道：“既然如此，贵公司何必还要邀请我们来谈判呢？” 　　百川若叶摇了摇头，然后继续笑道：“我们可以让出一部分普通股股份，但是我们不希望丰田用钱来买。” 　　“不要钱？”丰田友作疑惑地说道，“那么贵公司想要什么？” 　　“换股。”百川不假思索地说道。 　　“哦？”丰田友作惊讶地说道，“百川若叶小姐对哪家公司的股份感兴趣。” 　　“丰田租车，”百川说道，“我们希望贵公司可以用丰田租车的股份来交换Uber的股份。” 　　PS：这是第二更。 第631章 红包大战（八） 　　“我们的软件从用户下单到司机接单只需要一两秒的时间，而Uber需要一分钟……” 　　本木吾郎坐在黑色的座椅上侃侃而谈，举手投足中充满了昂扬与自信的魅力。 　　对面那个身材丰满，成熟妖娆的红裙女子听得眼中神采潋滟，毫不掩饰欣赏之意。 　　这女子名叫浅仓淳，是男性杂志《SPA》的栏目编辑与金牌记者。 　　本木吾郎最近称得上是春风得意了，短短两个月时间就从一个在地下车库里啃方便面的大学毕业生变身成了一个身价过亿的新贵企业家。他已经自认为是一个自信十足的人了，但还是没有想到自己可以如此快的获得成功。 　　本木吾郎自己都觉得不真实，那么外界自然更为惊讶了。很多记者找上了门想要对本木吾郎进行一次专访，但是放射线公司当下的工作实在是太忙，本木吾郎最后只能从中挑了一家媒体接受专访。 　　至于为什么挑的是《SPA》，浅仓淳的火辣身材是其中一个次要原因。 　　“有人说本木先生和放射线公司是借助了图灵数字带来的东风才获得如今这种成功的，”浅仓淳笑着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对此您怎么看呢？” 　　本木吾郎想了想，摊开手笑道：“说出这种话的人，应该首先考虑一下，图灵数字是放射线公司的竞争对手，而不是合作伙伴，他们没有给我们提供过帮助。Japan Taxi是放射线公司独立开发的软件，我们之所以能够获得成功仅仅是因为Japan Taxi比Uber更加优秀罢了。” 　　“也就是说，本木先生认为您比那位天才百川更加优秀，可以这么理解吗？”浅仓淳将右腿翘到了左腿上，丰润的小腿，光洁的黑丝与红色的高跟鞋，无不透露着诱惑的气息。 　　真是个骚.货……本木吾郎感觉有些口干舌燥，但脸上还是保持着绅士的微笑，说道：“当然不能那么说，我发自内心地尊重百川若叶小姐，她所提出的区块链技术令人惊艳。只不过在打车软件的领域，我确实是做得更好的那一个。” 　　浅仓淳满意地合上了笔记本，后起之秀对前辈天才的宣言，这种答案很有卖点，很符合浅仓淳的心意。 　　“多谢本木先生能够接受我们的采访。”浅仓淳笑着向本木吾郎伸出手。 　　“不用谢，我也很高兴能够和浅仓小姐聊天。”本木吾郎与浅仓淳握了握手，说道。 　　“作为报酬的一部分，我想请本木君吃个晚餐可以吗？”浅仓淳说着，手指在本木吾郎的手心里挠了挠。 　　本木吾郎心领神会，身手便揽上了浅仓淳的腰肢，笑着说道：“那可太好了，我认识一家不错的酒店。” 　　当夜，本木吾郎享受了一个活色生香的夜晚。 　　是夜，Uber进行了一次重大更新，Uber专车功能上线。 　　Uber专车车队共三万辆汽车在全日本范围内投入运营，这些汽车全部都是八九成新的中高档汽车，车辆和司机均来自合法有资质的汽车租赁公司和司机劳务公司。所有司机全部统一着装，发型，配饰，全程标准化商务礼仪服务，比如上车开门，途中静音，下车等待等等，车上还会提供饮用水与小糖果。 　　午夜，放射线公司的新写字楼内灯火通明。 　　“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车！”堤宗次郎看着Uber客户端更新后的公告，面色黑得可怕，“是不是在虚假宣传？” 　　“应当不是，两个月来，Uber一直在全国范围内秘密收购租车公司，”盐田和一神情凝重地说道，“还有丰田汽车公司与百川若叶签署了换股协议，他们用旗下的租车公司的股份交换Uber的股份，这至少能给Uber专车车队提供一万辆中高档商务用车。” 　　“呵……”堤宗次郎咬牙切齿地说道，“两个月，两个月，憋了两个月杀招原来在这里呢，那位天才小姐还真是不简单啊。” 　　“三万辆？”真木宽之有些疑惑地说道，“Uber之前有五万辆车，现在再加上三万辆车也就八万辆车，Japan Taxi不是已经有十万辆出租车了吗？Uber还是没有我们多啊？” 　　疑惑的不仅仅是真木宽之，其他放射线公司的其余几个创始人看起来也有些不理解堤宗次郎为什么会这么紧张。 　　堤宗次郎看了这些商场菜鸟一眼，讥讽地笑了笑，然后摆摆手，懒得和他们多说。 　　“这不是车多车少的，不能用简单地加减法来计算。”一旁的盐田和一苦笑着解释道，“而是Uber趁我们不备首先抢占了中高端市场，我们损失了一大块市场份额。” 　　“可，可是专车的消费比普通出租车高，”加贺纪子也有些担心了，但还是忍不住问道，“现在市场环境不好，愿意花更多的钱乘坐专车的人应该不多吧？中高端市场未必有那么大吧？” 　　“这才是Uber的策略最巧妙的地方，”拉里·汤普森揉了揉脸，说道，“现在我们的乘客打一次车平均需要多少钱？” 　　“大约三四百日元。”堂本太一说道，“几乎等于免费坐车了。” 　　“就是这样了，”拉里·汤普森说道，“因为Uber与Japan Taxi之间的营销大战，双方都在放出大量的折扣与代金券。这些折扣与代金券能够被乘客用于普通出租车，自然也会被乘客用于专车，到那个时候专车的车资也会被降到几乎等于极其低廉的程度。‘极其低廉’与‘几乎免费’难道有什么区别吗？” 　　“也就是说，”亚尔·阿特维斯补充了一句，“优惠大战期间，Uber的中高档商务车将直接与我们普通出租车竞争同一批乘客。” 　　花几乎差不多的钱，乘客们是愿意乘坐普通的车还是更好的车，这个答案根本不用思考。 　　放射线公司的几位创始人面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 　　“那我们现在也赶快弄这个什么专车吧……”堂本太一说道。 　　“哪里还来得及！”堤宗次郎手撑着办公桌，气恼地喊道，“现在全国稍有规模的租车公司都被Uber收购了，我们要想这么多中高档车就只能去买新的！你们有那么多钱吗！” 　　“没钱也要搞些好车啊……”拉里·汤普森苦笑道，“否则我们的客户就要全部被抢走了，对了，你们的总裁先生呢？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来？” 　　“本木吾郎去接受《SPA》杂志的采访了，”野村秀表情有些古怪地说道，“我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没人接……” 第632章 红包大战（九） 　　第二天，当本木吾郎走出酒店，还在回味着浅仓淳那丰满诱人的肉体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手机上居然数百个未接电话与未读邮件。 　　本木吾郎心中疑惑，便拿出手机回拨了一个电话，恰好就是堂本太一的。 　　“喂，太一，打这么多电话，公司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本木吾郎笑着问道。 　　“呵，你还记得公司啊，你死女人肚皮上不就行了！”堂本太一骂了一句，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本木吾郎被骂得一头雾水，但也终于被骂得从满脑袋春光中清醒了过来，明白了一个重要的情况——公司可能出大事了。 　　本木吾郎连忙开着他刚买了两天的奔驰G-CLASS赶回了放射线公司总部。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本木吾郎将六位创业伙伴叫到了办公室问道。 　　一夜未眠的放射线创始人们见到风流快活回来的本木吾郎，脸色都不太好，最终还是心腹野村秀给本木吾郎解释了一下情况。 　　本木吾郎的商业头脑在放射线公司的七位创始人之中算是最为出挑的了，所以当他听完专车这个概念的时候，他就明白局势不妙了。Uber首先开始了细分市场的行动，Japan Taxi就算现在开始迎头赶上，等待着他们的也只会是一步慢步步慢的被动局面。 　　电视新闻上，Uber的法人代表百川若叶正在向媒体记者发表演讲。演讲的大致内容就是，Uber历经坎坷终于艰难地完成了A轮融资，现在他们终于又有钱了，所以将继续为Uber的用户们发红包。 　　这样的腔调看得本木吾郎和他的创业伙伴们心中憋闷无比。 　　什么艰难坎坷？Uber能够动用如此大笔的资金在全日本范围内收购租车公司，就表示他们压根不缺钱！之前，Uber主动放弃司机端的争夺，甚至特意抢在放射线公司前头宣布A轮融资计划也必然只是一个示敌以弱的陷阱。而放射线公司的年轻创始人们见到Uber被自家逼得节节败退，甚至在以京都为中心的关西地区几乎销声匿迹，就轻易相信了对方的鬼话。 　　Uber的A轮融资共获得四千六百万美金，其中老虎基金注资两千万美金，三菱UFJ注资一千五百万美金，千叶银行注资一千万美金，神山网络注资一百万美金，刚刚好只比放射线公司A轮融资的四千五百万美金多了一百万美金。这个数字显然是一种报复与嘲弄。 　　之前双方客户端发优惠券与代金券的时候，Japan Taxi将每种优惠券与代金券的面额都订得只比Uber客户端多一百日元。现在局势逆转，Uber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不多不少只压Japan Taxi一百万美金。 　　放射线公司的众人气得七窍生烟，但是无可奈何。 　　宣布了A轮融资完成的同时，Uber又撒出了一大波红包，首先是“一千日元无门槛代金券”一张，这是普通出租车与专车通用的代金券，然后是“专车首次下单免起步费”，再是“专车五百日元代金券”三张，最后是“分享好友可领专车代金券两百日元”，这是不限次数的，每次分享每次都可以领取。 　　在这一套组合拳式的优惠条件之下，Uber专车的乘坐价格实际上已经被压低到了与普通出租车差不多的程度了。也就是说，Uber的中高档专车将直接与Japan Taxi的十万辆普通出租车竞争同一批乘客。 　　拉里·汤普森与亚尔·阿特维斯的预言成真了，但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本木吾郎说道，“必须要赶快拿出应对之策来。” 　　“我们已经商议了一夜了，只有某人在忙着接受采访。”堂本太一瞥了一眼某人，说道。 　　再次被阴阳怪气地当众嘲讽，即使本木吾郎小有城府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但本木吾郎也知道此时董事们对他眠花宿柳，联络不到人的事情很有意见，所以他强压下了心中的火气，无视了堂本太一的话，对众人说道：“我们现在开始组建我们的专车时间上应该还来得及。” 　　“时间已经不是首要问题了，”小岛正光摆摆手说道，“现在组建Japan Taxi专车车队，我们需要首先考虑的是有没有这个资金！” 　　“资金？我们不是刚刚完成融资吗？怎么又没钱了？”真木宽之惊讶地说道。 　　“我们确实是刚完成融资，”野村秀苦笑着说道，“但是我们有十万辆出租车需要负担啊。” 　　无论是放射线公司旗下的普通出租车还是Uber旗下的普通出租车，现在都是无法产生利润的，相反还需要Japan Taxi与Uber发补贴，车辆越多自然补贴的数额也就越大。三万辆享受着优惠补贴的中高档专车投入市场之后，普通出租车必然将受到降维式的打击，大量乘客会被中高档专车分流，普通出租车司机接到的订单必将锐减。而在这样的关头打车平台能够减少对普通出租车司机的补贴吗？肯定不行，不仅不行还需要对利益受损的普通出租车司机加强补贴。否则，另一方肯定不介意趁机撬走对手的这些司机端资源。 　　然而，继续补贴的话，Uber只需要补贴五万名普通出租车司机，而Japan Taxi需要补贴十万！ 　　野村秀解释完了一遍，平泽千里捏紧了拳头说道：“可恶，我们所做的一切难道都在图灵数字的计算之中吗……” 　　Uber的步步退让使得放射线公司误以为自己的司机端补贴战略卓有成效，于是Japan Taxi不断加大司机端补贴，盲目吸纳大量普通出租车，甚至故意放松对出租车资质的审查，使得一些私家车也加入到车队之中。这一战略起初确实让Japan Taxi在叫车速度上获得了一定优势，但是现在Uber旗下的车辆的总数也达到了八万辆，Japan Taxi的叫车速度优势将被几乎抹平。司机服务水平上与车辆档次上，Japan Taxi鱼龙混杂的普通出租车更是将被Uber的专车车队彻底碾压。 　　十万辆普通出租车带给Japan Taxi的将只剩下一个沉重的财务负担。 　　如果这一切都在对手的计划之中的话，那么那位天才百川小姐未免也太过可怕了吧…… 　　一时间，放射线公司的七位创始人心中都升起了一股寒意。 　　“不管是不是计策，”本木吾郎摆摆手打断了大家的紧张情绪，说道，“我们抓紧时间赶上对手的，专车车队要立刻组建起来。” 　　“本木君能找到投资？”野村秀听明白了本木吾郎的潜台词。 　　“我们没有钱，但雅虎，西武物产和潘兴广场都有，他们就是现成的投资人，”本木吾郎目视着众人，语气坚定地说道，“他们都是放射线公司的大股东，坐视放射线公司倒闭对他们而言毫无好处，没钱我们就到处欠着，他们肯定会帮我们还债的。” 第633章 定局 　　Uber专车带来的巨大压力只有放射线公司自己能够感受到，外界能够在第一时间察觉到攻守易势的人依然是少数，所以《SPA》对本木吾郎的那篇专访还是被刊载了出来，由浅仓淳亲自执笔。 　　专访全文大约有六千字，其中两千字用于描写本木吾郎英俊的外表与优雅的气质，剩下的内容大半都是在用极其文艺的腔调描述本木吾郎创业的艰辛道路，读起来仿佛是一个落魄王子矢志复国的浪漫故事，而在这个故事中百川若叶自然被塑造成了一个王子大业的邪恶女反派。 　　“呵，这位浅仓女士这么写，不怕得罪人吗？”安菲亚拿着一本《SPA》笑着说道。 　　安田雪姬探头瞄了一眼，笑道：“浅仓淳啊，你和这集邮女较真就输了。” 　　安田雪姬现在也是Uber的大股东，她虽然没有直接给Uber进行注资，但是也按照神奈的要求，用自己的资金一直在收购日本国内的各大租车公司，并将这些租车公司整合起来成立了一家名为安田车行的企业。在Uber的A轮融资期间，Uber同样以换股的方式将安田车行并购下来，与丰田公司旗下的租车公司合并，组成了现在的Uber专车车队。 　　对于神奈这一手示敌以弱，诱敌深入，然后雷霆一击的做法，安田雪姬虽然嘴上没说，但心中也是叹为观止。 　　现在Uber专车才刚刚上线不到一周时间，Uber客户端超过百分之六十的用户已经从Uber的普通出租车分流到专车了，要知道Uber专车的数量可比普通出租车少了两万辆。这便说明了专车更好的服务与更高档的用车得到了用户的认可，使得乘客能够忍受打车时更长的等待时间。 　　用户的分流带来的另一个影响就是Uber的普通出租车打车突然变快了。之前Uber最为用户诟病，也是被放射线公司反反复复拿出来吐槽的问题就是打车太慢——经常用户下单之后要等待半分钟到一分钟才有司机接单，接单的司机有时还离用户所在地很远。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就是因为出租车太少，Uber是按照神奈的“十城计划”在全日本范围内一口气铺开的，十座大城市只有区区五万辆出租车，实在是有点不够看。 　　现在大量用户被分流去等专车了，打普通出租车的乘客锐减，这样一来五万辆出租车自然就够用了。车够用了，打车速度也变快了。于是Japan Taxi最后一个优势被抹平了。 　　直到目前为止Uber还没有召开过一次正式的董事会，一直都是百川若叶，或者说神奈独断专行。所以安田雪姬也不知道Uber现在真实的用户数是多少，不过她可以确信——Japan Taxi败局已定了。 　　“你认识她？”听到安田雪姬的话，安菲亚惊讶地说道。 　　“当然认识，”安田雪姬说道，“浅仓淳在业内可是很有名气的，她爷爷就是《SPA》的董事长，据说睡过的英俊少年有上千人。有个朋友告诉我，浅仓淳有个习惯，那就是把每个和她上过床的英俊少年都印在《SPA》的封面上，算是一种集邮的方法吧。” 　　安菲亚合上手中的《SPA》一看，这一期的杂志封面正是本木吾郎穿着西装的正面照。 　　“这……本木吾郎先生能算是被嫖了吗？”安菲亚手指点着嘴唇，认真地思索道。 　　“我听说神奈小姐那边已经有意拓张海外市场了？”安田雪姬无视了安菲亚提出的疑惑，问起了正事。 　　安菲亚抬起头看着安田雪姬，眼中还透露着疑惑的神色，似乎依然在思考刚才问题。 　　“你给我消停一点啊！”安田雪姬抓起桌上的笔朝安菲亚脑袋上丢过去，不知道为什么她与这家伙相处的时候心中总是有一股无名火。安田雪姬一向自诩养气功夫深厚，但是安菲亚被神奈派来给她当副手这两个月里，她发火的次数已经超过去年一年了。 　　安菲亚歪歪头，躲过了安田雪姬丢来的签字笔，终于认真了起来，笑着说道：“确实有这回事。不过，目前还在考虑海外第一站是选择韩国还是美国呢。美国市场比韩国市场更大，用车需求更旺盛，从快速扩张方面考虑Uber应当首先抢占美国，但是千反田商事对韩国市场更加熟悉，还有起亚汽车这样的基础，从降低风险方面考虑韩国才是Uber走向国际的首选。所以，神奈小姐一时也难以做出决断。” 　　“那么Japan Taxi呢？”安田雪姬疑惑地说道，“难道不趁现在彻底将他们消灭吗？” 　　“为什么要彻底消灭他们？”安菲亚笑道，“神奈小姐说了，现在日本能与Uber竞争的打车平台可只有Japan Taxi一家，很珍贵的。” 　　“对啊，只有他们一家，那么消灭了他们，Uber不就可以……”说着说着，安田雪姬停顿了下来，然后竖起了手指，叹了口气，笑道，“我明白了，千反田神奈这是要养着Japan Taxi防止Uber受到垄断调查啊。” 　　“放射线公司视百川若叶为毕生大敌，却不知道神奈视他们为棋子，真不知道那本木吾郎明白这一点的话，该是什么感觉。”安田雪姬又情不自禁地叹了一句。 　　“哎，是啊……”安菲亚也遗憾地叹息道，“放射线公司的事业还没有稳固就已经开始堕落了，与神奈小姐相比还是差太多了啊。” 　　“哈？堕落？”安田雪姬瞥了这家伙一眼，吐槽道，“人家虽然可能和浅仓淳上过床，但和你家神奈小姐比还差得有点远吧。你家神奈小姐什么德行你难道不清楚吗？明明都是二十岁的人了，还那么喜欢喝，喝……那百川若叶也不是什么好人！” 　　“怎么？嫉妒了？”安菲亚放下了手中的杂志，笑着搂住了安田雪姬的腰肢，在她耳垂上吻了下，“神奈小姐不理你，不是还有我陪你么。” 　　安田雪姬一下跳出三步远，脸顿时红得发烫，羞恼地喊道：“我都说了！你离我远一点！不然就给我滚！” 　　“呵，”安菲亚不以为意地笑道，“这么害羞，果然是处.女呢。” 　　“这和处.女有什么关系！” 　　“不是处.女吗？我不信，除非你今晚向我证明一下。” 　　“谁要向你证明啊！混蛋！” 第634章 遭难的神奈 　　东大大二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试开始了，神奈遇到了她这辈子第一次考试翻车。 　　说起来，神奈考砸了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她旷课了那么长时间，东大法学部考试要求还是很严格的，单靠她这两个月来的恶补，还不足以应付期末考试。 　　“爱瑠，我要死了啊……”走出考场，神奈便扑到了爱瑠怀里。 　　“好啦，好啦。”爱瑠笑着安慰道，“姐姐能看懂试卷已经很厉害啦。” 　　“唔！”神奈不满地鼓起脸，有这么安慰人的吗？ 　　爱瑠嫣然一笑，她真的是觉得姐姐大一几乎没上课，大二考前临时抱了个佛脚就能上考场确实很不错了。这也多亏了姐姐那几乎过目成诵的记忆力，若是换成一般人的话，这考试八成要交白卷了。 　　“哼，早知道我就不回来考试了。”神奈抱怨道。 　　神奈原本是真的没打算回来考试的，毕竟Uber的事务非常繁忙，她不得不留在图灵数字盯着局势的发展。 　　直到，昨天放射线公司公开了一款新软件名叫“JT专车”，神奈这才完全放心，确信对手已经完蛋了。 　　JT专车就是放射线公司推出的专车打车软件，与Uber的战略不同，放射线公司将普通出租车与专车分成了Japan Taxi与JT专车两个软件。 　　一个Uber用户想要打专车，需要拿出手机，打开Uber，然后选择专车分类，最后点击打车，共四个步骤；一个放射线公司的用户想要打专车，需要拿出手机，打开JT专车，然后点击打车，共三个步骤。 　　看起来，放射线公司似乎还有点优势，然而，事实完全不是这样。 　　Uber对原有的客户端软件进行升级，增加了一个专车分类，那么原本的Uber用户不论他们对专车这种新服务是否感兴趣，他们都会自动被默认为是专车的“现有用户”。也就相当于，Uber将新产品强行塞到了客户手中，至于用不用这个新产品那就是客户的事情了。 　　但，JT专车却是一个新软件，也就是说，Japan Taxi的用户还需要去下载一个软件才能够成为专车的“现有用户”。这就相当于，放射线公司吆喝着说，我们推出新产品了，但是需要消费者自己来商店里取一下才能够使用。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差别，但在神奈看来这绝对是战略决策上的重大失误。 　　面对Uber专车咄咄逼人的态势，放射线公司看来真是着急了啊，否则也不会拿出这种昏招。 　　JT专车的车辆来自于日本知名租车公司Times，安田雪姬之前也想过要购并Times，但是对方体量太大，要价又太高，所以一直没谈成。现在Times愿意与放射线公司合作，想必是雅虎，西武物产，潘兴广场这些大股东舍不得自己的投资失败，又出手拉了放射线公司一把。 　　之前，Japan Taxi搞得轰轰烈烈的快递冰激凌营销把神奈都吓了一跳。但是现在，即使堤宗次郎，拉里·汤普森，亚尔·阿特维斯这些人的手段再强，神奈也不认为他们有能力挽救这种战略性的错误。 　　确信对方开始走下坡路了，神奈便把Uber的全部事务交给了图灵数字处理，然后回到了学校。 　　Uber那边神奈也不是完全没有安排，千反田谷佑帮忙从猎头公司招了一个名叫安迪·勃朗特的职业经理人来担任Uber总裁。安迪·勃朗特以前是百事公司大中华区的高管，能力方面不用质疑。百川如今的商业能力越来越成熟了，但她毕竟还是母公司图灵数字的总裁，Uber方面的工作很难管理得面面俱到。找一个职业经理人来管理公司的日常运作，这样的话百川就只需要担任Uber的董事长便可以了。 　　另外，还有一个保险手段是Uber长时间以来一直在执行的。神奈让人买通了大量明星艺人，让他们在电视节目，新闻采访，Γwitter发帖时有意无意地说一句话：“我打个Uber去……”或者“我刚打了辆Uber……”再或者“我等Uber的时候就……” 　　《人间观察》录制夏日灵异专辑的时候，神奈找导演加的也是这样的台词。她的目的就是让“Uber”这个单词变成网约车或者手机打车的代名词，潜移默化地让民众误以为只要是手机打的车都叫“Uber”。 　　这种混淆视听的做法很多意图垄断市场的公司都做过，比如某某微博，它将自家的手机APP直接改成了“微博”，意图自然也是为了彻底独占微博这块大蛋糕。 　　这种小动作短时间内没什么大影响，但时间一久，民众脑中就会留下固有印象，觉得想要用手机打车，那就肯定要用Uber，就仿佛是被洗脑了一般。 　　而且这种策略放射线公司想学也学不了，原因很简单——Japan Taxi有两个单词，Uber却只有一个，民众传播起来更加顺口。 　　一道又一道的保险，神奈都觉得自己算无遗策了。然而，算无遗策的大小姐却算漏一件事情，她返校的时间恰好就是法学部期末考试的时间。 　　事情当时是这样的，神奈背着书包跟在比较眼熟的同学身后，走进一间教室，挑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正当她疑惑这节课要上什么的时候，手里便拿到了热心老师送来的一张期末试卷。 　　这是什么情况？千反田家的大小姐当时都蒙圈了。 　　作为东大法学部旷课の王与旷考の王，按理说神奈这种出勤率是没有期末考试资格的，但是监考老师认出了神奈。出于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的师德追求，与法学部刚收了千反田家赞助这种不太重要的原因，监考老师亲自给神奈送上了考卷。 　　然后，神奈便考砸了。 　　爱瑠将神奈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姐姐的背，笑着安抚道：“考完就放暑假了，暑假复习一下，姐姐还可以补考再战。” 　　神奈直接无视了补考的话题，抬起头看着爱瑠问道：“爱瑠暑假的时候有空的吧？” 　　“应该有的，我又不是一直都有工作，”爱瑠点点头，疑惑地问道，“姐姐有什么事情吗？” 　　“有一个现成的代言给你。”神奈认真地说道。 第635章 线下至线上 　　爱瑠很想知道姐姐给她找了个什么代言，但是神奈却一直不肯告诉她，只说要给爱瑠一个惊喜。 　　期末考试考完，神奈与爱瑠回到了神山市。 　　小千岁看到姐姐们回家很开心，拉着神奈去看她刚给尼尼找到的小伙伴，“狗狗”。虽然千岁把那小动物称为“狗”，但神奈知道它是一只狐狸。神山市多山，野生动物也多，千岁能发现一只野生的狐狸也不奇怪，让一只狐狸与一只兔子做伙伴，更要命的是千岁一直拿菜叶和水果喂狐狸，天知道这几天尼尼承受了多大的精神压力。 　　神奈把这件趣事告诉了爱瑠，爱瑠瞪了姐姐一眼，然后急急忙忙地跑去劝千岁把狐狸放归山林。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了，但东方古典园林的独特美感还是让我叹为观止啊。”威廉·林奇坐在千反田家的别墅内，环顾着四周小桥流水，幽静典雅的环境说道。 　　“威廉·林奇先生如果习惯的话，可以在曼哈顿岛上也盖一个。”神奈喝着茶说道。 　　“那还是算了，感觉有点不伦不类，”威廉·林奇连忙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曼哈顿也不是我的私人岛屿，那里地价太贵，我也盖不起。” 　　神奈撇撇嘴，没有接话。曼哈顿岛上的地价确实很贵，但老虎基金光是在华尔街就投资了不止一栋写字楼，作为老虎基金的大老板，威廉·林奇如果硬要在岛上盖一栋私人别墅，绝对不可能盖不起，只不过会很不划算罢了。 　　威廉·林奇停顿了一下，又说道：“说起私人岛屿，我现在手里刚好有一座，就在巴哈马群岛，不知道神奈小姐感不感兴趣？” 　　“哦？怎么？”神奈惊讶地说道，“威廉先生改行卖地产了？” 　　“不不不，”威廉·林奇摇头笑道，“我有个老朋友以前是雷曼兄弟的高管，欠了我一些债务，今年他去世了，他的儿子想拿他的私人岛屿来抵偿他生前欠我的债务，考虑到以前大家的关系还不错，我便也答应了。不过，神奈小姐也知道，我整天满世界飞来飞去，那着一座岛屿也没什么用，所以便想着将它卖掉。如果神奈小姐愿意接手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个很优惠的价格。” 　　“算了吧，”神奈耸耸肩说道，“我现在还欠了一屁股债呢，哪有钱买什么私人岛屿。” 　　“那好吧，”威廉·林奇也只是顺口提一句的样子，被拒绝了便转而说起了正题，“关于千家良品的融资……” 　　不久之前，老虎基金给Uber的A轮融资投了两千万美金，不过那并不是威廉·林奇这一趟来日本的主要目的。他只是刚好遇到了Uber需要融资，然后又觉得Uber这项目有点前途，于是便投了。 　　威廉·林奇这一次来日本其实是要与神奈洽谈千家良品的融资项目。 　　经过一年时间的发展，千家良品的第一轮扩张基本已经完成。全世界共有一万五千家门店投入营业，电力系统也随之铺到全球大部分国家，门店经理，店员，司机，维修工，飞行员，质检员，仓库管理员等等岗位招聘的员工超过了十二万人，是目前千反田系规模最大的一家企业。 　　但是随着千家良品的快速扩展，问题很快也就来了——钱不够花了。因为门店选址慎重，商品也称得上物美价廉，千家良品的很多门店其实都是能够盈利的，尤其是日本国内的五千家门店，但是这些利润目前还远远不足以收回新开门店花费的成本。地段越好的门店租金就越高，电力系统购买卡车与飞机的数目也非常惊人，这些都让千家良品的前期投资成本飞涨。能够坚持发展一年时间才开始寻求融资，已经是千反田商事节衣缩食鼎力支持的结果了。 　　“我这两天亲自去过几家千家良品门店考察，”威廉·林奇说道，“货架上商品丰富，而且价格普遍要比同行优惠一些，在这种情况下门店依然能保证盈利，这确实证明贵公司的经营模式有独到之处。如果贵公司能够在两年内将门店数量扩张到三万家左右，我还是比较看好千家良品的未来的。” 　　威廉·林奇的意思就是在说，如果千家良品保证能够在经济复苏前抢占全球零售市场的话，他就投钱。话语中透露出的热情并不是很大，没办法，全世界有那么多零售商，能够做大做强的也不少，千家良品在一年内强势崛起在普通人眼里已经堪称奇迹了，但在威廉·林奇看来也就是个比较不错的树苗罢了，投资前景或许还不如Uber，毕竟Uber几乎开创了一个全新的市场。 　　“我确实有让千家良品继续开新门店的计划，”神奈说道，“不过那并不是千家良品下一年发展的重点。” 　　“嗯？那么千家良品明年发展的主要方向是什么呢？”威廉·林奇问道。 　　“线上销售。”神奈说道。 　　威廉·林奇终于提起了兴趣，他挑挑眉毛问道：“零售网站？” 　　“是的，”神奈放下了茶杯，说道，“就像亚马逊那样。” 　　亚马逊，神奈记忆中的世界五百强之首，股价超过一千七百美元的超级怪兽，这个时空股价还在一百美金左右徘徊。对此神奈倒也没觉得意外，前世亚马逊股价被称为“疯涨”的阶段差不多已经在2015年之后了，神奈现在看到的亚马逊还没有开始推动它那鼎鼎大名的“全球开店”计划，所以在大西洋彼岸的英法等国并没有打出响亮的知名度；它也没有收购CreateSpace，所以在数字出版领域也没有树立霸权。总的来说，也就是一个规模大一点的网店罢了，还远远没成为那个哥斯拉级别的存在。 　　“千家良品的线上销售平台能够比现在世面上的同行做得更好？”威廉·林奇问道。 　　“当然了。”神奈说道。 　　“为什么神奈小姐能如此肯定？”威廉·林奇好奇地问道。 　　“因为千家良品拥有了目前全世界最好的全球快递系统。”神奈说道，“电力系统能够将商品在最短时间内送到每一家门店，而我们的门店将开到每一条街道上，每一个住宅区内，每一间学校附近，门店的店员就是我们最好的快递员，他们可以帮助我们把每一件包裹送货上门。这就是我们的优势，由线下而至线上最大的优势。” 　　威廉·林奇听完，沉默了许久，然后说道：“我听说，千家良品百分之七十的成本都用于打造全球运输系统了，神奈小姐是不是一开始就计划做网络零售平台了？” 　　“是的。”神奈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回答道。 　　威廉·林奇笑了起来，说道：“我听说过有人把网络销售平台做大之后再建设自己的快递系统的，但像您这样，先建设快递公司，再建设网络销售平台的，还真的是第一次听说。” 第636章 安利一下 　　威廉·林奇听完了神奈的介绍之后，表示他需要回去提交给相关部门评定风险等级，然后才能给神奈最终答复。 　　神奈点头同意了，像老虎基金这种老牌投资机构对于大额投资都有一套严格的风险管控程序，不过神奈也知道作为格雷·林奇的儿子，威廉·林奇在老虎基金内的话语权很大，他感兴趣的投资项目，只要不被查出什么大问题，老虎基金发风险控制部门一般都不会否决。 　　也正如神奈所预料的那样，威廉·林奇第二天便给了神奈答复，表示老虎基金可以入股千家良品。不过，老虎基金现在还在忙着韩国那摊子事情呢，一下子拿不出太多现金，所以威廉·林奇又当了个中间人给神奈介绍了另一个投资人——KKR。 　　KKR，全名叫科尔伯格·克拉维斯集团，这家机构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没什么概念，甚至很多人压根没有听说过它的名字——潘兴广场基金至少还与洛杉矶的地标同名呢。但是对于神奈这种风险投资人来说，它却是一个如雷贯耳的存在。 　　KKR成立于1970年，它是全世界历史最悠久，金融史上最成功的私募股权投资机构，1988年时KKR以310亿美元杠杆收购RJR.Nabisco——当时美国烟草业的巨头，一举奠定了自己杠杆收购之王的地位。虽然那已经是1988年创下的记录了，但是在神奈印象中，至今还没有被任何一家投资机构打破过，足见KKR的实力有多么雄厚。 　　但是，如今地位改变，作为一个创业者，神奈对KKR就没什么好观感了。因为他们除了“杠杆收购之王”以外，还有另外一个不太好的头衔——“华尔街的野蛮人”。KKR非常擅长于利用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来对一些经营状况良好或者拥有优良资产的公司进行恶意收购，虽然“恶意收购”在金融投资领域算不上什么道德问题，但是像KKR这样，依靠着恶意收购一路发家致富，甚至走到了华尔街顶端的机构也是极其少见的。所以即使是在到处都是“野蛮人”的华尔街，KKR也被扣上了一个“野蛮”的头衔。 　　总之，面对这样一个胃口很大，吃相很差的合作者，神奈也需要考虑考虑，所以她只告诉威廉·林奇可以与KKR谈一谈，并没有说是否欢迎KKR投资。 　　东京，千棘吃完午餐，拉着行李箱，走出了餐厅，准备坐电车回家。 　　千棘的期末考试结束比神奈与爱瑠晚了几天，所以她只好独自回神山市了。原本，千反田安保A部门是给千棘安排了专车与保镖的，只不过千棘不太喜欢那种整天被一群人跟着的感觉，于是便拒绝了。不过，千棘还是发现自己身边时不时会出现一个有点眼熟，但又不怎么认识的身影，那些应该都是变装的保镖了。千棘知道这大概是A部门最大的退让了，如果他们真的丢下千棘不管的话，即使这是千棘自己要求的，将来如果出了问题，千反田家的某位大小姐还是会找他们算账的。 　　千棘来到电车站入口，恰好遇上一群车站的工作人员正在搬运设备，她连忙往墙边靠想要避让，结果不慎却撞上了一位出站的行人。 　　那是一位年轻的女子，手里拎着大包小包，有手提包，有塑料袋，也有纸袋，背上还背着一只双肩包，所有的袋子都鼓鼓囊囊，装满了东西，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一个逃难的难民。原本就已经不堪重负的纸袋，被千棘一撞便崩破了一个大口子，里面的东西哗啦掉了一地，口红，眉笔，卸妆水，眼影盘…… 　　“对不起，非常抱歉……”千棘一边道着歉，一边蹲下身要帮对方捡东西。 　　那年轻的女子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一样，依然在向车站外走去。 　　“哎，等一下，你的东西。”千棘连忙拉住了那年轻女子。 　　“嗯？”女子似乎这才回过神来，发现了自己被人撞了。 　　“你的东西……”千棘拿着女子掉落的化妆品，其中几只瓶瓶罐罐已经摔碎了，歉意地低头道，“对不起，摔坏了我会赔的。” 　　“没关系，”女子笑了笑，看起来非常憔悴，“反正它们已经没用了，帮我扔了吧。”然后转身想要离开。 　　千棘看着女子的背影，感觉对方的状态似乎很不对劲，她思索再三，决定跟了上去。 　　“这些化妆品都还是新的呢，”千棘说道，“怎么可能没用呢？” 　　“真的……”女子有些精神恍惚地说道，像是在与千棘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见状，千棘心中更加确信了，眼珠一转，笑道：“您还没有吃午餐吧？我请您吃个午餐就当是赔礼道歉了。” 　　说完，也不等女子拒绝，千棘拉着女子回到了她刚才出来的餐厅，点上了一份套餐。 　　女子看起来也是有些饿了，刚开始还有些拘束，但很快就狼吞虎咽了起来，吃着吃着泪水居然顺着她的脸颊滚落下来。 　　千棘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了纸巾递了过去。 　　“抱，抱歉……”女子接过了纸巾，哽咽着说道。 　　吃饱了肚子，又哭了许久，女子终于平静了许多，并与千棘说起了她的境况。 　　女子名叫安乐冈花火，高中时学习还不错，但是感情问题与意外怀孕，高中未能毕业便辍学了。 　　辍学之后，她为了逃避感情上的伤痕断绝了与曾经亲友的一切联系，独自来到了人生地不熟的东京打工。最初的几年，没有学历的她做过收银员，做过服务员，甚至做过钟点工。每月收入甚至不到十万日元，为了生存一度只能靠最便宜的罐头与豆芽度日，其中的心酸苦楚难以想象。 　　吃尽苦头之后，她终于艰难地学会了一点化妆技术，在一家小美容店找到了一份化妆师学徒的工作。说是化妆师学徒，但其实做的还是一些打杂的工作。即使是这样，美容店依然不肯与她签正式工合同。但她也别无选择，毕竟她只是一个初中生。面对同事的白眼，领导的骚扰，她只能默默忍受，在这个本科生都找不到工作的时代，初中生能有一口饭吃已经不容易了。 　　刚刚离开学校的时候，稚嫩的她本以为能凭借着自己的年轻聪慧学会一门技术，养活自己，买一间小房子，打造一个自己的家，在陌生的城市好好生活下去。然而，残酷的现实渐渐磨平了她的一切幻想，曾经的活泼烂漫渐渐消失无踪，剩下的只有辛酸与自卑。打工的日子里，她也曾遇到过再次令她心动的男孩，但是自卑令她连表白的勇气都没有。 　　直到前不久，她又意外得知自己曾经暗恋的哥哥因为学校裁员，丢了教师的工作。她小心翼翼地打了个电话回去安慰一下，那位哥哥得知她正在美容店做化妆师，便表示也想开一家美容店，邀请她来做化妆师。 　　一方面是因为无法忍受现在的工作环境，一方面也是因为心中那埋藏到几乎消散的那点好感吧，她心动了。于是她辞掉工作，退掉了出租屋，拿出了自己仅存的一点积蓄，买了许多可能会用到的化妆品，急急忙忙地回到了老家。 　　结果回家之后，却发现那位哥哥只是随口说说罢了，她与对方大吵了一架，然后浑浑噩噩地回到了东京。 　　千棘听完了对方的故事，不知道如何接口，只好又拿出一张纸巾递了过去，问道：“接下来你打算去哪里呢？” 　　“去哪里？我也不知道，”安乐冈花火迷茫，苦涩地说道，“我没有学历，没有工作，没有住处，没有存款，没有朋友……我失去了一切，我也不知道我该去哪里……” 　　千棘看着对方落寞的神色，沉思了良久，终于说道：“那个……在日本桥电车站附近有一家韩一银行，如果你真的没有地方可去的话，或许可以去那家银行看看……” 　　千棘想让对方去看的自然是神奈搞的那个助学贷款。 　　千棘也不知道让人家去韩一银行对不对，要知道神奈在妹妹们面前炫耀自己“将失业者送回学校”这个神来之笔的时候，可是宣称要让全日本年轻人为她打工，被她剥削的。 第637章 畅销的“高利贷” 　　千棘的感觉并没有错，刚走出车站时，感觉自己失去了一切的安乐冈花火确实在考虑自己要去哪里自杀的问题，所以她才会对千棘说那些化妆品已经没用了。 　　被请吃了一顿午餐，又哭着与人倾诉了一阵，安乐冈花火的心绪平静了许多。人就是这样，哪怕是一丝来自陌生人的温暖也能一个绝望的心灵放下选择毁灭的念头。 　　虽然放弃了自杀，但现状仍然没有改变，走出餐厅，安乐冈花火还是不知道自己可以往哪里去。 　　下午，安乐冈花火拜访了走访了不知多少家劳务派遣公司，像她这种缺乏技能与学历的女生只有这种地方才能找得到正经工作，这是她在东京混迹了这么多年总结出的经验。然后，情况并不理想，如今找工作的人实在是太多，即使是一个服务员的岗位也会有五六个人争抢，其中不乏高中生，短大毕业生，甚至本科毕业生。 　　安乐冈花火一个没什么亮眼履历的初中毕业生实在是毫无竞争力可言，奔波一下午后，她一无所获。 　　夜幕降临，安乐冈花火知道自己钱包里的钱已经不多了，住不起旅馆，于是便回到了自己之前与工友合租的出租屋，想要请求他们收留自己一晚，但却受到了工友的白眼。 　　最后，安乐岗火花不得不找了一家24小时营业的千家良品过夜，看着窗外的渐渐稀少的人迹，安乐冈花火心中升起了一股无力的感觉。 　　曾经，年少的安乐冈花火以为爱情就是一切，自己为了那份温暖可以去做任何事情，所以才会与那个男生借对方的肌肤来和喜欢的人的温度重合的彼此安慰。 　　如今，她已经二十五岁了，从十七岁到二十五岁，早早进入社会的她碰过多少壁，吃过多少苦头，受过多少白眼，在多少孤独的黑夜里独自哭泣…… 　　如果上天能够让现在的她站在十七岁的她面前说上一句话的话，安乐冈花火觉得自己压根不需要考虑，就能脱口而出：“滚回去学习！去他妈的爱情吧！” 　　真的，安乐冈花火回想起少女时代的日子，最后悔的大概就是耽误了学业，如果她没有为了那虚无缥缈的爱情瞎折腾，能够好好读书，哪怕是只将高中读完，那么后来的她也用不着吃这么多苦头。 　　当你为了节省下一点餐费，晚上饿得捂着肚子在床上打滚的时候，你还能想得起爱情吗？不，安乐冈花火知道，她当时想的到的只有饭团而已。 　　安乐冈花火的母亲厨艺不怎么样，安乐冈花火上学时，给她准备最多的便当就是饭团。不过，安乐冈花火不能回家啃老，因为她没有父亲，她知道母亲独自抚养她长大有多么辛苦，当初因为意外怀孕与感情上的受伤而选择离开学校时，她也与母亲大吵过一架。安乐冈花火不愿意在回去给母亲增加负担了，这是她对母亲的歉疚，也是她最后的一点自尊。 　　夜色越来越深，疲惫与困倦渐渐让安乐冈火花的眼皮越来越沉重。 　　“请用。”千家良品内一位值夜班的男服务员送上了一张薄毯与一杯温热的奶茶。 　　“谢，谢谢。”安乐冈花火不好意思的说道。 　　薄毯是会回收的，奶茶也是用速溶粉末冲泡的，一大杯的成本也不到十日元，但是这些不值钱的东西间接表明了一种态度——千家良品欢迎他们在这里过夜。对于经济危机下的落难者来说，这种态度有时甚至能让他们泣不成声。 　　安乐冈花火抱着纸杯，啜饮了一小口劣质的奶茶，然后发现纸杯下压着一张传单。 　　安乐冈花火也没觉得反感，毕竟人家给自己提供过夜的地方，还赠送免费奶茶，塞一张广告传单也不算什么过分的事情啊。所以，相反安乐冈花火拿起传单好奇地看了起来。 　　韩一银行……安乐冈花火感觉很熟悉，回忆了一会儿之后，她才想起是今天中午那个好心的女孩提起的名字。 　　起初，安乐冈花火还以为那个女孩是说这家银行在招聘，所以让自己去尝试应聘一下呢。安乐冈花火不觉得以自己初中生的学历能够被银行聘用，所以便没有去。不过现在看来，是自己想错了。 　　“失业者帮扶计划”这几个字牢牢地吸引了安乐冈花火的视线。 　　传单上有关于这个计划的简要介绍，忽略掉广告策划中常用的浮夸修辞，安乐冈花火大致理解了其内容——韩一银行可以给失业者提供助学贷款，让他们回到校园继续进修一到两年，进修完之后，韩一银行可以为其安排工作，让他们用未来三到六年的时光来偿还贷款。 　　工作……安乐冈花火已经顾不得太多了，她心脏砰砰跳着，觉得自己又看到了希望。 　　安乐冈花火焦急得一夜未眠，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她便按照传单上的地址来到了日本桥的那家韩一银行。又等待了将近三个小时，才等到银行开门，看门的银行工作人员看到在门外站着的安乐冈花火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您好，小姐，请问有什么需要我们服务的吗？”因为韩一银行刚刚恢复营业两天时间，人手严重不足，所以银行大堂经理亲自接待了安乐冈花火。 　　“请问这个是真的吗……”安乐冈花火拿出了那张传单。 　　“哦，当然是真的，”年轻的大堂经理看了一眼传单，问道，“小姐是想要申请助学贷款吗？” 　　安乐冈花火点了点头，然后犹豫地问道：“请问有什么要求吗？我……我只有国中毕业的学历……” 　　说起这个安乐冈花火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她已经因为这一点被很多求职岗位拒绝了，所以说起这个便情不自禁地感到自卑。 　　“没关系啊。”大堂经理的话在安乐冈花火耳中仿佛天籁，她刷一下抬起了头，眼神炯炯地盯着对方。 　　那大堂经理却没有察觉，拿出了一沓各种证书，继续说道：“我们与全国各大名校联合开办了这些教育机构，只要参与学习之后能够通过考试就能拿到文凭，高中，短大，本科，甚至硕士都有……” 　　安乐冈花火翻看着这些表明机构合法性的证书，这些机构大多都是偏向于教授专业技术的补习班，不过安乐冈花火并不是介意，因为她终于确认了一件事情自己不仅有希望找到工作了，还有希望回到学校了。 　　“你在校期间的所有学费与生活费都将由助学贷款负担，呃……”大堂经理拿出了一份文件，递了过去，有些犹豫地说道，“这是助学贷款的利息以及协议内容，基础项目利息为百分之八……” 　　安乐冈花火接过文件，入神地看着，半晌没有反应。 　　大堂经理见她许久没有说话，便好像没什么底气一样说道：“如果利率不合适的话……” 　　工作人员之所以没底气就是因为那百分之八的利息。当下的日本实行的是超宽松的货币政策。全日本所有银行的存款利率都是0，城市商业银行长短期平均贷款利率基本都在百分之一以下，政府为学生提供的助学贷款基本都是以免息为主。相比之下，韩一银行这种年利率百分之八的助学贷款简直就是高利贷啊！ 　　而且因为货币宽松政策的缘故，现在日元正处于币值的低估之中，而助学贷款至少要从一两年后才开始偿还，那时因为经济复苏，宽松政策结束，日元币值一定会上升。这也就意味着，贷款人还的钱其实要比借的钱值钱得多。 　　这些韩一银行刚刚聘请来的工作人员们都很怀疑有没有人能接受这么黑心的贷款。 　　你看这位小姐都被这黑心的利率吓哭了…… 　　“需要纸巾吗？”银行大堂经理有些尴尬地说道。 　　然而，安乐冈花火却摇了摇头，用手背擦掉眼泪，吸吸鼻子，说道：“抱歉，我想申请贷款……” 　　“诶？真的？”大堂经理都感到吃惊了，这么黑心的利率居然真的有人贷款？ 第638章 日本人的性格 　　岐阜县，神山市。 　　神奈躺在池塘边的吊床上昏昏欲睡，她昨晚熬夜打游戏到凌晨，所以严重缺乏睡眠。 　　“姐姐吃葡萄。” 　　爱瑠端了一只玻璃果盘放在神奈身旁说道。 　　“啊……” 　　神奈张开了嘴，示意爱瑠喂她。 　　爱瑠见状伸出纤白的手指没好气地在神奈额头上弹了一下，说道：“自己吃啊。” 　　神奈鼓起脸不满地说道：“爱瑠刚才还喂千岁吃饭的。” 　　爱瑠愣了下，然后哭笑不得地说道：“姐姐连千岁的醋都要吃吗？” 　　千岁正拿着捕虫网专注地寻找知了，心无他顾，但跟在她身旁的尼尼似乎听到有人说起“千岁”，小小的兔头从灌木丛里探出来，好奇地环顾了一阵，然后又缩了回去。 　　神奈抱住了爱瑠的手臂不让她离开，爱瑠无奈只好也在树下坐下，将葡萄剥好一颗颗喂到姐姐嘴边。 　　“千棘呢，叫她来一起吃吧。”爱瑠说道。 　　“嘁，不要管她，”神奈说道，“她昨晚还说我黑心呢。” 　　千棘刚洗完头，正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从屋子里走出来，听到神奈的话，便笑着说道：“可不是我说你黑心，是安田雪姬小姐说你黑了心呢，我只是表示赞同而已。” 　　“那有什么区别吗？”神奈翻着白眼说道。 　　原本韩一银行要到今年十月份才能正式开展助学贷款计划的，之所以能够提前实行，就是因为得到了安田雪姬的支持。安田雪姬看到了神奈为韩一银行制定的“失业者帮扶计划”之后，大呼神奈黑了心，然后拿出了一大笔钱注资韩一银行。 　　“美国的学贷一般也只有百分之五到百分之七的样子，百分之八实在是太多了。”千棘笑着说道，在美国生活过十几年，她对商业学贷很了解。 　　“我给他们安排学校又安排工作，多收百分之一利息很恰当，”神奈坐起身，抱着手臂，理直气壮地说道，“而且，数据已经证明了，韩一银行的助学贷款很受欢迎，顾客们能够接受这个利息。” 　　目前韩一银行在日本才只开了三家分行，东京一家，大阪一家，名古屋一家，但在千反田商事不遗余力的宣传下，这三家分行这几天的生意都呈现出了越来越火爆的趋势。每天前去咨询贷款业务的人都会早早地在银行门口排起长龙，而咨询完贷款的具体内容之后接近三分之一的人都会签下助学贷款协议，成为韩一银行的客户。 　　人们对那百分之八的利率表现出了极大的宽容，甚至还有人在网络上对韩一银行的“失业者帮扶计划”大唱赞歌，表示韩一银行是一家良心企业，还说“帮助失业者本来是政府应该做的事情，现在却需要企业来做，我们国家的政府官员都是干什么吃的，一天到晚就知道贪污了”。 　　日本政府真是遭无妄之灾，他们一直以来给日本儿童提供的助学贷款可都是低息甚至无息的，自他们也已经给失业者发放了几十亿日元的失业补贴了，宏观层面上，他们给企业减税，增发货币，鼓励出口，鼓励消费，采取了一切能够采取的行动提振经济，还不是为了给大家伙找工作？然而，民众总是习惯于无视掉他们所做的一切。 　　“所以，我也很奇怪啊。”千棘拈起一颗葡萄说道，“为什么这么多人都能够接受高利息？” 　　神奈歪着头想了想，然后说道：“那是因为你没搞明白一件事情。” 　　“哪一件事情？”千棘奇怪地说道。 　　“首先，眼下这个时代并不是一个允许所有人追求梦想的时代。”神奈说道，“所谓的梦想，爱情，自由这些东西对于大多数普通人来说都是要在确保了生存之后才有资格去考虑的。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经历了裁员，失业，破产的日本人更加渴望的是一个安稳现实的未来。在这样的关头，签下一份贷款就能够确保未来五年他们都能够安稳地生活下去，他们又怎么可能会拒绝呢？超过同行的高昂利息，反而会给他们一种一分钱一分货的感觉，增加贷款可信度。” 　　日本是发达国家中少有的风险厌恶型社会——虽然赌马，柏青哥文化大行其道，但这就是世界金融界的共识。就连《日本经济新闻》之类的日本财经期刊也曾提到过“日本人讨厌股票，讨厌期货期权，讨厌金融衍生品”。对此，还有美国学者写过一本书叫《拒绝风险的日本》。曾经，神奈觉得这应该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泡沫给日本人留下的心理阴影，但这个时空日本上世纪并没有爆发非常严重的泡沫，日本人却依然是有名的风险厌恶型社会，于是神奈只好认为日本人的性格就是如此了。 　　越是风险厌恶型社会，对于稳定的工作，安稳的生活的渴求度也就越高，所以神奈一直很自信自己提出的“助学贷款”会受到广泛的欢迎。 　　“原来是这样，”千棘点了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但是接着又说道，“不过还是很黑心了。” 　　神奈翻了个白眼，不想理这家伙。她计划本来就是要让日本一代年轻人给千反田商事打白工，不黑心一点怎么能达成目标呢？ 　　“姐姐，那是什么？”爱瑠忽然指指神奈的吊床，好奇地道。 　　神奈低头一看，发现吊床上有几张被自己压得皱巴巴的纸，纸张材质考究，上面印刷着精美的卡通人物图案与多国语言文字。 　　“哦……”神奈拿起这几张纸说道，“这是比赛的门票。” 　　“比赛的门票，什么比赛？”千棘问道。 　　“东方非想天则世界巡回赛。”神奈说道。 　　“那不是爷爷在办的比赛吗？”爱瑠也笑道，“姐姐要去看比赛的话，也需要买门票吗？” 　　“我去看当然不需要门票了，”神奈拿起一张票，点点票面说道，“这些都是公司印刷的样票，不是用来入场的。” 　　“嗯？是吗？”爱瑠好奇地拿了一张门票观察，发现上面果然有一个“样票”的印章。 　　这时，神奈忽然一拍手，说道：“我差点都忘了，HTS联赛的开幕式就在神山举办，我们也去凑凑热闹吧，顺便检查一下千反田康介是不是消极怠工了！” 第639章 浮空岛 　　HTS联赛开幕战的举办地就在幻想乡游乐园内刚刚建成的浮空岛上举行。 　　神奈抱着千岁站在彩砖铺就的人行道上，仰头看着那堪称宏伟的建筑，心中忍不住啧啧赞叹那些建筑设计师的脑洞。 　　千岁则更是直接“哇！”地欢呼一声。 　　浮空岛倒也不是直接漂浮在空中的，它是由三根高大支柱与数百根粗壮的钢索像吊灯笼一样悬挂着的，只不过由于整个建筑被安放在山谷中，设计者巧妙地利用了山体的遮挡，使浮空岛正面大约两百度的范围内都无法看到那三根支柱的存在，让站在地面上的游客会误以为这个岛真的是飘着的。 　　前年，幻想乡游乐园刚刚开建时面向全世界征求创意，一个英国建筑设计公司拿出了这个浮空岛的设计方案。这个方案当时就打动了千反田商事，但是因为负责幻想乡游乐园建造工程的是千反田家自己的建筑公司，浮空岛的建筑难度太高，当时工人队伍与管理部门经验都不足，它的建造成本也非常高，一旦出现什么问题很可能数亿投资都要打水漂，所以千反田家的工人们那游乐园的其他建筑练手了两年时间，项目负责人也拿着图纸整整揣摩了两年时间才正式开始动工建造这个浮空岛。 　　浮空岛的建造周期倒不是很长，因为浮空岛的主体是用大量铝合金框架拼接成一个个立方体的格子，然后用轿车大小的氦气气囊将格子填充起来。工人们手熟之后施工进度便变得飞快，只用了五六个月便正式完工。 　　完工之后，浮空岛还没有对外开放过，这一次HTS联赛开幕战被安排在浮空岛上，另一个目的也是为了向公众宣传幻想乡游乐园又一个新游乐项目建成了。 　　神奈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千棘与爱瑠两人终于跟了上来，手中拿着刚买来的零食和饮料。 　　“我们上去吧。”爱瑠说道。 　　“但是要从哪里上去呢？”千棘仰头看着这壮观的浮空岛，说道。 　　“那边，”神奈指着浮空岛背后的支柱说道，“那边可以上去。” 　　浮空岛三根粗大的支柱内都各有五部电梯，不过今天只开了其中三部电梯，所以搞得上下浮空岛的人流有些拥堵。支柱的外墙覆盖着玻璃幕墙，电梯的轿厢本身也是透明玻璃，所以随着电梯逐渐升高，电梯内的游客也能够观赏到神垣内峰峦的美丽景色。实际上在每根支柱的顶端都有一个一百多平米的观景台，供游客登高望远，不过神奈她们这一趟并不需要到那么高的地方去，电梯在支柱的半腰处便停了下来，电梯门打开，入目便是一条长长的吊桥，一直向前延伸，延伸到那座浮空岛上。 　　千岁欢呼着首先冲了出去。 　　“当心一点啊。”爱瑠在后面叮嘱了一句，可惜小家伙已经跑远了。 　　浮空岛的面积一百多亩大小，上面树木掩映，花草繁茂，有小桥流水，亭台楼阁。 　　踏上浮空岛的地面，千棘情不自禁地蹦跶了两下。 　　“你干嘛？”神奈奇怪地问道。 　　“没什么，”千棘看着脚下，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只是有点怀疑，我们脚下真的是用气囊铺的吗？” 　　“当然是气囊了，”神奈说道，“否则这么大的建筑怎么可能吊得起来。” 　　“如果气囊漏气了怎么办？”爱瑠好奇地问道，“这浮空岛岂不是要塌陷下去。” 　　“构成浮空岛的气囊都安装了压力传感器，如果发生漏气的话，压力传感器会第一时间在安全系统上发出维修提醒。”神奈仔细看过设计方案，所以对这些还算了解，“而且这里每一个气囊都是独立的，维修起来非常方便，只需要把漏气的气囊换个新的，然后重新冲上气就行了。如果让熟练工来更换连十分钟都不用……” 　　神奈，爱瑠与千棘三人正说着话，就见千岁拉着千反田康介朝这边跑了过来，嘴里还喊着：“快点，快点……”丝毫不顾及千反田康介的老胳膊老腿。 　　“爷爷。” 　　“爷爷。” 　　爱瑠和千棘都打招呼道。 　　“神奈，爱瑠，千棘，你们这么早就到了啊。”千反田康介看到她们有些惊讶地说道。 　　“我们还早吗？”爱瑠看了一下时间说道，“都快九点三十分了。” 　　“我还以为我们已经迟到了呢？”千棘也一头雾水地说道。 　　“你们不知道比赛时间吗？”千反田康介看着她们，奇怪地说道，“我让秘书给你们打电话通知了呀。” 　　“不是九点吗？”爱瑠指指神奈说道，“姐姐说是九点。” 　　“是十九点。”千反田康介无语地说道。 　　千棘和爱瑠都看向了神奈，某人背着手吹了两声口哨，毫无自觉地将自己的错误敷衍了过去。 　　因为某人记错了时间，导致爱瑠一行人早来赛场了近十个小时，不过好在千反田家的人平时也没来过几次游乐园，对于她们来说，幻想乡游乐园也有不少新鲜好玩的游乐项目。 　　千棘与爱瑠带着千岁去参观浮空岛上的建筑之后，神奈站在浮空岛的栏杆旁开口问道：“既然晚上才开始比赛，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最后几个小时了，要抓紧时间排练嘛。”千反田康介说道。 　　“比赛也需要排练？”神奈吃惊地说道，“你们不是打算搞黑幕吧？那我还来看什么比赛？冠军定好了吗？” 　　“什么搞黑幕？”千反田康介用看土包子的眼神看了神奈一眼，鄙视道，“你以为搞比赛很简单吗？这可是全球直播诶？开幕式表演，支持人，裁判，解说，摄影，导播哪一个不需要提前排练的？” 　　“哦……”神奈点了点头，她确实不懂这些。 　　千反田康介目光俯瞰着下方的景色，夏季万物生长，植被郁郁葱葱，从游戏与影视作品中完美复刻出来的，魔幻风格的建筑错落有致地安放在山脉与树林之间，络绎不绝的游客们在蜿蜒的小径上来来往往…… 　　千反田康介忽然轻轻笑道：“我也是第一次来这个游乐园，见到这个浮空岛真的是被吓了一跳啊。我打听了一下，这个浮空岛造价居然高达469亿日元。三年，没想到才三年时间啊，千反田商事居然已经能够轻轻松松地营造这样的大工程了……” 　　神奈趴在栏杆上没有说话。 　　“我原本只是觉得之彦的眼光和能力比你差太多，”千反田康介叹了口气说道，“现在看来，我也不如你啊。” 第640章 所谓职业（一） 　　“这浮空岛看上去挺漂亮但问题也太多，昨天我都差点就要放弃把开幕战放在这岛上了。”千反田康介一边带着神奈往赛场走，一边抱怨道。 　　“刚建成的嘛，没办法，细节问题慢慢解决就行了，你就让工作人员们先将就将就吧……” 　　神奈观察了四周，嘴里随意地回应道。 　　千反田康介抱怨的是浮空岛上的供电问题。浮空岛上安装了无数安全装置，声光效果系统，需要用电的地方实在是太多，所以耗电量极大，浮空岛建成并开始试运营之后，整个幻想乡游乐园的日耗电量顿时上涨了百分之三十。 　　神山市原本就只是一个农业市，本地的主要发电厂就只有一个东山水库，这两年在千反田商事的带领下，神山市市区面积拓展了五分之二，还建成了数家加工厂，一个机场，一个幻想乡游乐园，这些都是耗电大户。为了确保城市用电，雅子只好开源节流，一边找隔壁市买电，一边要求给大企业限定日耗电份额，幻想乡游乐园也不例外。 　　浮空岛建成了，但是幻想乡游乐园向市政府申请的新用电份额还没有审批下来，毕竟雅子那边还在努力买电呢。所以目前浮空岛只能先确保安全系统的用电，其它方面则是能省电就省电，比如幕墙上的彩色灯光全部关掉，建筑物内的空调只开一半，就连上下浮空岛的电梯也只开三台。 　　这种乱糟糟情况自然让千反田康介这些第一批上岛的人感觉很不爽，毕竟都已经是夏天了，连空调都不舍得开，这也太坑了吧？ 　　“工作人员们还能将就，但是观众们怎么办？”千反田康介问道，“今晚可有一千多名观众来现场观看比赛呢，我们总不能再不开空调吧。” 　　神奈打了个响指，不假思索地说道：“这个好解决，入夜之后让游乐园先关闭掉一些不重要的游览区域与游玩设施，省下来的电应该就够浮空岛满负荷运营了吧？不仅可以把空调全部打开，甚至还可以来一场灯光秀。” 　　“那就好。”千反田康介满意地点了点头。 　　在神山娱乐的编剧们编造的设定集中，浮空岛是地月大战中月亮被击落的一部分，浮空岛上的建筑自然也就曾经月面的遗迹，所以这些建筑的风格与幻想乡游乐园内的其他建筑存在着不少区别，它们一方面保留了大量古典园林的元素，比如那些亭台楼阁，同时有融入了许多富有科技感的东西，比如那可以语音控制的古代城门，总体上给游客一种远古科技文明的观感。 　　千反田康介将神奈带到了一个木制的城楼内，待会儿的比赛就将在这里举办。 　　现场，工作人员正在为直播设备与比赛设备进行着最后的调试，室内确实有些闷热，神奈注意到这些工作人员额头上都冒着汗珠。 　　“这位是SHR电竞部门的经理ZEN。”千反田康介为神奈介绍道。 　　“吉田直人，叫我吉田直人就行了。”虽然千反田康介没有直说，但ZEN心中自然知道由总裁亲自带来的小姑娘肯定不会是一般人，所以连忙报上自己的真名。 　　“这位是鱼人电竞俱乐部的经理杰克·斯蒂尔。”千反田康介又为神奈介绍了旁边的一个高瘦英俊的金发男子。 　　“这是我的孙女。”千反田康介知道神奈不喜欢与陌生人有太多交流，便只是这样简单地说了一句。 　　“很高兴认识人，小姐。”那位杰克·斯蒂尔做了一个非常绅士的鞠躬。 　　神奈朝这两个人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 　　两人与神奈和千反田康介寒暄了两句之后，便各自带着他们队员去试用比赛设备了。 　　“今晚的揭幕战就要在SHR与鱼人电竞之间举行。”千反田康介为神奈介绍起了一些联赛的情况。 　　虽然神奈已经不太记得那个ZEN了，但SHR她还是比较熟悉的，毕竟那就是神山网络旗下的直播平台。《东方非想天则》的游戏制作公司与发行商神山娱乐旗下并没有电竞俱乐部，如此一来与神山娱乐关系最为亲近的电竞俱乐部就是SHR了。ZEN领导的参赛队伍也就算是游戏官方的“嫡系部队”了，在官方的幻想乡游乐园内比赛，不知道他们今天会不会有主场优势。 　　鱼人电竞俱乐部，神奈没有听说过，不过千反田康介能够将他们安排在第一天比赛，那也应该是一支实力不错的队伍。 　　“现在HTS联赛有多少只参赛队伍了？”神奈问道。 　　“一共有二十二支，”千反田康介说道，“其中七只来自日本，四支来自韩国，四支来自美国……” 　　神奈听完惊讶地说道：“已经有这么多队伍了，不错啊，那个什么中央联盟才只有六只队伍吧？我们的档次比他们还高了啊。” 　　神奈所说的中央联盟是日本职棒所属的两个联盟之一，在日本体育界占有非常重要的位置。 　　千反田康介瞪了神奈一眼，说道：“哪有参赛队伍多档次就高的说法？中央联盟从1950年就开始举办了，如今已经五十多年了，历史悠久，体系成熟，想要和人家比，那起码先把我们这个什么HTS联赛坚持办个五年再说吧。而且，这里面也不光有体系的问题……” 　　神奈见到千反田康介说着说着眉头蹙了起来，便问道：“哦？还有什么无法解决的问题吗？” 　　“有，而且这个问题似乎不是我能够解决的。”千反田康介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说道。 　　“我接手HTS联赛之后，就一直在研究这个新兴电子竞技与传统体育竞技有什么相似之处与不同之处。后来，我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传统体育中，棒球，足球，篮球都已经发展了一百多年，甚至几百年了，现在依旧很流行，它们的生命周期足够长，而电子竞技呢？据我所查到的资料，一款游戏的生命周期短的只有几个月，长的或许也只有三五年……” 　　千反田康介看着神奈说道：“在我看来职业是一种谋生的手段，如此短的生命周期，真的能让一群年轻人依靠它来谋生吗？” 第641章 所谓职业（二） 　　“我听说其他电子竞技联盟有青训营，”千反田康介说道，“有人建议我也帮助加入HTS联盟的俱乐部建设青训营，但是我一直没有做出决定，主要也是考虑到这个问题。若是足球或者棒球的话，一个有这些的爱好，并且天赋很强的孩子可以放心大胆地从高中联赛，打到大学联赛，再打到职业联赛，然后三十多岁从职业选手退役，便大多都能找到一份球队教练，或者学校体育老师的工作，再干到退休。所以这些项目可以放心大胆地搞青训营，或者搞U18甚至U16联赛，只要能打出好成绩来，那些孩子，以及他们的家长也不用担心他们的未来。” 　　“但是我发现电子竞技不行，不管我们发掘的是多么天赋的孩子，也不管这些孩子在青训赛场上表现得多么好，他们都需要担心一个非常致命的问题。那就是当他们在青训营里面奋斗了一两年终于出头之后，却发现自己所擅长的这个游戏已经无人问津了怎么办？” 　　千反田康介看着神奈说道。 　　该怎么办？神奈哪里知道该怎么办？或者说，神奈从未考虑过该怎么办？神奈让千反田康介创办HTS联赛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卖游戏，至于那些职业选手的人生，那本来就不是她需要考虑的事情。不过，神奈知道千反田康介并不是在和她说HTS联盟或者《东方非想天则》这款游戏，而是在讨论一个行业的现状与前景。 　　于是，神奈也找了张凳子坐了下来，准备听千反田康介继续说下去。 　　“青训选手要面对这样的问题，职业选手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千反田康介继续说道，“按照目前行业内的普遍情况来看，电竞职业选手能在赛场上呆到二十五岁就能被称为老将了，欧洲的足球运动员三十岁左右还处于巅峰状态，日本棒球界一般把三十五岁称为瓶颈期，而美国职业篮球赛事上四十岁左右的运动员也不少见。相比之下，电子竞技的职业寿命实在是太短了。如此短暂的职业生涯结束之后，他们需要考虑到就是退役。他们可以选择的就业方向一般是网络主播，电竞俱乐部教练，或者电竞赛事解说这些。如果一款游戏的生命周期走到尽头，那么他们势必也要面临失业危机。” 　　“所以你觉得电子竞技并不适合职业化？”神奈说道。 　　“至少它的基础太不成熟了，”千反田康介拿起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说道，“现在这个行业给我的感觉就是，我们是在给肥皂泡裱花。” 　　神奈点了点头，千反田康介几乎没什么接触过电子游戏，现在全世界的电竞行业也只是处于初期发展阶段，他却能够一言道出整个行业的最大隐患，看来他对这份工作还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说到底关键问题也就是尽可能地维持游戏的热度，保持游戏的生命力就能解决问题了。神山娱乐在《东方非想天则》这个游戏上投入了不少精力，未来三年内应该能够保持比较活跃的更新节奏，游戏玩法上的不断推陈出新是保持生命力最简单的方法。”神奈说道。 　　“说起这个，”千反田康介忽然吹着胡子，大声说道，“两个星期前，联盟数据监管中心向我报告说多家俱乐部的主力队员的训练成绩同时出现了明显下滑。你知道为什么吗？” 　　HTS联盟要求旗下俱乐部给运动员各种各样的照顾，比如要注意身体健康啦，要加强户外运动啦，能不熬夜就不许熬夜啦，看起来运动员非常轻松自在。但实际上，HTS联盟对选手的管理更加严格，选手的每一场训练赛的数据都需要上传到联盟数据监管中心，逼得选手不得不神经紧绷着打每一场训练赛，同时HTS联盟也能通过数据中心实时把握选手与俱乐部的整体状态。 　　“为什么？”神奈有些疑惑地说道。 　　“因为游戏版本更新了。”千反田康介手指点着桌子气愤地说道，他以前接触过的那些体育运动哪一项会动不动就改数据，改玩法的啊？老爷子一时不察，感觉自己被坑了，“版本更新之后，很多选手一时无法适应，所以出现了状态低迷的现象。本来职业寿命就短，还有因为频繁的游戏更新而要花费大量的精力适应版本，那还打个什么比赛哦。” 　　神奈想了想，然后摊开手说道：“无法适应版本就只好让运动员退役了。” 　　“就这样随随便便让运动员退役，”千反田康介脸都黑了下来，“你要知道联赛培养一个成绩好，人气高的运动员和战队需要花费多少精力与财力吗？如果我这边刚培养一个明星选手出来，神山娱乐那边就更新版本，把我好不容易培养的选手给毁了怎么办？那我的资源与时间岂不是全都要打了水漂。” 　　“啧，真是麻烦啊……”神奈摸着下巴，情不自禁地感叹道。 　　神奈虽然喜欢玩游戏，但是对职业联赛里面的门道完全不清楚，哪里知道里面还有这么多棘手的问题需要面对。此时，神奈非常庆幸自己把这摊子事情丢给了千反田康介，否则如果要她自己来处理这些麻烦的话，神奈大概率是没有那份耐心的。 　　“打水漂也只好打水漂了，”神奈说道，“现在我们主要的赢利点在于卖游戏，所以不可能让神山娱乐迁就你们的HTS联盟，只能让你们的运动员去适应版本了。” 　　千反田康介刚刚张开嘴，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神奈直接摆摆手打断了他，说道：“你也已经说了，职业赛事联盟的基础是游戏的生命力，为了完善游戏，也为了完善整个职业赛事体系，牺牲掉几个运动员也是值得的。” 　　“至于俱乐部是否需要设立青训营，现役运动员该如何延长职业寿命，退役运动员又该如何就业之类的问题，就由你去慢慢想办法解决吧，毕竟你才是联盟的总裁嘛，”神奈摆出了一推二五六的态度，甚至还握着拳头鼓励道，“要相信你自己，你有大半个世纪的人生经验，不会被这么点小困难难倒的！” 　　千反田康介气得嘭一下重重地将杯子砸在桌子上，甩手走人，丢下神奈，不想再和这家伙多说一句话了。 第642章 揭幕 　　千反田康介觉得自己对年轻人的爱好并不熟悉，所以才找神奈谈起他所遇到的种种问题，然后他没料到神奈在相关领域也是个半吊子。这家伙不仅不能给千反田康介任何帮助，还理直气壮地告诉人家：“我不会帮你的，也不会让神山娱乐配合你的，但你要想办法解决这些问题！” 　　谈话自然是不欢而散，千反田康介没把手里的杯子扣在某人的小脑瓜上已经是很有涵养了。 　　夜幕降临，HTS联赛揭幕战正式开始了。 　　在神奈的建议下，幻想乡游乐园关闭了一部分夜间游乐项目，将宝贵的电力输送到了浮空岛上，初次在公众视野中登场的浮空岛给所有人表演了一次华丽的灯光秀。 　　千反田康介在揭幕战之前也安排了像模像样的文艺表演，还请来了一位日本国宝级的歌姬，给大家专门演唱了《东方非想天则》的主题曲。《东方非想天则》的主题曲名叫《风神》，延续了东方系列游戏主题曲大气磅礴的史诗风格，是日本一位电影配乐大师所作，当初刚刚公布的时候还一度登上过音乐平台的热度榜。不过，这首主题曲也饱受玩家们的调侃，因为玩家们都觉得这首歌的标题的意思是“东风谷早苗就是神！”，暗示了官方再也不会削东风谷早苗了。 　　总的来说，两场表演结束，哪怕是HTS联盟宣布取消今天的比赛了，这一次来参加揭幕战的观众们今天的旅途也差不多值回票价了。当然，HTS联盟也不会干那么无厘头的事情。 　　神奈与爱瑠坐在观众席看完了表演，至于千棘，她带着千岁去看花车巡游了，比起看不懂的电子游戏，小家伙更喜欢看五彩缤纷的花车。 　　开场表演结束，SHR与鱼人电竞两方的首发选手各自登场，观众席上立刻爆发出一阵加油声与欢呼声。台下有这种反应并不奇怪，为了节目效果，这两支队伍都尽可能地挑选了自家知名度最高的选手，比如SHR的选手夏目，他原本就是一位人气主播，拥有数万粉丝。在比赛开始之前，HTS联盟还倾尽一切资源为这些选手宣传了半个月，现在他们可以说就是目前HTS联盟的“当家花旦”了。 　　比赛的过程也是相当精彩，明明都是《东方非想天则》，但在神奈手中与在职业选手手中俨然变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游戏。第一局，鱼人队以全员高移速的阵容主动开团挑衅，然后边打边撤，将对手的阵线拉扯开，最后在撤退途中突然反击，以多打少，将追击得最快的三名敌人消灭。在局势越来越不利的情况下，SHR的选手果断攻占了一个制高点，五个队友化作铜墙铁壁死命防守制高点，然后依靠夏目操作的超远程攻击单位铃仙，一发一发魔法弹狙出了一片天，如果不是最后鱼人队最后关头抓住敌方一个小小失误，差一点就让SHR翻盘了。 　　两支队伍队员之间的密切配合与战术上的勾心斗角让神奈这个“孤儿玩家”看得啧啧称奇。 　　虽然千反田康介向神奈抱怨了职业联赛存在的种种要命问题，但实际上这些问题老爷子早就已经开始摸索解决方案了。 　　比如考虑到职业电竞选手退役之后就业面很窄，无论是直播还是解说或者教练岗位需求都很小，所以千反田康介禁止任何运动员辍学，这样的话HTS联盟的选手退役之后至少可以像普通人一样回学校，或者找工作。 　　再比如千反田康介还提出了一个理念——天赋与兴趣都是选拔运动员时需要考虑的标准，当成为职业运动员之后，剩下的就只有细致钻研与刻苦训练了。提出这样的理念是因为千反田康介发现造成电竞选手平均职业寿命过短的一个重要原因居然是有些人突然发现不喜欢玩某个游戏了！ 　　这怎么可以呢？在千反田康介看来职业就是谋生的手段，当你把游戏变成职业之后喜欢不喜欢就变成一个不重要的问题了，你能够因为不喜欢上班所以就不上班吗？显然是不可能的，至少在千反田康介这个诞生于昭和时代的日本人看来是绝对不行的，他觉得自己有义务帮助这些小年轻树立良好的职业素养。 　　所以，千反田康介在HTS联盟内部高度强调刻苦训练，每个运动员都必须要把训练当成上班一样，甚至还要发挥日本人的社畜精神训练。对兴趣这个话题则是闭口不谈，不喜欢玩游戏就可以不玩了？你们这些小年轻不喜欢上学不还是得上学吗？不喜欢写作业不还是得写吗？不喜欢考试不还是得考吗？ 　　相信用不了多久，HTS联盟的职业选手们听到《风神》的前奏就要比听到学校上课铃还要痛苦了。 　　高负荷的训练也能最大程度上帮助职业选手们适应版本更新，在无法干涉神山娱乐游戏更新进度的情况下，千反田康介也只能这样减小自己的运动员的损失了。 　　揭幕战采取的是五局三胜的制度，SHR与鱼人电竞两支队伍实力水平相差不大，双方整整打满了五局。虽然鱼人电竞凭借新颖的战术拿下了首胜，但SHR的队员们大概是因为本土作战的优势，精力充沛，越战越勇，后面几局发挥得越来越好，最终以三比二的成绩拿下了揭幕战的最终胜利。 　　SHR作为胜者站到台前接受观众们的欢呼，神奈与爱瑠也起身为他们鼓掌，不过接下来就是选手为粉丝签名，握手的环节了。神奈与爱瑠都不认识这些选手，自然没有去凑热闹，提前离开了观众席。 　　“我准备的首场演出怎么样？”千反田康介得意洋洋地问神奈与爱瑠道，显然他对揭幕战的效果很满意。 　　“嗯，很精彩，爷爷果然很厉害呢。”爱瑠小天使虽然压根没玩过这个游戏，但还是很配合地称赞道。 　　“直播的数据怎么样？”神奈问道。 　　“相当好，”千反田康介说道，“全球至少有五十万人同时观看了我们的揭幕战直播，看来前一段的宣传是很有效果的。” 　　第一场比赛能有这样的成绩确实已经很不错了，神奈也点了点头，表示肯定，然后她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抬起头对千反田康介邀请道：“后天我也准备了一场比赛，你也来看看吧。” 　　“什么比赛？”千反田康介问道。 　　“我给爱瑠准备的一份礼物。”神奈说道。 　　“诶？”爱瑠也好奇地问道，“是什么？” 　　神奈还是摇着头不肯说：“等到后天爱瑠就知道啦。” 第643章 ChitandaEru 　　岐阜县，多治见市。 　　一红一银一黄三辆跑车在职业赛车车道上风驰电掣，一眨眼便在观众台前一闪而过，只留下一阵空气震动的尖啸声。然而，诡异的是传统跑车那种震耳欲聋的发动机的咆哮在这里却完全听不到。 　　“红颜色的一号车是R&D中心的样品，银色的二号车是所下里研究所的作品，黄色的三号车则是起亚东京设计院负责设计的，一号车与三号车使用的是交流异步电机，二号车使用的是永磁电机……”起亚电动汽车项目副总裁帕尔·弗莱彻向神奈等人介绍着这三辆车的基本情况。 　　帕尔·弗莱彻是法韩混血的韩国人，韩文名字叫朴在叙，他原本就是起亚汽车总裁，就任起亚汽车总裁时他才四十五岁，称得上年轻有为了。但可惜的是，他上任不久，起亚汽车业绩一降再降，最终甚至濒临破产，董事会便把他给免职了。 　　神奈考察了起亚之后，觉得帕尔·弗莱彻这人倒也不是无能，只不过时运不济罢了，他上位的时候起亚就已经产能过剩了，宏观环境上韩国国内汽车需求趋于饱和，国际汽车市场又因为经济问题萎靡不振。帕尔·弗莱彻就算是神仙也阻止不了起亚汽车业绩下滑，他之所以被免职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董事会需要一个替罪羊，当然他当上总裁或许也是出于相同的原因。 　　之前起亚盲目扩张产能的决策就是董事会作出的，后来现实证明他们做得太过火了，于是看到了致命隐患的董事会挑了个帕尔·弗莱彻出来收拾烂摊子。如果帕尔·弗莱彻能力挽狂澜，那自然皆大欢喜，如果帕尔·弗莱彻回天乏力，董事会便把他撸了给股东们一个交代。 　　一切都如此完美。 　　能在危急时刻被原起亚董事会看中，并任命为总裁的人自然不可能是庸碌无能之辈，否则谁还能指望他能挽狂澜于既倒呢？所以神奈又让千反田谷佑把帕尔·弗莱彻聘了回来，让他主持新型电动汽车的开发工作。 　　从总裁变成了副总裁，帕尔·弗莱彻倒是没有什么不情愿的，他虽然知道自己之前被免职有背锅的嫌疑，但眼睁睁看着一家世界五百强公司在自己手里迅速败落并且破产的绝望经历对他的打击还是太大了，现在让他去坐回总裁的位置上，帕尔·弗莱彻自己都不情愿。 　　被起亚重新聘用之后，帕尔·弗莱彻很快便再一次证明了自己的价值，他在短短数月时间内便重新把起亚早已荒废的电控技术研发部门重新组建了起来，并且从欧洲引进了几款先进的电动机作为参考，与松下合作研发汽车电池，然后拿出了这三辆能跑的电动汽车。 　　“没想到电动车居然能跑得这么快……”被邀请来“看比赛”的千反田康介被刚才的呼啸吓了一跳，摸着自己的胡子感叹道。 　　眼下的日本民众很少使用电动车，街道上就连小电驴都很少见，千反田康介对于电动车的印象大概就是幻想乡游乐园里面那些慢吞吞的游览车了。 　　“事实上，电动机的动力并不比内燃机差，”帕尔·弗莱彻主动为千反田康介解释道，“理论上我们的汽车可以达到每小时四百公里的时速，而且电动机在起步上更有优势，由静止加速到百公里每小时仅需二点五秒。” 　　“你们这车有四百公里的时速吗？”神奈举着望远镜看着那奔驰的三辆跑车问道。 　　帕尔·弗莱彻顿时有些尴尬，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说道：“这……这只是试做型……” 　　电动汽车理论上可以跑得很快，但那也只是理论上而已。且不提刚引进的电动机依然有不成熟的地方，单就那六百多公斤重的电池包就令起亚这三款跑车无法与真正的赛车媲美。 　　大概二十多圈之后，一号车首先在看台旁停了下来，接着是三号车，最后是二号车，比赛结束，测速仪记录下来的三辆跑车的最高时速也只有二百一十五公里，比起帕尔·弗莱彻吹嘘的四百公里快少了一半的样子。由零到一百公里加速用了三点五秒，这一点倒是不比市面上的主流跑车差了，即使背着沉重的电池包，电动机在起步阶段的强悍动力还是被发挥了出来。 　　“我们过去看看吧。”神奈站起身拉着爱瑠的手往那三辆已经停靠在路边跑车小跑过去。 　　这三辆跑车的外形相差不大，因为时间紧的缘故，设计者也没有太多精力放在试验车的外形上，所以它们统一使用了起亚一款比较经典的跑车外壳。车辆前端的轮拱突出，搭配狂野的前扰流板和全新的侧裙板，引擎盖上有对称的扁平通风口，车辆的后端搭载着主动扩散器，定制裙脚和巨大的机翼，整体看上去运动感十足。 　　“耗电怎么样？”神奈开口问道，这一次比赛主要测试的就是电池，电机，与电控系统这三项电动汽车的命根子。 　　“一号车，三号车电力已经耗尽，二号车大约还能行驶一圈半。”正在检查车况的技术人员回答道。 　　“永磁电机本身的转换效率就更高一些，所下里研究所以前就承担过起亚的电动汽车项目的设计任务，所以他们在电控系统上技术储备更充足，也就能让汽车更省电一些。”帕尔·弗莱彻为神奈解释了一些原因。 　　神奈点了点头，走到其中一辆红色的跑车旁，满意地拍拍引擎盖，转头问爱瑠道：“怎么样？爱瑠，喜欢吗？” 　　“这就是姐姐送给我的礼物？”爱瑠指着汽车有点匪夷所思地说道。 　　“对啊，”神奈拉着爱瑠来到跑车的正面，然后指指车标说道，“你看这个！” 　　那车标是用金属雕刻的一串字母“ChitandaE乳”，正是千反田爱瑠的罗马音拼写。 　　“梅赛德斯的名字可以流传一个世纪，爱瑠也可以的！”神奈兴奋地说道。 　　梅赛德斯-奔驰（Mercedes-Benz）中的“梅赛德斯”是曾经戴姆勒汽车的一位经销商的美丽女儿名字，戴姆勒汽车将这个名字注册为品牌商标，后来戴姆勒汽车与奔驰汽车合并才诞生了现在的梅赛德斯-奔驰。 　　“怎么样？怎么样？爱瑠感觉怎么样？”神奈摇晃着爱瑠的手臂似乎非要得到一个答案才罢休。 　　“感觉……”爱瑠看着那金属车标，脸颊微微泛红，深深吸了一口气，半晌才说道，“感觉好羞耻啊……” 第644章 电子出版 　　虽然爱瑠感觉把自己的名字镶嵌在车头实在是太羞人了，但神奈显然是觉得自己喜欢的东西，全世界的人都应该喜欢，根本劝不动，所以这份礼物爱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了。 　　比赛的三辆跑车自然不可能销售，它们只是试验车，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比如快速充电，充足续航，主动式刹车，智能巡航之类的商用家庭汽车应有的功能还全部没有添加，甚至就连车载音响和收音机都没有，更不用说神奈心心念念的自动驾驶功能了。 　　“自动驾驶技术研究中心的进展还算顺利吧，不过我最近也没有时间去看一看……” 　　百川若叶也被神奈邀请来看赛车，但她刚去韩国考察Uber市场，即使是接到电话立刻就乘坐飞机回来也晚了半天。听到神奈问起自动驾驶项目的事情，百川有些抱歉地说道。 　　自动驾驶技术研究中心是图灵数字，东大AI实验室与起亚东京设计院联合成立的一家研究机构，顾名思义它的任务就是攻关自动驾驶技术。原本这个研究中心的工作是交给百川主持的，可是最近百川实在是有点太忙了，日本韩国两头跑，根本没有时间去关心研究中心的事务。 　　“不要偷懒啊，最好年底之前能够拿出一个商用1.0版本来。”神奈一边在抽屉里翻找着，一边说道。爱瑠叮嘱姐姐要给客人泡茶，但是这个任务对于神奈来说可能有些艰巨了，平时在家从不招待客人的神奈哪里知道茶叶和茶具在哪里？ 　　作为百川的副手，这段时间也忙得头昏脑涨，严重缺乏睡眠的木村纱织听到神奈说她们偷懒，差点从座位上蹦了起来，不过被百川按住了。 　　“年底之前就需要吗？这个时间有点紧……”百川有些疑惑地问道，“难道说起亚的电动车明年就打算发售了？” 　　“目前还不确定时间，不过自然是越早越好，”神奈点着头说道，“起亚可还有几十家工厂闲置着呢，如果再不开工，厂房都要生锈了。” 　　“神奈酱不是说如今全世界的家庭汽车市场萎缩严重，所有车企的销量都在下滑吗？”百川奇怪地说道，“起亚现在复工的话，有把握把新型汽车卖出去吗？” 　　“这确实是个问题。”神奈也皱起了眉头，经济危机对家庭汽车这种需求弹性很高的商品冲击力最大，别的不说，丰田的家庭汽车今年上半年的销量比去年同期萎缩了百分之二十九，比前年同期萎缩了百分之三十六，如果不是丰田家大业大，底蕴深厚，恐怕就要破产了。 　　如果现在起亚想要复工的话，那么就等于是要从大众通用丰田这些传统车企的盘子里抢粮吃。如果是以往好年成的话，那还无所谓，但是现在是荒年，大家都吃不饱，自然是一丝一毫市场份额都不可能轻易让出去。 　　“不过，电动汽车有电动汽车的优势，”神奈说道，“未必竞争不过那些燃油家庭汽车。” 　　“那么神奈酱打算怎么做？”百川问道。 　　神奈思索了一会儿，转头看着百川问道：“你认识什么环保组织吗？” 　　“环保组织？”百川左手托着右臂，右手食指轻点着自己的脸颊，认真回想起来，本分钟之后才回答道，“认识的倒是有，但没有称得上熟悉的。” 　　“啧……”听到百川的回答，神奈摇了摇头，说道，“算了吧，这件事情我自己去处理，你还是去督促自动驾驶系统抓紧时间研发吧？” 　　“嗯，好吧。”百川点头道。 　　神奈终于找出了两只一次性纸杯，她也没耐心再去找茶叶了，干脆从饮水机旁抽了两支速溶咖啡出来，打算冲两杯咖啡，这是她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情，转头又问道：“你们环球文库内现在有多少库存了？” 　　“各种文献总数大约一亿七千六百万册。”百川不假思索地报出了这个惊人的数字。 　　如果图灵数字是一家图书馆的话，它绝对已经是世界上最大的图书馆了，而且能把第二名甩出一亿册。如此庞大的数字根本不奇怪，除了各大知名院校的论文库以外，环球文库购买了全世界三万多家报刊杂志的电子版版权，它们每天出版的文章都会被收录进环球文库。与此同时，环球文库还有一群人在全世界范围内四处搜罗他们能够看得到的任何书籍，不管有用没用都会把扫描下来的电子版存入环球文库，这群人给自己起了一个极富图灵数字风格的绰号“爬虫”。 　　“这些文献的电子出版权你们有吗？”神奈又问道。 　　“嗯，”百川点点头说道，“百分之九十的文献都有。” 　　当初创办环球文库的时候神奈就提醒过百川要把文库收录的论文，期刊，书籍等等的电子出版权买下来，现如今市面上盛行的电子出版物还是音乐，视频之类的商品，电子书什么的还没有迎来它的春天，所以电子出版权在各国都卖得很便宜，环球文库几乎就像扫货一样买了个遍。当然还有很多成百上千年的老书，古籍找不到作者自然就不用去付版权费了，最多就是在坟头点支香烛。 　　“我刚刚并购了一家自助出版公司名叫Createspace，它可以作为一个端口帮助图灵数字出版电子书。”神奈说道。 　　Createspace现在还是一家默默无闻的公司，直到后来被亚马逊收购它变身为世界上最大的电子出版平台。神奈委托威廉·林奇作为中间人牵线搭桥收购了这家公司，算是截胡了亚马逊未来的电子书业务。 　　现在神奈有平台，图灵数字有世界上最大的电子版权库，今后亚马逊就算是想要发展电子书业务，恐怕也要被神奈这边打压得抬不起头来。 　　“出版电子书？”百川惊讶地说道。 　　“是的，等到千家良品的网络销售平台上线之后，我打算在上面卖电子书。”神奈说道，“你回去后尽快找小林清哉与Createspace那边洽谈一下电子版权使用协议。” 　　“嗯，好的。”百川点了点头，然后问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神奈想了想，说道：“暂时没有了。” 　　“那我先回东京去了。”百川起身说道。 　　“诶？这么快就要走了吗？”神奈说道，她手里咖啡才冲好了一杯。 　　“最近Uber的投诉多了起来，我要赶快回去看看是什么情况？”百川无奈地说道。 　　“哦，那好吧。”神奈将手里热气腾腾的咖啡递了过去，说道，“你带着路上喝。” 　　百川微微一愣，然后轻咬着嘴唇，接过了神奈亲手冲泡的咖啡。 　　坐上了轿车，木村纱织终于忍不住抱怨道：“Uber这边我们已经忙得够呛了，那家伙居然又给我们找了件事情做，什么电子书，她是怕累不死我们吗？” 　　“不要这么说啦，环球文库一直没有什么盈利，如果能够出版电子书，也是一件好事啊，多少能帮我们赚一些钱。”百川说道。 　　木村纱织转头看向百川，百川轻轻呡了一口咖啡，然后嘴角勾起一丝暖暖的笑意。 　　木村纱织拍了下额头，叹道：“一杯咖啡就能把你收买了，你已经没救了，知道吗？” 第645章 舆情大战（一） 　　百川返回东京之后的第三天，神奈悠闲的假期生活突然就被打破了。 　　“你说什么？怎么会这样？你们没有应急预案吗？”神奈看着通话视频，不解地问道。 　　“谁知道呢？”百川在视频中苦笑道，“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就算有应急预案也来不及处理。” 　　百川向神奈汇报的是不久之前刚刚发生的一起恶性事件，大阪一位乘客在乘坐Uber出租车的时候发生过敏性哮喘而休克，出租车司机并没有对乘客进行抢救，也没有及时将乘客送往医院，而是将她遗弃在了一段人迹罕至的道路边，这一行为最终导致了乘客的死亡。 　　现在这一黑天鹅事件已经在网络上闹得沸沸扬扬，公众对Uber的指责非常激烈。 　　“现在最麻烦的还不是司机遗弃乘客的问题。”百川又说道。 　　“还有什么问题？”神奈皱起了眉头。 　　“Uber自七月中旬开始就在全日本范围推行一个‘快递宠物’的营销计划，”百川说道，“也就是用出租车帮客户寄送宠物。而这位哮喘去世的乘客正是一位对动物毛发过敏的病人，所以乘客的家属认为乘客是在我们的出租车上间接接触到了动物毛发，才会哮喘病发作。” 　　“乘客家属认为？”神奈注意到了这样的字眼，“警方呢？他们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吗？” 　　“警方那边还在调查，”百川说道，“他们确实在车上发现了疑似狗毛的毛发，但是还不能确定狗毛的来历，甚至不能确定那确实是狗毛。” 　　“那个快递宠物……”神奈问道，“是你想出来的营销计划？” 　　百川摇了摇头说道：“我也是刚知道的。据说是安迪·勃朗特想出来的，当时我已经去了韩国，董事会的其他董事觉得不错，就批准同意了这个营销方案。” 　　安迪·勃朗特就是Uber的现任总裁，总裁负责Uber的日常运营事务，所以拿出决策一个营销计划是他分内的事情，而且百川虽然是董事长但也不会一直坐镇公司，公司常务董事批准一个看起来不错的小计划也符合规矩。 　　然而，现在看来合法合规的程序并没有带来很好的结果。 　　“会不会是放射线公司的陷阱……”百川犹豫地说道，她显然是想到了神奈将石井早苗安插到放射线公司作为内线的事情，他们这边会做的事情，对手未必就不会做。Uber招聘的新人并不比放射线，对手想要安插一些钉子并不是什么难事，安迪·勃朗特恰好也是新来的…… 　　“你是白痴吗？”神奈撇撇嘴说道，“只要程序不存在问题，作为管理者就不要随意怀疑自己的下属。况且安迪·勃朗特担任的可是Uber总裁，他投靠放射线公司有什么好处？放射线公司的总裁可比不上Uber总裁，难道说本木吾郎要把董事长的位置让给他？” 　　“哦……”百川鼓鼓脸，知道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 　　神奈并不打算问责安迪·勃朗特的另一个原因是，快递宠物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在神奈原本的计划中，当运营网络逐渐成熟之后，Uber也会开展一些快递服务，帮助用户快递一些行礼，食品，宠物，甚至小孩。现在只不过被提前了一点而已。 　　“另外现在网络上的舆论对我们很不利，我们总得要想个办法平息下去吧？”百川又说道。 　　神奈也在手机上搜索了一下相关的新闻与帖子，确实正如百川所说，对于Uber发生的恶性事件网络上简直称得上群情汹涌。其实，Uber的公关部门在第一时间就已经道歉了并且表示会给死者家属经济补偿，但是对于Uber的道歉公告，网民们的评论都是“一点诚意都没有！”，“道歉就有用了吗？”，“赔钱也不能让人家儿子活过来！” 　　“我们的对手还是不甘心认输啊。”神奈轻笑着说道，虽然她不知道这次哮喘病人的死是否和放射线公司那边有关，但她知道网络上这些汹汹舆情绝对有对方在背后推波助澜。或者说，堤宗次郎如果不趁机利用民意对Uber发起反击，那才真的会让神奈小看了他。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要尽快想办法给放射线公司也找点麻烦，”神奈说道，“放射线公司现在之所以没有爆出什么大黑料，主要是因为Uber抢占了太多市场，使他们变得有点不起眼了，以放射线公司那车队的素质，我不相信他们出的问题会比我们少。” 　　“放射线？”百川有点跟不上神奈的思维，想了几秒钟才明白神奈在说什么，然后无奈地笑道，“神奈酱，我不是说这个啦，我是想说现在网络舆论对我们很不利，现在所有人都要Uber给一个交代呢……” 　　“交代？”神奈撇嘴道，“网民要交代我们就得要给交代？” 　　“呃？”百川愣住了。 　　“事情才发生多久？我这个Uber的老板还没有搞清楚事情来龙去脉，警方也没查清死者的真正死因，网民就已经认定事情的真相了？他们当时在现场？是那个方向盘？安全带？还是那根狗毛？”神奈继续说道。 　　“可是我们总不能放任网络舆论一直诋毁Uber吧？”对于神奈的任性，百川感觉有点头疼。 　　再想想网络上那些评论，百川感觉更头疼了。那位遗弃病人的司机已经被警方拘留了，司机最终会不会被判刑，需要判刑多久那都是法院要做出的裁决，Uber也无权干涉。对于死者的家属，从法律上来说，Uber是不用承担赔偿责任的，现在Uber已经做出了退让，愿意给出一笔经济补偿。即使这样，网络上还是有无数人觉得Uber公司的道歉毫无诚意。 　　那么Uber要怎么做才叫有诚意呢？百川困惑地想道，总不能让自己陪那个司机一起去坐牢吧？ 　　“嘁，用用你的脑子，”神奈抱着手臂鄙夷地说道，“我早就已经说过了，群众都是盲目的，他们百分之九十的时间不知道到底自己在做什么，你完全可以牵着他们的鼻子走，而不是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第646章 舆情大战（二） 　　当挂断了与百川的视频通话之后，神奈便知道Uber与放射线之间的第二回合交锋已经开始了。 　　然后，神奈联系了一下还在放射线公司摸鱼的石井早苗，石井早苗从加贺纪子口中打探到第一时间决定利用媒体对Uber展开舆论攻势的人就是西武物产的董事堤宗次郎。 　　算起来，神奈已经和堤宗次郎交手过两次，目前还保持着全胜战绩，但是神奈依旧无法看轻这个对手。堤宗次郎虽然是曾经的日本首富堤义健的儿子，但他只是私生子，从小到大经历的苦难挫折数不胜数，性格坚韧远超常人，神奈毫不怀疑，即使是有朝一日堤家破产，堤宗次郎大概也能重振士气，从最底层开始奋斗，以图东山再起。 　　有才能有手腕的人并不可怕，既有才能有手腕，还性格坚毅，愈挫愈勇的人才最为棘手。 　　要不要把西武集团也连根拔起呢？神奈开始认真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大阪府，池田市。 　　律师菊地淳一最近刚刚接手了现在网络上引起热议的Uber司机遗弃病人案，现在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专注地检查着自己为半月**审准备的材料。虽然菊地不算是什么老牌律师，但这个案子在他看来也不算困难，那位司机很明显存在过失，嫌疑人自己对此也供认不讳，只要等到法院开庭，胜诉几乎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菊地先生……” 　　随着敲门声响起，菊地律师看到两位穿着正装，头发花白，面容憔悴的中年男女和一个同样穿着正装的年轻人站在办公室门口。 　　“哦，坪仓先生，坪仓夫人，你们来了。” 　　菊地律师连忙起身迎接，这些人就是那位哮喘病死者的亲属也是菊地的客户。 　　死者名叫坪仓相沢，是一个依靠在商场打工为生的年轻人，家庭财务状况很困难。父亲没有什么正经工作，喜欢赌马，母亲帮披萨饼店叠纸盒赚一点外快，不过也很微薄就是了。 　　这些家属肯定是无法给菊地律师支付多少律师费的，菊地想要拿到报酬只能从赔偿款中拿分成，所以菊地不仅很想帮助坪仓家打赢官司，还会尽可能帮助他们多拿赔偿款。 　　“距离开庭还有一段时间呢，”菊地邀请三人坐下，并给他们倒上三杯茶，问道，“各位临时来找我是还有什么疑问吗？” 　　“呃，是，是的，”坪仓母亲有些紧张地说道，“我们，我们还，还有问题……” 　　菊地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这种感觉在刚见到这几人之后就有了。其实，接触过多次之后，菊地已经看出来了，坪仓家的人对于打官司好像怀着一种非常迫切的心情。虽然亲人急于为死者讨回公道也很正常，但是坪仓家的迫切已经能给人一种“他们赶时间”的感觉了，这让菊地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 　　不过，菊地还是保持着微笑，说道：“还有什么问题，请尽管问，我会尽可能详细地回答的。” 　　“是这样……”坪仓母亲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我，我们……” 　　旁边的坪仓父亲终于忍不住了，打断了坪仓母亲说道：“我们想再加一个被告，菊地律师，你看可不可以？” 　　“再加一个被告？”菊地心中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应验了，这家人果然闹出幺蛾子来了，“加谁？” 　　“我们想把那个Uber公司也加上。”坪仓父亲看着菊地说道。 　　“加上Uber？”菊地皱起眉头，疑惑地说道，“为什么？” 　　“我儿子是在坐Uber的出租车出事的，他们当然要承担责任了。”平仓父亲理所当然地说道。 　　“我之前已经和您解释过了，”菊地淳一耐心地重复道，“您在一家餐馆中做客被一位服务员故意打伤了，首先需要起诉的也是服务员。当然您也可以选择起诉餐馆老板，由老板承担替代责任，代为支付赔偿金，然后再由老板去向服务员索赔，但是最终的责任人依旧是那个服务员。只要不是老板指使服务员打人，我们都不可能同时要求老板与服务员都进行赔偿。” 　　“另外，Uber的出租车司机并非Uber的企业雇员，而是独立合同工，这和一家餐馆服务员打伤客人，然后客人可以要求餐馆老板代为赔偿是有区别的。餐馆服务员是餐馆的雇员，所以餐馆老板作为雇主对雇员的侵权行为负责。但独立合同工的独立性较强，从法律上来说，他们可以不受企业过多的约束，同时企业也无需为独立合同工的个人行为承担转承责任。”菊地淳一又补充道。 　　“抛弃我堂哥是司机的个人行为，但让出租车带宠物犬总是Uber公司做出的事情吧？他们肯定也是有责任的！”旁边的年轻人大声插嘴道。 　　“你是？”菊地淳一看向了这位陌生的年轻人，疑惑地问道。 　　“我是相沢的堂哥，坪仓男山。”年轻人说道。 　　“首先出租车上是否真的发现了过敏源，也就是狗毛，警察还没有给出定论，”菊地淳一再次解释道，“其次即使是车上真的发现了狗毛，那对于起诉Uber也毫无用处。因为目前日本还没有任何一条法律规定出租车不能搭载宠物犬，所以我们无法证明Uber有罪。” 　　“Uber怎么可能会没有罪责呢？”坪仓男山拿出了手机点开了Γwitter翻着帖子给菊地淳一看，“你看现在网上大家都认为Uber有罪责的。” 　　“你的意思是什么？”菊地淳一皱眉道。 　　“现在只要我们起诉Uber，那全国人都会支持我们的，”坪仓男山一副智珠在握的睿智，说道，“法官不判Uber有罪有什么关系？只要网络上大家都认为Uber有罪，那他们就是有罪的。Uber如果不赔偿我们，那么他们的名声就臭了，名声臭了他们还这么做生意？所以Uber肯定不敢和我们打官司，我们只要一告，他们肯定会主动给我们送钱过来。” 　　“Uber已经在公告上说会给你们一百万日元的赔偿金了。”菊地淳一黑着脸说道。 　　“那点钱哪够？我堂弟一条命呢，”坪仓男山摇头晃脑地说道，“那司机家里好像也没什么钱的样子。” 　　菊地淳一气极反笑，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古怪的一家人是什么意思了——一条命呢，不能卖便宜了！他们想要起诉Uber并不是对Uber有多大的仇恨，而是觉得出租车司机太寒酸了，赔不了多少钱。 　　虽然早就听说过许多指望着死者赚钱的亲属了，但从业不久的菊地淳一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不加掩饰的人家，心中顿时一股厌烦地情绪挥之不去。 　　况且Uber那么大的公司可能是橡皮泥吗？能随你们捏扁搓圆，肆意勒索的？于是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在我所学的知识中，网络不是法庭，能宣判有罪的只有法官。” 　　“你……”坪仓父亲蹦了起来。 　　菊地淳一摆摆手打断了他，说道：“算了吧，诸位还是另请高明吧，鄙人不擅长用Γwitter打官司。” 第647章 舆情大战（三） 　　“嗯……” 　　安田雪姬悠悠醒来，一手撑着床，一手揉着头发，坐起身，光洁的薄被自然滑落，大片肌肤展露无遗，然后原本应该雪白无暇的肌肤此时却布满了因为啮咬与**而充血的大片痕迹。 　　安田雪姬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的痕迹，立刻便想起昨天晚上被安菲亚按在床上做的事情，安田雪姬心中又羞又怒，自己后来怎么就那么配合了呢？一朵红云从她纤细的脖颈升腾到了耳朵。 　　再转头一看身旁，安田雪姬发现已是空无一人了，昨晚那个细细“品尝”过自己身体的凶手不知去了哪里，安田雪姬只能恨恨地在床单上捶了两下，聊做发泄。 　　阳光透过窗子一直洒到了卧室中央的大床上，显然时间已经不早了。安田雪姬从小到大都很自律，她都不记得自己上一次赖床是什么时候了，所以虽然身体依然感觉有些不适，安田雪姬还是咬牙起了床。 　　卧室内的地板上也是一片狼藉，两位少妇的贴身衣服被丢了一地，安田雪姬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衣服捡起来，同时顺便在安菲亚的内衣上踩两脚。 　　“你在干什么？”身后一个声音响起。 　　“啊！”安田雪姬被吓得一下子跳到了床上，那一件衣服捂住了胸口。 　　“这么紧张干嘛，”安菲亚倚靠在门口，看着安田雪姬惊惶的模样便说道。 　　“你怎么还没去上班？”安田雪姬瞪着安菲亚呵斥道，“想被我扣工资吗？” 　　安田雪姬自己开了一家安田资产管理公司，她脱离安田家自立门户，事情很多，安菲亚被神奈指派来给安田雪姬打下手，自然就在这家资产管理公司上班了。安田雪姬虽然早就想把安菲亚赶走了，但是她手里实在是没有什么得力干将可用，所以安田雪姬迟迟没能把想法付诸实践。 　　“我可是总裁助理，你这个总裁没有去公司，我怎么可能一个人去公司？”安菲亚抱着手臂辩解道，然后她眼珠一转，又俏皮地笑了起来，“况且，我昨晚还不够尽职尽责吗？” 　　“你！”安田雪姬羞愤地抓起枕头朝安菲亚砸过去。 　　安菲亚接住枕头，知道再提昨晚二人的事情，安田雪姬就真的要绷不住了，便转而笑着说起了正题：“神奈小姐今早发来了一封邮件，很重要，我已经转发到雪姬你的邮箱里了。” 　　安田雪姬哼了一声，拿起了手机。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安菲亚作为一名助理确实是顶级的水平，原本安田雪姬感觉繁杂棘手的工作，在安菲亚按照重要性与紧迫性筛选整理后变得有条有理，给安田雪姬减小了不少工作压力。 　　一边看着邮件，安田雪姬一边说道：“千反田神奈那家伙终于有反应了啊，我还以为她对网上那些恶评一点都不在意呢。” 　　安菲亚笑了笑，她知道安田雪姬虽然口中对千反田神奈很不屑，但其实很在意Uber那边的情况，毕竟安田雪姬也是Uber的大股东之一。自从Uber爆出恶性事件之后，安田雪姬就一直在盯着网上的新闻报道。 　　“神奈小姐托你寻求电通集团的合作，雪姬你打算怎么做？”安菲亚问道。 　　电通集团是日本最大的广告与传播公司，安田雪姬与安菲亚看到神奈这邮件，便明白神奈是打算抢占信息传播渠道的优势地位了。对此她们也是赞同的，Uber出租车司机遗弃患者案件已经无法在法庭上解决问题了，即使法院与法官都认为Uber公司无罪，网络上的舆论也会将这个黑锅扣在Uber公司头上，舆论的问题只能依靠舆论来解决。 　　电通集团虽然本身不经营新闻通讯业务，但它与日本各大主流电视台，平面媒体，社交软件以及新闻门户网站都有合作，论信息传播渠道只广泛，它绝对首屈一指。网络舆论一向是谁嗓门大，谁就有道理，若能与电通集团合作，那么Uber的大嗓门绝对笼罩全日本了。 　　“呵，神奈都不着急，我急什么？今天上午我休个假再说，”安田雪姬见神奈已经有了详细的谋划，她反倒不着急了，将手机丢到一边说道，“反正耽搁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大问题。” 　　安田雪姬一直关注着这件事情，所以她知道虽然网络上对Uber一片叫骂讨伐之声，但实际上Uber这段时间的订单数量并没有出现下滑趋势。这其中的原因第一是人们出行需要交通工具这种需求几乎是刚性的，不会因为Uber爆出黑料就下降，第二是Uber的促销活动还未结束，现在人们手机上的Uber客户端里面还有大量的代金券与折扣券没有用完，大家心中都很清楚恶性事件是偶发的，但自己用Uber打车省钱是必然的。所以，这才会出现大家一边骂Uber的冷漠，一边诚实地用Uber打车的情况。 　　当然，如果Uber留着恶性事件不做处置的话，日积月累之下必然积毁销骨，是公司走向毁灭。 　　所以，现在神奈拿出了完整的应对方案，安田雪姬反倒不觉得急迫了。 　　安田雪姬赤,裸着身子走到衣柜前，一边挑选着衣服，一边说道：“我还以为神奈会选择先在网上爆放射线公司的黑料，拉对手以前下水呢。” 　　“神奈小姐确实是想找放射线公司的麻烦的，但是她觉得单独一件恶性事件对整个行业的冲击很有限，但是连续爆出多起恶性事件可能会对整个手机打车行业带来不利影响。所以，就放弃了拉放射线公司一起下水的方案。” 　　安菲亚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安田雪姬。 　　“那家伙还是有点远见的嘛。” 　　安田雪姬赞同地说道，接着忽然感到一个湿润温软的存在触碰到了自己的颈侧。有了昨夜的经历，安田雪姬立刻意识到那是安菲亚在舔自己的脖子。 　　“你又要干什么！滚啊！”安田雪姬又羞又气，想要推开安菲亚。 　　“你不是说今天上午休假嘛。”安菲亚亲吻这安田雪姬的耳垂说道，“我们还可以在玩一会儿，亲爱的……” 　　“谁要和你玩，不对，谁是你亲爱的啊，唔……” 　　安菲亚葱白的手指顺着安田雪姬的小腹一路滑下，安田雪姬发出一声娇呼，身子便软了下来。 　　给自己放了半天假，安田雪姬原本是想恢复一下精神的，结果中午出门时，她发现自己更加疲惫了。 第648章 舆情大战（四） 　　哐。 　　本木吾郎将文件丢在办公桌上，一屁股坐在了老板椅上，揉着太阳穴，试图舒缓一下紧绷的精神。 　　当初面临Uber专车的压力，匆匆忙忙推出的JT专车现在已经显现出无穷的后患来了。JT专车对外向媒体宣称已经有五十万用户了，但是本木吾郎有苦自知——今天他看到的数据是上周的日平均订单量不到五万单。 　　每日只有五万订单，这还是在JT专车各种优惠券代金券大力营销下获得的成绩！果然，将JT专车独立出来作为一个新软件推广是一记昏招。但是当时Uber咄咄逼人，放射线公司年轻的创始人们都慌了神。 　　放射线的设计崇尚极简，Japan Taxi客户端点开就只有一个打车按钮，这导致他们在Japan Taxi中额外添加专车功能的成本比另外开发一个新软件还要高，时间上也来不及。而当时，放射线公司手中恰好还有一个Japan Taxi未公布的备用版本，于是他们便把这个备用的客户端改了个名字公布了出去，当时本木吾郎等人还怀着侥幸心理，一个软件打的全部都是出租车，一个软件打的全部都是专车不是挺好的嘛。 　　然而，现实完全没有本木吾郎想得那么美。 　　如果不是Uber那边自己爆出了恶性事件的话，放射线公司董事会现在就需要讨论是否需要裁减业务了。 　　想到Uber那边爆发的恶性事件，本木吾郎手上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他的目光投到了玻璃门外正与其他董事说话的堤宗次郎的身上，本木吾郎记起自己得知Uber出事之后自己兴奋地拿着新闻在公司内传看的时候，堤宗次郎不经意地说了一句“效果比我预想的还要好嘛”。 　　什么叫“预想的”？堤宗次郎难道早就知道Uber会出事吗？Uber为什么偏偏就在放射线最需要的时候出事了呢？真的只是巧合吗？ 　　一念至此，本木吾郎手臂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吾郎。”堂本太一嘭一下推开门，大声嚷嚷着走了进来。 　　本木吾郎被堂本太一的大嗓门吓了一跳，微微皱眉，然后又露出了笑容看着堂本太一，说道：“太一回来了啊，事情怎么样了？” 　　对于这个创业好友，本木吾郎心里已经感觉越来越不满。堂本太一本来就不是脚踏实地的性子，创业最初他还有些认真工作的样子，但随着公司渐有起色，堂本太一轻浮性子就暴露出来了。堂本太一原本应该是技术部真木宽之手下工作，但是堂本太一觉得技术部门太过清苦，于是自己主动要求去了清闲的品牌事业部。堂本太一在品牌事业部当主管期间，这个部门一直没什么成绩，但账目混乱，花钱如流水。董事会或许会奇怪钱都花到哪里去了，本木吾郎却很清楚，堂本太一最近交了好几个女朋友，出入各种高档会所，生活消费很高，单靠堂本太一的工资是肯定不够花的。 　　除了好逸恶劳，又贪财以外，堂本太一更让本木吾郎不满的是，他对本木吾郎一直没有什么尊敬之意。虽然大家都是一起创业的，但本木吾郎说到底也是董事长兼总裁，加贺纪子等人在外部投资人或者公司职员面前都会对本木吾郎保持敬意。唯独只有堂本太一不管是什么场合都喜欢与本木吾郎大喊大叫，勾肩搭背，甚至当面作对，丝毫没有把本木吾郎当成自己的上司。这让本木吾郎很没面子。 　　“你让我找的受害者坪仓相沢的家人我已经找到了。”堂本太一在本木吾郎对面坐下，自顾自地把本木吾郎面前的茶杯拿起来一口喝干说道。 　　“哦？办的不错啊，”本木吾郎笑着拿起水壶给堂本太一重新倒满，问道，“坪仓家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坪仓家已经起诉了那个出租车司机，”堂本太一说道，“坪仓家的经济条件不太好，坪仓相沢的父亲喜欢赌博，欠下了不少赌债，所以想趁这个机会捞一笔钱。不过，那个出租车司机家里也很拮据，好像拿不出多少赔偿金。” 　　“这也正常，”本木吾郎笑道，“出租车司机嘛，能有多少钱。估计那位出租车司机也是因为家里穷，又担心自己要赔钱，所以才把病人遗弃在路边的。” 　　堂本太一点了点头，然后又说道：“所以，我和坪仓相沢的父母聊了一次发现他们已经打算去起诉Uber，敲诈一笔赔偿了。可是……” 　　看着堂本太一欲言又止的样子，本木吾郎主动问道：“可是什么？” 　　“坪仓家的律师可能对起诉Uber的事情很不赞同，好像双方已经闹崩了，”堂本太一接着说道，“可能需要我们提供一些法律援助。” 　　“法律援助？那就给他们提供啊，有什么问题吗？”本木吾郎奇怪地说道，他第一时间安排堂本太一去找坪仓家的人就是为了联合坪仓家的人给Uber找麻烦，提供法律援助让坪仓家起诉Uber也是在计划之内的事情，早就做好了安排了，按理说堂本太一用不着再和自己说了。 　　“但是法律援助也是需要花钱的啊，”堂本太一说道，“尤其是和Uber这样的大企业打官司，好律师可都不便宜，而且我们说不定还有请不止一位律师……” 　　本木吾郎听明白了，堂本太一这是找他自己要钱呢，他皱眉道：“我记得这个月月初财务刚给品牌事业部拨了一笔钱。” 　　“那些钱是给部门日常运营使用的，专款专用，怎么可以随便挪呢？”堂本太一笑道。 　　专款专用？本木吾郎差点被逗笑了，不过他还是压抑着心中的不满，笑道：“确实应该专款专用，这笔钱就让法务部出吧，事情也全部交给莱斯先生处理。” 　　“诶，这个，我不是这个意思……”莱斯是放射线新成立的法务部的主管，堂本太一本来是想捞些钱的，结果却发现自己的差事都要丢了，他急忙想要挽回一下。 　　本木吾郎却摆着手打断了他，说道：“法律方面的事情莱斯先生比你更专业，还是交给他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堂本太一蹭地站了起来。 　　本木吾郎瞪了堂本太一一眼，作为这个创业团体的领头人，本木吾郎还是有些积威的，被本木吾郎一瞪，堂本太一顿时缩了缩脖子。 　　虽然认了怂，但堂本太一离开时还是嘀咕了一句：“宁愿相信外人，也不信自己人……” 　　看着堂本太一离开的身影，本木吾郎摸着下巴沉思不语，眼中渐渐浮现出了狠辣的神色。 第649章 舆情大战（五） 　　大阪府，池田市。 　　今天我司代表将与坪仓家属及律师展开第七次面对面磋商，五小时前Uber的官方Γwitter主页发出了这么一条消息。 　　“这个价码并非我个人可以决定的，我需要回去与上面汇报。”一家装饰典雅的咖啡厅内，安菲亚看着手中文件认真地说道。 　　“那好吧，希望贵公司能给我的当事人一个满意的答复。”对面穿着西装的中年人说道，这位中年人就是放射线公司法务部主管汤姆·莱斯。 　　“是的，是的，必须要让我们满意。”旁边的坪仓男山也连连点头说道。 　　放射线公司法务部才刚宣布成立，汤姆·莱斯还未正式上任，便收到了本木吾郎的任务。汤姆·莱斯考虑到一来自己没有正式上任，放射线公司官网上也没有自己的名字，所以在外界看来自己现在还只是一个律师，二来自己即将上任放射线公司的高管，也需要立下些功劳以服众，所以便亲自来担当了坪仓家的律师。 　　接手了坪仓家的案子之后，汤姆·莱斯认真研究了所有资料，然后得出了一个结论——正如坪仓家之前的律师菊地淳一所说，Uber的出租车司机都是独立合同工，并非Uber的雇员，坪仓家如果要起诉Uber，胜诉的几率很渺茫。 　　于是，汤姆·莱斯也劝说坪仓家不要起诉Uber，坪仓家的家属们起初也很不乐意，但汤姆·莱斯承诺会帮助他们通过谈判渠道向Uber索取足够多的补偿金，坪仓家才勉强接受了汤姆·莱斯的劝告。 　　在接过将近半个月反反复复的磋商中，Uber不断退让，同意赔偿的金额也从最初的一百万日元涨到了现在的七千五百万日元，这让坪仓家欣喜不已。 　　安菲亚走后，坪仓男山对汤姆·莱斯说道：“莱斯先生，真是辛苦你了。” 　　“没什么，”汤姆·莱斯笑着说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那个莱斯先生……”坪仓男山搓着手问道，“你看，咱们能不能再努力一下，凑个一亿整赔偿。” 　　听到坪仓男山的话，汤姆·莱斯笑意微敛。 　　Uber在赔偿金问题上不断让步，而且让步的幅度很大，这本来应当是一件好事才对。但谈判却始终不太顺利，有一次是Uber方面不愿意接受“公开道歉”这一条款所以中止了谈判，又有一次是坪仓家突然觉得还可以多要些赔偿金所以谈崩了，还有一次又是Uber方面的谈判代表突然换了人，所以之前的谈判成果全部推倒重来…… 　　总之，因为各种原因，拖拖拉拉了半个月也没有拿出一个真正的补偿方案，今天也依然扯皮了五小时没有任何成果。 　　这让汤姆·莱斯感到有些不安，总觉得继续拖下去可能要出事，但一时又说不清会出什么事。 　　“莱斯先生你看……”坪仓男山又试探着问道。 　　“你是想接受Uber开始的那个条件？”汤姆·莱斯反问道，今天的谈判中安菲亚暗示了坪仓男山，如果坪仓家放弃让Uber公开道歉，那么Uber可以多赔一两千万日元。 　　坪仓男山有点心虚地点了点头。 　　汤姆·莱斯看着坪仓男山，他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之前那个名叫菊地淳一的律师会和坪仓家闹翻了。 　　你是打着为你堂哥讨回公道的名义在索赔啊！你现在都不需要对方承认错误了，那你还有什么立场拿别人给的钱？ 　　这也太没脑子了！ 　　汤姆·莱斯当然不可能同意坪仓男山的这种想法。放射线为什么要给坪仓男山暗中提供法律援助？不就是为了逼迫Uber公开道歉，并且当众承认他们的打车系统存在安全问题吗？如果不能达成这个目的，放射线凭什么帮坪仓家？ 　　汤姆·莱斯坚决反对，坪仓男山也没有办法，他虽然贪财了点，但也知道现在的谈判是由汤姆·莱斯主导的。 　　走出咖啡厅，汤姆·莱斯的手机叮咚一声，他掏出手机一看，发现是Uber的官方Γwitter又更新了，内容很简单：“我司代表与坪仓家属及律师展开的第七次面对面磋商未能达成共识，但我司依然会努力交涉，争取一个能够令家属满意的补偿条件。” 　　这样的Γwitter汤姆·莱斯已经看到过好多次了，每次谈判是Uber官方都会发一下。之前，汤姆·莱斯以为Uber是想要表示他们关切受害者，为本公司挽回一些公众形象。网络上的舆论基本都是对坪仓家一边倒的，无数报纸期刊对坪仓相沢的事情进行了报道，无数节目对坪仓相沢的家人进行了专访，坪仓相沢的父母也在摄像机镜头前嚎哭了无数次，博取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同情，所以汤姆·莱斯觉得Uber的做法只是徒劳罢了。 　　但是随着时间越拖越久，汤姆·莱斯心里渐渐有些不安了，不过他还是说不清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于是汤姆·莱斯暂时收起了思绪，给放射线那边打了个电话做汇报。 　　接电话的是本木吾郎，汤姆·莱斯对这个年轻总裁的观感还不错。莱斯觉得放射线的七位创始人中，真木宽之太木讷，不通人情世故，堂本太一太浮躁上不了台面，加贺纪子也只会夸夸其谈……真正能够撑得起场子的只有本木吾郎一人罢了。 　　“Uber已经把价码开到了七千五百万？”本木吾郎听完似乎稍微松了口气，“看来这一次Uber是真的着急了。” 　　“大概是这样吧……”汤姆•莱斯不确定地说道。 　　整个暑假期间Uber都把Japan Taxi压得喘不过气来，本木吾郎不指望一个恶性事件能够打垮Uber，他只希望这能给Uber多带来一些麻烦，让放射线能够喘一口气。 　　JT专车是本木吾郎瞒着其他投资人大举欠债，组建起来的，这一点就已经让潘兴广场，西武物产，雅虎等大股东已经对他极为不满了。结果JT专车在Uber专车面前还败得这么惨，本木吾郎不觉得那些投资人会轻易放过他。 　　这一次针对Uber的舆论战，那位一贯强势堤宗次郎至少在表面上没有太多干涉，本木吾郎觉得这可能是自己最后一次机会了，如果不能把握好，遏制住Uber疯狂扩张的势头，他总裁的位置就岌岌可危了。 第650章 舆情大战（六） 　　当暑假即将结束之际，汤姆·莱斯的不安才被证实了。 　　《坪仓家属再次控诉Uber冷漠！》 　　《坪仓相沢父亲当场哭晕！》 　　《Uber受害者专访，坪仓家属哭诉》 　　《谈判再次破裂，大公司的傲慢令人心寒》 　　《坪仓相沢家属表示：如果公众支持他们将起诉Uber》 　　…… 　　网络媒体虽然还是一边倒地指控着Uber，但网民舆论的风向却渐渐发生了变化，这些文字与视频报道下方的评论与一个月前已是截然不同。 　　“怎么又是他们？” 　　“还有完没完了！” 　　“一家子戏精。” 　　“吃人血满头的一家子。” 　　“这父亲真是贪得无厌，他表哥更是恶心。” 　　“儿子都死了，这家人还非要榨干他的价值吗？” 　　…… 　　这些评论看得本木吾郎心惊胆寒。 　　“怎么会变成这样？”本木吾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一周前，我们就应该预料到了。”汤姆·莱斯在视频中苦笑着说道。 　　一周前，日本八卦杂志《Friday》曝光坪仓家新买了一间高档公寓。这个新闻爆出的时候，恰好是网络上对坪仓家一片同情的关头，当时媒体上对坪仓家的描绘都是家境贫穷，生活拮据。结果现在突然有人告诉众人你们同情的弱者不仅不穷，甚至可能比你们还要有钱，这让大家怎么想？ 　　起初，放射线这边还以为这是假新闻，毕竟坪仓家的贫穷是堂本太一亲自去考察证实的，别说买高档公寓了，没有政府补贴坪仓家连吃饭都成问题。 　　但是，汤姆·莱斯再次去坪仓家拜访之后，却发现这新闻是真的。 　　“坪仓家接受了不知道多少新闻媒体的采访，每次接受媒体的采访都会收到一笔报酬，光是这些报酬积累起来就是一大笔收入了，”汤姆·莱斯考察之后，向本木吾郎解释了原因，“在一些采访中，坪仓相沢的家属还表示他们生活困难需要帮助，所以受到了巨额捐款，这些捐款买个房子绝对够了。” 　　“你难道没有提醒坪仓家的人，让他们不要再接受采访了吗？”本木吾郎面色气恼地吼道，“为什么现在网络上还有这么多采访视频！” 　　“说过了，但是没有用……”汤姆·莱斯说道。 　　“没有用？为什么？”本木吾郎奇怪地说道。 　　“坪仓家之前一个月接受的采访实在是太多了，”汤姆·莱斯语气苦涩地说道，“现在网络上的报道虽然看起来是新的，但其实都是各家媒体之前采访坪仓家的存稿。” 　　“什么！”本木吾郎眉头一皱，然后缓缓在办公椅上坐了下来，面色阴沉。 　　挂断了与汤姆·莱斯的视频通讯之后，本木吾郎立刻叫来加贺纪子，委派她去与国民新闻社等目前无比热衷报道坪仓家新闻的媒体交涉。 　　加贺纪子虽然对本木吾郎最近的动作越来越感到怀疑，但她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所以她第一时间赶去了国民新闻社。但是，直到当天下午，加贺纪子才见到了国民新闻社的副社长后藤嘉一。 　　“您好，后藤社长。”加贺纪子与后藤嘉一握了握手，笑着说道。 　　“你好，你好，加贺小姐，闻不如见面，真是年轻啊……”后藤嘉一笑道，“加贺小姐还不到二十五岁吧？年轻有为，年轻有为，真不愧是放射线七杰啊。” 　　“后藤社长过奖了……”加贺纪子连忙摆手道。 　　“诶诶，不过奖，不过奖，”后藤嘉一笑着说道，“我像你们这么大年纪的时候还在北海道送报纸呢，哪里能想到创业，更没胆量做你们这么大的事业，小加贺，你或许不知道，当初北海道也没有什么创业的环境，年轻人不是当渔民就是当农民……” 　　“后藤先生！”加贺纪子连忙打断了后藤嘉一的东拉西扯，她最讨厌和这种中年人交涉了，因为这些人都是职场老油条，滑不留手，不过现在是放射线有求于人，加贺纪子不得不保持着微笑，将话题直接拉回主题，“后藤先生，您应该已经知道我这一趟来的目的了吧。” 　　后藤嘉一被加贺纪子打断了演说也没有生气，只是笑了笑，然后说道，“确实，我刚刚已经收到秘书的汇报了，贵公司是想让我们新闻社不要再帮助坪仓家指控Uber？” 　　“是的。”加贺纪子说道。 　　“我不是很明白，”后藤嘉一摊开手说道，“Uber与贵公司应该是竞争对手吧？贵公司为什么要帮助Uber呢？” 　　加贺纪子吸了口气，说道：“我们并不是在帮助Uber，我们只是想要帮助受害者的家属，现在媒体连篇累牍的报道已经影响到受害者家属们的正常生活了。我公司认为，媒体应该减少对受害者家属的关注，让这件事情尽早尘埃落定。如果贵社能够接受我公司的建议的话，我公司愿意给予一些报酬。” 　　后藤嘉一端起杯子上的水，呷了一口，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后藤先生觉得这么样？”加贺纪子问道。 　　“不行。”后藤嘉一说道。 　　“不行？”加贺纪子本以为后藤嘉一至少会问一问放射线会给出什么报酬，却没有想到对方会拒绝得如此干脆，“为什么？” 　　“我们国民新闻社是代表民众的利益的！”后藤嘉一义正言辞地说道，“只要Uber一天不给受害者家属足够的补偿，我们就一天不会停止报道。为弱者讨回公道，维护正义，这就是我们天职！” 　　加贺纪子听得直想翻白眼，不过这番正义宣言的潜台词显然表示国民新闻社拒绝与放射线合作。从国民新闻社出来，加贺纪子有连续拜访了多家媒体，得到的回应大同小异。 　　加贺纪子将这种情况回报给了本木吾郎。 　　本木吾郎才不相信媒体是什么正义的使者，他们是企业，新闻就是他们的商品，读者和观众就是他们的顾客。对于企业而言，生产受顾客欢迎的商品才是它们的本能。现在从评论区的风向来看，观众们现在已经对类似的新闻感到厌烦了，但这些媒体却依然沉浸于帮助坪仓家声讨Uber，根本停不下来！ 　　这已经不能单单用古怪来形容了。 　　事到如今，本木吾郎哪里还能不明白放射线中了对手的陷阱了，或者说又一次中了对手的陷阱。 第651章 舆情大战（七） 　　东京，港区。 　　Uber科技总部的一间能够容纳数百人的会议室内，国民新闻社，东京新闻社，日本经济新闻，朝日新闻，东亚日报等数十家媒体的记者与摄影师们正坐在主席台下。Uber官方为他们准备了饮料与小零食，但这些记者们显然没有心情去品尝，一个个交头接耳，不知议论着什么。 　　空荡荡的主席台上摆着简单的长桌与话筒，等待着接下来即将到来的演讲者。 　　神奈与百川站在后门僻静的角落里看着会议室内的状况，显然眼前是一场记者招待会。这是Uber发生恶性事件后第一次正式举办记者招待会，所以引起了社会各界不小的关注。 　　想到现在网上舆论的突然逆转，百川也不由啧啧赞叹，觉得这简直就像是魔法早就的奇迹。 　　“哪有什么魔法，”神奈摇头晃脑地说道，“原因很简单，说白了就是厌烦与仇富罢了。” 　　“哦？”百川歪着头。 　　“民众喜欢新鲜有趣的事情，一个多月之间Uber刚刚爆发恶性事件的时候，大家看到那个老头子在视频里哭诉自己多可怜，或许还会心生同情，但是如果看一个老头子哭看整整一个月，那么谁都会感觉受不了的。”神奈继续说道。 　　在安田雪姬帮助下Uber与日本电通签署了合作协议，日本电通按照神奈的策划，专门给那些关心坪仓相沢案的网民每天饱和式推送《惊！坪仓相沢家属控诉……》，《震惊！坪仓相沢父亲哭晕……》，《不可不看！坪仓相沢堂兄控诉……》类似的新闻，确保他们只要上网视野就立刻会被受害者父亲与堂兄的哭脸充斥，听着他们翻来覆去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同样的说辞。 　　其实才两个多星期之后，网络上许多人就厌烦了，例如“怎么又是你们”之类的语句逐渐在评论区出现。 　　“很多网民之所以同情坪仓家是出于对弱者的同情，结果他们仗义执言之后却发现，所谓的弱者其实比他们还有钱，谁能受得了？”神奈又说道。 　　坪仓相沢的父亲在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公开表生活困难，需要捐款，自然是受到了日本电通安排的记者的刻意引导。寻求捐款的新闻刚播出的时候，网民还没有对坪仓家产生厌烦情绪，所以坪仓家确实收到了不少好心人的捐款。 　　神奈也捐了一笔数额不小的钱给坪仓家，权当是Uber的赔偿金了。 　　当那些已经被押着看坪仓相沢案新闻看了一个月的网民们发现，坪仓相沢的父亲与堂兄早已经赚得彭满钵满的时候，他们自然就出离愤怒了。 　　电通也不愧是日本最大的广告与传播企业，他们想出了一个最让放射线叫苦的做法，他们要求数十家新闻社派遣记者对坪仓相沢的父亲与堂兄进行了上百次专访，每次专访都拍摄了许多类似的采访视频。这些采访视频中坪仓相沢的父亲与堂兄都在不停叫穷，不断威胁起诉Uber。 　　这些视频文件被当成了“存稿”一点点放出来，即使后来放射线公司察觉到局势不妙，要求坪仓相沢的父亲与堂兄停止接受采访，也依然无法阻止新闻媒体用受害者家属的嚎哭来折磨网友的视觉与听觉神经。 　　坪仓家也无法辩驳这些新闻媒体捏造虚假新闻，因为视频都是真的，那些话也都是坪仓相沢的父亲与堂兄真心实意说出来的。媒体只是耽误了几天时间才播放出来而已。 　　神奈正与百川说着话的时候，一个个西装革履，拿着演讲稿的中年男人从前门走进了会议室，然后走上了主席台。那些都是Uber公司的高层，为首一人正是Uber执行总裁安迪·勃朗特，他们的到来也就代表着记者招待会正式开始了。 　　“目前我公司与坪仓相沢先生的家属共进行了第十二次面对面磋商，但是很遗憾，依旧未能达成一个双方都能够接受的补偿条件……” 　　安迪·勃朗特一走上主席台，便开门见山地说道。安迪·勃朗特虽然长得像个老外，但其实在日本生活了几十年了，妻子也是日本人，一口日语讲得比神奈还标准。 　　主席台上只有桌子没有凳子，毕竟Uber这一次记者招待会的主题是道歉，站着比较方便鞠躬。 　　“他的黑眼圈是化妆的吗？”神奈手指点点台上的安迪·勃朗特，问百川道。 　　“应该不是，”百川摇头笑道，“勃朗特先生昨晚刚从韩国飞回来，应该没有睡觉。” 　　“哦……”神奈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安迪·勃朗特也很会来事嘛，知道怎样道歉的效果才好。 　　Uber的记者招待会进行了网络直播，安迪·勃朗特那副憔悴的面容果然打动了不少观众，成功地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因为顾客遭遇不幸而夙夜难眠，日渐消瘦的企业家形象。 　　安迪·勃朗特的演讲一方面自然是对受害者的离世表示遗憾，另一方面则是表示Uber至今未能对受害者家属进行经济补偿，并不是因为他们不想，而是因为坪仓家要价太高了。 　　Uber将每一次谈判的备忘录拿了出来，并且向记者们公示。记者们依次穿越着，每一份备忘录上的补偿金数额都是水涨船高，当他们看到今天的第十二次谈判的补偿金额已经突破一亿一千万日元的时候，招待会现场也是一片哗然。 　　安迪·勃朗特表示Uber也处于草创阶段，每一分钱都很紧张，实在承担不起如此巨额的补偿金。 　　记者们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这么高的补偿分明就是敲诈嘛！如果Uber这一次同意了如此荒谬的补账金额，今后有人想自杀了就叫一辆Uber的出租车怎么办？那Uber岂不是要被敲诈破产？ 　　汤姆·莱斯在直播中看到那些备忘录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了Uber为什么要在官方Γwitter上发那些“无用的帖子”了，那一系列铺垫就是为了给这一刻增加可信度啊。 　　“从现在开始，Uber就成了被敲诈勒索的受害者了吧？”汤姆·莱斯不由苦笑着自语道。 第652章 重视 　　Uber的记者招待会顺利结束，网络上的舆论被彻底扭转。Uber的企业形象从一个冷漠无情的加害者变成了一个被敲诈勒索的受害者，而坪仓相沢的父亲与堂兄则被公众视作了绑架民意，贪得无厌的小人。 　　不过，要说坪仓家的家属这一波亏了倒也不见得。平仓相沢的父亲把赌债都还掉了，还买了一套不错的公寓，生活水准直线上升。如果没有Uber这一番操作和神奈的捐款，单靠打官司，坪仓家是绝对拿不到这么多赔偿金的。 　　虽说死者的赔偿金会按照当地的平均收入计算，大阪府也不是什么穷地方，但是那位出租车司机没钱啊，没钱拿什么赔偿？那出租车赔偿？肯定不行，因为出租车也是出租车公司的。 　　东京，西武物产。 　　堤宗次郎也刚看完Uber的记者招待会直播，看完之后，他便一直摸着下巴，默默沉思着，又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大约十几分钟之后，盐田和一拿着文件夹走进了办公室。 　　“有结果了？”堤宗次郎终于抬起眼睛说道。 　　“是的，”盐田和一从文件夹下拿出了一只平板电脑，打开一封邮件，递到堤宗次郎面前，说道，“我们的内线刚传回的消息，那个女孩再次出现在了Uber总部。” 　　邮件的内容是一张照片，由于是用手机偷拍的，所以像素不高。不过即使有点模糊，认识的人也能分辨出照片中是神奈与百川若叶站在会议室后门是小声说话的场景。 　　“果然出现了吗……”堤宗次郎盯着照片上的神奈，说道，语气听起来居然有些唏嘘。 　　两个月前，Japan Taxi在与Uber专车的碰撞中溃败，让出了大量市场。Uber那一手示敌以弱，诱敌深入，然后奇兵突袭的连招令堤宗次郎也惊叹不已，不得不承认自己小看了那位天才百川。 　　然而，盐田和一却告诉了堤宗次郎，Uber的最高决策者可能并非百川若叶，而是千反田神奈。对此，堤宗次郎根本无法相信，千反田神奈是谁？他压根没有听说过。 　　仔细询问之后，堤宗次郎才知道那是一个才二十岁的小丫头。开玩笑！他堤宗次郎在商场上混迹了大半辈子，还会输在一个二十岁的小女孩手里？百川若叶虽然也年轻，但她毕竟已经作为“加密货币与区块链技术创始人”成名许多年了，所以即使堤宗次郎也不会把她视作一个“小年轻”。 　　但那个连名字都没听说过的千反田神奈就不一样了，即使盐田和一拿出了大量证据证明图灵数字与千反田商事存在着密切的业务往来，也无法让堤宗次郎接受这一说法。直到盐田和一找到了当初西武百货股东大会的一段视频，也就是堤宗次郎被罢免西武百货董事长的那一次股东大会，视频中那位千反田神奈在镜头里一晃而过。堤宗次郎才开始重视了起来，并且开始调查这个神秘的女孩。 　　堤宗次郎调查的切入点并不是Uber，也不是图灵数字，而是千家良品。千家良品是吸着西武百货的血成长起来的，管理层内部有大量原西武百货的骨干精英，就连执行总裁小林清哉也是原西武百货的高管。堤宗次郎执掌西武百货近二十年，原西武百货的骨干大半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他想要打探一些边边角角的消息，这些人多少会给他一些面子。 　　结果，消息打听得越多，堤宗次郎就越是心惊——那个女孩居然真的就是小林清哉真正的顶头上司，千家良品的最高决策者。 　　再联系到千家良品与西武百货的关系，堤宗次郎也就不难猜出一点东西了——当初把他从西武百货扫地出门的那件事，这个女孩就算不是幕后的策划者，也必定是一个相当有分量的参与者。 　　“我们内线现在还只是Uber的中层，无法直接接触到百川若叶或者千反田神奈，所以只能远远地拍了张照片，并不知道她们谈论了哪些话题。”盐田和一又说道。 　　“无所谓，”堤宗次郎摇了摇头，随意地说道，“我只是想试探一下对手罢了。” 　　听到堤宗次郎这样轻描淡写的说辞，盐田和一嘴角也情不自禁地颤动了一下。盐田和一是少数知道堤宗次郎暗中策划了坪仓相沢案的人，他以前虽然在西武集团内听说过堤宗次郎心狠手辣的传言，但他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毒辣，这简直就是不把人命当回事啊…… 　　试探的结果对于西武一方来说自然并不美妙，Uber这一手宛如扭转乾坤般的危机公关简直堪称魔法，足以证明Uber决策层对公司强大的掌控力和应对突发事件时有条不紊的冷静头脑。 　　有了这两点，那么对手叫什么，今年几岁都不重要了。 　　“还有，放射线公司的加贺小姐刚刚打来电话，您是否要接听一下。”盐田和一说道。 　　“加贺纪子？”堤宗次郎勉强还记得放射线公司的几名创始人，他自然猜得到放射线公司打电话来是为了什么，Uber现在彻底洗脱了污名，甚至还赢得了公众的同情，所以放射线那些小鬼又慌了神了，所以打电话来询问应对之法。 　　“算了吧，不接了。”堤宗次郎摆摆手说道。 　　“知道了。”盐田和一点头道，他早有预料，所以进办公室老半天了才提起电话的事情。 　　放射线公司那七个小年轻，唯一能够让堤宗次郎看得入眼的也就只有一个本木吾郎了。 　　“为什么同样都是年轻人，差距就这么大呢？”堤宗次郎说道。 　　盐田和一知道堤宗次郎实在那放射线的创始人们与千反田神奈对比，他很想说，放射线那几位年轻人其实已经很优秀了，只不过遇上了超规格的变态罢了。但是，这样的关头盐田和一知道自己不便开口，也没必要开口维护放射线公司的创始人们。 　　“不过，”堤宗次郎鹰隼般锐利地目光死死盯着千反田神奈的照片，“暗算过我的人，我一定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的！” 第653章 学习用品 　　东京，Uber科技总部。 　　与堤宗次郎所猜测的不同，神奈这一趟来东京并不是为了Uber恶性事件的收尾工作。 　　“真的这么快就有原型机了？”神奈看着面前一黑一白两部“平板电脑”讶异地说道。 　　当然了，它们并不是平板电脑，而是两部电子阅读器。电子阅读器自然为环球文库的电子出版服务准备的配套产品，是神奈自己让图灵数字设计的，但是百川能够在两个月内就拿出了样品还是让她惊讶不已。 　　“当然不是我们自己设计的，”百川坦白道，“图灵数字目前根本腾不出手来办新项目，所以我找了个合作伙伴。” 　　“找了谁？”神奈好奇地问道。 　　“夏普。”百川说道。 　　“哦……”神奈点了点头，不再觉得奇怪了。 　　夏普，作为曾经“日本制造”的标志性企业，这些年正在逐渐走向衰落。夏普的衰落可以说是对日本匠人精神的一个极大的讽刺，这家老字号是依靠液晶屏起家的，夏普液晶屏最辉煌的时候曾经占据了全球百分之五十的市场份额，就像很多日本“匠人”企业一样，夏普在液晶屏技术上不断深入钻研，打磨，无比执着，并且将“生产只有夏普才能生产得出来的特殊液晶面板”当成了他们的企业文化。 　　众所周知，一般的显示器制造商，都是以红绿蓝三原色进行调色的，而夏普执意要想办法增加黄色，并将其称为“Quattron四原色技术”。这一技术可以让显示器的理论可显示色彩数从10亿一举跃升至1万亿！ 　　听起来相当牛。 　　然而，问题在于，人类的眼睛根本看不出十亿色彩数与一万亿色彩数的区别。 　　增加一种原色会让显示器的生产成本倍增，夏普为了四原色技术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市场上却反响平平。消费者并不愿意为一台看不出区别的新显示器多花一倍的钱。 　　就连日本本土的经济学家提到夏普的窘境时，也评价说“我们的产品技术创新正在走向用户主观感受越来越不明显的方向，这种方向很明显是存在问题的。” 　　不过，虽然失去了市场，但夏普在电子产品领域的技术储备还是相当惊人的，这也是他们今后将产业重心转移到手机部门也依然能够东山再起的原因。所以，神奈对于夏普能够在一个多月内就开发出环球文库所需要的电子阅读器倒也不觉得意外。 　　神奈拿起了两只电子阅读器仔细比较。百川也在旁边给神奈简单地介绍着这两支电子阅读器的信息。 　　两只电子阅读器虽然使用了不同的颜色，但实际上外壳的材质是一样的，它们最大区别在于屏幕，白色的电子阅读器使用的是LCD液晶屏，而黑色阅读器使用的则是墨水屏。 　　LCD屏色彩艳丽，而墨水屏只有黑白灰三色。神奈对于这个行业并不是很了解，本以为是色彩越多，价格越贵才对。结果，百川却从夏普公司了解到，电子墨水屏的价格并不会LCD屏更便宜，甚至还要稍贵一些。而且，如果环球文库要批量订购LCD屏的话，那么不管找哪家供应商货源都应该很充足，而墨水屏的话，恐怕还要新建生产线才行，这又是一大笔钱。 　　“比起LCD屏，墨水屏还有一个很大的缺点，墨水屏本身不会发光，所以在光线很暗，或者没有光线的情况下，用户是无法阅读的。”百川又认真地说道。 　　“在被窝里看书伤眼睛。”神奈一边试用着手里的电子阅读器，一边说道。 　　“但是很多人就是喜欢躺在被窝里看啊。”百川笑着说道。 　　“这倒也是。”神奈点了点头，问道，“所以你觉得LCD屏更好？” 　　墨水屏确实有很多缺点，不发光还只是其中之一。神奈试用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墨水屏的刷新率比LCD屏低太多，这就导致看书翻页的时候感觉很不流畅，书页上有时还会留下残影。 　　“至少在使用体验上是LCD屏更好。”百川说着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而且成本也低。” 　　神奈放下了两只电子阅读器，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才说道：“但是你需要考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百川疑惑地说道。 　　神奈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摆在了两只电子阅读器旁边，说道：“你觉得哪一只比较像手机？” 　　根本用不着百川回答，神奈的手机使用的就是LCD屏。 　　“虽然我们并不想让电子阅读器去和智能手机争夺市场，但是使用了LCD屏的电子阅读器就像是一台放大了屏幕，但被**了大量功能的智能手机，”神奈说道，“消费者在拿到这只电子阅读器的时候，他们就会不由自主地去拿这只电子阅读器去和智能手机比较。要想尽可能地规避那种情况，就必须要让电子阅读器与智能手机在一个最抢眼的地方存在着鲜明的区别。” 　　“哦……手机与电子阅读器最抢眼的地方就是屏幕！”百川恍然，打了个响指。 　　这一点确实是百川没有想过的，她之前还在疑惑神奈为什么对墨水屏这种冷门的技术如此感兴趣呢。在百川看来，墨水屏与LCD屏相比最大的优点大概也就是耗电极低了，正因为墨水屏不能发光，所以LCD屏用几个小时的电量够墨水屏用几天几夜。 　　“不能发光不是什么大问题，”神奈说道，“电子阅读器是用来读书的，普通的书本也不能发光，不也卖得挺好的嘛。相反，这一点可以当成卖点宣传，不能发光，所以不会伤眼睛，所以更加健康。” 　　“健康？”百川感觉这样的说辞有些似曾相识。 　　“是的，”神奈举起了手中的电子阅读器，继续说道，“我不是告诉过你这是什么了吗？” 　　“电纸书？”百川歪着头说道。 　　“不，”神奈摇头道，“这是学习用品啊！学生家长是绝对不会允许他们的孩子在被窝里看书的！” 第654章 云图书馆 　　神奈虽然支持墨水屏，但也没有直接否定LCD屏。 　　百川制定的计划是将墨水屏电纸书与LCD屏电纸书一同发布，然后看销量进行取舍。电子阅读器是环球文库的衍生产品，而环球文库名义上是图灵数字的子公司。现在既然百川已经拿出了自己的计划，神奈也不想过多干涉了，否则的话，会对百川在图灵数字内的权威造成不利影响。 　　不过，在营销方面神奈还是继续提出了一些自己的想法：“环球文库的这种电纸书的产品定位也必须要与手机存在明显的区别。当下的手机阅读侧重于碎片化，娱乐化的轻阅读，用户可以坐在地铁上，躺在被窝里，甚至蹲在马桶上轻松自在的阅读。而电纸书的定位则应当更加贴近于传统的阅读模式，也就是，读者需要坐在书桌前拿着电纸书全神贯注地阅读一部世界名著，一本专业教科书，或者一篇刚刚发表的论文。” 　　听完神奈的话，百川思考了一会儿，忽然说道：“那么我们可以开放论文库权限，只要用我们的电纸书访问环球文库，就可以免费下载大多数论文。” 　　“是的，”神奈点头道，“不仅仅是论文，还有中小学，本科教材，教辅材料，升学考试题库，甚至公务员考试，各国语言考试，从业资格考试的教材题库等等，只要购买我们的电纸书，并用电纸书访问文库就可以折扣，甚至免费下载。” 　　虽然神奈提出的这个电纸书属于截胡了亚马逊未来的一项支柱业务，但是图灵数字做电纸书无疑比亚马逊做电纸书多了一个相当大的优势——文库。亚马逊虽然也是卖书起家的，但他们主要做的还是书籍零售，并不享有书籍版权，这就导致亚马逊的kindle只能做成一个“阅读机器”。但图灵数字不一样，图灵数字可以将电纸书做成一个图书馆的钥匙，而那个图书馆就是目前全世界最大的论文库与电子版权库——环球文库。 　　“我将这种模式称为云图书馆。”神奈说道。 　　“云图书馆？”百川有些明白了，原来神奈所说的学习用品并不是单指手里这两只机器，而是指整个环球文库，电纸书只是调动环球文库资源的一个零件罢了。 　　既然是学习用品的话，那就完全可以通过校园渠道进行销售了。神奈本来是打算将环球文库的电纸书放到千家良品的网上销售平台上作为主打产品的，但是现在夏普这么快就把电纸书设计出来了，神山网络那边帮千家良品设计的零售网站还没影呢。神奈总不能让图灵数字把新产品先丢仓库里，所以就只好建议他们自己先去开拓市场了。 　　“但是图灵数字与国内的教育系统实在没有什么交集啊……”百川又感觉有些棘手了，苦笑道，“而且现在我们人手真的很成问题，昨天我又派遣二十多人去韩国，目前公司总部只剩下不到一百人了，要不然我还是把这两个电纸书丢仓库里吧，等千家良品筹备完毕之后再交给他们卖？” 　　神奈翻了个白眼，然后想了一会儿，说道：“图灵数字人手不足的话，你可以找安孝欣，让韩一银行帮忙推销电纸书。” 　　“韩一银行？”百川有些惊讶。 　　“是的，”神奈点头道，“韩一银行现在的营业状况还算不错，他们与我们国内很多教育机构关系关系都不错，让他们帮你们在校园与年轻人中打响名气是很轻松的事情。” 　　韩一银行当下的状况其实已经不能用不错来形容了，助学贷款受欢迎的程度已经完全神奈的预料。随着韩一银行业务在日本各大城市逐渐铺开，前来贷款客户也越来越多。整个暑假期间，韩一银行签订了七万余份贷款协议，放出了总额超过两千亿日元贷款。神奈原本的目标是要在整个经济危机期间，将三十万人送回学校的，但是现在才两个月就已经完成超过五分之一的目标了。 　　日本无论是街区幼稚园，还是顶尖名校都在为学生太少的问题发愁，而韩一银行能够一口气将成千上万人送回学校，自然会受到教育系统的热烈欢迎。尤其是暑假期间，韩一银行一口气给一百五十多家教育机构输送了七万余名学生，平均下来一家教育结构能有几百名学生。在日本这种生源比石油还宝贵的国家，几百名学生足以令顶尖名校都眼馋不已了。所以，现在韩一银行就与日本各大院校缔结了牢不可破的友谊。 　　“那就好……”百川点了点头，松了一口气，还好不需要再从图灵数字抽调人手了，否则的话图灵数字的总部大楼可真的要空了。但是，过了一会儿，百川又笑道：“如果我们电纸书真的能在教育市场卖开的话，那么可要得罪不少人啊……” 　　神奈微微一愣，然后转眼间便明白了百川的意思。 　　随着互联网与电子技术的发展，传统出版业受手机、电脑的冲击越来越严重，纸质报刊，杂志的销量江河日下。谁都看得出来，教育系统现在几乎已经成了传统出版业最后一块还算稳固的保留地了。 　　如果环球文库的电纸书能够在教育系统内占据一席之地的话，那么图灵数字得罪的就将不是一个两个商家，而是整个传统出版业。 　　那么电纸书能够在教育系统内占据一席之地吗？神奈觉得是完全可以的。对于本科硕士博士来说买一个电纸书就能免费阅读大部分论文资料，对于中小学生来说，买一个电纸书太宰治，夏目漱石，川端康成……这些文部省推荐阅读的书目都不用再买了，怎么想都很划算。 　　“得罪就得罪了吧，”神奈摆摆手，说道，“以前收音机，传呼机还很兴盛呢，现在不还是被淘汰了吗？先进的产业淘汰落后的产业是历史的必然趋势，谁让他们跟不上时代的呢？” 　　百川点了点头，应该算是赞同了神奈的说法。 第655章 出师不利 　　“神奈酱是要返校了吧？”从Uber科技总部出来，百川看着神奈背着的书包，问道。 　　“是啊。”虽然书包是空的，神奈背着它只是为了搭配自己学生的身份。 　　这个学期神奈要去两个地方报到，一个是东大法学部，另一个则是庆应义塾大学医学部。 　　神奈本来是想去京都大学学医的，毕竟她赞助的IPS细胞研究所在那边。可是，京都距离东京实在是太远了，神奈总不能每天坐着飞机飞来飞去，她可没有威廉·林奇那种好精力。于是，神奈最终改选了庆应义塾大学。 　　这所私立大学的医学部与日本医科大学，东京慈惠会医科大学医学部并称日本医科院校的御三家。日本人什么都爱评个“御三家”出来，神奈早就习惯了，不过庆应义塾大学作为日本最好的私立大学，名声自然也不是靠吹出来的。神奈之所以会选择它，也不单是因为他们的校区距离东大比较近，更是因为庆应义塾大学医学部也有干细胞研究所，并且已经发现了一种安全性极高的IPS细胞，正在尝试用于治愈永久性的神经损伤。虽然不是研究同性繁殖课题的，不过也算是有所建树了。 　　“那我送神奈酱去学校吧。”百川立刻说道。 　　“你吗？”神奈抬起头看着百川布满血丝的眼睛。 　　“那……”百川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问题，但被神奈这样盯着，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吞吞吐吐起来，“那个，我今天正好也要回东大……” 　　神奈伸出右手，百川本能地要退后，但还是没有躲避开。神奈按在百川的额头试了试体温，感觉居然有些烫手。 　　“你这是发烧多少度了？还去什么学校？”神奈撇撇嘴说道，她刚才就注意到百川今天有些精神萎靡，但没想到她已经病得这么严重了。 　　“我吗？还好啦，只是有点感冒的样子……”百川也摸摸自己的额头，好像真的不觉得自己的问题有多严重。 　　“上车吧。”神奈指指自己的车对百川说道。 　　“哦……”百川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上了车。 　　神奈对司机说了百川公寓的住址，百川听完还奇怪地说“不去学校吗？”神奈根本不想理她，只是叫她闭嘴睡觉。 　　百川咕哝了一声，然后闭上眼睛，靠在车门上休息。没过几分钟，神奈便注意到她已经睡着了。百川的呼吸并不平稳，眉头紧蹙，脸颊发红，豆大的汗珠不断从她的额头上流淌下来。 　　抵达百川家公寓楼下，神奈叫来了私人医生和护士，将百川搬上楼，送回自己的房间。 　　医生给百川测了下体温，发现已经三十九度多了，于是开了一些退烧药，并且给她打了瓶点滴。 　　自始至终百川都没有任何反应，无论是被护士搬来搬去，还是打了两瓶点滴，被医生用针扎了两次血管，都没有醒过来。如果不是医生在某人的要求下确认她还有心跳的话，神奈还以为百川已经变成遗体了呢。 　　百川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躺在熟悉卧室里了。夕阳橘色的阳光透过卧室的窗子洒在百川的床上，那个即使是在梦中也无法遗忘的身影正坐在窗边的书桌上盯着自己。 　　“唔，神奈酱……”百川手撑着想要起床，却感到一阵虚弱，居然没能坐起身。 　　“你睡得真死呢。”神奈说道。 　　“昨天熬夜了。”百川躲开神奈的目光，有些心虚地说道。 　　“呵，是吗？”神奈讥讽地笑了笑，说道，“你那个助理告诉我，你差不多六七天没有睡觉了，她说谎了？” 　　百川鼓了鼓脸，没有再辩解什么。 　　神奈没有再追究谁说谎的问题，转而问道：“Uber在韩国的业务不顺利？” 　　神奈的问题跳跃性有点大，但却很明显戳到了关键之处，百川沉默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说道：“是的……” 　　Uber在韩国开展的业务受到了极大的阻碍，百川前阵子亲自赶赴韩国就是为了处理相关问题。韩国经济已经几乎陷入休克，为了适应韩国市场，Uber推出了主打低端廉价服务的Uber X。Uber X提供顺风车服务，允许私家车车主注册。 　　“首尔中心区检察院指控我们违反了韩国国内的交通运输法，”百川靠在枕头上，半躺着说道，“我们的韩国区副总裁都被拘留了。” 　　“你们没有预先与当地政府沟通好吗？”神奈皱起眉头说道。 　　“怎么可能没有，”百川无奈地笑道，“我们甚至还取得了韩国国土交通部颁发的牌照，可是谁知道暑假还没结束，他们突然就反悔了，还把我们告上了法庭。” 　　神奈摸着下巴，沉思不语，百川也没有打扰她。半晌之后，神奈才说道：“既然违法的话，那就暂时放弃韩国市场吧。” 　　“嗯？”百川惊讶地说道，“我们还不一定会败诉呢，Uber已经在韩国投入了不少钱了……” 　　“这和胜诉败诉没有关系，”神奈摆摆手说道，“韩国官方之所以会反复无常，更深层的原因是，韩国社会现在对外国资本非常厌恶，非常排斥，就算我们这一次胜诉了，强行在韩国上架Uber X服务，恐怕也可能受到韩国民众的抵制。到时候，我们亏得更多。” 　　“好吧。”百川也只好点了点头，但她又接着道，“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呢？” 　　“什么怎么办？”神奈疑惑地说道。 　　“按照原本的计划，韩国是Uber进入国际市场的踏板。现在我们放弃了韩国，但总不能放弃整个海外市场吧。”百川不急不慢地说着，但听起来却是有些虚弱，脸颊也是遮掩不住的病态，“我们接下来应该选择哪个国家呢？” 　　神奈斜眼看着床上的百川，说道：“你现在起床都费劲，就不要考虑这些东西啦，去公司上班也只会添乱，还不如在家里睡两天。” 　　神奈的语气很是嫌弃，但百川听着听着，眼中突然有了神采，惊喜地笑道：“神奈……神奈酱这是在关心我吗？” 　　神奈瞪了这家伙一眼，说道：“去死。” 第656章 稿费 　　韩国官方的出尔反尔反应了韩国社会现在的矛盾心理。一方面高层非常期望继续引导外资流入韩国国内，所以韩国国土交通部才会给Uber颁发牌照；另一方面，韩国民众几乎把外资视作了原罪，会从头到脚地严苛审视任何打算进入韩国的外国投资人，所以韩国检方才会将法律上存在争议的Uber  X告上了法庭。 　　韩国社会之所以会发展成现在这个分裂的局面完全是韩国政府的锅。首尔方面很清楚，韩国经济已经陷入了泥潭，只有充分吸收利用外部资本才能尽早实现复苏，所以他们才会选择与IMF签订了经济援助协议。但是IMF提供的那份史上最大规模的经济援助协议是一份什么协议？那是一份卖国协议啊！ 　　协议签署之后，韩国国内游行示威的愤怒人群差点没把青瓦台给拆了，韩国政府为了稳定时局不得不在国内展开了一波宣传攻势，他们把自己形容成了受害者，将以IMF为首的外国资本形容成了邪恶反派。IMF一方面把持着援助资金，另一方面又勾结“韩奸”，迫于**，又为了生存，韩国政府才被逼签下了那丧权辱国的条约。 　　韩奸嘛，韩国群众都知道是金荣善了，反正报纸新闻上都说是他。不过，金荣善现在已经死了，所以韩国群众都把怒火与仇恨集中到了外资身上。 　　百川也向神奈说起了她亲眼目睹的首尔街头大游行，那规模百川回忆起来也忍不住赞叹。 　　“啧，丧权辱国？青瓦台连本国军队的指挥权都没有，还有什么立场谈丧权辱国？” 　　裹着浴巾的神奈一边擦拭着潮湿的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一边不屑地说道。 　　百川笑了笑，她知道神奈为什么会这么说。 　　韩国百姓虽然抵制外资，但并不是一视同仁的抵制。比如，美国通用公司现在正在韩国大宇集团进行着轰轰烈烈的兼并重组工作，大宇集团想当初也是创造过“大宇神话”的传奇公司，曾在世界五百强榜单上排名前五十位，这一次兼并重组自然也不是什么轻松的任务。但是通用公司得到了韩国政府，银行以及民间投资机构的大力支持，甚至韩国媒体都对“大宇汽车”改名为“通用大宇”给予了一边倒的好评。 　　一方面嚷着要抵御外资，另一方面却对美国佬如此亲热，神奈自然气愤不已，谁让她不是美国人呢。 　　神奈拉开了百川的衣柜，然后从里面抽出了一床被褥，打算今晚睡在地板上。 　　百川本来是想像原来一样，把床让给神奈睡，然后自己睡地板的。但是神奈嫌弃百川刚刚出了一身虚汗，被子一股汗臭味，便拒绝了。 　　神奈铺好被子，抬头看到百川还在翻文件，于是便说道：“不是叫你睡觉嘛，你干嘛呢？” 　　“哦，知道了……”百川应了一声，然后从文件夹抽出了一只信封，笑着递给神奈，说道，“这个，差点忘了给你了。” 　　“这是什么？”神奈疑惑地接过信封，信封没有封口，她直接从信封里抽出了一小沓纸张，发现全都是钞票。虽然大多数都是万円大钞，但加起来也没几个钱。 　　“这是神奈酱的稿费啊。”百川说道。 　　“稿费？”神奈更加疑惑了，她最近写过什么东西吗？给哪家出版社投稿了吗？她自己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大数据时代》。”百川提醒道。 　　“哦！”神奈恍然大悟，百川不提的话，神奈都想不起来自己写过这本书了。 　　《大数据时代》神奈都已经完稿一年多时间了，这本书主要就是阐述了一个观点——数据已经成为现代社会中每一个行业与业务职能领域的重要生产因素，在不久的将来，人们将可以通过对海量数据的挖掘与运用改变世界，并迎接新一波的生产率增长和消费者盈余浪潮的到来。神奈觉得她自己写得挺精辟的，非常具有前瞻性，但是没有一家出版社愿意出版，她只好自费印了两万本放在各大书店卖，结果一个月只卖出的三本，其中一本是爱瑠买的。 　　神奈不是很明白，她记忆中前世麦肯锡咨询公司提出“大数据时代”的时候可是受到了全球的热捧啊，为什么现在自己都写出一本书来了结果却没人搭理她呢？ 　　果然是这届读者不行！ 　　总而言之，神奈亏了一大笔印刷费。那一万九千九百九十七本《大数据时代》倒也没有浪费，去年年终千反田商事举办年会的时候，千反田谷佑拿去给员工抽奖了。 　　《大数据时代》的实体书不再出版了，但是它的电子版则是被收录进了环球文库，百川现在给神奈的就是电子版的稿费。 　　不过，神奈又扬着手里这沓万円大钞，奇怪地问道：“环球文库的稿费是按照阅读量算的吧？我的书真的有这么多人看吗？你们没有算错吧？” 　　“当然没有算错。”百川笑了笑，说道，“神奈酱难道不知道你现在这本书有多么火爆吗？” 　　“火爆？为什么会火爆？”神奈惊讶道，虽然她也知道自己的书写得很不错，但也不至于火爆吧？毕竟这种书对于普通人来说实在是枯燥乏味。 　　“老虎基金的创始人格雷·林奇在今年的APEC会议上向摩根大通的总裁马克·戴蒙推荐了《大数据时代》。”百川解释道。“虽然格雷•林奇先生当时拿的是一本实体书，但是现在市面上已经买不到《大数据时代》实体书了，所以感兴趣的读者们就只能买电子版了。” 　　“原来是这样啊。”神奈算是明白了，格雷·林奇这两年已经被称为华尔街教父了，他的推书或许只是一时兴起，但媒体肯定会认真研究分析其中内涵的，虽然神奈也不觉得会有多少人喜欢读自己这本书，但热衷于跟风的人肯定不会少。不管是研究分析，还是跟风凑热闹，总得买本书摆着吧？销量就这样来了。 　　不过，神奈对于赚这么点稿费倒是没有在意，她更感兴趣的是另一件事情，她拍了拍手，有点得意地说道：“我的第二本书是被林奇老头子买走了啊，看来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些有眼光的人的嘛。话说，第三本是被谁买走了？” 　　神奈一边说着，一边躺了下来。 　　百川听到这话眼睛一亮，张开嘴刚想回答，却听到神奈说道：“关灯吧。” 　　她鼓了鼓脸，没有再说话，伸手关灯睡觉。 第657章 再次失忆 　　准时返校失败，神奈第二天上午才来到东大报到。不过，好在东大法学部早就习惯了神奈的风格，学生处主任看到神奈第二天就出现在学校时居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那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啊。” 　　中午，神奈找到了刚上完课的爱瑠一起吃午饭，爱瑠听完姐姐的叙述，便笑着说道。 　　“哼哼……”神奈搅拌着蔬菜沙拉，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然后又说道，“爱瑠今天的课上完了吗？” 　　“学校的课上完了，”爱瑠点点头，然后问道，“姐姐有什么事情吗？” 　　“爱瑠我跟你说哦，我之前写的那本书现在爆火了啊，”神奈说道。 　　“嗯。”爱瑠夹了一块五花肉递到姐姐嘴边。 　　神奈皱起了眉头说道：“我不想吃。” 　　“吃完给姐姐买冰激凌。”爱瑠笑着说道。 　　看在冰激凌的份上，神奈张开嘴，仿佛吃药一样将那油汪汪的五花肉吃了下去。 　　“是哪本书呢？”爱瑠继续说起了刚才话题。 　　“《大数据时代》！”神奈回答道。 　　“哦……”爱瑠恍然，点了点头，她都快忘了姐姐自费出版过这本书了。说实话，如果不是百川再次提起的话，神奈都想不起自己还写过《大数据时代》了。 　　当初爱瑠买这本书也是出于好奇，毕竟是姐姐第一次以自己的名义出书。但是买回来之后，爱瑠发现自己真的读不下去，倒不是说书里的内容有多么晦涩难懂，而是太过枯燥了。于是爱瑠便把它搁置了起来，至今那本书还在书架上吃灰呢。 　　“所以呢？姐姐打算干什么？”爱瑠问道。 　　“去找那些出版社的麻烦啊！”神奈抱着手臂，仰着下巴，说道，“谁让他们当初说我的书肯定会扑街的！” 　　看到姐姐这幅洋洋自得的样子，爱瑠忍不住笑了出来。 　　《大数据时代》的坎坷出版过程爱瑠自然是知道的，姐姐到处找了不知多少家出版商，但都被拒绝了，拒绝理由都很简单——肯定没人看。最后还是神奈自己掏钱，自费出版的。不过，那些出版商似乎也没有说错，神奈印刷了两万本实体书，结果几乎无人问津。 　　现在电子版《大数据时代》突然变成了畅销书，神奈自然是扬眉吐气。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神奈打算亲自去当初那些看不起她的出版商面前炫耀一番。 　　“嗯，姐姐自己去吧，我下午还要去事务所呢，不能陪你一起去出气了。”爱瑠掩嘴笑道，她才不想陪姐姐一起去丢人呢。 　　“诶？”神奈问道，“爱瑠又去事务所做什么？” 　　“上课啊。”爱瑠说道。 　　“爱瑠不是说课上完了嘛？”神奈反问道。 　　“我只是说学校的课上完了啊，”爱瑠笑道，“我还要去事务所上声乐课和表演课，没有骗姐姐哦。” 　　《空气》专辑虽然靠着某人的刷榜拿下了一个日销量第一，但爱瑠也知道了自己的唱功与专业流行歌手相比确实有很多不足。爱瑠以前也跟着日富美洋子学习了十几年音乐，但主要学习的还是乐器，所以她主动报名参加了事务所专门给艺人开办的声乐班，锻炼自己的唱功。 　　“唔……”神奈不满地鼓起了脸。 　　爱瑠见姐姐这幅气鼓鼓的样子实在是可爱，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在姐姐软软的脸蛋上戳了戳。 　　爱瑠不愿意陪自己，神奈便也失去了耍威风的兴致了。吃完午饭，神奈就跟着爱瑠一起来到了765事务所。 　　765事务所被千反田商事并购之后就不再呆在那个之前那个小楼里了。一方面那个小楼实在是有些寒酸，年久失修，门窗都漏风，另一方面CJEM与765事务所合并之后，事务所旗下的艺人已经达到了两百多人了，加上员工与练习生的话更是超过更是超过了千人，之前那栋小楼也容不下这么多人了。 　　于是，765事务所在涩谷区租下了一栋新写字楼作为公司的新总部。 　　“嘛，这么快就装修好了？”神奈走进写字楼，欣赏着内部科技风的装修风格，说道，“装修得还不错嘛。” 　　“这不是事务所装修的，事务所从银行租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了，”爱瑠说道，“我听说，这里以前是一家软件公司的新建写字楼，不过楼刚装修好，软件公司就破产了。租金好像很便宜。” 　　“哦……”神奈点了点头。金融危机中破产的公司不计其数，公司破产之后，他们剩下的资产就会被法院打包交给债权人抵债，很多时候最大的债权人就是银行了。 　　说起来，银行在某些时候确实处在一个很窘迫的位置上。从风险的角度上来说，银行本能上更偏爱那些业务情况优良，资本充足的客户，因为这种客户偿债能力强，不会在某天清晨突然就倒闭了，然后带着小姨子跑路了，给银行留下一堆厂房，住房写字楼。银行要这么多房子干嘛？我们是银行！不是房产中介！但是从现实的角度上来说，资本充足的人哪里用得着借钱？人家自己就有钱。 　　只有缺钱的人才会借钱啊，而是越是缺钱的人越是愿意借高利息的贷款。但相反，越是缺钱的人，银行就越是不敢借钱，高利息也不敢。 　　说白了，银行做的就是晴天送伞，雨天收伞的生意，有苦自知。 　　765事务所的声乐教室在地下一层，爱瑠走进教室的时候，老师还没有到。不过，教室里已经有人在了，那是三个十来岁的小女孩。 　　这些小女孩一见到爱瑠走进来，便热情地打招呼道：“千酱，你来了！” 　　“你们好，”爱瑠也笑着向这三个小女孩挥挥手，然后向神奈介绍道，“这是我的同学，高桥酱，松本酱，渡边酱，姐姐你认识她们吗？” 　　“诶？”神奈有些不明白爱瑠为什么会这么问，“我和她们见过？” 　　“她们是姐姐写的那部电视剧的演员啊。”爱瑠笑着说道。 　　“哪一部电视剧？”又完全没有印象呢，神奈感觉自己最近失忆了。 　　“《疯丫头》。”爱瑠提醒道。 第658章 演员 　　《疯丫头》的剧本并不是神奈原创的，而是当初江南文化购买动画城版权时华国人给的一个赠品。 　　不过，为了适应市场，神奈对《疯丫头》的剧情进行相当大的改动。当然不是神奈自己动手的，她只负责提出修改意见与大纲，然后由神山娱乐的编剧组进行修改。 　　原版的《疯丫头》只是每集十几分钟的栏目剧，被大改之后变成了一部每集四十五分钟左右的子供向电视剧，可以说整部剧已经面目全非了，当然除了雪儿，糖糖，爆米花三个主人公的设定。 　　在爱瑠的介绍下，神奈与三个小演员互相认识了，然后稍微聊了几句。 　　雪儿的演员名叫高桥理乃，是个五官精致，身材高挑，发育成熟的美貌女孩，据说曾在日本性感小学生选美大赛中拿过冠军。神奈很想知道这么hent爱的比赛是谁举办的？ 　　糖糖的演员名叫松本加奈，即使是改版之后，剧中的糖糖依然延续了吃货人设。但松本加奈只是脸蛋看起来有些肉嘟嘟，整体上来说并不算是个小胖妞。不过，松本加奈声称自己只有三十九公斤，神奈无论如何都是不相信的。 　　爆米花的演员叫渡边遥。高桥理乃与松本加奈都是十三岁，只有渡边遥是十二岁。不过，渡边遥小姑娘的个子看起来已经不比另外两人矮了，估计至少有一米五五。神奈只能说，现在的孩子发育真是早啊。 　　三个小演员都是神山娱乐精挑细选出来的，她们除了漂亮可爱，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会说中文。她们的父母几乎都是在华国日资企业工作，因此自己也出生于华国，所以自幼会说中日两种语言，尤其是最年幼的渡边遥，一开口就是“哎呀，这寿司，贼够味儿”。 　　如果不是那稚嫩的嗓音，或许会被误以为是哪个东北大汉呢。 　　神奈正尝试着纠正渡边遥的东北口音的时候，一旁的高桥理乃忽然吞吞吐吐地开口道：“那个……《疯丫头》什么时候开始拍呢？” 　　神奈听到这话，转头看向了高桥理乃。 　　虽然这三个女孩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小演员，但她们毕竟没有任何表演经验，所以神山娱乐不得不把她们塞到了765事务所来接受培训，等她们练出了一些基本功之后再正式开拍。 　　神奈盯着高桥理乃的眼睛看了一会儿，高桥理乃情不自禁地想要躲开神奈的目光。 　　神奈见状多多少少猜出了高桥理乃的想法，便问道：“你不想拍电视剧？” 　　“不，不是……”高桥理乃被直接戳破了心思有些慌张，急忙想要否认，但在神奈的注视下，一时居然没敢撒谎，“是，有一点……” 　　神奈沉吟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松本加奈与渡边遥见状以为神奈不高兴了，连忙站出来想为高桥理乃辩解。 　　虽然高桥理乃平时看起来是一个不苟言笑的冰山美人，但松本加奈两人与高桥理乃相处了几个月，知道这座冰山本质上其实是一个小呆子——不是呆子，谁会当着老板家的人说自己不想拍电视剧了啊。 　　“没有，没有，她很想拍！” 　　“理乃说错话了，请不要介意！” 　　松本加奈与渡边遥按着高桥理乃强行让她道歉，高桥理乃的脑袋嘭一下撞在了桌子上。 　　“呜……”高桥理乃捂着额头，眼泪汪汪。 　　神奈又问道：“为什么不想拍电视剧呢？” 　　“因为，因为，”高桥理乃垂着头，气短地说道，“我没有演过戏，担心演不好……” 　　“这样啊……”神奈点了点头，抱着手臂，没有说话。 　　松本加奈与渡边遥急得又想按这个呆子理乃的脑袋了。 　　终于，神奈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高桥酱你知道吗……” 　　“什么？”高桥理乃被神奈突然沉重下来的语气吓了一跳。 　　“你知道公司为《疯丫头》这部电视剧投入了多少成本？”神奈说道。 　　“多少？”高桥理乃愣愣地说道。 　　“神山娱乐为了购买《疯丫头》的剧本在华国专门注册了一家公司购买剧本，名叫江南文化，光是购买剧本的钱就有好几百万日元了。”神奈说道。 　　作为一个小学生，高桥理乃也就是逢年过节的时候能够短暂地拥有几张万円大钞了，几百万日元她完全没有办法想象啊。 　　“公司专门为这部电视剧请了十几位编剧，摄影师，灯光师，甚至还有一位得过最佳导演奖的知名导演，”神奈又说道，“这些至少要花几千万日元啊。” 　　高桥理乃微微张着嘴，不知道如何反应。 　　“还有为了寻找给你们上课的老师，公司专门收购了这家事务所，花了几十亿日元啊，这些钱都是从银行里借来的。” 　　高桥理乃眼睛里已经开始冒小星星了。 　　“理乃酱！”神奈抓住了理乃的右手，眼睛泪汪汪。 　　“神，神奈酱……”高桥理乃不知所措。 　　“理乃酱，你是主角，”神奈握着小学生的小手，越握越用力，“也就是这部电视剧的主角，如果你演不好的话，这部电视剧肯定就要失败了。如果这部电视剧失败了，那么公司几十亿日元的投资也就收不回来了。投资收不回来，我们又要拿什么还债呢？如果银行来催债的话，那么千反田家也只好卖房卖地了。到时候，我和爱瑠就要流落街头，连一口饭都吃不上了……” 　　“神奈酱……”高桥理乃泪眼朦胧，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吓的。 　　“理乃酱忍心看到我们饿着肚子，流落街头吗？”神奈吸了吸鼻子说道。 　　“呜呜呜……”高桥理乃连连摇头。 　　“我们可以相信你吗？理乃酱。”神奈又问道。 　　“我，我会加油的！”高桥理乃鼓起了勇气。 　　“理乃酱！”神奈感动地说道。 　　“神奈酱！”高桥理乃也感动地握着神奈的手。 　　“理乃酱！” 　　“神奈酱！” 　　…… 　　啪！ 　　神奈的后脑勺突然被人狠狠抽了一下。 　　“爱瑠你干什么！”神奈转头委屈地说道。 　　“不干什么，”爱瑠扬着手里的课本，笑着说道，“只是有点没忍住而已。” 第659章 宿舍日常 　　晚上，765事务所宿舍楼。 　　充满少女风格的粉红色宿舍内，洗完澡的高桥理乃坐在自己的床上，戴着眼镜，抱着一本大部头认真研究，但是时间流逝，书没翻几页，那眉头却是越皱越紧了。 　　松本加奈也洗完澡，端着脸盆与沐浴用品从公共浴室回来了。一进门就看到了床上苦着脸的高桥理乃。 　　“哟，还在看书呢，呆子。”松本佳奈放下手里的东西，凑到高桥理乃的身边，在床上坐下，笑着说道。 　　松本加奈认得出，高桥理乃正在看的书是《影视表演讲义》，是事务所给她们准备的表演课教材，一本书大概有六七公分厚。高桥理乃特别喜欢看这种大部头，她来事务所的时候，行李箱里就放着一整套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来了事务所之后又用第一个月发的工资从书店买了一套山冈庄八的《德川家康》，现在全都在书桌上摆着呢，这些书每一本都有板砖那么厚。 　　别看高桥理乃这么喜欢书，但是熟识之后，松本加奈便知道了，理乃其实是个学渣，包括国语在内，每一科的成绩都在及格线上下徘徊。高桥理乃的“看书”也是真的“看”，因为她大多数时候是读不懂的。虽然读不懂，但她就是喜欢“看”，为此理乃还特意为自己准备了一幅平光眼镜。 　　这只文学少女真的有点奇怪呢……松本加奈常常会这么想。 　　“不要吵，我还要学习呢，”高桥理乃皱皱鼻子，然后又认真地说道，“而且，不要叫我呆子，我又不是呆子！” 　　“还不是呆子呢！”上铺的渡边遥探出了小脑袋，吐槽道，“理乃姐被人哄两句就上当了。” 　　“你看，小遥都看出来了。”松本加奈摊开手说道。 　　高桥理乃自然知道她们在说什么，于是不服气地辩解道：“神奈酱是好人！” 　　神奈将自己和全家的未来都托付给了自己，高桥理乃从小到大都没有被人如此信任呢，自然对神奈心生好感。况且，神奈还鼓励高桥理乃说，她相信高桥理乃会成为最好的艺人的。 　　“嗯，”高桥理乃握着小拳头说道，“我也一定会演好《疯丫头》的。” 　　松本加奈伸出手，然后嘣一声在高桥理乃的额头上清脆地弹了一下。 　　“唔……”高桥理乃捂住了自己额头。 　　“你这个呆子，还真是搞不清楚状况。”松本加奈叉着腰，看着高桥理乃，虽然才刚认识了几个月，但她们已经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了。 　　“嗯？”高桥理乃眨眨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副蠢萌的样子。 　　松本加奈真的有些无奈了。高桥理乃发育早，身材高挑，再加上性格内向，平时很少与陌生人说话，所以会给人一种冰山美人的感觉。只有熟悉之后，才会知道这女孩真的就是一只蠢……萝莉。 　　嗯，这个前凸后翘的女孩其实还是小学生呢。 　　松本加奈伸出一根手指说道：“理乃知道765事务所里有哪些大前辈吗？” 　　高桥理乃摇了摇头，她们被带到了765事务所之后就一直沉浸在繁重的学业中，对于这家公司的具体情况，理乃还不是很了解。 　　“除了今年刚刚出演了《学园都市》的谷花夏央前辈，还有韩国明星金承浩前辈，与私s-T前辈们。”松本加奈掰着手指说道。 　　高桥理乃张着嘴，惊讶地说不出话来。金承浩与私s-T都是亚洲范围内都颇有名气的艺人，高桥理乃虽然不追星，但也听说过他们的名字。在日本，谷花夏央还更有知名度一些，她今年刚刚出演了《学园都市》，据说有可能会拿到日本电影学园奖。 　　765事务所兼并了CJEM之后，艺人资源就严重溢出了，为了不造成浪费，所以他们正在筹备一个大型偶像团体计划。高桥理乃，松本加奈与渡边遥三人都是容貌，形体，声音各方面条件俱佳的好苗子，765事务所当然要把她们充分利用起来。 　　高桥理乃三人与神山娱乐签署了一份演员聘用合同，也就是请她们出演《疯丫头》的合同。除此之外，她们还与765事务所签署了一份艺人经纪合同，时限是七年，也就是说接下来的七年她们就是765事务所旗下的艺人了。否则的话，765事务所也不会投入这么多资源好好培养她们。 　　765事务所与三个女孩的艺人经济合同之所以签了七年，是因为法律法规允许最长的年限也就是七年了，如果再长的话就会有儿童权益部门找上门来了。而且，七年也是儿童家长比较能够接受的年限长度。七年之后，松本加奈与高桥理乃刚上大一，渡边遥正要面对升学考试。765事务所向三个女孩的家长保证，她们七年之后肯定能够上大学，这些家长就立刻开开心心地在经纪合同上签字了，全当送孩子去上补习班了。 　　虽然知道自己要走上艺人的道路了，但高桥理乃万万没想到自己是和这么有名的大明星在一家公司的。 　　“你看，”松本加奈摊开手说道，“事务所有这么多厉害的大前辈，根本用不着把希望寄托在我们身上。所以说，你可千万不要随随便便被人骗了。” 　　松本加奈虽然年纪也不大，但她因为爱好，听说过很多比如新人会受前辈的霸凌，投资人会对漂亮的女艺人不怀好意，经纪公司会骗艺人签一些不公平的合同之类的黑幕，所以她很担心理乃这个单纯善良的性子会被人拐骗了啊。 　　“我才不会随便被骗……”高桥理乃鼓起脸，不服气地说道，然后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神奈酱也不会骗我啊！” 　　松本加奈抚额叹气，知道自己这么多话都白说了，她忽然一翻身把高桥理乃扑倒，恨恨地说道：“呆子！你大脑的营养是不是都被这里吸收了啊。” 　　“啊……”高桥理乃惊呼一声，连忙想要捂住胸口，但还是慢了一拍，被松本加奈握住了胸前那已经小有规模的玉兔**。 　　上铺的腹黑萝莉渡边遥见状眼睛一亮，然后敏捷地窜了下来：“我也要捏捏，我也要，带我一个！带我一个！” 第660章 上市 　　神奈陪着爱瑠在旁听了一节声乐课，765事务所的声乐课老师是从东京艺术大学请来的，专业水平不用担心，只不过神奈完全听不懂，于是就无聊地趴在桌上睡觉。声乐老师知道爱瑠是什么身份，自然能猜得到神奈是什么人，所以也不会赶神奈出去。 　　爱瑠上完声乐课之后还要去上一节表演课，神奈还想跟着去，但是被爱瑠赶走了——姐姐睡觉流口水的样子真的太丢人了啊！ 　　神奈虽然有点生气，但也没有办法粘着爱瑠了，只能乖乖去庆应义塾大学报到。 　　神奈在东大是上大二，但在庆应大学，她申请的是大一的课程。当然，即使是大一，她现在入学也算是“插班生”了，恐怕很难跟得上课程进度。作为日本顶尖的医学院校，庆应大学医学部也不想招收太差的学生，神奈去报名的时候，医学部的招生负责人准备了一套难度相当高的测试卷，希望神奈知难而退。神奈做完入学测试卷之后，又和医学部的负责人谈了一会儿赞助庆大干细胞研究实验室的事宜。 　　当天晚上，神奈便接到了庆大入学通知书——嗯，神奈觉得是她的好成绩打动了庆大医学部的教授们。 　　神奈来到学生处报道过之后，学生处的负责人热情地找了一个与神奈同专业一位名叫雨村纯夏的大一女生带神奈一起去教室上课。 　　下午几节课，神奈在课堂上一边翻看着教材，一边听着老师讲课，也只听懂一半的样子，便在心中暗叹自己果然跟不上课程进度了。于是，神奈下课时便向雨村纯夏请教自己诸多不懂的地方，浑然不知，她身旁的雨村纯夏都已经被吓到了。 　　神奈上课时把书翻得稀里哗啦，雨村纯夏还在疑惑神奈在干嘛呢，结果下课时便发现神奈已经把自己看过一遍的内容全部背了下来。这惊人的记忆力实在是令人太……羡慕了！ 　　没错，就是羡慕。虽然才在庆大医学部上了一个学期的课，雨村纯夏也已经体验到了医学生的考试压力了，如果自己能有这样不凡的记忆力，那么期末的时候也用不着为自己的头发担心了吧？ 　　下午课程结束，神奈与给了自己不少帮助的雨村纯夏道谢，道别，然后打算去食堂吃点东西。但神奈还没有找到庆大的食堂在哪里，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千反田小姐！”那是千家良品的CEO，小林清哉。 　　小林清哉看起来是急急忙忙赶过来的，黑眼圈很深，头发都有些凌乱。 　　神奈正疑惑小林清哉为什么是一副火烧屁股的样子，对方便把一份厚厚的文件递了过来：“千家良品第二季度的财报出来了。” 　　“哦……”神奈接过了那份文件，然后说道，“我们去餐厅坐下来说吧。” 　　两人来到了庆大食堂找了个靠墙的空位坐下。小林清哉没有吃午餐，或者说他已经忙得忘了自己今天有没有吃午餐了，所以现在也是饥肠辘辘。保镖帮两人点了两份饭菜来，神奈便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翻看起了财报。 　　只是稍微看了几个关键的表格，神奈便明白小林清哉为什么这么火急火燎了。 　　“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七，”小林清哉说出了一个数字，“千家良品第二季度的资产负债率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七，约等于百分之一百！” 　　资产负债率是反映债权人所提供的资本占全部资本的比例的一个项目，它的计算方法就是用企业的总负债除以总资产。千家良品的资产负债率接近百分之一百，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已经达到了每有一日元资产，就有一日元负债的程度。 　　资产负债率不能反映企业的盈利状况，但却是一个安全性指标。一般来说，餐饮行业的资产负债率在百分之三十五左右，零售业在百分之五十五左右，房地产行业在百分之八十左右，银行业在百分之九十二左右……如果严重超乎行业平均标准，那么就表示这家公司的经营风险极高。 　　现在，千家良品作为一家零售企业，他们的资产负债率已经远远地把银行业甩在了身后。难怪小林清哉这么慌张了，这份财报一放出去，那么债主们该怎么想啊！ 　　不过，这财报也不是完全不堪入目啊，至少营收还可以。 　　“这医疗器械卖得不错嘛。”神奈称赞道。 　　“**嘛，卖得当然不错。”小林清哉说道，千家良品能卖的医疗器械除了创可贴，也就是**了。 　　“哦。”神奈点了点头，她还记得前世08年金融危机期间，韩国便利连锁店GS25发现套套销量一路飞涨超过百分之二十三。看来这个时空，大家还是选择了同样的手段来排遣生活中的压力嘛。 　　神奈觉得小林清哉可以就此写一篇论文，参考美国人提出的“口红效应”，也提出一个“套套效应”。 　　“先别说论文啦，”小林清哉哭笑不得地摆手道，“我们现在需要解决的是千家良品的资金问题，等这份财报公布出去，恐怕就连千叶银行也没有胆子给我们继续贷款了。千家良品现在的账目上已经没钱了，再失去了贷款来源，资金链就要断裂了。” 　　神奈闻言也沉默了下来，给千家良品提供贷款的主要是千叶银行，三菱UFJ银行和日本开发银行这三家银行与千家良品的关系都不错，他们也都知道千家良品经营状况其实不错，所以神奈并不是很担心他们会回头来催债。但是，不催债不代表他们还会再给千家良品借钱，银行是要控制风险的，即使是对高风险企业贷款，银行也更愿意把钱贷给多家高风险企业，而不是贷给同一家企业。 　　但如果财报公布出去的话，那么千家良品想要找到新的贷款机构几乎就是不可能事情了。百分之九十九的资产负债率！谁还有那么大的胆子啊？ 　　“是该变现一部分资金了。”神奈说道。 　　“变现资金？”小林清哉疑惑地问道，“怎么变现？” 　　“上市。”神奈说道。 　　“千家良品上市吗？”小林清哉惊讶地说道，他可是知道眼前这位大小姐有多么重视股权的，千家良品现在的融资资本都是债权融资。即使很多投资机构都开出了高价，这位大小姐也没有同意他们的入股。现在怎么会轻言上市呢？ 　　果然，神奈摇了摇头说道：“当然不是让千家良品上市。” 　　“那么千反田小姐打算让哪家公司上市？”小林清哉说道。 　　“千反田商事旗下已经有这么多子公司了，总有一家适合上市的。”神奈说道。 第661章 筹备会议（一） 　　自神奈接手公司以来，千反田商事第一次宣布要召开全体股东大会。 　　说是全体股东大会，但这几年神奈一直在不遗余力地收拢着股权，小股东几乎已经没有了，所以能来参加会议的也不过就是寥寥几人而已。 　　最大的股东自然是神奈自己，然后是雅子，爱瑠，千反田康介，千反田谷佑，千棘，安田雪姬。千棘的股份是雅子在成人礼上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因为这两年千反田商事压根没有分过一次红，所以这份礼物象征意义多过实际意义。雅子不仅自己在千反田商事占有着股份，她还代表着神山市市政厅。神山市市政厅在千反田商事占有着百分之五点二的股份，这些股份是市政厅用神山市的大量土地交换的，现在神山市百分之七十的商用地皮已经属于千反田家了。 　　神奈没想到的是千叶银行今年刚与千反田商事的原股东矢野真太等人签署了股权转让协议，虽然只占股不到百分之八，但也成为了千反田商事的股东之一，前来参加股东大会的代表就是盛田和夫。 　　会议当天，神奈一大清早从东京赶回到神山市。爱瑠因为要上课，所以没有时间回来，但她当着姐姐面给千棘打了电话，说要把自己的投票权给千棘，这可把神奈气着了，明明她才是爱瑠最亲的人啊！ 　　从千反田商事的地下停车场下车，神奈正想坐电梯上楼，忽然发现隐蔽的楼梯拐角处有人影在晃动，那人影让她觉得有点熟悉。于是神奈便探头看了一下，却只见安菲亚与安田雪姬两人正楼抱在一起接吻。 　　神奈面不改色，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说道：“抓紧点，还有三十分钟就要开会了。” 　　安田雪姬被神奈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推开了安菲亚，脸红得发烫。 　　三人坐上了电梯，神奈又说道：“你们俩也挑个好地方亲热，那电梯旁人来人往的，不知道羞吗？” 　　“你还敢说，要不是你非要把这家伙塞给我……”安田雪姬咬牙道。 　　“诶？”神奈转头，疑惑地向下一看，说道，“我以为你们两个关系不错。” 　　安田雪姬低下头顺着神奈的目光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还与安菲亚十指相扣的牵着手呢，顿时脸红得都快冒烟了。 　　“啧……”神奈摇摇头，也懒得多管闲事。 　　鬼知道这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对于神奈而言，只要她们没有耽误工作就行了。 　　电梯在总部大楼的二十五层停下，神奈一出门就看到雅子与千棘正在有说有笑。 　　神奈走过去，牵起千棘白皙的小手，然后“啊呜”一口咬了下去。 　　“啊……”千棘连忙抽回手，然后没好气地笑着瞪了这家伙一眼。 　　千棘自然知道神奈为什么咬自己，她在电话里与爱瑠一唱一和地戏弄了神奈一番，但没想到这家伙醋劲这么大，居然从东京赶回来咬了自己一口。 　　雅子也是笑着看着两个女儿打闹，直到千反田谷佑来通知人已经到齐了，她才叫神奈与千棘进门。 　　按理说，小会议室内只摆放了一张长桌，几张凳子。按理说千反田谷佑作为董事长应该坐在主位的，但是现在出席会议的各位都知道，这里谁说话才有用，所以千反田谷佑也没有掩饰什么，直接把中间的位置让出来给神奈坐。 　　千反田谷佑坐在了长桌右侧，他旁边是千反田康介和千棘，他们对面是千叶银行的代表盛田和夫，个人董事安田雪姬。这就隐隐形成了阵营，桌子右边是千反田家族的董事，左边是非千反田家族的董事。雅子虽然是神奈的母亲，本来也应该坐在右边的，但她同时代表了神山市官方，所以便也坐在了左侧。 　　“今天叫大家来，就是为了宣布一件事情，我打算在未来六个月内让千反田商事旗下的一家子公司上市。”神奈看门见山地说道。 　　千棘第一次出席这种正式的场合，她原本也是不想来的，但是雅子告诉她，她也是这个家庭的一员，而千反田商事是她们家的产业，千棘已经成年了，有必要去了解一下。 　　于是，千棘也第一次见到了神奈的另一面，当神奈在会议桌上首坐下来之后，整个人的气势都变得不同了。 　　“有一件事情需要宣布”，没错，就是“宣布”，而不是“商议”，这一刻千反田神奈就是不容置疑的存在。 　　“上市？在东京上市？”雅子问道。 　　“是的。”神奈说道。 　　虽然已经习惯了神奈这种不合任何人商量，就擅自作出决定风格，但盛田和夫还是忍不住说道：“六个月就上市？这也太仓促了。” 　　每家公司上市之前都必须要有一个预备上市的过程。因为每个国家的监管部门都对上市企业的规范程度、业绩情况、是否涉及投资者引入及股权激励等等项目都有详细的规定，公司想要上市的话就必须要按照相应的规定进行整改，这就是“预备上市”。 　　按照东京证券交易所的上市流程，一家企业想要上市的话需要提前三个月提交申请材料，申请材料审查合格之后，还需要一个月办理好融资手续。也就是说整个上市过程一共就需要花费四个月时间，那么留给千反田商事旗下子公司的预备上市就只剩下两个月了。 　　普通公司预备上市需要多长时间？据盛田和夫所知，短则一年，长则三年。 　　“时间确实很紧，所以我们需要选择一家上市最简单的企业，首先是要股权关系最简单。”神奈说道，显然并没有动摇上市的决心。 　　“神山创业公司？”千反田谷佑说道，“神创是有千反田商事百分之一百控股的。” 　　神奈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说道：“神创去年的业绩太差了，不合适。” 　　神创公司作为一家帮人创业的公司受经济危机的冲击是千反田系子公司之最，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就几乎没有接过什么大单子，职工都被裁得所剩无几了。 　　“我又不是想用皮包公司上市骗钱，为什么要选神创？”神奈说道，“我的选择是千反田工程。” 　　“千反田工程？”众人都有些惊讶。 　　千反田工程是千反田康介时代的千反田商事建设部分离出来的子公司，这些年都忙着神山娱乐盖游乐园，帮母公司盖写字楼，帮神山市拆迁，宛如一个老黄牛拿着最少的利润，干着最多的活，还不叫苦不叫累，不给上级添麻烦。 　　以至于母公司的董事长，千反田谷佑有时候都会忘记千反田工程的存在。 　　“千反田工程倒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第一个开口赞成的人是千反田康介，“千反田工程这些年经营状况良好，虽然盈利不多，但胜在稳定。依靠游乐园工程，每年少说也有十亿日元进账，净利润少说也有五亿日元吧，已经足够满足东京证券交易所的要求了。而且，千反田工程也是有千反田商事百分之一百控股的，股权关系也足够简单。” 　　“不过，如果想要在东京证券交易所一部上市的话，公司至少需要有两千两百个股东。”盛田和夫提醒道。 　　股权关系简单是神奈的要求，这样便于在上市之后千反田商事依然能保持对子公司的控制力。而至少需要两千两百的股东是法律的规定，目的就是为了防止上市公司的股权过于集中。 　　两者可以说是背道而驰的。 第662章 筹备会议（二） 　　上市之后股权分散是无法避免的问题，神奈早有心理准备，所以她才选择了千反田工程。 　　神奈对公司的股权很看重是因为她需要保证对公司掌控力，以便自己能够在战略层面上把握公司的发展方向。 　　千反田工程的业务很纯粹，就是盖房子，以各种各样的方式盖各种各样的房子，战略层面上的决策需求很少，神奈和千反田谷佑这些年都没怎么关心过千反田工程的发展，反正有业务就丢给他们了。所以，就算未来某一天因为股权过于稀释，神奈失去了对千反田工程的绝对控股权，那又怎样呢？ 　　新的主事者还不是只能盖房子，以各种各样的方式盖各种各样的房子。 　　不过，毕竟是自己家老牌子公司了，还是不要轻易送人的好。 　　神奈略作沉吟之后便说道：“所以……” 　　盛田和夫，安田雪姬，千反田谷佑，千反田康介人都用希冀的目光看着神奈。 　　“所以我打算用股份给员工发工资。”神奈说道。 　　“咳咳咳……” 　　小会议室内响起了一片咳嗽声。 　　盛田和夫等人都以为神奈会首先让这里的人购买一些股份才对，结果神奈却说要拿股份发工资。 　　拿股份发工资是没错啦，千反田商事旗下这么多子公司，十几万员工，别说凑两千两百个股东，就算两万个股东也能凑出来。而且，用股份作为工资也能增加员工对企业的忠诚度，这是一举两得的选择。 　　不过，上市什么的，不就是让创业伙伴们一起发财的盛宴嘛。盛田和夫，安田雪姬等人觉得自己虽然不是神奈的创业伙伴，但也是多年的合作伙伴了，有发财的机会怎么能丢下他们呢？ 　　“咳咳，”安田雪姬咳嗽了两声，说道，“我手里还有一些钱，可以负担一部分股份。” 　　“咳咳，”盛田和夫连忙跟上，“我也是，我也是。” 　　“咳咳，”千反田谷佑也说道，“那个我想我也有责任为公司分忧。” 　　“咳咳，”千反田康介老脸微红，“我也有点养老金……” 　　千棘见到旁边的叔叔和爷爷都说话了，一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只好跟着咳嗽了两声：“咳咳……”但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神奈瞪了回去。 　　你凑什么热闹呢？神奈的眼神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在做的所有人当然都可以购买一部分千反田工程的股份，”神奈不紧不慢地说道，“只不过不能直接从千反田商事购买。” 　　“嗯？”安田雪姬疑惑道，“你的意思是……” 　　“千反田商事将向千家良品转让一部分千反田工程的股份，”神奈解释道，“你们如果想要原始股的话，可以从千家良品收购。” 　　安田雪姬等人都要翻白眼了。 　　千家良品现在的状况他们都清楚，缺钱，很缺钱。神奈让千反田工程上市就是为了给回笼资金，以便继续给千家良品输血。但上市依然需要时间，神奈强制要求六个月上市已经很仓促了，不可能再短了。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如何让千家良品再挺六个月。 　　现在，神奈为了钱显然把主意打到了自家合作伙伴身上了。千反田商事把将要上市的千反田工程的股份交给千家良品，小林清哉又不是傻子，现在他穷得冒烟儿，怎么可能便宜卖？这会议室里有一个算一个，只要是想发财的，都得要先出血。 　　虽然这些钱未必够千家良品再撑半年，但总比没有强。 　　“还有个问题，”一直没有说话的安菲亚忽然说道，“千反田工程经营状况虽然不差，但也算不上十分出彩，这样一家企业上市肯定无法引起很大的关注，到时候承销商对我们的估价可能不会很理想。” 　　安菲亚虽然坐在神奈身边的秘书位置上，但是在座的都知道她的身份——债权人，到现在千反田商事还欠着她一大笔钱呢。而且，安菲亚说的也是盛田和夫等人在意的事情，让他们出血不是不行，但前提是能赚到足够多的钱。 　　安菲亚所说的承销商其实就是券商，或者说证券公司。证券交易所被称为二级市场是因为股民在证券交易所交易的股票都不是从发行企业手中直接购买的，即使是IPO，股民所购买的股票其实也是来自于证券公司。绝大多数IPO流程中都是，证券公司直接从企业手中承包下股票，然后再在证券交易所上进行销售，所以他们被称为“承销商”。 　　日本上市的股票没有准确的发行价，日本股市IPO实行的是美式累计订单询价机制，也就是让承销商对想要上市的企业进行多次的尽职调查，反复估值，路演询价，然后再给出一个合适的上市价格。所以，承销商对于企业的印象将直接决定一家企业IPO的时候能赚多少钱。 　　正如安菲亚所说，千反田工程算不上瘦狗企业，但也不算明星企业，只能说是一家正常盈利的普通公司，这样的公司缺乏爆点，没有新闻热度，无法引起券商及股民的注意力。 　　没有爆点，就制造爆点嘛，没有热度，就炒出热度来嘛，这就是神奈的思路了。 　　不过，要怎么炒出热度来呢？ 　　神奈摸着下巴思考了半天，其他人也没有打扰她，一时间小会议室里有些安静。 　　过了大约十分钟左右，神奈才开口道：“我在东京呆了这些天，发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雅子有点跟不上神奈跳跃性的话题。 　　“东京好像只有一座塔？”神奈伸出一根手指，说道。 　　说起东京的塔，不管是不是日本人都会想起那座以巴黎埃菲尔铁塔为范本建造的著名的东京塔，神奈说的显然也就是那座地标性的电波塔了。 　　“废话，东京当然只有一座塔。”千反田康介说道。 　　“那为什么不是两座东京塔呢？”神奈又伸出了一根手指。 　　“为什么要是两座？”千反田谷佑在东京生活过这么长时间，也没听人说过要再建一座东京塔的，但他刚说完便反应了过来，眼睛顿时一亮。 　　“现在的东京塔已经是上世纪中叶建造的了，有三百三十二米高，”神奈继续说道，“对于当时的东京来说，这么高的电波塔肯定是够用了，但是现在东京高层建筑越来越多，三百多米的电波塔或许就有些不够用了吧？电视讯号可是会影响百姓生活的，为了向水深火热的东京人民伸出援手，我们完全有理由再给东京修建一座东京塔！” 　　众人也都渐渐回过味来了——东京只有一座塔，这已经是日本小朋友都知道的常识了，如果这一常识被打破的话…… 　　“东京有两座东京塔，这该是一个多么大的新闻啊！”神奈比划着一个V字笑着说道。 第663章 套套经济学 　　第一次由神奈亲自主持的千反田商事股东大会顺利结束。 　　虽然最后按照千反田商事股东大会章程进行了全体投票，但也没有驳神奈的面子，集体通过了让千反田工程的上市决议。千反田商事会拿出百分之三的股份向千反田工程的员工出售，并以低到几乎白送的价格将百分之三十股份转让给千家良品。 　　预备上市的消息千反田商事并未直接公开，但还是向千反田工程的员工们稍微透露了一些，得知此事的员工们都感到很兴奋。虽然千反田工程名声远不如神山娱乐，千家良品那么响亮，但是自家事自家知，公司这些年的经营状况是真的很不错。建筑公司不怕工程繁重辛苦，只怕没有能让人辛苦的大工程。而千反田工程这几年年年都有大工程可以干，工人们只需要从自己的辛劳程度就能判断出公司是多么蒸蒸日上。 　　不过，千反田工程具体估值应该是多少，需要分成多少股份，还没有定论。这些数据还需要财会部门派人慢慢去统计审查，恐怕现在千反田谷佑都说不出千反田工程有多少工人，多少仓库，多少机械，多少车辆。 　　这就是神奈一向很重视职工团队素质与福利的原因，几万人的大企业与一两个人的杂货铺不同。作为老板的董事会只能把握战略层面上的大方向，不管他们多么精明，脑子多么灵光，最后还是需要别人去执行，或许是一个不知名的小文员，或许是一个刚拿到证的小会计，又或许是一个没什么头发的年轻设计师…… 　　职工团队的专业素养与工作热情将直接决定董事会每个决议的最终执行效果。 　　“至于东京都政府那边就交给你了，要多加重视。” 　　会议结束后，雅子带着两个女儿回家，神奈坐在汽车后座上，一边翻看着一份文件，一边又提醒雅子道。 　　“知道了啊，”坐在神奈左边的雅子笑着说道，“你都已经提醒我三遍了。” 　　据神奈所知，前世新东京铁塔，也就是晴空塔建造之初可是受到了东京都政府的强烈反对的。神奈也不清楚当时东京都政府为什么会反对，所以只能寄希望于雅子能够疏通这层关系了。 　　雅子已经加入了自.民.党，现任东京都知事也是自。民。党，都是一帮子的，应该不会不给面子吧？想到这里，神奈又稍微放下心来，继续看自己手里的文件。 　　“你在看什么呢？”右边的千棘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眼，然后便看到了一个大大的套套的图案，“啊，神奈酱居然在研究避.孕.套。” 　　“什么？什么？”雅子也顿时来了兴趣，笑着说道：“神奈酱也这么不纯洁了吗？” 　　神奈翻了个白眼，然后合上了文件，把标题给他们看——《论全球经济危机对避.孕.套销量的印象》。 　　没错，这就是那份神奈让小林清哉写的“套套经济学”的论文。 　　小林清哉原本是很不愿意写的，虽然神奈将“套套经济学”与“口红经济学”相提并论，但是“口红经济学”可比“套套经济学”好听多了。他也是四十多岁的老男人了，整天研究个避.孕.套像话吗？万一哪天“套套经济学”真的扬名海外了，小林清哉自问也不好意思去各大院校讲学啊。 　　“小林清哉啊……”虽然千家良品直接听从神奈的命令，但小林清哉这个人，雅子还是见过几面的，在雅子的印象中那是一个很稳重的人，应该不会写一些不明所以的文章。 　　神奈见雅子感兴趣，便将这篇论文递给了雅子。 　　“我也要看！”千棘抗议道。 　　“女孩子不要看这么不纯洁的东西！”神奈摆摆手，说道。 　　千棘不满地瞪了这家伙一眼，不过她也只是随便抗议一下而已。千棘刚才就已经看到那些复杂的统计图与数学模型了，她和爱瑠一样对这些枯燥晦涩的数据缺乏兴趣。 　　“说起来，经济危机真的会引起道德滑坡啊，”品德高尚的神奈忽然有感叹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神奈之所以有此感叹，是因为她看完论文才注意到套套的销售增长确实已经快到诡异的程度了。若是普通家庭，哪里用得了这么多套套啊？就算心情再郁闷，也得考虑身体受得了受不了啊。 　　小林清哉将套套的数据单独拎出来详细分析之后，有些问题才逐渐暴露了出来。套套销量第一个增长爆点在于酒店，经济危机期间各国旅游人次都在暴跌，景区酒店入住人次也会相应减少，但是小林清哉调查却发现商务区，住宅区，甚至高校附近的套套销量都呈现出了明显的上升趋势…… 　　不旅游，你们动不动去酒店干嘛？ 　　普通夫妻肯定是不会刻意去酒店解决生理问题的，高校学生的情侣比例也不会因为经济危机就突然上涨，如此一来很明显这些去酒店消遣的客人们关系并不一般。 　　**，援.交，婚外情，应召女…… 　　雅子知道经济危机会引起社会道德滑坡并不是神奈的玩笑而已，甚至就连目前社会秩序还算稳定的神山市都出现了诱拐少女拍十八.禁电影的犯罪团伙，如果不是警察及时破获案件，后果不堪设想。然而，有个被拯救的未成年女孩却还抱怨警察破坏了她们的发财机会。 　　这算什么？性市场需求旺盛吗？雅子不由露出了苦笑，同时想起了神奈平时常说的一些词汇。 　　雅子连忙摇摇头，将脑子的奇怪想法丢到一边，然后开口问神奈道：“小林清哉为什么想起要写这个？那人不是搞学术的吧？” 　　“当然不是他自己要写的，”神奈摇摇头说道，“是我让他写的。” 　　雅子看着神奈，她知道神奈有时候思维比较跳脱，但也不喜欢做无意义的事情。 　　果然，神奈拍拍这份论文说道：“千家良品的下一笔投资就靠它了。” 　　“神奈真的要去设计避.孕.套了？”雅子脱口而出道。 　　“这样不太好吧？”千棘也说道。 　　神奈无语地看着这两个家伙：“你们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呢？” 第664章 乌鸦嘴 　　会议结束后，神奈并没有立刻返回东京，而是又咸在了家里好几天。 　　临近中午，千棘刚想回卧室叫醒赖床的神奈，但迎面就看到只穿着睡衣和小熊胖次的神奈打着哈欠走出卧室。睡衣只是薄薄的一层纱，神奈丰满的胸.部与完美的曲线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虽然已经不止一次见识神奈那超常规的身材了，但千棘还是忍不住有些脸红。 　　“我快要饿死了……”神奈捂着肚子说道。 　　“饿死了就早点起床，还指望有人给你送饭吗？”千棘吐槽了一句，然后又说道，“妈妈准备了早餐，不过这个点，你可以当午饭吃了。” 　　“爱瑠就会给我送饭……”神奈咕哝了一句，然后就抬腿往餐厅走去。 　　“诶，先去洗漱啦。”千棘不由分说地将神奈推往洗手间。 　　神奈被迫洗脸刷牙后，来到了餐厅，早餐已经摆在了桌子上了，不过稍微有点凉。别墅翻新之后，这间餐厅变成了开放式的，两扇拉门拉开之后外面就是一片菜园，菜园里栽种着蔬菜和水果，因为每天早晨都会有园丁来打理，所以这些果蔬长势很好。 　　现在拉门前支着一块画板，一个小小身影正鸭子坐在画板前，旁边蹲着一只白兔，这小人儿毫无疑问就是千岁啦。 　　神奈拈了一块面包，把尼尼推开，坐到了千岁旁边看小家伙画画。 　　千岁画画的方式有些特殊，她不是用画笔，而是直接用小手蘸了颜料在画板上涂抹，这种特殊的“画技”是雅子教的。 　　据雅子所说，千岁的艺术细胞大概是神奈的一百倍，而且天生对颜色非常敏感，好好培养的话以后能够成为一个了不起的艺术家的。不过，雅子并没有让千岁苦练线条，笔触之类的基本功，也没有给小家伙深入讲解结构，透视，造型之类的专业知识，只是任由小家伙自己瞎涂瞎画，甚至她自己还会参与进去与小家伙一起涂鸦。 　　神奈也不知道雅子这种培养方式有没有用。不过，从千岁的表现来看，小家伙目前似乎是把画板当成了玩具，把画画当成了好玩的游戏，也就是说小家伙对画画还是培养出了一些兴趣的。 　　而且千岁的画作看上去似乎真的有点意思。小家伙用鲜艳的色彩与粗暴简明的色块画出了她眼中的菜园，虽然一点都不写实，但神奈分明中其中体会到了那种生机勃勃的感觉。神奈也不明白是为什么，大概那就是雅子所说的艺术细胞吧。 　　吃完面包，神奈忽然突发奇想，然后拍拍手，蘸了一点颜料，也往千岁的画板上戳了两下。 　　千岁顿时鼓起了小脸，哇哇叫着挥舞小爪子要往神奈的脸上抹。 　　神奈与千岁交手了几十个回合，你来我往，各显神通，最终不分胜负，各自承认对方为最强。 　　两人身上都是花花绿绿的颜料，不过好在这种儿童颜料比较容易清洗，只需要冲个热水澡就干干净净了，对皮肤也没什么损伤。 　　“你真是……”千棘拿着吹风机帮神奈吹干头发，哭笑不得地说道，“你和千岁一样上的是幼稚园吗？” 　　“啧……”神奈拿着手机，浏览着网页，一脸不以为然，切磋的事情怎么能叫幼稚呢？ 　　小林清哉那篇《论经济危机对避.孕.套销量的影响》的论文一经公开就在网络上引起了热议。实际上，这篇文章的内容是很硬核很枯燥的，小林清哉本来就不想凭借这个噱头出名，所以他的论文中大半都是数据，图表与公式。但是没办法，论文的标题实在是太吸睛了，各路营销号与八卦媒体都在转载文章的结论，也就是——经济危机导致民众性.行为频率大幅上升。在一家门户网站上，关于这篇文章的报道已经在热搜榜前五名了。 　　吹风机的声音终于停歇，神奈晃晃脑袋，甩甩自己的长发，然后问道：“千棘不去训练吗？” 　　“今天不去，”千棘收起吹风机说道，“我的两支老枪送回厂家保养了，新枪还在海关。” 　　千棘现在用的猎枪是德国Blaser公司生产的，要返厂保养自然也要寄回德国。一来一回恐怕要一两个月时间，所以她又买两支美国雷明顿公司的猎枪作为备用。这些猎枪都是根据千棘自己的需求订制的，每一支都要几十万美金，而且非常娇贵，日常保养也需要花钱。神奈也不明白为什么猎枪能卖得这么贵，在她的印象中一支枪也就几百美金吧？怕不是被奸商给骗了吧？不过，她也懒得管，反正千棘自己的钱平时没地方花，偶尔浪费一点也无所谓。 　　“神奈酱，不如我们下午去逛街吧？”千棘说道。 　　“啊……逛街？”神奈躺倒在沙发上，兴致缺缺地说道，“不想出门诶……” 　　“那你就每天赖在家里玩游戏吗？”千棘笑着说道。 　　“什么赖在家里玩游戏？”神奈反驳道，“我如果随便出门的话，万一公司有什么突**况，找不到我怎么办？” 　　千棘闻言刚想再说些什么，却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 　　千棘掏出手机看了一下号码，然后接通了电话。 　　“喂，妈妈？” 　　“什么？真的？” 　　“那好吧，我们立刻就去。” 　　…… 　　千棘与电话对面说了几句之后，便急匆匆地挂断了电话，然后在神奈探究的目光中，说道：“你可真是个乌鸦嘴啊。” 　　“诶？”神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被认为是乌鸦嘴了。 　　“你爷爷现在在医院里，妈妈让你去探望一下。”千棘说道。 　　“千反田康介吗？”神奈诧异地说道，“我之前在公司见他，他还好好的呢。” 　　“千反田康介先生今天早上下楼是不小心在楼梯上滑倒了。”千棘已经习惯称呼雅子妈妈了，但是千反田康介她还不是很熟悉，除非面对面的时候，她基本不会称呼对方爷爷。 　　“情况严重吗？”神奈问道，千反田康介毕竟已经年纪大了，年轻人磕磕碰碰的一跤对于老年人来说可能就会有生命危险。 　　千棘摇摇头，说道：“没出什么大事，但医生诊断是骨折了。” 　　“哦，那就好。”神奈点点头，说道，“那我们就去医院探望一下吧，千岁！” 　　“唔？”千岁顶着一只湿漉漉的兔子从浴室里探出头来。 　　“爷爷生病住院了，我们去看看他。”神奈说道。 　　“唔！”千岁小脸上满是震惊，生病到需要住进医院，她这辈子还没有遇到过这么可怕的状况呢。 第665章 套套与奶嘴 　　岐阜县，神山市。 　　神奈等人抵达千反田家的私人医院的时候就看到千反田康介腿上打着石膏躺在病床上。 　　千岁只看了一眼，就连忙扑进了神奈怀里，小脸也埋进了神奈的衣服。 　　千反田康介刚想笑着与千岁打个招呼，结果就遇到小家伙这样的反应，顿时哭笑不得地问道：“千岁酱这是怎么了？” 　　神奈与千棘对千岁这样的反应倒一点都不意外，小家伙最是怕疼，这种怕疼不仅限于她自己受伤，即使看别人受伤也好像她自己受伤一样，都害怕得不敢看。 　　千棘笑着向千反田康介解释了一下，千反田康介也只好让千棘先带千岁出去转转。 　　“还能笑得出来，你看起来没什么大问题嘛。”神奈在病房内的沙发上坐下，说道，“什么时候能回去上班？” 　　千反田康介被神奈一句话气得差点吹胡子，说道：“我这今天才骨折，你这就催我回去上班？合适吗？” 　　“哦……”神奈点点头，确实不太合适。 　　刚才神奈已经与千反田康介的秘书询问过了，千反田康介是因为连夜从神山市赶去岐阜市，过于疲惫才在楼梯上不小心摔伤的，虽然不是工作时间，但应该也可以算是工伤了。 　　“但是HTS世界赛那边怎么办呢？”神奈又问道。 　　这件事情由不得神奈不关心，HTS世界赛举办以来，《东方非想天则》的销量直线攀升，全球玩家已经总数突破了一千八百万。目前，HTS世界赛亚洲地区循环赛已经结束，接下来就是北美地区巡回赛了。按照神山娱乐的统计，目前《东方非想天则》玩家主要还是集中在亚洲地区，北美地区目前依然有着大量潜在市场可以发掘，如果HTS北美地区巡回赛顺利举办的话，那么玩家总数本月内大概率可以突破两千万。 　　拥有两千万玩家，《东方非想天则》也就能称得上是一款现象级游戏了。 　　“这确实是个麻烦的事情，”千反田康介也皱起了眉头，“北美赛后天就开始了……” 　　“没有什么预备人选可以接你的班吗？”神奈问道。 　　“HTS联盟才正式开始运营两个月，我想培养接班人也来不及啊，”千反田康介笑了笑，然后又说道，“算了，我还是每天出院吧。” 　　神奈沉思了片刻，然后摆摆手，说道：“不用了，我去给你代班吧，反正我这两天也不算忙。” 　　神奈习惯性地忽略了她还要上课这件事情。 　　“你去？”千反田康介惊讶地说道。 　　“嗯，我去，”神奈点了点头，反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千反田康介愣了片刻，忽然笑了起来说道：“没问题，当然没问题！” 　　千反田康介笑得非常开心。 　　这段时间千反田康介给HTS联盟制定了各种条条框框，所以让下面的成员俱乐部们多有不满，私下里议论千反田康介作为领导太过严苛，若不是HTS联盟的补贴实在是优厚的话，他们恐怕就真的要集体闹事了。 　　凭借着大半辈子的经验，千反田康介明白对待这些不老实的加盟俱乐部一味的给予优厚补贴恐怕是没用的。不管是哪个国家总会有那种畏威而不怀德的人，所以现在让神奈去代几天班倒是正好。 　　千反田康介可知道神奈的脾气有多臭，她不顺心起来可是真的会指着鼻子骂人的，就连千反田谷佑都被她当面骂过白痴。等那些不老实的俱乐部们体验过这位大小姐的暴躁之后，恐怕会想念他千反田康介的温柔的吧？ 　　神奈又向千反田康介询问了一些HTS联盟工作上的细节问题，千反田康介一一为神奈作答。 　　两人交谈了大半个下午，千反田康介说道：“后天就要开赛了，你最好早些出发去美国。” 　　“好吧，”神奈也起身说道，“那我就会去准备了。” 　　神奈刚离开病房，千反田康介忽然看到病房门口出现了半个小脑袋，那不是千岁又是谁呢？ 　　千岁探头看了一眼，又连忙捂住眼睛，有些哽咽地说道：“爷爷痛……” 　　“爷爷已经不痛了。”千反田康介安慰道。 　　“真的吗？”千岁将信将疑地张开一点指缝。 　　“当然是真的了，你看！”千反田康介举起手臂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肱二头肌，笑着说道，“爷爷现在很精神啊。” 　　千岁终于放下了捂住眼睛的小手，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那笑容似乎真的能够治愈一切伤痛。 　　东京都，港区。 　　小林清哉最近有点苦闷，因为那篇套套论文现在网络上已经有人称他为“套套经济学之父”了，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不要这个头衔，好说不好听啊……最近回家儿子女儿看他的目光都不对劲了，真是晚节不保啊，他怎么就信了千反田神奈的鬼话呢？说什么写了这篇文章，就会有人送钱过来了…… 　　咚咚，秘书敲了敲办公室的门，说道：“小林总裁，厚生劳动省的福田先生来了。” 　　“好的，请进。”小林清哉连忙说道。 　　福田纠夫是厚生劳动省的一位官员，已经与小林清哉预约见面两次了，不过小林清哉因为太忙两次都没来得及接待对方，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于是福田走进办公室后，小林清哉亲自为他倒上了咖啡，笑着说道：“最近太忙，真是怠慢了，福田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在下效劳的吗？” 　　“效劳不敢当，”福田摆摆手，笑道，“小林现在可是知名学者啊，忙一些我们也能理解。” 　　说起这个小林清哉更觉得尴尬，只好打着哈哈，说道：“过奖了，过奖了……” 　　福田也没有多纠结这个事情，转而问道：“我听说，千家良品有个免费发放避.孕.套的计划？” 　　“呃，是的。”小林清哉点点头，不明白福田为什么对这个感兴趣，“我们公司觉得现在有些品牌避.孕.套还是挺贵的，免费发放一些避.孕.套可以给消费者减轻负担，同时也算是一种宣传手段……” 　　福田摆摆手打断了小林清哉，说道：“我能够理解小林先生的做法，但是现在我们国家需要的不是**的销量，而是奶嘴的销量。小林先生有没有办法将**的销量转化为奶嘴的销量呢？” 　　“福田先生的意思是？”小林清哉似乎有些明白了福田的意思。 　　“将民众性.爱的频率有效的转化为婴儿的出生率，”福田面不改色地说道，“如果小林先生有这个意向与方案的话，我们厚生劳动省可以为千家良品提供一笔税收补助金。” 　　“诶？”还真的有人送钱来了？小林清哉惊讶地想道。 第666章 上任 　　HTS北美地区巡回赛首战将在美国洛杉矶举行。 　　虽然神奈不是第一次去美国了，但让她单独一个人出国，千反田家的人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千棘主动要求陪神奈去美国。 　　神奈也没有拒绝千棘的好意，在她看来千棘确实挺闲的。在登上飞机前，神奈收到了一封小林清哉发来的邮件。 　　厚生劳动省找到了千家良品合作劝说千家良品放弃了**的降价计划，转而对童装，母婴用品以及婴幼儿奶粉提供大幅优惠，对于这些优惠原生劳动省愿意给予一笔非常可观的税收补贴。 　　这个结果在神奈预计之内，神奈让小林清哉写那篇文章的主要目的就是提醒日本政府孕育下一波婴儿潮的时机已经到来了。日本政府应该把握机会，不要让婴儿潮的种子被套套给扼杀了。 　　雅子在神奈的要求下联络了厚生劳动省的自.民.党.官员，果然日本政府对于怀孕生孩子这种话题简直有着条件反射般的嗅觉。雅子只是稍微提了一句，厚生劳动省没过两天拿出了一项“降低婴幼儿抚养成本临时政策”，给千家良品的税收补贴就来自于这项“临时政策”。 　　有了这一笔税收补贴再加上卖千反田工程股份的钱，千家良品又能再浪一个季度了。可喜可贺…… 　　经过了十几个小时的飞行，飞机顺利抵达洛杉矶。因为神奈与千棘提前了一天从日本出发，所以她们抵达美国的时候，还是开赛前一天，时差就是这么奇妙。 　　千反田康介的秘书亲自来机场接神奈与千棘二人。 　　“比赛的准备工作做得怎么样了？”神奈也没有和人家打招呼，一坐上车就问道。 　　“呃……”千反田康介的秘书稍微一愣，然后才说道：“一切都已经准备得，呃……准备得差，差不多了。” 　　神奈微微挑眉，她哪里能听不出那位秘书语气中的吞吞吐吐。 　　秘书见神奈没有说话，似乎稍稍松了口气，但他下一秒便听到神奈说：“既然准备得差不多了，那我们就去赛场看看吧？” 　　“诶？”秘书被吓了一跳，说道，“不先去酒店休息吗？神奈小姐与千棘小姐已经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了？” 　　“怎么？我要听你的安排吗？”神奈语气冷淡地说道，话语中带着讥讽。 　　“不需要，当然不需要。”秘书连忙笑着说道，额头似有冷汗渗出。作为千反田康介的秘书，他自然知道神奈并不是普通的富家小姐，而是一个在千反田系企业内颇有话语权的存在。但他毕竟没有与神奈共事过，所以也不清楚神奈的处事风格。 　　现在看来，这位大小姐好像不是什么容易打交道的人啊……秘书心中想道。 　　看着秘书迟疑的样子，神奈本以为突袭检查赛场会发现什么纰漏，但是抵达赛场之后却看到了一个像模像样的场地。 　　“比赛大厅内使用的是千兆企业级宽带，供十二人对战绰绰有余……”秘书为神奈与千棘介绍着比赛场地内的情况。 　　这个场地足以容纳三千多人同时观赛，三千多人的观众席与一些明星演唱会或者传统体育竞赛相比确实不算什么，但是对于电子竞技来说绝对称得上是一个超级大场地了，因为一来电子竞技观众群体本来就小，二来电竞的粉丝们更喜欢在网络上观看直播，即使比赛场地就在同城，愿意购买现场票的观众也是十不存一。 　　不过，今天这个场地内要举办两场比赛，买现场票其实很划算。而且第一场比赛就是美国本土战队鱼人电竞主场迎战日本强队SHR，这两支队伍在各自的国家都很有人气，所以他们的粉丝也会占据一大部分的观众席。第二场的TI战队与FE战队虽然人气不如前两只战队，但实力方面也丝毫不差，所以HTS联盟不太担心门票卖不掉的问题。 　　“为了给观众更加物超所值的体验，我们还为每个来现场的观众准备了一个纪念品福袋……”秘书指着一大堆码放整齐的箱子说道，箱子里是一只只绿色的小纸袋。 　　福袋是日本文化的一种特色，里面都随机放了些值得收藏的小物件，而绿色在美国则代表好运，美国股市绿色就代表了上涨。这些绿福袋也算是一种另类的东西方文化融合了。 　　“这些也是免费发放的吗？”神奈注意到了一旁用塑料袋封装的灯牌，横幅与荧光棒。 　　“不，不，”秘书说道，“那些应援物是卖给粉丝们的……” 　　神奈稍微翻看了一下，发现打着SHR战队logo的应援物占据了一大半，其中夏目选手的最多。神奈对这个夏目也有些印象，这位选手在SHR平台直播，神奈和他一起打过游戏，上次幻想乡游乐园揭幕战的时候，夏目选手的表现也很亮眼。应该说，不愧是人气战队的人气选手吗？ 　　秘书带着神奈等人继续往场地后台走，接着是导播的工作间：“直播方面我们除了现场这些设备以外，还准备了一辆直播车以防万一……” 　　神奈点了点头，直播车一般是只有电视直播才会用的专业设备。检查完整个比赛场地，神奈整体的感觉是——这一次HTS联盟真的是用心准备了。 　　“你们做得还不错。”神奈说道。 　　听到神奈这句话，秘书顿时感觉松了一口气。 　　一连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也确实让神奈感觉疲惫不堪了，既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那她就打算回酒店去睡觉了。 　　秘书也连忙通知司机把车开来，但是神奈刚走到门前又忽然停下了脚步，她转身摸着下巴，看着那孤零零的十二台比赛用电脑，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明天就要比赛了……为什么现在没有战队来适应场地呢？” 　　秘书额头的汗珠顿时渗了出来：“那个TI战队与FE战队已经来试用过场地了……” 　　“那么鱼人电竞与SHR战队呢？”神奈听出了问题。 　　“那，那个……”秘书擦擦额头的汗珠说道，“SHR战队弃权了，明天鱼人电竞自动获胜，所以不用比赛……” 　　“你说什么？”神奈顿时眯起了眼睛，“弃权？为什么弃权？” 　　“因，因为，”秘书没想到这位小个子的大小姐居然能够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SHR战队的主力选手夏目与俱乐部发生的合同纠纷，所以擅自带着行李，离队回国了。SHR战队感觉自己赢不了，所以就弃权了？” 　　“喝……”神奈被气得笑了起来，“谁给他们资格弃权的？谁给他们胆子弃权的？一个个都敢把合同当草纸了吗？” 第667章 处置 　　SHR战队发生的状况实在是太过突然，所以HTS联盟这边也是猝不及防。 　　虽然之前联盟内也听说过SHR队员不满俱乐部苛刻合同的消息，但是完全料想到会激化到这种程度。主力选手夏目在合同期内擅自离队，这对其他成员的心态造成了不小的冲击，所以这些队员就产生了放弃一场比赛的想法，一方面是他们原本士气就不高，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向俱乐部表示抗议。 　　因为一些私人事务，SHR电子竞技俱乐部经理ZEN还没有抵达美国，现在负责带队的是教练森保信三。作为一名前电竞职业选手，森保信三还是没有管理者的自觉，耳根子很软，在几个选手的起哄下，他居然真的想HTS联盟表示要放弃下一场比赛了。 　　HTS联盟得知此事之后立刻向SHR俱乐部发去了质问邮件，SHR俱乐部也很吃惊，ZEN已经第一时间从日本赶过来了。HTS联盟这边也觉得只要俱乐部经理到位，那些队员们就算不想比赛也得上场。但是，他们没有料到的是，神奈比ZEN先到了美国，并且第一时间来到了赛场突击检查，最后还敏锐地察觉到了问题所在。 　　那位秘书其实也没有想要对神奈刻意隐瞒什么，HTS联盟的工作人员想要趁神奈发现问题之前就把问题解决掉，那位秘书也只是受人之托稍微拖延一下时间而已。然而，神奈发现问题之后丝毫没有给那位秘书解释的机会，直接让他回日本陪千反田康介养病去了。 　　那秘书算是千反田康介的私人助理，千反田康介想怎么处置他神奈也管不着，反正神奈不喜欢把这种糊弄人的家伙留在自己身边。 　　赶走了那位秘书之后，神奈叫来了HTS联盟北美地区经理，让他亲自去酒店给SHR战队的队员们带一句话：“晚餐之前一份两万字的手写检讨书上交联盟，或者禁赛五年，诸位可以自己选择。” 　　禁赛五年对于任何竞技项目的运动员都是一个要命的打击，更何况是黄金期极短的电竞选手。这些队员们不比夏目，夏目除了是电竞运动员以外，还是一个知名主播，所以小有积蓄，而他们没钱，承担不起与俱乐部解约的违约金，所以如果被禁赛的话，他们就只能乖乖地坐在俱乐部里看五年饮水机了。 　　头脑稍微冷静下来之后，这些选手们才意识到他们的闹事行为不仅影响到了SHR俱乐部，还惹恼了HTS联盟。 　　这是HTS联盟第一次直接对职业选手发出警告。之前掌权者的千反田康介虽然有着严苛的名声，但实际上并没有动真格处罚过谁，相反，千反田康介更喜欢用“你们做到了什么，就会得到什么好处”这样的方式去引导那些队员和俱乐部遵守规矩。然而，神奈第一天就表现出了她与前任的不同——“不听话，你们就不要干了”，这是她的风格。 　　当那些想要罢赛的选手们还在犹豫的时候，HTS联盟的经理给SHR俱乐部转告了神奈的第二项处罚——“永久禁止SHR俱乐部现任主教练森保信三进入HTS联盟任何比赛场馆，同时吊销森保信三的教练资质。” 　　森保信三顿时脸色煞白。 　　在这强大的压力下，那些想要罢赛的选手们终于妥协了，在酒店里打开了电脑，开始认真地抄……呃，写检讨书了。想来，他们明天大概也没有拒绝上场的勇气了。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心大啊……”神奈坐在酒店的浴缸中，看着手机里内的直播说道。 　　夏目擅自离队回国之后，就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没有参赛一样，居然又在SHR直播平台开播了！就连神奈都没有想到，居然有人能够违反了合同之后还能如此这般若无其事的样子。 　　其实神奈是犯了个以己度人的错误，她在商场上混迹了两辈子，习惯性地把合同视作誓言般的存在，甲方乙方不管是如何你死我活，尔虞我诈，只要那张脆弱的A4纸上在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就必须要履行合同上所规定的每项义务。如果无法履行合同的话，那种仿佛铭刻在神奈灵魂中的契约精神会第一时间让她感到焦躁不安。 　　但是夏目这些年轻人不一样，他们其实刚离开学校或者家庭没多久，接触社会并没有多少时间，压根没有培养起什么合同精神。神奈眼中一旦成立就不可违背的金科玉律，在他们看来，或许比给爸爸妈妈写的“下次一定考XX分”的保证书强不了多少，即使食言了，那也只需要一番打滚耍赖就能解决问题。 　　甚至，他们都不会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反而会认为都是别人的错，就比如现在的夏目，神奈才看了十来分钟的直播就已经听到夏目几次用言辞暗讽俱乐部故意苛待他，打压他了。 　　“什么叫现在的年轻人，神奈酱不要说得老气横秋啊。”身后的千棘红着脸吐槽道。 　　剧情为什么会发展到两人共浴的程度啊？千棘只记得她正在泡着澡的时候，一只光着屁股的神奈闯进了浴室，然后仿佛理所当然一样在浴缸里坐了下来。即使是见了很多次爱瑠和神奈一起洗澡，已经差不多习惯了的千棘自己面对这样的情况还是情不自禁地脸红。 　　过了一会儿，千棘害羞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神奈忽然仰头倒了下来，躺在了千棘怀里，那娇嫩温软的触感让千棘从脸蛋一直红到了脖子。 　　“你干嘛？”千棘口中质问道，还抬起手在神奈的脑袋上敲了一下，但实际上却偷偷吞了口口水，因为从她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神奈胸前的优美的锁骨，白腻峰峦。 　　神奈浑不在意地摇摇头，说道：“你不要乱动，我正忙着呢。” 　　千棘气得想再在神奈的脑袋上敲一下，但看到神奈确实在忙着编辑邮件，所以便暂且放过了她。 　　神奈没有找SHR电竞俱乐部，运动员与俱乐部之间的合同纠纷还是由他们双方去处理好了。但是，神奈直接联系了神山网络，要求直播平台直接封禁了夏目的直播间，即使夏目是神山网络旗下人气数一数二的主播。总之，神奈不能容忍一个选手违反合同，擅自罢赛之后，还能过着有滋有味的生活。 第668章 偶遇 　　神奈晚餐前收到了SHR队员们上交的检讨书，当然了，她完全没有兴趣去读。检讨书只是一种惩罚手段，如果神奈自己还要花时间去看的话，那不就成了惩罚自己了？况且，神奈也不认为那些人会不从网上找模板来抄。 　　SHR战队经理ZEN当晚也赶到了洛杉矶，有ZEN的压阵，SHR俱乐部骚动的队员们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同时，SHR俱乐部也解除了森保信三的主教练职务，任命另一位助理教练暂代主教练。 　　第二天，SHR战队果然老老实实地出现在了赛场上，当然这场比赛打得很难看。 　　SHR战队的战术一直是围绕夏目制定的，夏目现在还在日本，SHR战队虽然有两个替补队员，但是没有能够顶替夏目在队伍中的战术核心地位。ZEN只好让一个老队员顶替了夏目的位置，然后又换上了一个替补队员，结果，这两个仓促的调动理所当然没有取得什么理想效果。 　　在揭幕战中，与鱼人电竞打得有来有回，最终还摘取了胜利的SHR，今天被鱼人电竞按在了地板上摩擦。 　　据说，现场都有SHR的日本粉丝落泪了。 　　神奈也能够理解这些粉丝，从日本飞到美国看比赛，光飞机票就要二十多万日元了，更不用说还要加上门票，吃住，购买应援物的一系列花费，少于五十万日元根本下不来。经济危机期间，大家手头都拮据，结果花了这么多钱却看了这么一场恶心人的比赛，谁心里都不好受嘛。 　　神奈对这些粉丝表示同情，之所以是同情而不是感同身受，是因为神奈压根没有去看比赛。 　　洛杉矶的一家汉堡店内，神奈正与千棘并排坐着。 　　神奈盯着手里的汉堡研究了半天，然后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皱皱眉头，然后又丢在了桌上。 　　“怎么？不好吃？”千棘问道。 　　“嗯……”神奈点了点头。 　　“这可是你自己选的素肉汉堡。”千棘提醒道。 　　“可我哪里知道，这素肉比真牛肉的油还要多。又被奸商骗了……”神奈不满地说道，这险恶的社会啊，神奈觉得自己还是太单纯了。 　　虽然对这种情况有所预料，千棘还是露出了无语的笑容。中午想吃汉堡是神奈自己提出来的，所以对美国还算熟悉的千棘才向神奈推荐了这家店。 　　这家店卖的虽然只是快餐，但是算得上是物美价廉了，只不过神奈的嘴真的是太叼。这个世界上能够百分之一百保证自己做的每一道菜都能让神奈吃下去的厨师大概也只有爱瑠了吧。 　　“酒店里还有饼干，”千棘说道，“如果夜里肚子饿的话，你就吃饼干吧。” 　　那饼干也是爱瑠在电话中提醒神奈提前准备的，如果不想吃饭的话，就拿饼干垫肚子，她显然也很清楚自己姐姐是什么德行。 　　神奈点了点头，然后把自己的素肉汉堡推到了千棘面前。千棘也没有推辞，浪费食物是可耻的，况且以她现在的食量一顿吃两个汉堡也就刚好吃饱而已。 　　这时一个穿着皱巴巴西服的胖子推门走进了汉堡店，他在店里扫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了神奈与千棘这边。 　　“等你好长时间了，威廉·林奇先生。”神奈看着坐到对面的胖子说道。 　　神奈这一趟来美国的第二个原因就是想要与威廉·林奇见一面，原本神奈是打算看完比赛再和威廉·林奇见面的，结果威廉·林奇表示他只有今天有空，明天他就要飞去印度了，所以神奈也只好放弃了看比赛的计划。 　　威廉·林奇依然是那副风尘仆仆的模样，真是名副其实的“飞机上的小林奇”啊。 　　“神奈小姐说要请我吃饭，结果就是这样的店吗？”威廉·林奇也点了一个汉堡套餐，笑着说道。 　　“嗯？我以为威廉先生会喜欢吃呢？”神奈面不改色地说道，威廉·林奇平时饮食上的朴素在华尔街都是很有名的，据说他一日三餐基本上都是汉堡，可乐，土豆泥。 　　“这一点我必须纠正！”威廉·林奇听完神奈的话，苦笑道：“我平时都在忙着满世界跑，吃快餐这是为了图方便，并不是因为喜欢。如果有机会到正经餐厅吃饭的话，我还是很希望吃一顿大餐的！” 　　“下次请你吃大餐吧，”神奈忽然感觉到了手机的震动，她一边掏出手机查看消息，一边很敷衍地说道，“下次一定。” 　　威廉·林奇哪里听不出神奈是不想请客，不过他也没有再多闲聊了，直接说起了正题：“神奈小姐发给我的材料，我已经看过了，老虎基金确实可以购买一些千反田工程的股份，而且我也问了其他几个比较熟悉的投资人，他们对此也很有兴趣……” 　　说到这里，威廉·林奇也不由笑了起来：“再给东京市建一座东京塔，千反田小姐还真是有想象力呢。” 　　“过奖了。”神奈很平静地说道，她这一次找威廉·林奇的目的就是卖股票。神奈觉得第二东京塔这个项目华尔街投行应该是有点兴趣的，如果能够再卖个好价钱，那千家良品就能再添一笔收入了。 　　“不过……”威廉·林奇话锋一转，说道，“比起第二座东京塔，我个人对千家良品的股份更加感兴趣。” 　　“嗯……”威廉·林奇原本以为会被神奈果断拒绝，但这一次千反田家的大小姐却沉吟了片刻，才摇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哦？”威廉·林奇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也没有再强求。 　　两人继续谈起了关于千反田工程的上市计划，威廉·林奇询问了一些关键问题，比如第二东京塔的修建是否能够得到东京政府的支持，对于这些问题神奈也没有隐瞒的意思，没有把握的就照实说没把握了，威廉·林奇在资本市场浸淫了几十年，有些事情撒谎也瞒不住他。 　　谈话持续了四个多小时，当神奈与千棘走出汉堡店时，外面已经是一片漆黑了。 　　神奈又感觉到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转头对千棘说道：“你先上车吧，我去上个厕所。” 　　“嗯，好吧。”千棘没有丝毫怀疑。 　　神奈又走回了汉堡店，朝卫生间的方向走去，卫生间在偏僻的角落里，越走周围越是安静。 　　忽然，神奈听到身后一阵哐当碰撞的杂音，她不紧不慢地回头，然后便看到自己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将一个身高大约一米六，穿着套头衫的陌生“少年”死死按在了地上。 　　神奈没有露出任何意外的神情，刚才保镖就已经发了几条信息提醒有人跟踪了。 　　保镖利索地从那“少年”衣服里翻出了一只匕首和一只手枪，然后拿出扎带将“少年”的手反捆在背后。 　　神奈走过去，一脚踩在那“少年”脸上，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跟踪我？” 　　那“少年”依然在挣扎，但完全没有回答神奈问题的意思。 　　“啧……”神奈也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直接摆摆手，对保镖说道：“把他带回去，慢慢审问吧。” 第669章 故友 　　那个名叫蜂巢的黑道组织四年时间了，“少年”依然无法忘记那个血腥的夜晚。 　　残肢断臂在弹雨中肆意横飞，喷溅的鲜血染红了墙壁与天花板，死者痛苦的嘶喊至今依然能把“少年”半夜惊醒。作为曾经在黑道上颇有名气的杀手，“少年”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被留下如此恐惧的记忆。 　　“少年”中弹昏迷之后，在尸堆里躺了一夜，第二天侥幸逃生。 　　幸存下来之后，“少年”便一直隐姓埋名，甚至不敢与蜂巢分布在美国其他地区的支部联系，因为直觉告诉她这一次的敌人很不简单。事实也证明了，“少年”的直觉是对的，蜂巢总部被一锅端之后，警方不仅没有认真去查凶手是谁，反而对蜂巢动手了，他们以贩毒，绑架，谋杀等罪名将蜂巢各地的支部一一毁灭。被称为“黑虎”的“少年”也成了全美警方通缉的连环杀手。 　　之后的两年里，“少年”花了许多心思调查，才了解到了蜂巢参与窃取HPV疫苗的往事。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之后，“少年”的第一反应不是仇恨也不是愤怒，而是一种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 　　决心毁灭蜂巢的不是某一个人，而是一个团体，为HPV疫苗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并且期望着能够以此盈利的资本团体。蜂巢挑衅并且触及到了他们的利益，所以他们便出手毁灭了蜂巢。 　　“少年”第一次感受到了资本家群体的恐怖力量，那些人暗中雇佣了黑道势力端掉总部，再联络警方将整个组织斩草除根，曾经在美国地下世界纵横一时的蜂巢就这样一夜之间烟消云散了，就仿佛这个黑帮从未存在过一样。 　　面对那样可怕的存在，“少年”这些年依然在暗中不断活动着，调查着蜂巢覆灭的前因后果，寻找着可能幸存下来的每一个前蜂巢干部。支撑她这样坚持的唯一精神支柱就是蜂巢的大小姐——桐崎千棘，“少年”与千棘从小一起长大，整个蜂巢内她最在意的人也就是千棘了，就连名义上养父克劳德 　　“少年”知道蜂巢总部被袭击的那一夜千棘并不在家，事后她也没有从警方公开的死者照片中看到与千棘年龄相仿少女，所以“少年”一直相信千棘并没有死。 　　不过，“少年”这些年虽然一直在打探着千棘的消息，但唯一得知的也只是千棘可能在日本。除此之外，“少年”一无所获，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她现在可是通缉犯，而且不是一般的通缉犯，是可怕的连环杀手。“少年”即使知道千棘可能在日本，她也无法大大方方地去验证一番。 　　然而，“可怕的连环杀手”此刻正头朝下被绳索死死捆在拆掉了床板的大床上，胸口随着急促的呼吸不断起伏，潮湿的发梢向下滴着水珠。 　　“真是没想到呢，”酒店的房间内，灯光昏暗，神奈蹲下身，看着“少年”，说道，“跟踪狂居然是个女孩子。” 　　“少年”冷冷地看着神奈，没有说话，她今天在汉堡店遇到神奈与千棘纯属巧合，因为她恰好在给这家汉堡店送外卖。 　　蜂巢覆灭之后，“少年”就失去了一切经济来源，她只能依靠四处打工来赚钱糊口，而且还不敢在一个地方久呆，只能做日结的兼职，生怕被人认出来。今天，“少年”也是打算最后一天在这家汉堡店送外卖了，结果就见到了千棘。 　　“你到底是谁？”神奈问道。 　　“少年”依然一言不发。 　　之所以不说话，并不是“少年”不想说话，而是她不知道该不该说，她不知道神奈与千棘到底是什么关系，自己通缉犯的身份如果被泄露会不会连累到千棘。 　　“少年”也试图辩解过自己只是刚好路过，但那种谎言显然没能糊弄得了神奈。 　　神奈也没有多做反应，随手拿起跑旁边的水管，然后打开了阀门，一股冰冷的清水流出浇在“少年”的脸上。 　　“少年”再次屏住了呼吸，她已经被神奈用冰水浇了四五个小时了。如果不是忍耐是杀手的必修课，“少年”觉得自己恐怕早就在冰冷与窒息交织的痛苦中投降了。 　　不过，“少年”感觉自己可能撑不了太久了。眼前这家伙自始至终都保持着面无表情的姿态，问一句，没有得到答案，就继续浇冰水，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这让“少年”渐渐产生了一种刑讯将没有尽头的幻觉，这种幻觉比肉体上的痛苦更让人绝望。 　　嘭！ 　　忽然一阵刺耳的爆裂声响起，酒店房间的落地玻璃窗哗啦碎了一地，一个一米四出头的小矮子从窗外滚入，然后啪啪两枪打碎了房间内的吊灯。 　　神奈被吓得蹦了起来，连退两步，这里可是五楼啊！真就出现蜘蛛侠了？ 　　“少年”看到那个闯入的小矮子，眼睛顿时瞪大，第一次开口喊道：“不要过来，危险，不要管我！” 　　小矮子似乎没有在意“少年”的话，唯一的光源——吊灯被打掉之后，室内立刻陷入了黑暗，小矮子随机从绑腿上拔出匕首准备救援”少年”。这一套小矮子做得非常利落，训练有素的她有自信在五秒钟内救下”少年”然后从窗口逃生。 　　然而，不到一秒，几束光线锁定了小矮子，小矮子那精致的脸蛋上明显露出了诧异的神色。随即，枪声响起，小矮子被三发泰瑟枪击倒。 　　“少年”脸上终于露出了痛苦与悔恨的表情。小矮子是“少年”曾经的杀手队友，身手毋庸置疑，但是小矮子太小看神奈身边的保镖了。“少年”今天之所以被抓住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 　　这些保镖与普通富人身边的保镖大相径庭，一番交手之后“少年”也发现了这些保镖被称之为特种兵也毫不为过，他们对战斗有着条件反射般的直觉，每一个的战斗力都不逊色于“少年”，对付一般人的手段用在他们身上根本不管用。 　　“神奈酱，我听到……”战斗的声响惊动了隔壁房间的千棘，她急急忙忙地跑出门，冲到了神奈这边，但是刚进房间她的眼睛便瞪大了。 　　“士郎？宝拉？你们这是怎么了？”千棘看着被捆绑play的“少年”与正被电得抽搐的小矮子，惊呼道。 　　“诶？”已经熟练地躲到了保镖身后的神奈探出了脑袋，奇怪地说道，“千棘认识她们吗？” 第670章 重逢 　　鸫诚士郎，黑帮“蜂巢”的杀手，代号“黑虎”，千棘曾经的贴身保镖。 　　宝拉·马可伊，一米四的小个子，同样也是“蜂巢”的杀手，鸫诚士郎以前执行任务时的搭档。 　　这两人都算是千棘的发小，蜂巢覆灭之后，她们也销声匿迹，千棘以为这两个发小也在那个血夜中命丧黄泉了。她也曾为此彻夜难眠，流了不知多少泪水。 　　现在，时隔两年，千棘终于得知两个好友并没有死，而且还与她们见面了，这明明应该得到的是双份的快乐啊，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尴尬呢？ 　　鸫诚士郎斜靠在沙发上，面色苍白，显然五个多小时的水刑对她的伤害还是很大的。宝拉·马可伊这个小女生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受伤要更重一些，三支泰瑟枪同时命中使她被电到小便失禁。千棘不得不扶着她冲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现在宝拉也坐在沙发上对神奈怒目而视，然而神奈对其视若无物，打着哈欠道：“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去睡觉了。”说着便离开了这个房间。 　　“怎么会变成这样啊？”千棘抚额叹道。 　　神奈虽然走了，但却在房间内留下了两名肌肉发达，装备精良的保镖，显然对千棘这两个发小还是不太放心。 　　“两位也先去休息吧，”千棘对保镖说道，“不必一直守在这里的。” 　　“可是，神奈小姐说……”保镖说道。 　　“这次不用听她的。”千棘说道。 　　虽然保镖们依然有些迟疑，但在千棘坚定的劝说下，保镖们还是退出了房间，去门外守着了。 　　房间内安静了下来。 　　半晌还是千棘主动打破了沉默，她扑上去左手抱住了鸫诚士郎，右手抱住了宝拉，埋首在鸫诚士郎的肩上，身体微微颤抖，接着居然发出了低低抽泣的声音。 　　鸫诚士郎与宝拉也终于表现出了死里逃生与就别重逢的伤感与激动，她们轻轻拍着千棘的后背安慰千棘不哭，但她们自己脸上却情不自禁地流下泪来。 　　哭了好一阵，千棘的情绪才平静了下来，带着泪眼问道：“诚士郎，宝拉，你们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除了很多伙伴都不在了，其他的都还不错啦……”鸫诚士郎轻描淡写地带过了这些年的颠沛流离。 　　千棘哪里听不出鸫诚士郎语气中的低落情绪，鸫诚士郎从小就在“蜂巢”长大，千棘知道鸫诚士郎是和自己一样把“蜂巢”当成了家一样看待的，她与克劳德先生的父女感情也很深厚…… 　　对了，克劳德先生！ 　　千棘连忙擦了擦眼泪，笑着说道：“诚士郎，宝拉跟我一起日本吧，克劳德先生应该也想你们了。” 　　“克劳德先生还活着！”鸫诚士郎与宝拉都惊讶地说道。 　　“是啊……”千棘点了点头，“你们还不知道吗？” 　　“我们从一些日本逃回来的成员们那里听说，克劳德先生已经被日本警方击毙了。”鸫诚士郎听说自己的养父没有死，语气有些激动。 　　“哦，原来是这样，”当初日本警方突击蜂巢东京分部的时候，克劳德身中数枪，如果不是事后神奈打听到了一些消息，千棘自己也以为他已经死了，“克劳德先生并没有死，不过已经被判终身监禁，现在正在东京服刑。” 　　“那我们……”鸫诚士郎刚想说我们一起去日本吧，但紧接着又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是通缉犯，而千棘现在也不是蜂巢的大小姐了，自己跟着她去日本会不会给千棘带来什么麻烦呢？ 　　于是，鸫诚士郎按捺下心中的喜悦，关切地问千棘道，“小姐你呢？这些年过得还好吗？我一直在寻找小姐，但也一直没有打听到消息。” 　　“我这几年一直呆在日本，千反田家收养了我，家人对我都很照顾……”千棘将自己如何去日本，如何遭遇不幸，如何返回美国，却发现蜂巢已经覆灭，最终又如何被收养的过程简单地讲述了一遍。 　　“有人收养了小姐？”鸫诚士郎对千棘的经历惊奇不已，“刚才那女生和小姐是什么关系？” 　　“宝拉是说神奈酱吗？”千棘说道，“她算是我的姐姐吧。” 　　看着宝拉手臂上电流的灼伤，千棘有些愧疚地说道：“神奈酱平时虽然有些任性，但其实是个好人，今天的事情应该是个误会……” 　　“好人？”鸫诚士郎嘴角微微颤动，她根本无法忘记神奈对她进行拷问的场面，即使作为一个杀手也不禁为当时面部表情的神奈感到汗毛直竖。鸫诚士郎觉得比起神奈是个好人，她更愿意相信“蜂巢”是个慈善组织。 　　“那个千反田家是哪个道上的？”宝拉忽然开口问道。 　　“千反田家不是黑道家族，而是一个做生意的普通人家。”千棘连忙摆手解释道。 　　“普通人家？”宝拉指指自己身上的伤痕，说道，“我不记得普通人家会有这么精锐的保镖。” 　　宝拉对自己的身手很有自信，所以也切身感受到了，千反田家的保镖有多么精锐。室内光源被突然熄灭之后，人眼往往需要一到两秒的时间来适应黑暗的环境，所以宝拉才会采取那种从窗口突袭手段救援鸫诚士郎，但是出乎预料的是，千反田家的保镖只用了零点几秒反应了过来。 　　事后想起来，宝拉相信，当时那些保镖们绝对也没有适应黑暗，他们几乎就是在看不见的情况下，瞬间就用强光手电与泰瑟枪锁定了自己的位置，并击中了自己。这种瞬间反应的难度和蒙着眼睛打靶没有任何区别，不是普通的保镖能够做到的，只有常年接受严苛训练的士兵才有这样的水平。 　　“呃……这个……”千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千反田家有雇佣兵业务，尤其是神奈酱身边这些保镖基本都是刚从东帝汶执行完反恐任务回来的，所以接受的训练稍微多一些……总体上来说，千反田家还是普通的人家啦……” 　　“呵……”鸫诚士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做雇佣兵生意的普通人家？” 第671章 约定 　　与两个旧友叙了一番久别重逢的喜悦，千棘猜测她大概还有一个任性的姐姐需要去哄。 　　身心俱疲的鸫诚士郎与宝拉休息之后，千棘回到了她与神奈的房间，果然发现神奈正抱着手臂靠在床上，盯着自己。 　　千棘知道神奈是在等自己回来，没有办法糊弄，便干脆主动跪坐到了神奈的对面，双手放在大腿上，做出了一幅少见的乖巧动作。 　　“那两个家伙到底是什么人？”神奈开口问道。 　　“高个子，短发的叫鸫诚士郎，矮个子，银色长发的叫宝拉·马可伊，她们都是我的朋友……”千棘将两个发小的情况都介绍了一下，并且也没有隐瞒想带她们一起回日本的计划，当然关于她们二人曾经的杀手工作只是稍稍提了两句，毕竟那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神奈稍微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我让人千反田安保详细调查过桐崎家的履历……” 　　擅自调查别人的隐私是一件很冒犯的事情，这也只有神奈能如此理所当然地说出口了，不过千棘此时心中也没有生出丝毫反感。千棘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可能是因为神奈那过于坦诚的态度吧。 　　相反，千棘对于神奈接下来想说的话还有些惴惴不安。 　　“绑架，贩.毒，武器走私，组织卖.淫，贩卖人口……”神奈继续说道，“蜂巢以前可以说是把传统黑帮能做的业务全都涉足了。” 　　千棘嘴角露出了苦笑，果然神奈有心去查的话，这些半公开的事情根本瞒不住神奈。 　　“那个鸫诚士郎与宝拉·马可伊作为蜂巢的杀手，手里应该有不少人命吧？你想带两个朋友回家我不会反对，但你如果因此再重新牵扯到蜂巢的那些事情之中，那我可不能允许。”神奈皱着眉头说道。 　　千棘诧异地看着神奈，接着心中便升起了一股暖流，千棘明白神奈显然是担心她的安全，担心她因为重新遇到鸫诚士郎二人而升起复仇之类的心思。但是“担心”这个词神奈无法说出口，以这个大小姐的性格，刚才那一番有些强势的发言已经是神奈最柔软的发言了。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千棘忍不住调笑道。 　　神奈撇撇嘴，翻了个白眼。 　　“神奈酱完全放心，”千棘说道，“虽然我出生在蜂巢，但蜂巢曾经是做什么的，我心中也有数。我爷爷曾经告诉过我，在地下世界谋生的人怎么死都不奇怪，所以如果有一天大难临头，也只是报应罢了，我用不着仇恨任何人。蜂巢的覆灭大概也算是偿还了一些它以前积累下的罪孽吧。” 　　“而且……”千棘顿了顿，笑了起来，继续说道：“而且我现在是关谷雅子的女儿啊，我已经不再是蜂巢的大小姐了，比起报仇什么的，我现在更想安安心心在东大混到毕业。” 　　“那就好。”神奈点点头。 　　千棘看到神奈的反应刚松了口气，以为这件事情可以就此揭过的时候，却听到神奈又开口了。 　　“那么接下来你那两个朋友就交给我处理吧。”神奈说道。 　　“诶……”千棘猝不及防。 　　“你也放心吧，”神奈摆摆手打断了千棘想说的话，说道，“我会带她们回日本的，而且没有我的帮忙的话，她们两个通缉犯也没办法出境的吧？” 　　“不是……”千棘想了想，说道，“你要让诚士郎和宝拉干什么？” 　　“你都说了她们都是从小被当成杀手培养的，再加上在黑道生活了这么多年，所以可以肯定她们的三观与社会主流割裂非常严重，我觉得有必要让她们重新接受教育，塑造正确的价值观，帮助她们重新融入社会。”神奈说道 　　“啊……那好吧。”神奈说得有理有据，千棘也想不出理由反驳，只好同意了神奈的要求。 　　其实，千棘心中也有些赞同神奈的说法。 　　神奈并不是杞人忧天，千棘刚才与鸫诚士郎，宝拉•马可伊说话时，两个旧友就说起了蜂巢的血仇。在坚持不懈的调查之下，鸫诚士郎也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她认为那一晚袭击蜂巢总部的雇佣兵来自于黑手党组织“莫斯科旅馆”。千棘听得出鸫诚士郎言辞之中有向对方报仇的想法，宝拉·马可伊没有多说什么，但她一向与鸫诚士郎关系最好，如果鸫诚士郎想要复仇，她肯定会鼎力相助的。 　　千棘虽然对“莫斯科旅馆”不太了解，但是对方能够在一夜之间端掉蜂巢总部，那显然不是普通的雇佣兵组织，鸫诚士郎与宝拉两人若是想要复仇多半会有去无回的。千棘尝试着劝说了鸫诚士郎，但是效果不是很明显。鸫诚士郎也不想拖累千棘，所以肯定不会劝说千棘小姐参与到复仇中去的，但是要让鸫诚士郎放弃报仇的想法也很困难。 　　如果让神奈试试，或许可以让诚士郎和宝拉放下复仇的想法吧？千棘心中想道，接着她忽然又有些担心，不是担心神奈，而是担心自己那两个朋友。 　　千棘也觉得有些荒谬，明明诚士郎和宝拉才是杀手才对，自己为什么会担心两个杀手被神奈欺负呢？ 　　“今晚就早点睡吧，”神奈扯过被子，身子滑着躺了下去，说道，“明天早上就出发回日本。” 　　“明天早上就回日本？”千棘惊讶地说道，“为什么这么着急？不是说明天休息一天再回去的吗？” 　　“没时间休息了，”神奈打了个哈欠，说道，“日本国内都已经吵翻天了，我再不回去就要被人用口水淹死了。” 　　“怎么回事？”千棘眨眨眼睛好奇地问道。 　　“还不是千反田康介那老头子，”神奈闻言忿忿地说道，“躺在医院里也不老实休息。”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千棘更加奇怪了。 　　“我要求SHR与选手夏目解约了，还封了夏目的直播间，”神奈解释道，“夏目的那些妈妈粉，姐姐粉对此非常不满，认为联盟和俱乐部高层故意打压夏目。所以有游戏杂志的记者采访了千反田康介，问他对这件事情的看法，那老头子嘴上没个把门的，居然对记者说，那些女粉丝枉顾真相，满脑子男色消费。” 　　“男色消费！”神奈怒气冲冲地说道，“这种话能说吗！说出来要得罪多少人？我看他是老糊涂了！” 　　PS：今年十一月国内将迎来一波婴儿潮~~~~ 第672章 完工 　　第二天，神奈与千棘乘坐私人飞机返回日本。而鸫诚士郎与宝拉两人，神奈则安排她们乘坐一艘粮食运输船，为了生产玉米片，玉米粉，玉米糖浆等等食品与食品添加剂，千家良品每季度都要从美国嘉吉公司购买大量玉米，这艘粮食运输船运送的就是玉米。嘉吉是美国第一大粮食进出口企业，挂在嘉吉名下的运输船，海关检查程序往往要宽松许多。 　　全程要和玉米呆在一起，对于鸫诚士郎和宝拉来说，这一趟旅途必然不会太舒适。不过，既然是偷渡那就不要考虑什么舒适度的问题了。等她们抵达了日本，神奈就能拜托雅子给二人伪造一个新身份了。 　　飞机上，千棘翻着日本游戏论坛，看着上面对HTS联盟气势汹汹的指控，不由啧啧赞叹道：“那个叫夏目的选手还真是有人气啊。” 　　那些指控帖子都在说HTS联盟和俱乐部打压夏目选手，他们天真善良的夏目选手得罪了联盟高层，所以高层不给他上场比赛的机会了，甚至连直播间都封了。 　　至于为什么会得罪的话联盟高层就众说纷纭了，比如打完比赛太累，见到经理没有第一时间问好啦，比如拒绝了前辈让他倒茶的要求啦，比如在酒桌上没有喝领导的劝酒啦……总之就是，看似是夏目的错误，其实依然是HTS联盟高层的错误。 　　谁让他们的夏目君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纯洁善良的小男孩呢？ 　　“如果只是夏目的粉丝的话，那还掀不起什么浪花来，”神奈看着窗外的云层，说道，“关键还是那老头子说的话，得罪了太多人了。” 　　单从字面意义上来说，千反田康介把那些妈妈粉，阿姨粉，女友粉之类的女粉丝对夏目这样的小奶狗的追捧定义为“男色消费”，神奈不认为有什么错，甚至还觉得定义得很精准。如果不是“男色消费”的话，那么《ANAN》那种喜欢给男明星拍.裸.照当封面的娱乐杂志怎么会有如此坚挺的销量呢？ 　　但是一个公众人物在公共场合中说出来的话，没有人会从字面意义上去理解的，他们只会从每一个字眼上推敲其中的褒贬之意。“男色消费”这就是一个很明显可以读出贬义的词汇，哪里可以购买到“男色”，自然是歌舞伎町的男公关店里。即使是在日本，男公关也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人群。以千反田康介那略有些古板的性格，神奈也怀疑这老爷子是打心眼里看不上那些“小奶狗”，所以才会无意中说漏了嘴。 　　这是代沟，是观念上的冲突。神奈并不在意千反田康介是如何看待这些流行文化的，只要他不把这种话当着媒体说出来就行了。 　　千反田康介大概是不清楚，夏目这种偶像并非个案，甚至不是少数。他这“男色消费”的论调一出来，得罪的可不单单是夏目的粉丝，还有数以十万计的饭圈女孩。即使《ANAN》在经济危机期间也能卖到脱销，她们也不愿意承认自家偶像是在故意卖肉。 　　如果只是夏目的那些个粉丝的话，HTS联盟是真的不会在意。一个联盟是不可能依靠一个人气选手支撑起来，虽然夏目的粉丝认为现在HTS世界赛的收视率全都是夏目一个人带来的。 　　但现在夏目的话题显然成了一个宣泄口，有些人正在借着为夏目打抱不平的名义，表达对“男色消费”的发言的不满。 　　“但我还是觉得很奇怪呢，”千棘玩着手机，说道，“只是这种程度的事情的话，用得着你这么急着赶回去吗？之前Uber被人骂得那么厉害，神奈不也是整天呆在家里睡觉吗？” 　　“什么叫整天呆在家里睡觉？”神奈不满地说道。 　　千棘笑了笑。 　　“不过……”神奈顿了顿，才说道，“你猜的也没错，确实还有些事情想要回去看看。” 　　“看看？”千棘疑惑地说道，“看什么？” 　　神奈的用词让千棘有些在意。 　　“大和级战列舰，千棘知道吗？”神奈问道。 　　“大和级？”千棘作为一个不太喜欢历史的美国女生对这个还真是不太了解，她在脑海里搜索了半天才想起了些头绪，“哦哦，是那个被航母舰队击沉的……呃……” 　　千棘的话说到一半才意识到对于日本人来说那不算什么光辉的历史，于是连忙闭嘴。 　　神奈无所谓地摆摆手。日本人的教育宣扬大和级战列舰有多么雄壮，多么威武，美国人的教育宣扬击沉大和级战列舰的第58特混舰队有多么英雄，多么强大，这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而且，在神奈的亲身感受中，二战之后出生的日本年轻人们似乎并没有把被美国人击败当成什么耻辱。更不用说神奈这个假的日本人了，她才不在乎大和级是被谁击沉的呢，她只需要知道大和级足够有名就行了。 　　论粉丝数量的话，大和级战列舰在全世界范围内的粉丝总数应该比十个夏目还要多。 　　毕竟大舰巨炮是男人的浪漫嘛。 　　“神奈酱为什么会突然说起大和级战列舰呢？”千棘端起手边的咖啡喝了一口，说道，心中更加好奇了。 　　“我向三菱重工订购了一艘大和级战列舰。”神奈说道。 　　“噗……咳咳咳……”千棘一口咖啡喷了出来，剧烈地咳嗽着。 　　千棘知道神奈除了游戏之外，也喜欢一些机械感十足的东西，比如摩托车，她甚至会自己改装，再比如直升机，神奈的驾驶技术非常娴熟。难道现在摩托车和直升机这种小玩具已经没有办法满足她了吗？这都已经升级到想玩大和级的地步了？ 　　“你干嘛这么大的反应啊？”神奈伸手拍拍千棘的后背，一副无语地表情。 　　正常人都会有这样的反应的吧？千棘心中吐槽一句，然后待咳嗽稍微平缓之后才问道：“神奈酱为什么突然订购了一艘大和级战列舰。” 　　“其实那艘战列舰名义上是为东帝汶国防军定制的，不过能主要还是我们使用……”神奈将千反田商事打算在东帝汶修建海滨公园的计划向千棘简单地介绍了一遍。 　　“哦，原来是这样。”千棘稍微放下了心来，不过还是为神奈天马行空的想法惊叹不已。 　　“昨天三菱重工通知我说，大和级建造已经基本完工，随时可以下水，所以我打算回去参加一下下水仪式。”神奈说道。 第673章 新大和 　　又是漫长的旅途之后，飞机在东京降落。 　　安菲亚与司机已经在机场等候着了，神奈打着哈欠坐上了轿车，便开口问道：“大和号现在在哪里？” 　　“神奈小姐不休息一会儿吗？”安菲亚看看旁边一上车就累得想睡觉的千棘，问道。 　　“不用。”神奈摇了摇头说道。 　　安菲亚也没有在劝说，从包里拿出了一只文件夹，交给了神奈说道：“战列舰现在还在香烧造船厂，这是三菱重工送来的船只的基本资料。” 　　“香烧造船厂？啧，这么大手笔……”神奈吃惊地说道。 　　香烧造船厂是三菱重工集团长崎造船所旗下的四大造船厂之一，以前主要用于建造被誉为“世界造船业皇冠上的明珠”的LNG船，拥有拥有1座100万吨级船坞，以及一座五十万吨级的修船坞，可以说是三菱重工造船业的王牌了。 　　大和级战列舰虽然名气大，但它毕竟是很落伍的船只了，满载排水量也只有七万多吨，长崎本部的二十万吨级船坞与八万吨级船台已经足以应付了，动用香烧造船厂完全是大材小用。 　　看来香烧造船厂很久没有开工过了啊，神奈心中猜测着，从安菲亚手中接过了文件，开始翻阅起来。 　　三菱生产的新大和级战列舰基本复刻了原大和级的设计，不过在观众看不见的地方也做出了不小的修改。 　　比如，大和级战列舰原本设计的蒸汽轮机与二冲程柴油机的混合动力系统被全部换成了三菱自家的柴油机。这一修改固然是有三菱重工想要赚钱的因素，但对于大和级来说其实也算是一次小幅升级了，蒸汽轮机什么的实在是太过落后了，三菱生产的三座大型船舶引擎的输出功率就基本与大和级原本使用的四座蒸汽轮机相当了。 　　如果说动力系统的修改还可以算是东帝汶国防军捡了便宜的话，那么另一项修改就有点小坑了——舰炮。 　　大和级标志性的460自然需要保留，没有了460的大和级就等于失去了灵魂。九门460毫米舰炮交给了神户制钢铸造，据说两个月前就完工了。除了460以外的舰炮炮们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比如那十二门155毫米口径舰副炮，单独订制很贵，也很浪费时间，所以三菱便向日本制钢所订制了十二门155毫米口径炮。 　　都是155毫米，听起来好像也差不多。 　　但是实际上，日本制钢所生产的155毫米口径炮是供应给日本陆上自卫队装备的自行榴弹炮所使用的。陆军用的炮直接买来装在军舰上，首先海水腐蚀就是个大麻烦，其次把加农炮改成榴弹炮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三菱方面显然觉得没问题，因为看起来没什么差别啊。 　　神奈也觉得没问题，看起来像不就行了，又不是真要打仗。 　　至于名义上的甲方东帝汶的意见，谁会在意呢？ 　　如果说舰炮三菱还稍微花了一点心思敷衍的话，那么装甲方面，就绝对说得上是**了。 　　原本的大和级战列舰设计上要求装甲能够要求可以承受460毫米主炮在25～30千米距离上的炮击，所以它侧舷拥有410毫米装甲，主炮塔的正面防护盾厚达650毫米，但是三菱建造新大和级时为了省略专门订制那么厚的钢板的时间与成本，采取了生产VLCC超大型油轮的技术。新大和级的船壳看起来也很厚，但它其实是里外两层船壳，中间是中空的，每层船壳只有三十毫米。 　　先进的技术，加上大胆的**，所以三菱的生产过程来不要太轻松。 　　神奈用手机查找出一张历史照片，与文件中三菱重工的摄影师拍摄的新大和级整体外观照片对比了一下，确认肉眼眺望几乎看不出任何区别。 　　“造船尾款能够及时支付吗？”神奈看着文件问道。 　　“应该没有问题，”安菲亚说道，“建造大和级的全部费用由东帝汶的国防援助贷款承担，东帝汶海军司令部表示尾款将分三次支付，第一笔今年十二月支付，第二笔和第三笔将在明年六月和十二月支付。” 　　“海军司令部？” 　　神奈不知道东帝汶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海军司令部的，但她知道东帝汶国防军陆军现在也只有一百多名士兵，全部都在千反田安保接受军事训练，他们的军装也都是千反田安保淘汰的旧款制服。所以，她忽然有些好奇，这突然冒出来的东帝汶海军会有多大规模？ 　　“东帝汶海军司令部是东帝汶上周刚刚成立的，应该就是为了专门负责大和级战列舰的交接事宜而成立的吧，”安菲亚说道，“东帝汶海军现在还只有一艘巡逻艇与七名官兵。” 　　“原来是这样，”神奈点了点头，这个数字完全在意料之中，她顿时也失去了兴趣，转而问起了另一件不相干的事，“帝力机场什么时候可以投入使用？” 　　帝力是东帝汶首都，帝力机场是东帝汶计划中即将建成的第一座国际客运机场。 　　“这个……”安菲亚愣了愣，然后笑着说道，“这个我就真的不知道了，东帝汶国际机场是华国公司承建的项目，我们与对方没有多少来往，也不可能知道他们的建设计划。或许明年？或许后年？” 　　听到这里，神奈不由皱起了眉头，如果没有帝力机场的话，那么海滨浴场建设得再好，也形同虚设啊。 　　“想办法与那家公司交涉一下，问问他们工程进度怎么样了。”神奈说道。 　　“好的，”安菲亚拿出备忘录将这件事情记录下来，然后又转头问神奈道，“那么神奈小姐打算什么时候去参加大和级的下水仪式呢？” 　　“诶？”神奈奇怪地说道，“三菱那边没有说下水仪式的时间吗？” 　　安菲亚笑了笑说道：“三菱那边说的是随便什么时候都行，毕竟香烧船厂今年大概也不会有新订单了。” 　　“那可太好了，”神奈有些惊喜地说道，“那我们就有充裕地时间来做好媒体宣传了，哦，还有……” 　　“嗯？”安菲亚拿着笔记本等着神奈的下文。 　　“我们测试了这么长时间的游戏，也应该要上线了。”神奈说道。 第674章 小学僧上线 　　神奈先与三菱的负责人见面确认了香烧造船厂确实不急于腾出船坞之后，然后返回岐阜市神山网络总部。 　　神奈所说的游戏自然是准备了很长时间的《舰队collection》。 　　《舰队collection》是由神山网络负责开发的第一款游戏。用“第一款”来做定语其实并不准确，因为神山网络开发的《舰队collection》包含手机端与PC端两个部分，手机端是一个集卡养成游戏，而PC端则是一款12V12的海战游戏，二者完全可以被当成两款不同的游戏了。 　　当初《舰队collection》手机端开发期间，爱瑠试玩了一下，然后遗憾地说：收集到的新船不能体验一下驾驶的感觉呢。 　　神奈觉得爱瑠说得很有道理，于是就让神山网络开发了PC端。在PC端上，玩家每人可以驾驶一艘战舰与其他11名玩家随机组成一支队伍，与另一支队伍在一张地图中展开海战。这样一来，《舰c》就能够真的驾驶着自己收集到的小学生和大姐姐上战场了。 　　《舰队collection》的开发周期之所以被拖得这么长，也是因为神奈想到一出是一出的脑洞。 　　《舰c》项目是神山网络主动揽下了，他们本来只是想开发一个手游练练兵的，之后却发现这项目越摊越大，最终甚至提档到了《东方非想天则》同一个级别。也不知道这个结果对于神山网络的小作坊是惊喜多一点，还是惊吓多一点。 　　第二天《舰队collection》官网便宣布游戏正式服即将开服。 　　神山网络虽然开发游戏是个新手，但它旗下有社交软件blue&pink，游戏软件商城香霖集市，直播平台SHR，打广告绝对是内行。 　　《舰队collection》开发工作刚刚展开的时候，神山网络就已经开始铺天盖地地宣传这个游戏了，隔三差五还会发出一两张精美立绘，它的知名度在玩家群体中已然不小。 　　众玩家表示，咱们并不是对小学生和大姐姐有什么兴趣，单纯只是想了解一些关于驱逐舰与战列舰的知识罢了。 　　看到官网的通知玩家们纷纷吐槽：这么着急的吗？说上线就上线？ 　　“现有的服务器可以保证三十万用户同时在线，绝对万无一失……”神山网络CEO蒲山勇向神奈保证道。 　　蒲山勇今年只有四十岁，原本是神山娱乐负责周边模型开发与销售的部门经理，后来因为业绩优秀被调任到了千反田谷佑调任到了神山网络担任总裁。虽然专业不是很对口，但是千反田商事本来就缺乏人才，哪有余地给千反田谷佑挑三拣四。 　　神奈在十几个的技术人员的陪同下试玩了五六局海战，战绩自然是全胜了，她满意地放下了鼠标，伸了个懒腰，站起身问道：“SHR电竞俱乐部的事情你了解吗？” 　　“呃……”蒲山勇一愣，现在网络上对SHR俱乐部的恶评，他自然是有所耳闻的，现在被当面问起，他不由讪讪地说道，“事情我有所了解，俱乐部发生那样的事情是我疏于管理了……” 　　神奈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SHR电竞俱乐部隶属于SHR直播平台，而SHR直播平台则是神山网络旗下的产业，现在SHR俱乐部的队员公然违约，抛下比赛，擅自离队，蒲山勇挨两句批评倒也不算冤枉。 　　但神奈又不是傻子，SHR电竞俱乐部对于蒲山勇来说已经算是子公司的子公司了，夏目的级别与蒲山勇相差更大，如果不是夏目闹出了一番幺蛾子，蒲山勇恐怕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家公司旗下有这么个人。如果强行把责任都扣在蒲山勇的头上，那就有些不分青红皂白了。 　　“我不是想说你的工作有什么问题，”神奈解释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从明天开始你兼任HTS联盟总裁的职务。” 　　“联盟总裁？”蒲山勇吃惊地脱口而出道，“联盟总裁不是……” 　　蒲山勇知道，现任HTS联盟总裁千反田康介可是千反田商事前任董事长，现任董事长的父亲，这样的人物在千反田系内部必然是地位超然的。 　　“千反田康介因为言辞不当，引起了许多联赛观众的不满，公司必须要对他做出一些处罚才能给公众交代。”神奈说道。 　　“啊？”蒲山勇没想到神奈会狠到连自己爷爷也免职，便有些局促地说道，“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神奈反问道。 　　“在下能力有限，”蒲山勇说道，“神山网络最近事务也很多，现在新游戏又要开服，我恐怕没有精力再兼顾HTS联盟的事务了。” 　　“没关系，”神奈不假思索地说道，“千反田康介卸任总裁之后，并不是不管事了，他将被降职为总经理，依然总揽HTS联盟的所有事务，你挂个总裁头衔就行了。” 　　“那……好吧。”神奈说到这种程度，蒲山勇也只好点头接受了。 　　安抚观众是必须要做的事情，赛事联盟也属于第三产业，观众就是他们的主顾。千反田康介那句话实在是太不合时宜了，神奈不打算用“言论自由”这种理由强行为他辩护，不然的话，HTS联盟以后还怎么推出形象好的人气选手？岂不是稍微宣传一下选手的外貌就要被反喷“男色消费”？ 　　不过，千反田康介制定的一系列运营与管理制度神奈依然是支持的，所以神奈打算千反田康介的职务，但保留他的职权。 　　安排好了所有事情，神奈也很疲惫了，她打算返回酒店休息休息，蒲山勇准备亲自将神奈送出神山网络总部。 　　但是，他们路过一楼接待大厅就被一群女生围住了。 　　“蒲山先生，蒲山先生……”那些女生吵吵嚷嚷着。 　　“她们是什么人？”蒲山勇皱眉问道。 　　“这些都是SHR战队选手夏目的……”前台负责接待的小姐回答道。 　　“蒲山总裁，”一个领头的女生手里捧着一只纸盒，急急忙忙地说道，“我们是夏目的粉丝，夏目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善良的男孩，如果有什么误会之处的话，请不要责怪他，他真的很喜欢打比赛。” 　　“夏目为SHR做了很多贡献，SHR对待夏目太不公平了。” 　　“是啊，是啊，蒲扇总裁请一定要帮助一下夏目啊。” 　　“夏目只是年纪太小。” 　　其他粉丝们也纷纷附和道。 　　“你们……”蒲山勇刚想叫人先把这些粉丝带走，神奈却打断了他。 　　神奈伸手从那领头的女生手中接过了纸盒，打开一看，发现居然是一盒手工烤制的曲奇饼干，作为粉丝，这些女孩们也真是为偶像操碎了心了。 　　“夏目的事情是我负责处理的。”神奈拿了块饼干，咬了一口说道。 　　粉丝们顿时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神奈身上。 　　“我不知道你们误会了什么，”神奈继续说道，“但是如果你们想了解联盟与俱乐部对夏目的最终处罚的话，明天可以选派两个代表再到这里来，我会亲自专门接待各位的。” 　　PS：捐了三个月的稿费，虽然也没有多少钱……不管在哪个城市，大家都要加油啊！ 第675章 素质玩家 　　小野可奈子与森下心爱是夏目的忠实粉丝，同时也是多摩美术大学演剧舞蹈系的学生。 　　夏目被禁赛，同时被SHR封禁直播间一事发生得毫无预兆，虽然SHR电子竞技俱乐部官网给出的理由是：“夏目拒绝比赛，擅自离队”，但他的粉丝依然认为是夏目酱性格太单纯，不小心得罪了高层，被刻意打压了。所以夏目的粉丝后援团组织了一次活动号召粉丝们集体来神山网络总部代偶像夏目向管理层致歉。 　　大学生嘛，一般来说都是比较闲的，所以，小野可奈子与森下心爱便首先报名了。 　　而且，她们还是夏目一个粉丝站的管理员，这一次活动的组织者就是她们两个。神奈提出让粉丝派两个代表去旁听公司对夏目的最终处罚决定，在粉丝团中最有话语权的她们理所当然地被选为了代表。 　　“你说他们只让我们派两个代表来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啊？”森下心爱站在神山网络总部门前，小声说道。 　　虽然昨天已经来过了，还见到了神山网络总裁，但今天再次站在这里，森下心爱忽然感觉忐忑不安了，原因很明显——她们昨天有二十多个人，而今天只有两个。 　　“有什么可担心的，他们还能吃了我们不成，如果神山网络敢威胁我们也不用怕，”小野可奈子伸出白皙的胳膊，举着手腕上的手表向森下心爱展示道，“我这手表有录音功能，到时候就可以当成夏目君起诉他们的证据。” 　　“嗯。”森下心爱稍微鼓起了勇气。 　　两人来到了大厅接待处向前台的接待员道明了来意，接待员也被提前打过了招呼，于是便直接带她们来到了五楼的一间办公室内。 　　“安菲亚女士，两位粉丝代表来了……”接待员通报到。 　　森下心爱与小野可奈子刚走进办公室，便听到一阵口吐芬芳。 　　“艹！左边！左边！左边！瞎了吗？这么大的船看不见吗！一群怂包！你们TMD这么怂就能赢了吗！” 　　办公室内一个身材娇小的女生正带着耳机在打游戏，她的身后站在一个相貌与衣着都不俗的金发美人。看到两人进来，金发美人便朝她们微微一笑。 　　作为舞蹈专业的学生，小野可奈子与森下心爱都有起码的自信，她们长得不算难看，但是面对这位金发美人的笑容，还是有一种被惊艳到的感觉。 　　金发美人自然是神奈的秘书安菲亚。 　　安菲亚安排两人坐下，倒上了两杯咖啡，陪着她们聊了一会儿天，令小野可奈子两人受宠若惊。 　　几分钟后，一局游戏结束，安菲亚伸手拍拍某位素质玩家的肩膀，笑着说道：“小姐，人已经到了。” 　　“嗯？”神奈转头便看到了两个不认识的少女，其中一人就是昨天送饼干的。 　　“你们来了啊，”神奈摘下耳机，伸了个懒腰，说道，“来得很早啊。” 　　“我们只是按照约定的时间来了而已。”小野可奈子说道。 　　“对啊，可惜不是所有人都能够遵守约定的啊，”神奈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眼时间，站起身招招手说道：“那就跟我来吧。” 　　小野可奈子两人有些疑惑，目光看向了安菲亚，直到安菲亚点了点头，两人才跟上了神奈。 　　神奈有些奇怪，这才几分钟，安菲亚怎么就和人家把关系搞得这么好了？ 　　小野可奈子与森下心爱跟着神奈来到了一间小房间内，房间里只有一张办公桌，几张椅子，与一面黑板。两人正觉得奇怪的时候，神奈来到了黑板旁边按下了一个按键，黑板瞬间变成了一面透明玻璃。玻璃另一面是一间小会议室，会议室内有一张长桌。长桌上上首坐着三个穿着黑西装的人，手中拿着文件与笔记本，小声说着话，面容严肃，应该是在商议着什么事情。左侧也坐着三个人，其一人小野可奈子认识，那是SHR俱乐部的经理ZEN，右侧坐着八人，这些人小野可奈子就比较熟悉了，他们是SHR战队的教练与队员们。不过，小会议室内的人似乎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正在被窥视，显然这黑板应该是一面单向玻璃。 　　“那是HTS联盟监事委员会委员，”神奈指指会议室里那三个黑西装介绍道，“这一次会议是专门为了商讨SHR俱乐部擅自退赛一事而召开的。” 　　“退赛？”小野可奈子吃惊道，HTS联盟还没有将SHR战队意图放弃比赛一事告知外界，所以小野可奈子也完全不知道还有这回事。 　　“有人举报说，在美洲巡回赛第一场比赛中，SHR战队选手夏目为逼迫俱乐部为其涨薪，自己拒绝比赛，擅自离队，并且暗中鼓动队伍集体退赛。”神奈说道。 　　这不是神奈胡编乱造的，而是ZEN反复审问之后，SHR战队的主力队员招供出来的。 　　“不可能。”森下心爱脱口而出道。 　　鼓动退赛，幕后黑手什么的，实在是与夏目一直在粉丝面前树立的单纯，天真，热爱电子竞技的“傻白甜”形象太不符合了。 　　“可能不可能我不清楚，”神奈说道，“今天这一次会议就是为了查清此事。监事会提前两天通知了夏目，夏目也同意出席会议。但会议开始的原定时间是九点，现在已经九点零三分了，夏目却还没有来。” 　　“或，或许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小野可奈子努力为偶像辩解道。 　　“但愿是这样吧。”神奈无所谓地坐了下来，拿出手机查看《舰队collection》开服后网络上玩家们的反响。 　　总体而言，玩家们的评价目前还算不错，有好有坏，好评居多，差评主要集中在《舰C》PC端。因为神山网络在开服前搞了一个活动，赠送了三千个邀请码，每个邀请码可以免费领取爱宕级一艘。结果，三千个只用了两秒钟就被抢光了。 　　有些玩家前一秒还看着倒计时呢，结果网页一刷新就发现，直接跳出了“邀请码已抢光”的提醒。这些玩家感觉自己被愚弄了，便到论坛上把官方一顿痛骂。 　　对此，神山网络也是猝不及防，他们也没有料到开服的场面会如此火爆，蒲山勇原本觉得三千个邀请码怎么着也得抢个十来分钟时间啊。 　　神奈翻看着评论，顺便和几个萌军吹互喷两句。小野可奈子与森下心爱目光频频看上桌上的时钟，时间不断流逝，小会议室内坐在会议桌上的众人也渐渐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直到时钟指向了十点十三分，夏目才在两个陌生人的陪同下，推门走入了会议室。 　　“迟到了一小时十三分钟。”神奈头也不抬地说道，“你们家夏目君的架子是不是太大了？” 　　小野可奈子与森下心爱此时心情也有些复杂，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第676章 质询 　　神奈对这次会议并不是很重视，她直到今天早上还不知道夏目长什么样呢。甚至可以说，即使会议结束之后，监事委员会认为SHR战队的罢赛行为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必须要解散，神奈最多也只会觉得有些遗憾罢了。 　　不过，在小野可奈子与森下心爱两人看来，这次会议就是关系到她们小偶像前程的大事了。 　　“第一件事情，夏目选手，请问北美巡回赛第一天第一场比赛你有没有到场？”一位男性监事会委员问道。 　　夏目和他的两个陪同人员进门之后就一直站着，在ZEN劝说之下，才和SHR战队其他队员们坐到了一起。 　　“当时我的当事人……”夏目身后的一个陪同人员说道。 　　监事委员抬起手，打断了那人的话，问道：“请问你是谁？” 　　“这是我的律师。”夏目解释道。 　　监事委员微微皱眉，又问道：“这里是HTS赛事联盟的内部会议，为什么你的律师会出现在这里？” 　　“夏目先生授权我代替他在这次会议上发言或者回答一些问题。”那位律师说道。 　　“看来夏目选手已经不屑于亲自开口与我们说话了啊。”监事委员说道，他脸上露出了笑意，但语气中的不满是显而易见的。 　　“北美巡回赛第一天第一场比赛你在哪里？”监事委员再次问道。 　　“我的当事人当时因为与俱乐部知道……”律师开口回答道。 　　监事委员再次打断了他，说道：“律师先生，如果你足够专业的话，应该知道怎么回答问题，我的问题是当时夏目选手在哪里？” 　　“在日本。”律师不得不如实回答道。 　　“夏目选手事先知不知道自己是SHR的首发选手？” 　　“知道。” 　　“既然知道自己是首发选手，那为什么比赛开始的时候，他却没有出现在赛场内？” 　　“当时夏目先生已经到了美国但是因为与俱乐部的合同纠纷，所以决定退出那场比赛。SHR战队与夏目先生签订的合同中……”律师拿出了一份文件刚想说明夏目的合同上的问题，却被对面的SHR俱乐部经理ZEN打断了。 　　“什么合同纠纷，不过是某人打赢了几场比赛，稍微有了点名气就嫌弃俱乐部的工资低了罢了！”ZEN没好气地说道，他这段时间被SHR战队擅自罢赛的事情折磨得精疲力竭，HTS联盟，SHR公司，甚至神山网络，一级一级上司轮流找他询问此事，那种压力是当主播的时候从未体验过的。 　　“ZEN先生这话说得可不对，”律师反驳道，“夏目先生在成为职业选手之前就是SHR平台的一线主播，可以说他的名气并不是职业比赛带来的，相反夏目选手还给战队与引流了大量粉丝，自然应该获得更高的报酬！” 　　这种说法，SHR俱乐部的管理层无法赞同，但小野可奈子与森下心爱听着却觉得很有道理。 　　“没有公司的扶持，夏目有机会成一线主播吗？”ZEN又拍案，怒道，“而且他现在的工资明明已经是全联盟最高了，还是不满足，他还想要多少工资？把战队的经费全给他一个人吗？比赛难道是他一个人在打？” 　　“没有夏目先生……”律师也想再次驳斥。 　　“停一下，停一下，”监事委员打断了双方的争吵，把话题拉回正题，说道，“总之，夏目选手是因为感觉俱乐部给的薪酬太少主动退赛的，对吗？” 　　夏目不得不点了点头。 　　“那么，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罢赛后在直播中对观众又说是受到了联盟高层的欺凌，所以才罢赛的呢？”监事委员问道，“请问是联盟哪一位高层对你有欺凌行为？” 　　“我没有这么说。”夏目立刻摇着手辩解道。 　　“监事会从你的粉丝手中拿到了当天的直播录像。”监事委员说道，“需要回顾一下吗？” 　　“呃，这个……”夏目说道。 　　“请放心，”监事委员再次说道，“监事会是独立部门，即使是联盟总裁也无法领导我们，夏目选手只需要把欺凌过你的人告诉我们，监事会一定会认真查明此事。” 　　“我，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夏目吞吞吐吐了起来。 　　“那么他担任什么职务？”监事委员立刻说道。 　　“呃，可能，可能是……我不太清楚他是什么职务……”夏目的脸几乎涨红了。 　　“我这里有联盟所有管理层的照片可供指认。” 　　“这么长时间了，我也不太记得他长什么样了。” 　　“联盟才成立了多久？” 　　“可能是我当时没看清。” 　　“也就是说，夏目选手在不知道对方是谁，不知道对方在联盟内担任什么职务，也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的情况下，认定自己受到了高层的欺凌？”监事委员总结道。 　　“不不不，我没有说受到了联盟高层的欺凌，我只是，只是在直播时表达得不是很清楚，可能造成了一些歧义。”夏目说道。 　　夏目这番前言不搭后语的狡辩连小野可奈子都看不下去了，只有森下心爱还在小声为偶像辩解着：“那人口气那么凶，夏目君哪里敢把实话说出来。” 　　“原来是歧义，”监事委员点点头，从文件夹中拿出了几张纸，说道：“第三个问题，这是我们收到的一封举报信，写信者说，在北美巡回赛开始之前，你频繁找SHR战队的队友谈话，要求他们响应你一起罢赛，不然的话，就让他们在队伍里混不下去，一辈子也上不了赛场，是否存在此事？” 　　“没有绝对没有。”夏目立刻否认。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夏目的律师也说道，“哪个选手能上场，哪个选手不能上场是教练的抉择，和夏目先生有什么关系？” 　　监事委员转头询问SHR战队的其他队员。 　　一个队员犹豫良久之后，终于说道：“夏目是战队的战术核心，他如果对教练说和谁配合不好，那么教练就一定会把那个人换下去的，所以他能让我们在队伍里混不下去……” 　　夏目指着那队员，怒道：“黑犬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难道不是么？”那队员被夏目一指，脾气顿时也上来了，“你当初把Mid从主力队赶去预备队的时候不就是这么说的吗？Mid实力哪里差了，不就是因为他平时不给你面子吗？” 　　“你！”夏目黑着脸，脱口而出道，“你说，举报信是不是你写的！” 　　这句话说出来，夏目身后的律师都想捂脸了——这不就变相等于承认了自己是队霸了吗？ 　　森下心爱也微微张着嘴，被夏目这句话惊得哑口无言。 第677章 请客 　　当天下午，HTS联盟官网上就公布了对SHR战队的最终处罚决定：SHR俱乐部被罚款五百万日元，管理不力的原主教练被吊销教练资格，组织罢赛的选手夏目被禁赛三年。 　　以一个电竞选手的职业寿命来说，禁赛三年就等于是寿终正寝了。 　　不过，当夏目在会议上公然指着自己队友的鼻子，质问对方是否写了举报信的时候，他就已经彻底输了。会议的全程录像也被公开了出来，夏目当时说话的神态，任谁都看得出不对劲的地方，若是和睦相处的队友，哪里会如此咄咄逼人？ 　　夏目年轻脾气躁，SHR的其他队员们难道就不是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子了吗？当第一个队友被夏目激怒之后，其他队员们也都不再掩饰什么了，纷纷把夏目撺掇他们罢赛的经过吐露了出来，甚至还有人拿出了聊天记录作为证据。 　　在那一阵七嘴八舌之下，夏目组织罢赛的罪名很快便被坐实了。 　　在吃瓜群众看来，自己罢赛与组织罢赛也完全是两个不同概念了，自己罢赛还可以用老实人被逼无奈来解释，那么有预谋的组织罢赛呢？这没有一点心机是不可能做得出来的。明明已经享受着联盟最高一等工资了，却还要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威胁俱乐部，这种贪得无厌的人放在哪家公司都不可能受欢迎啊。再加上聊天记录中他对队友的霸凌与威胁，可以说，夏目一直以来经营的“傻白甜”正太人设是彻底崩塌了。 　　现在，除了少数夏目的死忠粉依然坚持说SHR战队的队员都被联盟收买了陷害夏目，已经没有人再给夏目“打抱不平”了。 　　“怎么会这样……” 　　小野可奈子的心情有些差，身临其境旁听了整个会议，她受到的冲击比那些在网上看视频的人大太多了。尤其是，SHR其他队员们散场后私下里对夏目的议论，那言辞间透露出来的厌恶一点都不像是被人收买了。 　　小野可奈子也没有想到自己如此珍视的偶像在队友心目中人品居然如此不堪，好在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追星族，小野可奈子经历过的人设崩塌的例子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心中虽然失落，但也只是低落罢了。 　　森下心爱就没有小野可奈子这么强的心理调节能力了，自从会议结束之后，她就一直在小声念叨着：“怎么会这样呢？夏目君怎么会做那样的事情呢？为什么呢……” 　　小野可奈子无奈只能握住好友柔软的小手，聊做安慰。 　　中午，神奈在神山网络的食堂内请小野可奈子两人吃顿午饭。 　　“夏目迟到了一个多小时，搞得会议到现在才结束，只能在这里请你们吃些简餐了，招待不周。”神奈嘴里嚼着酸黄瓜，说道。 　　“这饭菜已经很丰盛了。”小野可奈子说道，“味道也很不错。” 　　一旁的安菲亚闻言不由露出了笑意，她知道招待不周什么的分明是借口，神奈八成是自己嫌弃食堂的饭菜太难吃，所以才会这么说。否则的话，某人也不会一直盯着腌菜吃了。 　　吃腌菜吃得有些咸了，神奈放下了筷子，温言说道：“夏目的事情联盟也很遗憾，HTS联盟一直致力于打造一个健康，积极，向上的赛事形象，现在赛事刚开始几个月就出现了这种恶性事件，这无疑是对联盟形象的抹黑，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也不想公开处理此事。” 　　神奈这话是对小野可奈子与森下心爱的抚慰，也是对这两人所代表的观众群体的抚慰。HTS联盟昨天就在官网上宣布免除了言辞失当的千反田康介的总裁职务，这同样是为了安抚观众的情绪。对顾客和颜悦色，对员工重拳出击，神奈的资本家嘴脸在此时体现得淋漓尽致。 　　“我们能够理解……”小野可奈子点头道，此时她除了理解以外也说不出其他的话了。小野可奈子知道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孩是HTS联盟代理总裁，事实已经证明这一次确实是夏目坑了联盟一把，联盟按照规则做出一些处罚也是理所应当的。 　　“之前SHR公司因为对夏目选手退赛的不满，所以封了夏目选手的直播间，”神奈又把一口黑锅扣到了自家员工的头上，“不过，经过HTS联盟的协调，SHR公司解封了夏目选手原本的直播间，允许他在禁赛期间在SHR直播平台复播。” 　　“真的吗？”森下心爱立刻惊喜地说道。 　　“当然是真的。”神奈和善地笑道，“夏目选手也是需要生活的嘛，如果既不让他比赛又不让他直播，他哪来的收入维持生计。” 　　“嗯嗯嗯……”森下心爱连连点头。 　　“夏目选手今年也才十九岁，年轻气盛，犯一点错误也是很正常的，”神奈真诚地说道，“我们应该要多给年轻人一些包容，给他们改过的机会。我相信夏目选手心中也是对电子竞技怀有热爱之情的，不然他也不会在赛场上打出那么优秀的成绩。” 　　“是的，是的，是的……”森下心爱无比赞同。 　　“所以，联盟还做出了一个决定，”神奈伸出一根手指说道，“只要夏目选手认真反省，认识到自身过错，并且SHR战队达成谅解，联盟就会减免夏目选手的禁赛期限，明年上半年参加新赛季的比赛也是有可能的。” 　　“太好了……”森下心爱被感动得无以复加，立刻握住了神奈的手，眼眶中泪花闪闪，哽咽地说道：“千反田小姐你真是一个好人啊……” 　　安菲亚含笑默默看着神奈的表演。 　　小野可奈子听到神奈的话也有些动容，但看到森下心爱被感动得流泪的时候，她心里就只剩下叹息了。 　　小野可奈子这才发现原来真正的“傻白甜”就在自己身边啊。 　　夏目是一线主播，流量不小，SHR与夏目的直播合约也未到期，罢赛事件处理完毕之后，SHR允许夏目复播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至于减免禁赛期限，这位千反田小姐可说了一串要求呢，不说“认真反省”的标准含糊不清，就说“与SHR战队达成谅解”这一条，夏目这一次把SHR战队坑得这么惨，人家怎么可能会轻易谅解？ 　　总之，这位千反田小姐说了半天等于什么都没说。 　　心爱却已经被感动得流泪了。 　　好傻的孩子啊……小野可奈子有点怀疑自己为什么要交这么一个呆头呆脑的好朋友了，难道就是因为她脸蛋好看？ 第678章 教训 　　森下心爱的脸蛋确实生得很好看，已经好看到了那种普通人每天多看两眼就能心情愉悦的层次。 　　不过，神奈可不是普通人，她自己也是个美人儿啊，每天照镜子就能看到美女，看多了也就产生了抗药性。美女并不能使她心情愉悦。 　　不仅无法感到愉悦，神奈送别了这两位来客后，还陷入了沉思之中。这一次的夏目事件，与之前的Uber事件，连续两起恶性事件，对千反田商事产生的影响有大有小，但无一不在警醒神奈舆论的威力。 　　以往千反田商事几乎不会主动出现在聚关灯下，也算不上什么明星企业，所以对于舆情舆论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什么不好的话忍忍也就消停了。 　　但是现在Uber与HTS联盟在各自的领域都成了明星企业。Uber现在是全世界用户最多的打车平台，备受投资界热捧。HTS联盟也随着《东方非想天则》游戏的热销，观众人数日日飞涨，成为游戏赛事界的一颗新星。它们稍微出一点事情都会被各自领域的媒体无限放大，推波助澜，然后酿成难以平息的舆情风潮。 　　一旦不利舆情形成，千反田商事管的话则费时费力，不管的话则难免抹黑了企业形象，非常棘手。 　　千反田商事也迫切需要自己的宣传渠道了，神奈心中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舰队collection》开服后便受到了日本国内广大玩家的欢迎，第二天上午注册玩家总数便突破了十万人。因为神奈催得急，开服过于仓促，所以没有时间提供预购，否则的话玩家数量还会增长更多。 　　不过，神山网络第一次做游戏对于现在的成绩已经感到非常满意了，所以他们又做了一次回馈玩家的活动，结果当然是……又被玩家痛骂了。 　　神山网络这一次赠送的是美系克利夫兰号巡洋舰，吸收了上一次的教训，这一次神山网络一口气放出了四千个礼品兑换码，结果又不到三秒钟就被抢完了。没抢到的玩家又痛骂垃圾官方搞饥饿营销。 　　开服三日后，在铺天盖地的宣传下，《舰c》注册玩家突破二十万人，神山网络又搞了一波回馈，赠送英系航母皇家方舟号。吸取前两次的教训，神山网络直接把礼品兑换码的数量增加到了八千个，然后又被骂了…… 　　神山网络现任CEO蒲山勇简直欲哭无泪，为什么自己明明是在回馈玩家，却每次都要挨骂？也不明白为什么《舰队collection》的玩家这么肝，每次放出兑换码的时间都是午夜零点，但每次都会有一大群人在线，然后第一时间把兑换码抢光，这些人都不睡觉的吗？因为每次被太快抢光，所以完全没有机会参与“抢票”的玩家自然就质疑官方在搞什么噱头。 　　“还是缺乏经验啊。”神奈时常逛《舰C》游戏论坛，发现玩家们已经把“垃圾官方”当成了口头禅在刷。游戏越来越受欢迎的趋势也不能妨碍玩家们骂官方。 　　涂装不好看？ 　　垃圾官方！ 　　炮打不准？ 　　垃圾官方！ 　　遇到了睿智队友？ 　　垃圾官方！ 　　楼上邻居装空调噪音扰民，被对面住的老人家吵上了门，老人家心脏病发作，便叫了救护车，你此时刚好开了一局游戏，一时不知道是继续打游戏好，还是出去看热闹好？ 　　总之垃圾官方…… 　　其实神山娱乐并不是没有办法消弭玩家的不满，玩家们之所以对官方搞的活动不满，并不是因为赠送的礼物多少的问题，而是大多数玩家没有参与感，比如把“抢票”改成“抽奖”就能很轻松地让每一个玩家都能有机会参与其中。而神山网络连撞三次南墙，还没意识到问题所在，只知道一味地增加邀请码的数量， 　　这很明显是因为神山网络的游戏制作与运营班底缺乏经验，玩家暴增之下就忙乱失措，搞不清楚状况。 　　“知道神山网络忙中出错，你也不提醒蒲山勇一下。”轮椅上的千反田康介说道。 　　千棘为千反田康介推着轮椅在医院的花园里散步，安排好了神山网络与HTS联盟的事务，神奈便与千棘回到了神山市探望千反田康介，毕竟免了这老头子的官，总是还得打声招呼的。 　　“为什么要提醒他？”神奈手里捏着只冰激凌，说道，“现在千反田商事上上下下十来万员工，我一个个提醒过来，岂不是要累死。” 　　“哪有这么说的，”千反田康介笑了起来说道，“虽有十来万员工，但CEO不就那么七八个嘛。” 　　不过，千反田康介也明白神奈的意思，现如今的千反田商事已经不比以前了，公司体量越来越大，老板不可能事无巨细地照看得面面俱到，这就需要培养一个精干的管理队伍。蒲山勇只是犯下了些许无伤大雅的小错，神奈没必要去指手画脚，任由蒲山勇这一次挨些骂，吸取些教训，积累经验就是了。 　　接着，千反田康介又叹了口气说道：“你做得不错，是我跟不上时代了……” 　　神奈知道千反田康介是在说什么，她倒也没有安慰千反田康介，只是点点头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今后蒲山勇才是名义上的CEO，媒体也就盯着他了。” 　　千反田康介虽然观念有些落伍了，看不惯有些流行文化，但却是个聪明人，他这一次说错话了，今后一定会多加注意的，“男色消费”之类的错误肯定不会再犯。 　　神奈停顿了一会儿，又说道：“有些业务就算你看不上眼，但只要能赚钱，我们还是要做的……” 　　神奈所说的自然是电竞业的饭圈化，偶像化。 　　夏目粉丝最初无视夏目合约期内擅自离队的事实，抨击联盟与俱乐部打压夏目，现在夏目组织罢赛的事情证据确凿，夏目的粉丝们又开始骂他的队友们不知好歹，明明夏目带着他们打赢了这么多比赛，他们却收了黑钱作伪证陷害夏目。 　　这种事情显然只是一个开始，神奈猜得出今后随着联盟逐渐壮大，各种“队粉”，“唯粉”，“cp粉”撕逼还只会愈演愈烈。 　　“未来战队与选手商业价值将更需要以人气来衡量，成绩反倒会是次要的东西。”神奈说道。 　　千反田康介皱了皱眉，不假思索地反对道：“既然是比赛，成绩自然是最重要的东西。” 　　神奈听完，耸了耸肩，不再多辩论什么，两人世界观存在差异，也辩不出什么结论。 第679章 夜归人 　　既然任命了蒲山勇当HTS联盟CEO，神奈也就把相关事务全部丢给他，自己回家休息了。不是神奈不体谅神山网络事务繁忙，只不过神奈刚从美国回来，短时间内再让她回美国去，身体实在有些受不了了。 　　“呜呜呜，我好难受啊……”神奈在床上滚来滚去，嘴里不住地呻.吟着。 　　“活该，都已经入秋了还要吃冰激凌。”千棘闻言笑道。 　　神奈滚了一会儿停了下来，举起右臂招了招，说道：“千棘，你过来一下。” 　　“干嘛？”正坐在书桌边温习功课的千棘虽然嘴上幸灾乐祸，但听到神奈的话还是关切地走到了床边，伸手擦擦神奈额头的汗珠。 　　神奈右手顺势握住了千棘胸前的乳鸽，用力揉了两下。 　　“啊啊……”千棘捂着胸口跳出两步，道，“要死啊。” 　　“我肚子好痛啊，再让我揉两下。”神奈嚷嚷道。 　　什么人啊！揉别人胸就能止痛吗？千棘羞红了脸骂道：“滚，要揉揉你自己的！你长那么大！” 　　闻言神奈居然真的揉揉自己的胸口，然后嚷道：“没用啊……” 　　“有用才见鬼了啊！”千棘哭笑不得地说道。 　　说到这里，千棘目光才落到神奈胸前，又不禁暗啐一声：怎么又长大了！ 　　神奈平日里喜欢穿宽大的外套，所以胸前的曲线并不太引人注目，现在她穿着一件单薄丝质睡衣，因为之前动作太大，睡衣吊带从右肩滑了下来，于是她胸前那对圆润白腻的玉兔便呼之欲出了。这样子怕不是有F了吧？千棘估摸着。 　　千棘心中也有些好奇，神奈平日里那么挑食，稍微不合口味的东西就不吃，但是为什么她胸前的营养供应还是那么充沛呢？真是个怪事。 　　“爱瑠，爱瑠，爱瑠，我受不了啊……”神奈又在床上打了个滚，然后伸手去够床头的手机。 　　千棘见状就知道神奈想干什么了，她不由笑道：“又打电话，你就不能让爱瑠稍微歇一会儿。” 　　果然神奈熟练地从通讯录中翻出了爱瑠的号码，然后拨通了电话。 　　病倒之后，神奈已经给爱瑠打了两通电话了，论次数确实不多，但是奈何这家伙每一通电话都是奔着十个小时去的。千棘看到神奈的电话第一时间被接通，就不由佩服起爱瑠的耐心来，她自问自己如果有这么一个黏人的姐姐，肯定是没有这么好的耐心的。 　　神奈又絮絮叨叨地对着手机说起了自己有多难受，千棘听不见爱瑠说了什么，但也可以想象得出爱瑠正安静温柔地倾听着姐姐一大串一大串的废话。 　　千棘估计神奈这通电话又得打几个小时，再看看窗外漆黑的天空上圆月高悬，于是便也不再旁边陪着了，收拾起课本与讲义，打算去洗漱准备睡觉。 　　走出神奈的卧室，千棘便看到雅子裹着件浴袍从小千岁的儿童房里出来。 　　遇到千棘，雅子便问道：“神奈睡下了？” 　　“哪有这么容易睡下，她正和爱瑠打电话呢。”照顾了神奈半日，千棘也有些疲惫了。 　　雅子拍拍千棘的脊背，笑着说道：“也是，那死丫头自己肚子疼就闹得别人也不得消停，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 　　“哈，晚安……”千棘打着哈欠，点了点头。 　　“哦，对了。”雅子刚要走，忽然又回头说道，“你那两个朋友的身份证明已经备好了，我让你叔叔在射击俱乐部给她们安排了一份工作，工作不累，而且还可以住在俱乐部的员工宿舍里，你平时想找她们玩很方便。” 　　千棘听了微微一愣，然后扑过去抱住了雅子的腰，把脸埋在了雅子的怀里。 　　鸫诚士郎与宝拉两人都是美国警方的通缉犯，这一点神奈不可能没有告诉雅子。在此之前，千棘一直在担心雅子不能接受那两个女孩。雅子不是神奈那种大心脏，即使对方是杀手也无所谓，如果雅子拒绝帮助那两人入境也是情理之中的选择。现在雅子不仅给鸫诚士郎与宝拉伪造了身份，还给她们好了工作与住处，这定然是出于对千棘的爱护。 　　雅子任由千棘在自己怀里依偎了一会儿，才拍拍她的脊背说道：“好了好了，快回去睡觉吧。” 　　“嗯……”千棘松开了雅子，眼睛稍微有些红红的，说道，“妈妈也早些休息吧，你最近工作也挺忙的。” 　　雅子笑着说道：“知道了，不过，我还是等爱瑠回来再去睡吧。” 　　“爱瑠今天要回家吗？”千棘惊讶地说道，“她现在不是在东京吗？早上打电话的时候她还告诉我说今晚要上声乐课呢。难道爱瑠会骗我？” 　　“爱瑠当然不会撒谎，她也没跟我说要回来，”雅子笑了笑说道，“不过我猜她今晚要回来了。” 　　“那妈妈怎么知道的？”千棘好奇地问道。 　　“爱瑠原本计划要去上课应该是真的，”雅子伸出一根手指，笑着说道，“不过，你不要小看神奈那一通又一通电话啊，神奈这几通电话下来，爱瑠就算是在美国也恐怕也会赶回来的。” 　　“可是现在都快十一点了……”千棘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然而，话音未落，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千棘的脸色顿时古怪了起来。 　　雅子朝千棘露出了一个俏皮的笑容，然后去玄关开门。 　　果然，进门来的人就是本应该在东京的爱瑠，她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拎着书包，头发有些凌乱，面容疲惫，看起来风尘仆仆。 　　爱瑠刚进门便问道：“妈妈，千棘，姐姐呢？” 　　“在卧室睡觉呢，”雅子对爱瑠的出现没有感到任何意外，只是无奈地笑着说道：“不要着急，神奈就是有点不舒服。” 　　“嗯……”爱瑠嘴上答应着，但还是急匆匆地朝姐姐的房间小跑过去。 　　神奈似乎也知道爱瑠回来了，她从房门里掏出半个脑袋：“爱瑠我要死了啊……” 　　爱瑠急忙丢开手里的书包和手机，抱住摇摇晃晃的姐姐心疼地安抚道：“没事的，没事的，姐姐……” 　　千棘看得目瞪口呆，雅子冲千棘笑了笑。 　　千棘也露出了有些无语地笑容，她确实小看了某人的电话，更小看了某人在爱瑠心中的重要性啊。 第680章 派系斗争 　　平时只要爱瑠在家，千反田家的早餐基本上就是由爱瑠准备的，但是这一天爱瑠却起得有些晚了。 　　爱瑠一边扎着马尾，一边走进餐厅，却发现雅子已经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了。 　　“才刚起床啊。”雅子笑着说道。 　　“嗯，姐姐昨晚一点多才睡……”爱瑠卷起袖子要给雅子帮忙。 　　“早餐我已经做好了，你去坐着吧，”雅子摇着头，又叹道，“你啊……神奈那一身毛病都是你惯出来的。” 　　爱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昨天雅子就告诉过她，神奈只是吃坏了肚子，没什么大问题。爱瑠自己原也是计划要上课的，但最终还是禁不住姐姐的软磨硬泡，披星戴月地回了家。结果，和雅子说的一样，神奈只是一点小病痛罢了。 　　其实，爱瑠也知道姐姐偶尔有些矫情，但每次想到姐姐的病容时依然会情不自禁地心软。所以，面对雅子的调笑，爱瑠虽然有些羞赧，但还是小声为姐姐辩解了一句：“哪有……姐姐确实生病了。” 　　雅子做的早餐很简单，烤面包，香肠，煎蛋，以及一些奶酪，果酱，饮料是麦片，总之都是一些做起来很方便，也不怎么考验厨艺的食物。爱瑠帮雅子摆好餐具，母女二人便坐了下来，一边吃着早餐，一边聊起了爱瑠最近的一些行程。 　　大概是因为昨天白天睡得太多了，今天千反田家第三个起床的人居然就是神奈。 　　睡眼惺忪的神奈一屁股坐下，然后软趴趴地趴在了餐桌上。 　　爱瑠给姐姐端了一盘早餐，神奈抓起一块面包咬了一口，说道：“没有爱瑠烤的好吃。” 　　“都是烤面包机烤的，有什么区别！”雅子翻了个白眼，这家伙怎么吃出来是谁烤的？ 　　神奈在面包上抹了一勺果酱，问起雅子道：“东京塔的事情进展怎么样了？” 　　“进展？”说起这事，雅子便皱起了眉头，“几乎没有进展。” 　　“没有进展？为什么没有进展？”神奈问道。 　　“我已经联系了他们三次，但是东京都政府一直表示没兴趣，现有的东京塔已经足够当地无线电广播与电视使用了。”雅子说道。 　　“没兴趣？现任东京都知事不是你们自.民.党人吗？”神奈说道。 　　神奈完全没有把“够用”这种理由当一回事，且不说上世纪五十年代设计的东京塔还能不能满足本世纪的需求，就算它真的老当益壮，能够再干五十年，那也不是什么问题。地方政府为了创造政绩拆拆建建在哪个国家都不少见，可有可无的公共工程只要当地主政者点头那就完全可以变成必须上马的“民生工程”！ 　　就像是神山市的路灯，雅子为了百十个工作岗位把全市所有的路灯换成了LED灯，今年神山市街头又出现了一些失业流民，雅子又开始动手往全市所有的路灯杆上装太阳能了。 　　“并不是自.民.党.人就要给自.民.党帮忙的，甚至可以说正是因为他是自.民.党人所以才拒绝了我。”雅子解释道，“自.民.党内部派系众多，我加入了清和政策研究会，应该属于是福原系的人，也就是现任首相的派系，但是现任东京都知事铃木龙太郎并非福原系的人，他是福原系，河野系，八目系，门山系共同妥协推出的中立人士。我以自.民.党的身份去拜访了他，他得知我是福原系之后便立刻拒绝了我，这样他才能证明自己的中立立场，避免被人说是投靠了福原系。” 　　“另外，铃木龙太郎的儿子还是门山系的新锐政客，女婿是河野系的政客，所以还有人怀疑他只是表面中立，实际上是其他派系的暗子。”雅子又补充道，“如果是真的的话，他就更没理由支持我了。” 　　“啧，真复杂你们这些政客。”神奈感叹了一句，然后问道，“那么该怎么办？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不说别的，要让投资者们对千反田工程产生兴趣，我们至少要把新东京塔工程立项才行。” 　　“嗯……”雅子勺子搅着麦片，沉思了一会儿，犹豫地说道，“我不太清楚上市流程，如果让千反田工程与东武铁道合作会不会影响到上市呢？” 　　“为什么非要和东武铁道合作？”神奈疑惑地说道，东武铁道是日本数一数二的私营铁路公司，运营路线横跨东京都、埼玉县、千叶县、栃木县、群马县等1都4县，神奈不太明白自家修个塔为什么非要找一家铁路公司合作。 　　“东武铁道在东京政坛的影响力很强，现任总裁速水大造是自.民.党议员，清和政策研究会的元老成员，”雅子说道，“而且，他不仅在福原系内部很有威望，同时对于河野系，门山系也都很有影响力。所以如果能够找到东武铁道公司合作的话，凭借东武铁道的政治影响力做保障，东京都知事就算依然没兴趣，应该也不会再阻挠新东京塔项目了。” 　　神奈点了点头，和雅子对上市不了解一样，神奈对日本政坛也不了解，这些弯弯绕她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可是我们与东武铁道也没什么联系啊，”神奈挠挠头说道，“贸然找上门去，人家会同意与我们合作吗？”语气也有些苦恼。 　　“我记得你不是和富士银行的前任行长认识吗？”雅子说道，她还记得神奈从富士银行买来大量神山本地地产的事情。 　　“是啊，”神奈不解地点了点头，“那和东武铁道有什么关系吗？” 　　“东武铁道原本是芙蓉财团，富士银行系的成员企业，”雅子说道，“我想你如果认识原先的富士银行行长的话，应该也能联系得上东武铁道的高层的吧。” 　　“那有什么用，现在富士银行都倒闭了，那位行长也被金融厅送进大牢去了，恐怕得把牢底坐穿……诶？不对……”神奈说着说着便停了下来，举着手中的勺子，自言自语道，“行长被抓起来了，行长他女儿还在我手里呢。” 　　正准备去放射线公司日常摸鱼的石井早苗打了个喷嚏，她疑惑地揉了揉鼻子，想着自己会不会感冒了。 第681章 无敌的鲷鱼烧 　　吃完早餐，神奈打算去千反田商事总部看看。 　　虽然新东京塔立项很紧急，但与东武铁道合作这件事情还是需要与千反田谷佑说的，毕竟他才是上市事宜的主要承办者。 　　雅子待会儿要去市政厅上班，千棘要去海关提她的猎枪，不过好在千岁今天不用去幼稚园，所以最终一起行动的人便成了神奈，爱瑠，千岁和尼尼，这三人一兔。 　　千岁很开心，姐姐们很久没有这样陪她一起出门了，一路上背着小书包蹦蹦跳跳。 　　忽然，千岁在路旁一间小吃铺面前停住了脚步，甜美诱人的香味从铺面中飘散出来，小家伙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盯着那铺面看了许久，又低头看了下自己怀里的尼尼，千岁大眼睛滴溜溜一转，然后指着那小吃铺，转头对两个姐姐说道：“尼尼想吃一个鲷鱼烧！” 　　尼尼听到自己名字，长耳朵动了动，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扣上了一只黑锅。 　　神奈闻言挑了挑眉毛，说道：“不行，尼尼已经长得太胖了，再吃就要胖成球了。” 　　“那，那我可以帮尼尼吃半个……”千岁扭捏地说道，小狐狸的尾巴也露了出来。 　　爱瑠伸手捏捏千岁的鼻子，说道：“只许吃半个！” 　　千岁喜笑颜开，能吃半个就够了，她的小肚子本就吃不下一整个鲷鱼烧。 　　三分钟后，千岁与神奈各自拿了半只鲷鱼烧吃得津津有味，尼尼仰着个兔头看着这两个无耻之徒。 　　引擎的轰鸣声突兀地响起，一辆橘黄色的柯尼塞格跑车在神奈一行人旁边停了下来，副驾驶座的玻璃窗落下来，一个梳着双马尾的小女孩探出头来，喊道：“千岁！千岁！” 　　千岁看到小女孩也开心地说道：“茶子酱！” 　　“千岁，千岁，我哥哥带我去吃大餐，你要一起来吗？”被叫做茶子的小女孩问道。 　　“茶子，不给哥哥介绍一下你的同学吗？”跑车驾驶座上一个英俊的年轻男子，探头朝神奈与爱瑠露出了一个自以为潇洒的笑容。 　　“这个是我的好朋友，千岁！”茶子向哥哥介绍道。 　　“我是千岁！”千岁也拍着自己的小胸脯，说道，“姐姐给我买了鲷鱼烧哦！” 　　然后两个小家伙便又聊起了吃的。 　　“我要去吃神山牛肉……”茶子看着千岁手里的鲷鱼烧悄悄咽口水道。 　　“鲷鱼烧也很好吃哦！茶子要吃吗？我可以给你一半！”千岁说道。 　　“嗯！”茶子果断点头。 　　茶子的哥哥哭笑不得。 　　谁对你的好朋友感兴趣啊！ 　　我想认识的是你的好朋友的姐姐！ 　　你不要被一个鲷鱼烧给转移了注意力啊！ 　　还有我带你去吃的是神户牛肉，不是神山牛肉！ 　　堂堂神户牛肉就这样被路边摊的鲷鱼烧碾压了吗？ 　　“既然是好朋友，那千岁也和我们一起去吃牛肉吧，”茶子的哥哥又看着神奈与爱瑠道，“两位小姐也可以一起。” 　　“我们有三个人。”爱瑠眨眨眼睛说道。 　　“呃……”茶子的哥哥愣了下，也意识到了不妥，他的跑车只有两个座位，如果让千岁与自己妹妹挤挤坐一个位置倒也无所谓，但再带上两个人肯定是不够的，总不能让对方两人打的去自己指定的餐厅吧。 　　爱瑠倒也没有让对方太尴尬，又友好地与人家寒暄了两句，才让千岁与小伙伴告别。 　　“爱瑠为什么要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说这么多话？”神奈嘟起嘴说道。 　　“毕竟是千岁好朋友的家人嘛，”爱瑠说道，“我们当然要礼貌一点。” 　　“爱瑠，我跟你说哦，有些男人开上了这种跑车就觉得漂亮女孩会主动往副驾驶上坐，他们都是没安好心的色狼，爱瑠要小心一点。”神奈认真地告诫道。 　　“嗯，副驾驶上的茶子酱确实挺漂亮的。”爱瑠笑着说道。 　　“唔……”神奈很不满，觉得爱瑠完全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姐姐，姐姐，”千岁忽然蹦过来对两个姐姐说道，“我们家也买一辆茶子家那种漂亮的汽车吧！” 　　“嗯？”爱瑠好奇地说道，“我们家为什么要买那种漂亮的汽车呢？” 　　“因为，因为，幼稚园里很多同学家里都有啊，他们爸爸妈妈放学的时候就会开那种漂亮的车车来接他们。”千岁挥着小手，圆溜溜的眼睛中充满了期望。 　　听完，爱瑠忽然叹了口气，揉揉千岁的小脑瓜，转头对姐姐说道：“我觉得千岁或许需要换一家幼稚园了。” 　　“换幼稚园？为什么？”神奈不知道爱瑠为什么要突然说起这个。 　　“千岁现在这家幼稚园有很多家境很好的学生，”爱瑠皱起眉头说道，“我接触过千岁班上的一些同学，这幼稚园的校风有点差，五六岁的孩子就一定要背大牌书包，虽然我们家的条件也不差，但这样攀比总是不太好的……” 　　神奈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攀比就攀比呗，咱们家是神山市首富，我才不相信千岁在学校里还能比输了！” 　　爱瑠抬腿踢了神奈一脚，没好气地说道：“姐姐是想千岁变成若热吗？” 　　若热·贵诺，世界著名的败家子，父亲是曾经的巴西首富，父亲死后他继承亿万家产，便在里约热内卢、好莱坞、纽约和巴黎到处挥霍放纵，与他有染的好莱坞明星数不清，其中最有名的有玛丽莲·梦露、丽塔·海华斯和赫迪·拉尔马。 　　诺热有一句名言是：“幸福人生的秘诀，就是在死前花尽荷包里的最后一分钱。不过我算错数了，提前把钱花光了。” 　　没错，诺热晚年破产，非常凄惨，只能依赖政府津贴和朋友资助生活，可以说是一个富家子弟的反面典型了。 　　“哪有那么严重……”神奈说道，她才不信懂事的千岁会长得那么歪。 　　不过，爱瑠说的未尝没有道理，于是神奈蹲下身子看着千岁，思考了一番之后说道：“我们家可以买那种漂亮的汽车，但是买了那种漂亮的汽车之后，千岁就再也不能吃鲷鱼烧了哦。” 　　“唔？为什么？”千岁瞪大眼睛说道。 　　“因为买那种汽车要花很多钱啊，大概相当于一万个鲷鱼烧的钱。”神奈说道，“既然是给千岁买的那种漂亮的汽车，那么就要从千岁这里扣掉一万个鲷鱼烧，也就是说，今后千岁就要和鲷鱼烧说拜拜了。” 　　千岁看着手里最后的鲷鱼烧露出了为难的表情，纠结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道：“那，那千岁就不要坐漂亮汽车了……” 　　鲷鱼烧是无敌的，继神户牛肉之后，它又击败了一辆柯尼塞格。 第682章 成长 　　千反田家自然不缺私家车，雅子有一辆奔驰，千反田安保A部门有七八辆丰田，不过都是普通的家用车。超跑什么的，千反田家从没有买过，神奈也没计划过要去买，原因也很简单——太贵。 　　如今千反田家的资金并不宽裕，有闲钱还是花在刀刃上比较好，一辆科尼塞克的钱够千家良品添置三十辆货车，或者够神山娱乐开发一款手游了。 　　神奈觉得小孩子之所以看起来喜欢攀比，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们不需要为自己的索取付出任何代价，也对自己索取的东西的价值没有一个准确的概念。所以神奈才明确地告诉千岁，一辆跑车要用一万个鲷鱼烧来换。 　　千岁想要坐跑车大概也就是觉得跑车花花绿绿的，比较漂亮而已。在小家伙的心目中，除了能看以外一无是处的跑车显然是无法与香甜的鲷鱼烧媲美的，在这一场抉择中被千岁弃如敝履并不意外。 　　千反田谷佑上午需要开会，所以神奈等三人一兔悠闲地逛了大半天，直到中午时分才抵达千反田商事。 　　神奈径直去千反田谷佑的办公室，而爱瑠带着千岁去顶楼游玩。 　　千反田商事顶楼有个规模不小的游乐区，里面有游戏机，柏青哥，电影院以及露天公园，总面积超过三万平方米，本意是给员工工作之余休闲的，不过因为千反田商事社畜们的工作时间大多都是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十一点，所以这个休闲功能基本就作废了。一天十几个小时工作下来，大家都累得只想回宿舍睡觉了，谁还有力气休闲？ 　　为了不浪费资源，千反田谷佑便把游乐区对外开放了，现在那个游乐区已经变成了一个居住在周边的市民们茶余饭后，散步休闲，看电影的公园。今年夏天，千反田谷佑还让人在公园里支起了两个小摊子给市民们赠送免费苏打水，一杯清凉的苏打水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却给千反田商事赢得了一大片民心。 　　“与东武铁道的合作？”神奈将雅子的意见阐述了一遍，千反田谷佑听完之后，说道，“神奈想要怎么合作呢？也让东武铁道持有千反田工程的股票？” 　　“不是，”神奈摇了摇头说道，“我想让东武铁道作为承建方的一员参与到新东京塔的建设中来。这不仅仅是因为东武铁道的政治影响力，也是因为千反田工程本身知名度依然不够，如果单单由我们承建新东京塔的话，恐怕也很难让东京议会与市民信任。” 　　“这倒也对，”千反田谷佑也点头赞同道，“不光外人很难信任我们，恐怕我们自己人都有点信心不足，我在千反田工程说我们计划承建新东京塔的时候，公司内的高管都被吓了一跳，以为我是在说笑话。” 　　“不过，与东武铁道合作的话，也存在一个主导性的问题，”神奈说道，“千反田工程实力太弱的话，会不会让人觉得我们是给东武铁道打下手的？” 　　说到这里千反田谷佑反倒笑了起来说道：“这个不用担心，千反田工程虽然知名度不高，但实力不用怀疑。” 　　“哦？为什么这么说？”神奈挑挑眉，说道。 　　“我也是刚刚得知的，”千反田谷佑看起来心情很不错，他拿出了一份崭新的文件递给神奈，语气轻快地说道，“会计师事务所对千反田工程估值是五十亿……美金。” 　　“五十亿美金！”神奈被吓了一跳，连忙翻开手里的文件，这是会计师事务所对千反田商事所有资产进行审计后的全面报告，“怎么会值这么多钱？” 　　“首先一个是资金，千反田工程账面上的储备资金非常充裕，”千反田谷佑解释道，“自从四年前开始，千反田工程光是承建的大工程就有，幻想乡游乐园一期二期工程，神山市市区改造工程，神山市轻轨延长线工程，千反田商事总部写字楼工程，神山市机场工程。这些工程我们公司与神山市市政府前前后后投入近千亿美金……” 　　神奈点了点头，这么大的资金池只要有一股涓涓细流流入自家的池子就够任何一家建筑公司吃到撑了，千反田工程现金储备充足也不奇怪。 　　然而，千反田谷佑说出来的数字还是让神奈吓了一跳：“千反田工程账面上持有的长短期存款，外汇，基金等等项目一共差不多有十八亿美金。” 　　“啧……”神奈嘴角微微抽搐，母公司每天都在为了拮据的资金问题头疼，子公司倒是富得流油，钱多得花不完。 　　“其次是固定资产，”千反田谷佑继续说道，“因为多个工地同时施工，所以千反田工程购置了大量设备，光是大大小小的挖掘机就有数百辆，还有大量卡车，吊车，这些设备超过半数是八成新的，使用不超过两年，就算折旧也很有限。出来设备以外，千反田工程还买了不少地皮，用于建造仓库，停车场和维修厂。随着神山市的城市开发，这些原本处于郊区和乡下的地皮和厂房都已经升值了许多……” 　　“主要还是因为太有钱啊……”神奈又感叹了一句，如果不是手里钱太多，千反田工程哪里能这样想购置多少设备，就购置多少设备的，想买多少地皮就买多少地皮的。 　　“最后一个就是人才了，这也是最大的加分项，”千反田谷佑说道，“千反田工程经过这些年的锻炼，无论是管理队伍，还是工人队伍的素质都已经非常高了。现在公司拥有两间建筑设计工作室，一百六十多名经验丰富的设计师，三百多名项目工程师，百分之九十的工人具有电工，钳工或者焊工资质。这样的建筑队伍放在全国都是顶尖的。” 　　“能够建造浮空岛的千反田工程单独建造新东京塔的难度其实不大，我们的真正实力其实已经超过大多数人的想象了，在与东武铁道的谈判中我们完全可以大胆地掌握主动权……” 　　说到这里，千反田谷佑的语气也有些唏嘘了。 　　在日本建筑业界已经数一数二的千反田工程也仅仅只是千反田商事旗下的一个不起眼的子公司罢了。除了它以外，千反田商事旗下还有手握幻想乡与学园都市两大IP的神山娱乐，拥有香霖集市与blue&pink的神山网络，拥有快速物流与连锁便利店的千家良品……这些子公司随便挑一家出来都不比千反田工程稍差。 　　就连神奈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千反田商事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长为一个不容任何人小觑的庞然大物了。 第683章 裂痕 　　子公司存着这么多钱也不是个办法，神奈便动了帮千反田工程花掉些钱的心思，只是一时想不到太好花钱渠道。 　　千反田工程若是知道神奈的心思怕是要哭，这年头谁攒点钱都不容易啊，怎么说花就花了呢？不过，他们的怨念传递到母公司就会被千反田谷佑压下，永远无法抵达神奈耳中。 　　当然了，即使能够被神奈听到，神奈大抵也不会在意他们的抱怨。千反田工程都快要上市了，一旦上市想要随意花他们的钱就不太容易了，所以现在不花什么时候花？ 　　陪着千岁好好玩了一天，神奈与爱瑠返回了东京市。 　　“把我叫回来干嘛？”石井早苗打着哈欠，一副慵懒的模样。 　　“你在放射线工作过得很舒服啊。”神奈看着石井早苗说道。 　　“哪里哪里，”石井早苗连忙摆手道，“虽然基本都在办公室，但朝五晚九，也是很辛苦的。” 　　神奈对此一点都不信：“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每周只工作五天，每天上午九点多上班，下午四点就下班，中午还要休息一个半小时，和幼稚园儿童的上学时间表差不多。” 　　“咳咳……” 　　石井早苗不禁咳嗽两声，她虽然在放射线公司上班，但其实主要收入还是来自于神奈，所以她自然要对神奈夸大任务的难度，以便任务结束之后拿到更多奖金。 　　“既然你在放射线那边整天无所事事，那还是回来当女仆吧。”神奈说道。 　　“诶诶，谁，谁说我无所事事了……”石井早苗辩解道，言语中底气有些不足。 　　石井早苗被调任到了加贺纪子身边担任助理，但是石井早苗与加贺纪子的母亲关系很好，为了让石井早苗有时间照顾孩子，所以加贺的母亲经常劝加贺给石井早苗多放假。而且加贺纪子也只把石井早苗当成了一个“办公室政治”方面的顾问，很少真的给石井早苗安排助理的工作，所以神奈说她整天无所事事其实很符合事实。 　　为了挽回一些形象，石井早苗眼睛一转，说道：“我，我其实有个重要的消息想要告诉你的。” 　　“什么消息？”神奈问道。 　　“加贺纪子最近和本木吾郎走得很近，有时下班后还会一起吃饭……”石井早苗神秘兮兮地说道。 　　“加贺纪子？本木吾郎？” 　　神奈迷茫地眨眨眼睛，就差把“他们是谁？”这句话说出来了。 　　“本木吾郎是放射线的董事长兼CEO，加贺纪子是放射线的营销部门主管，两人都是放射线的七位创始人之一。”石井早苗无奈地解释道。 　　“是他们啊……” 　　神奈点头，最近实在是太忙，又是HTS联盟北美巡回赛，又是千反田工程上市，她一时确实没想起来这些人到底是谁。 　　现在日本打车市场是Uber以东京都市圈为根据地，放射线公司以大阪都市圈为大本营互相对峙。但是这种局面是Uber刻意营造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避免日本政府以垄断为名调查Uber。 　　实际上Uber在神奈指定的广岛，福冈，横滨等十大城市都至少占据了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市场，可以说已经稳压放射线一头了。 　　“但是这两人走得近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神奈又问道。 　　“加贺纪子除了是营销部门主管以外，她还有一个身份是真木宽之的女友，”石井早苗知道神奈大抵也已经把真木宽之这人给忘了，于是有补充说明道，“真木宽之也是放射线公司的创始人，也是技术部门的主管，Japan Taxi的主要设计者。” 　　劈腿？外遇？三角恋？神奈顿时来了精神：“这两人进行到地步了？” 　　“放射线公司里已经有人私下在传本木吾郎和加贺纪子的闲话了，不过按照我的观察，这两人应该还处于暧昧阶段，”石井早苗说道。 　　“哦，还只是暧昧啊……”神奈兴致顿时少了一半。 　　“我不是在跟你聊八卦，”石井早苗见神奈表情，不由翻了个白眼，说道，“我之前也对你说过，本木吾郎正在放射线内部不断揽权，高层会议基本上就要变成他的一言堂了，引起了其他一些创始人的不满……”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神奈说道，像放射线公司这种毕业生集体创业的草台班子，一旦做大做强之后，创业团体内部的关系是很难处理的。 　　创始人们能力有高低，性格有强弱，品性也有好坏，公司要发展壮大，素质较高，野心较强的创始人自然就会争取上位，掠夺话语权，这个过程中一定必然要排挤到当年那些那些各方面素质较差的创业同伴们。而那些被排挤者自然会新生不服：当年大家一起创业时说好了要同甘共苦的，现在公司做大了就把老兄弟踩在脚下了，真是不讲人情！ 　　这样的情形一旦出现，创业团队的分裂与内斗也就不可阻挡了。 　　神奈正是预料到的这种情况，所以才把石井早苗安排到了放射线公司之中。在神奈的计划中，石井早苗就是一个催化剂，运用她丰富的政治知识挑动放射线公司高层之间的矛盾尽快激化。 　　“放射线公司创始人主要分成了两个团体，一个是以CEO本木吾郎为首的管理团体，有本木吾郎，小岛正光，野村秀三人，另一个是以技术主管真木宽之为首的技术团体，有真木宽之，平泽千里，堂本太一，加贺纪子四人。”石井早苗继续说道，“本木吾郎，小岛正光，野村秀三人在大学前关系就不错，他们有管理能力，有资金，喜欢抱团，本木吾郎权术手段也很成熟。而真木宽之这边则有些松散，真木宽之与平泽千里虽然都负责技术部门，但他们私交也就是一般，真木宽之与堂本太一私交不错，但堂本太一专业能力很差，在公司里负责的也是品牌形象部门，其实就是个跑腿的。加贺纪子是真木宽之的女友，但她平日的工作其实就是到处演讲，不论是企业管理，还是技术，她其实都一窍不通。” 　　“本木吾郎已经打算对真木宽之团体下手了，小岛正光与野村秀很明显都在密切陪着这他揽权，”石井早苗继续说道，“但是真木宽之这边很明显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加贺纪子也是在我的提醒下才发觉了本木吾郎的动作。” 　　“所以你就给加贺纪子与本木吾郎拉皮条了……”神奈说道。 　　“我怎么可能做拉皮条那么没品的事情。”石井早苗笑着说道，“我只是帮加贺纪子分析了一下放射线内部的局势，选择是加贺纪子自己做的，她不想放弃自己在放射线公司内的地位，甚至还想更进一步，当个老板娘什么的。” 　　“拉拢了一个，就要打压一个了吧？”神奈已经能够猜到接下来的发展了。 　　“是的，”石井早苗说道，“本木吾郎已经好几次对堂本太一表示不满了，想来第一个要被扫地出门的创始人应该就是真木宽之这个小弟了吧。真木宽之这个人专业技能非常非常强，他高中时就自己开发过一款游戏，大二时带着两个舍友开发了一款搜索引擎，并在东京电子软件展获得了大赏，Japan Taxi的原始版本几乎是他一个人一个一个代码敲出来的……” 　　“你的意思是……”神奈说道。 　　“女友背叛，小弟被扫地出门，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真木宽之必然会和放射线翻脸。”石井早苗说道，“到时候Uber完全有机会兼并放射线的技术部门。” 　　“整个技术部门？”神奈惊讶道，Japan Taxi的技术部门可不弱，那是雅虎，西武物产与潘兴广场用大把大把的真金白银打造出来的，否则他们怎么有底气与Uber争夺市场呢？ 　　“是的，”石井早苗点头道，“真木宽之在技术部门威信很高，他如果出走，真的有可能把整个部门的骨干全部带走。” 第684章 政局 　　如果有机会兼并放射线公司重金打造的技术团队，神奈自然不可能放过。Uber在韩国受到抵制之后，经过多次市场考察与讨论，神奈最终决定将海外拓张的突破点放在美国。假如能够顺利兼并放射线的团队，那么搭建Uber海外分公司框架的人才基本上就够了。 　　聊完了石井早苗最近的工作，神奈这才说起了正题——与东武铁道的合作。 　　“东武铁道吗？”石井早苗回忆着说道，“我确实认识他们的董事长速水大造，速水先生和我父亲有点交情，不过交情并不深，而且……” 　　说到这里，石井早苗又笑了起来：“而且，由我来做中间人可未必是一个好主意。” 　　“为什么这么说？”神奈问道。 　　“速水先生的儿子曾经追求过我，后来被我给拒绝了。”石井早苗很平淡地说道。 　　“诶？”神奈听完惊讶道，“这不符合你的风格啊？” 　　“怎么不符合我的风格了？”石井早苗奇怪地说道。 　　“按照你的性格，有那样贵公子追求，你不应该是第一时间投怀送抱，以便让自己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吗？”神奈说道。 　　石井早苗笑了起来说道：“我当时可还是个富二代，父亲是富士银行东京分行的行长，论吃的住的用的都不比谁差，哪里用得着靠男朋友改善生活的？” 　　神奈看着石井早苗，见她说得非常坦然，心中又有些感叹眼前这家伙确实与众不同。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寻常人经历这样天翻地覆的变故，心中多多少少总会有些抑郁的。但石井早苗谈起自己的家境却从不会有丝毫唏嘘，甚至还有心情拿那些过往来调侃，就好像遭难的不是她自己一样。 　　神奈不由想起第一次偶遇时，石井早苗坦然地说：“我是一个富二代。”的模样。 　　真是一个心脏强大，在任何环境下都能保持头脑清醒的家伙，神奈又一次给石井早苗做出了这样的评价。 　　“也就是说你在速水大造面前没有任何面子，甚至还有可能起到负面作用喽。”神奈说道。 　　“是的。”石井早苗点头道。 　　“那我养你有什么用。”神奈嫌弃地说道。 　　“还是有用的，”石井早苗倒也没介意，笑着继续说道，“虽然不能直接帮你牵线搭桥，但我可以给你出出主意啊。” 　　神奈盯着石井早苗的眼睛，示意她赶快说出来。 　　“速水大造在自.民.党内确实有着跨越多个派系的影响力，”石井早苗说道，“不过，雅子女士有一点内幕消息可能不太了解。” 　　“什么内幕消息？”神奈问道。 　　“两年前速水大造曾想方设法为自己的岳父谋取过东京都知事的职务，但是失败了，现任东京都知事铃木龙太郎成功上位。”石井早苗说道。 　　神奈微微蹙眉道：“也就是说速水大造与铃木龙太郎之间存在矛盾。” 　　“没错，”石井早苗点头道，“政坛上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出现什么父慈子孝的戏码，每一个政客都有自己的利益团体，速水大造谋取东京都知事的职务，表面上是为了他的岳父，实际上则是为了他所代表的政治势力。” 　　“速水大造所代表的政治势力，自然是东武铁道系，”石井早苗继续说道，“东武铁道发展至今早已不再是什么一家单纯的企业，它几乎就是东京的地头蛇政治团体了，而且一直谋求着拓张自身影响力，将东京都知事纳入囊中就是他们谋求扩张的最重要一步，可惜这一步被铃木龙太郎打乱了。” 　　“东武铁道系为争夺都知事的职务倾注了几乎所有能够调动的政治资源，却一无所获，更重要的是将来五年内都扩张无望了。速水大造因此被骂得灰头土脸，有人说他识人不明，任人唯亲。政客或许不要脸面，但他们也是需要威信的，速水大造被铃木龙太郎搞得在派系内部威信尽失，他恨铃木龙太郎入骨都不奇怪。”石井早苗笑道。 　　“既然速水大造与铃木龙太郎关系这么差，那么我们还怎么指望他帮助我们说服铃木龙太郎呢？”神奈问道。 　　“我们不一定非得要说服铃木龙太郎啊，”石井早苗说道，“铃木龙太郎现在之所以不想与千反田工程合作，那是因为他目前不需要这份政绩，如果他迫切需要这份政绩了，那么他未必不会主动找上门来。” 　　神奈听完沉思了片刻，说道：“比如……铃木龙太郎遭到东武铁道系实力报复，并被逼入绝境的时候？” 　　“是的。”石井早苗点头肯定道。 　　“但是速水大造丢了东京都知事职务已经两年了，都还忍气吞声着呢，一直没有报复铃木龙太郎。”神奈质疑道。 　　“之前没有报复，不代表他们不想报复，只是没有恰当的时机。”石井早苗说道，“政客们在报复这件事情上更擅长因势利导，或者说落井下石。矛盾已经存在了，只要这个‘势’出现，这群政客必然会像闻到血腥地豺犬一样将对手推下深渊。” 　　“那么这个‘势’要到哪里去找呢？”神奈问道。 　　石井早苗摊开手，笑着说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对这俩人其实都不熟悉。不过，我知道铃木龙太郎表面上是自.民.党中立派人士，其实是门山系的政客，门山系是自.民.党内一个很大的派系，成员极多，破绽也许就可以从这里寻找。” 　　神奈微微点头，林子大了就什么鸟都有，这是任何行业都成立的真理。 　　“你怎么知道铃木龙太郎是门山系的人？”神奈又好奇地问道，雅子告诉她的时候说的还只是“可能是门山系的人”。 　　“铃木龙太郎的小儿子告诉我的。”石井早苗说道。 　　“你怎么又认识他儿子了？”神奈说道。 　　“哦，他儿子以前也追求过我，不过也被我拒绝了。”石井早苗眨眨眼睛说道。 　　“啧，真是招蜂引蝶的女人啊。”神奈说道。 第685章 招生丑闻 　　门山系龙蛇混杂很容易找出一些纰漏来，但是神奈也不可能将门山系上上下下全查一遍。一来，门山系的成员实在是太多，明里暗里，盘根错节，党内派系又不会有严格的登记，估计门山系领导人自己都搞不清他们到底有多少人，二来，如果只是寻找到一些无关紧要的罪名的话，门山系大抵也只会觉得不疼不痒。 　　所以，神奈让雅子列出了一份门山系明面上的成员名单，思虑良久之后，神奈选定了三个目标，一个是东京市警察厅现任厅长，一个是东京都福祉保健局局长，还有一个是东京医科大学校长。 　　之所以选择这三人，倒不是因为神奈有他们什么把柄，而是因为这三人本身就自带一些争议，多次被媒体曝光或者被议员指控存在接受政治献金，搞裙带关系，贪污受贿之类的问题。有了这些争议，就算以后神奈没有找到真凭实据，随便给他们扣黑锅，他们也很难洗干净。 　　没错，神奈已经打算给他们扣莫须有的罪名了，调查什么的就是走个过场，方便罗织故事。至于真的查到什么惊天大秘密，神奈根本没有指望过。这些人都是政坛老油条了，被议会弹劾了这么多次依然混得风生水起，哪有这么容易被人拿捏到把柄。 　　然而，无心插柳柳成荫。 　　“这么早把我吵醒，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的话，我不会放过你的。”神奈一身睡衣，搅着一杯麦片，打着哈欠说道。 　　神奈昨晚很晚玩了个通宵，今天白天本想好好补个觉的，但才睡了两三个小时，就被来访的百川吵醒了。 　　“当然是有重要的事情，”百川丝毫不恼，在神奈对面坐下，说道，“环球文库按照神奈酱的要求调查了东京医科大学过去五年的毕业生论文，结果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 　　“什么惊人发现？学术造假？”神奈嗤笑道，大学生写毕业论文能不从网上找文章拼拼凑凑就已经很敬业了，发现些雷同文章根本算不上新闻。 　　百川摇了摇头，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们发现东京医科大学医学部医学科男女毕业生比例始终都维持在2:1左右。” 　　神奈先是一愣，喝了一口麦片，才说道：“连续五年都是。” 　　“是的。”百川点点头，说道。 　　神奈也稍微品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她缓缓搅动着麦片，沉思半晌却又说道：“男性医生原本就比女性医生多，男性医学生比女性医学生多一些也不奇怪吧？” 　　千反田家也有医院业务，所以神奈知道日本医疗行业有“一男医生顶三女医生”的说法。医生工作负荷比一般职业高，经常排班混乱，昼夜颠倒，女性医生在身体素质方面处于劣势，每个月还有生理期，所以日本大多数医院都不太欢迎女医生。 　　找工作这么困难，那么如果女生不愿意读医科也不算奇怪嘛。 　　百川对神奈这种解释早有准备，从手提包中拿出了一份文件推到神奈面前，说道：“我们也这样怀疑过，所以进行了一些核实。” 　　神奈接过文件打开，图灵数字已经将全日本所有医学高等院校医学部医学科五年来的毕业生数据统计了出来，并且制成了折线统计图，简洁明了。神奈稍一浏览便发现了问题所在，五年来各大院校医学科的毕业生或许有多有少，确有波动，女生在所有毕业生中所占的比例也确实会低稍许，但也没有低到三分之一的程度，唯独东京医科大学医学部医学科毕业生的女生比例始终都低于平均值，并且男女比例始终保持在2:1左右。 　　“真有大秘密啊……”神奈笑叹道。 　　东京医科大学在日本名声一贯不错，不可能出现女学生对他们存在偏见所以故意不报考东京医科大学的现象，也不可能说只有这所大学的女生不好好学习，所以无法毕业，而且百川也没有查到东京医科大学有很多女生无法毕业的情况。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解释了——有人暗箱操作，在相同分数的情况下故意设置门槛，多收男生，并限制女生入学。 　　性别歧视，而且是持续了至少五年以上的性别歧视，这可是天大的丑闻！ 　　虽然日本人可能没有资格说这种话，日本社会的性别歧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女性的待遇大多比男性差，升职难度也更高，这一点千反田系的公司里还看不出来——毕竟最高领导是个少女，不过在其他企业或者政府机构中确实很常见的。 　　不过，这些事情好做不好说。 　　前些年女权运动在日本也兴盛了好一阵子，不仅针对就业问题吵闹过许久，还指责日本教育体制中常见的家政课与女校是“新娘修行”，当时文部科学省一度被他们闹得一个头两个大。最近两年女权主义运动消停了许多，这并不是因为问题解决了，而是因为经济危机爆发了，“糊口问题”压过了“平权问题”转移了公众的注意力。 　　然而，只要问题没有解决，那么不满情绪就不会散去，反而会不断滋长。一旦日本一流医学专业学府爆出如此严重的性别歧视问题，那么公众的注意力立刻吸引过来，在经济危机压抑社会氛围中被积攒许久的负面情绪很容易就会被引爆。 　　神奈兴奋地差点哼哼了起来，不过只是兴奋了片刻，她又冷静了下来，说道：“这份很有说服力，但是这只能作为间接的证据。” 　　百川听完也不反驳，她一向是以神奈的意见为主的：“那么神奈酱的意思是？” 　　“东京医科大学性别歧视既然已经持续了这么多年了，那么校方内部知情人士肯定不少，这样大规模有选择性的招生也瞒不住他们自己人，”神奈说道，“你可以去找一两个已经从东京医科大学离职的，并且对校方心怀不满的老员工，让他们站出来揭发校方的丑闻。” 　　“嗯，好的。”百川不假思索地点头道。 　　神奈一口喝完了杯子里的麦片，然后摆摆手赶人道：“快去吧，我还要再补个觉。” 　　百川听完眨眨眼睛，右手掩着胸口问道：“要我陪神奈酱睡吗？” 　　“不……”神奈刚想说不用，但接着便看到百川那鼓涨的胸口，她的动作稍稍一顿，然后撇嘴道，“随你……” 第686章 搞个大新闻 　　环球文库在日本各大高校的覆盖率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一百，百川若叶寻找几个离职的高校员工并不是什么难事，只需要给秘书木村纱织打个电话就行了，所以百川干脆陪着睡到了下午。 　　在手中还没有任何证据时神奈就敢于谋划着给东京都知事扣黑锅，那么在已经拿捏到门山系的小辫子的情况下，她就更不可能轻易消停了。神奈第一时间就让千反田谷佑联系媒体放出了“东京即将建造新东京塔”的消息。 　　顺带着神奈还给千反田工程寻找了一个花钱的路子——她让千反田工程开展了一个活动，在全世界范围内悬赏征集新东京塔的设计稿，凡是初选入选稿件都能拿到一笔丰厚的奖金。 　　这一消息就像是一颗炸弹被丢入了潭水之中，在东京引起了轩然大波。没办法，东京塔就是东京的标志，半个世纪以来，东京市民们已经习惯于那座红白色的高塔矗立在这片土地上了。 　　东京市都知事铃木龙太郎这天刚去首相官邸开了一天的会，精神疲惫地回到东京都政府，结果在政府办公楼停车场内被一群记者堵住了。 　　“铃木知事，东京即将建设新东京塔是真的吗？” 　　“铃木知事，你是从哪里回来的？是去讨论新东京塔的设计方案了吗？” 　　“铃木知事，新东京塔将有哪一家公司承建？” 　　“铃木知事，新东京塔建设项目的资金是从哪里来的？” 　　“铃木知事，你想要建设新东京塔是不是在讽刺你的前任长期不作为呢？” 　　“铃木知事，新东京塔是否会在旧东京塔的原址上建设呢？” 　　“铃木知事，旧东京塔什么时候会拆掉？” 　　…… 　　铃木龙太郎被问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半晌才在七嘴八舌的提问中搞清楚状况，原来是东京要建设新东京塔了。 　　一时间，铃木龙太郎居然有一种自己被时代抛弃的荒谬感，他才出门几个小时，怎么东京就要建设新东京塔了？ 　　不对不对，铃木龙太郎掏出手机看了下日期，发现日期没问题，这才稍微放松了一些，整理下思绪，然后凭借着多年在政坛摸爬滚打的经验，稳定心神，迅速摆出端正严肃表情说道：“我不知道各位是从哪里听说这样的消息的，但是据我所知，东京都政府目前并没有建造新东京塔的计划，更不可能拆除现在的东京塔。东京塔是东京的地标与历史，决不能够轻易破坏，而且东京塔现有的电波讯号发射能力已经足以承担东京本地电视台与广播台的需求了，没有必要建设一座新东京塔，作为一个有责任心的自.民.党人，在下不能够拿东京市民的税金开玩笑。” 　　说完这些大义凛然的话之后，铃木龙太郎便挺胸抬头拨开记者，龙行虎步地离开了现场。 　　直到走进了电梯间，铃木龙太郎的面色才黑了下来，问急急忙忙迎出来的秘书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秘书显然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才匆忙迎出来的，闻言便苦笑道，“今天上午有多家媒体报道说东京都即将建设新东京塔，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连选址都大概确定了就在墨田区。” 　　“这谣言是哪里来的？”铃木龙太郎说道。 　　“是一家名叫千反田工程的建筑公司放出来的，”秘书说道，“他们声称自己就是新东京塔的承建商，还搞了一个新东京塔的设计稿征集大赛。” 　　“千反田工程？”铃木龙太郎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还是没有任何印象，“这是哪冒出来的建筑公司？大成建设旗下的子公司？还是RIA或者东武铁道的？” 　　铃木龙太郎提到的三家都是日本比较有名的建筑公司，要想承揽新东京塔这样的大型工程一般来说也只有这样等级的公司能够办得到。 　　“都不是，”秘书摇头道，“我刚查了一下，千反田工程只是岐阜县神山市的一家普通民营企业，这两年的主要业务只是集中在神山市本地而已，规模应该也不大。” 　　“一家小企业也敢搞这么大的动作？”铃木龙太郎语气中带上了一股怒意。 　　东京都知事，也算是“直隶总督”了，铃木龙太郎也有自己的脾气。如果是那些大型建筑公司闹出了这些风雨，他最多也只会觉得这些人真不消停而已。这些巨头背后一般都是大财阀，无论是经济领域还是政治领域都有不小的影响力，面对这些人铃木龙太郎也只能谨慎处置。 　　但如果只是一家小企业的话，铃木龙太郎就有了一种被愚弄的感觉。他很想揪着那些搞风搞雨的家伙的衣领，告诉他们：“人贵有自知之明。” 　　“那些家伙到底想干什么？”铃木龙太郎说道，他反正是不相信一家小公司是真的敢打东京塔的主意的。 　　但是秘书的回答却有些出乎意料：“可能是真的想要建新东京塔吧？” 　　“什么？”铃木龙太郎以为自己听错了。 　　“知事是忘了吗？”秘书提醒道，“前几天清和政策研究会有议员给您通过气，希望知事可以支持新东京塔的建设。” 　　如此铃木龙太郎才有了点印象，这也不怪他健忘，日本政坛上奇葩议员实在是太多了，去年还有议员一本正经地劝说他支持立法禁止给成人漫画打码呢，也不知道是真心想做，还是哗众取宠。铃木龙太郎如果真的把这些奇葩提案都放在心上，那才是脑子有问题，显然“建设新东京塔”也被他归类成了奇葩提案之列了。 　　不过看在清和政策研究会的面子上，铃木龙太郎还是稍微压抑了一下情绪，说道：“让清和政策研究会管好他们的人，不要来我的地界惹事。” 　　“好的。”秘书立刻点头道。 　　“还有……”电梯门打开，铃木龙太郎停顿了一下，皱眉说道，“让执法部门警告一下那家什么工程，乡下企业就老老实实地呆在乡下。” 　　铃木龙太郎觉得自己已经很委婉了，如果不是考虑到这家企业可能有一些政治背景，他就直接让人以虚假宣传的名义去调查这家企业了。 　　“明白。”秘书又点头道。 第687章 证人 　　“嗝……” 　　神奈打了个嗝，喉间涌出一股浓郁的奶味。 　　百川若叶笑着递过来一张纸巾。 　　神奈眨眨眼睛有些奇怪地看着百川，不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 　　百川只好亲自动手，帮神奈擦掉了嘴角残留的乳白色奶渍。 　　“就住在这里吗？”神奈看着眼前的门店问道。 　　“是的，纱织发来的地址就是这里。”百川说道。 　　神奈与百川是来找东京医科大学招生歧视案的知情者的，但是神奈完全没想到那个证人居然住在这种地方。 　　这间门店是一家网吧，如果只是普通的网吧，神奈也不会惊讶，毕竟在日本网吧兼具廉价宾馆的功能。但是，这家网吧的名字叫“加藤网络咖啡厅”，如果神奈没有记错的话，千反田谷佑和自己提起过一次，他开的那个连锁网吧就叫这个名字——神奈当初帮千反田谷佑起的“维兰德汤谷”，“安布雷拉”之类的名字被无视了。 　　走进门，神奈特意关注了一下拜访在前台的企业执照，注意到法定代表人一栏果然写着“加藤久美”的字样。 　　神奈忽然有一种自己想找的人就住在自己家的奇妙感觉。 　　网吧一楼大厅内没有安排什么电脑卡座，也没有游戏机，柏青哥，而是一间餐厅与数台自动贩卖机，经过大厅再往里走才能够看到一排排独立的隔间，隔间内有电脑与榻榻米，可以上网或者睡觉。 　　千反田谷佑与加藤久美创办的这个连锁网吧具有慈善性质，目的是给无家可归者一个落脚之处，同时也是为了给他们逝去的孩子祈福。慈善性质的网吧消费自然不高，一天只要五百日元，相当于普通青年旅馆的十分之一，但这另一方面也注定了它不会有多么豪华。 　　那些独立隔间非常狭小，宽度与服装店的更衣室差不多，长度大概也只有一米六左右，个子稍微高一些的人就需要蜷缩着睡觉。有些网吧会给客人提供免费饮料，但加藤网络咖啡厅没有，这里免费的只有自来水。当然了，作为住宿场所，这里也会提供浴室，但只有淋浴间，而且限制淋浴时间，洗发水，沐浴露之类的洗浴用品也一概需要自带，总而言之，加藤网络咖啡厅把所有能节省成本的地方都做到了极致。 　　不过，即使如此简陋，加藤网络咖啡厅的生意看起来依然火爆，根据神奈一路行进所见的场景，咖啡厅内的隔间很少有闲置的，百分之九十五都住上了客人。 　　百川按照地址敲响了一个隔间的门，片刻之后一个三十多岁，面容憔悴的妇人打开了门。 　　神奈注意到小小的隔间内除了这个妇人居然还住着两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儿。 　　“您好。”妇人眼神有些不安地说道。 　　“您好，那个……”百川思考着措辞。 　　妇人却迫不及待地说道：“我，我丈夫今晚就回来了，租金今天就会给你们的。” 　　“呃……”百川愣了一下，然后才笑道，“对不起，夫人，我想你是误会了什么。” 　　百川将这位妇人请到了一楼的小餐厅，然后又给妇人的两个孩子点上了两份炸鸡可乐。 　　“岩田朋美夫人曾在东京医科大学学生事务部工作对吗？”百川若叶问道。 　　“是的。”被称作岩田朋美的夫人本不想接受陌生人的馈赠，她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但是看到两个孩子吃得香甜，她又不忍心阻止。 　　“那么您对东京医科大学性别歧视的问题想必也是有所了解的吧？”百川说道。 　　“性别歧视？”岩田朋美有些茫然。 　　“东京医科大学医学部刻意压低了女生入学比例。”百川说道。 　　“哦，你们是说这个……”岩田朋美这才明白过来，笑道，“东医确实为了多收男生，拒收了一部分女生，但那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医院都不想要女医生，学校教再多女生也无法就业，毕业生就业率过低会影响文部科学省对学校的评价的……” 　　神奈摆摆手打断了岩田朋美，盯着她说道：“东京医科大学具体是怎么样给女生入学设置障碍的你了解吗？” 　　岩田朋美看到神奈的眼神心中就有些不安了，对方很明显不怀好意，一时间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答。 　　“你，你们是什么人？想干嘛？”岩田朋美问道。 　　“我们只是想揭露东京医科大学的黑幕罢了……”百川尽可能温和地笑着说道。 　　“那你们自己去揭露吧，具体事情我也不清楚，你们不要找我。”岩田朋美立刻摇头道。 　　神奈也笑了起来，讥讽道，“你去年检查出乳腺癌住院治疗，结果校方以长期旷工为由开除了你，这样的东家你还这么维护它干嘛？” 　　岩田朋美脸色顿时一白，说道：“你们怎么知道……” 　　“不要管我们是怎么知道的。”神奈仰头靠在椅背上，抱着手臂说道，“你们全家吃饭需要钱，你治病需要钱，两个孩子上学也需要钱，你丈夫一个人工作，真的能负担得起码？” 　　岩田朋美面色更加阴郁了，负担得起码？自然是负担不起的。其实神奈还说少了，岩田朋美的小儿子患有地中海贫血，需要长期治疗，原本岩田朋美与丈夫两人工作尚能负担，现在岩田朋美不仅不能工作了，反倒成了又一个大累赘。 　　如果校方愿意给她留一个位置的话，岩田朋美或许还能在学校里做些轻松的活计，但是曾经得罪过的某位上司将她开除了。其中人情冷暖，岩田朋美自然不可能感觉不到，所以她对学校也不可能有什么好感。 　　百川将岩田朋美的表情看在眼里，稍等了一会儿才说道：“如果您愿意给我们提供帮助，我们可以给承担您接下来的手术费用，同时给您和您的孩子安排一个更好的住处。” 　　百川开出的条件并不算优厚，但是岩田朋美还是忍不住动心了，她犹豫再三终于开口道：“我不想露面……” 　　“我们只录音就行。”百川爽快地答应道。 　　岩田朋美稍微松了一口气，又说道：“还，还有我儿子也需要治病。” 　　神奈看了一下两个吃得哼哧哼哧的小孩，看不出他们有什么病，但她稍一思索便指指旁边的百川说道：“没问题，接下来五年时间你们全家看病的费用都可以凭单据找她报销。” 第688章 百川的建议 　　从加藤网络咖啡厅出来，神奈注意到一个男子正坐在网吧门口的台阶上休息，西装革履，手里拿着公文包，看起来应该是个上班族。皱巴巴的西服，起皮的皮鞋还有乱糟糟的头发表明这位先生的生活条件与生活环境并不是很好，憔悴的面色与布满血丝的双眼说明他最近的工作有多么辛苦。 　　那男子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忽然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服与领带，整个人重新振作起精神，脸上甚至还挂上了轻松的笑意，然后才走进了网吧。 　　“那是岩田朋美女士的丈夫，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丈夫……”预先看过资料的百川若叶介绍道。 　　“啧……”神奈撇撇嘴，不屑地说道，“有责任心就行了吗？” 　　男子刚才的动作显然是为了不让妻儿看到自己疲惫的神情，不让自己的压力转嫁到家人身上，这份细心温柔确实称得上有责任感了。但在神奈看来，责任心归责任心，岩田全家都沦落到了只能在网吧中蜗居了，作为丈夫与父亲，这男人的能力也是够差的。 　　百川是过过苦日子的，很清楚普通家庭一旦破产想要维持生活水平有多么艰难，很多时候普通人根本无法通过单纯的奋斗来改变自己的处境，他们就像是深陷泥潭的遇难者拼命挣扎，却难以脱身。 　　“神奈酱不要拿普通人和自己相提并论啊。”百川说道。 　　这句话并不带有恭维的语气，神奈商业天赋卓绝，又出生在神山市首富家庭，无论是起点还是自身素质，她都是世界上那百分之零点一的幸运儿了。而且在百川看来，神奈就是启明星般的存在，所以在外人听来很像是恭维的言辞，在百川这里却是在阐述事实。 　　与岩田朋美交谈了两个多小时，此时太阳已经落到了地平线上，天边一片艳红的彩霞。 　　神奈本想回自己的别墅去休息的，但是百川说第二天图灵数字会有一场新品发布会，想请神奈来出席。网吧的位置距离图灵数字总部不远，于是神奈与百川便就近在这附近找了家酒店住了下来。 　　邀请神奈做客，百川自然会选择最好的房间，但她们入住的毕竟不是什么五星级酒店，最好的房间也只是稍微宽敞一点而已。不过，房间内的橡木浴池算得上是一个亮点，浴池有二十多平米大小，浴池侧面就是一面落地玻璃墙，透过玻璃能够翻看东京灯火辉煌的美丽夜景，因为是在高层的缘故，也不用担心被窗外的人偷窥。 　　神奈坐在浴池边，双脚浸在水中，拿着平板电脑浏览邮件，眉头微蹙。 　　“怎么了？”百川游到神奈腿边，趴在台阶上问道，她胸前那一双日渐的玉峰被搁在橡木板上仿佛两只**的白腻水球。 　　“东京都政府警告我们老实一点……”神奈说道，邮件是雅子发来的，东京都政府通过自.民.党内部的渠道告诉千反田工程不要在东京捣乱。 　　虽然东京都政府话说得不客气，但神奈知道对方其实已经很给面子了，毕竟千反田工程现在是在造谣生事，并且造成了不小的社会影响，铃木龙太郎没有第一时间让警察找上门来，而是私下通气，显然是看在同僚的份上做出了些许包容了。 　　不过，这种包容神奈没办法领情，只有铃木龙太郎一天不支持建造新东京塔，那他就一天是千反田工程上市道路上的绊脚石，这是根本利益上的冲突。 　　百川看到神奈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思考片刻便说道：“我与都知事有一点交情，如果神奈酱需要的我可以出面帮忙沟通，铃木龙太郎先生应该会给我一些面子的。” 　　百川说得轻描淡写，但实际上百川与东京都知事不仅仅是一点交情而已。图灵数字是东京的明星企业，一直很受东京都政府的扶持，今年创办子公司Uber之后就更是如此了。百川也没有辜负对方的扶持，之前创造了加密货币与相关交易平台的黑金公司给前任东京都知事带来了知名度与脸面，眼下的Uber给现任东京都知事带来了大量就业岗位，这是实打实的政绩。所以说，百川与连续两任东京都知事其实都是盟友关系。 　　“你有把握？”神奈抬眼看着百川问道。 　　“算是有一点吧，”百川想了想说道，说道，“Uber总部雇员已经超过了两千人，目前租用的写字楼早就很拥挤了，所以打算搬迁……” 　　“你们打算搬迁到哪里去？”神奈又问道。 　　“还没有决定，”百川回答道，“但是千叶市政府邀请我们去千叶市落户，他们那边有现成的写字楼，还愿意给我们提供许多政策优惠。” 　　“原来是这样。”神奈了然。 　　虽然很多千叶人也自嘲说千叶县是东京的郊区，但是千叶县是千叶县，东京都是东京都，Uber一旦从东京都搬去了千叶市，那么它就再也不用给东京都缴税了，从此就成了千叶县的企业。 　　虽然东京足够大，知名企业也足够多，但那都是前任们的政绩，在经济危机的背景下，现任东京都政府班子能够拿得出手的政绩并不多，否则他们也不会大力扶持Uber的发展了。百川用搬走Uber总部的方法来威胁东京都政府与铃木龙太郎确实有一定可能让对方妥协。 　　“你确定要那么做？”神奈问道，“想好后果了吗？” 　　不论百川的威胁计划有没有效果，只要她这么做了，那么就意味着Uber与东京都政府翻脸。铃木龙太郎政府给了Uber支撑，Uber却背信弃义，那么百川一个贪得无厌的小人名声是跑不了了。 　　哗啦，百川在水中站起身，抱住神奈的双腿，下巴搁在神奈的膝盖上，与神奈对视了良久。 　　“神奈酱，你知道的……”百川紧盯着神奈说道，黑亮湿润的眸子中饱含的情意根本不加遮掩。 　　神奈撇了撇嘴，她自然知道百川的意思：“Uber总部还是留在东京比较好，千叶市能给出的条件也不会比东京都政府好多少，新东京塔计划我有把握用不着你多管闲事。” 第689章 发布会（一） 　　无论是名声，还是财富，百川都没有在意过，如果神奈想要的话，她可以随时放弃掉现有的一切。 　　不过，在神奈看来，Uber的发展前景远比千反田工程要远大。 　　建筑行业准入门槛低，劳动力需求高，随着华国的崛起，世界建筑市场大半的蛋糕都被华国企业切去了，华国工人专业，高效，能吃苦，需要的工资却不高，前些年发展得蒸蒸日上韩国三星物产现在也被华国公司狠压了一头，更不用说千反田工程了。日本工人技能方面固然也不差，但是他们的工资水平太高，放在世界上市场上根本无法与华国建筑公司竞争，所以神奈对千反田工程的未来并不看好。 　　Uber就不一样了，这是一家注定要走向世界，也是必须要走向世界的成为跨国企业的公司。既然要走向世界，那就必须要把基础打牢，东京都市圈就是Uber的基础与大本营。千叶市虽然也属于东京都市圈，但是它的区位优势显然无法与东京市相比，东京都政府的支持对于Uber来说也是至关重要的。 　　为了一家不怎么看好的子公司可以顺利上市，而让另一家被看好的子公司做出牺牲，这显然是不明智的选择。 　　在酒店休息了一夜，第二天神奈准备和百川去图灵数字看新品发布会。 　　抵达图灵数字之后，百川让她的助理木村纱织帮忙照看一下神奈，而她自己则是急匆匆地去化妆，准备登台了。 　　一般来说，新品发布会都是由产品经理负责主持的，但是百川若叶在东京和业界的知名度实在是太高了，全日本的投资人对她本人的认同度被图灵数字这家公司还要高。 　　那种认同度是一次又一次成功积攒出来的，先是加密货币，再是黑金公司，然后又是电力系统，如今又是Uber公司，没有一次不是堪称辉煌的胜利。唯一一项勉强能被称为“失败”的业务也就只有环球文库了，但那所谓的“失败”也只是经济效益上的失败罢了。 　　一间“图书馆”自然没有办法给图灵数字创造多少利润，但环球文库并不是简简单单的“网上图书馆”，它目前已经登录了全世界上万家高等院校，在全球科研文化领域已经具备了相当强的影响力。只要有这一份影响力在，那么图灵数字无论在哪个国家都会具有超然的地位。 　　简单地来说，就是B格足够高。 　　B格高了有什么好处，这一点翻翻《世界品牌五百强》就知道了，所以没有任何一家投资机构会因为环球文库不赚钱就调低对图灵数字的评级。 　　木村纱织倒了一杯红茶，端到神奈手边。 　　神奈接过红茶，嗅了嗅，芬芳扑鼻，说道：“图灵数字给员工准备的饮料都这么好的吗？” 　　“当然不是，”木村纱织摇头道，“这红茶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给百川小姐赠送的礼物。我们的员工喝的也只是普通速溶咖啡。” 　　“咖啡其实也不错，”神奈喝了口红茶，看着楼下热闹的发布会现场，随口问道：“今天的新产品是什么？电纸书吗？” 　　木村纱织明显愣了一下，大抵是没想到有人连产品是什么就来凑热闹了，不过看在百川的面子上她还是解释道：“不是，今天发布的是我们公司新开发的软件——宁芙。” 　　“宁芙？”神奈不知道那是什么软件，不过她也没在意，直接跳过了这茬问道，“那么环球文库的电纸书呢？” 　　“我们新电子阅读器——Lire上个月就已经投入生产了，”木村纱织说道，“但考虑到销量不会太高，所以并没有召开新品发布会。” 　　神奈想了想，也赞同地点了点头。虽然电子阅读器有着免费阅读部分书籍与论文的优势，但一台阅读器的价格毕竟比一本书或者一篇论文贵得多，平时工作生活中需要大量阅读的人还是比较少的，想依靠各种营销手段卖出个爆款来有点不现实。 　　需要大量阅读的群体——学生，图灵数字也计划好要走教育系统来销售产品了，所以用不着开什么新品发布会，学生们基本上也不会看发布会。 　　百川的工作进展很顺利，神奈也不再多管了，至于那电子阅读器是叫Kindle还是叫Lire神奈并不是很在意。 　　“对了，”神奈打了个响指，对木村纱织说道，“去给我买份今天早上的《国民新闻报》。” 　　“啊？您要看新闻的话，自己在笔记本电脑上看不就行了？”木村纱织有些不情愿地说道，她对神奈的观感实在是不怎么好。 　　木村纱织知道百川对神奈的感情，但正因为知道，所以她才更不喜欢神奈。在木村纱织看来，神奈在百川面前实在是太趾高气昂了，明明百川无论是相貌，身材还是才学都是一等一的水准，凭什么要在这家伙面前这么卑微啊？要知道神奈在图灵数字内可是精神领袖般的存在。 　　神奈盯着木村纱织的眼睛，若有所思。 　　“你在看什么？”木村纱织被神奈看得有些不自然，抬起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你喜欢百川若叶？”神奈忽然开口道。 　　“啊……”木村纱织愣了一下，然后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发红发烫，“你，你胡说什么啊！我怎么会喜欢若叶，我只是把若叶当好朋友，而且我比她大两岁……” 　　“百川是一个变态，她有性.侵前科，还会滥用药物，你如果想当她的女朋友的话，那要仔细考虑考虑。”神奈认真地提醒道。 　　“谁想当她的女朋友啊！”木村纱织红着脸怒道。 　　“帮我去买一份《国民新闻报》。”神奈摊开左手，说道。 　　“不去！”木村纱织说道，然后转身离去，但是十分钟之后，木村纱织又回来了，将一份《国民新闻报》拍在了神奈手中。 　　神奈呡了口红茶，然后打开了木村纱织刚买来的《国民新闻报》。 　　正如神奈心中所想的那样，今天的《国民新闻报》头版上加黑加粗的标题就是——“性别歧视！揭露东京医科大学隐藏十年的招生黑幕！” 第690章 发布会（二） 　　《国民新闻报》头版头条报道，一位“知情人士”举报称，在过去至少十年时间内，东京医科大学医学部在入学考试时将女性考试的分数降低了20左右，而男性考生，除了那些连考三四次都落榜，实在烂泥扶不上墙的之外，基本都被加上了20分左右，目的就是为了确保更多男生入学。 　　这位所谓的“知情人士”自然就是岩田朋美了，《国民新闻报》的消息也是神奈给他们发过去的。 　　不过，《国民新闻报》也没有单纯地只做神奈的复读机，文章的作者将神奈给新闻社提供的素材做出了充分的解读。他认为东京医科大学会存在性别歧视是有多种原因的，首先第一个，医院对男医生需求量更大，由此可以推断东京医科大学高层收了医院黑钱；其次是现任东京医科大学校长北见先生本身有厌女症，这一点从他最近购买的不健康游戏《XX伪娘花园》就可以看出来，有图有真相；还有就是日本现任首相重男轻女带坏了社会氛围，证据就是他的内阁中连一个女性大臣都没有，所以为了拯救日本，我们赶快换首相吧…… 　　作为始作俑者的神奈读完整篇文章也感觉天雷滚滚，文章中那一张东京医科大学校长拿着《XX伪娘花园》18X游戏纸袋的照片插图绝对不是她的提供的，也不知道《国民新闻报》的编辑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些媒体人还真是神通广大啊！ 　　至于对首相的指责，那纯属误伤了。说起来，现任首相与雅子一样都是清和政策研究会出身，算是自己人，但是，谁让遇事不决先骂首相是日本社会的优良传统呢？ 　　“这报纸上有什么特别的新闻吗？”木村纱织好奇地问道，她匆匆把报纸买回来，还没有看过。 　　神奈直接把报纸递到了木村纱织面前，手指敲敲那头条文章，木村纱织接过报纸，稍微看了几眼，便说道：“哦，原来是这个……” 　　木村纱织是百川的副手，那证人岩田朋美还是她帮忙找到的，对于东京医科大学的事情木村自然也有所耳闻。 　　神奈见木村纱织只是“哦”了一声，然后便没有更多的话语了，看着这文章连眉毛都挑一下，便有些惊讶地说道：“你的反应可真平淡啊。” 　　“平淡？”木村纱织抬起眼睛，说道，“那神奈小姐觉得我应该有什么反应，怒发冲冠，义愤填膺，然后去网上破口大骂？” 　　“嗯。”神奈非常果断地点头，“那才是年轻人应该有的反应。” 　　“哈……”木村纱织笑了起来，说道，“确实，如果我现在还在学校读书的话，应该也会有那种反应吧。可惜我已经参加工作好几年了，而且很多时候还是管理岗位。” 　　木村纱织停顿了一下，又说道：“这些年的工作，我学到的最多的就是两个字。” 　　“什么字？”神奈问道。 　　“无奈。”木村纱织轻笑着回答道，“有若叶在，我们图灵数字总不可能歧视女性了吧？我们招聘的时候女员工的录取率也和男员工相差不大，可实际上呢？图灵数字女员工只占总员工人数的大概五分之一。那些女员工都去哪了？” 　　不需神奈开口，木村纱织便把答案说出来了：“全都回家当家庭主妇去了！有些女生们把‘家庭主妇’这个选项当成了一个逃避手段，只要她们觉得工作太累了，或者工作环境让她们感觉不开心了，她们就会开始考虑要不要回家当家庭主妇。公司又不是游乐园，哪能事事都让她们开心的……” 　　木村纱织说着话，楼下的会场内，响起了一片掌声。神奈低头看去，原来是百川走上了讲台。 　　百川身后的大屏幕上投影出了一个二次元少女的立绘，在立绘旁有“宁芙”的字样。 　　神奈知道宁芙是希腊神话中自然幻化出的精灵，一般是美丽的少女的形象，喜欢歌舞，但她还是没有猜出图灵数字这个“宁芙”到底是什么软件。 　　稍微调整了一下话筒之后，百川开始向来参加发布会的粉丝，媒体与投资人们致谢。 　　“‘宁芙’是若叶亲自带着二十几个技术员搞的小项目，”木村纱织又开口道，“我记得当初项目组内就有一个女生，是东大的学妹，当时我和若叶还挺看好她的。那个女生在公司实习了半年就转正了，结果转正之后，她就怀孕了，怀孕之后就需要休假，产假，产后假，育儿假，等到所有的假期都休完之后，她就给我交了一张辞职报告，然后回家结婚，当全职太太去了。她一共就在我们公司呆了一年多时间，结果大半年都在休假，我们还要给她发生育津贴。” 　　“很多日本企业都喜欢用男性员工，一开始我单纯认为这是看不起女性。”木村纱织深深吸了一口气，“后来在工作中我才发现，事实不是那么简单。公司可以没有顾虑地给男性员工安排高难度，高负荷的工作，或者调动他们的工作岗位，改变工作环境。因为男性员工不会轻易辞职，尤其是那些已婚的，他们需要养家糊口，无法辞职，只要工资给得足，他们就会有足够的工作热情与上进心。可是有些日本女生呢？” 　　“她们从学校毕业开始就准备好全职太太了，她们的工作很多时候就是结婚前的过渡而已，她们并没有必须为升职加薪而奋斗的动力。只要工作稍微不顺心，她们就会去找个男人结婚，然后顺理成章地让别人养活自己。这样的女生还不在少数……”木村纱织嘴角露出苦笑。 　　“每个人的追求不同，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在职场奋斗的，”神奈说道，“或许有些人梦想生活就是相夫教子呢？” 　　木村纱织摆摆手，叹了口气说道：“我不是想诋毁全职太太多么不好，它确实也没什么不好的，相夫教子也能算是一种理想吧，但是问题在于，这样下去，企业讨厌录取女生的状况是永远得不到改善的……” 第691章 发布会（三） 　　木村纱织的话并不客观，至少按照神奈的了解，日本的女性就业率还是不错的，放在全球也能名列前茅。 　　不过，木村纱织也没必要说假话，她所说的情况在图灵数字应该是存在的。而且神奈猜测图灵数字女性员工辞职率过高应该与图灵数字本身有关。 　　图灵数字这两年发展极快，各种新业务层出不穷，但百川按照神奈的指点，一直小心地控制着公司体量，不过度扩张人手，所以图灵数字员工的工作负荷极高，通宵加班是常有的事情，假期什么的自然也有，但是没有特殊情况几乎不会有人休假，原因很简单——他们有一个工作起来能够一个星期不眠不休的老板，百川若叶。 　　如此繁重的劳动对这些刚从学校毕业的小女生们来说是一大考验，连续加班一个礼拜之后，腰酸背痛，颈椎麻木，头昏脑涨，看着街道上空的明月怀疑人生时，忽然有人憧憬起男友的怀抱与婚后的生活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毕竟百川若叶只有一个而已。 　　楼下百川终于讲完了开场白，开始进入正题。 　　悠扬的音乐响起，那是日本传统民谣《樱花》，歌唱者是一个略带电子音的女声。 　　这一瞬间神奈便明白今天图灵数字发布是什么产品了。 　　“这是图灵数字与雅马哈公司联合开发的电子音乐合成软件——宁芙。”百川介绍道。 　　这音乐软件神奈只是给百川提起过一次，她自己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没想到百川真的把它搞出来了。 　　“音乐合成软件？”下面有记者问道，“也就是说刚才的音乐都是软件合成的，包括人声唱的歌曲？” 　　“是的。”百川点了点头，然后给记者们介绍起了软件的功能，“简单地来说这就是一个会唱歌的机器人，只需要在软件中输入曲谱与歌词就可以让它唱出你想创作的歌曲……” 　　百川讲解的同时，两个来自雅马哈音乐的技术人员走上台给观众们展示操作。 　　图灵数字这个软件虽然是第一版，但也已经收录了许多声优，歌手，影星，偶像，主持人，漫才艺人，甚至搞笑艺人的声源了。技术人员按照观众们的要求选择歌曲，改变歌词，然后挑选大家想听的“歌手”来唱。 　　“这么多音源要花不少钱吧。”神奈看着那堪称豪华的音源库，随口说道。 　　“倒也没花多少钱，”木村纱织回答道，“这些都是若叶的朋友们录制的，基本上都是帮忙的性质，以后卖音源包的时候给他们一些提成就行了。” 　　“啧……”神奈没想到区区一只百川居然还有这么强的人脉。 　　一番演示之后，下面的媒体与投资人们领会到了这软件并非是用来听歌的，而是用来创作的，让自己喜爱的人物来唱自己创作的歌曲，确实令人有耳目一新之感。 　　看起来上手也很简单，对于喜欢音乐创作的人来说，应该是个不错的产品……一些投资人做出了这样的评价。 　　但是，百川接着却又开口道：“接下来，正式给大家介绍一下今天的主角——宁芙。” 　　音乐声再次响起，还是大家最初听到的那个女声，只不过这一次唱的并不是民谣，而是日本一个女子偶像团体的舞曲。就在众人疑惑之际，百川身后的大屏幕上的那个二次元少女忽然跳出了屏幕，落在了舞台上，跟着音乐唱跳了起来，台下一时惊呼连连。 　　神奈自然看得出那只是全息投影技术罢了，但还是被这一手惊艳到了。看来百川在营销方面也是越来越纯熟了，如果是三年前的百川绝对不会想到这种花里胡哨的手段的。 　　一曲唱罢，二次元少女向台下挥手道：“Hello，大家好，我是宁芙，出生于东京，今年十六岁，现在是图灵数字的练习生。” 　　“练习生？图灵数字这是要退出偶像吗？”下面一个观众笑着问道。 　　“没错，”出乎众人意料，百川居然点了点头，说道，“这就是图灵数字的《虚拟偶像计划》，宁芙就是这项计划的主角。今年十一月，宁芙就会作为一位偶像正式出道。她的出道专辑将由雅马哈音乐团队专门打造。和所有普通偶像一样，宁芙出道时会参加日本HNK电视台，TBS电视台，韩国KBS电视台的打歌节目，只不过她的打歌视频由图灵数字的技术团队专门制作。” 　　“出道后，宁芙也会定期举办演唱会，演唱会将使用全息投影技术，相关技术有德国FTH公司支持。平时会通过网络直播与粉丝沟通，直播平台由SHR公司支持。当然，宁芙作为虚拟偶像无法像普通偶像一样参演影视剧，不过我们可以用动漫番剧弥补，这一点图灵数字已经与神山娱乐达成了合作意向，神山娱乐的动画工作室愿意为宁芙每年制作两部动画。宁芙的赢利点与普通偶像基本一致，主要来自于歌曲版权，影视版权，演出，形象代言等等。关于形象代言这一点，我公司已经与赤城乳业签署了一项广告合同，宁芙即将代言他们的一个新款纯牛奶……” 　　百川站在台上侃侃而谈，讲述着图灵数字关于虚拟偶像的规划与构想。台下的听众们眼睛也是越来越亮，起初或许还有一些人怀疑这种假的偶像靠不靠谱，但是听完百川清晰无比的营销思路之后，众人就算依然不看好偶像的前景，也不得不承认这一计划的可操作性。 　　而且，在座的投资人们都是精明之人，自然不会看不出，所谓的虚拟偶像绝对直接拉动宁芙音乐合成软件的销量，让自己喜欢偶像唱自己喜欢的歌，这恐怕将是宁芙所有粉丝的愿望。 　　一时间，来客们各怀心思，议论纷纷。 　　“神奈小姐觉得这款软件怎么样？”作为软件的开发者之一，木村纱织想问问神奈这个外人的意见。 　　神奈没有做出评价，她摸着下巴，疑惑地看着下面那个虚拟偶像宁芙的3D投影，思索良久才说道：“我怎么看那个宁芙的形象有点眼熟呢？我在哪里见过来着？” 第692章 拟人化 　　《国民新闻报》的报道不出意料地引起了巨大的反响。 　　像木村纱织那样的“淡然派”终究是少数，大多数网友们还是第一时间选择在网络上除暴安良了，温暖了神奈这种弱势群体的心。 　　东京医科大学校长第一时间站出来接受了NHK电视台的记者采访，表示绝无此事，完全捏造，已交律师处理。 　　然而，这位校长的采访播出后不久便陆陆续续又有许多证据被网络媒体曝光出来，乱局不仅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的迹象。 　　普通民众都在议论东京医科大学的大秘密的时候，也有一小撮人被图灵数字的这场发布会吸引了目光。 　　不过也确实只是一小撮而已。 　　宁芙这个软件要求使用者必须要同时具备一定的音乐素养与电脑技术，所以难免就会出现在音乐爱好者圈子和科技爱好者圈子同时遇冷的情况。所以，图灵数字才会在发布会上同时推出“虚拟偶像计划”，这样就能创造一个圈子来卖软件了。 　　当然，以上只是百川的想法。神奈知道虚拟偶像本身给图灵数字创造的利润恐怕要比卖软件多得多。 　　宁芙发布会一共也就一个小时左右，但实际上发布会结束之后，百川还需要招待粉丝，接受记者采访，顺便与几个投资人详谈一番，前前后后已是大半日功夫。 　　神奈独自在公司内内参观了一番，感受了一下宁芙的用户体验，又看了看图灵数字正在开发的自动驾驶系统与人工智能，不知不觉倒也消磨了一天。晚上，神奈就在百川的公寓内过了夜。 　　“唔……” 　　第二日清晨，百川半睡半醒见感到身上似乎被什么重物压着，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觉是神奈正骑坐在自己的肚子上。百川的起床气立刻消散了，伸手轻轻揽住神奈的腰肢，笑着说道：“早上好，神奈酱。” 　　神奈却是冷着脸，突然伸出手一把掐住了百川的脖子。 　　“咳……”神奈一点都没有留情，百川的脸很快就因为呼吸不畅涨红了，“呃，神奈酱你为什么……” 　　“我为什么掐你你自己不清楚吗？”神奈口中冷冷说道，手上倒是稍微松了点。 　　百川捂着脖子，大口喘着气，许久才不解地说道：“我确实不知道啊……” 　　“那宁芙的立绘！”神奈说道。 　　在发布会现场的时候，神奈就觉得那宁芙的形象很眼熟，应该是和某个自己熟悉的人很像，但是她把脑海里的熟人一一过了一遍，也没能对号入座。直到今天早上上厕所的时候神奈偶然对镜子瞄了一眼，才突然发现那个熟人就是自己。 　　神奈立刻就猜出，百川拿她作为原型设计了宁芙的形象。 　　所以，接下来才有了百川醒来后差点被神奈掐死的一幕。 　　说实话，神奈对于昨天的发布会印象很不错，不是因为音乐合成软件本身，也不是因为虚拟偶像计划，而是因为百川做了一件千反田商事高管们至今都没有做的事情，虚拟偶像计划串联了神山娱乐的动画制作，神山网络的直播平台，千家良品的周边开发，765事务所的艺人经纪，赤城乳业的产品代言，甚至发布会后还在神奈的提醒下找到了千反田工程的投资……这个计划几乎调动了千反田商事百分之八十的资源。 　　将自家各大公司串联起来编织成一个紧密关联的产业，这是神奈一直想做的事，而且也一直在做。只不过，千反田系公司的各级高管似乎完全没有领会到神奈这层意图，各家子公司一直是各干各的。就拿神山娱乐来说，去年神山娱乐拍电影的时候，千家良品想在电影里插个广告都被他们拒绝了；神奈将香霖集市剥离给神山网络的时候，神山娱乐的高管也是颇有微词的，如果不是神奈一贯强势，一般人也骂不过神奈，那些高管怕是当时就要拍桌子骂娘了。 　　千反田商事内部一直没有意识去做的事情，却被图灵数字这个“外人”给轻描淡写地办成了。虽然百川很有可能单纯只是为了节省成本，但也足以让神奈小小地惊喜一下了。 　　然而，早上的发现让神奈这点惊喜一扫而空。 　　“原来是那个……”被神奈一提醒，百川立刻想明白了原委，她笑着说道，“当然是因为神奈酱长得好看啊。” 　　说着百川又作死地将手伸向神奈的腰肢，但神奈毫不犹豫地再次卡紧了百川的脖子。 　　“咳咳咳……”百川脸颊与脖子都变得通红，胸口起伏，眸中眼波流转，看起来居然媚意十足。 　　“你果然就是变态吧？”神奈看着百川一副快要高.潮，十分无语，心中认定了这家伙是个抖M。 　　“用神奈酱做原型有什么不好吗？”百川说道，现在“虚拟偶像计划”还没有正式开始，换个形象倒也不是不行，但是百川有些不舍得。 　　“我不想在明年夏comic上看到我自己的本子！”神奈不假思索地说道，作为一家动画公司的老板，她很清楚日本同人画师们有多么强的战斗力。一旦虚拟偶像走红，市面上必然会出现各种同人本子，什么《宁芙无惨XXX》，什么《宁芙强制催眠XXX》，什么《奴隶宁芙XXX》之类的。 　　“好吧……”百川只能遗憾地说道，“我们还准备了一个备选方案。”她也意识到了使用神奈的形象有些不妥，万一真的出现了本子满天飞的情况，不仅神奈有可能会拎着枪去找画师的麻烦，百川自己心中也会堵得慌的。 　　“什么备选方案？又是拿谁做的原型？”神奈警惕地问道。 　　“没有拿谁做原型，”百川摇头道，“是一个画师设计的图灵数字的拟人化形象，最初我们就打算用那个形象的，推广虚拟偶像的同时也可以给公司做宣传。” 　　“公司的拟人化？”神奈点了点头，这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接着，神奈摸着自己的下巴，思维又发散了开来，神山网络，神山娱乐，神山传媒，千反田工程……自家这些企业如果全都拟人化了，那岂不是可以组个女团了？ 第693章 反应 　　拓展宣传渠道，塑造企业品牌形象，这个问题神奈已经考虑很久了。 　　品牌在企业发展初期确实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但是随着千反田商事的发展壮大，这一点就不得不认真对待了。前不久，千反田康介在记者面前说错了一句话就导致HTS联盟受到了公众汹汹指责，若是HTS联盟品牌形象足够深入人心的话，公众就不会这么容易被带节奏了。比如，一些明星艺人在公共场合说错了话，他们的粉丝们甚至还会主动帮忙打圆场。 　　只是现在传统宣传方法有些跟不上千反田商事的发展速度，无论是投放广告还是请明星代言都很难在短时间内让自家这些公司短时间内达到深入人心地程度。神奈一直在思考一个非传统的，见效快，效果好的宣传方案，但一时也没想出的头绪来。 　　所以，百川提到图灵数字的拟人形象之后，神奈便记在了心理。这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完全符合神奈的要求，如果换在以往，神奈立刻就要付诸实践，试验一下效果了，但现在她还有更加紧要的事情需要关心。 　　东京医科大学性别歧视事件在神奈的推波助澜下渐渐成了这两天网络上最受人们关注的热点新闻。 　　东京医科大学校方焦头烂额，学校高层被闻着腥味来的媒体围追堵截，北见校长上厕所的时候被记者堵在了马桶隔间内询问他内心的感想。 　　文部科学省还没搞清楚情况，本想先装看不见的，结果愤怒的女学生集结到了他们大门前抗议示威，文部省长官不得不亲自出门安抚众人，表示文部省很快就会派遣专门小组前往学校调查。 　　除此之外，东京最为此头疼的一群人应该就是自.民.党门山系的党.员了。 　　虽然同属日本执政党自.民.党，但党内各大派系在政府及其他公共机构都有自己的基本盘，东京医科大学就是门山系经营了多年的基本盘，学校管理层和董事会有好几个门山系的骨干呢。这些骨干在大学内积累了足够的经验与资历，不仅可以升入政府的教育系统，还可以加强门山系在日本教育界的话语权。 　　“各位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铃木龙太郎脸色阴郁地质问道。 　　此时，这个房间内正在举办门山系的一次内部会议，按理说铃木龙太郎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他虽然背靠门山系，儿子也是门山系的议员，但他毕竟公开声称过自己是中立派党.员，公然出现在门山系的内部会议上会影响他一直以来维持的“不参与派系斗争”的政治形象。 　　但是，现在铃木龙太郎管不着那么多了，文部科学省打了好几通电话催促他尽快平息他辖下的事端。东京医科大学的事情实在是太恶劣了。起初铃木龙太郎还以为这是媒体的抹黑，结果给校方打电话一问，发现居然是事实。 　　日本女权问题本来就饱受国际上的诟病，所有人心里都明白这个问题有多么棘手，平时没人提起，大家都默契地当它不存在，但现在却被人掀开了遮羞布，暴露在了媒体的聚光灯下。 　　东京医科大学的问题已经不单单是他们一个学校的问题了，而是整个教育系统的信用危机。以往民众都知道日本女性在职场上会受到不公平待遇，现在却发现不光是在职场上，甚至教育上女性都无法受到公平对待，这让女性如何还能信任日本政府？ 　　“这件事情已经持续很久了，我们实在是无可奈何啊……”北见校长也感觉很委屈，他当上这个校长也才两年罢了，学校的招生黑幕从他前任的前任就开始了。北见上任之后虽然发现了这个问题，但他也只是个校长罢了，东京医科大学是一所私立大学，他头顶还有一群校董，这些校董不是医药界的名流，不是大医院的股东，他一个校长能怎么办？ 　　“你们……”铃木龙太郎很想骂人，但还是忍住了，说道，“这件事情的内情有多少人知道？能不能赶快压下来？” 　　“压不下来的，”北见说道，“这件事情全校上下老师与行政人员基本都知道。” 　　“都知道？”铃木龙太郎瞪大了眼睛，“怎么会都知道？” 　　“招生这种事情又不是校长一个人能完成的，每年参与招生的工作人员们自然都知道……”北见解释道。 　　铃木龙太郎被气得都无语了，你们做的是非法的事情啊！是搞黑幕啊！就不遮掩一下的吗？ 　　会议现场也是安静了许久，大概很多人都没有想到他们会有这么蠢的队友吧？ 　　半晌才有人说道：“算了，这件事情想遮掩也是遮掩不住的，现在网络上闹得这么大，其他派系肯定会暗中推波助澜，打压我们门山系的，无论是福原系，河野系还是其他派系都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是的，”又有人接口道，“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降低公众的关注度，平息舆论，尽可能减小我们的损失。” 　　“你们打算怎么减小损失？”铃木龙太郎说道，“不止文部省，现在地方检察院都已经准备对性别歧视案展开调查了，如果处理不好门山系这一次要丢掉不少位置与人手。” 　　“这就需要铃木知事给予援手了。”有一人笑着说道。 　　“呵……现在想起我来了？”铃木龙太郎仰头抱着手臂说道，语气中带着很明显的不满。东京医科大学的招生歧视存在了这么长时间，铃木龙太郎根本不相信这些门山系的成员不知道，门山系在东京地头闹出了这么大的幺蛾子，居然就瞒着他东京都知事一个人？铃木龙太郎能高兴得起来才怪了。 　　不过，不满归不满，麻烦铃木龙太郎还是要管的。门山系一直以来就是铃木背后强有力的支持势力，他们若是受创太大对于铃木龙太郎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我会尽力帮各位降低影响的。”铃木龙太郎最后还是说道，“但我希望校方也能尽快给出一个令人满意的处理结果，不要再拿什么‘绝无此事，完全捏造’来糊弄人了。” 　　门山系的政客们自然也都点头应承下来，最终还有人提醒铃木道：“东京医科大学的事情爆发得诡异，肯定有人在幕后主导，铃木先生也需要注意，别落入了他人的圈套。” 　　铃木龙太郎心情不佳，只是摆摆手，并没有放在心上。 第694章 探视 　　“一二三四……” 　　765事务所的练功房内，爱瑠穿着运动背心和短裤伴随着节奏感强烈的音乐，翩翩起舞。神奈在角落里席地而坐，一边欣赏着爱瑠的舞姿，一边拍着手打节奏。 　　事务所老师给爱瑠专门编排的舞蹈动作都很简单，但是爱瑠缺乏舞蹈基础，所以学起来依然很费时间。眼下，这一小段舞蹈爱瑠已经反反复复地练习了一上午了，练功房内的其他人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她一个人还在练习。 　　虽然是非常亲密的姐妹，但爱瑠和神奈的性格有很大的区别，就比如处事风格上，神奈大多数时候只会做自己认为成功率足够高的事情，在她看来没什么好处又困难重重的事情神奈就会果断放弃，而爱瑠则不一样，只要她觉得自己应该去做的事情那无论多么困难，都会努力去做。就像当初学习钢琴时那样，神奈只学了几天便溜之大吉了，反倒是给姐姐陪学的爱瑠一直坚持了下来。 　　又一遍跳完，唯一的观众热烈鼓掌。 　　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的爱瑠走到姐姐身边坐下，神奈立刻递上了毛巾和运动饮料。 　　爱瑠喝了口水，然后接过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发梢。一颗汗珠顺着她鬓角流下来，一路滚落到白皙的脖子上，神奈眨眨眼睛发觉爱瑠没有防备，便忽然凑上去，在爱瑠脖子上亲了下，将那汗珠吻掉。 　　“姐姐，讨厌死了……”爱瑠笑着将姐姐推开。 　　刚推开，神奈却又腻了上来。 　　“我身上都是汗。”爱瑠攥了下自己的运动背心，果然能捏出水来。 　　“没关系，”神奈非要枕在了爱瑠的大腿上，“待会儿我和爱瑠一起去冲澡不就行了。” 　　“姐姐可没有带换洗的衣服。”爱瑠不轻不重地在神奈脑袋上敲了下，但也没再推开姐姐，从心底说，她其实也很享受姐姐的亲昵。 　　“刚才跳得怎么样？” 　　爱瑠对自己的舞蹈有些不自信，所以想问问姐姐的意见。 　　神奈也乐意评价，一开口就把爱瑠的舞姿吹得天上少有，地上无双，总之找不到不好的地方。 　　爱瑠知道自己是白问了。 　　事务所外又传来有些嘈杂的声音。 　　“怎么这么吵？又有记者？”神奈微微蹙眉，今天765事务所一直处于人声鼎沸的状态。 　　“最近有几个韩国前辈来日本发展，所以这几天公司都比较热闹，很多记者和粉丝在大门口堵着他们呢。”爱瑠笑着解释了一句。 　　韩国偶像来日本发展倒也是常见的事情。韩国国内的市场太小，就算是全民偶像顶天也只有五千万粉丝——哪像华国一个主持人都能有一亿两千万粉丝，所以韩国偶像在国内发展到一定水平之后，就只能踏入国际市场。 　　一般来说，这些偶像走向国际的第一站八成就是日本。日本是发达国家，市场足够大，娱乐行业发展成熟，又同属一个文化圈，对于韩国娱乐公司来说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况且765事务所还是一家日本公司。 　　765事务所兼并了CJEM之后，旗下多出了一大批韩国艺人，这些艺人也是需要吃饭的，765事务所为他们拓展日本市场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心思一转，神奈便明白了其中的关节，她点了点头，没有再抱怨什么，但稍微安静了片刻之后，又说道：“最近东京这边的媒体不太安静，如果有记者采访你，你稍微注意一点，尤其是关于东京医科大学的话题，你能回避就回避。” 　　“嗯？为什么？”爱瑠有些不解，东京医科大学性别歧视案的新闻爱瑠也看过了，她也知道这件事情是神奈揭露的。爱瑠觉得姐姐这一次做得非常对，她看新闻的时候可是气得不行，这些幕后黑手暗中毁了多少女孩子的前途啊。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觉得是对的，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去做的……”神奈这一次说得很认真。 　　性别歧视案闹得神奈预想中的还要严重，民众们通过各种渠道对东京医科大学校方穷追猛打，打开各种论坛都能看到满屏的污言秽语，仿佛人类的戾气被什么东西给引爆了。 　　神奈觉得有些不妥，所以便停止了购买媒体，营销号之类暗中推波助澜的小动作。她知道经济危机下的人们心中总是压抑着一股不正常的郁气，这股郁气一旦寻找到了某个出口就有可能被一下子发泄出来，所以神奈也需要慎重对待，以免伤人伤己。 　　爱瑠不是很明白姐姐的意思，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把姐姐的提醒记在了心里。 　　休息了十几分钟之后，爱瑠感觉体力恢复了一些，便拍拍姐姐的手臂，说道：“姐姐起来了啊，我要去冲澡。” 　　“不行，我太累了，还没有休息够。”神奈态度很坚决。 　　“太累了？”爱瑠伸手揪住姐姐的脸蛋，“姐姐明明一上午什么都没有做。” 　　“唔唔唔……”神奈不仅没起身，反而紧紧抱住了爱瑠的腰肢，也不管爱瑠一身地汗水。 　　“快点放开我啊，”爱瑠哭笑不得，说道，“我下午还要去拍定妆照呢，姐姐再浪费时间，我可要迟到了。” 　　神奈想了想，盯着爱瑠说道：“爱瑠亲亲，我就起来。” 　　爱瑠皱皱鼻子，瞪了姐姐一眼：“这里是公司。” 　　“唔，我才不管……”神奈鼓起脸。 　　爱瑠无奈，只好点头，蜻蜓点水般碰了碰姐姐的嘴唇。 　　神奈却在双唇触碰的那一刹那抱住了爱瑠的脖子。下一刻，爱瑠便感觉到那触感熟悉的小舌头探入了自己的口中。 　　练功房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爱瑠顿时紧张不已，虽然已是中午，但并不代表没有人会过来。还好，脚步声只是经过了门口，便继续远去了。 　　半晌，神奈终于松开了手臂。唇分，两人的脸颊都是红扑扑的。 　　“姐姐真会耍赖。”爱瑠抵着姐姐的额头，嗔怪地说道。 　　“爱瑠已经很久没有亲我啦。”神奈理直气壮道，语气中带着不满。 　　爱瑠回想了一下，好像最近因为自己课业实在是繁忙，与姐姐相处的时间确实不太多呢，一时间心中也有些歉疚。 　　“那么……”爱瑠犹豫了一下，说道，“一起去洗澡吧？” 　　“我没有带换洗的衣服。”神奈睁大了眼睛。 　　“姐姐可以穿我的，虽然会有些不合身。”爱瑠说道。 　　“那好吧。”神奈喜笑颜开。 第695章 午餐 　　第二天早晨，爱瑠依然早早地要去赶课程，但神奈揪着爱瑠的睡衣不肯让她起床。等到爱瑠终于从姐姐的魔爪中挣扎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了，这时间去上什么课都晚了，爱瑠无奈，只能向学校请了一天假。 　　“爱瑠要拍大河剧？”神奈惊讶地说道。 　　“对啊，前天刚通过试镜。”爱瑠一边做着早餐，或者说午餐，一边很淡然地说道。 　　“唔，好厉害，”神奈嘴里嚼着爱瑠手制的寿司，又问道，“是个什么角色。” 　　“千姬。”爱瑠说道。 　　神奈眨了眨眼睛，大大的眸子中充满了疑惑：“那是谁？”神奈知道大河剧八成都是历史剧，但是她的日本历史实在只有半桶水，只能应付应付考试罢了。 　　“丰臣秀赖的妻子，德川秀忠的长女，德川千姬。”爱瑠解释道。 　　神奈不知不觉便眯起了眼睛，问道：“丰臣秀赖的演员是谁？” 　　爱瑠见到姐姐严肃的模样，便立刻明白了姐姐的心思，笑着说道：“姐姐不要胡来，我们拍的是历史剧，剧本里几乎没有什么爱情的成分，更不会有亲密戏了。” 　　“那就好。”神奈对于爱瑠戳破自己的小心思也不觉得羞恼。 　　影视圈那些模范夫妻，恋爱cp神奈一贯都是嗤之以鼻的，正常人看到自己的男朋友或者女朋友和别的异性搂搂抱抱都会考虑分手的吧？而那些明星们不仅要看着自己男友或者女友和异性搂搂抱抱，甚至还要接吻，上床，这要心有多大才能毫无芥蒂呢？ 　　反正如果是爱瑠要出演那种戏份，神奈自问是无法接受的。 　　今年以来765事务所安排爱瑠参演了许多电视剧，大多都是些小配角，一步步飞速刷着资历将爱瑠送到了大河剧这个平台上，其中就不乏校园爱情剧或者偶像言情剧，但爱瑠硬是连小手都没和其他演员牵一下，这里面不可能千反田商事在背后施加的高压。 　　对姐姐的保护，爱瑠当然不会反感，但有时候还是会觉得有点无奈，就比如经纪人金上裕行给爱瑠挑剧本的时候，就因此不得不放弃掉了许多可能会大火的资源。 　　“那爱瑠不要做饭了，我们出去吃大餐庆祝吧！”神奈忽然提议道。 　　“只是一个配角有什么好庆祝的？” 　　“配角也要庆祝啊！这可是大河剧！” 　　765事务所费了老大劲把爱瑠塞进了大河剧内，显然是准备让爱瑠正式以演员身份出道了。 　　神奈也不等爱瑠回答就从她手里抢走了厨具，然后拉着爱瑠就要出门。 　　“姐姐等一下，我换身衣服。” 　　“不用了，这衣服已经很漂亮了。” 　　神奈与爱瑠准备去千家良品吃午餐，也就是石井早苗曾经打工的那一家。 　　那家门店的经理在电话中告诉神奈，店里到了一条昨晚刚捕捞上来的金枪鱼。海鲜的口味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新鲜度，东京虽然是沿海城市，但能吃到这么新鲜的金枪鱼的餐厅也不多，东京大多数海鲜都来自于大型远洋捕鱼船，这些捕鱼船一般要一次性捕满仓才会运输返回码头一次，这个过程少则几十天，多则数个月。 　　餐厅在千家良品门店的三楼，但是路过二楼的服装区时，神奈却忽然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爱瑠好奇地说道。 　　“遇到了一个熟人。”神奈说道。 　　爱瑠顺着神奈的目光望去，便看到一个面容憔悴，衣着也非常朴素的妇人带着两个小男孩正在挑选衣服。 　　那妇人也注意到了神奈，便带着两个孩子走过来，笑着打招呼道：“你好，呃……” 　　“你好，岩田女士。”神奈说道。 　　这妇人就是揭露了东京医科大学性别歧视案的岩田朋美，神奈没有告诉她自己的名字，所以妇人也不知道该什么称呼神奈。 　　神奈向爱瑠介绍了一下岩田朋美，爱瑠听说岩田朋美就是那个第一个揭露了东京医科大学性别歧视案的“英雄”之后，顿时佩服不已。 　　“岩田女士这是在带儿子买衣服吗？”神奈随意地闲聊道。 　　“是啊，这多亏了百川小姐的帮助……”岩田朋美嘴角露出了笑意，虽然她这个证人是被百川和神奈逼着站出来的，但百川主动承揽了她和儿子的所有医疗费用之后，确实让岩田家的经济条件改善了不少。 　　千家良品不算什么高档消费场所，但以往岩田朋美也很少敢带孩子们来这么随意闲逛。 　　“岩田女士和两个弟弟还没有吃午餐吧？我和姐姐订了一桌简餐，如果不介意的话就一起用个餐吧？”爱瑠邀请道。 　　岩田朋美起先还坚持拒绝，但后来神奈也附和了爱瑠两句，岩田朋美推脱不过，才带着儿子跟着两人一起上了三楼。 　　餐厅依旧是厨师现场分割烹饪食材的模式，两个小男孩八成是很久没有吃过大餐了，那肥美的金枪鱼肉刚端上来，两个孩子就开始咽口水，年纪小的那个甚至还伸出的小爪子。 　　岩田朋美第一时间按住儿子不老实的爪子，抱歉道：“真是失礼了……” 　　“没关系。”爱瑠温柔地笑着，并把厨师切好的第一碟刺身端到了两个孩子面前。 　　“您……”岩田朋美先是想表达感激之情，但盯着爱瑠看了几秒，才又说道，“您是千反田爱瑠小姐吧？” 　　“嗯，是的，您认识我？”爱瑠现在还缺乏明星的自觉，而且她也不觉得自己算得上是个明星。 　　“我买过一本《窗边小豆豆》，里面有千反田小姐的照片。”岩田朋美说道。 　　“我居然遇到书迷了，这里也没有纸笔，否则就能过一下给粉丝签名的瘾了。” 　　爱瑠开了句玩笑，现场岩田朋美拘谨的感觉因此放松了很多。 　　“最近没有记者来采访你吧？”神奈开口问道。 　　岩田朋美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的身份应该还没有泄露。” 　　“国民新闻社那边知道你的真实身份，难免有可能会被泄露出去，”神奈提醒道，“你也知道网络上这件事情闹得有多大，所以这些天不管什么记者找到你，你都不要接受采访，最好是一句话都不要说，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好的，我知道了。”岩田朋美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一顿饭，两个小孩吃得狼吞虎咽，神奈倒是没吃多少，她对小正太果然还是喜欢不起来。 　　与这母子三人分别时，爱瑠又让厨师打包了一份寿司给他们带走。 　　“哎，真是不容易啊……”爱瑠叹了口气，岩田母子窘迫的生活状态让她感觉很辛酸。 　　“等到明后年危机结束，经济逐渐复苏，大家的生活应该会好起来的吧。”神奈安慰道。 第696章 观念的冲突 　　东京，东京医科大学附属医院。 　　“手术的难度其实不大，但你最近要注意调整好身体与心情。” 　　“好的，我知道。” 　　岩田朋美与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医生说着话，这位医生是她大学时的老师，也是她现在的主治医生。 　　岩田朋美之所以抽出时间带着两个孩子去买些新衣服，就是因为她准备要接受第二次乳腺癌手术了。即使是学医出身，但当自己要躺上手术台的时候，她也是会害怕的。万一没能挺过去呢……这种想法正常人都会有。 　　“某些方面有负担的话，可以来找我帮忙，我的电话你应该还存着吧。”老医生又一边翻阅着病历一边说道。 　　岩田朋美知道老医生说的“某些方面”就是指金钱，老医生知道她家境困难，上一次手术的之后还帮她垫付过一次住院费。 　　“不用了，多谢老师关心。”岩田朋美连忙摆手道。 　　虽然岩田朋美很清楚神奈与百川逼她出来举报东京医科大学必定是没安好心，但她确实因此受益了，如果不是神奈与百川的赞助，岩田朋美接下来的手术肯定还要耽搁很久。 　　“真的不用了？”老医生从病历上抬起眼睛看着岩田朋美，“不用和我客气，我一个老头子存着那么些钱也没地方花。” 　　“真的不用了，”岩田朋美实在是不好意思再接受老师的帮助了，只能含糊地说道：“这次有朋友给我们借了一些钱……” 　　“那好吧。”岩田朋美不想接受他的资助，老医生也没有勉强，他从医这么多年，见过许多自尊心强，不愿意轻易接受他人好意的病人，老医生觉得岩田朋美大概也是这种人。 　　不过，老医生还是叮嘱了自己学生一句：“如果还有困难就说出来，不要有那种不给人添麻烦的想法，人类又不是独居动物，互相帮助才是人类社会的本质。” 　　听着老医生依然像是教育学生般的话语，岩田朋美心中更加愧疚了。东京医科大学将她裁员了，岩田朋美对校方高层自然心怀不满，但是这里还有她熟悉的朋友，同学，老师。所以最初被神奈和百川找上门的时候，岩田朋美犹豫了很久。 　　“最近学校不太安静，老师，您，您也要小心……”岩田朋美终于忍不住说道，刚刚进入医院的时候，她就注意到门口有许多抗议的人群和采访的记者。 　　毕竟大家都知道医科大学招生歧视的根源是各大医院不想要女医生，所以他们在声讨校方的同时，也开始追更溯源，来堵医院的大门了。 　　“嗯，我知道，”老医生摘下了眼镜，喝了口水，观察了一下岩田朋美的神态，说道，“怎么你对这件事情也有什么想法？” 　　“不，不是……”岩田朋美想要否认。 　　老医生却摆摆手打断了她，说道：“有想法是正常的，也是正确的。性别歧视是这个社会客观存在的问题，只是以前大家忙于生活，或者是习以为常，所以不太重视罢了。这一次能够在公众层面上引起更多关注其实是一件好事。” 　　“而且学校这一次确实做得不对，挨些骂也是正常的。”老医生继续说道，“就业方面的门槛就已经对女性很不公平了，如果让不公平的就业影响教育的公平，那岂不是整个社会的自暴自弃吗？” 　　“不过呢……”老医生忽然又皱起了眉头，“我一直认为专业的事情就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处理，这么多人凑热闹只会让原本就乱糟糟的事情变得更乱。” 　　“昨天有个教授学校上完课出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汽车轮胎被人扎了，他现在就在楼上做手术，”老医生指指天花板说道，“有人觉得他作为教授就应该为学校的性别歧视承担责任，但是很多人不知道，教授并不负责招生工作，而且他主业还是医生，如果不是今年我退休了，他都不会医科大学上课。” 　　“还有现在外面这些抗议的年轻人和报社记者，我能够理解他们的心情，但是他们真的把急救通道堵上了。刚才救护车上下来的病人折腾了半天都没能进门，还好不是什么急症。” 　　“学校的事情检察院已经在查了，媒体和公众理应冷静下来等待司法部门的处理结果。”老医生抱着茶杯最后说道。 　　听完这些话，岩田朋美稍微松了一口气，老师总体上肯定了反性别歧视的正确性。看来自己做的应该不算是错事，这段时间看着网上汹涌的舆情她实在是背负了太多的心理压力。 　　岩田朋美向老师道了声谢，然后将自己的病历，药物等物品装好，离开医院。 　　走出医院大门，岩田朋美又看到一群穿着相似服饰的人在举着小旗子呼喊，甚至还有人在阻拦病人进入医院，让大家不要做这间医院的生意。岩田朋美情不自禁地微微蹙眉，总觉得这样做有些不妥。 　　这时也有人注意到了岩田朋美的出现。 　　“我是《先驱者报》的记者，请问可以接受一下采访吗？”一个脸蛋红扑扑的女记者拦住了岩田朋美，问道。 　　岩田朋美想要拒绝，但女记者不等她回答便问道：“您对东京医科大学性别歧视有什么看法呢？” 　　“呃，性别歧视当然是不对的。”岩田朋美含糊地回答道。 　　“那么您有没有参加过相关抗议活动呢？”女记者又问道。 　　“没有……”岩田朋美看了一下周边的人群，又忍不住小声说道，“这样其实不太好……” 　　女记者注意到了岩田朋美的眼神，立刻追问道：“你是觉得大家来医院抗议不好吗？” 　　“这个……大家堵在医院门口会妨碍医院工作……”岩田朋美解释道。 　　“你觉得性别歧视案中医院没有过错吗？”女记者脸上露出了不快的神色。 　　“当然不是，”岩田朋美连忙摆手道，“只是这样对解决问题其实没有多少帮助……” 　　“如果大家不站出来抗议的话，那不就更没有人来关注我们国家的就业歧视问题了吗？”女记者干脆直接反驳道。 　　“呃，医院不想招收女医生的原因其实很复杂，并不单纯只是医院的责任……” 　　岩田朋美只是简单地回答了一句。作为业内人士，她知道日本业界女性医生的辞职率几乎高达百分之七十，所以很多医院才不愿招女医生，所以单纯指责某家医院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就业问题。 　　只不过，她已经注意到了这位女记者的情绪有些问题，所以岩田朋美也不想多聊了，直接摆摆手，说：“再见，我还要回家给孩子做饭。”然后便离开了现场。留下女记者独自一人气愤不已。 　　“玲子，你刚才采访的怎么样？”一个同事问道。 　　“又是一个逆来顺受的家庭主妇。”年轻的女记者不爽地说道，“我最讨厌这种主动维护男权的大和抚子了。” 第697章 喜剧（一） 　　尾崎圣子是一个记者，她虽然很年轻，但已经是业界小有名气的女权活动人士了。她大学时去英国留学，算是名校毕业生，毕业回国后尾崎圣子原本有资格进入任何一家知名传媒公司，但她却单单选择了先驱者传媒这家二流公司，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先驱者报》是一份激进左派立场的报纸，其他很多报纸不敢说的话，它都敢说。 　　进入先驱者传媒之后，尾崎圣子简直如鱼得水，她就职后不久就把矛头指向了NHK的一档午夜综艺节目，这档综艺节目请来了一位女性素人与众位男嘉宾轮流表演不雅桥段。 　　尾崎圣子连发了数篇文章指控这节目“不尊重女性，令人恶心”，引起了不少媒体的响应。 　　日本综艺节目一向是有些“荤素不忌”的，甚至有些地方电视台为了收视率还会专门邀请女优来上节目展示某些“特殊技巧”。但NHK是官方电视台，必须要注意自身形象，其他电视台可以播放成人，他们不行。最终，NHK选择了退让，该综艺的制作人在社交媒体上公开道歉，并对节目进行整改，砍掉了那些不健康的环节。 　　一战成名，但尾崎圣子并没有感觉多么高兴。虽然报社对尾崎圣子的工作大加赞扬，但普通群众却没有给予尾崎圣子的多少积极反映，尾崎圣子查阅了一些网络上的评论，发现很多人觉得NHK的节目其实没什么问题，午夜档的综艺本来就是给成人看的，而且比起某些电视台的“技巧展示”，NHK的节目已经很清淡了，还有人会觉得尾崎圣子是在多管闲事，毁了他们喜欢看的节目。 　　甚至，那位女性素人也站出来为节目组辩解，表示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们专业素养很高，对她的态度也都很好，她在节目组并没有不被尊重的感觉。 　　经过这件事情，尾崎圣子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情——很多日本女性也许并不觉得自己受到了歧视。 　　后来在工作之余，尾崎圣子开始进行各种各样的社会调查，渐渐的她得出了结论：很多日本女性其实很享受自己被男性当成弱势的一方对方，或者依赖男性生活，为此她们甚至有可能主动维护男权。 　　所以，尾崎圣子有时候很讨厌日本影视作品中总是鼓吹的“大和抚子”的文化。因为那些被称为“大和抚子”的日本家庭主妇们，她们自己习惯于依赖男性生活，同时也会教导自己的女儿依赖男性。 　　东京医科大学的案件引起了不小的波澜，抗议的学生们居然围堵到了文部科学省去了。这让尾崎圣子喜出望外，她以前与同伴们活动了许多也没能组织起这样规模的游行示威。她认为，这是女权主义在日本这片土地上成长的征兆，所以事件爆发之后，尾崎圣子就一直活跃在第一线。 　　但是，尾崎圣子连续采访了几天却一直没有采访到合心意的材料，大多数被采访者都只会对着录音笔大吼大叫，说不出任何有营养的话。 　　神奈知道这次大范围的抗议示威其实是经济危机下人们一次群体性的情绪发泄，很多人参与其中只是凑热闹罢了，尾崎圣子采访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也很正常。 　　心情郁闷之下，这天晚上尾崎圣子便把采访岩田朋美的视频发到了社交媒体账号上。 　　尾崎圣子这个社交账号平时一直用于帮助一些女性维权，这几年来也积累了数万粉丝，这一段视频发布后几个小时便传得网络上随处可见了。 　　在所有人都声讨性别歧视的当下，岩田朋美对东京医科大学及其合作医院的维护之语自然就引起了公愤。其实，岩田朋美的话算不上是维护，她想表达的意思只是大家应该冷静地看待一下复杂的社会问题。 　　然而，当几乎所有人都肯定地说某人有罪的时候，如果有个特立独行的人站出来说“真的都是那个人的过错吗？”那这个特立独行者很容易就会被归类为犯罪者的同党。 　　“医院这么歧视女性，还帮他们说话，收钱了吧？” 　　“这大妈长得真吓人。” 　　“就是因为你这样的人太多，所以这个国家才没救了。” 　　“好恶心，你只会把你孩子也教育成你这样的人吧？” 　　…… 　　神奈正在学校图书馆里陪着爱瑠一起读剧本，爱瑠即将出演的大河剧名叫《德川家康》，虽然算是个大配了，但德川千姬的戏份并不多。神奈一目十行地将剧本通读了一遍就兴趣索然了，虽然德川家康也有着令人唏嘘的传奇经历，但是神奈总觉得，作为奸雄，他的魅力不如曹操；作为忍者，他的魅力不如司马懿。 　　爱瑠想要充分学习一些电视剧拍摄的经验，所以认真地研究着所有的角色。神奈闲着无聊便拿出了手机浏览各种网页，当又一次刷新之后，一则新闻引起了神奈的注意。 　　神奈点开了新闻下的视频链接，然后脸色便是一黑。 　　“怎么了？”爱瑠注意到了姐姐的表情，凑过来好奇地问道，然后便看到了神奈手机上正在播放的新闻，“诶？这不是那位岩田女士吗？” 　　“是啊。”神奈啧了一声，说道：“我都已经提醒过她了，不要接受采访，真是自找麻烦。” 　　神奈手指往下划拉了两下，果然新闻评论区内全都是谩骂的声音。 　　爱瑠也是看得直皱眉头。 　　“这戾气也太重了。”爱瑠小声说道，虽然她也觉得那些歧视女性的医院与学校确实存在错误，但她知道岩田朋美是因为患病才看起来憔悴的，这些人在网络上肆意攻击一个癌症病人的外表未免太过分了。 　　“哼！”爱瑠也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了相同的视频。 　　“爱瑠要干嘛？”神奈问道。 　　“我要帮岩田女士说两句话。”爱瑠气愤道。 　　“呵……”神奈不置可否，她已经预料到了结局。 　　果然，十分钟之后，爱瑠满脸涨红地收起了手机，她已经被网友们芬芳的用词喷得怀疑人生了。 　　“爱瑠，不要试图在网络上用道理和逻辑说服任何人，那种交流方式不适合网络。”神奈认真地说道。 　　“那应该怎么交流呢？”爱瑠见姐姐说得认真，便请教道。 　　神奈拿起手机登录了“平成男儿”的账号，然后了一个谩骂爱瑠的ID叫“绯村”的网友，评论道：“你马死了，知道吗？” 　　啪！爱瑠手里的剧本落在了姐姐的脑袋上。 　　“嗷……爱瑠干嘛，我在帮你呢。” 　　“姐姐不学好！” 第698章 喜剧（二） 　　“老婆，你昨晚都没有睡好，就好好补个觉吧。我们回来的时候给你带些吃的。” 　　“好吧……” 　　“来，和妈妈说再见。” 　　“妈妈再见。” 　　“再见。” 　　目送着丈夫带着两个孩子离开，岩田朋美又揉着太阳穴，躺下休息，她已经连续失眠两夜了，一方面是因为病痛，另一方面是因为网络上的那些关于她的新闻。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只是说了几句话就要被人这般谩骂。 　　那些污言秽语与人身威胁令岩田朋美不敢再上网了。网络上已经有人扒出了岩田朋美的履历和个人信息。岩田朋美曾经供职于东京医科大学的行政部门，这一点被网友认定为她为相关医院辩解的缘由。 　　你在东京医科大学工作过，那说不定就参与过招生工作，参与了招生工作那肯定就收了那些医院黑钱了。 　　“我说怎么会给性别歧视的人说好话呢，原来她就是同犯啊。” 　　“你自己也女性啊，为什么要破坏这么多女孩的前途和人生！” 　　“一个又丑又恶心的老女人。” 　　…… 　　甚至网络上还有人劝岩田朋美赶快自杀偿罪。 　　然而，岩田朋美虽然在东京医科大学大学工作过，但她从未参与过招生，就算她负责过招生工作，那校方与医院的合作也不是她一个基层职员能够影响的。 　　想到这些，岩田朋美愈加睡不着了，翻来覆去了许久，她叹了口气，放弃了补觉的想法，起身翻出两个孩子换下来的脏衣服打算去洗衣房。加藤网络咖啡厅虽然突出了一个“廉价”的特征，但是毕竟是准备给人长期居住的，所以也准备了洗衣房。 　　行走在过道中，岩田朋美总觉得很多人的目光都在盯着她打量，这让岩田朋美心中更加郁结，情不自禁地低下了头，手指握紧了洗衣篮。 　　“岩田女士？”忽然有人喊道。 　　岩田朋美被吓了一跳，缓缓地转过头，才发现是加藤网络咖啡厅的一位前台工作人员。 　　“您好，有什么事吗？”岩田朋美的声音有些干涩。 　　“岩田女士，您有一个包裹寄到了我们这里……”工作人员从前台的柜子下取出了一只暗红色的小箱子。 　　岩田朋美奇怪道，“是什么包裹？” 　　“您不知道吗？”工作人员笑道，“可能是您在网络上买的什么东西吧？” 　　“网络购物？”岩田朋美更加茫然了，“我已经很久没有在网络上买过东西了。” 　　“是吗？”那工作人员也露出了奇怪的神色。 　　岩田朋美疑惑良久，忽然想到难道是网上那些威胁要她自杀的人寄来的？这种想法一产生便如同乌云一般笼罩了她的心头。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想要我去死呢？明明大家都只是陌生人而已…… 　　岩田朋美原本就没有什么血色的脸更加惨白了。 　　“岩田女士，岩田女士……”工作人员看到岩田朋美愣愣出神，便提醒道，“您要不然先把这包裹取走？” 　　岩田朋美目光再次落在那包裹上，那暗红色的箱子仿佛成了凝固的鲜血。 　　“不，我不要……” 　　岩田朋美连连后退，她忽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为什么那些人会知道自己住在这里呢？把自家原本的房子卖掉，住到网吧的事情，岩田朋美连自己的亲戚朋友都没有告诉过。不过，很快她自己又想到了一个答案，前天去东京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时候，她曾给医院留下了自己的住址，是不是医院泄露了自己的住址？ 　　医院为什么要泄露自己的住址？难道他们已经知道了自己揭露了招生的黑幕吗？他们是不是已经不愿意再给自己做手术了？如果不做手术的话，自己很快就要死了吧…… 　　一时间，这些年困顿积累的抑郁，面对癌症，死亡的恐惧，以及来自舆论的巨大压力一起爆发了出来。 　　如果自己死了，孩子们该怎么办呢？对了，孩子。自己的住址已经暴露了，孩子们会不会有危险……岩田朋美仓皇地跑回她与两个孩子居住的隔间，打开门却发现里面空空荡荡。 　　孩子们不见了，这一刹那岩田朋美精神中有一根无形的弦绷断了。 　　“哈哈，果然在我的意料之中。”神奈站在阳台上吹着海风，一手叉着腰，一手拿着电话，得意洋洋地说道。 　　雅子打电话来通知神奈一个好消息，东京都知识通过自.民.党内部的渠道与雅子接触了，希望可以就新东京塔项目进行洽谈。显然东京都政府按照神奈预想的那样，开始试图制造另一个热点事件转移民众的注意力了。 　　“你也不要高兴地太早了。”雅子说道，“按照铃木龙太郎透露的口风，东京都政府并不想直接把新东京塔的项目给千反田工程，而是会让几家公司与千反田工程竞标。” 　　“竞标？嘁……”神奈撇嘴道，“这一时半儿，他们上哪去找几家公司与我们竞争？一般的建筑公司没有实力揽下新东京塔的项目，规模以上的建筑公司基本都是股份制企业，面对这么大的项目公司高层不开个十几次董事会会议根本决定不下来。铃木龙太郎说这样的话大概就是觉得面子拉不下来而已。” 　　“你有把握就好。”雅子轻笑道，“接下来的事情，我可就帮不上忙了。” 　　“嗯。”神奈点了点头。 　　雅子又与神奈随意闲聊了两句，便挂断了电话，毕竟现在还是上班时间。 　　神奈这边的电话刚挂断，爱瑠就抱着电脑赤脚从房间里跑了出来，身上只套着件单薄的无袖衫。 　　“爱瑠，今天可降温了……”神奈说道。 　　爱瑠却没有在意神奈说的话，直接将电脑递到神奈面前，说道：“姐姐看这个，这些人太过分了……” 　　神奈奇怪地接过电脑，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论坛的帖子，神奈快速地浏览了一遍，立刻便明白爱瑠为什么会这么气愤了。这是一个曝光的帖子，有人“人肉”出了岩田朋美的大部分个人信息然后贴到了论坛中，其中就包括 　　“这……恐怕会出事啊。”神奈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第699章 喜剧（三） 　　神奈放下电脑便岩田朋美打了两个电话，电话打通了，但是都没有人接。神奈又给百川打了个电话，百川联系了岩田朋美的丈夫，岩田朋美的丈夫说岩田朋美正在睡觉，没有什么问题。 　　得知这样的消息之后，神奈也就暂且收起了心中那点不好的预感。 　　爱瑠被网络舆论气得不行，也关掉了电脑，拿出了教材开始自习，短时间内大概不想再上网了。 　　“在看什么？”神奈凑过来搂住爱瑠的脖子。 　　“统计学。”爱瑠说道。统计学是商学院的基础课程，爱瑠最近的学习进度与学校差了两节课了，她很担心自己再去学校的时候可能会听不懂，所以只能抓紧时间自学。 　　“爱瑠有什么不会的吗？我教你呀。”神奈热心地说道。 　　“姐姐不吵我就好了。”爱瑠笑着推开姐姐的脑袋，她的耳朵被温热的气体吹得有些痒痒。 　　“不行，让我教你！”神奈执着地说道。 　　“好吧，好吧……”爱瑠拿姐姐没办法，只好把书推到了姐姐面前。 　　神奈兴致勃勃地给爱瑠讲起了习题，她也是参加过SOA精算师资格考试的，这些基础的统计学知识对于她来说并不难。听了一会儿，爱瑠也觉得有姐姐讲课确实比自己自学效率要高得多。 　　“对了，雅子今天打电话说她明年准备来东京。”神奈对爱瑠说道。 　　“来东京？为什么？”爱瑠疑惑道。 　　“大概是自.民.党内部看好她了吧……”神奈给爱瑠简单解释了一下。雅子今年市长任期就满了，神奈原本是想让雅子竞选一下岐阜县县知事的，但最近雅子得到消息说，清和政策研究会有意要推动她进入“中央”工作。这也不算意外，向雅子这种自带资本，又有地方主政经验的政客不管是在什么哪个派系中都会很受欢迎的。 　　日本政治体制特殊，地方与“中央”是两个体系，雅子进入“中央”也不能算是升官了，最多只能说是换了一个更大的平台。不过，雅子觉得这种发展道路更适合她，神奈也没有反对。 　　“这种事情妈妈为什么要特意和我们说一声？”爱瑠有些不解。 　　“妈妈来了东京，千岁自然也是要来东京的。”神奈说道，“妈妈想让我们在东京给千岁找一个比较好的学校。” 　　“哦……”爱瑠恍然，雅子如果来了东京，千岁总不能留给千棘一个人照顾吧，最好的办法也就只有转学来东京了。 　　“可是千岁舍得她那些小伙伴吗？”爱瑠忽然又提出了一个问题。 　　“这倒是个问题。”想到这个，神奈也有些为难。 　　“刚上幼稚园的时候，千岁还因为老师不让她带尼尼，不愿意去上学呢。”爱瑠笑道，“没想到现在和同学相处得这么好，让她不去都不行……” 　　爱瑠只是随口说笑，但神奈却是听得一愣。尼尼，这让神奈想到了那个倒在樱花中的女孩…… 　　“菠萝糖很好吃，姐姐还有吗……” 　　爱瑠发觉姐姐突然安静了一下，不由转头戳戳姐姐的脸颊，“姐姐，怎么了？” 　　“我想到一个问题。”神奈说道。 　　“什么问题。” 　　“一个即将动手术的癌症病人，还面临着如此严重的网络暴力，她得要有多大的心脏才能在大白天睡得着？” 　　爱瑠还在想姐姐的话是什么意思，神奈就突然将她拉了起来，往门外走。 　　“姐姐干嘛？”坐上了轿车之后，爱瑠问道。 　　“我们去岩田朋美那边看看。”神奈回答道。 　　“那姐姐让我换身衣服啊。”爱瑠哭笑不得道。 　　“换身衣服可能就来不及了。”神奈说道。 　　大约二十多分钟之后，汽车抵达了加藤网路咖啡厅。 　　“我找XX房间的岩田女士。”神奈对前台的服务员说道。 　　“岩田女士吗？”这个服务员似乎对岩田朋美印象很深刻，很快便回答道：“她刚刚好像出去了。” 　　“一个人出去的吗？” 　　“是的。” 　　“去了哪里？” 　　“不知道。” 　　“不是说岩田女士在睡觉吗？”爱瑠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对，“很快就要做手术了，她不休息要去哪里？” 　　“谁知道呢？”神奈拿出手机打了两个电话，然后把手机递到了服务员小姐面前，说道：“我想看看门前的那个监控视频。” 　　服务员小姐疑惑地接过神奈的手机，然后她惊讶地发现电话对面是他们总经理，与总经理交谈了两句之后。服务员小姐肉眼可见地拘谨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将神奈与爱瑠带到了后勤部门查看监控。 　　在监控视频中，大约就在十几分钟前，岩田朋美走出了加藤网络咖啡厅，然后往东边去了，走路的姿势摇摇晃晃，显然很不正常。 　　“你们去附近找一找。”神奈指着屏幕上的岩田朋美对身后的几个保镖说道。 　　“是。”保镖们立刻行动了起来。 　　神奈与爱瑠也顺着岩田朋美离开的方向开始寻找，岩田朋美的走路速度很慢，就算让她先走二十分钟大概也不会走得太远。 　　果然，正如神奈所预料的那样，她们坐在车上兜了两个圈子，爱瑠便指着窗外的一个方向，激动地说道：“姐姐你快看！” 　　神奈顺着爱瑠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了一个很眼熟的身影，那正是岩田朋美，她看起来有些狼狈，鞋子也掉了一只，但依然在失魂落魄地往前走着，而在她的前方就是电车的铁轨。 　　远方可以看到电车疾驰而来的身影。 　　神奈与爱瑠连忙下车，但是公路与铁轨之间有一条十几米宽的隔离带，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穿越过去。 　　爱瑠大声呼喊岩田朋美，但是对方没有任何反应。 　　神奈略作思索，然后从裙子下面翻出了她的手枪，对准了岩田朋美。 　　“姐姐……”爱瑠紧张地说道。 　　神奈犹豫了，她这三流枪法万一运气太好一枪把岩田朋美爆头了怎么办？ 　　震惊，东京市某美少女成功击毙了一名自杀者阻止了这场自杀！ 　　那岂不是要上全世界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 　　考虑再三，神奈还是把手枪递给开车的保镖。 　　保镖恭敬地接过手枪，举枪瞄准，然后准确地命中了岩田朋美的小腿。 　　岩田朋美摔到在了轨道边不到三米的地方。 　　片刻之后，一列电车呼啸而过。 第700章 喜剧（四） 　　被神奈救下之后，岩田朋美终于冷静了下来，自杀的念头也被打消（物理）了许多——子弹击穿小腿的感觉还是很疼的。 　　询问了岩田朋美的情况，神奈感觉有点无语。您都已经举报了东京医科大学了，就不能低调一点？还非要去东京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做手术？ 　　这算什么？当面NTR吗？ 　　还是说全日本就剩这么一家医院能做乳腺癌手术了？ 　　神奈表示可以送岩田朋美去韩国做手术，他们全家也可以一起过去。起初，岩田朋美还有些犹豫，但是发生了差点自杀的事情之后，她的家人们已经后怕不已了。岩田朋美的丈夫和儿子不仅没有反对，反而积极劝说着岩田朋美去韩国治疗，思考了一夜之后，岩田朋美也点头同意了。 　　神奈打了个电话给原维信普惠总经理，现在已经被调任韩一银行韩国分行行长的安孝欣，安孝欣听完神奈的话，当即表示会安排好一切。 　　岩田一家乘坐千家良品的货运飞机去了韩国，安孝欣通过私人渠道联系了一家很不错的肿瘤医院，顺便还给岩田朋美的丈夫在银行写字楼物业安排了一份工作。 　　岩田一家离开当天，《国民新闻报》就发布了一则消息，他们表示最近一直在网络上备受指责的“性别歧视的同犯”岩田朋美就是当初第一个给报社提供消息的举报人。 　　神奈倒不是想打脸什么的，主要是因为爱瑠看不下去了，她不忍心看到岩田朋美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却要一直忍受众人的谩骂。 　　而且，神奈也不认为网友们会表现出多少被打脸的羞愧感。 　　《国民新闻报》的这则消息当然在网络上引起了不小的反响，下面的评论全都是： 　　“果然又是虚假新闻！先驱者报真是专业造谣！” 　　“网络暴力真是可怕，网民的戾气真是可怕。” 　　“还有那么多人攻击她的长相，在网上说话真的不用负责吗？” 　　“我寻思她接受采访的时候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啊。” 　　…… 　　总而言之，所有人都在谴责《先驱者报》造谣，谴责网络上岩田朋美的言语暴力。好像他们全部都没有参与过对岩田朋美的网络暴力，甚至早就看穿了《先驱者报》的虚伪面目一样，比如之前那个被神奈拎出来对线过的网友“绯村”。 　　那些曾经谩骂过岩田朋美的帖子也一夜之间消失得干干净净了，没有人道歉，也没有人去追究之前到底有谁诅咒过岩田朋美赶快去死。 　　总而言之，大家依然是正义的伙伴嘛。 　　神奈对这样的场面早有预料，所以也就见怪不怪了，而且她现在真的很忙，也没工夫在意这些。 　　“这些就是已经入选的设计稿。”千反田谷佑给神奈带来了一大堆图纸，当然它们不是完整的设计图，只是一些附加了说明文字的效果图而已。 　　没错，由千反田工程承办的新东京塔设计大奖赛已经进入尾声了，千反田谷佑这一趟来就是让神奈挑选一下最终能获奖的设计。直到现在东京都政府都还没有批准新东京塔的建设，也就是说这个项目实际上还是非法的，但那些一心只想赚钱吃饭的设计公司们哪里管得了这么多，五千万奖金可就挂在那里呢！如果能获奖的话，那可就够一家私人设计工作室发家致富了。 　　神奈没有拿过什么美国建筑大师奖，也不懂建筑设计。不过，这些设计稿能够通过千反田工程的层层选拔，那么它们的安全性，实用性以及性价比肯定没什么问题。神奈现在审稿的任务其实就是看看哪个设计更好看。 　　“嗯……”神奈摸着下巴盯着这些设计稿看了半天，没有说话。 　　说实话，比较哪个设计更好看对于神奈来说也是一个很艰难的任务。新东京塔必将是未来的东京地标建筑，甚至是全日本的地标建筑，这样的建筑如果不能满足大多数人的审美很容易引起民众的不满的，比如某大裤衩。神奈知道自己的审美能力也就只有一般水平，让她嘴炮两句可以，但让她上手实操就不行了。 　　于是，神奈转头看向了正在学习爱瑠。 　　爱瑠似乎感觉到了视线，抬起手就发现姐姐正目光炯炯地盯着她。 　　“姐姐干嘛？”爱瑠一头雾水道。 　　“爱瑠来帮我看一看这些东西。”神奈说道。 　　爱瑠知道姐姐是在办正事，也没有推辞，立刻放下书走了过来。神奈将效果图一张张展开，铺了一整个客厅，爱瑠认真一张一张观赏，整整花了两个小时，最后才指着其中一张说道：“我觉得这张设计最好。” 　　神奈看向了爱瑠所指的那张设计图，图上就是一座中规中矩的一座塔，感觉……呃，平平无奇。 　　爱瑠却说道：“这个白中略带些蓝的设计与老东京塔的橘黄色很相配，塔身的曲线灵感应该是来自于日本刀，而入夜后渐变的灯光设计能够让人想起富士山，作为地标建筑的话，这些文化元素很具有代表性……” 　　神奈眨眨眼睛，日本刀？富士山？图上真的有这些东西吗？她为什么看不见？ 　　“嗯，就选这个了，这个什么富士山……”神奈叉着腰，告诉了千反田谷佑她的决定。 　　爱瑠站在神奈身旁，她知道姐姐压根看不懂这些东西的，不过她也只是笑了笑没有戳破姐姐。 　　“与东京都政府的接触怎么样了？”神奈又问道。 　　“慎文新先生正在与东京都政府城市规划部门的负责人洽谈，应该很快就能完成审批手续了。”千反田谷佑说道。 　　慎文新是千反田工程的CEO，他是千反田康介掌管大权时期提拔起来的一个老人，随着千反田商事发展壮大，像这样的老人已经很少见了。一来，是因为这些老人确实有点跟不上时代，二来，是因为不管是千反田之彦还是千反田神奈都不太喜欢用前任留下来的心腹。大概是千反田工程这几年实在是过于默默无闻了，所以千反田商事管理层几次大动荡都没有波及到慎文新。 　　“嗯，抓紧时间。”神奈点头道，她丝毫不担心洽谈会出现意外。 　　铃木龙太郎之所以对千反田工程没好感，是因为他起初拒绝过一次千反田工程，而千反田工程又自行其是，也没给他面子罢了。单纯从客观的角度上来说，兴建东京塔既能鼓舞民心，又能给东京创造GDP，完全是一件好事啊，只要铃木龙太郎稍微低头一下，那么这件事情就能顺利谈成。 　　就在神奈，爱瑠正在研究设计图的时候，一则流言又在网络上流传开了：据岩田朋美曾经租住过的一家网吧的服务员称，岩田朋美因为受不了病痛与网络暴力已经卧轨自杀了…… 第701章 喜剧（五） 　　东京都，八王子市，先驱者报。 　　“我没有曝光任何人的私人信息！”尾崎圣子又是羞愧，又是恼火，红着眼睛再次辩解道。 　　作为曝光岩田朋美采访视频的记者，当看到《国民新闻》证实岩田朋美就是揭露东京医科大学性别歧视案的英雄的时候，尾崎圣子就已经意识到自己可能做错事情了，她本想赶紧寻找途径挽救的，但是紧接着爆出的消息直接将她砸入了深渊。 　　岩田朋美自杀了！ 　　这是一位知情人士爆出的消息，有人去国民新闻社咨询了此事，国民新闻的主编也表示他们确实也无法联系上岩田女士了。 　　当初岩田朋美面临的谩骂多么恶劣，此时先驱者传媒面对的民意就有多么汹汹，他们的官网几乎被攻击了瘫痪了，一直以来都以“平权斗士”形象进行自我标榜的先驱者被人扣上了“杀人媒体”的大锅。尾崎圣子的私人社交账号更是成了网友们攻击的目标，她最新一条动态下有了上万条评论，点赞最多的一条就是“你怎么还活着？” 　　劝完岩田朋美去死之后，网友们又开始劝尾崎圣子去死了。 　　先驱者报实在是扛不住舆论上的巨大压力，决定开除尾崎圣子，开除的理由当然不能说是报道了假新闻。记者报道了错误的新闻是常有的事情，为了有爆点和话题性，报社甚至可以默许记者歪曲报道，如果以这种理由开除尾崎圣子，那么今后其他记者们报道新闻难免会产生顾虑。 　　于是，他们就找了另一个理由——尾崎圣子泄露了被采访者的个人信息，这个理由非常正义，有利于挽回先驱者传媒的企业形象。 　　但是尾崎圣子感觉很委屈，她只是上传了一个采访视频罢了，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做，岩田朋美的个人信息完全是热心网友们人肉出来的，为什么要把这罪名扣在她头上？ 　　而总编却丝毫不在意这些细节，只是说道：“圣子，我知道你是一个很优秀且努力的员工，如果不是遇到这种不幸的情况的话，我绝对不舍得让你这样的人才离开，可是现在我不得不这么做……” 　　尾崎圣子咬着嘴唇，面色发白，她知道公司是铁了心要牺牲她了。但她也无法在这里大吼大叫着发泄什么，因为这位总编并不是在说谎，以前他对尾崎圣子确实很看好，也很照顾她，不然当初尾崎圣子还是个新人，有何底气能与NHK掰手腕呢？ 　　况且，尾崎圣子也明白这一次自己确实做错了事情。她自己的理想就是给日本女性争取平等的权益，所以尾崎圣子对于揭露了东京医科大学性别歧视案的英雄是非常佩服的，如果有机会她甚至很想与对方见一面，表达一下自己的敬仰之情。但尾崎圣子没想到自己居然无意之中将那位英雄逼上了绝路。 　　虽然岩田朋美的个人信息并不是尾崎圣子泄露到网络上的，但尾崎圣子也知道如果没有她发的那个视频，网民们也不会去人肉岩田朋美。 　　离开总编的办公室，办好了一切离职手续，尾崎圣子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然后将自己的私人物品收拾好，抱着箱子在所有人的注目下走出公司。 　　恰好，尾崎圣子的一位熟人刚从外面回公司，见到尾崎圣子的模样，便惊讶地问道：“圣子，你这是要去哪里？” 　　“去哪里？”尾崎圣子勉强地笑了笑，说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去东京湾谢罪吧。” 　　说完，尾崎圣子又转头看了一眼公司，然后伤感地离开了，她曾经是想在这里做出一番事业的，谁知道最后却是如此灰溜溜地离开。 　　与尾崎圣子打招呼的熟人却是被尾崎圣子的话吓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等他想好措辞的时候，尾崎圣子已经走远了。 　　尾崎圣子开车回到家中，母亲给女儿开门，口中惊讶地问道：“圣子，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尾崎圣子疲惫地挥了挥手，没有多说话，径直返回了自己的卧室，扑到在了床上。 　　母亲看出了女儿的状况不对劲，跟进了卧室，担忧地问道：“圣子，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我看你把办公室的东西全带回来了……” 　　“没什么事情，”尾崎圣子闭着眼睛说道，“我太困了，让我睡一会儿。” 　　母亲见尾崎圣子不愿意多说话，也只好退出了房间，顺便关好了门。 　　尾崎圣子确实已经很困了，因为舆论的压力，她昨天晚上一夜无法入睡，就算吃了安眠药也没用。现在丢了工作，尾崎圣子居然有一点如释重负的感觉了，丢了工作也算是对自己的一点惩罚吧，她从床头柜里摸出安眠药服下，然后沉沉地睡着了。 　　东京，墨田区。 　　“规划的面积是从这里到这里再到这里……” 　　神奈拿着一张地图站在一座高楼的楼顶，身旁一个身材高大，头发花白的男子正照着地图给神奈展示东京都政府拨划给千反田工程建造新东京塔的地皮。 　　这位男子就是千反田工程的CEO慎文新。正如神奈所预料的那样，慎文新与东京都政府的洽谈非常顺利，东京都政府虽然说是要多家公司竞标，但实际上并没有任何人与千反田工程竞争。 　　“我们需要这么多土地吗？”神奈惊讶道，慎文新指出的土地，在神奈看来差不多够建十座塔了。 　　“是的，”慎文新为神奈释疑道，“我们要建造的不仅仅是一座塔，还有塔下配套的停车场，公园，已经两座附属商业建筑，所以肯定需要这么多土地。” 　　这一次东京都政府并没有拨给工程款现金，只同意给予一些政策便利，千反田工程需要自己垫付新东京塔的建造费用。新东京塔建成之后，千反田工程享有新东京塔三十年的经营权，以便收回建造成本。 　　也就是说，这一次新东京塔的建造成本其实都是压在千反田工程身上的，占用的土地越多，那么建造时的拆迁成本也就越高。所以慎文新担心神奈会因为想减轻压力，缩减规划中的地皮。 　　结果，神奈却点点头说道：“你们觉得需要这么多土地，那就按照你们的规划去做吧。” 　　神奈确实对新东京塔的建造成本有些担心，但她也知道现在东京的地皮价格其实正处于一个低谷，等到后年或者大后年经济开始复苏，土地价格必然会上涨的，现在在东京投资一些地皮反正不会亏。 　　大致了解了新东京塔的土地规划，神奈将地图递还给了慎文新，准备下楼去。此时，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神奈掏出手机一看，发现是一条新闻推送，推送的内容令神奈也有些吃惊——那位曝光了岩田朋美的《先驱者报》的记者尾崎圣子居然跳东京湾自杀了！ 　　最近的自杀率有点高啊……神奈心中想着。 第702章 喜剧（六） 　　作为一个涉足网络行业的投资人，有些事情神奈要远比一般人看得清楚，比如：网络上百分之九十九的言论都是瞎逼逼。 　　所以，神奈第一时间让人联系先驱者传媒公司核实一下他们家记者是不是真的跳了东京湾，或者是不是被他们公司装进了水泥柱子里丢进了东京湾。 　　此时先驱者传媒公司里也很着急，他们也不知道尾崎圣子是不是真的跳了东京湾。总编给尾崎圣子打了上百个电话也没人接，最后干脆直接关机了，也不知道是被总编呼叫得没电了，还是被海水泡得关了机——不过，总编可以向神奈保证不是被水泥泡的，先驱者是一家遵纪守法的传媒公司。 　　尾崎圣子以往在公司就是一个工作狂，社交活动很少，在公司里有几个朋友也只是工作上的朋友，所以没人知道她家目前住在哪里。先驱者传媒根本联系不上尾崎圣子的家人，只能急得团团转。 　　此时，随着尾崎圣子“死亡”的消息传播开来，网络上的舆论又开始一点点转变，直到平成男儿的老对头，知名作家芝木菊女士写了一篇题为《到底是谁杀死了谁！》，网络舆论才迎来了一个真正的高潮。 　　这篇文章指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尾崎圣子只是发布了一段采访视频，虽然可能对岩田朋美的言论表达了不满，但并没有直接对其进行人身攻击，也没有劝人家去死。岩田朋美的个人信息是广大网民人肉出来的，劝她去死的也是广大网民。岩田朋美自杀之后，网民们又去劝尾崎圣子去死。最后又导致了尾崎圣子的自杀。 　　所以，芝木菊认为真正的杀人凶手就是隐藏在网络背后的网民们，他们先杀了岩田朋美，又杀了尾崎圣子。最后还总结了一个问题：“下一个你们打算杀谁呢？” 　　虽然被神奈喷过很多次，但芝木菊依然有不少拥趸，再加上这篇文章确实切中了时事热点，所以很快便流传了起来。 　　“没错，网络上说话不用负责，有些人就满嘴喷粪！” 　　“XXX就是粪坑！” 　　“日本人不都是这种只敢在网上大放厥词的小人吗，平时在上司面前连头都不敢抬。” 　　“我对这个国家已经绝望了。” 　　“网络上的人是没有理性的。” 　　“政府一直不整治网络环境，首相应该辞职！” 　　…… 　　事实证明，网友们骂起自己来也是嘴下不留情的，那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悲情，自责，痛心把看热闹的神奈都吓了一跳，她不由怀疑难道网民们真的吸取教训开始自我反省了？ 　　神奈不是纯粹的日本人，所以她没有意识到集体负责就是集体不负责，也没有注意到在这一片反省的言论中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承认：“没错，我就是杀人凶手之一，我需要向XX道歉。” 　　不过，神奈很快也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第二天上午，东京都政府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宣布了新东京塔的建造计划。 　　这个消息在整个东京引起了轩然大波，对于东京市民来说，这种震动不亚于天皇宣布日本的首都在京都。 　　一部分人认为东京已经有一座东京塔了，再建造一座就是浪费。东京都政府目的就是想要刷GDP，乱花纳税人的钱，都知事应该辞职。而且东京市民对于东京塔经过历史的长期积淀形成了深厚的感情，新东京塔恐怕很难被东京市民接受。 　　也有一部分人认为东京铁塔确实已经老旧了，无论是塔身高度，还是信道容量都无法满足快速发展，已经高层建筑林立的东京的需求，况且原本的东京铁塔抄袭了埃菲尔铁塔的创意，作为地标建筑有点尴尬，再建一座新东京塔很有必要。 　　两拨人就这样在网络上吵得不可开交。 　　第三天，东京都政府再次宣布了新东京塔的选址。 　　第四天，东京都政府公开了新东京塔的设计方案以及效果图。 　　门户网站，电视媒体以及纸媒报刊都在跟踪报道这件事情，宣传攻势一波接着一波，一时间什么岩田朋美，什么尾崎圣子，热度全部被压了下去。 　　这几天神奈一直都很忙。新东京塔项目终于通过了审批，千反田工程的上市流程也需要加快速度了，于是神奈与千反田谷佑亲自去旁听了千反田工程所合作的证券公司与东京证券交易所进行的“事前商谈”。“事前商谈”是东京证券交易所审核一家企业是否具有上市资格所进行的必要步骤。 　　商谈的过程非常顺利，这一点主要可以归功于千反田工程之前三年的业绩实在是太漂亮了，漂亮到让证券交易所审核人员都感到了惊讶。一般来说，业绩如此漂亮，本身又不缺少资金的企业是不可能选择上市的，毕竟对于企业的所有者来说，企业上市就意味着他们必须分出一部分的所有权。 　　东京证券交易所审查合格之后，还要给内阁总理大臣递交有价证券申报书，经过内阁审批才能彻底完成上市流程。按照以往的经验，内阁审批大约需要半个月到一个月的时间。神奈不清楚自.民.党能不能提供帮助，将这个审批流程缩短一些，不过她还是建议慎文新与东京都知事铃木龙太郎谈及了此事，毕竟双方现在已经是合作者了，多多少少应该要互相帮助嘛。 　　直到神奈忙完了“事前会谈”的事务之后，网络上已经几乎看不到关于尾崎圣子的任何帖子了，芝木菊带起的那波反省的浪潮也无影无踪了，甚至芝木菊本人也在讨论新东京塔的设计好不好看的问题。 　　神奈觉得有些好笑。事到如今还有人记得最初这股舆论的风潮是来自于哪里吗？是东京医科大学性别歧视案，这个案子东京地方检察院还在调查取证中，但是网络上已经没人想得起来了。 　　从东京大学性别歧视案，到岩田朋美自杀，再到尾崎圣子自杀——神奈已经确认了尾崎圣子根本没有自杀，她只是单纯宅在家里睡觉而已，而岩田朋美还在韩国等待手术——最后到东京都政府宣布建造新东京塔。事实证明，即使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是能够独立思考的个体，在网络上他们依旧无法实现真正的独立思考。 　　“好像一条被人溜来溜去的狗啊。” 　　神奈用平成男儿的账号发了这么一条没头没尾的Γwitter，关注平成男儿的网民们都以为神奈说的是她自己。 第703章 探班 　　新东京塔项目正式立项，神奈这才清闲了下来。于是回学校上了十来天课，虽然是东大与庆应两边跑，但比起繁琐的上市流程，神奈还是感觉轻松了很多，甚至她周末的时候还有精力抽时间去《德川家康》剧组看一看爱瑠。 　　剧组的拍摄场地埼玉县的山林里，拍戏间隙，爱瑠一边休息，一边与刚认识不久的男演员聊着天，忽然便听到现场一阵骚动。她抬起头寻找骚动的来源，然后就看到树林中鸟群腾空乱飞，树木排排倒下，一辆巨兽般的越野车野蛮地冲撞了出来，剧组的保安根本不敢阻拦。 　　就在众人惊呼着想要躲避的时候，那越野车在吓软腿的保安面前及时停下，车门打开，一个穿着迷彩服的小个子少女蹦了下来。少女四处张望了一翻，目光落到了爱瑠这边顿时眉开眼笑：“爱瑠！” 　　这个嚣张登场的少女自然就是神奈了。 　　神奈驾驶的越野车是千反田安保采购的装甲运兵车时，中介商赠送的一辆装甲SUV，派拉蒙掠夺者。这辆车车型高大，因为车体太宽不能作为普通家用车上路，所以这辆车悬挂的是绿字白底的特殊拍照，在警察部门的登记也是“救灾车辆”。整车重量高达十五吨，相当于普通家用SUV的七八倍，如此重量大多都来自于它厚重的装甲，据说一般的RPG与地雷都奈何不了这辆车，子弹就更不用提了。沉重的车身再加上强劲的动力使这辆越野车开起来就像是一头无人敢挡的犀牛。 　　然而，谁能想到驾驶着这样一辆野兽的是这么一个娇小可爱的少女呢？ 　　顿时一种反差萌的感觉 　　“爱瑠，爱瑠，我来看你啦。”神奈小跑过来将正在与神奈聊天的年轻男演员推走，霸占了爱瑠身旁的位置。 　　“姐姐……”爱瑠嗔怪地在神奈脑门上敲了下，然后代神奈向剧组的众人道歉。虽然神奈没有伤到人或者是被，但她开着车突然冲出来的时候，现场拍摄工作还在进行中，被她这么一闹，刚才那一条算是拍废了。 　　起初导演等人还是有些不满的，但爱瑠这段时间给大家留下的彬彬有礼的好印象起到的作用，看在她的面子上他们也就没有找神奈算账了。 　　“这位是中村爱之助前辈。”爱瑠又向神奈介绍起旁边尴尬站着的年轻男演员。 　　神奈随意地朝中村爱之助摆摆手，然后又想接着和爱瑠说话：“爱瑠，我跟你说哦……”但却听到旁边的中村爱之助开口道：“你好，我是千反田爱瑠小姐的丈夫。” 　　神奈身子一僵，眼神瞬间锐利了起来。 　　爱瑠注意到了神奈的异样，笑着拉住了姐姐的手，她可知道姐姐的醋劲上来之后有多么难应付。 　　“中村前辈在剧中饰演的是德川千姬的丈夫，丰臣秀赖。”爱瑠解释道。 　　原来是剧中的丈夫，神奈点了点头，然后就继续和爱瑠说道：“爱瑠，你听我跟你说话呀……” 　　再次被撂在一边的中村爱之助更加尴尬了。 　　爱瑠朝中村爱之助歉意地笑了笑，然后问神奈道：“姐姐要说什么？” 　　“我给你带了水果哦，爱瑠要不要吃？”神奈指着自己开来的越野车说道。 　　“好啊。”爱瑠点头道，“姐姐带了多少水果，够不够分一些给导演和前辈们？” 　　“应该够的吧。”神奈想了想，回答道。 　　爱瑠很快就知道什么是“应该够”了，越野车的后门被拉开，映入爱瑠眼帘的是码成一面墙的水果箱子。迈巴赫掠夺者的后排空间很大，能够同时搭载八名士兵和大量武器装备，满载车重可达十八吨。 　　“姐姐到底买了多少水果？”爱瑠问道。 　　神奈伸出了一根说道：“一吨。” 　　一吨……爱瑠放弃吐槽自家姐姐了，她可算是明白姐姐今天为什么要开这么大一辆车来了。等到一个场景拍完，爱瑠去和导演说了下情况，有免费水果领自然是件好事，导演让剧组所有人都来搬水果，每个人搬了一箱，结果还剩下小半车。 　　“爱瑠拍戏感觉怎么样啊？”神奈与爱瑠坐在车顶聊起天来。 　　“还挺顺利的，”爱瑠想了想说道，“我没有什么经验，导演和前辈们都常常会指导我演戏。” 　　“那个中村爱之助也会指导？”神奈突然鼓起脸说道。 　　爱瑠笑了起来，捏捏姐姐的脸蛋，说道：“姐姐不要小看中村前辈啊，中村前辈可是出身梨园世家，从小就参加各种表演，表演经验比我丰富得多呢。” 　　“梨园世家？”神奈眨眨眼睛迷惑地说道。 　　“就是歌舞伎。”爱瑠解释道。 　　“哦……”神奈点点头，“就是那群贵族。” 　　歌舞伎听起来是很过时的东西了，但它其实在日本还是有一波粉丝群体的，这些粉丝群体甚至还很年轻，这些粉丝常常称这些传承了歌舞伎事业的家族是“贵族世家”。 　　那些家族似乎也真的把自己当成了贵族一般，处处讲究传统与规矩。 　　小小地讽刺了一句之后，神奈又不放心地叮嘱道：“爱瑠拍戏的时候还是要小心一点啊，不要被人占了便宜。” 　　“我知道的啦。”爱瑠有些无奈了。且不说《德川家康》是一个正规剧组，就算有潜规则也不会太猖狂，只说765事务所那边，事务所上下都很清楚爱瑠的大小姐身份，所以他们派经纪人和助理整天盯着爱瑠，生怕她被人欺负了，这样一来哪里还有人敢上来占爱瑠的便宜？ 　　即使是这样神奈还是不放心，有一个保护欲过强的姐姐有时候真是让人烦恼啊。 　　“爱瑠还要这荒郊野外拍几天？”神奈问道。 　　“我只剩下一两天的戏份了，”爱瑠说着又停顿了一下，“不过我是小配角，又是后辈，所以不好提前离开剧组，姐姐有什么事情吗？” 　　“嗯，我打算找几个长得漂亮，会唱歌又会跳舞的小女孩，本来是打算让爱瑠陪我一起去挑人的。”神奈说道。 　　“诶？”爱瑠好奇地说道，“姐姐找这些小女孩干嘛？” 　　“当然是搞女团啦！”神奈说道。 第704章 慈善教育 　　打造公司品牌形象最简单高效地方法就是请一个明星形象代言人，这是无数成名企业总结出来的经验。神奈最初也是这样考虑的，但问题是千反田商事与千反田系的子公司涉猎的行业较多，而且区别很大，给每家公司请一个符合公司气质的代言人难度不小，还有这些代言人请的名气小了效果就欠佳，名气大了又未必愿意听从公司安排，参加一些集体活动，公司也无法有效管理这些大牌代言人，一旦代言人爆出丑闻很容易拖累公司，所以神奈一直没有做出决定。 　　后来百川为图灵数字打造拟人形象当做虚拟偶像的做法才给神奈带来了一个启发，难以找到合适的代言人，千反田商事可以自己打造代言人啊。神奈准备让每家子公司各自挑选自己心仪的素人，然后将她们包装成偶像出道，代言自己的公司。这么做最大的好处就是公司对自家代言人的管理权足够大，可以将她们打造成符合自家公司的人设，并且可以让她们作为一个团体参加集体活动，塑造集团形象，也就是神奈所说的女团。 　　爱瑠听完姐姐的设想，略微思索后笑着问道：“姐姐，国内少女偶像的职业生涯可不长哦，很多都是十几岁出道，然后三十岁左右就隐退了。我们家的公司总不可能只开十几年的吧？” 　　“唔，这确实是个问题，爱瑠有什么办法吗？”神奈问道。这个问题她也考虑过了，但是神奈对偶像运营的细节并不清楚，一时没有想到解决方案，原本她是打算把这个问题交给金上裕行等人去解决的，专业的人办专业的事嘛。 　　不过，既然爱瑠也想到了这个问题，神奈也不介意请教一下自己妹妹。 　　“我听说765事务所以前曾有一个养成系团体偶像企划，”爱瑠说道，“这个企划将偶像团体分为现役，预备役与练习生三个梯队。现役偶像大概有十人左右，她们负责整个团体的主要演出与商业活动，预备役偶像大约有五十到六十人，她们的演出机会较少只会出演一些公司的自制剧与自制综艺节目，商业活动则完全没有。练习生大约会有三百人左右，这些人就完全不会参加演出与商业活动，只负责上课学习。公司每年会进行两次选拔，表现最好的练习生可以升入预备役，预备役也可以升入现役。而现役偶像达到一定年纪之后也会从偶像团体中退出，被称为毕业。” 　　“哦，听起来很不错呢。”神奈点头道。 　　“是的，”爱瑠说道，“这种养成系偶像团体已经有一些事务所在做了，765事务所以前也是想跟一下风的，但是因为今年突然接收了一大批韩国艺人，于是就把这个计划搁置了。” 　　“在这种体系下，现役偶像团体不断有新鲜血液补充，就可以一直维持偶像团体的热度与生命力。”神奈分析道。 　　“嗯，”爱瑠也赞同道，“后续补充上来的偶像都需要接受三到五年学习与训练，所以她们的个人能力至少也是合格线以上的。” 　　“就像学校一样呢……”神奈说道。 　　“是的。”爱瑠点头。 　　“那我为什么不直接办一所学校呢！”神奈忽然伸出一根手指说道。 　　“诶？”任是爱瑠这样聪明的脑子都有些跟不上姐姐跳脱的思维了，“姐姐……呃，姐姐是要办一所学校专门培养偶像吗？” 　　“对呀。”神奈非常认真地说道，“准确地说，我准备办一个教育机构，就像普通私立教育机构一样，有小学，初中，高中。从七八岁的小孩子开始挑选培训我们需要的人才，等到高中毕业之后，就可以让她们正式出道，成为偶像。既然三五年就能培养出一个及格的偶像，那么十年的话应该就能培养出堪称优秀的偶像了吧。而且学校规模够大，我们可以招收成千上万的学生，扩大基数以便挑选人才。” 　　“啊？有必要招收这么多人吗？”爱瑠有些怀疑地说道，“姐姐只需要不到十个偶像就行了吗？其他不能出道的学生怎么办呢？” 　　“不能出道当然就该干嘛干嘛啦，”神奈解释道，“我要办的是正经学校，只是稍微侧重一点艺术学科而已，不能出道的学生高中毕业之后，该考大学考大学，该找工作也可以找工作，甚至千反田商事还能为她们准备一些工作岗位，哦哦……对了，我还可以顺带办一所大学！” 　　办大学这件事情大概是神奈拖延得最久的一个项目了，实在是经济危机来得太突然，千反田商事又扩张得太快，导致财力物力人力都持续紧张，神奈腾不出手来办学，这一次如果能够顺带把大学办起来也算是解决了神奈的一个心头之患了。 　　“只是挑选几个偶像而已，需要投入这么大的资源吗？”爱瑠也在商学院学习了两年了，虽然实务上还有不少欠缺，但这么大的项目要花许多钱，这一点她还是知道的。 　　“不仅仅是为了挑选几个偶像，”神奈摇头道，“我考虑如何打造企业形象的时候就发现因为公司发展得太快，千反田商事最近在慈善方面投入小了很多。所以我打算让公司把这个项目当成慈善来做，为一些贫困女童提供接受免费教育的机会。” 　　还有个原因神奈没有说，千反田工程快上市了，但它账面上还有不少钱没花出去呢，神奈得要抓紧时间将这些钱花出去。 　　不过，神奈的话还是打动了爱瑠，她不再劝阻姐姐，反而补充道：“那我们还可以投资一间孤儿院和幼稚园收养孤儿。” 　　“嗯，有道理。”神奈说道。 　　见姐姐毫不犹豫地同意了自己的建议，爱瑠轻轻地笑了起来，“姐姐打算把学校建在哪里呢？” 　　“当然是放在神山市啦，”神奈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们都规划了半天要建设学园都市了，结果神山市到现在还是只有几所公立学校，这算什么学园都市啊。” 第705章 等待 　　山林中这段剧情拍摄结束，爱瑠接下来可以稍微休息一天，但剧组接下来的拍摄地依然在埼玉县，所以爱瑠便与神奈二人留宿在了埼玉县小川町的乡下，就是之前别墅翻修是她们一家曾经居住过的那间房子。神奈已经提前让人收拾好了房子，她与爱瑠带上换洗的衣服就能住进去。 　　傍晚，爱瑠在厨房做饭，神奈则坐在窗口打着越洋电话。 　　做出办学校的决定之后，神奈便把这个消息发给了正与安田雪姬一起在美国考察市场的安菲亚。 　　把神奈的决定形成文件，详细地体现在纸面上是秘书的工作，安菲亚是神奈的秘书，但神奈觉得自己这个秘书最近跟着安田雪姬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 　　在Uber高层管理人员紧缺的情况下，安田雪姬不得不正式入职Uber了，毕竟她也是Uber的大股东之一，不能坐视Uber运转失灵，神奈正式确定Uber下一步拓张的市场是美国后，安田雪姬就出任了Uber北美地区总裁。日本与美国无论是社会环境还是法律法规方面有存在着极大的差异，Uber美国分公司才刚刚搭建起来，人手不足，安田雪姬的工作压力极大。 　　看在这个份上，神奈才把安菲亚这个得力助手长时间留在安田雪姬身边的。其实神奈也不是小气的人，考虑到安菲亚平日里还需要帮自己远程处理一些文字工作，一个人照顾两边或许会有疏漏，神奈之前也对安田雪姬说过可以给她配一个私人秘书，但不知道为什么安田雪姬表示不需要，她觉得安菲亚能力很强，和她配合得也很好，所以没必要换人。 　　神奈对此感觉很疑惑，明明安田雪姬说过她很讨厌安菲亚的，怎么现在又不同意换秘书了？不过，这点疑惑神奈也没有放在心上，只要她们能把工作处理好，神奈也懒得管太多细节上的事情。 　　“这个项目全部交给津田慈善教育基金会，然后让千反田工程直接对基金会注资？”安菲亚在电话中建议道。 　　“可以。”神奈同意了。 　　津田慈善教育基金会也是安田雪姬牵线搭桥卖给千反田商事的，这两年一直做着一些资助贫困学生的事务，但都是小打小闹，没有做过如此大规模的慈善工程。 　　“确定只收贫困女童吗？”安菲亚再次确认道。 　　“当然了，我本来就是打算办女校的。”神奈说道。 　　“这样会不会被人说是性别歧视？”安菲亚又问道。 　　“你开什么玩笑，”神奈吐槽道，“这个世界上有人关心男权吗？” 　　电话那边安菲亚也轻轻笑了笑，然后继续问道：“学校规模呢？神奈小姐准备招收多少学生？” 　　神奈稍微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按照千反田商事在神山市预留的土地来算，我们应该可以建造一所大学，两所高中，两所初中，三所小学以及配套的医院，体育馆，商业区等设施。粗略估计，应该容纳两到三万名学生应该不成问题吧？” 　　虽然心中以及有了预计，但安菲亚还是被神奈说出的数字吓了一跳：“日本好歹也是发达国家，能招收得到这么多贫困女童吗？” 　　“日本没有，其他国家有啊，柬埔寨，越南，美洲的委内瑞拉，危地马拉，甚至还有东欧那些战乱的国家。”神奈说道，“我们可以在这些地区建设孤儿院，收养孤儿，然后送孤儿来神山市上学，这样就可以确保生源啦。” 　　“这投资未免也太大了，您的女团能确保收益吗？”安菲亚笑着说道。 　　慈善这种事情，安菲亚看得比爱瑠清楚，对于商人来说，慈善也是生意，既然是生意那就要考虑投资与收益。 　　“女团的收益只是其次，我们的主要收益还是来自于学园都市计划，”神奈说道，“幻想乡游乐园开启之后，神山市的地价已经上涨了两倍有余了，如果能借这次机会完成学园都市的一期工程，那神山市的地价还能再上涨两倍。” 　　“嗯，有道理……”安菲亚也不由赞同道。神山市近百分之九十的商业用地都已经在千反田商事手中了，如果神山市的地价还能再上涨两倍的话，那么神奈在慈善事业上投入的成本瞬间就能收回来。 　　“企划书写好之后，直接发给千反田谷佑，要尽快。”神奈最后叮嘱了一句。 　　“好的，没问题。”安菲亚说道。 　　接着神奈又与安菲亚询问了一些关于Uber在美国的情况，大概聊了半个小时左右才挂断电话。 　　“姐姐可以吃饭了。”爱瑠在楼下喊道。 　　“好的，来了。”神奈一边答应着，一边跑下楼。 　　神奈才刚走到客厅，玄关外的门铃忽然想了起来。 　　“什么人？”她们在这乡下也没有什么亲戚会上门拜访啊，神奈心中带着疑惑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个子娇小的小丫头，扎着双马尾，瞪着两个圆溜溜的眼睛仰头看着神奈。 　　神奈觉得这个小丫头有点眼熟，在脑海中寻找了许久才说道：“宫内莲华？” 　　“嗯嗯。”小丫头连连点头，目光却在往神奈背后的房屋内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 　　神奈很快就明白了，问道：“莲华是来找千岁的？” 　　“嗯。”宫内莲华又点点头。 　　“莲华还在神山市，没有来哦。”神奈说道。 　　“唔……”莲华半晌没有说话，眼睛却渐渐红了起来，“千岁，千岁什么时候会回来呢？” 　　神奈见状，连忙蹲下身，看着这个小家伙，问道：“怎么了？” 　　“千岁说她会回来找莲华一起玩的。”莲华的声音有些哽咽。 　　“啊……”神奈忽然想到几个月前送埼玉县回神山市时，千岁与莲华那场生离死别，又想到千岁现在每天在幼稚园与小伙伴们玩得多么开心，神奈顿时有些怀疑千岁还记不记得自己在埼玉县还有个小伙伴等她回来了。真是个罪孽深重的女人啊…… 　　“那个，那个，千岁最近需要上学，幼稚园放假的时候她一定会来找莲华一起玩的。莲华要再等几天哦……”神奈只能尴尬地安慰这个快要哭出来的小家伙。 　　“嗯。”莲华抿着嘴唇，强忍着泪水道：“莲华很擅长等朋友回来的。” 第706章 剧组聚餐 　　得知了千岁的小朋友来访之后，爱瑠也是苦笑不已，她们都不能保证千岁是否记得自己与莲华的约定。 　　神奈只能邀请莲华留下一起吃了晚餐，并且让她带了一些零食回家作为见面礼，算是帮“造孽”的千岁做了些弥补吧。 　　第二天，休息时间，神奈与爱瑠本来打算在这个陌生的村子里随便逛一逛的，但是爱瑠却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与电话那边聊了两句之后，爱瑠无奈地叹了口气。 　　“是谁打来的？”神奈好奇地问道。 　　“是一位前辈，名叫水野庆子，在我们这部电视剧中扮演阿以茶之方。”爱瑠说道。 　　阿以茶之方，就是丰臣秀赖的侧室，丰臣国松的母亲，渡边阿以茶。 　　“水野前辈打电话来说，剧组一些演员们今天有个聚餐，想邀请我一起去参加。”爱瑠说道，面色有些为难，比起参加聚餐，她更想陪在姐姐身边，但是剧组内的前辈亲自打电话来邀请，爱瑠又觉得自己在坚持拒绝可能有些不太礼貌。 　　神奈对爱瑠自然也是非常了解的，见到爱瑠的神色变化，就已经知道她的想法了，于是就说道：“如果不方便拒绝的话，那爱瑠就去参加吧。” 　　“可是姐姐怎么办？”爱瑠说道。 　　“我陪爱瑠一起去啊。”神奈理所当然地说道。 　　“诶？姐姐确定吗？”爱瑠眨了眨眼睛，她知道神奈一向厌恶这种陌生人聚集的场合。 　　“当然了！” 　　说着，神奈便要去开她的派拉蒙掠夺者。 　　爱瑠坚定地拒绝了姐姐的座驾，首先这辆车乘坐起来毫无舒适性很差，其次这么大一辆车行驶在城市里太过吸引眼球，爱瑠光是想想就感觉很丢人了。 　　最终，两人还是乘坐着保镖驾驶的丰田轿车前往聚餐的餐厅。 　　那辆派拉蒙掠夺者被留在了村子里，因为房子附带的车库高度不够，所以车子就只能停在路边。这辆在城市里或许能够引起无数波澜的“野兽”，在乡下却没有得到任何关注，就连莲华都没有多看它一眼。莲华家有好几个山头，为了便于耕种，收割与运输，莲华的父亲早些年就购置了两台拖拉机，那拖拉机体型雄伟，动力充沛，烂地通过性极强，乘坐起来毫无舒适性可言，无论哪一点都能与派拉蒙掠夺者一较高下呢。 　　刚抵达餐厅，爱瑠与神奈便看到了一个妆容艳丽的年轻女子站在餐厅大堂内。 　　“水野前辈。”爱瑠向她打招呼道。 　　“爱瑠这么快就到了啊。”年轻女子看到爱瑠眼睛一亮，这人就是给爱瑠打电话的水野庆子了。 　　“嗯，我住的不远。”爱瑠笑着说道，“水野前辈在这里等谁呢？” 　　“当然是在等爱瑠你啦。”水野庆子热情地拉住了爱瑠的手，带她们往餐厅内走。 　　爱瑠与神奈跟着水野庆子来到的一个包间内，此时包间里已经坐着二十几个人了，神奈简单地扫视了一眼，在这些人之中看到了之前给她留下一点印象的中村爱之助。 　　爱瑠向在座的人一一问好，并且小声给神奈介绍了一遍。 　　今天来参加聚餐的基本都是《德川家康》剧组的演员，除了几位咖位最高的主演没有来，其他稍微有一点分量的配角基本都到了。 　　“爱瑠就坐在中村弟弟的旁边吧。”水野庆子安排道。中村爱之助出道很早，五六岁就跟着父亲到处演出，所以很多女粉丝就将他亲切地称之为“弟弟”。 　　爱瑠本来是想给姐姐找一个比较偏角落的位置的，但环视一周却发现餐桌上好像确实只有中村爱之助的旁边还有被留出来的空位了，于是她只好带着姐姐在中村爱之助身边坐下。 　　爱瑠与神奈坐下之后，水野庆子朝中村爱之助挤了挤眼睛，中村爱之助也对水野庆子笑了笑。 　　虽然神奈对这样的场合感觉很不舒服，但水野庆子与中村爱之助之间的眼神交流还是落在了神奈的眼中，她情不自禁地微微蹙眉。 　　因为私下的聚会，所以也没有什么规矩，客人到齐了就直接开席了。这家餐厅主要经营的就是寿喜锅，大家一边吃一边闲聊着，因为有着正在拍摄的电视剧作为共同话题，所以现场气氛倒也算活跃。 　　“之前听说千反田小姐要去乡下度假，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呢。”中村爱之助也与爱瑠攀谈道。 　　“原本确实计划要呆在乡下的，”爱瑠夹了片牛肉放在姐姐碗里，笑道，“但是水野前辈亲自打电话请我聚餐，我怎么好不来呢。” 　　中村爱之助笑着刚想继续说话，旁边有个女演员插嘴道：“爱之助，你怎么还叫爱瑠千反田小姐啊。” 　　“不叫千反田小姐，那我应该叫什么？”中村爱之助奇怪地说道。 　　“当然是叫爱瑠啦。”女演员笑道。 　　“是啊，”水野庆子也说道，“千反田小姐这样的称呼也太正式了，还是叫爱瑠比较好。” 　　“我可以这么叫吗？”中村爱之助犹豫地说道。 　　“诶？”爱瑠面对这样的突**况，有些猝不及防，“中村前辈是前辈，要叫我爱瑠的话，当然是可以的。” 　　“什么前辈后辈的，”水野庆子伸出两根手指并在一起，笑道，“你们可是夫妻，夫妻还要说前辈后辈就不合适了啊，爱瑠也叫他爱之助吧。” 　　“这怎么可以？”爱瑠连忙摆手道，“夫妻是拍戏时的身份，平时还是注意前后辈的。” 　　“爱瑠，这可不对，”水野庆子忽然认真道，“平时如果太生疏的话，那么拍戏的时候怎么表现得出夫妻那种亲密和谐的感觉呢。” 　　“啊？”爱瑠显然有些为难。 　　“我们年纪也差不多，爱瑠叫我爱之助没关系的。”中村爱之助也说道。 　　“呃……”爱瑠吸了一口气，终于说道，“爱之助……前辈。” 　　众人见状，意识到这已经是爱瑠的底线了，于是也终于揭过了这个话题。 　　席上渐渐有人吃完了寿喜锅，服务员最后端上了羊羹之类的甜点。 　　“爱瑠需要羊羹吗？”中村爱之助端了一只碟子问道。 　　“好的……”爱瑠确实想要一份甜点，但是她正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拿着勺子，帮神奈煮菜，两只手都占着，所以一时有些慌乱。 　　水野庆子忽然又开口取笑中村爱之助道：“中村弟弟真没有眼力啊，没看到爱瑠腾不出手来嘛。你这时候就应该主动喂到爱瑠嘴里啊。” 　　“是啊，是啊，快喂给爱瑠吃啊……”周围几个女演员都开口起哄道。 　　坐得稍远一些的演员们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目光，都笑眯眯地看了过来。 　　中村爱之助在这样起哄声中红着脸，露出了腼腆地笑容。 　　而一向性格温和的爱瑠确实少见地皱起了眉头，收起了笑容。 第707章 外柔内刚 　　情况发展到这种地步，神奈自然不可能看不明白，这些大姐们就是想要做个僚机帮忙撮合爱瑠与中村爱之助。 　　几个女演员还在起哄，坐得太远的演员们起初还不了解情况，但听了一会儿之后便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们也觉得很有趣，在他们看来小年轻之间含蓄浪漫的感情总是美好的，爱瑠的尴尬与中村爱之助的腼腆笑容落在他们眼中都成了小情侣的害羞表现。 　　“快喂啊。”水野庆子再次笑着催促道。 　　“是啊，是啊，快一点……”众人也都跟着附和道，一时包间内满是欢声笑语。 　　在哄笑的声音中，中村爱之助被迫着拿了双干净的筷子，笑着夹起一片羊羹想要递到爱瑠嘴边。然而，他抬起头看到的却是爱瑠清冷的目光。 　　爱瑠环视一周，在这些起哄者的脸上一一看过去，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各位前辈，你们想干什么？” 　　爱瑠是一个性格温柔随和的人，平日里很少会因为什么事情生气，即使偶尔与人产生龃龉，她也会首先考虑退让。拥有这种好脾气的人有时候就会给人一种软弱可欺，胆小怕事的印象。 　　然而，神奈很清楚爱瑠是一个外柔内刚，极有主见，极有原则的人，她的退让，包容与随和都是建立在对方没有侵犯到她的原则与底线的前提之下的，如果有人侵犯到了她的底线，爱瑠就会毫不犹豫地展现出她“内刚”的一面。 　　“你们想干什么？”爱瑠这句话声音并不大，但却令包间内瞬间安静了下来，中村爱之助夹着羊羹的筷子也僵在了半空中。 　　“爱瑠，你这是说什么呢？”半晌，水野庆子才尴尬地开口道。 　　“嗤……”神奈不屑地轻笑一声，继续吃她的寿喜锅。 　　爱瑠放下筷子与勺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双手放在大腿上，挺胸坐正，直视着水野庆子的眼睛，认真地反问道：“水野前辈难道不清楚什么才是正确的社交礼仪吗？互相喂食是同事之间应该做的事情吗？” 　　“呃……”水野庆子一时无法回答。 　　爱瑠也没有打算等待水野庆子的回答，她的目光又看向了旁边几位女演员，继续追问道：“前辈，作为后辈，我愿意尊重你们，也愿意向你们学习，但这并不表示我可以听从你们任何要求。请前辈你们再考虑一下，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此时的爱瑠浑身上下散发的都是一般人从未见过的气势，这些年纪与辈分都比爱瑠大的女演员们面对她咄咄逼人的目光都情不自禁地躲开了对视。 　　“哈，哈哈……我，我们只是觉得爱瑠和中村弟弟都是好孩子，”水野庆子讪讪地笑道，“所以想要帮你们撮合一下……” 　　爱瑠抿着嘴唇，点了点头，然后又看着水野庆子说道：“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帮助的前提是被帮助的人确实有需要被帮助的意愿吧？各位前辈们考虑过我需不需要你们的帮助了吗？你们并没有询问过我目前是否需要男友，也没有问过我对中村前辈有多少好感，就说要帮我撮合，这能被称为帮助吗？这只能说是逼迫，各位前辈只是想要逼迫我按照你们意愿去做你们想要看到的事情罢了。” 　　水野庆子被说得哑口无言，那些女演员们也面色不善起来，现场的氛围愈加僵硬起来。 　　爱瑠转头又看到中村爱之助还夹着一片羊羹，举着筷子，便问道：“中村前辈可以把筷子放下吗？您这种行为太不尊重我了。” 　　“哦，好，好的……”中村爱之助也只能讪讪地把羊羹放下。 　　“好了，好了，”终于有一个老演员站起身打圆场，笑着说道：“大家也是随便开些玩笑，爱瑠你不要太介意，今天这次聚餐就是为了让大家沟通一下感情，以便今后可以好好合作，如果争吵起来的话，那就适得其反了。” 　　这位老演员看起来比较德高望重，他一开口，现场的氛围立刻轻快了不少，大家纷纷笑着符合。 　　但在这谈笑声中，爱瑠却又听到一个女演员笑着说道：“是啊，这本来就是一个玩笑，爱瑠你这么较真干嘛。中村弟弟可是个好男孩，长得漂亮，又出身富贵名门，想当他女朋友的小女生多着呢。如果被人看到中村弟弟主动给你喂东西吃，爱瑠你不知道要被多少小女生羡慕死呢……” 　　爱瑠盯着说话的女演员，问道：“前辈的意思是说，这是我的错吗？” 　　“不，不……”那女演员被爱瑠盯着缩了缩脖子，“我是说，这只是个玩笑，为了让大家加深交流。” 　　“所谓的玩笑应该注意对象，场合与尺度。前辈与我之间并不熟悉，更非朋友，前辈选择拿我开玩笑就已经很不恰当了，而且这里是同事之间的聚会，前辈让一个与我并不熟悉的异性给我喂食，无论是场合还是尺度上都是非常欠考虑的。开不适当的玩笑不仅不能让大家加深交流，反而很有可能伤害大家的感情，造成眼下这种不愉快的场景。”爱瑠流畅且认真地说着，最后又奉劝道，“所以前辈如果不擅长开玩笑的话，就少开玩笑，尤其是眼下这种公共场合，我认为您还是保持缄默比较合适，那样看起来可能会有些内向，但更有教养。” 　　这位女演员被爱瑠的话说得满脸涨红。 　　刚刚有所缓解的氛围又重新紧张起来。 　　啪啪啪，掌声响起。 　　现场还有心情鼓掌的人显然就只有神奈了：“说得好！” 　　“各位前辈，我已经吃饱了，多谢招待。”爱瑠连忙鞠了一躬，然后拉起姐姐的手，离开了包间。 　　“干嘛这么急着走？”神奈嚷嚷道，她还没有来得及表达一下自己的意见呢。 　　爱瑠看透了姐姐的心思，笑着说道：“姐姐不要胡闹。” 　　“我哪里会胡闹？”神奈不满道。 　　保镖将车开了过来，神奈刚打算坐上车，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喊爱瑠的名字，她一转身就发现中村爱之助追了出来。 　　“我是来向爱瑠小姐道歉的，”中村爱之助苦笑着说道，“虽然我也不知道水野前辈她们会做这样的事情，但这毕竟是因我而起……” 　　神奈朝他竖起一根中指：“滚。” 第708章 有理有据 　　离开餐厅之后，爱瑠第一时间给765事务所打了个电话，她虽然生性善良，但也明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今天在聚餐上一口气得罪了这么多前辈，爱瑠再单纯也不至于认为没人会心怀芥蒂，她以前也曾听说过有演员前辈会趁拍戏时教训后辈的传言，所以她在电话中将这件事情与金上裕行说了一遍。 　　《德川家康》剧组是765事务所通过NHK电视台的门路联系上的，金上裕行本人与这部大河剧的导演熟识，所以拜托金上裕行先将爱瑠与其他演员们发生的矛盾告诉导演与NHK的制片人是最好的解决方案了。这件事情本就不是爱瑠的责任，导演与制片人听说了事情的原委之后心中也会有所判断的，有了这两方的照顾，一般的演员也不敢在剧组内挑起事端。 　　至于得罪了这些演员前辈们，拍完《德川家康》后可能会接不到片约，爱瑠就不去考虑了。虽然能参演大河剧的演员们背后都有各自的娱乐公司或者人脉关系网，联合起来打压一个新人小演员不成问题，但爱瑠是什么人，千反田家的女儿诶。对于自己的身家，爱瑠还是有点自觉的，比如这一次的大河剧，NHK听说爱瑠能够带资进组，便主动给爱瑠安排了一个戏份不少的女配角，这就是千反田家的人格魅力…… 　　神奈见爱瑠能够井井有条的处理好自己的麻烦，便也没有再多插手这件事情。虽然她很在意爱瑠，但爱瑠毕竟不是千岁，爱瑠已经是个大人了，她有自己的想法与主见。 　　好在聚餐只浪费了一个上午，姐妹二人还有一整个下午时间可以消遣。神奈提议去池塘边钓鱼，爱瑠有点犹豫，千反田家也有鱼塘，但姐姐从来没有钓过鱼，她很怀疑姐姐是否真的耐得下性子钓鱼。不过，稍微犹豫之后，爱瑠还是陪着姐姐去钓鱼了，之后的发展正如爱瑠所担心的那样，神奈钓了一下午颗粒无收，还在池塘里摔了一身泥。 　　“钓鱼真是太难了！” 　　晚上姐妹二人一起洗澡，神奈还在不停地抱怨着。 　　爱瑠一边帮姐姐冲洗着泡沫，一边笑着说道：“姐姐在一个位置连十分钟都坐不了，怎么可能钓得到鱼？” 　　“不对！”神奈摇头，湿漉漉的头发甩出一片水珠，“是这里的鱼太狡猾了，它们被太多人钓过，所以它们已经有警惕心了，还是神山市的鱼比较好，见到人都不跑的。” 　　“那下周末我们回家钓鱼？”爱瑠问道。 　　“不要，钓鱼太没意思了。”神奈果断拒绝。 　　爱瑠笑了笑，没有戳破姐姐的三分钟热情。 　　冲完澡，爱瑠坐进浴缸泡澡，神奈顺势就坐进了爱瑠怀里。爱瑠环抱住姐姐的腰肢，柔软细腻的触感令人一本满足。 　　“爱瑠，爱瑠，我跟你说一件事哦。”神奈忽然一脸认真地说道。 　　“什么事情？”爱瑠好奇地问道。 　　“冈崎玉香的丈夫出轨了。”神奈说道。 　　“冈崎玉香？”爱瑠想了想，惊讶道，“就是那个TBS的明星主持人？” 　　“是的，”神奈点头道，“她还出演过电视剧《甜味骚动》的女主角。” 　　“哦，我想起来了，”爱瑠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冈崎玉香不是结婚之后就隐退了吗？我还以为她婚后的生活很好呢。” 　　“不，婚后生活一点都不好，”神奈说道，“结婚之后，冈崎玉香就一直没日没夜地干活，每天只能睡四个小时，因为夫家有一大家子人，还有不许请家政和帮佣的规矩。丈夫从来不帮妻子干家务，出门连包都不提，因为他是个演员，需要保护双手。” 　　“哇……”爱瑠面露同情之色，“这不就等于是没有工资的全职保姆吗？” 　　“嗯，就是这样。”神奈也赞同道，“她丈夫曾说过，公众场合两人的行礼只能由冈崎玉香来提，以免大家说冈崎玉香不够贤惠。” 　　“哈？这算什么理由？”爱瑠一时居然没能理解其中的逻辑。 　　“这理由听起来虽然很荒谬，但冈崎玉香婚后面对的环境就是那样的，”神奈继续说道，“即使这一次出轨事件也是这样，很多人都认为是她没有照顾好丈夫，所以她丈夫才在外面包养小三的。冈崎玉香已经被逼得公开道歉，并且表示不会与丈夫离婚了。” 　　爱瑠听完皱起眉头道：“虽然我不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但是这种事情完全把责任推诿给妻子也太过分了。” 　　虽然爱瑠依然和千反田之彦保持着联系，过年过节也会向父亲问好，但实际上她心中对出轨这种事情还是非常反感的，只是平时不会像姐姐一样表现出来而已。 　　“确实很过分，”神奈伸出一根手指说道，“实际上，冈崎玉香的丈夫根本不是什么好人，年轻时就是一个花花公子，结婚前交往过的女性至少有二十多个，他包养的小三就是以前曾交往过的一个小明星，结婚后仍然有酗酒打架的劣迹，在警察局留下过五次案底。那人大学的文凭其实也是买来的，我听说他在大学的时候……” 　　爱瑠起初还听得忿忿不平，但是几分钟之后表情就越来越古怪了，待到姐姐一大通话说完，爱瑠终于忍不住问道：“姐姐为什么对冈崎玉香的丈夫这么了解啊？” 　　神奈眨眨眼睛，一副无辜的样子。 　　“姐姐是不是又让人去调查过了？”爱瑠说道。 　　“唔……”神奈面色一僵，很明显是被妹妹戳中了真相。 　　“姐姐干嘛要查人家啊？”爱瑠哭笑不得地问道。 　　半晌，神奈才扭捏地说道：“冈崎玉香的丈夫叫中村芝丸。” 　　“中村芝丸？”爱瑠惊讶道，“就是中村爱之助前辈的……” 　　“就是中村爱之助他爹！”神奈说道，“所以啊，爱瑠你一定要和中村爱之助保持距离啊，他们一家就不是什么好人。别看中村爱之助人模狗样的，生长在那种家庭中的男人内心指不定有多坏呢。” 　　爱瑠顿时无语，姐姐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是为了说中村前辈一句坏话吗？ 啦啦啦~~~ 　　原本今天还要补一章更新的，不过还没有码完，不一定来得及了，抱歉~~~~ 第709章 反制 　　在埼玉县停留了一整天之后，神奈就要启程了，不是回东京而是要去长崎。千反田安保为东帝汶海军订购的大和级战列舰即将下水了，负责建造这艘战列舰的香烧造船厂就位于长崎。 　　虽然才上线不久，但在神山网络铺天盖地的宣传下，《舰队collection》的玩家人数还是顺利突破了五十万。根据实际运营情况以及玩家反馈意见——也是为了更好地卖金币船，神山网络将《舰队collection》的手机端与PC端切割了开来，手机端依然使用《舰队collection》的名字，而PC端则更名为《战舰世界》独立运营，但两款游戏依然保持了许多联动项目，比如《舰队collection》中搜集到的战舰与涂装依然已经在《战舰世界》中使用。 　　这一次大和级战列舰下水也是为了给神山网络的游戏进行一次更广泛的宣传，所以《舰c》与《战舰世界》游戏首页上第一时间挂上了公告。这个消息自然引起了日本民众以及全世界战列舰爱好者的极大关注，之前也曾有消息称东帝汶海军订购了一艘战列舰，不过这一消息一直未能得到官方的确认，即使是再狂热的爱好者也不得不承认战列舰已经过时了，所以没有得到确认的消息也就被人们当成假消息了，现在香烧造船厂与东帝汶海军突然公布船已经造好了，大家自然是觉得惊喜不已了。 　　神山网络在两款游戏的宣传页面上宣布将抽取五百名游戏玩家现场观看大和级战列舰的下水仪式，当天《舰队collection》与《战舰世界》就开始暴涨，一天之内两个游戏的玩家总数就上涨了八万余人，其中一半人都来自于海外，可见大舰巨炮依然是男人的浪漫…… 　　不过一口气涌入了这么多玩家，仅仅五百个名额自然是不够抢的，抢不到的玩家还是得怒喷辣鸡策划，对此神山网络现任CEO蒲山勇没有发表任何评论，反正每次搞活动都得挨骂，他早已习惯了。 　　“玩家们是高兴了，但是有些人可不高兴了。” 　　说话的人是千反田谷佑，他也要去参加大和级的下水仪式，路过埼玉县时顺带带上了神奈。 　　正坐在车后座上看着邮件的神奈闻言抬起头问道：“谁不高兴了？” 　　“当然是东帝汶海军啊。”千反田谷佑笑着说道，语气中透露着忍俊不禁地味道。 　　“嘁。”神奈不屑地撇了撇嘴，她自然明白千反田谷佑的意思。 　　大和级战列舰造价不菲，虽然联合国提供了一笔经费帮助东帝汶组建基本国防力量，但这些钱毕竟很有限，其中一半还得分给陆军。所以，神奈在收到三菱公司给出的大和级战列舰的最终造价之后，就发现东帝汶海军的军费可能有点紧张了，于是为了省钱，神奈就让三菱将一条460MM炮弹生产线给拆了。 　　目前世界上除了这条新建的大和级就没有任何地方用得着460MM炮弹了，所以这条生产线也是世界上唯一一条能够生产460MM炮弹的生产线，是三菱公司专门为东帝汶海军做的配套设施。生产线造价是480万美金，刚刚完工没几天，目前才正式试生产了20发炮弹，神奈一句话它就要被拆掉了。这20发炮弹大概也将是这个世界上仅存的能够使用的20发460MM炮弹了，平均下来这些炮弹每一发的成本高达24万美金。 　　被迫买一艘落伍的二战战列舰就已经够心酸了，结果推销员还说，你们这战列舰只能开二十炮哦，二十炮打完主炮就成摆设了。东帝汶海军自然是又气又怒，认为自己是被耍了。 　　“东帝汶政府也算是我们的合作伙伴，这样苛待合作伙伴是不是不太好？”千反田谷佑又有些犹豫地说道。 　　“呵……合作伙伴？”神奈话语中也带着明显的不满，“之前汽车炸弹袭击军营的案子东帝汶政府至今还没有给我们一个答复呢。东帝汶政府存心隐藏凶手，这难道是把我们当成了合作伙伴应该有的表现吗？” 　　“神奈酱是说东帝汶政府知道袭击我们军营的凶手是谁？”千反田谷佑惊讶地说道。 　　“大概半年前，图灵数字与千反田安保就派遣了技术人员帮助东帝汶政府进行人口统计，并建立电子户籍系统。东帝汶一共才一百多万人口，只要进行严密的人口普查，很容易排查出那些人有参与恐怖袭击的可能性。”神奈说道，“能够有预谋地对我们军营展开恐怖袭击也不可能是某一两个人能够办得到的，他们肯定是一个长期存在的组织，面临人口普查绝对难以隐藏。结果呢？这都半年时间过去了，东帝汶政府还是告诉我们一无所获，他们这是把我们当白痴吗？” 　　听完了神奈的话千反田谷佑的脸色也不太好了，上一次的汽车炸弹事件虽然没有造成多大的伤亡，但却在千反田安保的脸上狠狠地抽了一巴掌。雇佣兵被自家的流弹打伤都成了业界的笑柄了，千反田安保的业务好不容易才有了腾飞的迹象，结果才起飞就摔了个跟头。因此千反田谷佑一直对此案的凶手耿耿于怀，结果被他视作盟友的东帝汶政府居然故意隐藏起了凶手。 　　“弗佩这是想做什么？”千反田谷佑不满地说道，弗佩现在已经是东帝汶总统了，他也是东帝汶首任总统。 　　“我哪里知道他想做什么，”神奈嗤笑一声说道，“不过，我知道我们可能是对东帝汶政府过于宽松了，所以让那位弗佩先生产生了一些我们很温柔的错觉，既然是错觉，那我们就有必要帮他纠正过来了。” 　　“神奈酱打算怎么做？”千反田谷佑问道。 　　神奈想了想，说道：“中断东帝汶的粮食进口？” 　　东帝汶的粮食极度依赖进口，如果中断进口很可能会引发全国性的饥荒。 　　“那样就太过分了，”千反田谷佑说道，“我们之前就批判过印度尼西亚对东帝汶的粮食封锁，并且因此得到了许多东帝汶民众的认可，如果我们自己也这么做的话，那么我们会因此与东帝汶民众结仇的。” 　　“嗯……”神奈也点了点头，重新思索了一会儿之后，眼睛忽然一亮，道：“东帝汶现任政府中有多少日本籍的公务员？” 　　“大约三千人左右。”千反田谷佑粗略估计了一下说道，这些人基本的都是千反田商事派遣的，虽然工资由东帝汶政府开出，但劳务合同还是签在千反田商事旗下的，所以千反田谷佑对此有所了解。 　　这些日本籍员工被安排在了东帝汶政府行政，财务，司法，网络通讯等等重要岗位上，粗略搭建起了一个现代化政府最初的骨架。 　　“都快年底了，”神奈嘴角露出微笑，说道，“我们提前给这些日本籍员工放个年假吧，也算是他们辛勤工作的福利了。” 第710章 两件小事 　　汽车在公路上飞驰着。 　　“对了，还有两件事情要和你说一下。”千反田谷佑忽然又开口道。 　　“什么事情？”神奈问道。 　　“一件不太好的事情和一件不太坏的事情，神奈酱要先听哪一个？”千反田谷佑卖了个关子道。 　　“那就先听不太坏的事情吧。”神奈说道。 　　“有人看中了千家良品的网上商城，想要投一笔钱。”千反田谷佑说道。 　　“看中了千家良品网上商城？是谁那么眼瞎？”神奈脱口而出道。 　　千反田谷佑听到神奈的话也是哭笑不得。 　　千家良品的网上商城测试版本——千家商城已经完成，并且邀请了神奈检查成果。结果，神奈看过之后当即打电话把千家良品的CEO小林清哉骂了个狗血喷头，并且让他们全部推倒重做。千家良品拿出的网上商城实在是很有日本风格，炫彩大字大图加上密不透风，令人窒息的排版，一点开网站主页各种商品信息和折扣优惠就直冲用户的眼睛。神奈承认这样简单粗暴的网页设计很能抓住一些购物者的眼球，但这也太low了吧？看起来宛如日本街头常见的商场打折促销时让店员发放的传单，一夜之间就能印刷几十万张的那种。 　　然而，神奈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有人看上了自家这辣鸡网站，还带着钱屁颠颠地来投资了。 　　“是信实集团。”千反田谷佑说道。 　　“居然是他们。”神奈这一次是真的有些惊讶了。 　　信实集团在日本名气不大，因为它是一家印度公司，但在国际市场上它确实算得上是屈指可数的巨头企业。 　　信实集团是印度最大的私人联合企业，业务包括能源生产、金融、生物科技等等领域，旗下子公司Reliance  Jio是印度最大的电信运营商，集团董事长安巴尼曾数次登顶成为亚洲首富。 　　信实集团是靠日用品进出口贸易起家的，所以对网络零售业感兴趣倒也不奇怪。神奈前世也听说过信实集团想要做自己的零售网站，成为印度的阿里巴巴，只是直到她死于枪口时，信实集团也没有搞出什么名堂来。 　　难道这个世界的信实集团也开始想要布局网络零售业了？ 　　“信实集团打算怎么注资我们的千家商城？”神奈问道，她并不介意有人注资网上商城项目，一来千家商城严重依赖千家良品的物流系统与供货渠道，千反田商事只要把握着千家良品，那么千家商城就不可能脱离他们的掌控，二来千家良品也确实继续一笔注资，这一次之所以会拿出来如此辣眼睛的网站，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开发资金严重不足。 　　“关于如何注资的问题，信实集团的负责人希望可以面谈。”千反田谷佑说道。 　　“面谈？在哪里面谈？日本？还是印度？”神奈皱眉道。 　　“呃，这个还没有商量好……”千反田谷佑说道。 　　“如果是在印度的话，那我就不去了，你和小林清哉去谈谈吧。”神奈说道。 　　“好的。”千反田谷佑点头道。 　　虽然神奈很重视与信实集团的合作，这是一家实力非常强的企业，但印度她是真的不太想去。前不久，神奈偶然看到了印度爆发大规模性侵事件的新闻，今年带“大规模”字眼的新闻很多，每个国家都有，比如“大规模减产”，“大规模裁员”，“大规模经济刺激”……但是“大规模性侵”神奈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可真是独领**啊。 　　“那么不太好的事情是什么呢？”神奈又说起了下一个话题。 　　“我得到了一个内幕消息，”千反田谷佑稍微严肃了一些，说道，“从一个月前开始，角川书店董事会与多玩国董事会进行了多次会晤，据说是在商议两家公司合并的议题。” 　　“多玩国？”神奈眨了眨眼睛，角川书店神奈自然知道，但多玩国她是真的没有听说过，“这两家公司合并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多玩国就是niconico视频网的母公司。角川书店手里有许多知名轻小说与漫画版权，而多玩国具有游戏，影视制作能力与流媒体平台。”千反田谷佑介绍道。 　　“哦……”神奈恍然，然后说道，“这是要来和我们扳手腕了啊。” 　　角川的版权库就是IP，而多玩国就是IP孵化平台。IP加IP孵化平台，这不就是神山娱乐目前正在走的道路吗？ 　　神山娱乐开创了幻想乡这个IP之后，不断深入发掘，主题游乐园，PC与手机游戏，赛事联盟，TV动画，同人漫画，同人小说各种衍生作品层层铺开，令人眼花缭乱。单论市值的话，幻想乡绝对已经称得上日本二次元第一IP了。 　　日本业界对神山娱乐这一番操作看得眼花缭乱，也对幻想乡IP创造的利润眼红不已——神山娱乐最近刚刚公布《东方非想天则》在北美地区销量突破五百万，全球玩家总数突破一千二百万，单这一款游戏神山娱乐就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了。原来IP也这么玩，这就是他们现在的心理。 　　所以，有人想要模仿神山娱乐的IP孵化模式倒也不奇怪。而且，角川书店与多玩国都是业界一流企业，角川的版权库体量庞大，niconico的注册用户数也非常惊人，两家联合完全有与神山娱乐一较高下的机会。这也是千反田谷佑担心的原因。 　　神奈摸着下巴思索良久，忽然说道：“其实流媒体平台确实很重要啊。” 　　“诶？”千反田谷佑有点跟不上神奈的思路，“神奈酱说什么？” 　　“我说，流媒体平台很重要，”神奈又重复了一遍，“我们或许也应该有一个流媒体视频部门。” 　　“我们不是在说角川书店和多玩国合并的事情吗？”千反田谷佑说道。 　　“他们合并他们的，神山娱乐不可能垄断日本市场，竞争者早晚会出现的，我们不用大惊小怪的，”神奈不以为意地说道，“话说，神山网络有可能收购niconico视频网吗？” 　　两家冉冉升起的对头公司就这样被某人华丽丽地无视了，千反田谷佑佩服神奈的大心脏，不过对于神奈的问题，他还是不假思索地摇头道：“不可能，多玩国可正要成为我们的竞争对手呢，你稍微清醒一点。” 　　“日本国内还有哪些比较靠谱的视频网站？”神奈说道，“让神山网络尝试着收购一个，先把流媒体视频部门搭一个骨架起来。” 　　纵使见惯了神奈的雷厉风行，千反田谷佑还是愣了半晌，才无奈地笑道：“好吧，我回头让人去调研一下。” 第711章 下水仪式 　　神奈与千反田谷佑抵达长崎时已经是晚上了，在酒店休息了一夜之后，两人一起来到了香烧造船厂观摩下水仪式。 　　“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千反田谷佑仰头看着眼前的超级战舰，感慨道。 　　“嗯。”神奈也点着头。 　　实际上，神奈与千反田谷佑完全没有必要来参加这个下水仪式的，但是大舰巨炮一直就是男人的浪漫啊，亿万炮塔，亿万荣光什么的永远不会过时，所以他们就一起过来看热闹了。 　　造船厂在船坞的东西两侧搭建了两个临时观礼台，大约能容纳一千二百名观礼群众，位置距离战列舰有些远，想要看清细节就需要使用船厂准备的望远镜。这些望远镜是需要付钱租用的，神奈不得不承认三菱真是创收鬼才。 　　第一眼看到新世纪以来建造的唯一一艘战列舰的群众们情绪都很激动，尤其是被神山网络选中的那五百名游戏玩家们，他们的反应最是激烈，使劲挥动着应援牌，但是应援牌上为什么是个打伞的大姐姐，简直意义不明嘛。 　　神奈与千反田谷佑没有坐在观礼台上，而是呆在造船厂码头的灯塔内，视野更加开阔一些，站在窗口可以用望远镜清晰地看到战列舰交付仪式的全过程。 　　香烧造船厂经理与东帝汶海军的代表一起按下了一个电钮，然后闸门打开，船坞开始注水。如果不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战列舰吸引了的话，那么肯定有人会注意到，东帝汶海军的代表并没有穿军装。 　　不穿军装自然是因为他并不是军人，这位代表是东帝汶驻日本商务特使。 　　没错，东帝汶海军并没有派人来参加今天的下水仪式。东帝汶海军虽然是临时组建的——只有少数几个将领在印尼海军服役过，基层军官与士兵则是从水警甚至渔民中招募的，但是这并不表示他们是傻子。 　　战列舰是什么玩意儿，那是21世纪应该存在的东西吗？即使三菱香烧造船厂的经理一本正经地对着记者吹嘘“战列舰就是人类战争史的杰作，大和级是战列舰史上的巅峰”也无法掩盖它应该被扫进历史垃圾堆的事实。 　　世界上现存的其他战列舰基本都成了博物馆了，这些博物馆本身就视为一件文物，东帝汶海军如果列装了这玩意儿，肯定会成为全世界的笑柄的，有人见过谁开着文物打仗的吗？ 　　如果有的选择的话，东帝汶海军宁愿把这战列舰换成十几艘鱼雷艇。东帝汶海军目前的主要任务并不是战争，东帝汶也没有那个实力与印度尼西亚开战，他们的任务只是在近海巡逻以及维持治安而已，所以他们并不需要大型战舰。 　　可惜，他们没有选择。 　　根据堪培拉会议达成的最终决议，东帝汶那点可怜的国防经费全部掌握在千反田安保手中，美其名曰“帮助东帝汶组建国防力量”。无论千反田安保拿着东帝汶的经费订购什么船，东帝汶海军都毫无办法。 　　受了一肚子气的东帝汶海军做出的无声抗议就是拒绝派人接收这艘战列舰。 　　然而，对于这样的抗议，千反田安保表示无所谓，他们撇开军方，直接联系了东帝汶政府。虽然东帝汶海军可以给千反田安保脸色看，但东帝汶政府不行，他们在很多经济领域与千反田商事还有合作，神山农产品目前还是东帝汶最重要的粮食供应商之一。所以，最后总统弗佩不得不命令东帝汶驻日本商务特使来作为代表出席这一次交接仪式。 　　注水完成，船坞四周喷起礼花与彩带，东帝汶特使接过一瓶香槟敲碎。战列舰的螺旋桨启动，缓缓驶出了船坞，驶入大海。此时驾驶战列舰的也不是东帝汶的船员，而是香烧造船厂的工作人员与日本海上自卫队的官兵。 　　远离海岸之后，战列舰船身与炮塔都开始缓缓转动，炮口最终指向了大洋深处，观礼台上的群众们都拿着望远镜看得屏息凝神，目不转睛。只见火光一闪，许久之后才有轰隆隆的闷响声传到海岸上来，这是战列舰的主炮放礼炮了。虽然没办法近距离地感受到460的威严，但观礼台上还是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现场只有一个人脸色一黑，那就是东帝汶特使了。大和级战列舰的炮弹生产线早就被拆了，哪有地方生产什么礼炮炮弹，这主炮使用的只可能是那二十发实弹啊。大和级有九门主炮，一轮齐射就是九发炮弹，剩余炮弹储量只剩下十一发了。 　　大约半分钟后，观礼台上又爆发出一阵欢呼，随着欢呼一起传来的又是那轰隆隆的闷响，这是第二轮齐射。 　　东帝汶特使的面色更黑了。 　　第三轮齐射倒是没有出现——即使战列舰想齐射也不可能，因为炮弹储量只剩下最后两发了。 　　礼炮齐射结束，战列舰也就算正式完成交接了。当然这么大一艘船不可能让东帝汶特使一个人划回去，日本海上自卫队官兵和造船厂的技师会把船送去东帝汶的。 　　千反田谷佑下了灯塔，热情地与东帝汶特使握了握手，恭喜道：“我为贵国海军实力得到了空前加强而感到高兴。” 　　空前加强？只有两发炮弹的战列舰能干什么？第一发用于教导官兵开炮，然后再用第二发团灭印度尼西亚海军吗？ 　　“应该是贵公司的海滨旅游项目得到了空前的加强吧？”东帝汶特使语气不善地反讽了一句。 　　千反田谷佑闻言，也没有生气，只是微微一笑说道：“海滨旅游项目也是为了给东帝汶发展经济嘛。我公司可是一心一意为贵国的经济做着贡献。” 　　“哼……”特使明显不以为然，这些资本家都是无利不起早的家伙，他们所做的一切那个不是为了自身的利益。 　　“哦，对了，”千反田谷佑仿佛刚想起来了什么事情一样，又说道，“我公司的员工为贵国政府工作了一年了，据基层员工反映，他们工作量很大，工作条件也不是很好。为了保证他们的身心健康，也为了奖励他们一年来的努力，我公司决定提前给在贵国政府内工作的所有外派员工放年假，假期一个月。” 　　“所有？放假一个月？”特使面色大变，作为一个总统委派的特使，他自然很清楚这些外籍派遣公务员在政府内部占据的重要地位。不夸张地说，目前东帝汶基层行政部门内识字的基本都是外籍公务员，如果这些人集体放假的话，那么剩下的文盲可能连总统的政令都看不懂。 　　“我国与贵公司的合作一直很愉快，贵公司为什么要这么做？”特使慌张地说道。 　　千反田谷佑也收起了笑容，说道：“为什么？特使如果想知道为什么？您应该去问你们的总统先生。” 第712章 总统府 　　东帝汶，首都帝力，总统府。 　　作为世界上最不发达的国家之一，东帝汶社会的很多方面都是非常落后的，比如农业，东帝汶的农业还在使用着华国至少三千年前就已经抛弃的刀耕火种的生产模式，再比如说教育，没人知道东帝汶目前的识字率是多少，也没有相关机构尝试着去统计过——不存在的东西上哪去统计呢？东帝汶的精英阶层基本都是在印度尼西亚，华国或者欧美国家接受的教育，东帝汶国内连一家像样的学校都很少见。 　　生产力落后，识字率落后，东帝汶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大城市的存在。为了避免发生总统住窝棚这样的惨剧，华国建筑公司帮助新成立的东帝汶盖了一座三层的小白楼，挂上几块长木牌，就算是总统府了。 　　只是门口那一串长木牌——白底黑字的“东帝汶民.主.共.和.国.总.统府”，“国.务.委.员会”，“制宪议会”等等，白底红字的“东帝汶全国重建大会.党.常.务.委.员会”等等。 　　为什么风格这么眼熟啊？ 　　你这就算是门头挂上镰刀锤子也不会违和了吧？ 　　如果不是木牌上写的是当地的德顿语和英语的话，神奈肯定会有见到了“东帝汶人民政府”的错觉的。 　　此时，千反田商事即将给外派员工放年假的消息已经传回了东帝汶总统府。 　　“发工资的是我们！为什么千反田商事说放假就放假了！这算什么！”东帝汶现任总统弗佩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怒吼着，脸色涨得通红，不知是被气的还是热的。 　　现在这个时节东京已经很寒冷了，位于南半球热带地区的东帝汶却正要进入一年中最热的日子。 　　“日籍公务员签署的都是劳务派遣合同，理论上依然是千反田商事的员工，千反田商事确实可以给他们放假。”办公室内的另一个老人说道，这位老人是东帝汶制宪议会议长阿鲁克，阿鲁克同时也是东帝汶曾经的第二大政党民.族.党的领袖。 　　之所以是曾经的，是因为东帝汶民.族.党已经不存在了。目前阿鲁克领导的民.族.党与弗佩领导的曾经的东帝汶第一大党独.立.阵.线已经联合成立了东帝汶全国重建大会党。 　　听完阿鲁克的话，弗佩更为光火，他抓起桌上可爱的蓝色小团扇，呼呼地给自己扇了两下，然后又看到了团扇上的某⑨的立绘，顿时满心怒火不减反增。 　　总统办公室里自然是有空调的，只是东帝汶首都帝力能够稳定供电的电网还在建设之中，总统府的供电全靠发电机，但东帝汶是一个岛国，最近东帝汶的海运力量全都用于运输粮食和建筑材料了，即使是总统府也没有足够的燃油发电。 　　考虑到东帝汶人民水深火热的生活环境，今年七月份的时候，神山娱乐向东帝汶政府捐赠了一批清凉小团扇，扇面上印有琪露诺施展冰魔法的立绘，寓意着给东帝汶政府送去凉爽。 　　这件事情神山娱乐还在游戏主页上宣传了一波，获得了玩家们的一片好评，很多⑨粉丝表示很想要那么精美的清凉小团扇。神山娱乐自然又一次获得了良性公司的美誉。 　　然而，弗佩对此只想说一句MMP…… 　　弗佩也不知道神山娱乐到底捐了多少团扇，反正堆了满满一仓库，东帝汶政府各部门用了半年了，那清凉小团扇也没见减少，仿佛能用到天荒地老的样子。 　　既然你们有船送这么多小团扇来，就不能送些燃料来，让我们开个空调吗？真当自家的扇子有魔法，比空调还管用啊！ 　　“既然他们想放假，那就让那些日本人彻底放假好了。”弗佩咬牙切齿地道，“我们解除与日本方面的合作，面向其他国家招募公务员。” 　　阿鲁克皱起眉头，说道：“总统先生，你应该冷静一点，这不是你应该说的话。” 　　弗佩愣住，然后嘴角露出了苦笑，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阿鲁克说的没有错，解除合作那样的话，他确实不该说。 　　东帝汶是什么地方？一个海中孤岛，岛上大半区域还是贫瘠的山地，要资源没资源，要人口没人口，要土地没土地。这样的国家能有国际投资商看中就已经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了，稍微成熟一点的政治家就理应明白东帝汶不能够指望再被第二块馅饼砸中。 　　“那我们总不能任由千反田商事把所有公务员撤走吧？”弗佩揉着太阳穴，说道，“如果真让这些日本人走了，那基层单位就没识字的人了，我们以后难道要使用连环画发布政令吗？” 　　“千反田商事为什么要撤走公务员，总统先生你难道还不清楚吗？”阿鲁克说道。 　　弗佩手上的动作一顿。 　　阿鲁克见状，语气更带讥讽，说道：“总统先生，日本不蠢，汽车炸弹的案子查了半年了，还没有一点消息，他们不难猜到真相。日本人想要凶手，你就应该把凶手交给他们。” 　　“不！古斯芒是我们独立阵线的战友！”弗佩说道。 　　针对千反田安保军营的汽车炸弹袭击事件是独立阵线发动的，而组织者就是曾经与弗佩一起参加过堪培拉会议的，独立阵线的干将与元老，古斯芒。 　　千反田安保在东帝汶驻军，完全把持东帝汶的国防力量，这不符合独立阵线一直以来追求的“主权独立”的目标，所以独立阵线内部的激进派发动了那次恐怖袭击。 　　弗佩原本一无所知，调查出了真相之后他也是大吃一惊。虽然千反田安保反复要求东帝汶政府查出真凶，但弗佩如何又忍心把曾经同生共死的同袍交出去呢？所以他就一直拖延着调查进度。 　　“可古斯芒现在就是一个恐怖分子！”阿鲁克反击道。 　　“不，古斯芒也是为了这个国家的独立自由，他是一个民族英雄！”弗佩红着眼睛为自己的好友辩解道。 　　“但他的实际行动却是在毁了这个国家！”阿鲁克提高了声量，“现在日本人只是撤走公务员，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们停止了粮食供应呢？” 　　弗佩心中咯噔一下，但嘴里还是忍不住说道：“我们可以找其他粮商进口……” 　　“我们哪里来的钱进口粮食？”阿鲁克再次反问道。 　　弗佩哑然，东帝汶现在进口粮食的贷款来自于华尔街，而华尔街之所以会给贷款也是千反田商事的牵线搭桥。如果东帝汶中断与千反田商事的合作，贷款自然也会中断。失去了进口渠道，东帝汶很可能又要面临粮食短缺危机。 　　办公室内陷入了长久的安静，落针可闻。 　　终于，弗佩捂着脸痛苦地说道：“至少让古斯芒在东帝汶接受审判吧，他为这个国家的自由奉献了一切。” 　　“这种事情你应该去和日本方面商量。”阿鲁克说道。 第713章 云计算 　　千反田工程的有价证券申报书通过了内阁的审核，千反田工程正式宣布公开上市。上市日期定在了今年的十二月十四日，也就是圣诞节之前的一个星期。 　　千反田商事董事长千反田谷佑与千反田工程CEO慎文新开始了紧锣密鼓的路演流程。 　　所谓路演其实就是讲故事，讲公司的历史，讲公司的理念，讲公司的未来规划。也可以说是吹牛，挑各种各样的优点从各种各样的角度去吹，让投资人对公司有更好的估值。当然，不管怎么说，千反田工程的路演都不可能绕开新东京塔这个话题的。 　　负责筹建新东京塔的建筑公司要上市啦！这句宣传词只要一喊出去，东京资本市场的注意力就全被吸引过来了，路演现场光是各大机构经理与分析师就来了上百人。 　　“如果上市顺利的话，千反田工程这一次至少能获得四千亿日元的现金吧？”百川笑着说道。 　　虽然没人邀请图灵数字，但百川还是来到了路演现场看热闹。 　　四千亿是前年《日本经济新闻》对黑金虚拟货币交易平台的股价，也是百川作为“日本最年轻的千亿富豪”一举成名时媒体对她的身价的报道，所以百川才会拿这个数字出来调侃。 　　“或许不止四千亿……”神奈说了一句，又微微蹙眉，“可惜是日元。” 　　在日本政府的“超宽松货币政策”的刺激之下，日元贬值得实在是太厉害了，虽然今年日本央行还没有公布今年的通胀数据，但神奈估计肯定很惊人。可惜，千反田工程算不上什么知名企业，无法在国外上市。在日本上市，那肯定就只能募集到日元了。 　　“神奈酱需要美元的话，图灵数字帮忙兑换一些。”百川说道。 　　“图灵数字哪来的美元？”神奈奇怪地问道。 　　“环球文库推出的电纸书在美国非常受欢迎，在未来一年内应该会有一笔客观的现金流。”百川解释道。 　　“诶？美国人这么喜欢电纸书的吗？”神奈惊讶道。 　　“嗯，主要是受到了学生的欢迎，”百川笑道，“我们的市场调研发现美国教材以及教辅书价格非常高，平均每个学生每年花费在教材上的支出高达六百五十五美金，有些大学课程的专业教材单本售价就高达数百美金，而我们入门版的电纸书一台售价才只有九十美金。” 　　“这倒也是……”神奈点了点头，她也曾在美国接受过教育，所以知道美国人读大学要花多少钱。图灵数字的电纸书不仅售价比美国的纸质教材便宜，还附带着环球文库庞大的图书资源资源，学生们购买完电纸书之后只需要花很少的一点费用就可以随意下载自己需要的电子版教材了。 　　不过，神奈接着还是说道：“图灵数字接下来还需要进一步打开美国本土市场，所以这些现金流你们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那么神奈酱准备怎么办？”百川问道。 　　“韩一银行的渠道可以帮忙兑换一些美金。”神奈说道，“而且韩一银行的助学贷款项目搞得不错，拆借来的日元也花得差不多了，急需再补充一些日元。” 　　韩一银行之前的日元大多来自于同业拆借与日本央行，日本央行近来就像开闸放水一样增发货币，所以韩一银行向央行申请再贷款与再贴现很容易拿到现金。不过，这些现金再怎么说也是有限的，随着助学贷款规模的扩大，这些钱已经花了将近百分之七十了。 　　千反田工程如果将募集到的股本全部存入韩一银行，就能直接帮助韩一银行回一大口血。 　　“对了，电力系统的服务器是不是要升级了？”神奈忽然又问道。 　　“嗯，”百川点头笑道，“千家良品方面最近反应了一些问题，我们正在抓紧时间解决，而且千家良品门店数量增长也太快了，服务器可能还需要扩容。” 　　神奈稍微沉吟了一会儿，说道：“除了千家良品的服务器，神山娱乐，神山网络，图灵数字，还有环球文库都有自己的服务器和数据库的吧？” 　　“是的。”百川疑惑地点了点头。 　　“你们有没有考虑过创办一个足够大的数据中心将这些服务器整合起来呢？”神奈说道，“今后其他公司需要服务器的时候就直接向图灵数字租用就行了，比如明年千反田商事可能要拓展流媒体业务，到时候就直接向图灵数字租用就行了。” 　　“云计算服务？”百川说道。 　　“bingo，”神奈打了个响指，“就是这个。” 　　“这确实可以尝试一下，”百川想了想，也赞同道，“环球文库今年下半年的用户数量激增，原有的服务器机房也快不够用了。” 　　商用云计算服务是神奈早就设想过的，原本神奈动笔写《大数据时代》的时候就想要让图灵数字同时尝试一下云计算业务，可惜后来撞上了经济危机。神奈前世没有接触过云计算业务，不过她知道当初世界云计算领域的四大巨头是亚马逊、微软、阿里巴巴和谷歌，稍微留意的人就会发现这其中有两家电商企业。电商业务的特性决定了它会有巨大的峰谷流量差异，这种巨大的流量差异就会推动电商企业寻找解决方案，最终涉足云计算业务。 　　现在千家良品也开始测试线上商城了，所以神奈自然而然地就想起了云计算的问题。 　　神奈与百川交谈了一会儿关于云计算业务的设想，虽然不懂技术，但她懂亚马逊啊，记忆中亚马逊的云计算业务有哪些服务项目，又是如何开展，如何收费的，神奈将这些信息一边说一边梳理了一遍。 　　“千反田商事要兼并哪家公司？”神奈说到流媒体之后，百川好奇地问道。 　　神奈回忆了一下说道：“千反田谷佑联系了一家FC2的视频网站。” 　　“FC2？”百川的表情有些古怪。 　　神奈也注意到了百川的反应，但是不等她开口询问，身后就响起了一个声音：“神奈酱。” 　　神奈一转头，发现正是她刚才提到的千反田谷佑。 　　“有什么事情吗？”神奈问道。 　　“东帝汶方面给出了一份名单，是参与汽车炸弹案件的嫌疑犯名单。”千反田谷佑递来一张纸说道。 　　神奈接过纸张扫了一眼，说道：“这名单有问题吗？” 　　“这我们怎么知道？负责调查的是东帝汶政府自己，”千反田谷佑苦笑道，“而且东帝汶总统弗佩还要求在东帝汶国内进行审判。” 　　神奈手指轻轻敲着纸张，思索良久，忽然又问道：“我记得东帝汶国家重建大会党是原先两个规模差不多的政党合并的？” 　　“是的。”千反田谷佑点头。 　　“除了弗佩以外，另一个政党的领袖是谁？”神奈问道。 　　“好像是叫阿鲁克，原先的东帝汶民.族.党领袖，现在是东帝汶制宪议会议长。”千反田谷佑说道。 　　神奈将名单递回给千反田谷佑说道：“将这份名单交给那位阿鲁克先生，询问他是否有什么建议。” 第714章 回应 　　千反田谷佑一开始并不明白神奈为什么让他把名单发给东帝汶制宪议会议长阿鲁克提提意见，但他还是照做了，不过第二天当千反田谷佑在自己的私人邮箱中看到阿鲁克的回件之后，就不得不惊叹神奈的高明手段了。 　　阿鲁克倒是没有把弗佩给出的嫌疑犯名单大肆批判一番，他只是将名单上的每一个人的详细信息，比如家庭背景，政治背景，以及参与恐怖袭击的动机与证据等等，全部罗列了一遍，并且还制成了表格，很多重点一目了然。 　　显然，弗佩没有蠢到给出一份假的嫌疑犯名单糊弄千反田商事，但是他的名单隐藏或者扭曲了许多细节。 　　比如政治背景，经过阿鲁克的细化之后，千反田谷佑才看出所有参与汽车炸弹袭击案的犯罪嫌疑人都来自于曾经的独立阵线，这一点弗佩提都没有提，只是把这些人含糊称为“激进的社会活动人士”。 　　再比如主犯，在弗佩名单中，这次恐怖袭击主谋是东帝汶游击队的一位军官，这位军官不满千反田安保全面收缴军火，解散游击队的行动，所以发动了恐怖袭击。而阿鲁克却圈出了名单中的一个名叫古斯芒的人，在弗佩给出的名单中，古斯芒只是一个从犯，罪名是受贿。阿鲁克则表示这人才是恐怖袭击的主谋，古斯芒是独立阵线内的激进派，明确反对其他国家在东帝汶驻军，同时他也是弗佩的好友。 　　看完了阿鲁克的邮件，千反田谷佑啧啧赞叹，这阿鲁克是逮着弗佩往死里坑啊，原来神奈酱是猜到了阿鲁克和他们家总统有仇。 　　没错，神奈确实是那么认为的，至少她觉得阿鲁克与弗佩的关系不会很和谐。 　　东帝汶国家重建大会党名义上是东帝汶曾经的第一大党独立阵线与第二大党民.族.党强强联合，实际上也可以说是独立阵线依靠着外国势力的支持对民.族.党的一次吞并行动。这一点从独立阵线的领导人弗佩可以担任总统，而民.族.党的领导人却只能担任制宪议会议长就能够看出来。 　　制宪议会，顾名思义，它就是一个立法机构，什么财权，兵权，人事权一概没有，而且还是一个只负责订立宪法的临时机构，制定完宪法之后就有可能要被解散。 　　神奈不相信民.族.党内部对这一次吞并没有意见，只不过弗佩有国外势力的支持，东帝汶的政权，兵权，财权，甚至粮食命脉都在外国人手中，阿鲁克与民.族.党都不敢吭声罢了。阿鲁克有什么办法？谁让他当初没有腆着脸去澳大利亚参加堪培拉会议呢？人家外国人根本不认识他，只认识弗佩那张脸。 　　然而，这一次日本人却主动找上了阿鲁克，没有一点预兆…… 　　千反田商事没有对阿鲁克做出任何承诺，也给出任何利益，只是向他咨询意见。 　　阿鲁克稍微愣神之后，心中就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之情。要知道这个名为千反田商事的日本公司以前可一直是弗佩的铁杆盟友，现在这家公司却拿着弗佩给出的名单来征询他的意见，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日本人已经不信任弗佩了。 　　失去了外国人的支持，他弗佩凭什么能压自己一头！ 　　阿鲁克心潮澎湃，但几十年的人生经验还是让他保持了足够的理性，他口述着让自己儿子塔乌尔写了一封邮件回复了千反田谷佑。 　　写完邮件之后，塔乌尔疑惑又不甘心地问父亲道：“爸爸，这么好的一次机会，我们为什么不趁机搬到弗佩呢？” 　　阿鲁克的回复邮件中除了暗示弗佩与古斯芒的交情之外，几乎没有说弗佩的任何坏话。实际上，古斯芒反对千反田安保驻军，弗佩何尝又不是一个“排外分子”呢？或者说，整个独立阵线就像他们的名字一样，追求的是东帝汶的完全独立。 　　弗佩与他的那些心腹们经常从国库抽取经费，充实重建大会党的金库，因为政府的国库是掌握在外国人手中的，而党内的金库则完全由东帝汶人管理。因为无法组建军队，弗佩就大力扶植警察系统，为将来东帝汶人完全接管自己的国家筹备武装力量…… 　　这些小动作虽然隐秘，但瞒不了阿鲁克这样的高层，而且它们肯定会引起千反田安保对弗佩的反感，塔乌尔不明白阿鲁克为什么不把这些事情向日本人揭发出来。 　　阿鲁克盯着儿子看了半天，发现塔乌尔依然是一脸不明所以的表情，终于他恨恨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蠢货！” 　　“我……”突然被骂的塔乌尔指着自己的鼻子，无辜地问道，“为什么？” 　　“弗佩做这些事情是为了什么？他说到底还是为了东帝汶。如果我们主动揭露了这些事情，那就等于主动把他捧到了东帝汶的民族英雄的地位上去了，而我们就成了出卖英雄的叛徒与小人！背上了那样的恶名，你就算得到了日本人的支持，成了东帝汶总统，又怎么可能让国内民众心服口服呢？你能不能动动你的脑子！”阿鲁克气恼地用拐杖敲着地板。 　　“而且……”阿鲁克又说道，“日本人不信任弗佩，就表示他们信任我们吗？我们屁颠屁颠地上去揭发一堆弗佩的罪证，日本人拿到就不会觉得我们是出于政治利益的目的在诬陷弗佩吗？” 　　塔乌尔张着嘴，哑口无言，这些问题确实是他没有考虑过的。 　　阿鲁克看着儿子呆滞的样子，心中更加失望，一个成熟的政客思考问题就必须要全面，自己这个儿子培养了这么多年想法还如此幼稚，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如果不是塔乌尔给他生了一个聪明伶俐的孙女的话，阿鲁克早就想放弃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了。 　　想到这里，阿鲁克目光落到正在屋外花园中跟着家教学英语的小孙女身上，思虑良久，他吩咐儿子道：“让格洛丽亚改学日语吧，我们明年送她去日本上学。” 　　“啊？”塔乌尔皱眉道，“重新再请一个家教要花不少钱呢？再说一个女孩子家上学也没什么用吧？” 　　深吸一口气，阿鲁克默默举起了手中的拐杖。 　　“啊啊啊……” 　　“我抽死你这蠢货！” 　　正在学习的格洛丽亚被吵闹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转头朝屋内看去，接着便看见自己的父亲抱着脑袋，一瘸一拐地从房子里逃窜出来，鼻青脸肿，非常狼狈。 第715章 素质爱酱 　　大约三天之后，弗佩收到了日本方面的回应。千反田商事同意恐怖袭击案的嫌疑人在东帝汶接受审判，这应该算是个好消息，但弗佩根本高兴不起来，因为千反田商事同时给弗佩发来了一封邮件，这封邮件就是补充了大量详细信息的犯罪嫌疑人名单，甚至他特意隐藏的主犯古斯芒也被揪了出来。 　　弗佩不知道具体是哪个人给日本人泄露了这么多消息，但他知道那个泄密者在东帝汶或者说在东帝汶国家重建大会党内的地位显然很高，甚至可能就在自己身边。 　　在弗佩看来，这封邮件显然就是千反田商事对自己的警告，那些日本人是在告诉他：你不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之前弗佩努力想要让犯罪嫌疑人在东帝汶审判，就是为了将这件事情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给古斯芒等人减轻处罚。然而，现在弗佩很怀疑，如果自己给古斯芒等犯罪嫌疑人轻判了，那些日本人立刻就要考虑更换东帝汶总统，扶植一个新代理人了。 　　千反田商事同意了审判在东帝汶举行反倒弗佩有了一种骑虎难下的感觉。如果想挽救自己与千反田商事的关系，弗佩就不得不让法庭公正审判，甚至从重从严审判，但是这些嫌疑人可有不少是独立阵线的老人，甚至还是弗佩的崇拜者与追随者，如果弗佩做了这个刽子手，他必然会大失人心。 　　一时间，弗佩居然有些后悔坚持要求在东帝汶审判犯罪嫌疑人的举动了。 　　神奈体会不到弗佩那复杂的心境，对于她来说，东帝汶总统是叫弗佩还是叫阿鲁克，或者其他什么其实都无所谓，神奈所需要的只是一个能听得懂人话的代理人罢了。 　　东帝汶目前的建设状况已经很不错了，尤其是首都帝力。帝力国际机场与帝力港都已经建成，这两个项目都是华国电建集团承建的，这家公司承建大型基础工程的经验非常丰富。帝力港现在已经投入使用一段时间了，目前是东帝汶最重要的货运交通枢纽，帝力国际机场预计明年一月可以开通第一条航线。 　　千反田商事建造的海滨乐园就位于帝力的海滩上，因为游乐设施比幻想乡游乐园少了很多，所以建造速度很快，目前海滨乐园一期工程已经进入尾声，酒店餐厅商场等配套设施，也正在一一上马，预计明年年中就能基本完工。到时候直接开通航线就能从日本引流游客。 　　总之，一切正在按部就班地朝好的方向发展，一个新兴避税港与度假天堂已经能看出雏形了。 　　如果这样的关头频频爆出汽车炸弹，路边炸弹，人体炸弹之类的恐怖袭击新闻，那谁还敢去东帝汶旅游或者开公司？千反田商事，老虎基金，电建集团这些跨国企业的前期投资岂不是都要打了水漂？ 　　或许还需要采取一些措施加强东帝汶的治安管理……神奈心中想着，不过这件事情可以慢慢来，毕竟还有大半年时间东帝汶才能建成第一座真正的现代都市。 　　千反田工程这些天几乎每天都会有路演，公关团队没日没夜地连轴转，其实企业上市与电影上映很相似，上市与上映之前都是使劲宣传，重复宣传，洗脑式宣传，让自己的企业和电影看起来足够优秀，足够大势。 　　“神奈酱今天不去看路演了？” 　　“不去了，听两场就够了，吹牛的话听多了也腻味。” 　　在图灵数字的办公室内，神奈一边专注地摆弄着电脑，一边说道。 　　电脑显示屏上是一个聊天软件的界面，神奈正在打字，但与她聊天的却并不是什么人，而是图灵数字开发的AI——爱酱。 　　图灵数字将其称之为“爱酱的陪聊服务”，实际上这是AI的自我学习的能力的第二次测试——第一次测试自然是将棋擂台赛了。图灵数字与多家社交软件公司，门户，视频网站签署了合作协议，允许爱酱在网络上抓取网络用户非私密性质的交流内容，学习人类之间的交流方式。同时，图灵数字还在各种社交软件上为爱瑠注册了账号，公开招募志愿者陪爱酱闲聊，让爱酱不断学习进化。 　　经过一场将棋擂台赛之后，人工智能爱酱在日本国内的名气已然不弱于多少明星艺人了。所以根本不需要图灵数字做什么宣传，爱酱的账号开通之后每天都有成千上万名志愿者找它聊天。 　　最初爱酱还只能回答一些比如“你叫什么名字”，“你几岁了”之类的弱智问题，现在它却已经能够与神奈谈论关于最近上映的某部电影的看法了，神奈没有看过那部电影，也不清楚它说的对不对，但字里行间爱酱给神奈的感觉就是，它确实是在“表达看法”，而不是简单地复述电影的内容。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网络对面只是一段程序的话，神奈肯定会误以为自己是在和一个人类聊天的。 　　百川听到神奈的回答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一个弧度，哪有人会说自己家的公司吹牛的。 　　“那么FC2那边呢？”百川笑问道，“我听说神山网络CEO蒲山先生去与FC2方面商谈收购事宜了，神奈酱也不去看看吗？” 　　“滚。”神奈抬起头对百川翻了个白眼。 　　FC2到底是一家什么样的公司，神奈原本是真的不了解，因为她几乎没有用过他们家的视频网站。直到蒲山勇给神奈呈交了一份关于FC2的考察报告，神奈才发现“真相”。 　　FC2视频论流量，论版权库，论用户体验都不如其他主流视频网站，一直以来都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给人的感觉就是明天这家公司就倒闭也不奇怪，但能够在倒闭的边缘坚持了这么多年，如果不是经济危机的话，它或许还能继续坚持下去，FC2也是有自己的特长的。它的特长就是……成人视频。 　　不是那种被分级到18X但依然能在电影院上映的电影电视剧，而是那些纯粹的记录智人性行为的视频。 　　FC2的高管声称他们的相关片库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上都是日本一流的，听起来神奈只要收购了他们就能够成为“手握N个T种子”的大佬一样。 　　这也是神奈今天懒得再去FC2的原因了。 　　百川显然早就知道FC2是一家什么样的视频网站，所以正在明知故问。 　　“去死……”百川喃喃念道。 　　“那你说什么？”神奈眉毛一挑，某人居然敢造反了？ 　　“不是？”百川指着电脑显示屏，说道，“是爱酱的回复。” 　　神奈的注意力回到电脑上，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手快，发了一句“滚”，结果眨眼之间爱酱便回复了一个“去死”。 　　“你们这个人工智能素质有点低啊。”神奈摸着下巴说道。 　　“这是爱酱自主学习出来结果……”百川也感觉到了些许不妥之处，皱眉说道，“为什么会这样？” 第716章 缘由 　　作为一个备受公众关注的人工智能项目，一个满嘴污言秽语的爱酱肯定会影响图灵数字的企业形象。 　　发现问题之后，百川第一时间让项目组暂停了“陪聊测试”，然后连夜查找爱酱出现问题的原因。 　　一般情况下，百川肯定是要和员工们一起加班的，但今晚有神奈在，百川肯定是把陪神奈过夜摆在最高优先级的。 　　早上，神奈被百川的一阵手机铃声吵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见百川握着手机，张着嘴无声地用口型对她说：“对不起，你继续睡。” 　　神奈不满地撇撇嘴，然后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这个回笼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当神奈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神奈坐起身呆滞了半晌，揉了揉头发，逐渐清醒过来。 　　百川倒是早就醒了，不过她也没有下床，只是坐在床头处理着邮件。百川穿着简单宽松的淡粉色睡衣，乌黑柔顺的发丝随意地披散着，粉红色的肌肤在晨光下显得吹弹可破。 　　以前百川虽然也会穿女装，但她大多数时候给人的感觉还是偏中性的。然而，今年以来，百川身上的女人味儿越来越重了，她蓄起了长发，穿起了具有少女感的衣服，更重要的是……胸前的规模也丰满了起来。 　　不知道百川今年还能不能登上女性杂志的“最希望与他上床的对象”榜单了…… 　　“什么事情？”清醒之后，神奈没头没尾地开口道。 　　百川估计神奈问的是她早上接的那个电话，于是便用手中的平板电脑打开了一份邮件，然后递给了神奈，道：“爱酱的学习程序没有出现问题……” 　　神奈接过平板电脑，电脑屏幕上显示的人工智能爱酱后台抓取的一部分文字记录，她随手划拉了两下发现全都是各种不堪入目的对话。 　　“网络上人们总是会因为各种原因吵架，常常会使用一些不太礼貌的词汇，爱酱抓取了太多类似的语句……”百川解释道。 　　神奈点了点头，百川的说法已经是比较委婉了，有些时候网络上的交流已经远超出“不礼貌”范畴了。比如，某个平日里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小姐姐在网络上就有可能是一个狂热的饭圈女孩，圈内人交流起来一天恨不得用二十个小时撕逼，轻则互相问候对方idol的性生活，重则P黄图，鬼图，血腥图还有遗照，总之发言稍微文雅一些的人都是不配拥有双亲的。 　　“而且我们招募的志愿者在于爱酱聊天的时候，也会无缘无故地辱骂爱酱，或者进行言语上的性骚扰，”百川又无奈地笑着说道，“因此，爱酱的学习程序就将这些辱骂的词句归类为日常用语了。” 　　“哈？”神奈费解又好笑地说道，“为什么会有人无聊到性骚扰一个机器人？日本社会已经腐烂到这种程度了吗？” 　　“不知道，可能没有任何原因，只是感觉有趣吧……”百川也笑道，“我已经让项目组紧急整理词库了，这些粗鲁词句将被列入黑名单，以后收到类似消息，爱酱将统一回复听不懂。” 　　“呵……”神奈随手把平板电脑丢到了一边，这样的结果实在是有些荒谬，一个机器人被人类骂到必须要主动禁言自己的地步。 　　百川从床头柜上拿了根橡皮筋，随意地将头发扎成马尾，一边下床，一边说道：“神奈酱先洗漱吧，我去准备早餐。” 　　神奈哼了一声，然后慢慢吞吞地开始起床，洗脸，刷牙。与冰凉的自来水接触了几遍之后，神奈精神才逐渐清醒，脑子也开始运转起来，她想起曾经看过的一份出自亚马逊公司的报告，亚马逊语音助手开发部门发现，客户在初次体验亚马逊语音助手时常常会毫无理由地辱骂或者性骚扰语音助手。 　　微软也是，因为长期遭受用户辱骂，他们开发的人工智能甚至差点被“教育”成了一个满嘴污言秽语的“辣妹”。 　　嗯，看来有毛病的不仅仅是日本人呢……神奈表示欣慰。 　　洗漱完毕，神奈走出洗手间，却发现餐桌上只摆着些空杯子和空盘子，百川还在厨房忙活。 　　神奈随手从桌上拿了一只空的玻璃杯，就进了厨房。 　　百川正在煎鸡蛋，忽然腋下就探出两只手，一只握着玻璃杯，另一只手掀开她的上衣，握住一只玉峰就要挤早餐。 　　“啊，好痛……”百川轻呼一声，连忙夹紧双臂，制止住神奈冒冒失失地动作，笑道，“不是这样挤的啊，我待会儿自己来挤好吗？” 　　“唔，好吧。”神奈放下了玻璃杯，坐回了餐桌边。 　　大约五六分钟之后，百川端了两份早餐上来，当然还有一杯温热的母乳。 　　神奈一边往两片吐司面包中夹煎蛋，一边问道：“既然是陪聊服务，你们早就应该注意礼貌用语之类的问题了吧？为什么直到今天才开始建立敏感词黑名单？” 　　“嗯……”百川稍微想了想，犹豫地说道，“这算是一个工作疏忽吧，我之前过于专注于技术了，没有想起这个问题，所以也没有向项目组强调这件事情。另外……人工智能项目虽然名义上是由我直接领导的，但具体事务的实际管理人是木村纱织，这段时间纱织她常常请假，不来公司，出现疏漏也不奇怪。” 　　“木村纱织？就是你那个副手？”神奈对这个名字还是很有印象的。 　　“嗯，就是她。”百川说道。 　　“总是请假，不专心工作可不行，她有什么事情？”神奈随口问道。 　　“谁知道呢？肯定是被什么私事绊住了吧？”百川耸耸肩，笑道，“纱织是我的学姐，年纪可不小了，就算是请假筹备结婚也不奇怪。” 　　“这样可不行……”神奈撇撇嘴，说道，“木村纱织至少也算是图灵数字的二把手了吧，你一个老板兼总经理连自己公司的二把手在做什么都不知道可不行。” 　　“嗯……”百川点点头，想了想，说道，“我今天或者明天抽时间去纱织家看看吧。” 第717章 第一次IPO（一） 　　虽然已经成长了许多，但百川依然是一个“技术型商人”，也就是说比起一个企业领导，她更像是一个课题组组长，或者研究室主任。论起企业管理，百川仍旧是个半桶水，就比如木村纱织频繁请假这件事情，百川就处理得很不妥当。 　　木村纱织名义上是百川的助理，但实际上图灵数字的大部分行政事务都是由她处理的，称她为图灵数字的副总裁也不为过。如此重要的一位高管频繁旷工，百川居然一直没有注意！也没有询问过对方的动向。作为朋友，百川尊重对方的隐私这自然无可厚非的，但是作为图灵数字的总裁，自家副总裁不上班了，你总得要知道她去干嘛了吧？ 　　虽然已经彻底放弃了加密货币交易平台这个金矿，但图灵数字依然是站在风口浪尖上的明星企业。首先是被资本市场视若瑰宝的Uber，其次是最近备受各大高校与学生群体青睐的环球文库，这两家子公司的存在就已经足以让图灵数字站在聚光灯下了，更何况他们现在还有一个人工智能项目。 　　对于吃瓜群众与不明真相的媒体来说，图灵数字的爱酱或许只能算是新奇而已，无论是将棋擂台赛还是陪聊服务都挺有趣的。原本在专业群体之中很多人也是这么想的，但当图灵数字的人工智能项目组在环球文库发表一本名为《关于快速计算受限玻耳兹曼机（RBM）网络权值及偏差的CD-K算法》的小册子之后，这些人才意识到图灵数字是在玩真的。 　　在图灵数字之前，人工智能项目虽然很冷门，却也不是没有公司或者机构涉足过，但迟迟没有取得多少成果，原因就是由于计算机计算能力有限和相关技术的限制。CD-K算法的出现大大降低了计算机计算能力对神经网络的限制，使机器的深度学习成为可能。所以，当爱酱逐渐展现出超常学习之后，有些计算机领域的从业者私下里就开始私下议论人工智能是否已经进入了一个开创性的阶段了。 　　一般来说，这样的知名企业中的每一个高管都需要受到一定程度的约束的，不仅言行举止要慎重，离职或者跳槽时还需要签订同业禁止协议，也就是不允许离职后在同行的企业中任职。哪里会像图灵数字这么自由的？ 　　被神奈提醒了之后，百川自然会重视起这个问题。不过，今天正好是千反田工程正式上市的日子，据说千反田工程准备了一个特殊的IPO仪式，百川准备陪神奈一起去公司看看。 　　千反田工程在东京设立了一个新总部，就在墨田区新东京塔规划建设区域的附近。 　　“这个总部有点，嗯……寒酸啊。”看到千反田工程东京总部的第一眼，百川笑着说道，眼前这栋小楼虽然也有三层，但外墙随处可见渗水留下的霉斑，门牌锈蚀严重，窗户多处缺少玻璃，只用报纸与杂志随意糊上，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家上市公司的门面。 　　“这里原本是一家货车租赁公司，”神奈一边往写字楼内走去，一边说道，“那家公司经营不善，资金紧张，这房子大概很长时间没有维护了。” 　　“是吗？”百川跟在神奈身后，四处张望着，问道，“那为什么不挑一个好一点的写字楼呢？墨田区的地皮虽然比较紧张，但写字楼应该不缺的吧？” 　　“更好的写字楼当然有，但是……”神奈指指一扇窗户说道，“一般的写字楼可没有这么大的停车场。” 　　百川朝窗外看去，就见到小楼后面有一个现成的停车场，面积估计有好几个足球场大小。 　　看到这停车场，百川就明白千反田工程为什么要把新总部选在如此破败的地方了。新东京塔即将开工，停车场有开阔的空间可以用于未来停放大型建筑设备和建筑材料，还有简单的配套设施可以用于存放油料和维修保养车辆，也可以搭建活动板房当做工人住宿或者仓库，一举多得。 　　“神奈到了？” 　　一行西装革履的商务人士恰好从会议室内出来，其中一个美貌的妇人见到神奈便说道。 　　“雅子，你怎么来了？”神奈说道。 　　这个美貌的妇人自然就是雅子了，雅子看到神奈之后，目光又落在神奈身后的百川身上，她又笑着打招呼道：“若叶小姐也来了。” 　　“嗯，您好，雅子女士。”百川见到雅子也是捏着裙角，礼貌又紧张地颔首说道。 　　“嘁……”神奈撇撇嘴，百川这家伙每次遇到雅子，就变成了这幅乖乖女的模样，如果不知道她是个变态，或许还真的会被骗了呢。 　　“我问你呢，”神奈不耐烦地打断雅子与百川之间的寒暄，“雅子你怎么来了？” 　　“我是千反田商事的大股东，也是千反田工程的股东，来看看公司上市的情况不是理所当然的吗？”雅子笑着说道。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神奈翻了个白眼说道，雅子一直都是公司的大股东，但除了大前年代理了一阵子公司董事长之外，她什么时候插手过公司的事务？不过，雅子暂时不说，神奈也就不再追问了。 　　雅子身旁的这些人应该都是千反田工程目前的持股者们，他们在上市准备阶段预购了千反田工程的原始股，所以现在一起来参加千反田工程的IPO仪式。他们大多来自东京各大投资机构，自然也认得出百川，见到百川的第一时间就兴冲冲地上来打招呼。百川一一回应，不算失礼，但也称不上热情，不过一番寒暄之后，还是收到了一叠名片，足见图灵数字和百川在资本市场上的受欢迎程度了。 　　雅子看出了神奈的不相信，只是笑了笑，然后反问道：“你叔叔和慎文新先生呢？他们去哪了？” 　　明明说好是要来参加IPO仪式的，但雅子在这里呆了半天也没有看到千反田商事董事长千反田谷佑和千反田工程总裁慎文新这两位主人公，这也太奇怪了吧？ 　　神奈指指天花板说道：“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们应该都在楼顶呢。” 　　“在楼顶干嘛？”雅子奇怪地说道，一般来说，公司IPO仪式都是在证券交易所门口敲钟，但千反田工程这一次似乎是打算搞一个别出心裁的好戏。 　　“等会儿你们上去就知道了。”既然千反田谷佑和慎文新都没有说，那么神奈也就懒得提前泄露消息了，反正距离IPO也没有几分钟了。 第718章 第一次IPO（二） 　　神奈，雅子与百川来到了楼顶。 　　百川想象中应该非常破败的楼顶此时却被装饰一新，头顶支起了遮阳棚，脚下铺着红色的地毯，地毯上摆着六张白色的小圆桌，小圆桌上有鲜花，香槟，果汁与甜点，显然是用来招待宾客的。 　　神奈扫视一眼，便发现西装革履的千反田谷佑正与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谈笑，而千反田工程CEO，一身登山鞋，安全帽，反光背心的慎文新正在与下属一起鼓捣着音响设备。两人都没有看到神奈她们上楼，反倒是那个中年胖子身旁的一个俏丽少女注意到了，她举手笑着朝神奈这边挥了挥。 　　“那小姑娘是你朋友？”雅子看到这一幕，便问道。 　　“嗯……是爱瑠的同学。”神奈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那个少女就是草间朋美，她旁边的中年胖子神奈也觉得有些眼熟，可能是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草间朋美的父亲。 　　“神奈酱可真是厉害啊，”雅子忽然感叹道，“走到哪里都能遇到和你的漂亮小女朋友啊。” 　　“我都已经说了是爱瑠的同学了，什么叫我的小女朋友？”神奈吐槽道。 　　“神奈酱比较受女孩子欢迎嘛。”百川倒是笑着附和了雅子。 　　“确实呢。”雅子也笑道。 　　神奈撇撇嘴，懒得再理这两个家伙。 　　几个戴着胸牌的工作人员带领着神奈等人在小圆桌上坐下，神奈随手捏了快甜点吃了起来。这时千反田谷佑也和人说完了话，转头看到神奈与雅子，便也坐到了这边来。 　　千反田谷佑应该已经与雅子碰过面了，见到雅子出现东京完全没有觉得惊讶，反而与百川寒暄了起来。 　　突然，嗡一声刺耳的蜂鸣，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喂喂，喂喂……”慎文新终于鼓捣好了他的音响，拿着麦克风说道，“欢迎各位来宾，今天千反田工程上市了，嗯……就是，我谢谢各位来参加我公司的IPO仪式，嗯……我们略备薄酒，嗯，或许有人不喜欢喝酒，各位也可以喝果汁……” 　　神奈听得直皱眉头，与旁边的千反田谷佑说道：“这慎文新穿这么一身衣服也就算了，难道连演讲稿都不提前写好的吗？” 　　“你就不要要求这么多了，”千反田谷佑笑着说道，“慎文新是从一线做起来的，本来就不擅长应酬。” 　　慎文新是从一名钳工慢慢提拔到管理层的，他对基层工人的很多技能都称得上精通。不管是钳工，电工，木工，挖掘机，吊车驾驶员等等岗位，慎文新都拿得起放得下，这种了解让他能够在管理工程项目时面面俱到，不会轻易被下面的工头，主管们糊弄。 　　但如果是公关应酬之类的场合，慎文新就应付不来了。 　　简单的几句开场白被慎文新说得磕磕绊绊，神奈被尴尬到头皮发麻。 　　好在慎文新应该也清楚自己的不足，所以给自己留的演讲时间也不多，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然后直接举起双臂宣布道：“总而言之，我们准备了一场特别的IPO仪式，请各位投资人欣赏。” 　　怎么就“总而言之”了啊！ 　　已经在小圆桌上坐下的一众股东们都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起来，你上一句话还在和我们聊吃的呢，下一句话就“总而言之”了，还要不要一点逻辑了？ 　　不过，这些股东们都是商场上摸爬滚打起来的精英，即使心中吐槽不止，他们脸上还是带着礼貌的微笑的。 　　而且，因为千反田谷佑与慎文新方面一直保密——就连神奈也不是很清楚千反田工程IPO仪式的具体内容，她只是在几天前提醒了慎文新一下要搞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场面，具体怎么做他可以自由发挥——所以大家现在都很好奇千反田工程到底准备了怎么样的IPO仪式。 　　这种好奇心没有持续多久…… 　　时间指向了上午八点整。 　　东京证券交易所准时开市。 　　轰隆！ 　　一声巨响将在座的股东们吓得差点从座位上蹦了起来，什么吐槽和微笑都消失了。 　　“咳咳咳……” 　　神奈正喝着果汁呢，也被吓得呛进了气管里，猛烈地咳嗽起来。雅子伸手帮拍着后背，百川也连忙拿出了餐巾纸给神奈擦拭溅在身上的果汁。 　　接着众人看到了一个恐怕能让他们毕生难忘的景象——举着双臂的慎文新身后，一座陈旧的写字楼在隆隆的轰鸣中缓缓倒下，仿佛一个老迈的巨人走到了终点。一座写字楼倒下之后，轰隆声依旧连绵不绝，四周的楼房就仿佛多米诺骨牌一般排排倒下，黄色的扬尘就仿佛一头被惊醒的土龙一般腾空而起。 　　场面之壮观令众人咋舌不已。 　　神奈也没有想到自己只是提醒了一下，结果慎文新就准备了这么一个大场面。现在被爆破的只是即将用来建设新东京塔的规划区域，实际建筑面积并不大，但偏偏炸出了好莱坞大片的感觉，可见慎文新在爆破方面也是有一手的…… 　　有个鬼啊！ 　　一阵山崩地裂之后，那扬尘已经如同沙尘暴一样遮天蔽日了，眼看就要朝着停车场这边席卷而来。 　　“快跑，快跑……”有些人已经开始慌乱了。 　　神奈询问目光看向了千反田谷佑，千反田谷佑却是淡定地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摇了摇头。 　　神奈也就继续坐着了。 　　果然，下一秒，头顶的遮阳棚四周水幕，喷淋头，风扇一起启动了，形成了一道严严实实的壁障，将那可怕扬尘阻隔在外。 　　还好，千反田工程没有成为世界股票历史上第一个在IPO当天把股东一锅端的传奇，神奈心中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短暂的慌乱平息了下来，发现了自己安然无恙的投资人们对这样的场面惊叹不已，就连百川和雅子也是如此。 　　这大场面的IPO仪式可比敲钟什么带劲多了。 　　宣传效果应该会很不错，但是……神奈看了一眼还在举着双手摆poss 的慎文新，下次还是不要让这家伙自由发挥了，这就是个二愣子啊。 第719章 雅子的计划 　　慎文新准备的IPO仪式宣传效果很好。 　　千反田工程IPO发行二点三亿股，每股定价两千日元，计划募集总股本四千六百亿日元。这大场面的爆破仪式吸引了许多媒体的报道，很多人从其中得知的信号就是——千反田工程承建的新东京塔项目即将开工了。于是千反田工程的二点三亿股新股在一天之内就被抢购一空，在股市萧条的今天，这种情况可以说是非常少见的。 　　不过，神奈还是把慎文新叫来劈头盖脸地训了一顿，印象深刻的意思就是要吓死个人吗？哪有这家伙这么办事的。 　　IPO仪式结束还有股东酒会，百川原本还想陪着神奈再逗留一会儿的，但是图灵数字事务实在是太忙，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只能独自先离开。 　　千反田工程成功上市对于整个千反田系的企业来说都意义重大。在很多人看来上市才意味着资产真正转变成了财富，不上市的话股份在他们手中永远就是股份，上市后股票才能换成大笔现金。在另外一些人看来，上市本身就是一种光环，上市企业就是比没有上市的企业高端大气上档次。虽然神奈对上市不以为然，但那就是客观事实。 　　千反田心情不错，笑眯眯地与刚被神奈骂过的慎文新说着什么，雅子端着一杯苏打水穿行在人群之中，神奈自然不想和陌生人多接触，坐在旁边与草间朋美聊了一会儿天。 　　才能够草间朋美口中，神奈得出她和父亲是来推销香槟酒的，这些小圆桌上的香槟酒就是他们带来的试用商品。神奈也不得不叹服，草间家的生意真是无孔不入。 　　酒会进行了小半天时间，中午雅子开车送神奈回到了别墅。 　　“所以说，你准备要进入国会了？”神奈说道。 　　“还不一定呢……”雅子一边给自己煮着咖啡，一边说道。 　　路上雅子已经将自己来东京的真正理由告诉了神奈，她是来参加一次自.民.党内部会议的，会议的主要议题就是明年四月的国会众议院选举。作为自.民.党内近几年崛起的新秀雅子受到了党内的重视，她本身也有意愿竞争一下众议院的席位。 　　“我虽然在岐阜县比较有知名度，但国会议员不是光有知名度就能够当选的。”雅子说道，“只能说尽力争取吧。” 　　虽然国会议员名义上是由选区内民众投票选出来的，但实际上背后依然存在相当多的政治博弈。上一次国会选举的时候，日本前首相的女儿竞选众议院议员竟然也落选了，她不论知名度还是政治背景都比雅子强得多，所以雅子也只敢说尽力争取。 　　“那么岐阜县知事选举呢？”神奈说道，“放弃了吗？” 　　比起国会议员，神奈还是觉得县知事的位置更加值得争取。虽然进入国会看起来像是进入了“中央”了，国会也被认为是国家最高立法机构，但地位越高就越容易受到关注，身处聚光灯下很多事情雅子做起来就不方便了。而且国会议员的权力其实很有限，大多数时候他们就只能提案与投票罢了，而日本的县知事则是实打实的一方诸侯。按照日本《地方自治法》的规定：县知事有权制定规章、起草预算、向普选产生的地方议会提交法案，并有权任命地方教育和公共安全委员会等各行政委员会的成员。即使法令由地方议会通过，县知事也有否决法令的权利。除此以外还具有解散议会、召集地方选举和罢免公投的权力。更重要的是，无论是日本首相，内阁还是国会都没有权力任免县知事，雅子如果能谋取这个职位，那就能获得更加广阔的平台可以有所作为。 　　“这一次竞选岐阜县知事的有两位名望很高的前辈，我参选的话，当选的机会很渺茫。”雅子端着咖啡，然后问神奈道，“你要吗？” 　　“不用了，”神奈摇头，又反问道，“可是你参选议员不也没有把握吗？” 　　“至少当选议员的几率更大一些。”雅子笑着说道，“而且进入了众议院之后还能积累人脉，增加今后进入参议院的机会，进入了参议院就有可能进入内阁，甚至参选首相了。” 　　神奈坐到了雅子对面，盯着雅子看了一会儿。 　　雅子被神奈看得心里发毛，她有些僵硬地说道：“神奈酱在看什么？” 　　神奈没有回答，依然死死地盯着雅子的眼睛。 　　雅子情不自禁地移开目光，心中想道：果然还是没有办法轻易在神奈面前蒙混过关啊。 　　“我是想……”雅子叹了一口气，淡淡地笑着说道，“你和爱瑠都在东京，我和千岁，千棘在神山，一家人分居两地也不好，所以我就想如果我明年可以当选议员的话，就搬家来东京，那样我们一家人又可以住在一起了。” 　　神奈听完，情不自禁地咬了咬嘴唇。她之所以能够看穿雅子没有说实话，就是因为雅子对于进入众议院表现得太过于热切了，这不符合一个成熟的政客的思维。但是神奈没有想到雅子居然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想要参选议员的。 　　全家搬来吗？一家人住一起倒也不错，神奈一时也有些心动。这两年，虽然神奈上学并不是很认真，但也很少有时间能回神山陪伴千岁了，爱瑠也是如此。让小千岁一个人独自呆在家里，神奈心里也不太舒服。 　　不过，真的要搬到东京来吗？神奈又有些犹豫了。虽然东京是繁华的国际大都市，但这座城市始终让神奈感到陌生。从感情上来说，她更喜欢神山市，即使它有一半土地是山区。即使在东京买下了这栋海滨别墅，别人向神奈提起“回家”这个词汇的时候，她首先想到的还是回神山市。 　　雅子见神奈半晌没有回答，便问道：“你觉得呢？” 　　神奈一时无法做出决定，便皱眉道：“我觉得……你可以同时参选国会议员与县知事，反正你两边都没有什么把握，总之先碰碰运气吧。” 　　雅子有些惊讶，这样的建议可与神奈一向果断的性格不太相符。不过，不管是竞选议员，还是竞选知事，雅子的选区都在岐阜县，做竞选宣传的话倒也不会增加工作量，于是思索了一番之后，雅子还是接受了神奈的建议。 第720章 木村纱织的困境 　　得到了神奈的提醒之后，百川假装路过，实际却是特意去木村纱织家拜访了一下。她本以为纱织最近无心工作的原因最多也就是家人生病之类的，然而现实却远非如此。 　　“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 　　餐厅中，百川与木村纱织面对面坐着，木村纱织面色黯淡，百川则语带叹息。 　　事情要从半个月前说起，半个月前，木村纱织凌晨在公司加班时突然接到母亲的一通电话，母亲在电话中说木村纱织的弟弟被警察逮捕了。木村纱织急忙请假赶回家，了解清楚了情况。 　　木村纱织的弟弟这天晚上与同事们一起在夜店嗨的时候，恰好遇到警察例行检查。结果，他们的包间内被搜出了好几盒大一麻与大一麻制品。警察自然毫不犹豫地将这群人带走了。 　　听闻此事之后，木村纱织的父母难以置信，努力向警察辩解自己的儿子很乖，从未做过违法乱纪的事情。当然，这些都是徒劳，尿检的结果表明他们的儿子确实吸了大一麻，警察更相信科学。 　　更加糟糕的是，木村纱织的弟弟的同事们都向警察招供大一麻的来源就是木村纱织的弟弟。吸食大麻与贩卖大麻根本不是一回事，虽然日本国内也有对大一麻合法化的讨论，但那些声音根本不成气候，目前日本对大麻的管制力度还是很大的，持有并将大麻给予他人者可能要面对五年的监禁，而以大麻产生盈利行为者则可能要面临七年监禁。 　　木村纱织当然不会认为自家弟弟是什么乖孩子，她至少知道自家弟弟经常去夜店，经常换女朋友，但是木村纱织也不觉得自家弟弟会做出贩.毒这样的恶行，因为自家弟弟是有正经工作的，虽然称不上社会精英，但养活他自己是足够了，偶尔还能有点结余，完全没有必要去贩.毒. 　　后来发生的事情也在一定程度上佐证了木村纱织的直觉。一个星期前，一家猎头公司的人找到了木村纱织，表示他们可以帮助木村纱织的弟弟摆脱牢狱之灾，只要木村纱织能够接受他们一位客户的聘用。虽然对方并没有说他们的客户到底是谁，但显然不是无的放矢。 　　“纱织确定要从要从公司离职吗？”百川问道。 　　“我不离职又有什么办法呢？毕竟也是我连累了他。”木村纱织苦笑道，“现在所有证据都表示我弟弟确实在贩毒，如果没有转机的话，他至少要坐十几年牢，半辈子都要被耽误了。” 　　百川若叶也只能叹息，坐牢要耽误弟弟的半辈子，从图灵数字离职难道就不会耽误木村纱织吗？ 　　木村纱织作为图灵数字的二把手，在这个行业举足轻重的未来几乎是注定了的，但如果从图灵数字离职的话，她必然要与图灵数字签订同业禁止协议，无法再跳槽去同一行业的其他企业。木村纱织这段时间里积攒下的经验与专业知识都将全部作废。 　　虽然木村纱织在图灵数字内承担了许多管理工作，但百川知道她与图灵数字的其他人一样强项还是在于技术。如果跳槽去一个其他行业的公司担任一个纯粹的职业经理人的话，木村将来大概率就要泯然众人了。而且图灵数字不是百川一个人的图灵数字，木村纱织作为创业的元老也在这家公司中倾注了无数的心血，汗水与梦想。 　　木村纱织认为是自己连累了弟弟，但百川看来却是截然相反，她不知道木村纱织的弟弟是否真的是被陷害的，即使那是真的，他半夜去夜店吸大麻那问题也够大了吧？只要这位弟弟稍微洁身自好一些就不至于轻易拖自家姐姐的后腿。 　　总之，百川不是很看得上木村纱织这个弟弟，觉得木村为了弟弟牺牲自己的事业并不划算。 　　然而，百川并没有说出口，亲人之间很难用划算或者不划算还权衡利弊的。看木村纱织这憔悴的模样，百川就知道她肯定是很在意自己的弟弟的。 　　想到这里，百川说道：“不论学姐做出怎样的选择，我都会尊重的。” 　　放走木村纱织对于图灵数字来说肯定是巨大的损失，而且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之内图灵数字也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替代之人，说是元气大伤。如果是神奈酱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发火了吧？百川心中想道，可她毕竟不是神奈酱。 　　听到百川的话，木村纱织稍微松了一口气，正如百川所想的那样，木村对倾注了自己心血与梦想的图灵数字也是有感情的，她不希望自己因为离职而与自己曾经一起奋斗的伙伴翻脸，尤其是她一向钦佩的百川。 　　“嗯，谢谢……”木村纱织红着眼睛，吸了吸鼻子说道。 　　“学姐知道是哪个公司想要挖走你吗？”百川又问道。 　　“猎头公司并没有向我透露，”木村纱织苦笑着摇头道，“图灵数字去年和今年的扩张实在是太快了，我本来以为卖掉了黑金交易平台之后，公司会进入一段时间的低谷的，结果环球文库，Uber，希芙项目和人工智能相继取得不错的突破。我们的快速发展挤占了许多人的利益，也会让别人眼红，他们之中谁向我们出手都不奇怪。” 　　“是啊……”百川也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麻烦的事情真是越来越多了。” 　　当初环球文库推出电子书时候神奈就警告过她环球文库可能会挤占传统出版业的生存空间得罪很多人，后来神奈的话也被验证了，环球文库在美国扩展业务时就被一些美国教材出版商以侵权的罪名告上了法院现在案件还在审理之中。 　　结果，百川没有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现在又有人把主意打起了挖走木村纱织的主意。 　　“这件事情确实很棘手，但是若叶为什么不去问问你那位神奈小姐呢，”木村纱织建议道，“这方面她比我们都更专业吧？” 　　“去问她吗？”百川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去问神奈酱确实是个好主意，但是百川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这件事情如果告诉了神奈，木村纱织恐怕就没办法轻易见到她弟弟了。 第721章 亲亲 　　海风吹拂，窗外传来海浪拍打海岸的哗哗声。 　　“昨天去干什么了？为什么今天早上才回来？”神奈抵着雅子的额头问道。 　　“我都说了开会啊！”雅子说道。 　　神奈揪住雅子玉峰上的樱桃用力捏了一下。 　　“啊……”雅子疼得轻呼出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会议下午七点就结束了，快说实话……”神奈威胁着说道，手中依然握着雅子胸前的要害。 　　雅子又羞又恼地瞪了神奈一眼，不过最后还是说了实话：“正式会议结束之后，我与一些议员召开了一个临时的小组讨论会。议员们平日里都要照顾自己负责的地区，如果不是刚好筹备大选期间，这么多人可是很难凑齐的。” 　　“讨论会？讨论什么？”神奈好奇地问道。 　　“关于《犯罪被害者保护法》的立法问题。”雅子回答道。 　　“原来是那件事……”神奈点头道，《犯罪被害者保护法》自然是为了白石义雄那小鬼准备的。 　　白石义雄的事情一直都在由千反田商事法务部部长牧野英二亲自负责。牧野英二充分发挥了千反田商事的雄厚财力，在神山市与神户市两地以加藤久美流产，两年前的过失伤害，以及小学生木村彩花被杀，三个案件同时起诉白石义雄和他的父母，使白石一家两地奔波疲于奔命。 　　同时牧野英二还邀请了多家媒体追踪报道案件的审理过程，在新闻报道的不停渲染之下，白石义雄的公众形象已经彻底成了一个食人小怪物，培养出了这样的怪物儿子自然也没有人性可言了。 　　白石义雄本人被原先所在的学校开除，主要原因是众多家长向学校和当地教育部门投诉，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与白石义雄一起学习。白石义雄的母亲本来就已经丢了老师的工作，现在他的父亲也被就职的公司辞退了，因为这家公司高层觉得聘用这种人可能会影响企业形象。 　　目前白石家已经失去所有经济来源了，一家三口只能依靠微薄的政府救济维持生活，可以说是凄凉无比。 　　不过光是凄凉是不够的，比起一时的生活窘迫，神奈还是更想让白石义雄被判死刑。 　　“立法进展怎么样了？”神奈又问道。 　　“草案已经提交给议长了，”雅子说道，“目前正在众议院常任委员会审议流程之中，我们正在努力的就是加快审议流程，尽量让法案在国会大选开始之前完成审议。” 　　“这么说……新的法律还有很长时间才能生效？”神奈皱眉道。 　　日本国会立法程序很复杂。议员拟定法案向两院议长提交之后，议长会将法案交付主管本案的常任委员会，常任委员会要对法案进行审议。审议流程包括提百案宗旨说明、质疑、听取专家意见或召开相关委员会的联席审查会、听取知情人意见、讨论、表决度等等流程。审议发现问题之后常任委员会会向议长提出修改意见，修改完成之后，还有全体会议审议，全体会议审议依然没有问题，或者发现问题之后再次修改完成，然后才是两院投票表决。如果两院投票意见相左，那么法案就还需要重修，直到两院表决全部通过，新的法案才算是真正生效。 　　《犯罪被害者保护法》目前还仅仅只处于第二步，也就是常任委员会审议流程。 　　“这速度已经够快了，如果不是我的督促估计现在连一份草案都没有完成呢。”雅子说道。 　　雅子的话并没有自夸，未成年人犯罪立法毕竟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不管是立法太严苛还是太宽松都会被公众指责，做好了也不会给议员带来任何实质上的名望或者物质收益，所以一般议员压根不愿意碰这种法案。《犯罪被害者保护法》如果不是有千反田家费钱费力全力推动的话，估计一个草案憋三年都是短的。 　　“干得不错。”神奈真诚地称赞了一句。 　　雅子平日里的工作其实很繁重，不仅要负责主政神山市，还有积极与自.民.党各派阀沟通，积蓄政治能量，以谋求更进一步的可能性。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将《犯罪被害者保护法》的事务按部就班地推行下去，确实可以说是很不容易了。 　　商业千反田家虽然铺得很大，但这方面有神奈，千反田谷佑，千反田康介等人一起经营，但千反田家在政坛方面却几乎是雅子一个人在独自支撑的。这些年来虽然雅子从未在神奈面前主动说过什么，但是看到她几乎全年无休的工作节奏，神奈也能想到雅子平日里承受的压力有多大。 　　听到神奈的话，雅子的嘴角也勾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那么要不要彻底放松一下？”神奈看着雅子的眼睛，说道。 　　“这就是你所说的放松方式吗？”雅子又咬牙切齿起来，她感觉到神奈的另一只手划过了她的腰肢正顺着她光洁的肌肤向肚子滑去。 　　“**是很人性化的休闲方式吧？”神奈反问道，一副很理所当然的口气。 　　“你给我适可而止！” 　　“我知道你喜欢这样的。” 　　“你……死丫头。” 　　“说起来，我从来没有见你穿过泳装呢。” 　　“我又不去海滩，为什么要穿泳装？” 　　“明明这里长得这么好？” 　　“我是你妈妈，长得好很奇怪吗？你那边比我大多了……” 　　“想试试看吗？” 　　“你说什么？” 　　“我说想试试看吗？” 　　“试什么？” 　　“你知道的，为什么还要问？” 　　“你不要胡来，我们是……” 　　“先从这里开始？” 　　“唔……” 　　“啧。” 　　“呼呼……” 　　“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 　　“雅子的很软呢，我以为你也会和我有一样的感觉的。” 　　“你够了吧？” 　　“为什么这么说？” 　　“啊！” 　　“反应这么大？原来这里很敏感吗？” 　　“等一下……” 　　“你可以握住我这里，我也会很舒服的。” 　　“你给我矜持一点啊，你可是女孩子！” 　　“这又不能怪我，谁知道高中毕业之后也依然会发育呢？” 　　“我说的不是那个！唔……” 　　“啧啧，回应越来越熟练了呢。” 　　“我们这样做肯定是不对的……” 　　“偶尔一次嘛。” 　　“可是……” 　　“不被外面的人发现不就可以了吗？” 　　“……” 　　“还要继续吗？” 　　“都到了这种程度了……” 第722章 被害者保护法 　　海风吹拂，窗外传来海浪拍打海岸的哗哗声。 　　“昨天去干什么了？为什么今天早上才回来？”神奈抵着雅子的额头问道。 　　“我都说了开会啊！”雅子说道。 　　神奈揪住雅子玉峰上的樱桃用力捏了一下。 　　“啊……”雅子疼得轻呼出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会议下午七点就结束了，快说实话……”神奈威胁着说道，手中依然握着雅子胸前的要害。 　　雅子又羞又恼地瞪了神奈一眼，不过最后还是说了实话：“正式会议结束之后，我与一些议员召开了一个临时的小组讨论会。议员们平日里都要照顾自己负责的地区，如果不是刚好筹备大选期间，这么多人可是很难凑齐的。” 　　“讨论会？讨论什么？”神奈好奇地问道。 　　“关于《犯罪被害者保护法》的立法问题。”雅子回答道。 　　“原来是那件事……”神奈点头道，《犯罪被害者保护法》自然是为了白石义雄那小鬼准备的。 　　白石义雄的事情一直都在由千反田商事法务部部长牧野英二亲自负责。牧野英二充分发挥了千反田商事的雄厚财力，在神山市与神户市两地以加藤久美流产，两年前的过失伤害，以及小学生木村彩花被杀，三个案件同时起诉白石义雄和他的父母，使白石一家两地奔波疲于奔命。 　　同时牧野英二还邀请了多家媒体追踪报道案件的审理过程，在新闻报道的不停渲染之下，白石义雄的公众形象已经彻底成了一个食人小怪物，培养出了这样的怪物儿子自然也没有人性可言了。 　　白石义雄本人被原先所在的学校开除，主要原因是众多家长向学校和当地教育部门投诉，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与白石义雄一起学习。白石义雄的母亲本来就已经丢了老师的工作，现在他的父亲也被就职的公司辞退了，因为这家公司高层觉得聘用这种人可能会影响企业形象。 　　目前白石家已经失去所有经济来源了，一家三口只能依靠微薄的政府救济维持生活，可以说是凄凉无比。 　　不过光是凄凉是不够的，比起一时的生活窘迫，神奈还是更想让白石义雄被判死刑。 　　“立法进展怎么样了？”神奈又问道。 　　“草案已经提交给议长了，”雅子说道，“目前正在众议院常任委员会审议流程之中，我们正在努力的就是加快审议流程，尽量让法案在国会大选开始之前完成审议。” 　　“这么说……新的法律还有很长时间才能生效？”神奈皱眉道。 　　日本国会立法程序很复杂。议员拟定法案向两院议长提交之后，议长会将法案交付主管本案的常任委员会，常任委员会要对法案进行审议。审议流程包括提百案宗旨说明、质疑、听取专家意见或召开相关委员会的联席审查会、听取知情人意见、讨论、表决度等等流程。审议发现问题之后常任委员会会向议长提出修改意见，修改完成之后，还有全体会议审议，全体会议审议依然没有问题，或者发现问题之后再次修改完成，然后才是两院投票表决。如果两院投票意见相左，那么法案就还需要重修，直到两院表决全部通过，新的法案才算是真正生效。 　　《犯罪被害者保护法》目前还仅仅只处于第二步，也就是常任委员会审议流程。 　　“这速度已经够快了，如果不是我的督促估计现在连一份草案都没有完成呢。”雅子说道。 　　雅子的话并没有自夸，未成年人犯罪立法毕竟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不管是立法太严苛还是太宽松都会被公众指责，做好了也不会给议员带来任何实质上的名望或者物质收益，所以一般议员压根不愿意碰这种法案。《犯罪被害者保护法》如果不是有千反田家费钱费力全力推动的话，估计一个草案憋三年都是短的。 　　“干得不错。”神奈真诚地称赞了一句。 　　雅子平日里的工作其实很繁重，不仅要负责主政神山市，还有积极与自.民.党各派阀沟通，积蓄政治能量，以谋求更进一步的可能性。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将《犯罪被害者保护法》的事务按部就班地推行下去，确实可以说是很不容易了。 　　听到神奈的话，雅子的嘴角也勾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那么要不要彻底放松一下？”神奈看着雅子的眼睛，说道。 　　“这就是你所说的放松方式吗？”雅子又咬牙切齿起来，她感觉到神奈的另一只手划过了她的腰肢正顺着她光洁的肌肤向肚子滑去。 　　“**是很人性化的休闲方式吧？”神奈反问道，一副很理所当然的口气。 　　“适可而止啊。”雅子感觉到那只手滑到了自己平坦的小腹依然没有停下，便连忙隔着衣服按住了这只手。 　　“嘁……”神奈靠到了雅子的肩膀上。 　　感受着两人丰满的胸前触碰传来的挤压，忽然雅子有些想入非非，这家伙的尺寸怎么好像有大了，高中都毕业了还会发育吗？ 　　“喂……” 　　然而没想太多，雅子又感觉到神奈剩下那只手在她腰后轻轻抚摸着，她身体上迅速升腾起了红霞，呼吸都粗重了许多。 　　“原来雅子的腰这么敏感的吗？耳朵都红了呢。”神奈伸出舌头在雅子涨红的耳垂上舔了一下。 　　“你太过分了，唔……”雅子咬了咬自己的嘴唇说道。 　　神奈再次吻住了雅子的嘴唇，雅子顿时无法在发出任何声音来了，灵巧的小舌头叩开了她的牙齿，探入了雅子的口腔之中。雅子情不自禁地揽住了神奈那与胸围截然相反的详细腰肢，渐渐沉沦进那温软的触感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雅子都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神奈终于放开了她。两人唇间拉开了一条晶莹剔透的丝线。 　　雅子胸口剧烈起伏着。 　　稍微喘息了一阵之后，神奈又吻了上来，这一次不仅亲吻了嘴唇，还顺着那天鹅般的颈部曲线亲吻到了肩膀与锁骨。 　　睡衣滑落，雅子整个上身都暴露在了空气中。 　　“还要继续吗？” 　　“都到了这种程度了……” 第723章 假期规划 　　雅子坐起身，看着满地板的狼藉与躺在自己身旁熟睡的女儿，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雅子喉咙中发出了一声呻吟，她居然在某人的撩拨下和她把该做不该做的事情全都做了。 　　从捂住脸的手指间看到身旁神奈赤.裸.丰.满的身体，雅子心中又微微颤动了起来。 　　不行，不行，雅子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她左右看了一下，拿起自己那件已经皱巴巴的睡衣轻轻盖在了神奈的娇.躯上。然后，也懒得穿衣服，便起身走到了阳台上，拉开了阳台上的玻璃窗。 　　呼…… 　　海面上的寒风夹杂着些许雪花立刻吹进了温暖到甚至能让人微微出汗的别墅内，雅子顿时感觉脑子清醒了很多。 　　外面海面上一片漆黑，天空中是漫天形成，光华璀璨。这不是入夜了，而是凌晨了。从昨天中午到今天凌晨，神奈竟然拉着她鬼混了十几个小时，想到这个雅子也不禁有点腿软。然而，久违的性.生.活之后，雅子也确实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似乎积累在心中的抑郁全部被释放了出来。 　　现在，雅子也明白了，神奈大概是看出她最近积累的压力，想要帮她一下。于是这家伙就选择了人类之间喜闻乐见的娱乐方式，这可真是…… 　　雅子正看着星空出神，忽然一只白皙的藕臂从她腋下伸出来，把窗户拉了起来。 　　“冷死了……”神奈含糊地抱怨从雅子身后传出。 　　雅子感受到一片温软贴到了她的背后，她张了张嘴，犹豫地说道：“神奈，我们这样……不好。” 　　身后的神奈却嗤笑一声，揽住了雅子的腰肢，说道：“昨天某人明明也很舒服的嘛，现在又说不好了。” 　　雅子闻言不由有些羞赧，她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昨天大概是她记忆中最享受的一次性.生.活了。雅子很久没有类似的生活了，在她看来神奈在这方面应该也没有什么经验，两人竟然还能够渐入佳境，那么唯一的解释大概就是她们在这方面确实天生很合拍了。 　　和自己的女儿天生合拍……雅子想想就觉得太糟糕了。 　　雅子实在不想让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了，强行地转移话题道：“快要圣诞节了，我们要不要把千岁和千棘接到东京来过节？” 　　神奈闻言稍作思考，然后摇头道：“不用了，圣诞节学校不上课，爱瑠的剧组应该也会放个假，我们一起回神山市度假好了。” 　　“回神山市？”雅子有些奇怪地转头看了一眼神奈的侧脸。 　　千反田工程刚刚上市，本来就事务繁忙，千反田谷佑等人忙得不可开交。又拖慎文新搞出来的大场面的福，千反田工程这些天股价一路飞涨，持股人们现在都一心想要借此捞一笔大的呢，尤其是千反田系的那些子公司，他们这些年虽然发展得很好，但步子迈得实在太大，负债率过高，账面很不好看。现在千反田工程的上市给了它们一个机会，这些子公司都被神奈或多或少地分配了千反田工程的股票，现在千反田工程股价大涨，等于也就是让这些公司的资产飞速升值。这种升值虽然不能完全弥补债务窟窿，但也能让他们今年的账目好看一些，称得上是意外之喜了。 　　总之，千反田商事现在真的很忙。离新年只剩下最后几天时间了，各家子公司为了加快工作效率，都在东京派驻了办事处，争分夺秒地加班。按理说，神奈这种关头就该坐镇东京才对，以神奈的性格，她也不应该怠慢公事。 　　但是现在神奈却提议要回神山市度假，这让雅子不得不感到古怪。 　　“为什么要特意回神山市？”雅子问道。 　　神奈眨眨眼睛，说道：“津田教育集团那边有邮件说，神山市校区已经开始建造了，我要回去看看工程进度。” 　　津田教育集团是津田教育基金会与765事务所在神奈的指示下联合成立的一家企业，负责建设与管理未来千反田商事旗下的学校与孤儿院。 　　慎文新在墨田区搞了一场大爆破之后，压根没有立刻开工建造新东京塔，而是把建筑队与工程师们调回了神山市开工建造一所高中与一所初中。毕竟，新东京塔的所有权名义上是属于东京都政府的，而学校却是实打实属于自家的，哪一个项目的优先级需要摆在前面显而易见。反正，在东京都政府开始催促之前，千反田商事这边是不打算真正开工的。 　　神奈甚至还与雅子提过新东京塔项目就是千反田工程的奶牛。现在慎文新爆破一次就能让股价大涨一次，在股市收割一波现金。以后，新东京塔开工又可以炒作一次，让股价再涨一波，新东京塔封顶又可以再炒一波，正式投入运营还可以再炒一波……凭借这一个项目，千反田商事在股市收割四五个回合完成不成问题。只是，韭菜也是要养的，股民们也不可能说今天上了你一次当，明天又上你的当，要再次上当怎么也得是两三个月之后吧？所以说新东京塔项目的工期拖得越长，对千反田商事其实越有利。 　　于是，神奈便让千反田工程把工作重心放到了学校的建造上。津田教育集团已经制定了在未来五年内在全世界范围内建造三所大学，十所高中，三十所初中，五十所小学，以及一百所孤儿院的宏伟蓝图，这对于千反田工程来说又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大项目了。 　　而且为了实现明年三月招收第一批学生的目标，神奈要求千反田工程在三个月内必须建成足以容纳两千名学生一所高中和一所初中。时间紧，任务重，千反田工程已经提前宣布取消今年的圣诞节假期与新年假期了。 　　然而，即使是这样，雅子也对神奈的说法表示怀疑，神奈什么时候会去管工程进度了？她不一向都是自己一张嘴，下面人跑断腿的吗？当初建设幻想乡游乐园的时候，雅子也没见神奈去工地上视察过。 　　雅子盯着神奈的侧脸看了一会儿，心中忽然有了一丝明悟，点头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神奈奇怪地说道。 　　“小神奈是想家了。”雅子笑道。 　　神奈心里微颤，但撇了撇嘴，一幅不屑的样子：“嘁……” 　　“既然想家了，那我们圣诞节就回神山吧，”雅子继续笑道，“小神奈。” 　　“嗯……”神奈察觉到了什么，她伸出手指勾住雅子下巴，说道，“叫我妈妈。” 　　雅子的脸颊瞬间涨红：“不可能！” 　　“你昨晚已经叫了那么多次应该习惯了吧？” 　　“胡说……” 第724章 信 　　与神奈通话的第二天，百川就注意到了一则新闻——《震惊，东京某文化企业出现群聚吸.毒事件》，那家员工不足四十人的小企业，居然有包括公司领导在内的十余人吸食大一麻，这到底是道德的扭曲，还是首相的辞职？ 　　这家所谓的文化企业百川恰好听说过，因为那就是木村纱织的弟弟所供职的平面广告设计公司。 　　看完这新闻，百川也只能无奈地笑了笑。原本就是几个年轻人一起嗨大一麻的小案子，结果新闻描绘成半个公司一起吸.毒的恶性事件了，如此一来，考虑到社会影响，警方肯定就不得不从严查处了，同时，也就意味着木村纱织的弟弟大概率难逃牢狱之灾了。 　　这显然是神奈的手笔，为了留住图灵数字的二把手，神奈暗中让人做了一点小动作。 　　木村纱织想要离职是为了寻找让自己的弟弟免于坐牢的方法，如果弟弟必然要坐牢的话，木村纱织也就没有离职的必要了……神奈的这种做法很粗暴，但百川不得不承认，逻辑上确实没有什么问题。 　　站在图灵数字总经理的角度上，百川也不希望木村学姐离职，所以她只能暗暗对木村纱织说一声对不起了。 　　简单帮百川处理了一下木村纱织的问题，神奈这边就打算给自己放圣诞节假期了。 　　埼玉县，小川町。 　　下午放学后，越谷夏海，越谷小鞠和宫内莲华聚集在了村头的副食店里，在这寒冷的冬日，只有免费蹭到的零食能够给她们一些温暖了。 　　“喂喂，”副食店店主加贺山枫无语地看着这三个小女孩，“小鬼们，没钱就不要想着吃零食啊！” 　　“可是副食店的……你上次不是说有快要过期的零食吗？实在没有已经过期的也行。”夏海软塌塌地趴在柜台上。 　　越谷小鞠把脸转到一边，不好意思看自家妹妹这无赖的样子。小鞠脸皮比较薄，如果不是夏海强行拉她来，她才不好意思来凑热闹呢。 　　“上次是上次，我店里怎么可能每天都有快要过期的零食？” 　　加贺山枫敲了下夏海的脑袋，不过手上并没怎么用力。她其实很喜欢村里这些小女孩，与她们的关系都不错，否则这几个孩子也不会常常来店里闹着玩了。 　　教训完夏海之后，加贺山枫忽然注意到旁边的莲华正目光炯炯地看着她，那对水汪汪的眼睛让加贺山枫感觉自己的心脏受到了暴击。 　　“嘛，店里还有一些雪糕剩下，你们要不要吃……”加贺山枫挠挠脸颊，问道。 　　这大冬天的谁会吃雪糕啊！小鞠当时就想吐槽。 　　然而，旁边的夏海与莲华却立刻举起了手：“要！” 　　加贺山枫取出了三只雪糕递给三个孩子，小鞠连忙摆手，表示自己年纪大了，身体吃不消。 　　夏海与莲华抱着两只雪糕吃得津津有味，即使冻得瑟瑟发抖也乐此不疲。 　　滴滴…… 　　店外响起了汽车的声音，屋内的四人目光都好奇地看向了门口。 　　一个穿着蓝色制服的邮递员推开门，走进了店内。 　　“这是今天的包裹……”邮递员也是村里人，将加贺山枫的包裹递过去之后，又注意到了三个小孩子，尤其是个子最小的莲华，便笑着说道：“莲华也在这里啊，这里也有你的信。” 　　“唔！有人给咱写信！”人生中第一次受到信的莲华很震惊。 　　“居然有人给莲华写信！”夏海的反应也差不多。 　　信封很大也很厚实，上面印着一只蓝色的logo，像是一些公司内会使用的那种标准信封。莲华在其他三人好奇的催促下拆开了自己的信，里面哗啦一下滑出了一大堆东西。 　　首先是一张4K的大纸，上面有一片涂鸦，小鞠与加贺山枫看了两眼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是什么？”夏海拿起了一张印刷精美的长方形纸条，奇怪地说道：“门票？” 　　“神山幻想乡游乐园？”小鞠读出了门票上的艺术字。 　　“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夏海疑惑地说道。 　　“你当然听说过，NHK每天都在放广告。”小鞠吐槽道。 　　“那岂不是很厉害。”夏海吃惊到。 　　“这个……”加贺山枫拿起了另一张金色的纸张，稍微一看，差点蹦了起来，“居然是五星级酒店的消费券！” 　　“哪里哪里？给我看看，给我看看……”夏海凑了过来，然后眼珠子都瞪大了，“天呐，居然整整十万日元！而且还是好几张！” 　　“这里还有机票！”小鞠也有了惊人的发现，“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机票呢，拿着这个就能坐飞机了吗？” 　　夏海，小鞠和加贺山枫清点了一遍，发现信封内有十张门票，十张酒店消费券，十张机票，还有十张粉色的卡片，她们研究后发现是购物卡，可以在神山市某些店铺购买旅游纪念品。 　　“这是谁给莲华寄来的？”夏海问道。 　　莲华从手里的纸张上抬起头，露出了少见的灿烂笑容：“是千岁寄来的哦！” 　　“千岁？”夏海和小鞠想起了那个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女孩，千岁给她们留下的印象很不错，所以也没有淡忘。 　　“千岁邀请我圣诞节假期去神山市玩。”莲华说道。 　　“千岁提前给你打过电话了？”小鞠问道。 　　“没有啊。”莲华说道，说起这个她还是有点小失落的，莲华本来以为千岁回家之后会常常给她打电话的，但她们之间的联系只有寥寥一两次。 　　“那莲华是怎么知道千岁邀请你去神山市玩的？而且还是圣诞节假期？”夏海更加好奇了。 　　“千岁都画在这里了啊。”莲华指着那要一大张涂鸦说道，“千岁还让我叫上一些朋友一起去。” 　　“嗯？”夏海，小鞠和加贺山枫都看向了那张涂鸦，三人盯着涂鸦研究了半天，依然一头雾水。 　　“这画的是什么？一只盖房子的狗熊吗？”夏海指着涂鸦角落里的一个生物问道。 　　莲华摇了摇头，然后说道：“千岁说她发现冰激凌店冬天也会开门，等我们圣诞节去了之后，她会请我们吃冰激凌。” 　　夏海目瞪口呆，这只狗熊居然有这么丰富的含义吗？愣半晌，她才说道：“这就是艺术家之间的交流方式吗？” 第725章 圣诞节假日（一） 　　千岁的信是神奈提醒她写的，小家伙一听说可以邀请朋友们来家里玩倒是很兴奋，于是还不识字的千岁立刻画了一幅涂鸦。神奈完全不知道涂鸦表示了什么意思，只能将其理解为萝莉之间的加密通信。 　　而游乐园门票，消费券，机票之类的东西自然是神奈准备的了，因为神奈也不知道千岁在小川町那边到底有几个萝莉朋友，所以她一口气让公司准备了十份。 　　游乐园诶！这个名词本身对小孩子们就有着强大吸引力。于是三个小萝莉就立刻商量起了要和那些人一起去。 　　越谷夏海和越谷小鞠是肯定要一起去的，她们与千岁都认识，莲华说千岁在信中也提到了她们两个，虽然两人都无法承认涂鸦上的某不明生物就是她们。 　　然后是宫内日影和宫内一穗，这两位都是莲华的姐姐，宫内一穗还是旭丘分校唯一的老师。 　　但是考虑到宫内一穗作为一个大人并不是那么靠谱，所以她们又叫上了越谷夏海和越谷小鞠的母亲越谷雪子。 　　接着夏海提起了富士宫木实，这是越谷和宫内邻居家的孩子，也是她们的朋友，只不过现在已经上高中了。 　　千岁又叫上了副食店的，加贺山枫很不好意思占小孩子们的便宜，但是五星级酒店，十万日元的消费券实在是太诱人了。 　　即使是这样，门票还是剩下两张，几个孩子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到还有谁可以邀请，直到出发之前，越谷卓小哥幽怨地站在了路边看着她们，越谷夏海和越谷小鞠才想起她们原来还有个哥哥。 　　卓小哥很受伤，但也已经习惯了这种被忽视的感觉了。 　　“好，好厉害……” 　　走下飞机是越谷夏海还有些晕乎乎的，其他几个女孩的状态也都差不多，她们都是第一次坐飞机。 　　“飞机什么的，也不过如此嘛，啊哈哈哈……”宫内日影嘴上说着不以为然的大话，但红扑扑的脸蛋却出卖了她激动的心绪。 　　“接下来要去哪里？”加贺山枫拿着飞机上免费发放的神山市旅游地图研究着。 　　神山市不仅有千反田商事开发的游乐园，还有神山市市政府支持建设的文化街，美食街，民宿和购物商场，以及神垣内峰峦自然保护区，这些都值得一游，玩三五天根本不成问题。 　　“我们先去酒店把行礼放下吧。”越谷雪子建议道。 　　“嗯。”加贺山枫看了看周围这一群孩子，也说道，“我们打辆车吧。” 　　虽然机场有地铁直达酒店，但地铁比较拥挤，她们一行有九个人，大半还是小孩子，挤地铁的话雪子与加贺山枫都不太放心。但是如果要打的的话一辆出租车又坐不下这么多人，最后她们只好在Uber上租了一辆小巴士。 　　正当她们等巴士的时候，莲华忽然指着一个方向说道：“千岁！” 　　一行人顺着莲华所指的方向看过去，然后就发现一个小女孩正拉着一个身材高挑的金发少女朝这边跑过来。 　　“快点，快点，千棘姐姐……”小女孩嘴里嚷嚷着，这个自然就是千岁了。 　　“千岁酱！” 　　“莲华酱！” 　　两个小萝莉开心地牵起了手。 　　一只兔头从千岁的背包里探了出来，看着天上飞过的飞机，机场嘈杂的噪音让听觉敏锐的尼尼很不舒服。 　　“你好啊，尼尼。”莲华友好地向尼尼伸出一只手。 　　尼尼闻声看了一眼莲华，发出嗤地一声，然后把脑袋缩回了包里。 　　“唔！”莲华愣了半晌才意识到自己被无视了。 　　“你好，我是千岁的姐姐，叫我千棘就可以了。”千棘向看起来像是家长的越谷雪子，加贺山枫和宫内一穗说道。 　　“你好，千棘小姐。”加贺山枫收起手中的地图，说道。 　　“千棘小姐，真是太感谢了，”越谷雪子微笑着说道，“如果不是你们的邀请，我还真没有机会和孩子们一起旅游呢。” 　　“是啊，是啊，邀请我们这么多人一定很破费吧。”从上飞机之后就一直睡觉的宫内一穗也致谢道。 　　“不用谢，”千棘笑着说道，“本来就是我们自己家的游乐园和酒店哪有什么可破费的，妹妹邀请几个好朋友来玩家里玩不是很正常吗？” 　　“呃……”宫内一穗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千反田家从没有要求千岁可以宣扬或者遮掩自己的家境，毕竟千反田家有钱是个无法否认的事实，千岁真心想要交朋友那就没有必要对别人说谎。所以，千棘也向雪子她们直接道明了游乐园和酒店就属于千反田家这个事实。 　　“各位是在等车吗？”千棘注意到几人一直站在路边，便问道，“我可以让司机送各位去目的地。” 　　“不用了，”雪子微笑着说道，“我们租的车已经到了。” 　　雪子话音未落，一辆米黄色的小巴士便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莲华几人打算去酒店，刚刚见到好朋友的千岁也一定要跟着一起去。 　　坐到小巴士上，宫内一穗不淡定地与越谷雪子和加贺山枫两人说道：“喂喂，你们没有听到吗？莲华的朋友家里有超人气游乐园和五星级酒店呢。” 　　“听到了啊。”雪子说道。 　　“那你们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宫内一穗更加惊讶了，眯眯眼都瞪大了。 　　“因为我们早就知道了啊。”雪子依然温柔地微笑着。 　　“啊？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宫内一穗又问道。 　　“哈……”加贺山枫实在看不下去自己这个愚蠢的学姐了，拿出一张游乐园的门票指着角落里的logo，说道，“学姐你看这几个字怎么读？” 　　“千反田。”宫内一穗读出了那由罗马音字母组成的logo。 　　“莲华的朋友就叫千反田千岁。”加贺山枫说道。 　　“哦……”宫内一穗又恢复成了眯眯眼，右手握拳一锤左手掌心，“原来是这样！” 　　这家伙真的能担当起老师的职责吗？看到学姐这幅愚蠢的模样，加贺山枫深深地为村里孩子们的未来感到担忧。 　　车窗边，莲华，小鞠，夏海几个孩子看着窗外的景色时不时发出一声惊呼，千岁也跟着她们咋咋呼呼，就好像她也是第一次来神山市一样。直到被千棘提醒之后，这小家伙才想起来可以把自己知道的店铺和景点介绍给朋友们。 　　于是，小家伙见到自己熟悉的地方就开始叫司机大叔停车，小巴士一路走走停停，逛了一下午才到橘子国酒店。 　　“真好呢，你们可以住在一起……”即将与莲华，小鞠，夏海分别，虽然只是一个晚上，但千岁依然恋恋不舍。 　　宫内莲华想了想，然后拿出了一张橘子国酒店的消费券，说道：“我这里还剩下一张，千岁今晚也可以在这里住。” 　　这张消费券自然是神奈寄过去的十张消费券之一，现在莲华又将它转送给了千岁。 　　千岁接过消费券，小眼睛笑成了两弯弦月。 第726章 圣诞节假日（二） 　　千岁和小伙伴们一起在橘子国酒店过了一夜，千棘只好留在酒店陪了小家伙一晚。 　　橘子国酒店的豪华让越谷雪子，加贺山枫，宫内一穗三个成年人赞叹不已，在千反田商事与神山市市政府的努力下，即使是经济危机期间，橘子国酒店依然生意兴隆。如果不是收到了千反田家的邀请的话，越谷雪子一行人想要在圣诞节入住这家五星级酒店也需要提前一个月预定。 　　第二天，又享受了一次在满天飞雪下泡露天温泉的别致体验后，越谷一行游客神清气爽走出酒店。 　　“姐姐！妈妈！”千岁一走出酒店就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那是神奈，爱瑠与雅子。 　　三人也笑着向千岁摆手。 　　因为好不容易遇上大学，爱瑠的剧组临时加拍了一些雪景剧情，所以神奈，爱瑠和雅子昨天晚上才回到神山市。回家之后她们却无奈地发现千岁与千棘都不在家。 　　千岁开心地向母亲和姐姐介绍，这个是莲华，这个是小鞠，这个是夏海……爱瑠和雅子也配合着千岁向这些客人一一问好。 　　“我们要去游乐园玩，姐姐和妈妈也一起去吗？”千岁拉着神奈的手说道。 　　“当然去了。”神奈说道。 　　橘子园酒店所在的“人间之里”，是幻想乡游乐园的附属区域，有免费的游览车直接从酒店出发送客人去幻想乡游乐园游玩。 　　虽然幻想乡游乐园是千反田家的产业，但实际上千反田一家却不怎么去游乐园，千岁今年一年也就去了一趟而已，主要原因大概还是一家人都有自己的事情需要忙，所以没有时间陪小家伙一起玩吧。 　　“快看那个，那是什么？”小鞠的注意力被路边的某物吸引了，那东西呈圆柱状，看起来像是个垃圾桶，但底部有轮子，会到处跑动。 　　“哇哇！”夏海却认出了那东西，惊奇地说道，“那是学园都市里的扫地机器人！” 　　“嗯，没错，那就是学园都市里的扫地机器人。”爱瑠点头道。 　　神山市一直在进行改造工程，尽可能把市区改造成神山娱乐设定的学园都市的模样，目前已经基本具备雏形了。垃圾桶形扫地机器人既有学园都市特色，又不是什么高科技产品，所以第一时间被生产了出来并在市区内投放了。 　　实际上，这种机器人并不实用，一些位于边边角角或者体型太大的垃圾它们根本清扫不了，而且街道上台阶与障碍物过多，也不适合它们移动。真正的日常清扫工作还是要指望洒水车，道路清扫车等大型机械还有勤劳的清洁工。所以，神山市环卫部门压根不愿意添置这些扫地机器人——不久制造成本贵，日常维护成本也很高昂，最后还是雅子出面协调，由旅游部门与环卫部门七三开承担了购置与维护机器人的费用。 　　“说起来我从昨天开始就很在意了，那栋楼应该就是学园都市电影里的统括理事会本部大楼吧？”莲华的姐姐宫内日影也指着远处的一栋大楼说道，那就是千反田商事的总部大楼。 　　“没错哦。”神奈点头道。 　　千反田商事总部大楼并不是单纯的立方体，它从远处看更像是一根墨绿色的菱形天然水晶。神山影业拍摄的电影《学园都市》中的“没有窗户的大楼”就采用了它的形象。当然了，千反田商事总部大楼其实是有窗户的。 　　莲华也情不自禁地张着嘴，小家伙昨晚才在酒店看了TV动画《常盘台公主日常》。 　　《常盘台公主日常》是神山娱乐制作的新番，顾名思义，这番的主要剧情就是御坂美琴的校园日常。制作这番剧的主要目的就是引出主角御坂美琴，为下一部学园都市系列电影御坂美琴篇做好铺垫，同时也在一定程度在补全世界观设定，所以番剧中全景式展现了学园都市的市容市貌。 　　今天一出门就发现动画片中的东西出现在了现实中，对于莲华来说，这种体验实在是太奇妙了。 　　接着在游览的过程中，眼尖的越谷夏海又发现了飞艇，风力发电机之类的具有学园都市特征的存在。这令这位学园都市粉丝激动不已。 　　加贺山枫虽然称不上一个学园都市粉丝，但也是看过电影的，看到眼前的一切也忍不住问道：“《学园都市》的电影就是在这里拍的吗？” 　　“神山市确实是《学园都市》的主要取景地，但实际上电影中的学园都市主要是用电脑特效制作的。”神奈回答道，“而且那个风力发电机其实是在电影播出之后建造的一个景点，正常的城市怎么可能把风力发电机建在市区啊？” 　　“学园都市的设计初稿不是神奈你拿出来的吗？把风力发电机放在市区的人也是你吧。”千棘吐槽道。 　　神奈哑口无言。 　　不知不觉间，游览车靠近了幻想乡游乐园的区域。周围的景色也逐渐从城市变成了乡村，然后又变成了山林。 　　忽然，莲华指着天空说道：“琪露诺。” 　　车上的其他人也大多注意到刚才天空中一闪而过的，仿佛精灵一般的蓝色幼小身影，那就是琪露诺的全息投影。 　　比起学园都市，莲华显然对幻想乡更加熟悉，尤其是已经出过两部子供向教育动画的琪露诺，所以她一眼就认出了某圈九。 　　“飞过去了……”莲华遗憾地说道。 　　“前面就是幻想乡了哦，”千岁对莲华说道，“琪露诺从城市里买了青蛙飞回幻想乡了，我们带会儿可以在幻想乡里见到它。” 　　听到这样的解释，莲华又兴奋了起来，小脸红扑扑的。 　　神奈闻言，撇撇嘴，琪露诺为什么要去城里买青蛙啊，森林里的青蛙被她玩绝种了吗？ 　　一行人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幻想乡游乐园，游乐园内瑰丽梦幻的景色令几个成年人都叹为观止。 　　似乎是因为时间不对，莲华没能在游乐园内看到琪露诺的演员，不过她发现了铃仙，藤原妹红，八云紫等角色。当众人登上博丽神社的时候，小家伙已经开心地把某圈九给忘记到脑后去。 　　站在山顶，加贺山枫看到远处一道绵延不知多长的紫红色光幕，于是便好奇的问道：“那边那是什么？” 　　“那是传说中隔绝人类与妖精世界的结界，博丽大结界哦。”回答的人是一个意料之外的人——越谷雪子，说完越谷雪子似乎也感觉自己可能有点过于兴奋了，不由补充了一句，“这是导游手册上写的……” 　　加贺山枫看着越谷雪子手里的神乐铃，心中忍不住吐槽，你这就是玩得太投入了吧！ 　　不过，再看到那真的仿佛魔法阵一般的“博丽大结界”，加贺山枫又不由轻叹：“这真的是一座神奇的城市呢。” 第727章 久违的聚会 　　“唔，好累啊。” 　　神奈四仰八叉地躺在铺着毛毯的躺椅上，仿佛一条咸鱼。 　　“才玩了一天时间就不行了，姐姐连千岁都不如。”爱瑠拿筷子的一端，戳戳神奈的脸蛋，嗔怪道。 　　圣诞节假期才刚刚开始，神奈陪着千岁那些小朋友逛了一天游乐园就累得双腿发软了。今天千岁又要跟着小伙伴们出去玩，神奈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想再出门了。 　　神奈抱住爱瑠柔软的小手，辩解：“小孩子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累的，我年纪大了……” 　　爱瑠忍不住笑了出来，屈指在姐姐额头弹了一下：“姐姐就是太懒。” 　　面前的炭炉上冒起了小小的火焰，爱瑠连忙收回筷子，翻动食材。 　　连续几天的小雪终于停下了，爱瑠见天气放晴，觉得呆在家里也很无聊，便在庭院里铺好了桌布，支起了炭炉，叫了几个朋友一起野餐。那是折木奉太郎，福部里志与伊原摩耶花，只不过太长时间不见，大家都有些拘束。 　　“唔。”神奈不满地鼓起脸，不过她很快又想起了什么，问道，“爱瑠你的电视剧拍得怎么样了？剧组里的那些演员有没有欺负你？” 　　“哪有那么多人欺负我啊？”爱瑠笑道，“剧组里的人大部分对我都很好的。” 　　爱瑠说的并不是假话，她是765事务所的宝贝，在剧组里有制片方和导演组的重点照顾，参演《德川家康》的演员们根本没有理由得罪她，也没有胆量欺负她。前一次，剧组内的演员前辈们在酒桌上撮合爱瑠与中村爱之助，一方面确实是觉得他们郎才女貌很相配，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不了解爱瑠的背景，中村爱之助是一线男星，又出身梨园世家，一个小明星能嫁入这样的名门那可以说是高攀了。结果，事情发生后的第二天，中村爱之助被导演叫去狠狠批评了一顿，警告他不要惹出事情来影响剧组的拍摄进程。 　　虽然导演说得含蓄，但剧组内的演员们还是看出了一个重要的讯号，那就是爱瑠不是什么小明星，她的家庭背景可能比中村爱之助更厉害。所以，剧组内就更加没有人想得罪爱瑠了，甚至平时还多有巴结。 　　“嘁，”神奈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那导演这么冷的天还让爱瑠加班，哪里会是什么好人。” 　　爱瑠所扮演的角色德川千姬有一场穿着单薄的衣裙在漫天飞雪中跳舞的戏，圣诞节前一天爱瑠被剧组留下补拍的就是这场戏。神奈听说之后对此很不满，她觉得这种完全可以在温暖的室内拍，为什么非要让爱瑠穿得那么薄站在冷风中跳舞？你们剧组是租不起造雪机还是做不起特效？ 　　“这种地方做特效太浪费钱了啊，用造雪机营造出来的雪景质感也比较差，所以还是自然雪景最好，”爱瑠温声解释道，“而且我是演员啊，哪能那么娇贵，稍微冷一点就不想拍戏，会被别人笑话的。” 　　神奈小小地哼了一声，接着忽然又眼睛一亮，坐起身，拉拉爱瑠的衣角，娇声道：“爱瑠在电视剧里跳了什么舞啊，在这里跳给我看一下呗。” 　　“才不要，”爱瑠立刻摇头说道，“我现在也是休假啊。” 　　“嘁。”神奈不满地又躺了下去。 　　“千酱居然在拍大河剧呢，真是让人羡慕啊……”伊原摩耶花真诚地说道。 　　“只是演一个小配角罢了。”爱瑠夹了一片烤肉放到伊原摩耶花笑着说道， 　　“那也很厉害了，”伊原摩耶花叹了口气说道，“不像我，已经快半年时间没有工作了。” 　　伊原摩耶花高中毕业之后，就签约了一家平面模特公司。最初的发展还算不错，运动系青春美少女的人设很受欢迎，然而经济危机发生之后，她的境遇就急转直下了。模特公司的资源锐减，没办法再力捧摩耶花，摩耶花本身个子不够高，身材不够丰满的缺点也很快体现了出来，换家公司她很难生存。于是，摩耶花这段时间一直闲居在家，无所事事。 　　一旁的福部里志看着伊原摩耶花的侧脸，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没有说出口。 　　福部里志高中毕业后就去上了短大，学习服装设计，现在已经在实习了。这种选择倒是和他高中时的兴趣很符合。 　　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闷。 　　折木奉太郎只能开口笑着安慰道，“现在假期嘛，就不要说那么多烦心事了……” 　　“问题是我已经休假半年了。”伊原摩耶花说道。 　　“呃……”折木奉太郎哑然。 　　“安啦，安啦，”唯有神奈无所谓地摆着手，说道，“等后年经济环境好转了，你就肯定有工作了。” 　　“不要把失业一年说得那么轻松啊！”伊原摩耶花吐槽道。 　　野餐的现场安静了下来，谁也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说什么，这样短暂的安静已经出现了不止一次了。虽然曾经是好朋友，但毕竟已经各奔东西两年多了，每个人都在为了自己的未来而奋斗着，互相之间交流已经很少了，也找不到什么共同话题了。 　　面对再次出现的尴尬安静，爱瑠也不知道自己今天贸然把这些伙伴叫来聚会做得到底对不对了。 　　炭炉上的油花滋滋作响，爱瑠，折木奉太郎，福部里志都在想着如何缓和氛围，伊原摩耶花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态度有点不对，心中想着该怎么道歉。 　　这时，旁边忽然传来一声舒服的嘀咕：“真是安逸啊……” 　　沉闷的氛围瞬间破碎。 　　四人的目光齐齐朝声音的来源看去，然后就发现是晒太阳晒得太舒适的某人在哼唧。 　　“嗤……”爱瑠被姐姐这种丝毫不会读空气的行为弄得又好气又好笑。 　　其他三人也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神奈酱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福部里志忍不住笑着说道。 　　“嗯？”神奈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掀开盖在脸上遮阳的毛毯，抬起头问道，“叫我吗？” 　　“没人叫姐姐。”爱瑠笑道。 　　“哦……”神奈又躺了下去，“说起来，大家最近是不是都很闲啊？” 　　“说不上很闲吧，”折木奉太郎说道，“不过新年前后确实有一个很长的假期。” 　　“我就在自己家的服装店实习，倒也确实不忙。”福部里志说道。 　　“我反正一直休假……”伊原摩耶花说道。 　　神奈伸出一根手指说道：“那我给大家找点有意思的事情做做吧！” 　　“什么事情？”爱瑠好奇地说道。 　　“就这么说定了！”神奈说道。 　　“你连什么事情都没有说！”折木奉太郎说道。 　　“不要这么擅自做决定啊。”伊原摩耶花再次吐槽道。 第728章 再一次的社团活动 　　“所以，姐姐说的就是制作游戏吗？”爱瑠拿着一份文件，说道。 　　折木奉太郎，福部里志和伊原摩耶花都好奇而怀念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开阔的房间。这里是ICE网络公司的所在地，因为是假期的缘故所以没有员工在这里。 　　Ice网是他们这一届古典部部员们创建的，最初只是《冰菓》杂志的一个附属产品，后来却逐渐发展成了全球最大的校服（小裙子）设计交流与分享平台，又开展了多次服装（小裙子）设计大赛。神山高中也无法再容纳这么大的一家网站常驻在校园内了，便把它搬到了校外并且注册成了一家公司。 　　这是折木奉太郎等人第一次来参观搬迁后的ice公司，折木奉太郎还记得自己亲手一点点搭建起简陋的第一版ice网站的日子，如今看到眼前这场面又如何能不唏嘘呢？ 　　“没错啊，ice希望充分利用他们现有的资源来开发一款游戏，”神奈指指爱瑠手上的文件说道，“那就是ice递交给神山娱乐旗下H-point的游戏委托开发意向书。” 　　H-point是刚加盟神山娱乐不久的一家游戏工作室，今年十一月的时候他们的主管带着一款名叫《旅行青蛙》——号称是给琪露诺的青蛙制作的同人游戏——找到了神山娱乐寻求融资。 　　这年头居然都有人无聊到给琪露诺的青蛙做同人了吗！神山娱乐方面试玩之后发现这游戏质量居然真的不错，就入股了这家工作室。 　　“既然是委托给神山娱乐的工作，那为什么要我们来开发？”折木奉太郎奇怪地说道。 　　“我让神山娱乐拒绝了这个委托，所以现在只能由我们来给ice的后辈帮忙啦。”神奈解释道。 　　“你这不叫帮忙，根本就是添乱啊！”折木奉太郎久违地吐槽了一次神奈，上一次吐槽神奈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吧，但是因为某人的行事风格，只要和她稍微说两句话，折木奉太郎就忍不住想要吐槽。 　　不过，折木奉太郎也不得不承认，神奈随心所欲的行事风格是有她的底气的。就比如这一次擅自截留ice委托的事情，神奈的做法固然对神山娱乐和ice双方都造成了不便，但是神山娱乐是千反田商事的子公司，而ice，名义上它是神山高中的校办企业，但实际上ice创立时的资金全是神奈掏的腰包，现在千反田家所占股本依旧超过百分之七十，是实实在在的大股东，只不过他们以赞助的名义将ice公司的经营权全部交给了神山高中罢了。 　　所以，面对神奈无伤大雅的“捣乱”，两方都没有表达出什么不满。 　　“就算神奈酱你说要制作游戏，我们也不会做啊。”伊原摩耶花对神奈的突发奇想也觉得很为难。 　　“没有关系，ice想要开发的只是一款手机游戏，”神奈不以为然地摇头，指指折木奉太郎说道，“折棒在东大选修了计算机，对于他来说，手机游戏就是小儿科。” 　　“这绝对是污蔑，我什么时候说过那种话？”折木奉太郎连忙质问道，这话必须要反驳，否则也太得罪手机游戏行业的从业者了。 　　而且，折木虽然确实已经学习了一年C++语言了，但他自己也认为自己的水平距离实际制作游戏还差得远。 　　“我们要制作什么样的手机游戏？”不知为何福部里志倒是对神奈的提议产生了一些兴趣。 　　“ice既然是一个偏向女性用户的服装交流网站，那么当然要做美少女换装游戏啦。”神奈不假思索地说道，“而且，我已经打电话想H-point游戏工作室咨询过了，换装游戏什么的制作起来很简单的。” 　　“神奈酱不要拿我们五个和H-point比，人家毕竟是那么厉害的游戏工作室。”伊原摩耶花说道。 　　H-point在日本年轻女性中知名度很高，他们制作的《猫咪庭院》，《柴犬太郎》等多款可爱风的手机游戏在15~30岁的女性群体中非常受欢迎。摩耶花和爱瑠的手机里都曾下载过他们的游戏，如果不是因为经济不景气，资金周转不开，他们是绝对不会拿着刚开发的新游戏去神山娱乐骗投资的。 　　然而，神奈却反驳道：“我们也很专业啊，折棒会编程，福部懂服装设计，摩耶花会画人设，爱瑠会写剧本。” 　　“那么姐姐做什么呢？”爱瑠问道。 　　“我当然是做监督啊，就是监督你们好好工作，唔……”神奈说道。 　　爱瑠卷起手中的文件在姐姐头上轻轻敲了下。 　　不过，被神奈这么一说，爱瑠，福部里志，折木奉太郎确实觉得他们几个人制作一款美少女换装游戏确实有可能做到。 　　此时伊原摩耶花却犹豫地举起手说道：“可，可是……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练习画画了……” 　　伊原摩耶花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她已经意识到了神奈是在给当年古典部的成员们创造一个久违的集体活动的契机，摩耶花也很想参与其中，但她说的也是实话。虽然高中时，摩耶花曾是漫画研究会的王牌，但是高中毕业之后，她就很少再画画了，既没有那份时间与精力，也感觉自己失去了学生时代对幻想世界的那一份热爱。 　　她很担心自己如果再次拿起画笔，是否还能重新想起曾经那份青涩美好的回忆。 　　忽然，伊原摩耶花感觉有人拉起了自己的手。 　　“千酱？”摩耶花看着身边的人说道。 　　“没关系哦，”爱瑠笑着对摩耶花说道，“绘画方面我也稍微有些了解呢，如果摩耶花酱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来画吧。” 　　“千酱……”摩耶花感到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我们其实门外汉，全当是一次尝试喽。”福部里志说道。 　　“是啊，如果要做游戏的话，我也需要学习很多东西啊，真麻烦呐……”折木奉太郎也揉着自己杂乱的头发说道。 　　摩耶花知道他们是在鼓励自己，她感觉鼻子酸酸的，情不自禁地吸了吸。 　　“所以说，”一旁的神奈双手拍着桌子宣布道，“经过会议讨论决定，我们就把这个游戏项目命名为《闪耀暖暖企划》或者《美少女梦工厂企划》吧！” 　　温馨美好的氛围再次被某人毫无自觉地破坏。 　　“所以说，你到底是和谁讨论过了啊，你根本就是在自说自话吧！”折木奉太郎感觉自己一天吐的槽已经超过高中毕业以来的总和了。 第729章 搭讪未遂 　　古典部重聚神奈也有些怀念，再看到爱瑠如此在意曾经的伙伴，所以她才提议了这一次久违的集体活动。 　　经过一轮真正的讨论，最终古典部把他们即将制作的新游戏命名为《美少女梦工厂》。聚会之后，折木奉太郎购买了一堆书籍自学手机游戏制作的相关知识，福部里志从ice申请了一本服装设计内部参考资料回去研究，伊原摩耶花重新拿起了画笔重温日渐生疏的画技，爱瑠也开始认真琢磨游戏剧本，每天众人在网络上交流着自己对游戏的想法。昔日那个热闹而充实的古典部似乎又重现了。 　　唯有自己任命自己为“监督”的某人还在悠闲地享受着假期。 　　“话说你们都没有叫上我呢。” 　　神山市内的一家麦当劳内，千棘嘴里叼着吸管，看着窗外，抱怨道。 　　窗外一队穿着奇装异服，把头发染成五颜六色的游行队伍刚好路过，那都是来神山市参加圣诞节全民cosplay大赛的游客与二次元爱好者。 　　千棘抱怨的自然是古典部的事情，她高中时也加入了古典部，只不过因为语言方面的问题，学习压力巨大，没有参加过几次古典部的活动。这一次古典部老成员重聚制作游戏，神奈居然没有叫上她，也没有给她分配任何工作，这让千棘感觉很不忿，不管是和老朋友一起活动，还是美少女换装游戏她都很感兴趣啊！ 　　“你以前就只是个凑数的部员，叫你来干嘛？况且你还什么都不会。”神奈不以为然地说道。 　　千棘瞥了一眼趴在桌上打游戏的某人，黑色的长发撒了一桌，姣好的面容与弯弯的睫毛在阳光的照射下形成了一个美丽的剪影。 　　哎，多漂亮的少女啊，可惜不是个哑巴……千棘心中叹息。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自己不也是什么都不会吗？”千棘说道。 　　“我是监督诶！”神奈依然在辩解。 　　“制作游戏需要什么监督啊？”千棘反驳道。 　　“我，唔……”神奈还想严厉驳斥千棘这种说法，结果话还没有出口就被一块鸡块堵住了嘴。 　　“我不想吃鸡块！”神奈一边咀嚼着，一边不满地说道。 　　“姐姐光吃蔬菜沙拉是不行的，”爱瑠完全不把姐姐的意见当回事，转头又对千棘笑着说道，“正好我们正头疼主角的人设呢，千棘酱快给我们来当模特啊。” 　　“模特？”千棘指指身旁的伊原摩耶花，奇怪地说道，“这里不是有一个专业的模特吗？” 　　今天摩耶花与爱瑠是特意在麦当劳碰面商讨人设的，听到千棘的话，摩耶花抬起头笑着说道：“我虽然还算是个专业模特啦，但是因为身材的问题，有些款式的衣服并不适合我。爱瑠说的没错，千棘这样的身材才是真正的黄金比例啊，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诶诶？真的吗？”千棘红着脸说道。 　　“当然了。”伊原摩耶花再次肯定道，语气中带着羡慕。 　　虽然模特都很漂亮，但并不是长得漂亮就适合当模特的，就比如神奈，小个子，大胸怀的她如果从事模特行业的话发展道路将非常狭窄。一般来说，身材高挑，发育适中，各方面比例都相对匀称的模特才能被称为衣服架子，各种类型的衣服都能穿，千棘就是这样的身材。 　　“说起模特……”神奈再次想要发表自己的意见。 　　“千棘！”一个男生突然来到了神奈她们这桌旁边，热情地向千棘打招呼。 　　“不要打断我说话！”神奈瞥了一眼这陌生男生，忽然提高了音量。 　　“呃……”男生被吼得一缩脖子。 　　千棘和爱瑠冲这男生露出了一个歉意的微笑，她们都了解神奈的性格——自我而傲慢，爱瑠能够随随便便打断神奈的垃圾话不代表随便一个路人也可以。 　　“说起模特，金上裕行报告说765事务所最近正在面试新艺人哦，”神奈继续说道，“如果需要模特的话，我们可以去面试现场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神奈说完了一整句话，爱瑠点了点头，然后才笑着对千棘说道：“千棘酱，这是你的朋友吗？” 　　“这位是泽永泰介先生，西园寺世界小姐的朋友，有一次千岁在街上走丢了，就是这位先生帮忙带她回来的。”千棘介绍道，西园寺世界是千棘在网络社群中认识的朋友，这件事爱瑠她们都知道。 　　“哦？那可真是太感谢了，千岁是我的妹妹。”爱瑠笑着向致谢道，她从千棘的话中听出，千棘与这位男生并不熟悉，最多也只能算是泛泛之交罢了，否则也不会尊称对方为“某某先生”了。 　　并不熟悉就直呼千棘的名字，这男生有点轻浮呢，爱瑠心中想道。 　　“是吗？”神奈挑了挑眉头，她从千棘的话中听出的却是疑点，千岁虽然貌似整天都处于放养的状态，独自上街，独自去朋友家是常有的事情，但实际上她独自出门时都有便衣的保镖暗中跟随，根本不可能出现迷路走失的情况，这男生怎么可能会捡到一只走丢的小千岁呢？这也太令人怀疑了吧？ 　　神奈猜测当时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这男生用话术欺骗了千岁，让小家伙误以为自己回不了家了，然后亲自将小家伙送回去。暗中保护千岁的保镖们见这男生并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只是将小家伙送回家，于是便按照任务要求一直没有露面。 　　“只是举手之劳罢了。”泽永泰介还在摆手，笑着表示不用感谢，浑然不知自己的形象在简单的三句对话中已经被少女们判定为负面了。 　　摩耶花也看出了千棘等人对这个男生的冷淡，便主动开口道：“这游戏一共会有几个角色呢？” 　　“嗯？”爱瑠不好意思地笑道，“我的脚本才构思出了一个大纲呢，具体有几个角色我还没有想好。” 　　“唔，那我的工作可就麻烦了呀……”摩耶花说道。 　　泽永泰介见少女们又忙碌地工作了起来，于是只好讪讪地笑了笑，与千棘道了别。 　　泽永泰介一走，摩耶花，千棘与爱瑠便相视一笑，手上的工作也放缓了，这就是少女们之间的默契了。 　　“所以说我们什么时候去765事务所挑模特啊？”神奈又问道。 　　“你这家伙就这么不想让我当游戏的模特吗？”千棘说道。 　　“不，我只是邀请你们去看漂亮的小姑娘。”神奈说道。 　　“呃，我们这么一群女的去看漂亮的小姑娘也太奇怪了吧？”千棘，爱瑠与摩耶花都说道。 第730章 阴暗的资本（一） 　　按照神奈所设想的新女团计划，765事务所有条不紊地展开了女团成员的选拔，选拔地点就在神山市的星空剧场。 　　星空剧场是765事务所建设的供旗下明星艺人日常表演，或者开办粉丝见面会所使用的舞台，目前在日韩泰三国共有七处，其中神山市星空剧场是最大的一处。 　　在神奈强烈要求下，爱瑠，千棘，摩耶花与神奈一行四人来到星空剧场凑热闹了。 　　“真是抱歉，没想到几位小姐会亲自来监督女团成员的选拔工作，剧场这边也没有来得及安排接待工作。”一个扎着单马尾的中年男人搓着手对神奈几个点头哈腰地说道。 　　这个中年男人名叫桑岛清之，金上裕行被升任为765事务所总裁之后就不再担当经纪人工作了，他手下的艺人全部被分流到其他经纪人手中。桑岛清之就是爱瑠的新经纪人，据说这位曾是金上裕行的徒弟，然而这幅谄媚的模样与性格沉稳的金上裕行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不用在意，桑岛先生，”爱瑠带着她一贯的治愈系笑容，说道，“我们只是来凑个热闹而已，不要因为我们妨碍了公司的正常工作。” 　　“是是是，不愧是爱瑠小姐，真是体恤下属啊。”中年男人再次恭维道。 　　爱瑠已经习惯了自己这个新经纪人了，神奈见多了形形色色的怪人所以也没有什么反应，但是千棘与摩耶花已经被肉麻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了。 　　“唔……”路过后台时，神奈的脚步稍微一停。 　　“神奈酱怎么了？”摩耶花奇怪地问道。 　　“看到了两个熟人。”神奈指指不远处正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的高挑少女，说道。 　　那是曾经与神奈有过一面之缘的小野可奈子与森下心爱。这两位曾是SHR电竞俱乐部选手夏目的粉丝，而且是大粉头，然而HTS联盟连续公开出夏目违规，违约，欺凌队友，要挟俱乐部等恶劣行为的切实证据。两个女孩也只能痛心地脱粉了。 　　至于夏目，SHR俱乐部已经与他解约了，接下来他面临的将是近一千万日元的巨额违约赔偿。 　　居然会在选拔赛现场看到这两个女生，神奈感到有些惊讶，因为她记得这两个人应该是大学生才对。 　　稍微思考了一下之后，神奈也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了。一般来说，女团成员的最佳来源渠道应该是自家经纪公司的练习生与其他艺人后备人才，但是目前神奈的学校还没有建成练习生和其他后备成员都没来得及，培养所以第一批新女团成员是对外公开招募的，不论是765事务所自家的练习生，还是其他事务所的后备艺人，或是社会上其他对偶像感兴趣的适龄少女都可以参加选拔。 　　“嗯？这里有神奈小姐的朋友吗？”桑岛清之的耳朵仿佛雷达一般搜集着各种敏感信息。 　　“不，”神奈立刻摇头道，“没有。” 　　因为对桑岛清之这种人太过了解，所以神奈很清楚，如果自己说了认识某某参选者，那么桑岛清之恐怕就要使用各种手段将那位参选者保送进女团之中了。新女团是千反田商事的重要项目，神奈不想因为自己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能够来到这里的选手都已经经历过一轮海选和一轮笔试了，”桑岛清之一边将神奈等人带进一间表演大厅，一边为她们解说着，“这一次面试主要考察的是才艺，面试通过之后还有一轮履历审查，如果审查没有问题的话就基本可以录取了。” 　　所谓的履历审查，其实是一种“政审”，审查的不是这些候选人有什么漂亮的工作经验，而是他们私人方面有无见不得人的污点。这是韩国艺人业内方面的经验，也神奈强调必须要添加上去的审查程序。她不想让自家偶像艺人出名之后被人扒出在网络上用小号发表过拜金，仇富，反人类，种族主义言论，或者与一群男男女女集体繁衍生息的不雅照片。 　　待到神奈等人在舞台下的观众席上坐下之后，坐在第一排担任考官的765事务所的几名高管，声乐，舞蹈老师这才宣布考试开始。 　　第一名考生走上舞台，那是一个身材娇小，长相可爱的女生，大约之后十八九岁的样子，不过更引人注意的是，这位考生是个韩国人，名叫玉慧淑。 　　这位韩国少女选择的是一首韩文歌曲——《不再爱了》，一开口那种宛若清泉的嗓音就让听众们感受到了什么叫“开口脆”，一首讲述别离与爱情终了的歌曲被少女唱得凄楚哀婉，神奈等人也是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如果不是唱歌的人就站在那里，神奈或许会误以为演唱者是个人生经历过于丰富的三十多岁的女子吧。 　　观众席上不仅有考官与神奈等人，还有来看热闹的765事务所的一些现役艺人，行政人员与剧场的工作人员们，一首歌唱毕，观众们都为这位一鸣惊人的韩国少女报以响亮的掌声。 　　“好厉害啊。”爱瑠一边鼓着掌，一边与姐姐说道。 　　“嗯……”神奈点了点头，虽然桑岛清之说765事务所没有来得及准备，但显然为了老板家的大小姐们能够欣赏到优质的表演，765事务所的高管们还是把一位王牌考生调到了开幕表演的位置。 　　“可惜就是个子稍微矮了一点啊。”摩耶花说道，语气中有些惋惜，她自己也算是个艺人，而且个子也不高，所以很清楚矮个子对于一个女艺人来说是多大的困扰。 　　韩国少女朝台下鞠了一躬，然后走下了舞台，前排的考官们在自己面前的表格上沙沙地写下了评分，这个分数不会立刻公布，而且也只是一个参考，因为现场选拔赛后，现场录像也会被考官反复观看，集体磋商才会得出最终成绩。 　　接下来的几名考生表演了乐器，唱歌，舞蹈等等，虽然表演也很精彩，看得出都接受过专业训练，但在韩国少女的衬托下，果然还是少了一点惊艳的感觉。 　　直到那个名叫森下心爱的女生走上了舞台，神奈才有重新提起了兴趣。然而，恰在此时，神奈感到身后有人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神奈奇怪地转头发现是自己的保镖达奇：“什么事？” 　　“小姐，你让调查的关于那位名叫泽永泰介的男性的资料，千反田安保已经整理好发过来了。”达奇将一只平板电脑递给了神奈，压低了声音说道。 　　“调查结果怎么样？”神奈接过平板电脑，一边打开文件，一边随口问道。 　　“这人确实存在一些问题，”达奇说着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而且可能不是小问题……” 第731章 阴暗的资本（二） 　　泽永泰介高中就读于榊野学园，神山市的私营教育行业基本上已经被千反田家垄断了，榊野学园也不例外。而且泽永泰介高中毕业之后只读了一年短大，便又回到了神山市，所以对于在神山市一手遮天的千反田家来说，查清泽永泰介的家庭背景和社会关系并不是什么难事。 　　首先，泽永泰介在警察局留有案底，他高中时被举报在学校储藏室内强.暴了一位同年级的女生，不过这个案子因为双方家庭的协商最后没有上诉法院。达奇送来的文件中就有当时警方笔录的照片，神奈稍微浏览了一下，也没有多加关注，因为她知道如果仅仅只是这么一点陈年旧案的话，达奇不会说这人可能有大问题。 　　果然，神奈很快就翻到了被红色字体重点标注的一行文字，自今年三月以来泽永泰介曾数次与一位存在违法问题的国际劳务派遣公司接触，因此已被警方暗中列为重点监察对象了。 　　舞台上，森下心爱选择表演的是现代舞，神奈抬头瞄了两眼，只觉得这人骨头好软啊，居然能把身体扭到那种程度！ 　　虽然神奈不太懂怎么欣赏舞蹈，但森下心爱的舞蹈还是给了她一种赏心悦目感觉。再想到表演之前，森下心爱自我介绍说她是多摩美术大学演剧舞蹈专业的学生，这个学历已经可以去当舞蹈家了啊，或许面向全社会海选女团成员真能捡到一些宝贝呢，神奈心中想道。 　　然而，神奈完全不知道自己身旁的三个女孩正在背着她聊的是什么话题。 　　“哇，这位森下小姐好大啊……”千棘小声说道。 　　“嗯嗯，”爱瑠也点头道，“都和姐姐差不多了呢。” 　　“确实很大啊，但是和神奈酱比还要差一点的吧？”摩耶花说道。 　　…… 　　欣赏完了一支舞蹈，神奈低头继续阅读手上的文件，读着读着她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国际劳务派遣公司这种企业在日本很常见，它们最初起源于日本政府公布的“研修生政策”，或者说“技能实习生政策”。上世纪末，日本经济逐渐复苏，然而社会老龄化严重，出生率长期在最低谷徘徊，青壮年劳动力严重缺乏，恰好亚洲其他国家有大量的廉价劳动力，于是日本政府想到了可以从国外引入劳动力。 　　“技能实习生政策”名义上打出的旗帜是“让外国工人来日本学习先进技术”，实际上这些工人们来日本之后从事的还是低技术含量，低附加值，低工资，却高劳动负荷的工作。这些日本人不想干，外国工人却很乐意干，日本的低工资对于他们来说就已经是高工资了。 　　前年年末经济危机爆发之后，日本国内就业岗位锐减，日本年轻人们也不怎么挑挑拣拣了，即使工资低，工作辛苦，他们也愿意接受，只要给他们一份工作就行了。日本对外国劳动力的需求自然而然出现了锐减。 　　按理说，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国际劳务派遣公司就算是集体破产也不奇怪。然而，现实却并非如此，有一些知名的国际劳务派遣公司确实因此而倒闭，然而也有一些不起眼的国际劳务派遣公司出现了诡异的繁荣。 　　这一次全球经济危机有两个源头，一个是美国，一个则是东南亚。泰铢遭遇做空之后，东南亚经济就几乎濒临崩溃，而泰国，印尼又连续出现社会动乱，甚至爆发局部战争，东南亚多国因此更加雪上加霜，民众的生活不说水深火热，但肯定已经相当窘迫了。 　　生活窘迫，自然就要寻找出路，就像清末民初的华国人一样，在自己的国家实在无法糊口了，那么出国谋生似乎也就成了一个不错的选择了。而东南亚恰好日本这些国际劳务派遣公司经营多年的基本盘，他们手里有渠道能把这些东南亚人轻易送出国，并且在东南亚民间还小有名气。双方似乎一拍即合。 　　至少，按照日本警方从越南，印尼等国得到的情报，一些国际劳务派遣公司派驻在这些国家的分公司依然在经营中，而且这些国家不断有年轻人通过这些公司的渠道出国。而日本海关方面却并没有其中一些年轻人的入境记录。 　　起初，各国还没有太注意，毕竟失踪的年轻人又不是日本人，东南亚很多国家的政府还正焦头烂额着呢，也分不出精力来关注这种细节问题，直到最近失踪数字越来越大，日本警方才不得不正视起了这个问题。 　　那些失踪的年轻人到底去了哪里？ 　　日本警方的暗中调查还没有结果，不过，作为一个资本家，神奈很清楚资本家们的本性，她不介意突破道德与人性的下限去揣度这些国际劳务派遣公司为了避免破产可能会采取的手段。 　　“姐姐怎么了？”耳畔忽然传来爱瑠的小声问询。 　　原来爱瑠注意到姐姐很长没有动静，也没有看节目，只是拿着平板电脑皱眉思考着什么。 　　“唔……”神奈回过神来，摸着下巴说道，“我在想，神山市的治安真的不行了呢。” 　　神奈没有口胡，近两年神山市发展得很快，商业旅游业的繁荣与城市建设的需求都使得大量人口涌入原本地广人稀的城市。雅子在市长任上的时候，为了促进经济发展又放宽了对外来人口的居留限制。这一系列因素使得神山市的治安管理难度增长了不少，泽永泰介的出现使神奈也开始考虑这个问题了，毕竟在她看来神山市就是她的家，她的地盘。 　　“姐姐说什么呢？”爱瑠歪着头问道。 　　“千反田安保给我送来了一份文件，说神山市可能存在着一个犯罪集团。”神奈将平板电脑递回给了达奇，然后做了一个“盯紧他”的口型。 　　达奇接过电脑，点了点头，然后退了出去。 　　“啊？”爱瑠惊讶道，“这么严重的吗？” 　　“放心啦，没什么大不了的，”神奈扭扭屁股坐正了身体，继续看舞台上表演，“我会让人把家里这些蟑螂全部清扫出去的。” 第732章 感谢你们！！ 　　765事务所的面试一共持续了三天，但神奈等人只看到了一天的表演，也就是最后一天。 　　评选结果神奈也不知道，因为考官们事后还要集体看录像磋商才能给出最终分数。不过，神奈觉得只要考官不瞎小野可奈子和森下心爱肯定会被录取，还有那位唱《不再爱了》的韩国少女，玉慧淑。小野可奈子和森下心爱都是名校的高材生，玉淑慧经过神奈的打探也确认是前CJEM的练习生，她们的水准实在是其他考生高出太多了。 　　现场也有许多单纯憧憬着舞台上那闪亮亮的身影，凭着一腔热血就跑来参加选拔的小女孩，对此神奈只能说有梦想是好事，但光有梦想是不够的。 　　说起来确实有些滑稽，偶像是贩卖梦想的产业，似乎梦幻而美好，但是站在经纪公司的角度上来说，偶像和富士康流水线上的工人没什么区别，要懂技术，要干得多，要吃得少…… 　　爱瑠，摩耶花与千棘看中了包括那位森下心爱在内的几个女生作为模特人选，离开时与她们交换了联系方式。 　　圣诞节假期后神山市又下起了雪，而且越下越大。神山市市区内有环卫工人清雪所以还没有影响交通，但郊区和乡下的道路就没有办法了，所以神山市几乎所有的神社与寺庙都停止了新年活动，千反田家每年例行的新年参拜也只好取消了。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一大一小两个美少女在客厅的地板上滚来滚去。尼尼蹲在沙发扶手上，斜着眼睛看着这两只愚蠢的人类。 　　“好啦，你们两个，不要闹啦，”爱瑠抬起脚丫在满地打滚的神奈和千岁的屁股上一人踢了一脚，嗔道，“吵死了。” 　　“我要出去玩！我要去神社！”神奈坐起身嚷道。 　　“我也要！”千岁也举起手附和道。 　　“神社都关门了，你们翻墙进去吗？”爱瑠蹲下身捏捏千岁的小鼻子，说道，“快去洗澡睡觉，明天我们早早起来堆雪人。” 　　“唔……”小家伙鼓起了脸颊，虽然不情不愿，但没有继续耍赖了。 　　起身时，千岁顺手就要揪住尼尼的耳朵，带上兔子一起去浴室。但尼尼敏捷地窜到了沙发下，让千岁抓了个空。 　　“姐姐也真是的，带着千岁一起胡闹。”爱瑠又看向了神奈笑道。 　　对于新年参拜这种事情，神奈一向是感觉很麻烦的。故而，爱瑠一下便猜出了，姐姐是看到千岁因为无法去神社参拜而闷闷不乐，所以才带着千岁一起胡闹的。 　　千岁这孩子很懂事，但就是因为太懂事了，所以才把所有不开心的事情都闷在肚子里。因此，起初姐姐带着千岁玩闹时，爱瑠也没有阻止，直到两人从卧室一路滚到客厅，爱瑠才终于看不下去了。 　　待千岁抱着衣物走进浴室，爱瑠才在神奈对面坐了下来，问道：“姐姐今天遇到什么麻烦的事情了吗？” 　　刚刚一直在旁边微笑着看戏的千棘也露出了好奇的表情，在星光剧场时神奈与达奇的交流千棘也注意到了，只是她没有去问罢了。 　　“诶？”神奈歪着头，眨了眨眼睛。 　　爱瑠看着姐姐这幅可爱又无辜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说道：“姐姐不要装傻了，我都听到了哦，你已经给叔叔打了电话将第0支队都从东帝汶调回来了。” 　　听到爱瑠这话，正在收拾晚餐餐具的雅子也朝这边看了过来。 　　第0支队是千反田安保驻东帝汶雇佣兵中的一只特殊部队，总人数只有五十人左右，神奈给他们起了个代号叫“CP0”。CP0成员之前的主要任务是负责秘密调查东帝汶以及印度尼西亚地区的恐怖组织以及恐怖活动，为东帝汶未来的发展创造较为良好的环境，所以他们与其说是一群士兵，不如说是一群侦探，或者说特工。 　　雅子知道第0支队虽然人少，但非常精干，当初刚刚组建时，神奈甚至让雅子帮忙从警察系统挖了几位精锐探员。 　　神奈突然把这样一支部队从海外调回国，不可能毫无理由。 　　“嘁……”神奈撇了撇嘴，既然已经被爱瑠听到了电话，那她也只好将事情和盘托出了。 　　实际上，神奈也不是刻意要对爱瑠隐瞒真相的，只不过她从蛛丝马迹中嗅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她不希望那些污秽的现实影响到自己家人，尤其是爱瑠。 　　听完神奈的话，爱瑠，千棘和雅子的面色都不大好。 　　“神奈酱是说那个泽永泰介参与了贩卖人口的活动？”千棘说道，桐崎家是黑道出身，她对于这些太阳照不到的阴暗接受能力比爱瑠更强一些。 　　“还不确定，”神奈摇了摇头，说道，“关于那些国际劳务派遣公司的案子，警方还没有定论，泽永泰介也只是被列入了警方的监控目标，一切都只是我的怀疑。” 　　“神奈酱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雅子说道，在政府工作的她了解到的信息更加广泛，“去年MA破产的时候，东京都地方法院就发现他们曾通过非法渠道将菲律宾和越南人送去美国……” 　　MA曾是东京很出名的一家国际劳务派遣公司，以往主要经营的业务就是把菲律宾与越南劳工送到日本担任建筑工，清洁工，保姆之类的工作。经济危机爆发之后，这些以前无人问津的工作岗位也被日本人抢破了脑袋，于是MA也就理所当然地成了第一波在经济危机中倒下的企业。 　　“这，这简直……” 　　这个房间内对神奈的猜测接受能力最低的人毫无疑问就是爱瑠，虽然在新闻上也看到过，但当这样的事情真的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时候，爱瑠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不过，虽然难以置信，爱瑠也不会认为姐姐是在胡说，她很快有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那么那位泽永泰介当初为什么会遇上千岁呢？真的是巧合吗？” 　　爱瑠与神奈不同，如果说神奈是“性恶论”的支持者的话，那么爱瑠毫无疑问支持的是“性善论”，只不过现在泽永泰介已经被警方划入“犯罪嫌疑人”的范畴了，爱瑠就不得不认真地考虑一下自己妹妹的安全了。 　　“谁知道呢？但愿那只是个偶然吧，”神奈耸耸肩，貌似不在意地说道，“如果不是的话……” 　　PS：最近生活与工作上遇到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使作者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压力，差点就要陷入自我否定的迷茫之中了。直到今天偶然在另一个平台看到某位书友发的帖子“我喜欢千反田神奈”，那一瞬间咱几乎落泪。 　　虽然事情还没有解决，但真的是满血复活了呢！谢谢大家又一次赋予了咱继续战斗下去的查克拉！我爱你们！ 第733章 调查 　　行走在街道上的泽永泰介突然停下了脚步，四处张望一阵，露出了眉头紧锁的表情。 　　最近泽永泰介总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他总是有人在暗中窥视自己，但是不管他怎么找又找不到窥视者到底在哪里。 　　这一次依然是这样，泽永泰介没有发现任何不正常的地方，他只好拉起自己衣服上的兜帽尽可能地遮住自己的脸，然后一拐弯走进了一条小巷子。 　　阴冷潮湿的巷子深处有一间名为“草川”的酒吧，这间酒吧原本是一些地下乐队聚会表演的地方，但是地下乐队也是要吃饭的，经济危机爆发后，一般人谁还有心情喝酒玩音乐，所以地下乐队几乎都解散了。而这间酒吧也在萧条的大环境中逐渐堕落成了一个牛鬼蛇神们聚集的社会阴暗面。 　　“这家伙的警惕性很高呢。” 　　千反田安保总部，一间墙上挂满了显示屏的屋子里，曾经的黑礁成员本尼叼着根铅笔说道。 　　“我觉得他只是做贼心虚罢了。”旁边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小哥说道，这位小哥姓西野，曾是警察系统内的计算机专家。 　　一名前雇佣兵，一名前警察就这样和谐地坐在了同一张桌子上，他们穿着同样的黑色制服，制服的右臂上戴着一块有“CP0”字样的臂章。两人面前的屏幕上显示的正是泽永泰介进入酒吧的场景。 　　泽永泰介的感觉并没有错，他这些天确实被窥视着，而窥视他的是遍布整个神山市的数万个监控探头。泽永泰介从家中出门之后，CP0就通过街道上的交通与治安监控监视着他，但他走进酒吧之后，本尼就拿起了鼠标，点开了一个菜单栏，接着屏幕上镜头竟然切到了酒吧内部。 　　神山市的监控探头基本全都是由千反田安保承包安装的，包括警方用于抓拍交通违章的监控，用于保障治安用的监控，很多商场与店家用于防盗的监控……这些监控在提供给客户使用的同时也被暗中接入了千反田工程的网络。毫无疑问，这家酒吧的监控也是千反田工程安装的。 　　“目标进入了草川酒吧。”西野转头说道。 　　身后一个同样穿着CP0 制服，一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从手头的文件上抬起了头，看着监控。 　　这位中年男子就是第0支队的队长生田广志。 　　镜头中，泽永泰介坐到了吧台前，一个酒保给泽永泰介递上了一杯饮料，然后两人似乎就开始了对话。 　　“说起来，公司把我们全部叫回来就是为了调查这么一个小男生吗？” 　　“不知道这个小男生是怎么得罪了我们的老板，难道是抢了小小姐的棒棒糖？” 　　“哈哈，有可能……” 　　帮助生田广志处理文件的两个调查员随意地开了几句玩笑。 　　第0支队的成员们毕竟都是曾经的知名侦探与精锐特工，一般鸡毛蒜皮的狗血案子他们大多都看不上眼，所以对公司大过年都要他们加班，还是调查这么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年轻人，心中多少有些不满。 　　不过，不满归不满，加班还是要加的，毕竟过年加班有三倍工资。 　　对于需要谋生的普通社会人来说，996真的是什么无法接受的事情吗？不存在的。只要加班工资管够，007也不是不可以商量。真正令人讨厌的并不是每周需要工作几天，每天需要工作几小时，而是工作太多，收入却太少。 　　正当其他人说笑着的时候，生田广志突然开口说道：“把那个酒保放大一些。” 　　“没问题。”本尼一边说着，一边照做了。 　　生田广志抱着手臂略作思索，然后问道：“目标每次来这家酒吧都是这位酒吧接待的吧？” 　　本尼稍微回忆了一下，点头道：“是的，昨天也是他。” 　　“这个酒保看起来与泽永泰介很熟悉啊，”看着屏幕中交谈的两人，生田广志皱眉道，“他们是什么关系？” 　　“酒保嘛，这种行业的人一般来说都很健谈的吧？”西野有些犹豫地说道，“两人聊得来未必能说明泽永泰介与这个酒保有什么关系……” 　　“泽永泰介的社会关系呢？”生田广志转头问那两个处理文件的调查员。 　　调查员立刻在他们搜集到相关信息中检索了起来，几分钟后给出了答案，说道：“不管泽永泰介的亲属，同学，还是以前来往比较频繁的朋友中都没有与这个酒保长相相似的人。” 　　生田广志闻言沉吟了片刻，接着依然说道：“再去查一查，确认一下这个酒保身份以及他的社会背景，要尽快。” 　　“是。”下属们都点头应道。 　　虽然这里只有生田广志一人对那位酒保产生了怀疑，但没有任何人会对生田广志的话提出质疑，因为生田广志曾是一位很有名气的警探，半辈子闯下了赫赫威名，后来因为一颗子弹打断了他的腿骨，落下残疾才离开警察队伍的。神奈通过雅子的渠道，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挖到了他。 　　接下来的监视工作依然没有太多发现，因为泽永泰介最近的生活很规律，出门的次数也很少，也不知道是察觉了什么，还是他本来就是一个没什么正事可干的家伙。 　　直到下午，一位调查员拿出了一份文件对生田广志说道：“已经查到了，那位酒保名叫间瞬，曾是泽永泰介高中时的学长。” 　　“只有这么一点关系吗？”生田广志问道。 　　“这个，还有就是……”调查员顿了一下才说道，“间瞬高中时曾有一个女友，名叫甘露寺七海。而在神山市警察局的记录中，泽永泰介曾在学校与甘露寺七海发生过关系，甘露寺七海的家人报警说是遭到了泽永泰介的**，但最后双方私了了，并没有起诉到法院。” 　　众人听完表情都有些古怪，明明是被绿了，这间瞬居然还和泽永泰介聊得这么开心。 　　生田广志却陷入了沉思，他觉得甘露寺七海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说过。 　　“那个名叫甘露寺七海的女生家庭住址在哪里？”生田广志问道，“可以找她聊一聊吗？” 　　本尼在电脑上查询了一下，然后说道：“恐怕不行，甘露寺七海已经失踪快一个月了。” 　　生田广志恍然，他想起来了自己是在神山市警察局的近期失踪人员名录中看到过这个名字。 　　PS：再次谢谢大家，你们的鼓励咱收到了，非常感谢。 第734章 校园偶像与校园日常 　　神山市，大雪初晴。 　　神奈在人行道上与千岁以及千岁的几个小伙伴打雪仗，依靠着“人高马大”的优势，神奈将这些幼稚园的小朋友们打得落花流水，屁滚尿流，仿佛是一个所向披靡的“猛将”。 　　街边的露天咖啡座内，爱瑠正给古典部的剩余四人读着自己给游戏写好的剧本，这款新游戏的名字经过大家的投票已经确定是《美少女梦工厂》了。 　　在她的笔下，游戏女主是奇幻世界的一个王国的小公主。故事梗概大致是，公主从小体弱多病，不能学习魔法，直到她六岁时在森林中玩耍时遇到了一只小精灵，小精灵送给了小公主一条漂亮的裙子。小公主穿上裙子之后，就获得了健康和魔法的才能。小精灵告诉公主要去搜集这样的衣服和裙子，获得打败魔王的力量。于是，小公主就和伙伴们开始了冒险的旅程。 　　“大家感觉怎么样？” 　　一遍读完，爱瑠抬起头征询众人的意见。 　　“嗯……我觉得……” 　　“很好！” 　　摩耶花刚想开口阐述自己的意见就被得胜归来的神奈打断了。 　　爱瑠拿手中的笔笑着在姐姐手臂上敲了下，示意姐姐闭嘴。 　　摩耶花这才得以继续说道：“爱瑠写的故事确实很好，但是这种被选中的主角团队努力合作打败魔王的剧本是不是太常见了？” 　　这个问题爱瑠显然考虑过，她略微思索之后便回答道：“我觉得爱，友谊，正义，和平这些主题是永远不会过时的。” 　　神奈赞同地点了点头。 　　虽然人们总是喜欢把那些挖掘人性丑恶的作品被奉为经典，然而，现实已经无数次证明了，那些讴歌人性美好的文化产品往往才是真正具有旺盛生命力的存在，比如文娱产业中最坚挺的两家公司迪士尼与任天堂，他们的作品始终贯彻的主题都是爱，勇气，友谊，和平…… 　　实际上，神山娱乐也在向这方面靠拢，虽然电影方面神山娱乐尝试着挖掘了一些深刻的主题，但在TV动画上，神山娱乐也一直在重复着爱，友谊这些看起来老套幼稚，实则不管何时何地都能被人所认同的东西。 　　“我也觉得不错。”千棘也说道，爱瑠的文笔越来越好了，一个简单的奇幻冒险故事被写得美好而有趣，对女孩子们的杀伤力很大。 　　“但是……”折木奉太郎却缓缓开口说道，“这款游戏应该是ice公司定制的吧？” 　　“嗯。”爱瑠点了点头，不太明白折木奉太郎的意思。 　　“ice一直主打的是校园与青春风的穿衣风格，”折木奉太郎解释道，“奇幻故事背景中的人物穿着肯定也是奇幻风格的吧，这与ice是不是不太搭配？” 　　“就是这个！”伊原摩耶花一拍手说道，她刚才就觉得故事本身有问题只是短时间之内没有抓住问题的关键点。 　　“嗯……”爱瑠思考了一会儿之后也皱起眉头点了点头。 　　“没关系，可以让ice按照游戏中的设计发布新产品！”神奈毫不在意地说道。 　　“那就和这款游戏的本来目的背道而驰了啊。”爱瑠立刻否决了姐姐胡闹般的意见。 　　这款游戏设计的本意是为了给ice提高知名度，如果反过来让ice配合游戏的宣发，那么这游戏还有什么意义？ 　　当然了，以神奈与爱瑠的身份，就算她们拿着ice给的游戏开发费用乱搞一气也没人能拿她们怎么样？ice的高管们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但爱瑠还是比较体恤别人的感受的，既然姐姐强行截下了这个订单，爱瑠觉得至少得给ice那边一个不太差的劳动成果。 　　“所以说，我们应该开发校园主题的游戏吗？”福部里志说道。 　　“嗯，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折木奉太郎说道。 　　爱瑠低下头，重新审视起了自己的剧本。 　　“抱歉，这么麻烦的事情都交给了千酱一个人呢。”摩耶花双手合十道。 　　“没有关系哦，”爱瑠笑着说道，“我只是做第一个阶段工作罢了，等到脚本完成之后，就该摩耶花你们忙啦。而且大家还要抓紧时间，否则就来不及参加今年的夏comic了。” 　　夏comic被称为是宅圈的圣战。一直以来，ice网主打的项目都是服装设计，按理说和御宅文化没多少关系，奈何JK校服与宅圈受众群体重合度太高，所以夏comic主办方给ice公司发来了邀请函，邀请他们参加今年的展会。古典部的众人都觉得如果能够在夏comic上发布自己制作的新游戏，那肯定会是一段难忘的回忆。 　　“校园主题的故事的话，”神奈说道，“那就写九个高中女生为了挽救濒临倒闭的学校而出道成为偶像的故事？” 　　“偶像？”爱瑠想了想，说道，“偶像的舞台装风格也不适合ice吧？ice主要还是以校园装束为主的啊。” 　　“其实，我觉得……”对游戏了解比较多的福部里志举起手说道，“没有必要强求游戏中的服装风格必须要全部与ice的风格对应。”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福部里志。 　　福部里志继续解释道：“我们可以在游戏主线剧情中采取校园风格为主的服装，而把其他风格的服装放在副本剧情中，比如《美少女梦工厂·异世界大冒险篇》，《美少女梦工厂·少女偶像篇》之类的。” 　　听到福部里志这么一说，众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可以啊，里志，”摩耶花笑着拍拍福部里志的肩膀，说道，“那么这样的话，主线剧情就只需要写一些校园日常就行了。” 　　爱瑠也觉得受到了很大的启发，但接着她又露出了些许为难的表情：“可是我不太会写校园日常呢……” 　　“站住！站住！” 　　爱瑠的话音未落，街上突然响起的喊叫声把众人吓了一跳，大家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就发现一个穿着西装马甲，打着领结，貌似西餐厅服务员或者酒吧酒保的年轻男子朝这样仓皇地逃过来，他的身后几个警察紧追不舍。 　　“唔！”正在路边和小伙伴们玩雪的千岁瞪大眼睛看着对方越冲越近。 　　就当那酒保离千岁还剩下不到十米的时候，路边一个一直仰望着天空发呆的中年大叔忽然从身后抽出了一只折叠棍，利落地甩开，矮下身子，横扫抽过。 　　钢制的折叠棍与小腿迎面骨亲密接触，那酒保发出一声哀嚎，栽倒在了地上。后面追来的警察都倒吸了一口气，仿佛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谢谢，”警察向出手的中年大叔道了谢，又笑眯眯地安抚千岁和她的小伙伴们，“不要害怕哦，叔叔们抓坏蛋呢……” 　　然后，才拖着那酒保离开了现场。 　　神奈嗤笑了一声，明显带着不太满意的情绪，但不知道针对的是谁。 　　“我们继续说正题，”神奈敲敲桌子又说道，“其实校园日常很容易写的啦。” 　　“诶？”爱瑠好奇地看向了姐姐，她不知道一年旷课两百天的姐姐会怎么写校园日常。 　　神奈拿起了桌上一只配咖啡的巧克力螺，说道：“呐，你们平时都是从哪里开始吃巧克力螺的呢？” 第735章 提醒 　　神奈并不记得《幸运星》的全部剧情，她只是随意地讲了两个小故事作为例子，接下来就看爱瑠自己的才能了。 　　与古典部的众人碰完面之后，神奈，爱瑠和千棘带着被吓了一跳的千岁回到家，恰好看到了在别墅门口等待开门的生田广志与本尼。 　　“警方的专案组已经关注仓田国际劳务派遣公司有一段时间了，这一次我们拿到了切实证据可以证明神山市警方记录中已经失踪的女生甘露寺七海是被泽永泰介与间瞬二人售卖给了仓田劳务派遣公司，我们已经向本市警方举报，警察将此二人拘留调查，在此期间间瞬因为抗拒调查受了点伤……” 　　客厅内，第0支队队长生田广志向神奈汇报了案情调查进度，雅子为他们端上了茶水和点心。 　　“可恶！”千棘听完咬牙切齿地说道。 　　生田广志所说的“受了点伤”自然是指被千岁的保镖打断了腿，起初千棘还有些担心那位酒保，现在听说了间瞬所作所为，千棘觉得打断一条腿已经是很轻的处罚了。 　　“那个仓田劳务派遣公司呢？”神奈问道。 　　“仓田劳务派遣公司的董事长也被拘留了，出来甘露寺七海一案之外，北海道警方还发现仓田公司涉嫌非法拘禁了三位没有入境记录的东南亚人，目前正在调查之中。”生田广志说道。 　　“那么甘露寺七海小姐现在在哪里？”爱瑠问道。 　　“非常抱歉……”生田广志顿了下，才一板一眼地道，“我们只查到泽永泰介与间瞬将受害人绑架后卖给了仓田公司，但是仓田公司方面一直不肯承认任何罪行，调查到这里就中断了。我们目前还不知道受害人被仓田公司转手卖到哪里去了？不过，正在尽可能地调查，请务必再宽限今天。” 　　“诶，不不不，”爱瑠连忙摆手道，“我并不是在催促您，您可以按照自己的进度慢慢，呃……” 　　说着，爱瑠又感觉不对，再次纠正道：“不是，事关受害者的安全，我们还是要抓紧时间的……” 　　雅子看到爱瑠这幅纠结的模样，笑着拍拍爱瑠的脊背说道：“好啦，生田先生可是知名侦探，会自己把握好分寸的。” 　　“嗯，不好意思。”爱瑠低头道。 　　“不，爱瑠小姐也没有说错什么，”生田广志继续说道，“虽然没有准确证据可以证实甘露寺七海小姐的去向，但还是有一些猜测的。” 　　旁边的本尼打开了投影仪，播放出了一张地图。 　　生田广志指着地图说道：“第一个可能是菲律宾马尼拉，这是仓田劳务派遣公司以往在东南亚主要经营的基本盘，即使去年仓田公司的业务人员在马尼拉与日本之间的来往也很频繁，而且马尼拉是世界知名的，呃……歌舞伎町，年轻女孩被贩卖到马尼拉的概率很大。” 　　歌舞伎町是生田广志尽可能委婉的说法，在西方生活过很长时间的神奈知道菲律宾在某些欧美人看来就是一个大.妓.院，前往马尼拉嫖.娼甚至一度成了一个热门旅游项目，尤其受那些喜欢体验未成年雏.妓的西方游客的欢迎。只是看爱瑠的表情就知道，“歌舞伎町”已经是她能够接受的极限了，所以神奈也没有开口戳破。 　　“第二个可能是泰国罗阿那普拉，”生田广志又指向了地图上另一个沿海城市，“罗阿那普拉一直以来就是东南亚地下组织活动最严重的地区，泰国战乱与经济危机爆发之后，社会秩序就基本崩溃了，黑帮与雇佣兵把这座城市当成了中转站进行毒.品，武器与人口贸易。不过，如果受害者被卖到了罗阿那普拉，那么我们想要解救受害者就要面临很大的困难了。” 　　“为什么？”千棘立刻问道。 　　“如果是菲律宾话，我们还能联系菲律宾警方帮助解救受害者。但如果泰国的话……罗阿那普拉的毒,品，武器和人口贸易并不是单纯的黑帮交易，它们背后有泰国军队的人的支持。”这一次开口解释的是本尼。 　　“哈？”这下连雅子都吃惊了。 　　“这是肯定的，”本尼摊开手说道，“罗阿那普拉可是港口城市，如果泰国海军不想配合的话，他们只需要开一艘军舰横在入海口，那么不管是什么黑帮或者是什么雇佣兵都不可能在罗阿那普拉生存得下去。实际上，罗阿那普拉每一笔黑市交易都有泰国军队的人都会抽取一定佣金。” 　　“军队能够腐败到这种程度真是难以想象啊。”雅子感叹道。 　　“啧。”神奈轻哼一声，抱着手臂沉吟不语。 　　“实际上，”旁边响起一个声音，“关于这件事情我有一个建议……” 　　神奈朝说话的人看过去，发现是刚从美国回来的安菲亚。神奈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到自己家的，看雅子的样子，应该是到了有一段时间了。 　　“什么建议？”神奈问道。 　　“适可而止，”安菲亚微笑着说道，“神奈酱如果真的想要调查的话，那么查到日本国内的参与者就差不多，不要多问国外的情况？” 　　“为什么？”神奈微微蹙眉道。 　　“神奈酱莫非是明知故问？这些国际人口贩卖线路都已经存在了这么多年了，背后涉及到的利益团体错综复杂。泰国军方大概也只是其中的冰山一角罢了。至少，我曾经听说过，华尔街有一位银行家就喜欢购买未成年少女安置在他的私人岛屿上用来招待客人，这些客人包括某些国家的王子，总统，国务卿。” 　　安菲亚说话时脸上依旧带着微笑，但是说出来的话却令在场的众人不寒而栗。 　　如果仅仅是黑帮，雇佣兵或者铤而走险的不法商人的话，那么问题不管多么棘手，那还处于可以解决的范畴之内。但是安菲亚提起的这些人可以说是这个世界权力金字塔顶端的一小撮人了，他们某种程度上已经拥有了凌驾于法律之上地位。 　　如果真的涉及到这些人，那么还能够再调查下去吗？或者说，如果调查到了这些人身上，千反田家能够承受得了他们的报复吗？ 　　一时间，房间内陷入了落针可闻的安静之中。 　　“神奈小姐，你应该明白，收益远小于风险的生意最好不要去做。”安菲亚笑着说道。 第736章 Uber美国 　　众人都在等待着神奈的反应。神奈却盯着安菲亚的眼睛看了许久，才不屑地说道：“你这激将法太拙劣了。” 　　神奈让人调查人口贩卖案的最初目的就只是打扫神山市的“卫生”而已，而那个有可能怀着不良目的接触千岁的泽永泰介已经被丢进了警察局了，神奈本来就没有理由做更多多余的事情了。而安菲亚现在却来刻意提醒她不要牵涉到国际势力。 　　安菲亚这话术哄哄其他人或许没问题，但对于神奈而言还是太浅薄了。 　　神奈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摆摆手让生田广志和本尼先回去继续调查。因为时间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多了，爱瑠想要招待二人留下来吃午餐，但两人礼貌地拒绝了。 　　“我以为神奈酱当着爱瑠小姐的面会说些正义凛然的话呢。” 　　“嘁……” 　　神奈与安菲亚坐在回廊里，喝着茶，看着庭院中千岁与安菲亚的女儿克里斯蒂娜，侄女莉迪亚一起玩耍。 　　“千反田商事只是一家企业，并不是国际刑警。”神奈喝了口茶，不紧不慢地说道。 　　神奈听说过，安菲亚的亲生父亲死后母亲为了抚养两个女儿曾当过妓女。安菲亚并不鄙视自己的母亲，相反她很仰慕尊敬自己的母亲，顺带着也就对曾经侮辱过自己的母亲的嫖客心怀恨意了。所以，对于安菲亚挑唆自己去对那些人贩子穷追猛打的行为，神奈也没有觉得很奇怪。 　　但是，神奈目前确实没有成为“正义的伙伴”的计划，就如安菲亚所说的，那是一件会亏本的生意。国际刑警和联合国人权理事会每年拿着上亿美金的预算都拿这种猖獗的跨国犯罪毫无办法，千反田商事为什么要蹚这个浑水？钱多了烧得慌吗？ 　　不过，神奈还是让第0支队继续调查下去，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还是将那位神山市的受害女孩救回来。 　　“话说，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神奈疑惑地问安菲亚道，“安田雪姬呢？” 　　“她还在美国呢。”安菲亚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神奈翻了个白眼说道：“我当然知道她在美国，我的问题是为什么安田雪姬过年还呆在美国，她已经快半年没有回国了吧？难道是在美国定居了？” 　　安菲亚眨眨眼睛，说道：“或许吧。” 　　这两个家伙绝对有问题！神奈就算再蠢也能看出这一点来了。 　　安田雪姬与矢野则结婚，矢野则就被积立基金委派去韩国工作了，过年积立基金房间，矢野则从韩国回到了日本，安田雪姬却呆在美国不回来了。神奈猜测这对夫妻结婚之后大概就连面都没见过，估摸着离离婚应该不远了。 　　“刚结婚就要离婚，真是可怜啊……”神奈叹道。 　　神奈没有点明谁可怜，但意思两人都明白，安菲亚只是掩嘴轻笑，看起来俏皮可爱。 　　神奈也懒得管这两人的事情。安田雪姬虽然常常在电话中表示对安菲亚的各种嫌弃，但神奈记得安菲亚当初被她派去美国的时候，安田雪姬是主动要求担任Uber美国子公司主管的，那家伙就等于是自己跟着安菲亚跑去美国的。这么看来就应该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了。 　　况且，两人都不是什么纯情的小女孩，安菲亚能拿自己的女儿骗遗产，安田雪姬能联合外人一起挖安田家的墙角，说是心机深沉也不为过。或许就是因为臭味相投，这两个满肚子坏水的家伙才勾搭上了吧……神奈心中腹诽着。 　　“Uber美国方面工作怎么样了？”揭过了私人话题，神奈询问起了工作上的正事。 　　“过年之前我们已经拿到了美国华盛顿州，亚拉巴马州，阿拉斯加州，亚利桑那州等十九个州的经营许可证与相关牌照，还有六个州的证照正在审批流程之中，等新年假期结束大概就能拿到。”安菲亚说道。 　　跨国企业在美国做生意最大的问题就是法律，有些企业的业务在美国联邦法律中规定是合法的，然而某些州的地方法律中却是违法的，尤其是手机打车这种新兴产业，私人汽车接送乘客是否合法，有些地方就连相关法律都没有。所以，Uber公司就想到了一个笨办法，那就是在每一个州设置分公司，然后申请本地的经营许可证。 　　“Uber手机客户端美国版已经完成了两轮测试，随时都能在各大手机软件市场上架。”安菲亚继续说道，“为了抓紧时间，圣诞节之前我们就在美国最大的六家电视台和三家社交网站投放了Uber的广告，覆盖人群大概能超过一亿。” 　　神奈听着点了点头，这两个家伙虽然满肚子坏水，但是办事能力还是很强的，才去了美国不到半年时间就能完成这么多工作，即使换成神奈亲自去处理，她也不敢说能够做得更好了。 　　“那么保险公司方面呢？”神奈又问道。 　　Uber在日本市场上主要是和出租车公司合作的，出租车司机自带出租车车辆损失险，第三者责任险，盗抢险等等保险，而专车车队则根本就等于是Uber自家出租车所以也可以从保险公司买到提供给出租车司机的保险。但是，美国Uber计划的是让私家车司机与私家车加盟，一般保险公司肯定不愿意给进行商业活动的私家车承保，而美国又是一个“保险国家”，这个问题如果不提前解决的话，那么将来Uber的业务肯定会寸步难行的。 　　安菲亚笑了笑，说道：“这个问题神奈酱的老朋友愿意帮我们解决，说是看在你们多年的友谊的份上。” 　　“老朋友？”神奈疑惑地皱眉道，她不记得自己在美国有什么老朋友。 　　“是老虎基金。”安菲亚说道。 　　“呵……”神奈眼前浮现出了威廉·林奇的那张胖脸，威廉·林奇肯定是有办法帮Uber美国解决保险的问题的，但是她绝不相信威廉·林奇会“看在两人多年的友谊的份上”给神奈白白帮忙，老虎基金肯定是看上了Uber公司本身的潜力，所以动了分一杯羹的心思。 　　“我们要与老虎基金合作吗？”安菲亚问道。 　　神奈撇了撇嘴：“威廉·林奇那货肯定没安好心……算了，我抽时间和他谈谈吧，如果价格合适，与他们合作倒也不是不可以。” 第737章 通话 　　与安菲亚谈完，神奈就开始一直拨打着威廉·林奇的电话，站着打，坐着打，躺着打。 　　一直没人接，神奈也不放弃，一边吃饭一边打，一边玩游戏一边打，一边看电视一边打…… 　　直到傍晚时分，神奈的电话终于打通了。 　　“喂？哪位？”电话那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恼火。 　　“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神奈也不满地说道。 　　“时差啊！时差！小姐你考虑一下时差行吗？” 　　威廉·林奇简直快要吼出来了，他连续奔波了几天没有休息，终于回到了美国，刚躺下睡着，就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他挂断了第一通电话，结果没过几分钟，电话铃又响了起来，威廉·林奇困得实在受不了，连伸手关一下机的欲望都提不起来了，他心想如果一直没人接的话，对方应该就不会打了。 　　结果，不知道等了多久，电话依然响个不停，威廉·林奇恼火不已，抓起手机丢进了厨房垃圾桶，然后埋头继续睡觉。 　　等到第二天早上一觉醒来，威廉·林奇从垃圾桶里翻出自己的手机的时候，发现铃声依旧再响。 　　现在威廉·林奇正拿着一部沾满了厨余垃圾的手机与神奈通话，这心情能好才怪了。 　　不过良好的职业休养还是让威廉·林奇抑制住了心中的情绪，问道：“请问有什么事情吗？千反田小姐。” 　　“不是你找我有事吗？”神奈反问道。 　　“我有什么事情？”威廉·林奇迷糊地问道。 　　“Uber的事情。”神奈说道。 　　“哦，那件事情啊，是我爸他想要找你聊一聊……”威廉·林奇说道。 　　“哦。”神奈挂断了电话。 　　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通话已结束，通话时长16秒”，威廉·林奇差点冲动得把手机给摔了。 　　神奈又翻出了格雷·林奇的电话，她与格雷·林奇联系不多，一共也就见了两次面，如果不是威廉·林奇说起，她都快忘了老虎基金还有前老板格雷·林奇这个人了。 　　虽然交流很少，但神奈对格雷·林奇老爷观感不错，这大概是商业理念上的某种契合。 　　只拨打了一次，神奈的电话便接通了。 　　“上午好，神奈小姐，很久没有联系了啊。”电话中传来老爷子的声音。 　　“我这边已经是晚上了，”神奈开门见山地说道，“我听说你对Uber感兴趣。” 　　“嗯，是啊。”老爷子也没有掩饰，笑着说道，“最近，我对新奇的东西都很感兴趣。” 　　“哦？”神奈好奇地问道，“你投资了什么项目吗？” 　　“是啊，最近我发现了一家名叫EVEnt的小公司也很有趣。”格雷·林奇也没有隐瞒，直爽地说道。 　　神奈一边与格雷·林奇聊着天，一边随手在笔记本电脑上查了一下EVEnt，发现那是一家互联网在线票务服务公司，专注于全球旅游业务，集车票，机票，景点门票，酒店房间预订于一体，而且主打的是手机移动客户端。在这个世界EVEnt已经算是目前全球同领域做得最大的网站了，但在格雷·林奇眼中还是只能算是一家小公司罢了。 　　“你觉得这家公司怎么样？”格雷·林奇反问道。 　　“很不错，互联网在线票务服务是旅游业未来发展的主要方向。”神奈说道，“其实EVEnt还可以拓展一些业务把演唱会和电影票销售的项目也添加进去。” 　　格雷·林奇对互联网业务如此感兴趣，神奈也就不奇怪他为什么会看上Uber了。神奈不得不佩服格雷·林奇那毒辣的眼光，要知道这老爷子今年已经八十多岁了。 　　“神奈小姐对互联网经济有什么看法吗？”格雷·林奇说道。 　　“我没什么看法，至少在我看来互联网本来就不是什么独立的经济体系，而是一种通用技术。”神奈说道。 　　“哦？能详细说说吗？”格雷·林奇问道。 　　神奈便随口聊起了一个名为“互联网+”的理论，这一理论原创者是神奈记忆中的华国，后来华国在互联网金融，电子商务，在线教育，物流交通等领域取得的突破性发展也证明了“互联网+”理论的正确与先进。只需要一部手机就能在一座城市中完成衣食住行等一切交互行为，至少在当下的人看来就是一种奇迹。 　　“互联网+”理论的核心就在于不能将互联网视作一个独立的体系，而是将它当做一种通用技术，将它运用到社会经济体系的任何一个方面中去。 　　“这是一个很有趣的理论，你应该写一本书。”格雷·林奇兴致盎然地说道。 　　神奈回想了一下，关于“互联网+”有什么特别具有影响力的著作吗？思来想去好像也只有华国国.务.院印发的那一本《关于积极推进“互联网+”行动的指导意见》。 　　“不写。”神奈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写？”格雷·林奇说道。 　　“我为什么指导竞争对手们怎么做生意？”神奈反问道，现在互联网经济正处于腾飞的初期阶段，现在如果把先进的指导性理论拿出来，那就真的是等于给自己培养竞争对手了。 　　“哈哈……”格雷·林奇笑了笑，也不介意，接着才终于开始说起了Uber的话题。 　　而另一边，被挂断了电话威廉·林奇正痛苦得抓耳挠腮。格雷·林奇对Uber感兴趣不假，但威廉·林奇自己也看好Uber，对安菲亚说可以看在交情的份上帮神奈一把的人也是他。只不过，刚才心情太差，威廉·林奇把事情才推到了格雷·林奇头上，结果没想到他还没说完，神奈就把电话挂断了，让威廉·林奇连卖关子的机会都没有。 　　威廉·林奇回拨了神奈电话，但却始终占线，根本打不通。 　　这回威廉·林奇真的慌了，如果神奈真的和格雷·林奇把生意谈妥了，那他恐怕就没有机会再插手了啊。格雷·林奇虽然是威廉·林奇的老爸，但他毕竟早就从老虎基金退休了，他的投资都是私人投资，与老虎基金毫无关系。如果错失了Uber这个潜力股，威廉·林奇觉得老虎基金至少得损失一个未来三年的重要业绩增长点。 　　格雷·林奇也没有与神奈聊入股Uber之类的话题，他主要询问的是Uber的新技术与发展战略，神奈能回答的都回答了，反正需要保密的技术她都不懂，她懂的技术都不需要保密。 　　最后，格雷·林奇才说了一句：“我个人期待可以成为Uber美国的股东。” 　　有他这一句话，神奈也就满意了。至于格雷·林奇花多少钱购买多少股份之类的细节，可以让安田雪姬去面谈。格雷·林奇成为了Uber美国的股东之后，想必以他的人望解决保险方面的问题应该很轻松。 　　挂断电话，神奈将手机丢在了自己床头就去洗手间刷牙洗脸了，她浑然不知自己刚走出房间，手机就又响了起来，拨打电话的人正是威廉·林奇。 　　洗漱完毕之后，神奈并没有返回自己的卧室，而是打着哈欠来到了爱瑠的房间内。房间内一片漆黑，爱瑠已经睡着了，神奈也不需要开灯便熟练地钻进了爱瑠的被窝。 　　第二天清晨，爱瑠是被一阵窒息的感觉憋醒的，一睁开眼睛便发现床上多了一个人。 　　神奈搂着妹妹的脖子睡得正香，爱瑠记得姐姐昨晚应该是在隔壁的卧室休息的才对，怎么会在自己的床上呢？ 　　虽然心中疑惑，但爱瑠看了一眼窗外的阳光，发现自己也确实应该起床做早餐了。 　　爱瑠小心翼翼地挪开姐姐的手臂，忽然感觉自己的脖子上有些湿漉漉的，她伸手一摸果然有水渍。 　　姐姐果然又流口水了，爱瑠无语地捏捏姐姐的鼻子，聊做惩戒。 　　“唔……” 　　被捏了鼻子的神奈无意识地咂吧了两下嘴。 　　见姐姐睡得很死，毫无醒来的迹象，爱瑠心中又升起了一只小小的恶魔，她看着姐姐那樱红色的嘴唇与唇角那反射着晨光的露珠，情不自禁的伸出舌头将那露出舔掉。 　　嗯，姐姐的口水是薄荷味的…… 　　这一想法在爱瑠脑海中一闪而过，然后爱瑠便被自己的丢人行为羞得满脸通红，草草穿上衣服，起床离开了卧室。 　　洗漱完毕，又做好了早餐，爱瑠才返回房间叫姐姐起床。 　　“姐姐，起床啦！” 　　“唔，再让我睡十，一个小时……” 　　“都快中午了，快起床。” 　　爱瑠最终掀掉了被子，强行把姐姐叫醒了。 　　神奈在床上徒劳地踢了两下，但是完全够不着爱瑠，于是只好伸出手说道：“爱瑠亲亲我就起床。” 　　“谁要亲你啊，姐姐都没有刷牙……” 　　爱瑠的眼神有些飘忽。 第738章 复播 　　起床，迷迷糊糊地冲了一个澡，神奈打着哈欠往餐厅走去。 　　“啊……姐姐！” 　　爱瑠端着早餐从厨房出来，迎面就看到了一只一丝不挂的姐姐，白生生的娇躯上挂着晶莹的水珠，仿佛无暇的艺术品。 　　雅子已经去上班了，新年假期结束，她又要开始忙活竞选的事情了。餐厅内除了爱瑠以外，只有千棘和莉迪亚——安菲亚去了东京，将她的侄女和女儿留下了，现在克里斯蒂娜和千岁还在卧室内睡觉。千棘对于神奈的种种毛病早已见怪不怪了，莉迪亚却是看着裸.体的神奈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就连面包塞到了嘴边都忘了咬下去。 　　“快回去把衣服穿上。” 　　爱瑠哭笑不得地把姐姐推回更衣室，帮她把身子擦干，然后套上一条连衣裙。真空不真空什么的，爱瑠也不想管了，真空至少也比裸.体强啊。 　　“我好困啊……”神奈又打了个哈欠。 　　“是吗？”爱瑠微微一笑，然后取了一根干毛巾在姐姐脑袋上一通揉搓。 　　“啊啊啊啊……”神奈瞬间变没有了睡意，但她不满地鼓起了脸，“爱瑠！” 　　草草地擦干了姐姐的头发，爱瑠将毛巾与姐姐换下的衣服丢在一起，笑着说道：“快去吃饭吧。” 　　神奈的早餐是奶油烩意大利面，甜丝丝地非常符合神奈的口味。 　　神奈的对面千棘与莉迪亚坐在一起，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看着墙上电视播放的动画片。 　　这动画片并不是日本任何一家电视台播放的动画节目，而是神山娱乐对华国市场制作购买并制作续集的TV动画节目《动画城》，这档节目有中日英三种语言的配音。 　　《动画城》已经制作完了一个季度的播放量，共九十集的分量。这档节目计划播放的动画有《小虎还乡》，《大图书馆里的琪露诺》以及《天才围棋少女》。 　　《小虎还乡》是从华国购买了剧本制作的，共三十五集，讲述了保护动物的普世话题，画风与音乐都很优秀。 　　《大图书管理的琪露诺》已经成为神山娱乐旗下最大的一个子供向IP了，目前已经制作了三百多集，还在不断制作中，作为一个给小孩子看的科普动画，它哪怕制作一万集都不成问题。 　　而《天才围棋少女》则是神山娱乐着手开发的继幻想乡，学园都市后的第三个大IP——围棋的开篇之作，主题自然是友谊，勇气，亲情这些简单明了的东西。围棋在中日韩三国都很受欢迎，很符合《动画城》未来的定位，所以神山娱乐选择了在《动画城》首播。 　　眼下千反田商事旗下华国子公司，也是《动画城》版权的所有方，江南文化正在参与华国BTV少儿频道的竞标，如果竞标成功的话，已经停播数年的《动画城》将在BTV少儿频道重新复播。 　　爱瑠坐在神奈右边，吃着麦片，看着手机，不时皱起眉头，心情似乎有些纠结。 　　“怎么了？爱瑠再看什么？”神奈伸长了脖子想要窥探一下爱瑠的手机。 　　爱瑠也没有相对神奈隐瞒什么，把手机递到了姐姐面前，说道：“有一个节目组想要来我们家里录制节目。” 　　“《可以跟着去你家吗？》，这是什么节目组？”神奈读着邮件，疑惑地问道。 　　爱瑠知道姐姐几乎不看这些真人秀节目，便解释道：“就是一档在路上随意偶遇路人，征求同意之后，当场跟路人到家里拍摄居住环境的节目。” 　　“诶？”神奈有些不解，“爱瑠今天早上在厨房和他们偶遇了吗？” 　　爱瑠白了姐姐一眼，笑道：“我圣诞节前在东京街头遇到了节目组，当时已经用暂时不回家的借口婉拒过他们了。但是节目组大概是觉得能够偶遇一次艺人太难得了吧，所以宁愿把将拍摄时间推迟到新年之后，也一定要让我参加一次节目。” 　　“偶遇之后隔了半个月再跟回家拍摄？” 　　“节目后期可以剪辑成，偶遇后当场跟回家拍摄。” 　　“那岂不是造假吗？” 　　“真人秀节目本来就不是纪录片啊。” 　　《可以跟着去你家吗？》名义上是随机挑选路人，记录真实的偶遇经历，但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每次“偶遇”的路人身份，经历甚至性格方面都是一个类型人群具有代表性特征的个体，这很明显是经过了精心筛选的。爱瑠对这些综艺很了解，所以也不会对节目组“造假”的做法感到奇怪。 　　“嘁……”神奈撇了撇嘴，又问道，“爱瑠是不好拒绝了吗？” 　　神奈看爱瑠的表情猜测爱瑠应该是想要再拒绝一次的，果然，爱瑠点头道：“嗯，《可以跟着去你家吗？》是东京电视台的节目，东京电视台照顾过我几次，之前发专辑的时候我也借用过他们的打歌平台。即使是为了还人情，我也不好再拒绝东京电视台的节目组了。” 　　“那就让他们来拍呗。”神奈说道。 　　“诶？”爱瑠为难地说道，“可家里是大家的私密空间啊。” 　　如果是爱瑠一个人的公寓的话，她大概很乐意让节目组过来拍摄，但是家里有妈妈，有姐姐，有妹妹，爱瑠就没有办法不考虑家人的感受了。 　　“没关系的，”千棘开口笑着说道：“可以让他们只拍大客厅前面的部分。” 　　千棘所说的大客厅并不是一个房间，而是一栋房子。千反田家的别墅也不是一栋房子，而是回廊相连的三栋房子与一些花园，池塘，农田围成的一个占地近百亩大院落。 　　千反田家的成员们平时起居使用的是第二栋房子，千棘所说的大客厅则是第一栋房子。那一栋房子距离围墙大门最近，有一个很大的客厅和两个会客室，平日里雅子，神奈接待客人一般都在那里，所以久而久之那栋房子也就被称为大客厅了。 　　神奈也点头道，“花园和池塘那边也可以拍，反正那些地方我都没有去过。” 　　嗯，因为占地面积实在太大，所以神奈住了这么多年也没能把自己家全部逛一遍。 　　在神奈与千棘的鼓励下，爱瑠终于下定了决定：“好吧，那我就回复他们同意了。” 　　正在看动画片的莉迪亚抬起头，好奇地问道：“爱瑠姐姐是大明星吗？” 　　爱瑠闻言摸摸莉迪亚的脑袋，笑着说道：“不是哦，我只是个普通的艺人罢了。” 第739章 跟去你家（一） 　　爱瑠早上给东京电视台回复了邮件，下午《可以跟着去你家吗？》剧组就抵达了神山市。 　　“还要往前开吗？” 　　“是的，应该就是在前面了。” 　　地中海发型的节目策划立川申一边用手机查询着地图，一边指挥着司机。 　　节目组收到了回复邮件之后，就立刻坐新干线来到了神山市。这不是立川申黑心，连新年假期都要剥削自己的下属，而是实在没有办法。《可以跟着去你家吗？》是东京电视台的一档王牌综艺，东京电视台去年收视率下滑有些严重，今年为了搞一个开门红，台里领导就临时改了节目表，决定把电视台最受欢迎的一些节目一股脑塞进了圣诞节与新年假期之中，《可以跟着去你家吗？》就是其中之一，原本一周一集的节目，在假期内变成了一周三集。 　　两个假期差不多横跨了四周时间，节目单这一次临时调整就等于是将三个月的节目量在一个月内播放完了！ 　　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腿。 　　虽然综艺节目会提前拍摄好接下来一段时间要播放的剧集，但最多也就提前拍摄一个季度啊。立川申不得不在假期期间重新召集了节目组的员工，因为他们如果不抓紧时间，提前开工的话，那么接下来两个月《可以跟着去你家吗？》就要面临没有节目可以播放的窘境了。 　　即使是略带纪实性质的真人秀节目也不是那么好拍的，如果没有精心的挑选与策划的话，那么节目很有可能看起来乏味无趣。立川申翻看了《可以跟着去你家吗？》以往剧集的点击率排行之后，发现观众们最喜欢看的有：富二代的房间，美少女的房间，特殊身份人士的房间…… 　　然而，这样特殊的对象，哪里是随随便便能够找到的？立川申一筹莫展，直到一位在NHK工作的朋友向他提起了千反田爱瑠。 　　立川申自然知道千反田爱瑠，这位千反田小姐是知名作家，歌手，不久的未来还会是一位知名演员——在很多普通日本人看来大河剧主要演员就是知名演员了。 　　不过，那位朋友又告诉了立川申一个信息——千反田家极其富有。为了让千反田爱瑠抢到德川千姬这个角色，千反田家几乎承担了《德川家康》这部大河剧三分之一的拍摄成本，甚至还扬言说导演如果给千反田爱瑠加戏的话，他们可以再增加赞助费用。 　　《德川家康》的导演感觉自己被资本家用钱侮辱了，非常愤怒，最后忍辱负重，给德川千姬加了一倍的戏份。 　　最后拍摄时，德川千姬的戏份已经与她丈夫丰臣秀赖差不多了。 　　这个消息顿时引起了立川申的兴趣，身份特殊，美少女，富二代，这些元素一下子就齐了啊，绝对是拍摄下一期真人秀的绝佳素材。上一次街头偶遇时，剧组已经被对方拒绝过一次了，不过那不是什么大问题，爱瑠上过东京电视台的打歌节目，算是受过东京电视台的照顾，立川申动用关系再次联系上了爱瑠本人。 　　爱瑠果然看在人情的份上同意了拍摄请求。 　　“各位是要去千反田家采访吧？”司机忽然开口说道，剧组乘坐的车是在本地租的，司机也是本地人。 　　“您怎么猜到的？”立川申好奇地问道。 　　司机不以为意地说道：“哪里用得着猜，本地人都知道前面那个村子全都是千反田家的产业。” 　　“一整个村子都是千反田家的？”一位编剧小姐惊叹道，“这千反田家是有多大的产业啊。” 　　那司机笑了笑说道：“其实你们从电车站下车的时候就已经站在了千反田家的产业上了，神山市几乎所有的店面都是属于千反田家的，包括车站那些卖纪念品的百货商店。每年收租的钱大概就够我们这些普通人攒一辈子了。” 　　司机的语气中不仅没带酸味，还略有些意味自豪而炫耀的意味，这主要是千反田家这两年在神山市声誉极佳的缘故。 　　神山市有百分之八十五的市民在千反田家旗下的产业工作，千反田家这两年的兴旺发展确保了经济危机下神山市本地人的就业率，这一点随着周边县市失业者不断涌入神山市渐渐凸显了出来。看着其他城市居民的生活窘境，神山市市民心中难免会生出一种优越感，这种优越感又会增加他们对千反田家的认同。 　　这位司机大叔显然就是千反田家的一位“粉丝”。 　　作为一位客车司机，千反田商事在神山市大搞旅游业让司机大叔这些年的日子过得非常滋润。 　　车上节目组的一众制作人员已经被惊掉下巴了，半晌都没有人开口说话。 　　又行驶了几分钟后，司机大叔忽然又说道：“到了，那就是千反田家的别墅。” 　　节目组朝车外看去，首先映入眼帘的并不是什么别墅，而是一道造型雅致的砖瓦长墙，再往上看才能望见墙后树木掩映中隐约可见的木制古典建筑。 　　“快，快把摄像机打开。”立川申连忙说道，心情兴奋。 　　《可以跟着去你家吗？》也拍摄过一些家境不错的主角，节目组给他们标上了“富二代”，“千金大小姐”之类的标签，但那些大多都是噱头罢了，其中家境最殷实的也不过是在东京有一栋不错的三层小楼而已。 　　相比之下，眼前这个千反田家的别墅实在是豪华得夸张了……不对，应该是豪华得触及立川申的知识盲区了，日本竟然还有这么大的私人住宅吗？ 　　“这围墙里只住了千反田家一家人吗？”立川申还有些不敢相信。 　　“是啊。”司机大叔再次回答道。 　　节目组一行人在古朴雅致的围墙大门前下车，立川申吸了一口气，稍微平复了一些心情，走上前按响了门铃。 　　忽然，立川申听到旁边有吵闹声，便转头看去，发现有个穿着皱巴巴西装，身材发福，黑眼圈浓重，头发乱糟糟的白人正在与两个貌似是保安模样的男子争执着什么。 　　立川申正觉得奇怪，大门就被打开了，穿着居家便服的爱瑠显露身形，看到门外的节目组，便笑着说道：“下午好，各位来得好快啊，真是辛苦了。” 　　“哈哈，不辛苦，不辛苦，”立川申连忙摆手道，“还要多谢千反田小姐照顾我们的工作呢。” 　　“没什么可谢的，”爱瑠笑着邀请道，“各位快进来坐坐吧。” 　　立川申与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们纷纷表示感谢，然后正打算进门，旁边的白人忽然就冲着爱瑠哇哇大叫起来，两个保安差点就没能抱住他。 　　爱瑠这才注意到这个面容憔悴的白人，她惊讶地掩着嘴说道：“威廉·林奇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拜访神奈小姐。”威廉·林奇说道。 　　“可是姐姐好像没有说您会来做客，她好像也不知道……”爱瑠有些奇怪。 　　“因为神奈小姐的手机根本打不通啊！”威廉·林奇欲哭无泪。 第740章 跟去你家（二） 　　爱瑠与威廉·林奇说的是英语，所以节目组的人也没有听明白他们具体在说什么，只以为那白人是千反田的客人。镜头从威廉·林奇的脸上一扫而过，并没有多做停留。 　　爱瑠将威廉·林奇带到了一间会客室内喝茶休息，又让千棘去找姐姐，最后自己才去接待节目组。 　　“真是抱歉，”爱瑠向等待了半天的摄制组微微鞠躬道，“让各位久等了。” 　　“没关系，我们坐车也有些累了，刚好休息一下，”立川申连忙笑着摆手，又环顾四周说道，“这房子看起来真的很古典呢，应该有些年头了吧？” 　　“是吗？”爱瑠说道，“这房子最初大概是一九五几年的时候建造的，但去年才翻修过一遍，大部分地方都是新的。之所以看起来比较有年头，大概是因为翻新的时候设计师为了看起来协调，把新的部分做旧了吧。” 　　“上世纪五十年代能盖起这么大的房子也很了不起了。”立川申赞叹道。 　　“嗯，”爱瑠认真地点了点头，接着又不好意思地掩嘴笑道，“虽然我很想说‘没什么了不起’这样谦逊的话，但作为没有给家里做出过什么贡献，又享受着他们积攒下来的家业的后辈，我实在没有资格说爷爷，祖爷爷他们没什么了不起，否则的话会显得我太不知好歹了。” 　　“哈哈哈……” 　　剧组的成员们都笑了出来，因为爱瑠说得有趣。立川申也跟着笑了，但他更加感慨的是爱瑠的教养，既不会过度谦逊显得虚伪，也不会过度骄傲显得优越感十足，总之与这个女孩相处总有一种如沐春风的舒适感。 　　难道千金大小姐就是这样的吗？ 　　不对，立川申很快又想到爱瑠只是千反田家的二小姐，上面还有一个姐姐，那位正牌的大小姐应该会更加风度翩翩吧…… 　　“既然各位特意来我家，普通的卧室书房之类的地方应该是满足不了你们的，我带各位去拍一些我们家有特色的地方吧。”爱瑠又笑着说道。 　　“好吧，那就麻烦了。” 　　立川申听得出爱瑠这是委婉地拒绝节目组进入那些私密的房间，他自然感觉有些失望，毕竟节目组这一趟来是想拍有钱人那种奢侈的私生活的，比如满墙奢侈品的那种冲击性场面。不过出于打好关系的考虑，立川申还是先同意了爱瑠这一提议，心想之后如果拍不到合适的镜头再慢慢交涉，爱瑠看起来还是比较好说话的。 　　实际上，立川申想多了。 　　千反田家根本那么多奢侈品，爱瑠与雅子艺术品位更偏向于东方式的含蓄审美，那些以品位自诩，但总是难以摆脱消费主义色彩的奢侈品品牌，实在很难让她们青睐。神奈则是完全没有购买奢侈品的概念，不管是LV还是香奈儿，穿在身上都不能给她带来任何心理上满足感。 　　爱瑠与雅子不喜欢，神奈不感兴趣，所以千反田家几乎不买奢侈品。 　　没有奢侈品，这并不代表千反田家的消费就低了，立川申很快就见识到了什么叫含蓄的奢侈。 　　节目组跟着爱瑠走过一段长长的回廊，一拐弯之后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一片花海，那便是围墙内的花园了。众人看着花海，闻着浓郁花香，心中莫名地有一种魔幻的感觉，因为现在可是一月份，地上的雪还没有融化呢，居然会有这么多花！ 　　“居然有这么多花！”立川申说出了节目组所有人的心声。 　　“那些是金盏花，这几天刚好开放，园艺师就把它们送来了……”爱瑠解释道。 　　节目组的众人这才注意到除了几株梅花之外，花园内开放的花卉都是盆栽。 　　千反田家有专用的园艺师团队，还有专门的农场和花房培育花卉，等到花期时，就把花卉送到别墅里来。因为花园对面就是雅子，千岁和爱瑠共用的画室，所以为了确保花园里一年四季都有花，神奈就想到了这么一个主意，虽然她自己根本没有来过花园。 　　虽然爱瑠没有详细说明，但是大冬天能够看到这么一大片私人花园，已经足以让节目组震撼了。 　　“快快，拍个全景。”立川申立刻催促摄像师道。 　　爱瑠带着节目组仿佛逛风景区一样一路游览，众人一路看到了温泉，池塘，菜园，果园……渐渐地立川申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了，但当他看到一片麦田的时候，还是觉得自己孤陋寡闻了。 　　“为什么别墅内会有麦田啊？”立川申吐槽道。 　　“我也不知道呢，”爱瑠笑着说道，“我出生时就有这片农田了，夏天种水稻，冬天种小麦，一直都是这样的。” 　　参观完了户外的景色之后，立川申依然表示素材不够：“我们可能还需要拍摄一些房间呢……” 　　“我知道您的意思，但是不行哦。”爱瑠笑着说道。 　　爱瑠自然知道他们想拍什么，电视观众都有一种偷窥欲，希望看到公众人物的隐私，立川申作为节目策划当然要想法设法满足观众的这种欲望，那样节目收视率才会高。不过，她那是对方的本职工作，所以并不生气。 　　如果卧室里只有自己的物品，那爱瑠或许还能商量，但是神奈经常在爱瑠的卧室里过夜，爱瑠的卧室里还有姐姐的很多私人用品。考虑到姐姐的隐私，爱瑠就无论如何都不想把节目组带去卧室了。 　　“可惜……”立川申无奈地笑了起来。 　　“不过，作为弥补，我可以带各位去拍琴房和画室。”爱瑠又说道。 　　“好吧，谢谢了。”立川申感谢道，但心中多少还是有一些遗憾的。 　　一行人前往琴房的途中路过了一间会客室，立川申的余光忽然瞥到了一个身影——那个在别墅门口遇到的白人，白人对面是一个长相与爱瑠有七分相似的少女，这顿时吸引到立川申的注意力。 　　“那是千反田小姐的姐姐吗？”立川申立刻问道。 　　爱瑠脚步一顿，犹豫地点了点头，承认道：“是的。” 　　会客室内，神奈也注意到了门口的动静，朝这边看了过来。 　　“我们可以采访一下千反田小姐的姐姐吗？”立川申又说道。 　　“呃……”爱瑠嘴角微微抽搐，含蓄地劝告道，“真的要采访姐姐吗？节目效果可能不太好哦。” 　　“怎么会呢？像你们这样的大小姐可是很受观众欢迎的。”立川申笑着说道。 第741章 跟去你家（三） 　　“你是不是莫名其妙？我现在又不需要投资，干嘛要让老虎基金入股Uber美国？”神奈看着对面的威廉·林奇，小脸上写满了嫌弃。 　　神奈早上起来之后，看到自己手机上是一连串的来自于威廉·林奇的未接电话，她以为威廉·林奇是为了报复昨天自己的电话轰炸，所以乱打骚扰电话，于是她就把威廉·林奇的电话给拉黑了。 　　不过，神奈没有想到被拉黑之后，威廉·林奇居然主动找上门了。 　　“老虎基金可以帮Uber解决大部分政策，市场与法律方面的障碍。”威廉·林奇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神奈撇撇嘴，说道：“老虎基金能做到的事情，格雷·林奇先生也能做到，难道说小林奇能比老林奇做得更好吗？” 　　威廉·林奇眉毛直跳，他讨厌被称为“小林奇”这是圈子内的人心知肚明的事情，神奈不可能不知道，然而这个恶劣的家伙就是要把“小林奇”拎出来当面说。 　　对此，威廉·林奇还无法反驳。 　　格雷·林奇虽然已经退休了，但他的威望实在太高，曾被华尔街诸多知名风险投资人视作“教父”的人手中的资源是相当惊人的。即使现在实际掌握着老虎基金的小林奇也无法保证自己的人脉能比自家父亲更广。 　　对于神奈来说，格雷·林奇的入股也比威廉·林奇好得多。格雷·林奇使用的是他自己的钱，也只代表他个人，而威廉·林奇则是代表老虎基金来与神奈谈判的。格雷·林奇入股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他本人对互联网产业的兴趣，他可以不在意未来Uber美国的营收，也可以过多插手公司的战略决策，但威廉·林奇不行，因为即使他个人愿意妥协，老虎基金方面也会强烈要求Uber增加盈利，减少负债，并推动威廉·林奇插手公司管理的。 　　正当威廉·林奇使出浑身解数与神奈磨嘴皮子的时候，忽然有人敲了敲会客室的木门。 　　“要采访我？为什么要采访我？我又不是艺人。”神奈奇怪地说道。 　　“为了更全面地展示千反田爱瑠小姐的生活状态，所以想拍一些关于家人的镜头，顺便随便聊一聊。”立川申笑着说道。 　　“呃……”神奈歪着头想了想，说道，“随便聊一聊倒可以，但我不想出镜。” 　　“哈哈，那也行，我们可以给您打码，”立川申知道不能太勉强，便点头笑道，“我们以前也拍过九条先生的别墅，但那次的感受与这一次还是有天壤之别啊。” 　　“九条？那是谁？”神奈疑惑地看向了爱瑠。 　　“九条司是一位艺人前辈，出演过电视剧《奈良律师团》，我很喜欢那部电视剧呢。”爱瑠笑着说道。 　　“他也是个富二代吗？”神奈说道。 　　“九条先生家是Mras的创办者，”立川申解释道，Mras是日本很有名气的一家奢侈品品牌，主营皮革制品，比如皮靴，帽子，手提袋，“不过九条先生并没有依靠他的父母，而是独立走上了演艺道路，成为了一线艺人，还展现出了惊人的设计天赋，白手起家创办了一个珠宝奢侈品品牌，没有从家里拿一分钱投资。” 　　“比大多数人出身优越，还比大多数人天赋高，更比大多数人努力，九条司先生还真是一个完美偶像啊。”最后，立川申笑着感慨道。 　　其实立川申这话是顺着爱瑠说的，爱瑠表示喜欢九条司的电视剧，所以猜测爱瑠可能是九条司的粉丝，所以顺势赞美一下九条司，以博取爱瑠的好感。 　　然而，爱瑠听到这句话就感觉要遭。 　　果然，神奈撇撇嘴，说道：“啧，你是白痴吗？” 　　“呃……”就被骂了的立川申第一时间居然没有感到愤怒，而是因为太过猝不及防，没能反应过来。 　　“你以为像九条司和我们这种程度的富二代能够从家里继承的只有钱吗？” 神奈翻了个白眼说道，“努力啊，白手起家啊之类，他嘴上说说，你们象征性地听听就行了，不要太当一回事。” 　　“姐姐……”爱瑠小声提醒姐姐不要胡说八道。 　　立川申却颇感兴趣地说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家最小的妹妹今年五岁，如果她六岁就要自立门户，那她需要怎么做？她只需要给韩一银行行长打个电话，询问一下该买哪个股票，然后拿着自己的压岁钱去投资，一年之后少说也是个身家百万的小富婆。”神奈喝了口茶不咸不淡地说道，“你看她多努力，六岁就出来创业了，还是白手起家，完全没有依靠父母呢……” 　　节目组的众人听得张着嘴，都有一种世界观被刷新了的感觉，但又感觉神奈的话完全说得通。 　　“出生一个富裕的家庭能够继承到的绝对不止钱财那么简单，像Mras那种奢侈品品牌一般来说肯定与明星或者知名设计师有许多合作，那么这种家庭的子女不论是想要进入娱乐行业，还是创办另一个奢侈品品牌，他们能够利用的资源都要比普通人多很多啊。”威廉·林奇也笑说道，“所以，如果仅仅是因为他们比普通人更加成功就倒推出他们比普通人更努力，或者天赋更好，逻辑上显然是说不通的。” 　　他说这些话纯粹就是为了附和神奈。 　　“嗯，”神奈点了点头，指指威廉·林奇说道，“你看，这就是一个富二代的经验之谈。” 　　“哦？请问这位先生是？”立川申仔细地看着威廉·林奇，感觉有些眼熟。 　　“这是老虎基金的执行总裁，威廉·林奇先生。”爱瑠介绍道。 　　“啊……” 　　节目组内响起了一阵骚动地声音。 　　立川申听到这话也是心脏怦怦直跳，他万万想不到自己一个拍综艺的，有朝一日居然也能让一位华尔街巨鳄出现在自己的节目中，他觉得自己这辈子运气都在这一刻用完了。 　　“居，居然是小林奇先生，”立川申激动不已，声音都有颤抖了，“能遇到您，真是我们节目组的荣幸啊……” 　　“小林奇？”威廉·林奇脸色一黑，声音有些僵硬地说道，“请把我刚才的镜头全部剪掉，我并不是很想在你们节目出镜。” 第742章 千棘的不安（一） 　　《可以跟着去你家吗？》节目组对神奈的采访有些简短，也不知道是他们已经录到了足够吸引收视率的内容，还是立川申莫名其妙被威廉·林奇怼了一顿的缘故。 　　在威廉·林奇的纠缠之下，神奈最终对老虎基金做出了一些让步。她原则上同意让老虎基金入股Uber美国，但是老虎基金只能持有可转换债券，或者优先股，即只能享受分红，却不能拥有管理权的股份。威廉·林奇虽然依旧有些遗憾，但也知道无法强求更多了，谁让这一次他的竞争对手是自己的老爹呢？ 　　要让老虎基金如果Uber美国，Uber不可能把自己的股份转让给老虎基金，只可能增发股票，将股权稀释的恶果分摊给所有股东，现如今Uber美国的股东只有Uber和格雷·林奇两家。威廉·林奇想要入股就等于从格雷·林奇手中分桃子。 　　威廉·林奇带着目前这样的成果回去，老虎基金内部也不会有人觉得他无能。老林奇退位多年余威犹在，老虎基金目前的这些高层不是老林奇曾经提拔的副手，就是他指导过的学生，再就是他的儿子。威廉·林奇能从老头子手里抢桃子，那些高层们只会觉得他很厉害，而不是无能。 　　新年假期即将结束，一般来说以神奈的性子就算是开学后也得休息一个月才会考虑返校，但是这一次因为一些特殊情况，神奈不得不选择提前返回东京了——雅子告诉神奈，前黑帮成员，蜂巢干部，克劳德即将刑满释放了。 　　神奈刚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有些惊讶，满打满算克劳德也就被关了五年吧？其中还有至少半年是在医院度过的。作为一个黑帮大佬，只被关这么点时间未免刑罚太轻了。后来，了解了一些情况，神奈也就理解了。 　　克劳德虽然是黑帮干部，但他原本是美国人，千棘来日本读书时他为了陪伴千棘入籍日本，结果才入籍一年多时间就被逮捕了，所以在日本境内犯下的罪行并不多，他被起诉入狱的罪名仅仅只有两项，一个是非法持枪，另一个是故意伤害。再加上他在监狱内表现良好，所以就得到了减刑，所以只关了五年就被放了出来。 　　与神奈一起去东京的还有千棘，这是理所当然的，或者说，神奈就是为了陪千棘去接克劳德出狱所以才提前返回东京的。 　　“不叫上鸫诚士郎和宝拉·马可伊吗？”神奈看着独自上车的千棘问道。 　　鸫诚士郎和宝拉·马可伊就是神奈在美国时遇到的那两个蜂巢组织的少女杀手。她们两个被神奈打包送到日本之后，就在千反田安保打工，虽然收入一般，但也后她们生活了。 　　千棘上车之后就一直正襟危坐着，两只手按在大腿上，捏紧了裙摆，心中的忐忑溢于言表。 　　“嗯……”千棘听到神奈的询问，点了点头。 　　“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紧张？”神奈听着千棘有些颤抖的声音，忍不住吐槽道。 　　千棘闻言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似乎是让自己放松了一下，然后又笑道：“没有办法嘛，克劳德先生大概算是我在桐崎家最后一位长辈了。” 　　神奈听到这话，心中倒是放心了很多。千棘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就证明她已经从桐崎家那场灭门惨案中走出来了。 　　“话说你的比赛准备得怎么了？”神奈问道。 　　千棘依靠运动员的身份进入东大，明年也是要以运动员的成绩从东大毕业的。千棘这几年参加过一些俱乐部的比赛，不论好坏，也取得过不少成绩，凭借着这些成绩，她想要毕业也没有太大的问题。然而，千棘想有始有终，以一个比较体面的方式从东大毕业，所以她报名参加了世界飞碟锦标赛。 　　日本飞碟射击项目虽然是弱项，但也不是完全就没有运动员了。日本参加世界锦标赛预选赛女运动员的名额只有十个，但是报名人数却有二十五人，所以日本射击协会不得不开展一场“预选赛前的预选赛”来决定到底哪十个人去参加预选赛。 　　比赛就在下周举行，千棘最近都在认真地准备这个比赛。 　　“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千棘点了点头，然后又说道，“所有报名的一共才二十五个人，如果我连前十名都无法取得，那就代表我确实不行，强行要去参加世锦赛也是丢人。” 　　神奈听得出千棘语气中的自信。千棘天赋与训练条件都不缺，前些年的时候比赛成绩不够漂亮那是因为她缺少比赛经验，现在随着经验的积累，她的成绩也在不断提高着，去年还在OOS射击俱乐部联赛中进入过女子组决赛，至少在日本国内千棘已经能够称得上是一线射击运动员了。 　　“人嘛，总会失手的，射击又那么看手气。”神奈说道。 　　“你这家伙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嘛？”千棘气笑道。 　　神奈与千棘抵达东京的时候，天色已经见黑了，克劳德明天上午才会处于，两人就先回海滨别墅过夜。 　　“啊……”神奈瘫坐在沙发上，拿出游戏机玩游戏。 　　千棘从行李箱中拿出换洗的衣物，准备去洗澡，不过走了两步，又问道：“要一起去洗澡吗？” 　　神奈从游戏机上抬起眼睛看着千棘，略微有些奇怪，不过还是点头道：“好啊，我马上就来。” 　　等到神奈打完一局游戏，又艰难地翻出自己的衣物去浴室的时候，千棘已经洗完身子坐在浴池中泡澡了。 　　神奈拿莲蓬哗啦啦把身体冲了一遍，然后就走进了浴池。 　　“你就这么洗澡吗？”千棘看着神奈惊讶地问道。 　　“那么还要怎么洗？”神奈奇怪地反问道。 　　“你不洗头吗？”千棘说道。 　　“洗头很麻烦诶……”对于这个问题神奈确实有些苦恼。 　　“难怪爱瑠总是不放心你一个人洗澡了。”千棘笑道，“你这哪里洗得干净嘛。” 　　神奈坐到千棘对面，盯着千棘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我……”千棘眼神忽然有些飘忽，“我能有什么事？” 　　神奈翻了个白眼，说道：“没事？没事你什么时候主动叫过我一起洗澡了？” 第742章 千棘的不安（二） 　　千棘看着对面的神奈，咬着嘴唇，半晌才招招手，说道：“我来帮你洗头发。” 　　神奈闻言，便也转身坐到了千棘面前，千棘挤了些洗发水在手心里，抹在神奈乌黑的长发上。 　　“其实我是故意没有叫上鸫诚士郎与宝拉的，”千棘说道，“她们两个是蜂巢从小培养出来的杀手，现在蜂巢已经不存在了，桐崎家也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所以我不希望她们在过上那种以杀人为生的生活。”千棘说道。 　　杀手听起来很酷，但是将一群孩子自幼当成杀手培养显然是一件很不人道的事情，比中东那些恐怖组织的童子军好不到哪里去。以前，千棘只是蜂巢的大小姐，长辈们如何维系黑帮的存在她并没有发言权，她所能做的最多也就是将自己零食和玩具与鸫诚士郎分享罢了。现在，她成了桐崎家的独苗，同时也成了鸫诚士郎与宝拉唯一的主人，但她不想再对自己的好友发号施令了。 　　“你是担心克劳德？”神奈心思灵动，被稍微一提，就猜到了一些千棘的想法。 　　“嗯，”千棘一边**着神奈的头发，一边继续说道，“克劳德先生是爸爸以前的左膀右臂，也曾是蜂巢的顶尖杀手，鸫诚士郎也是由他亲自训练的。即使是在黑帮中，他也是威望很高，又比较好斗的那种类型了。我不知道，在监狱内这五年能不能给给他带来一些改变，如果他出狱之后，依然不愿意放弃当初蜂巢的行事方式，我恐怕也很难说服他。” 　　神奈轻轻踢着水，等待着下文。 　　果然，千棘继续说道：“鸫诚士郎是克劳德先生抚养长大的，很信任克劳德先生，如果克劳德先生让她重新成为一名杀手，诚士郎肯定不会拒绝。宝拉是诚士郎的老搭档，她对诚士郎的感情比对我好得多，如果诚士郎想要离开，她也会离开的。到那个时候，我一个人都留不住呢。” 　　说着千棘苦恼地叹了口气，出身黑帮大小姐的她最清楚黑帮那种朝不保夕的生存状态了，即使再老练的杀手与干部都有可能莫名其妙地死在一个阴暗的巷子里。想到这里，她甚至不知道应不应该为克劳德的出狱而感到高兴了。 　　这时神奈忽然仰起头，望着千棘说道：“你能不能用用你的脑子？” 　　“你说什么？”千棘挑挑眉毛。 　　“不要只记得你是蜂巢的大小姐，你现在可还千反田家的人。” 　　年轻的当家人无法控制父辈留下来的老臣，这在家族企业中是很常见的情况，千棘的想法不仅不是杞人忧天，反而是成熟的表现。不过，神奈还是撇撇嘴，不屑地说道： 　　“克劳德只是一个人而已，而且还刚从监狱里放出来，威望再高有什么用？他如果不愿意听你的话，那你就给千反田安保打个电话，调几个保镖来把他抓起来送去东帝汶的牢房里关一辈子了不就行了，还怕他把鸫诚士郎那两人勾搭走？” 　　千棘被神奈说得微微一愣，很快就明白了神奈的意思。她一直在纠结于克劳德出狱之后，鸫诚士郎和宝拉可能会不再听自己的话，却没有认真想过，自己是否能够直接约束住克劳德？这大概是因为儿时留下的惯性思维，克劳德是父亲的心腹，也代替父亲监护了千棘很长一段时间，千棘小时候把他当成半个父亲一样尊敬，很听他的话。 　　被神奈这么一提醒，千棘才想明白现在克劳德出狱后只是只身一人，她完全可以利用自己现在的优势地位稍微对克劳德做出一些约束，那样不仅可以预防诚士郎和宝拉再次误入歧途，对克劳德先生自己也是好事。 　　当然，把刚出狱的克劳德先生再送回牢房，那就太过分了。 　　想明白这些，千棘忽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心中一块大石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消解了。 　　千棘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手指在神奈的眼前一弹，笑道：“谁是你千反田家的人啊？我现在可是姓关谷！” 　　“啊……” 　　猝不及防的神奈被洗发水泡沫渐到了眼睛里，顿时捂着眼睛发出一声惨叫。 　　千棘连忙拿起花洒帮神奈冲洗。 　　浴池中顿时一阵手忙脚乱。 　　洗完澡，千棘吹干头发，本打算回自己的卧室去，却发现神奈房间的灯还开着，她便探头看了一眼。 　　神奈也注意到了千棘，但她完全不想理这家伙，放下手里的游戏机，滑进被子里睡觉了。 　　千棘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爬到床上，戳戳神奈的脸蛋，说道：“还在生我的气吗？” 　　“滚。”神奈眼睛都不睁地说道。 　　千棘已经习惯了神奈的性格，倒也不生气，笑了笑，钻进了神奈的被窝里，伸手从背后抱住了神奈腰肢。 　　神奈扭了下身子，没能推开千棘，也就不再挣扎了。 　　“不要生气了嘛。”千棘凑在神奈耳边，笑着说道。 　　“哼……”神奈小小地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凭借经验，千棘知道神奈已经不生气，否则某人现在就应该骂人了，她轻轻咬了咬神奈的耳垂，说道：“果然神奈酱最好了。” 　　“你干嘛？”神奈睁开眼睛扭头看着千棘说道。 　　“诶？我以为神奈酱喜欢这样呢？”千棘说道。 　　神奈翻了个白眼：“你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 　　千棘又在神奈的耳朵上像猫儿一样咬了下，笑道：“好像是前天中午吧？我看到神奈酱在厨房里咬爱瑠的耳朵呢……” 　　“唔……”神奈哑口无言，只能不满地鼓了鼓脸。 　　月光洒进房间内，窗外传来隐隐约约的阵阵海浪声。 　　单薄的睡衣下，柔软的娇躯与淡淡的体香给人一种欲罢不能的感觉，千棘忽然有些明白爱瑠为什么这么喜欢和姐姐一起睡觉了。 　　半晌，千棘又开口说道：“总之……很感谢啦。” 　　大约过了一两分钟，神奈才回应道：“什么？” 　　“没什么……”千棘回答道。 　　“嘁，又说废话。”神奈说道。 第743章 克劳德 　　第二日，神奈陪着千棘一起去接出狱的克劳德，原本神奈是打算去百川那边看看的，然而见到千棘依然有些惴惴不安的样子，她也只好陪千棘一起过来了。 　　几年前，神奈也曾与克劳德见过几面，今天再见到克劳德时，她差点没能认出对方来。 　　当年的克劳德身材高大，肌肉虬结，棱角分明，一看就是个气势凌厉的练家子。 　　然而，今天坐在神奈对面吃着汉堡的男子，头发花白，面容清癯，形销骨立，完全没有当年国际知名黑帮大佬的样子。 　　“克劳德先生，你的身体……” 　　千棘看着瘦得就像一棵枯木一般的克劳德也露出了担心的神色。 　　“我？我身体没什么问题。” 　　克劳德拍拍自己的胸口，笑道。这样一笑，神奈才看出了些许当年蜂巢高级干部的飒然风采。 　　“只是当年被捕的时候挨了两枪，其中一颗子弹打穿了肺部，留下了一些后遗症，不能剧烈运动了，但也死不了。大小姐不用太为我担心，咳咳……” 　　这一声大小姐却把千棘的心叫得悬了起来，她连忙摇摇头，认真地说道：“请不要再叫我大小姐了，克劳德先生，我现在已经不是大小姐了。” 　　克劳德微微一愣，接着也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是啊，蜂巢已经不存在了……” 　　千棘闻言也沉默了下来。 　　大约半分多钟，谁也没有说话，淡淡的哀伤从心头涌起。直到旁边忽然响起了一阵滋滋的声音…… 　　那是神奈在用力吸剩下的可乐。 　　哀伤的氛围就这样被某人打破了。 　　千棘无语地瞥了某人一眼。 　　“这位是神奈小姐吧？”克劳德笑着说道，“真是好久不见了。” 　　“嗯，确实好久不见了，这些年我在东京上学，也没有去探望一下克劳德先生呢，真是怠慢了。”神奈很没诚意地说道。 　　以神奈的性格，她就算有机会也不会去看克劳德一眼的。神奈的亲爹千反田之彦就在港区，她也没有去探望过。 　　克劳德不知道神奈喜欢胡诌的习惯，只当是她在说客气话，便摇摇头说道：“神奈小姐客气了，我出身黑帮，身份敏感……” 　　说到这里克劳德停顿了一下又笑了出来，说道：“或者直接说是臭名昭著吧。千反田家是正经商人，去监狱中与我接触不是什么好事，会连累千反田家的名声的。而且，这些年千反田家对大小姐多有照料，我已经非常感激了。” 　　“嘛，收养千棘是雅子的决定，”神奈无所谓地说道，“对于我家来说，养活一个吃闲饭的人也不算什么大问题。” 　　如果放在平时，千棘听到这话肯定是要和神奈争辩两句的，但现在千棘没有那个心情，她再一次提醒道：“都说了不要叫我大小姐了。” 　　“蜂巢已经不存在了，克劳德先生，你不要把我当蜂巢的大小姐了，也不要再把自己当成黑帮的干部了，”千棘又补充道，“克劳德先生，如果你没有地方可去的话，我可以摆脱妈妈帮你找一份轻松的工作，以后就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吧。” 　　克劳德听完这段没头没尾的话，看到千棘略显焦急的神色，起初还有些疑惑，稍作思考后才明白千棘的意思——大小姐这是在劝阻自己重操旧业，重新走上黑帮的道路啊。 　　“大小姐，咳咳……”克劳德抬起手阻止了想要说话的千棘，继续说道，“我知道蜂巢已经不存在了，我也没有重新振兴蜂巢的打算。当年蜂巢的干部已经死的死，失踪的失踪，我身体也不行了，想要重新组建起一个蜂巢，那不现实。不过……我叫您大小姐并不是因为您是蜂巢的大小姐，而是因为您是桐崎家的女儿。以前在蜂巢内部有很多人知道我是您父亲的副手，但很多人并不知道，您父亲曾经救下过我的性命。对于我来说，他也是教父般的角色。所以，我一定要查清楚袭击的桐崎家的凶手，让他们付出代价。” 　　千棘轻轻咬着嘴唇，眼睛垂了下来，犹豫了很久才开口道：“克劳德先生，我知道这样说也许你会生气，但我还是想说……” 　　“嗯？”克劳德闻言疑惑地看着千棘。 　　“桐崎家以前做过的错事实在是太多了，斗殴，杀人，绑票，勒索，贩.毒，贩卖人口，组织卖.淫，所有黑帮会做的事情，蜂巢全部都做过了。桐崎家一直没有受到法律的惩罚只是因为运气好罢了。上一次桐崎家被袭击的事情，我至今想起来依然很心痛，但是站在所有受过我们桐崎家伤害的普通人的角度上来说……”千棘闭着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鼓足了勇气说道，“那何尝不是神明对我们桐崎家的一次惩罚呢！” 　　克劳德看着千棘的眼睛，半晌没有说话。 　　千棘说的都是真心话，她正是抱着这样想法，才从来没有在神奈和雅子的面前提起过任何报仇的想法。不过，现在面对克劳德说出这样一番完全不符合桐崎家女儿身份的话，千棘依然有些心虚，情不自禁地想要躲开克劳德的目光。 　　然而，下一刻，克劳德却笑了起来：“哈……大小姐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实在是太好了。” 　　他叹了口气，吸了吸鼻子，眼睛有些发红，笑着说道：“我一直很担心呢，大小姐会不会沉溺在过去的仇恨中。在你很小的时候，你父亲就和我说过，黑帮是一个会吃人泥潭，踏入其中的人不可能会有什么好结果，所以他希望自己的女儿可以像普通女孩一样生活下去，不要参与到蜂巢的事情中去。咳咳……我想您父亲也不会希望你因为仇恨，双手沾染上鲜血的吧。所以，桐崎家和蜂巢的仇恨就由我来背负，大小姐，继续这样生活下去吧，为了曾经的桐崎家和我。” 　　克劳德站起身，揉了揉千棘的头发，然后戴上帽子转身走出了餐厅。 　　“克劳德先生……”千棘起身想要挽留克劳德，却被旁边的神奈拉住了。 　　“你难道看不出来吗？”神奈说道。 　　“看出来什么？”千棘焦急地说道。 　　“寻找凶手已经是他最后的人生目标了，”神奈说道，“毕竟受了那么重的伤，也许他的身体已经不行了，现在就靠这一个念头支撑他活着了。” 　　千棘愣住了，看着克劳德渐行渐远的消瘦身影，捂着嘴，吸了吸鼻子，眼泪却止不住地滚落下来。 第745章 来访 　　（前面的章节序号出现了错误） 　　克劳德只与千棘见了一面，吃了一顿饭，便离开了。 　　据说，他要去返回美国寻找幸存下来的蜂巢残部，然后再调查当年惨案的真凶，寻机复仇。 　　神奈不知道克劳德此行能不能成功，不过她也懒得管克劳德的选择，只要不撺掇千棘和他一起报仇雪恨什么的，克劳德爱去哪就去哪。而且，以克劳德那虚弱的身体状况，神奈估摸他不久的将来报仇未半而中道崩殂也说不定。 　　好在克劳德对千棘似乎是真的很关爱，不仅没有提起任何让千棘掺和黑道的想法，在千棘坦诚地表示鸫诚士郎与宝拉两人目前就和她生活在一起之后，他也没有表示要带走那两人，直接把这两个曾经的得力干将留给了千棘。 　　神奈觉得，克劳德把鸫诚士郎和宝拉留下来可能是想给千棘作伴，也可能是为了千棘哪天被千反田家欺负了，好有个帮手。 　　当然，这些都是某人自己满怀恶意的揣测。 　　克劳德的离去让千棘的情绪有些失落，不过经历过家破人亡的挫折之后，千棘的心理素质也好了许多，很快便调整了过来，认真地为即将到来的选拔赛做起了准备。 　　啪，啪。 　　两声清脆的枪声响起，半空中一只飞碟应声而碎，另一只飞得不见了踪影。 　　选拔赛即将在东京举办，千棘这时候再返回神山市训练就是浪费时间了，东京这边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训练场，于是神奈让人在海滨别墅便清理出一片空地来，安装好设备，做了一个临时的靶场。 　　反正别墅周围的林地都算是别墅附带的绿地了，住户可以随意改造，而且这附近虽然是一个别墅区，但别墅之间相隔甚远，枪声也不会扰民。唯一的问题大概就是海风大的时候能把飞碟吹得满天乱飘，飞行轨迹捉摸不定，严重干扰了命中率吧。 　　看着装弹动作明显粗暴了的千棘，神奈感觉到了她逐渐暴躁起来的情绪。 　　过年期间就一直没有见过面的百川就坐在神奈旁边一起看着千棘的训练，忽然她忍不住吐槽道：“再这样练下去，千棘酱在比赛前就要信心崩溃了吧？” 　　“怎么会呢？就像高考前模拟测试的试卷肯定要比高考难一样，经过现在的挫折之后，到了比赛场上打那种常规的靶子就会感觉很轻松，然后信心爆棚……” 　　神奈嘴里依然狡辩着，绝对不承认自己给千棘出了一个馊主意。 　　百川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对了，”神奈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你前阵子去了哪里？” 　　新年假期期间，神奈也照例给百川打了电话，询问她要不要来千反田家过年，结果却发现百川并不在国内。 　　“我跟着技术部门去韩国，泰国和新加坡测试电力系统的新型手持终端了。”百川说道。 　　“就是给门店快递员配备的终端？”神奈说道。 　　“是的。”百川说道。 　　“哦……”神奈点了点头。 　　原本一直被外界当成是千家良品的附属物的电力系统即将要开展私人快递业务了，也就是说千家良品将不再是一个纯粹的连锁便利店，同时也将是一个国际快递公司。这一次图灵数字测试的终端就是为了给电力系统完善从门店到私人客户家庭的最后一公里而准备的。 　　“说起来，我打算把电力系统作为一家独立的子公司从千家良品剥离出来，”神奈转头与百川说道，“你想要入股吗？” 　　“我吗？”百川指指自己的鼻子道，“我无所谓啊，神奈酱你知道的，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就可以入股。” 　　“嘁……”神奈撇撇嘴，说道，“我就知道问你也是白问。” 　　“哈，气死我了！”又一次脱靶了的千棘风风火火地跑了回来，气喘吁吁，额头冒汗。 　　神奈将自己手里的水杯递到了千棘面前。千棘伸手要接，不过突然又在半途中停住了，看了一眼杯子，又狐疑地看了看神奈身旁的百川，百川对千棘微微一笑。 　　千棘手上的动作忽然一转拿起了旁边的一瓶矿泉水，咕咚咕咚地喝掉了半瓶。 　　“你这是什么意思？”神奈不满地对千棘说道。 　　千棘翻了个白眼，道：“你因为现在还有几个人不知道你杯子里的东西不能乱喝吗？谁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诶？千棘酱也喝过吗？”百川冲千棘眨眨眼睛，略有些促狭地笑着说道。 　　“你，你胡说……” 　　千棘的脸蛋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 　　喝过吗？自然是喝过的。 　　千棘有一次晨练完回家后发现冰箱里有几只没有标签的玻璃瓶，玻璃瓶中装的是冰镇的“牛奶”，又累又渴的她就一口气灌下去了一瓶。当时因为喝得太急的缘故，千棘并没有发觉一样。后来，千棘意外听到神奈向雅子抱怨有人偷喝了她的“饮料”，才明白了自己到底喝了什么。 　　千棘目光复杂地看向百川，红着脸说道：“若，若叶小姐，你也真是……” 　　神奈搁在自家冰箱里的饮料自然是百川寄给她的，得知这件事之后，千棘就感觉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冲击。她这一次本来是想当面指责一下百川陪着神奈一起胡闹的行径的，可是现在她结巴了许久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形容词，只能羞恼地得跺了跺脚。 　　叮咚…… 　　正当千棘正纠结的时候，神奈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那不是电话的铃声，而是别墅的门铃。因为别墅面积太大，普通的门铃主人很难听见，所以只能使用手机软件。 　　神奈撇了撇嘴，今天可是假期最后的休息日，她实在是不想被人打扰，然而她等了许久门铃依然在响。 　　“来啦。” 　　神奈只能无奈地去开门。 　　“新年好。”门口站着一个穿着传统和服的年轻男性，带着笑容向神奈熟稔地打招呼。 　　“你是谁呀？”神奈疑惑地皱眉道。 　　年轻男性微微一愣，然后又自我介绍道：“千反田小姐不记得了吗？我们有过一面之缘的。” 　　“我们见过？”神奈有些迷茫。 　　“我叫中村爱之助。”年轻男性说道。 　　“哦……”神奈一幅恍然大悟的模样，似乎终于想起了对方的身份。 　　中村爱之助见状也重新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下一刻，嘭！ 　　别墅大门被摔上了。 第746章 努力的中村爱之助 　　“神奈酱，门外是谁啊？” 　　千棘听到摔门的声音，便探头疑惑地问道。 　　“NHK的收费员。” 　　神奈一脸冷漠地做出了回答。 　　日本NHK电视台不以播放广告盈利，而是由观众付费作为收入来源。NHK的收费员常常会擅自敲响居民的家门要求付钱，即使你告诉他们自己不看NHK的节目也没用，因为他们收取的是“信号接收费”，也就是说你只要有能够接收到NHK信号的设备就需要付钱，比如电视机，手机之类。 　　日本居民将这些收费员称为“日本特有的自然灾害”，甚至还有人成立了一个“保护国家免受NHK伤害党”，足见民众对这些收费员的厌恶。 　　“胡说，”千棘知道神奈又在口胡了，“NHK的收费员怎么可能找到这里来？” 　　神奈这边的别墅里倒不可能没有电视机，只不过海滨别墅这边是高档住宅区，NHK的收费员还没有靠近别墅就会被物业挡下来，而且整个别墅区信号接收费物业会按时缴纳，收费员也没必要进来挨家挨户敲门。 　　“是那个叫什么什么的家伙。” 　　神奈只好实话实说道。 　　“你就算这么说我也不知道是谁呀？” 　　千棘忍住笑，又去重新开了门，一开门她就看到一个年轻男子正捂着脑袋蹲在自家门口，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 　　“您没事吧？” 　　千棘担心地问道。 　　“没，没事。” 　　听到有人说话，中村爱之助扶着墙艰难地站起了身，然而千棘看他那眼含热泪的模样实在不像是没事。 　　中村爱之助当然不可能没事，他的脑门刚才可是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门板，直到现在耳朵里还嗡嗡作响。 　　刚才摔门那一下神奈可一点都没有留手，幸好她手劲儿太小，否则中村爱之助就得血溅当场了。 　　“您是哪位？”千棘问道。 　　“我是千反田爱瑠小姐在《德川家康》剧组的同事，中村爱之助。” 　　中村爱之助扶着墙壁自我介绍，心中相当郁闷，他好歹也算是个明星了，但是今天来到这里怎么好像完全没人认识他呢？还要被门板砸了脑袋。 　　“哦，原来是爱瑠酱的同事啊，快请进。” 　　千棘连忙将人请客厅，顺带瞪了神奈一眼，你就算不欢迎人家也不能砸人家脑袋啊！ 　　中村爱之助坐到了客厅沙发上，百川倒也没把自己当客人，主动帮千棘泡了一壶茶招待客人。 　　“我受寺山先生的委托来给千反田爱瑠小姐送请柬。”中村爱之助拿出了一只纸袋说道。 　　中村爱之助所说的寺山先生就是大河剧《德川家康》的导演。千棘接过了纸袋，好奇地打开，纸袋中是一些小礼品与一张入场券。 　　“京都新春歌舞大会？”千棘念出了入场券上的文字。 　　“这歌舞大会是全国传统艺术协会主办的演出，”中村爱之助忍着脑门的疼痛，露出了不太自然的笑容解释道，“寺山导演和主办方关系很好，给剧组每个人都要到了一张入场券，可以进入内场观看演出。” 　　寺山导演和主办方关系确实很好，因为中村爱之助的父亲就是全国传统艺术协会的副会长。寺山导演也不会莫名其妙就请剧组去看什么演出，而是中村爱之助主动帮忙给剧组要到了几十张入场券。 　　给爱瑠送邀请函的任务是中村爱之助主动从导演那边主动揽下来的，爱瑠的住址也是中村爱之助从导演那边问到的。 　　自从上次在埼玉县聚餐时发生了那种不愉快的经历之后，爱瑠在剧组时就刻意与中村爱之助保持着距离，除了演戏时，她甚至不会接中村爱之助递来的矿泉水。这让中村爱之助十分失落。 　　虽然只是第一次合作，中村爱之助很确定自己爱上了那个名叫千反田爱瑠的女孩。千反田爱瑠与中村爱之助以往见过的任何女生都不一样，在中村爱之助看来，她几乎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完美”，她纯净，美丽，温柔，勤奋，博学…… 　　最初见面的时候，爱瑠给中村爱之助的感觉还只是惊艳，是小男生心思中的那点悸动。他向周围的人稍微表露了一点想要交女朋友的想法，所以才会有埼玉县聚餐时众人强行撮合爱瑠与他的那回事。 　　后来，虽然爱瑠不大理他了，但是随着相处时间越来越长，中村爱之助就越来越觉得自己可能遇到了自己的一生所爱了，他不再觉得爱瑠是他想要交的女朋友，而是觉得爱瑠应该是他最好的妻子的人选。 　　这一次来送邀请函自然是中村爱之助为了给自己创造与爱瑠私下见面的机会而谋划的。 　　不过，中村爱之助这个计划刚开展就遇到了一个问题，爱瑠给剧组留的联系地址是东京的海滨别墅，中村爱之助前些天已经冒着雪花和寒冷的海风来了三趟了，结果这里连个人影都没有。他也不敢给爱瑠打电话，万一人家直接让他别来家里怎么办？ 　　千棘收起纸袋，笑着说道，“我是爱瑠酱的姐姐，千棘，很遗憾呢，爱瑠现在并不在东京。” 　　“是，是吗……” 　　中村爱之助这下是真的感到遗憾了，他苦心筹备了这么长时间最后却连爱瑠的面都没有见到。 　　中村爱之助心中有些后悔对剧组的演员前辈暗示自己想要追求爱瑠的举动了。他知道凭借自己中村家长子的身份，那些前辈们肯定愿意帮自己撮合，原本也以为爱瑠在剧组前辈们的撮合之下会愿意成为自己的女友的。为此，中村爱之助甚至为自己的小聪明暗自得意过，结果哪里能想到爱瑠反应激烈，不仅当面把那些前辈们全部怼了一遍，还顺带连自己都不想见了。 　　“那就只能麻烦千棘小姐帮忙转交一下了。”中村爱之助说道。 　　“嗯，我会的。”千棘微笑着说道，“多谢中村先生为此特意跑一趟。” 　　“不不不，”中村爱之助摆手笑道，“我也只是顺路罢了。” 　　千棘与中村爱之助寒暄了一阵，虽然在待人接物方面不似爱瑠那么纯熟，但千棘到底不是神奈那种把厌恶写在脸上的性格，略微抚慰了一下中村爱之助那受伤的心灵与脑门。 　　离开别墅时，中村爱之助又稍微振作了情绪，他从千棘的话语间总结出了一些信息，爱瑠至少没有故意躲着他，人家只是回家过年还没有回东京罢了。按照爱瑠的行为习惯，全剧组要去参加的活动，爱瑠没有特殊情况一般是不会拒绝的，所以他至少能在歌舞演出现场遇到爱瑠，到时候应该还能创造机会…… 　　中村爱之助觉得自己还能再努力一把。 第747章 新春的萌芽 　　神奈与千棘抵达东京五天后，也就是千棘的选拔赛当天，爱瑠也来到了东京，跟着爱瑠一起来的还有千岁，莉迪亚和克里斯蒂娜三个小鬼头。 　　她们特意来东京自然是看千棘的比赛的，千岁和克里斯蒂娜还特意戴上了幼稚园运动会时使用的写着“加油”的头巾。 　　莉迪亚的年纪稍微大些，现在已经上小学了，所以不太好意思与妹妹们一起闹。 　　比赛的靶场在八王子市，一行人与保镖们乘坐着一辆客车前往那边。 　　途中，千棘将剧组的邀请函转交给了爱瑠，结果正如中村爱之助所与想的那样，爱瑠没有多少犹豫便决定要去了。 　　“你们剧组为什么会邀请你们去看这个什么歌舞演出？拍摄任务这么紧张还要搞幺蛾子，我觉得肯定有阴谋。” 　　神奈对剧组的活动安排提出了质疑。 　　“我觉得你只是看那个中村爱之助不舒服而已。” 　　千棘吐槽道，莫名地戳中了真相。 　　“剧组接下来的一个月都要在京都取景拍摄，导演在开工之前请大家看一场演出也很正常啦。”爱瑠笑着说道。 　　爱瑠自然知道姐姐为什么讨厌中村爱之助，但是她的性格毕竟与神奈不同，要者说比神奈“正常”得多，这种正常的社交活动她通常不会刻意拒绝。 　　“我要和爱瑠一起去京都看演出！”神奈自告奋勇道。 　　“学校就要开学了哦。”爱瑠提醒道。 　　“晚几天报到也无所谓嘛。”神奈说道。 　　“可是入场券只有一张呢。”爱瑠说道。 　　“嗯嗯，我已经查过了，”千棘补刀，“新春演出的门票已经卖完了。” 　　“嘁……” 　　神奈不满地鼓起了脸，但也打消了一定要粘着爱瑠的想法。 　　其实，如果神奈非要去看演出的话，就算没有门票，她也一定有办法入场。只不过，为了避免影响爱瑠的正常工作与社交，神奈才勉强选择退让一步的。 　　爱瑠心中也明白姐姐的想法，于是笑着伸出手在姐姐的脸蛋上捏了捏。 　　“姐姐！看这个！” 　　“啊……” 　　千棘正看着爱瑠和神奈姐妹二人亲昵，突然被一只五颜六色的玩意儿吓了一跳，待看清楚千岁正用小手献宝似的捧着那玩意儿，千棘才回过神来。 　　“这是……尼尼？” 　　千棘花了半分钟才辨认出那五颜六色的东西是只兔子。 　　“嗯。” 　　千岁与她旁边的克里斯蒂娜都用力地点了点头。 　　千棘仔细观察，发现两个小家伙是在尼尼身上画了件千棘身上穿的运动服，又在运动服背面写上了“加油”两个字。 　　“这样我们啦啦队就有四个人了！”千岁伸出一只小手，比划着说道。 　　坐在千棘旁边位置上的莉迪亚说了句“不要带上我”，但也只是小声嘀咕罢了，她想表达的意思仅仅是不想参与到这种幼稚行为中去，而不是不想给千棘加油。其实，为了来参加千棘姐姐的比赛，莉迪亚还特地换上了一身自己最喜欢的新裙子呢。 　　“那就谢谢你们啦。” 　　千棘笑着揉揉三个小家伙的脑袋，包括莉迪亚。 　　“还有尼尼……”克里斯蒂娜柔柔地提醒道。 　　“好吧……”千棘表情古怪地看了眼尼尼，最后还是向尼尼的小脑袋伸出手。 　　然而，尼尼显然不想接受这份感谢，湿漉漉的水彩染料黏在皮毛上令它很难受，但是水彩颜料的刺激性味道又让它无法用舌头舔干净。所以，它一直在扭动着身子，只是被千岁控制住了。 　　千棘伸手去摸尼尼，千岁便顺势放松了控制，尼尼乘机挣脱，一跃而起。 　　“哇……” 　　“哇！” 　　一只湿漉漉地兔子糊在了千岁的脸上。 　　克里斯蒂娜害怕尼尼摔伤，连忙要去接，结果也被糊了一脸。 　　当尼尼第三次跃起时，对准的目标就是千棘了，但千棘可是运动健儿，又是飞碟射击选手，反应神经何其灵敏，她轻轻向后一仰便躲开了。 　　然后，千棘身后的莉迪亚发出了一声惨叫。 　　一片骚乱中，客车抵达了目的地。 　　“尼尼真是个小坏蛋。” 　　下车后，千岁还在训斥着怀里的尼尼。 　　“嗯嗯……”克里斯蒂娜小声附和。 　　莉迪亚委屈地啜泣着，她最喜欢的裙子第一次穿出门就被两个妹妹糟蹋了，裙子上大片的颜料就算清洗也很难洗干净。 　　千棘不好意思地安慰着莉迪亚，毕竟这件事情她也有责任——嗯，躲得太敏捷了，然而效果不佳。 　　“爱瑠，神奈，帮我去买三个冰激凌吧。”千棘指着不远处的一辆冰激凌车说道，哄小孩子最好的办法还是甜食。 　　“诶，怎么一年四季都吃冰激凌呀。”神奈吐槽了一句，但还是跟着爱瑠朝冰激凌车走了过去。 　　“三只冰激凌。”爱瑠对冰激凌车的店主说道。 　　“四只。”神奈伸出了四根手指。 　　爱瑠无奈地白了姐姐一眼。 　　“好的，四只冰激凌，多谢惠顾。”店主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制作冰激凌。 　　神奈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好奇地问道：“这边游客不多吧？为什么要在这里卖冰激凌。” 　　店主闻言苦笑了一下，说道：“以往这里的游客还是不少的，可是这两年不是经济危机嘛，游客就少了许多。” 　　神奈眨了眨眼睛，又问道：“那你还在这里卖冰激凌？不找其他的工作吗？” 　　爱瑠看着姐姐，露出了好奇的神色，姐姐可不是那种喜欢和陌生人闲聊的性格啊？ 　　“去年我去广岛打过一阵子工，圣诞节后才回的八王子市，”店主笑道，“过年期间闲着也是闲着，就又到这里卖冰激凌了。” 　　“这几天生意怎么样？”神奈问道。 　　“还可以吧，比去年强些，年轻人们似乎都喜欢吃，哪怕是冬天。”店主一边说着，一边将做好的冰激凌递了出来。 　　爱瑠与神奈两人一手拿了一只冰激凌。 　　神奈舔了下其中一只冰激凌，又说道：“大叔你的冰激凌店是加盟的吗……” 　　“是的……” 　　两人大概攀谈了五六分钟才走上归途，还好天气尚且有些凉，不至于让冰激凌融化掉。 　　“姐姐和那个店主聊什么呢？”爱瑠终于忍不住问道。 　　神奈又舔了口冰激凌，说道：“我向他请教些问题。” 　　“什么问题？”爱瑠眨了眨眼睛。 　　“这个世界的经济什么时候可以复苏啊。”神奈笑道。 第748章 关于冰激凌 　　日本政府这两年的经济政策与货币政策使得日元迅速贬值，民众生活压力越来越大，东京等大城市的自杀率已经高到了政府不敢轻易公布的程度。然而，这些政策毫无疑问是有效的。 　　富士银行与日本航空两大巨头的破产确实对日本经济造成了相当严重的创伤，但在此之后，日本国内就几乎没有龙头级别的大企业倒台了。本国货币贬值使得日本跨国企业的产品在国际市场上竞争力大幅增长，这些企业在金融风暴的冲击下所承受的压力也因此减小了许多。 　　然而正如以上所说，这些减小的压力并不是凭空消失了，而是以一种近乎于平摊的方式转嫁到了每一个日本人的头上。虽然收入的数字没变，但年轻人的工资不再允许他们每周都去居酒屋，老人们的养老金也不够他们度过一个体面的晚年了。 　　所以，大企业倒闭潮危机的缓解其实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在神奈看来，判断经济是否出现了复苏迹象的最佳观察对象其实是街头巷尾常见的那些小店。 　　这些小店就仿佛是一根体温计，精确地测量着社会地位一般，但数量众多的普通市民的收入水平与消费能力。 　　神奈与那位冰激凌店的店主聊了一会儿，得知了两个消息。一是，冰激凌店的店主新年期间的生意还不错。二是，店主大叔的冰激凌店属于加盟的，他的冰激凌车也是从总店租来的，但是只租了一个月，待这个月结束，他就继续去广岛打工了。 　　虽然很多冰激凌店都是一年四季经营的，包括一些很知名的品牌，但神奈仍旧认为，大冬天的冰激凌属于严重超出人类正常需求的消费品了，普通人手头没有一定的闲钱恐怕不可能选择这种消费。新年期间能够卖出这么多冰激凌至少说明八王子市市民的收入得到了一定的改善，然而，店主大叔对未来的预期似乎依然是悲观的，他认为这么点改善并不足以维持他的冰激凌店。 　　“爱瑠你觉得呢？” 　　将自己的想法说给爱瑠后，神奈问道。 　　“嗯？”爱瑠被神奈问得有些猝不及防，不过她还是认真地思考了起来。 　　千棘将三只冰激凌分给了小家伙们，转头对爱瑠和神奈道：“神奈酱，爱瑠酱，你们先带这些孩子去观众席吧。” 　　“嗯。”爱瑠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千棘去运动员准备区检查枪支了，而神奈与爱瑠带着三个小鬼在观众席坐了下来。 　　这时爱瑠才回答神奈道：“我觉得姐姐单独讨论这一家冰激凌店没有什么意义呢。” 　　“哦？为什么？”神奈眨眨眼睛说道。 　　爱瑠知道姐姐是明知故问，但还是笑着解释道：“因为仅仅只有这一家店并不能说明任何问题啊。这个体育场周围好像只有那个大叔一家冰激凌店在营业，也许其他卖零食的店铺都因为经济危机而关门了，所以游客们来到这里只能买这一家的冰激凌，因此那位大叔的生意反而好了起来，所以这并不能说明经济出现了好转。” 　　“而且……”爱瑠继续说道，“现在天气还很冷，冰激凌的销量并不好，也许那位大叔只是想蹭一下新年假期的客流量，偶尔出来营业几天，所以假期结束就关门也很正常。同样不能说明，他对现在的经济状况持有悲观的情绪。” 　　神奈轻轻笑了笑，看得出对爱瑠的回答很满意，但她很快又问道：“那么，如果我想知道目前市场经济是否出现了复苏迹象，爱瑠觉得应该要怎么做呢？” 　　爱瑠微微蹙眉，这个问题确实有些难到她了。 　　思考了许久之后，爱瑠才犹豫地给出了一个答案：“我们专业的老师说过，通过一个国家的工商业耗电量与钢铁产量可以基本判断它的经济情况……” 　　“这个答案确实没错，”神奈点了点头，岂止没有错，这大概是能够写在教科书上的标准答案了，不过这显然不是神奈想要得到的答案，她又开口道，“但是这些数据我们国家的政府至少半年才会公布一次，我们还不能确定经济产业省有没有胡说八道，无论是时效性还是准确性都成问题。难道不能换一个更加轻松的办法嘛？” 　　“姐姐太高估我啦，我只是个普通的本科生，去年才学会复式记账法。这种问题的解决方法难道不是内阁大臣才有能力思考的吗？”爱瑠笑着说道，她现在学的专业是经营学，也就是公司管理学。 　　“内阁大臣？现在只要是个母的就能进内阁了……”神奈随口道。 　　“姐姐不要说脏话。”爱瑠打断了姐姐的满嘴跑火车。 　　神奈吐槽的正是日本目前正在进行的首相竞选筹备活动，因为去年东京医科大学的性别歧视事件的影响，很多参选人都在宣传自己的性别平等理念，保证自己当选后的内阁团队中肯定会有女性大臣。然而，他们所提到的那些“女性大臣”人选大多都是从未做出任何政绩的花瓶。这很正常日本政坛本来就女性偏少，能够得上内阁大臣的女性更是凤毛麟角，一时间哪里能凑得出那么多合适的人选？ 　　所以，神奈才会吐槽说“是个母的就能进内阁了”。 　　虽然明白姐姐的吐槽其实没错，但爱瑠还是希望姐姐能够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 　　“那么姐姐有什么简单的方法可以理解经济是否出现了复苏迹象呢？”爱瑠回到了原本的话题。 　　“爱瑠不是说一家冰激凌店的数据不能说明任何问题吗？”神奈说道，“那我们多调查几家不就行了，比如一万家，两万家什么的。” 　　“诶？这就是姐姐所说的简单的办法吗？”爱瑠眨眨眼睛说道。 　　“这个方法对别人来说或许很麻烦，但对于我们来说其实很简单，千家良品也卖冰激凌，目前千家良品在国内已经有超过一万家门店了。你只需要给小林清哉打个电话，下午就能知道门店冰激凌的销售情况。”神奈解释道。 　　爱瑠微微张着嘴，愣了好几秒，才笑着说道：“总觉得姐姐有点作弊呢。” 　　“不不不，”神奈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说道，“这只是充分利用现有资源。” 第749章 变故 　　千棘的比赛过程稍有波澜。 　　女子飞碟双向开场第一靶便没能得分，第一轮二十五靶只中了十九靶。好在这些年千棘的心理素质已经成长了许多，趁喝水的功夫，她及时调整了心态，接下来连续打出了一轮二十五中二十三，一轮二十五中二十四，以六十六中的成绩与另外一人并列第十名。 　　这个结果让赛场旁的神奈和爱瑠都捏了一把汗，毕竟世锦赛名额只有十个而已。 　　旁观者揪心之时，千棘倒是愈战愈勇。 　　接下来的PK赛中，千棘打出了七十五发七十中的成绩，确定了自己第十名的位置。中场休息后是女子飞碟多向比赛，千棘打出七十五发七十中，又在PK赛中打出了七十五发七十三中的好成绩，名列第三。 　　最终，千棘以综合排名第六的成绩夺得了一个世锦赛名额。 　　“我就说嘛，我的特训方法是有用的。”神奈得意地自夸道，七十五发七十三中的成绩对于千棘来说也算得上是发挥了。 　　“有用个鬼啊！” 　　千棘知道自己比赛开始时出现的严重失误八成就是因为在海风中打靶打得太多了，影响了手感，以至于在正常的靶场中反而打不中目标了，神奈所谓的“特训”只起了反效果罢了。 　　不过，千棘现在心情很好，只是笑骂了一句，并没有责怪神奈的厚脸皮。 　　“千棘酱赢了比赛，我们找个地方庆祝一下吧，我知道一家怀石料理味道很不错……”爱瑠笑着说道。 　　“好耶！”听到要下馆子，千岁首先举起双手表示赞同。 　　“啊？只是第六名而已，也要庆祝吗？”千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原本千棘觉得自己至少应该能拿到前五名，如果稍微状态好一些争取一个前三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日本国内目前具有国际水平的职业飞碟射击运动员也就那么一二人。 　　然而，现实却是她不仅没有拿到前三名，甚至就连前五名都没能进入。 　　爱瑠却笑着说道：“这可是世界级的大赛，哪怕只是拿到参赛资格就应该算是胜利了。” 　　“这个胜利的标准可真低。” 　　千棘小声吐槽了一句，但也没有再反对，三个小家伙欢呼雀跃了起来。 　　爱瑠推荐的餐厅在世田谷区，驾车前往也用不了多少时间。餐厅环境很好，爱瑠特意推荐的地方神奈觉得味道应该也不会差。 　　然而，神奈刚在餐桌旁坐下就接到了一通电话。 　　“找我有什么事情？” 　　神奈看着对面的石井早苗，不爽地说道，就是这个家伙突然打来一通电话说有重要的事情向自己汇报。现在看着对方吃得不亦乐乎的模样，神奈严重怀疑石井早苗就是来蹭饭的。 　　“你是不是故意来蹭饭的？”神奈直接问出了口。 　　“姐姐，哪有人吃饭的时候催别人说话的。”爱瑠笑道。 　　“是啊，是啊，爱瑠小姐说得对，”石井早苗连连点头赞同，不过又吃下一片三文鱼之后，她也稍微放缓了进食节奏，与神奈说起了正题。 　　“神奈小姐还记得真木宽之吗？”石井早苗问道。 　　“嗯？”神奈歪着头，大大的眼睛里满是迷惑。 　　“就知道你早把他给忘了。”石井早苗笑道，“就是放射线公司技术部门的主管。” 　　“哦，是他呀。”神奈点了点头。 　　这人她还是有点印象的，当初名不见经传的放射线公司独立搞出了一个“山寨Uber”的巧合还让神奈惊讶了很久，所以也关注了一下对方的技术主管。只不过，为了避免Uber遭遇垄断调查，放射线公司已经被神奈“放养”不管很长时间了，所以一时也没能想起“真木宽之”这个名字。 　　“他怎么了？”神奈疑惑地问道。 　　“他想要跳槽到Uber来。”石井早苗说道。 　　“到Uber来？”神奈惊讶地说道，“我记得真木宽之不是放射线的创始人与大股东吗？怎么突然就要跳槽了？一点预兆都没有。” 　　放射线公司的Japan Taxi虽然被Uber处处压一头，但在雅虎，西武物产等资本的扶持与Uber的刻意放任下，它不仅没到穷途末路的地步，还勉强发育成了一家地区性的大公司了——至少在关西地区占据了半壁江山。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什么创始人突然就撂挑子不干了？ 　　“真木宽之确实是放射线公司的创始人与大股东，”石井早苗点点头说道，“但是我之前也向神奈小姐汇报过了，放射线公司的董事长，也是他们创业团队的组织者本木吾郎一直在系统性地排除异己。真木宽之虽然是技术骨干，但他却不是本木吾郎的亲信，又没有什么城府，所以现在真木宽之其实已经基本上失去了公司管理权了，甚至在名义上由他主管的技术部门，真木宽之也没有什么发言权了。他现在就像一个吉祥物，每天摆在办公室里，什么都干不了。” 　　“被排挤到这种程度，确实有点惨了，”神奈表示了些许同情，接着又问道，“可是像真木宽之这么重要的人离职，放射线公司难道不会与他签署同业禁止合同吗？跳槽到Uber是违约的吧？” 　　“当然会签署同业禁止合同，但是真木宽之愿意自己承担违约赔偿金。”石井早苗说道。 　　“即使承担巨额赔偿金也一定要跳槽到Uber来？”这一次神奈是真的感到很费解了，“Uber的魅力这么大的吗？还是说他对放射线还有什么深仇大恨？” 　　“被睡了女朋友算深仇大恨吗？”石井早苗眨眨眼睛，掩着嘴，凑到神奈面前小声说道。 　　“诶？”神奈惊讶道，“谁睡了谁？” 　　“真木宽之前天突然收到了一个手机邮件，邮件说他的女朋友，也是放射线公司的宣传部门主管，加贺纪子与本木吾郎在某家宾馆内开了房间。真木宽之带着几个朋友找上了门，结果真的把加贺纪子和本木吾郎堵在了宾馆房间内，据说两人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石井早苗笑着说道。 　　“诶诶，真的吗，真的吗？”聊起八卦，旁边的千棘与爱瑠都露出了兴致盎然的神情。 　　“当然是真的。”石井早苗确定地说道，“现在公司里都传遍了，当时啊……” 　　听着石井早苗的讲述，神奈却察觉了一些不大对劲的地方。 　　“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详细？连真木宽之的邮件内容都清楚。”神奈问道。 　　“公司里的人都是这么说的啊。”石井早苗眨眨眼睛，看起来单纯又无辜。 　　“是吗？”神奈又说道，“我听说你和加贺纪子很熟？她去开房间你应该提前就知道了吧？” 　　“确实很熟，”石井早苗笑道，“但出轨这种事情人家怎么会告诉我呀。” 　　“你真的不知道？” 　　“当然不知道。” 　　“告密邮件不会是你写的吧？” 　　“你说什么呢，神奈小姐，我是那种人嘛……” 第750章 幕后黑手 　　尽管石井早苗坚决否认，但神奈怎么可能相信？她连续逼问了一天，无奈地石井早苗只好说出了真相。 　　石井早苗确实没有给真木宽之发告密的邮件，那封邮件是加贺纪子手下一位副部长发的。那位副部长是一位头脑清晰，人缘极好，工作能力很强的女性，不知道是出于公德心，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那位副部长跟踪并举报了加贺纪子与本木吾郎在酒店开房的事情。 　　当然，这也不表示石井早苗就是无辜的。在放射线公司内部，到底是谁举报了董事长与宣传部门部长还是一个悬念，而石井早苗却知道真凶，她怎么可能是无辜的？ 　　据石井早苗自己所说，她只是在那位副部长面前感慨了两句：“加贺部长最近和董事长走得很近啊，是不是要被重用了……”之类的话，然后那位急公好义的副部长女士就做出了不太理智的行为，将三个人的爱情扼杀在了宾馆里。 　　神奈听完石井早苗的所作所为，只能啧啧感叹这家伙对人心的精准把握。 　　石井早苗显然看穿了加贺纪子的野心，知道这个年轻的女企业家有多么强的事业心，也知道加贺纪子为了自己的地位完全可能抛弃自己的男友。所以她不断向加贺纪子灌输本木吾郎有多么强，本木吾郎在放射线内优势有多么大之类的思想。 　　只要加贺纪子在真木宽之备受排挤的情况下投靠了本木吾郎，与本木吾郎站到了一起——并不需要睡到一起，石井早苗其实也没有想过要拉皮条——那么这对于真木宽之来说，这就意味着背叛。放射线公司创业团队间的分歧将再也无法弥补。 　　对于那位副部长来说，加贺纪子虽然年轻，能力也一般，但人家是创业团队中的成员，不管那位副部长的能力有多强，有多么受同事欢迎，只要加贺纪子还在，她就永远要被压一头。石井早苗显然是看出了这位副部长的处境，所以“无意间”向她泄漏了一丁点关于加贺纪子可能出轨的消息，那位副部长显然也充分利用了这个消息。 　　整个过程中石井早苗貌似什么都没干，但实际上却主导了一家大公司的最终分裂。 　　感慨完之后，神奈又说起了正题：“真木宽之加盟Uber有什么要求吗？” 　　“没有什么要求。”石井早苗摇头道，“他就是想跳槽而已。” 　　“那我这里有几个要求。”神奈说道。 　　石井早苗笑了起来说道：“人家愿意自己承担赔偿来给Uber工作，你还有提要求，是不是太过分了？” 　　“过分吗？就业本来就是双向选择的事情。”神奈不以为然地说了一句，然后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首先，真木宽之不能一个人来Uber，他最好把自己的团队带来。” 　　“这个应该不成问题，放射线的技术部门几乎是真木宽之一手搭建起来的，很多重要的技术人员都是他亲自上门拜访后请来的，现在真木宽之虽然不管事了，但威望依然在，拉一个团队出来应该不成问题。” 　　石井早苗说道，她略作思考，就明白神奈的意思。 　　真木宽之如果是一个人跳槽的话，那么对于Uber而言意义并不大。真木宽之确实是一个厉害的技术员，但也仅此而已。Uber现在需要的是很多很多厉害的技术员，因为急速扩张，Uber员工的工作负荷本来就很高，安菲亚与安田雪姬在美国开设分公司，又要从Uber日本这边抽调骨干，公司的人才缺口就更大了。 　　直接从高校招聘的毕业生还需要实习与培训，远水解不了近渴。但放射线的员工们不一样，放射线与Uber的业务完全相同，这些员工在工作期间已经积累了相当多的经验。所以，如果真木宽之能从放射线那边拉出一个完整的技术团队来，那才是一杯真正能够给Uber解渴的甘泉。 　　神奈听完了石井早苗的回答，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又说道：“第二个条件是，真木宽之最好要能带着他的团队去美国工作。” 　　Uber现在哪里最缺人，自然是美国啦。北美市场实在是太大，就算把日本Uber整个搬到北美去，人手也未必够。 　　“这就有点为难人了吧？”石井早苗笑着说道，“并不是所有日本人都愿意或者有能力出国工作的。” 　　神奈稍微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便又说道：“这条算是建议吧，只要他们愿意去美国，Uber可以为他们提供条件更优越的劳务合同。如果不愿意，也就算了。” 　　“嗯。”石井早苗点了点头，稍作沉吟之后，又笑道，“神奈小姐，你和我说这些干嘛？Uber的董事长是百川若叶小姐，我也不是真木宽之的全权代表，只是来向你传递一个消息的罢了。” 　　神奈听到石井早苗的话，就知道这家伙又想要偷懒了，翻了个白眼说道：“你难道还想回放射线公司当个文员吗？每天领着双份工资在办公室里摸鱼。” 　　“诶？” 　　石井早苗一脸无辜，但也说不出什么狡辩的话。因为石井早苗是要定期给神奈发邮件汇报工作的，她每一份邮件的内容大多都是毫无意义的灌水，比如几点上班，几点下班，中午食堂吃了什么之类的。以至于神奈一度误认为是垃圾邮件，把石井早苗的邮箱号拉进了黑名单。 　　“总之，真木宽之跳槽的事情就交给你全权负责了。”神奈说道，“我授权你代表Uber与他谈判，让他尽可能多地把放射线的技术人员带出来。这件事情办成之后，你就可以从放射线那边辞职了。” 　　石井早苗虽然很舍不得放射线那边每天摸鱼的好日子，但她知道自己拿的丰厚的工资是谁给的，此时也只能叹息道：“好吧，谁让你是老板呢……” 　　不过，接着石井早苗又想到，从放射线辞职之后，自己还剩下什么工作呢？好像就只能回来给某人当女仆了吧？石井早苗环顾这个熟悉的海滨别墅，它依然那么奢侈而舒适，窗外的海景也美丽依旧，与石井早苗现在在放射线公司附近租住的公寓根本不是一个档次，如果再配上一杯咖啡，一点音乐…… 　　貌似可以更舒服地摸鱼了呢…… 　　石井早苗心中罕见地燃起了工作的热情。 第751章 梨园世家（一） 　　京都，东山区。 　　京都新春歌舞大会一直以来都自我标榜是日本文艺界每年例行的联欢会，但因为它的举办方是日本传统艺术协会，所以所谓的“文艺界”也就无限偏向于“传统文艺界”了，像那些流行歌手，偶像，rapper之类的明星艺人如果不是受到邀请的话，很少会主动参加这个“联欢会”。 　　“呼……” 　　中村爱之助的父亲，中村芝丸，一屁股坐在办公椅上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他是日本传统艺术协会的副会长，也是今年京都新春歌舞大会的主要制作人，为此他已经辛辛苦苦准备了三个多月了，现在距离演出开始还有一个小时左右，观众们正在陆续入场，接下来的节目表演有导演负责，中村芝丸终于可以稍微松一口气了。 　　中村爱之助的母亲，冈崎玉香恰到好处地给丈夫端上了一杯温热的茶。哦，不，冈崎玉香是她还是一位影视明星的时候使用的名字，因为中村家的家规规定，嫁入中村家的女子不能外出工作，只能当全职主妇，所以放弃了自己事业的冈崎玉香早已改叫中村玉香了。 　　“爱之助呢？他在哪里？”中村芝丸一边喝着茶，一边问起了自己的儿子。 　　“我刚才看到他跑去了停车场，应该是剧组的同事和朋友们到了吧。”中村玉香说道。 　　中村芝丸闻言道：“让秘书去接剧组不就行了吗？他待会儿还有节目要表演呢，万一来不及准备怎么办？” 　　“他哪里是为了去接剧组，”中村玉香笑道，“还不是为了接他喜欢的那个女生，你也知道他为了邀请那个女孩来看演出费了多少工夫。” 　　“爱之助也到了这种年纪了啊……” 　　中村芝丸也笑着感叹了一句，他自然知道中村爱之助做了什么。中村爱之助为了邀请整个剧组来看演出，向自己父亲讨要了整整五十张贵宾区的票，要知道整个贵宾区才三百多个座位而已。 　　“不过，”中村玉香忽然又收起了笑容说道，“听爱之助说，那个女孩是个事业心很强的性子呢，我担心她结婚后恐怕也不肯收心……” 　　中村玉香说的自然还是爱瑠，不过，事业心很强什么的就是一个误解了。爱瑠是一个很努力的人，但也说不上是一个事业心很强的人，千反田家的环境也不需要她有什么事业心。 　　中村玉香之所以还有这样的误解，完全是因为中村爱之助被父母问起“什么时候把那女孩带回来看看”的时候，不好意思说因为自己耍小聪明惹得对方都懒得理自己了，只能找了个借口说那女孩事业心很强，在做出成绩之前并不想结婚…… 　　“这可不行，”中村芝丸蹙眉道，“妻子必须专心辅佐丈夫，不能出门工作，这是梨园传统，她想要嫁到我们家来就要遵守我们家的规矩。” 　　另一边的爱瑠是看完千棘的比赛之后，直接从东京来到京都的，就连休息也只是在汽车上稍微打了个盹。与剧组的成员们刚下汽车，爱瑠便看到中村爱之助笑着迎了上来。 　　虽然经历了上一次聚餐时的矛盾，爱瑠刻意与中村爱之助保持了距离，但对方的行为不出格，爱瑠也不好横眉冷对。只是让爱瑠困扰的是，中村爱之助一出现，周围人便露出了暧昧的笑容，然后悄悄走远，给两人腾出地方。 　　这种几乎默认的态度是怎么回事啊……爱瑠心中苦恼地叹了口气。 　　好在爱瑠身旁一个女性不露痕迹的横移了一步挡在了爱瑠的面前，这女性长相清丽，穿着商务装，带着平光眼镜，一看就非常干练的样子，她是爱瑠的新任生活助理，松浦小百合。 　　以前，爱瑠只有经纪人，没有生活助理的。不过，发生了上次聚餐的事情之后，765事务所就发现爱瑠的经纪人是男性，没办法时时刻刻跟在爱瑠身边，所以特意调了一个女职员来给爱瑠担任生活助理。 　　一般来说，765事务所艺人的生活助理都是让一些刚入职的，还需要实习的年轻人来担任的。松浦小百合虽然看起来年纪也不大，但她其实也是一名正式经纪人了，手下还带过两个艺人，让她来给爱瑠担任生活助理完全是浪费资源。但谁让这是东家的大小姐呢？765事务所压根不指望爱瑠给公司创造什么盈利，只要她不要再出什么事情就行了。 　　“松浦小姐，”中村爱之助看着严防死守的松浦小百合，无奈地道，“我只是向爱瑠小姐正常地打个招呼而已。” 　　“嗯，”松浦小百合点点头，说道，“我也只是正常地走在我的艺人身边而已，还有中村先生，你应该叫千反田小姐。注意称呼，这样才不会闹出绯闻。” 　　“好吧……”中村爱之助苦笑着叹了口气，说道，“千反田小姐，这里我比较熟悉，我给你们带路吧。” 　　“那就多谢了，中村先生。”爱瑠笑着点了点头，表示感谢，但脚步却没有丝毫移动，依然与中村爱之助保持着半米左右的距离。 　　中村爱之助只好走在了前面，一边带路，一边给爱瑠介绍歌舞大会的情况。 　　爱瑠对这次歌舞大会本来没有什么兴趣，纯粹就是跟着剧组一起来的。不过，中村爱之助口才很好，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也多少了解了爱瑠性格，连续说起了几项历史悠久，但已经不为年轻人所熟知的传统艺术表演项目，成功引起了爱瑠的好奇心。 　　“千反田小姐看过歌舞伎表演吗？”中村爱之助忽然问起道。 　　“只在电视上看过。”爱瑠摇摇头说道。 　　“中村家是歌舞伎世家，今天我还要上台表演呢。”中村爱之助说道。 　　爱瑠自然早就知道中村家是干什么的了，不过她还是很捧场地笑道：“哦？那我就期待着中村先生的表演了。” 　　“嗯，希望千反田小姐能够喜欢。”中村爱之助笑道。 　　中村爱之助与爱瑠边走边说着话，忽然迎面就遇到了刚从办公室里出来的中村芝丸与中村玉香。 　　中村爱之助见到父母，脚步自然一顿。 　　爱瑠正感觉奇怪，中村玉香便看着爱瑠首先笑着开口道：“爱之助，这就是千反田爱瑠小姐吗？爱之助经常和我提起你呢。” 　　“这是我的爸爸妈妈。”中村爱之助向爱瑠小声介绍道，声音略有些紧张。 　　爱瑠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中村玉香，微笑着鞠躬说道：“很高兴见到您，中村夫人，不过就我而言，还是希望中村爱之助先生尽可能不要向您提起我呢。” 第752章 梨园世家（二） 　　中村爱之助要去后台化妆准备上台表演，接待剧组任务事情就转交到了中村玉香手里了。 　　当然，中村玉香主要接待的人自然是爱瑠，剧组人员被带到贵宾席之后，中村玉香就在爱瑠的身旁坐了下来。 　　“千反田小姐和我家爱之助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中村玉香笑着问道。 　　“就是在《德川家康》剧组认识的。”爱瑠回答道。 　　“你年纪轻轻就能参演大河剧，还真是厉害呢，”中村玉香又问道，“千反田小姐什么时候出道的？以前演过哪些戏？” 　　爱瑠眨眨眼睛，中村玉香这话貌似是在表扬自己，但爱瑠又不傻，哪里能听不出其中考教的意思。 　　不过，爱瑠也没什么需要在中村玉香面前炫耀的，她只是淡淡地笑道：“不，我只是个演艺界的新人罢了，也演过什么戏。事务所比较照顾我，所以才拿到了大河剧的角色。” 　　爱瑠的回答完全没有出乎中村玉香的预料。 　　中村玉香是影视明星出身，得知自己儿子找了一个演员女朋友——至少中村爱之助自己是这么说的，自然会通过自己的私人关系稍微调查了一下千反田爱瑠的背景。 　　765事务所对爱瑠的隐私保护得还是很好的，中村玉香了解到的信息大抵也就是会弹钢琴，会写作，唱过几首歌，演过一些电视剧的配角，家庭条件不错。中村玉香年纪比较大，不知道《冒险小虎队》系列与《窗边小豆豆》系列在儿童之中的影响力，家庭条件什么的，其实影视圈能够出名的人物就几乎没有家庭条件不好的。 　　所以，中村玉香也没觉得那个千反田爱瑠有什么值得自己儿子痴迷的特别之处。 　　“是吗？”中村玉香笑道，“爱之助倒是童星出道，现在已经在三部电视剧，一部电影中担任过主角了呢。” 　　爱瑠看着舞台上的歌舞，口中附和道：“嗯，很厉害啊……” 　　中村玉香闻言，转头看向了爱瑠，因为爱瑠刚才说话的语气让她感觉很别扭。 　　别扭就正常了，爱瑠附和中村玉香时刻意模仿了姐姐那种“明明说着称赞的话，却完全听不出称赞的意思”的口气，爱瑠深知姐姐嘲讽起人来有多么惹人恨，所以中村玉香因此被惹恼，她也不会觉得奇怪的。 　　中村玉香愣了片刻，此时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情，眼前这个女孩似乎对爱之助一点意思都没有，难道“女朋友”什么的只是自家儿子一头热吗？ 　　“说起电影和电视剧，中村夫人，您以前拍得很多作品我都看过呢，”爱瑠忽然又笑着说起了一个似乎不相干的话题，“尤其是那部《甜味骚动》，虽然是小时候看的了，但至今记忆犹新。” 　　中村玉香虽然因为爱瑠刚才那句话，略有些生气，但对方现在是在称赞自己，她也不好直接发作，只能笑着说道：“是吗？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 　　“但是我很好奇，为什么中村夫人会在自己的上升期忽然放弃了自己的事业呢？” 　　爱瑠盯着中村玉香的眼睛问道。这也是她和姐姐学来的，不管有没有理在不在自己这边，说话时都要盯着对方的眼睛看。 　　“因为妻子要专心照顾家庭，辅佐丈夫的事业，不能出门工作，这是梨园世家的传统啊。”中村玉香说道。 　　“这样啊……”爱瑠点了点头，说道，“您果然还是这么回答吗？真是可惜呢。” 　　“为什么这么说？”中村玉香奇怪地问道。 　　爱瑠问道：“中村芝丸先生二十多岁名气就很大了吧。” 　　“这是当然，芝丸六岁就跟随井下大师学艺，并四处演出，十岁时还为当时的首相表演过一段‘世话物’……”因为要经常接待客人，接受采访，中村玉香对于自己丈夫的人生履历已经可以倒背如流了。 　　然而，爱瑠却笑着摇摇头打断了中村玉香的话，说道：“据我所知，中村芝丸先生虽然从小学艺，但他真正出名应该是出演了恋爱电影《未来屋》吧？” 　　“呃，可以这么说……” 　　中村玉香无法反驳，中村芝丸虽然很小就登上舞台了，但直到他通过电影，走上大银幕之后，才真正在公众群体中获得了相当于一线明星的知名度。 　　“这些年中村芝丸先生依旧每年都会出演一两部电视剧或者电影，每个月都会接受电视采访，登上一些综艺节目。”爱瑠又说道。 　　中村家虽然一直标榜自己是梨园世家，还一直宣扬着各种各样的传统，规矩。然而，现实比人强，现在哪里还有多少年轻人看歌舞伎表演啊？光靠歌舞伎表演，中村家可能早就要靠政府的救济吃饭了，中村芝丸哪有机会娶到冈崎玉香这个大明星？单说去年一年，中村家的经济收入就近一半来自于各种综艺节目。 　　“您的儿子，中村爱之助先生似乎也一样，”爱瑠继续说道，“据我所知，中村爱之助前辈五岁时就作为童星出演了一部喜剧，受到很多女粉丝的喜爱，还为他起了个‘白兔’的昵称。十五岁是又参加了男子偶像选举，一举成为了一线偶像，后来就开始发专辑，拍偶像剧，参加综艺节目……” 　　“爱瑠小姐对我家爱之助真的很了解呢。”中村玉香掩嘴笑道，心中却有了些不太舒服的感觉。 　　爱瑠却没有接中村玉香的话，只是笑了笑说道：“拍恋爱电影，拍偶像剧，当男子偶像，唱流行歌曲，参加综艺节目，这些事情属于梨园传统的范畴吗？” 　　“这个……”中村玉香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您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中村芝丸和中村爱之助父子二人都早已走出了梨园传统的范畴，却依然要求您严格遵守梨园妻的传统呢？”爱瑠又问道。 　　爱瑠的声音不大，听在中村玉香的耳中却一声惊雷，惊得她整个人都僵硬在了座位上，半晌没有动作。 　　爱瑠的生活助理松浦小百合听完了两人所有的对话，起初她还有些担心，爱瑠会不会吃亏。但当听到爱瑠最后一问，看到中村玉香逐渐发白的面色的时候，松浦小百合真切地理解了什么叫会心一击。 第753章 梨园世家（三） 　　爱瑠对中村家如此了解自然是拜姐姐所赐。自从上次聚餐时发生了那种事情之后，神奈就让人把中村家的各种隐私查了个底朝天，隔三差五给爱瑠灌输中村一家有多么人渣的思想，小到中村爱之助抢幼儿园小朋友的胖次，大到中村芝丸包养了几个女模特。 　　虽然神奈立场太过激进，以至于有些黑料捏造的痕迹太过明显，但爱瑠还是凭借着对姐姐的了解，从一大堆垃圾话中提炼出了一部分可信度较高的信息，比如，关于中村芝丸出轨的旧事，以及中村玉香的在中村家的处境。 　　中村芝丸出轨曾有新闻报道过，所以肯定是真实的。那场出轨风波最后以中村玉香的道歉而平息。没错，中村芝丸出轨，中村玉香道歉，道歉的理由是作为妻子她未能尽职尽责地照顾好丈夫的生活，才让丈夫选择了出轨。 　　中村玉香结婚后按照梨园妻的传统放弃了自己所有的事业，专心照顾丈夫与儿子。据神奈所说，中村玉香虽然不再当明星了，但是她的日子并不清闲，中村家继续所有的杂务都需要她打理，大到丈夫，儿子的演出，小到家里的清洁卫生——中村芝丸以“传统”为由，禁止中村玉香请钟点工或者保姆，所以中村玉香每天至少要工作十个小时左右，而且还是全年无休的。 　　做出了如此之大牺牲的中村玉香现在还要为丈夫的出轨承担责任，爱瑠不觉得中村玉香心里会毫无芥蒂。 　　果然，在听完了爱瑠的疑问之后，中村玉香一直挂在脸上的微笑就消失了，心不在焉地继续与爱瑠闲聊两句便找个上洗手间的借口离开了。接下来的节目就是中村芝丸与中村爱之助父子的歌舞伎表演，但中村玉香依然没有回来。 　　“千反田小姐真是厉害啊。”松浦小百合凑到爱瑠耳边小声说道。 　　“诶？”爱瑠轻笑道，“松浦小姐叫我爱瑠就行了。” 　　“那爱瑠你也叫我小百合吧。” 　　作为生活助理，今后大概相处很长时间，凭借经验松浦小百合知道自己与爱瑠搞好关系很重要。只不过，她刚刚上任，不清楚爱瑠的性格，所以一直不敢与爱瑠太亲近，现在爱瑠主动拉近关系，松浦小百合自然也就顺水推舟了。 　　“认识中村玉香女士的人都评价说她是一个干练的人呢，”松浦小百合又笑着说道，“我以前也与中村夫人有过接触，在我的印象中，她也是个会在任何情况下保持端庄的女性。很难想象，她有一天会露出这么慌张失措的表情。” 　　“我对中村女士并没有什么恶意，也不是故意想让她难堪的，只是……”爱瑠苦笑耸耸肩，说道，“只是中村女士刚才好像是想要考教儿媳妇一样，显然是误会了什么。我也只好提前转移一下话题，以免她说出不合适的话，让大家都尴尬。” 　　提出了那样的问题，你确实是不尴尬了，但中村家可就要尴尬了呀……松浦小百合感觉有些古怪，甚至觉得爱瑠这温柔随和的外表下有点腹黑。 　　“我并不是说爱瑠小姐你做法有什么不对，”松浦小百合摆摆手，说道，“我只是觉得刚才那一番话实在是眼光精准，一针见血。” 　　“是吗？其实也没什么啦……”爱瑠笑了笑，停顿了一下才说道，“中村玉香女士年少成名，拍过许多电影电视剧，我听一些前辈说过，她们小时候，中村女士就是时尚与潮流，这样的人与传统守旧的标签本来就格格不入。” 　　“所以爱瑠小姐觉得，中村女士并不是心甘情愿成为一个全职家庭主妇的？”松浦小百合说道。 　　“这倒不是，”爱瑠摇摇头，笑道，“家庭与事业的重要程度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不一样的吧，或许中村玉香女士年轻的时候就是那种愿意为了爱情和家庭放弃事业的那种女性呢？” 　　“那么她刚才听到爱瑠你的问题为什么会反应那么大？”松浦小百合疑惑地问道。 　　爱瑠稍作思索才笑着说道：“家姐说过一句话，最打击人积极性的事情就是他们自以为重要的事情在别人眼里其实毫无意义。” 　　“中村女士无论在什么时候接受记者采访，都在说梨园的传统，可见在她看来这个传统又多么重要。”爱瑠继续解释道，“刚才我问中村女士为什么会放弃自己的事业的时候，她也回答了梨园妻的传统。如果她刚才的回答是为了照顾丈夫孩子，我也不会提出那样的问题，可她还是说到了传统……” 　　“哦……” 　　松浦小百合点了点头，虽然爱瑠并没有说透，但松浦小百合也明白了。 　　中村玉香如此重视传统，这种重视大概也是中村家给她灌输的理念。但中村家的男性们显然没有太把自家的传统当一回事，他们的所作所为早就印证了这一点，只是中村玉香一直没有想到，或者不愿意去想罢了。她为了这个“传统”放弃了太多东西，奉献了自己的事业，奉献了自己的青春，甚至奉献了自己的自由——她不能随意出行，不能穿过于时尚的衣着，无法拥有自己的交际圈，甚至还要在自己丈夫出轨的时候，替丈夫承担起“罪责”。 　　当爱瑠戳破了这张窗户纸之后，中村玉香猛然发现自己一直重视的东西，其实早就被人弃若敝履了，那种伤害有多么透彻心扉可想而知。 　　“爱瑠小姐的姐姐是千反田神奈小姐吧？”松浦小百合问道，对于老板家的基本状况，她也稍微做了些功课的。 　　“嗯，是的。”爱瑠点了点头。 　　“神奈小姐也很厉害啊，”松浦小百合真诚地叹道，“能够说出那样感动人心的话，应该也是一个知性又温柔的人吧。” 　　“呃，这个……” 　　爱瑠嘴角微微抽搐，她无法告诉松浦小百合神奈的原话是“最打击员工积极性的事情就是他们自以为重要的事情在领导眼里其实毫无意义”，而且这句话是神奈指导千反田谷佑如何鼓励员工主动加班的时候说的。 第754章 梨园世家（四） 　　对于爱瑠来说，京都新春歌舞大会略有波澜，但还算平静，节目内容也称得上精彩。 　　毕竟那是一场集合了全日本表演艺术大师的演出，哪怕是偏重于传统艺术，但节目的质量还是能够保证的。爱瑠对歌舞伎表演不大很感兴趣，这并非因为她对中村芝丸和中村爱之助父子有什么意见，只是没看懂而已。爱瑠最喜欢的节目是一位老前辈的落语，老前辈已经七十多岁了，一开口讲的却是现代职场上的小故事，年轻人群体中常用的网络梗他信手拈来，糅合在自己的故事中丝毫没有违和感，对职场中常见的潜规则与办公室政治嬉笑怒骂，十分风趣。 　　看完演出的当天下午，剧组就重新开工了，这也是《德川家康》的最后一部分剧情，所以大家工作态度都非常认真，爱瑠也不例外。 　　正当爱瑠信心满满地要为自己正经参与拍摄的第一部电视剧画下一个完美的句号的时候，一股风暴却在外界毫无预兆地酝酿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爱瑠的现任经纪人，桑岛清之看着眼前的这份小报面色铁青。 　　小报的头版头条上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有中村爱之助，中村芝丸，中村玉香以及爱瑠四人，中村爱之助正做着手势与爱瑠说话，动作看起来有些紧张，似乎是向爱瑠介绍自己的父母。 　　这张很明显是偷拍的，从爱瑠身前露出的那半截袖子，桑岛清之就知道偷拍者还特意剪掉了爱瑠身旁的松浦小百合。这么裁剪的目的就是为了印证头版头条的标题“独家报道，全能偶像中村爱之助疑似带女友与父母会面！”。 　　这份小报名叫《BU周刊》，它的报道一向以不靠谱闻名于世，最喜欢捏造各种八卦猛料。每周一整本几十篇新闻中常常只有页码和刊号是能信的，桑岛清之觉得但凡只要脑子清醒一点的人都不会订阅这种报刊，然而可惜，《BU周刊》不仅有人订阅，而且订阅的人数足够它在经济危机中苟活下来。 　　桑岛清之知道《BU周刊》这篇报道的主要对象是中村爱之助，因为中村爱之助新年时在一档综艺节目上被问到了自己的择偶观——这是年轻偶像常用的炒作话题，当时也确实上了几次热搜，也有粉丝猜测说中村爱之助是不是恋爱了。 　　所以，《BU周刊》应该只是想蹭一下中村爱之助的热度，爱瑠只是被波及到了罢了，封面照片上爱瑠的面部还被打了马赛克。 　　然而，仅仅是波及，这也足以令桑岛清之脑中警铃大作了。 　　“这是我今天中午看到的，我觉得《BU周刊》使用了爱瑠小姐的照片是不是应该向我们征求肖像权……” 　　桑岛清之的小秘书说道，他还没有注意到桑岛清之额头紧张得冒出的汗珠。 　　“这不是肖像权的问题！”桑岛清之一声怒吼打断了秘书的话，他停顿了一下，在办公室内走了个来回，又说道，“不对，不对，这就是肖像权的问题！立刻去给这家杂志社发律师函，告诉他们禁止刊登任何涉及到爱瑠小姐的照片！这一期《BU周刊》也必须全部收回，否则他们就等着吃官司吧！” 　　“啊？为什么？”小秘书有些懵，这些八卦小报确实很惹人厌，但是业内人士都心知肚明，艺人与小报之间其实存在着一种互利共生的关系，艺人为小报提供素材，而小报为艺人炒作热度。即使有些小报说话很不负责任，艺人不高兴了最多也只会谴责两句。哪有因为刊登了一张不疼不痒的照片，就直接跳过所有程序，和小报打官司的？ 　　“没有为什么……” 　　叮铃铃。 　　桑岛清之刚想催秘书立刻去办事，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拿起手机一看发现是765事务所现任CEO，今上裕行的电话。 　　桑岛清之连忙接通电话，今上裕行一开口果然就是询问《BU周刊》封面照片的事情。 　　“师父，您放心，这只是不负责任的狗仔在捏造绯闻，我保证这绝对是假的，千反田小姐从未与中村家的小子单独相处过。”桑岛清之立刻拍着胸脯道。 　　“这不是真假的问题，”电话中，今上裕行苦笑道，“你忘了我跟你说的话了吗？千反田家的小姐绝对不能出绯闻。” 　　“我没有忘记。” 　　“那就快让这个报道被千反田家注意到之前让这件事情平息下去。” 　　“是，师父，我立刻就会办好的。” 　　挂断了电话，桑岛清之捏着手机瞪着自己的秘书，说道：“看到了吗？这就是为什么。” 　　小秘书傻眼了，一则小报的常规口嗨居然直接惊动了公司的CEO。 　　“还不快去！”桑岛清之吼了一声，如果这个小秘书不是他的小舅子的话，他现在真的想把这个呆头呆脑的家伙一脚踢出去。 　　“是，是……”小秘书连忙跑了出去。 　　小秘书离开后，桑岛清之又立刻给自己的两位下属打了个电话，让他们派出人去直接在各大书店收购最新一期的《BU周刊》，争取全部都买回来。 　　然后，接着联系各大新闻门户网站与社交媒体，要求他们最近几天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任何关于千反田爱瑠，中村爱之助的新闻报道出现在任何热搜榜上，当然这是需要花钱的。 　　做完了这些工作之后，桑岛清之才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现在稍微值得庆幸的事情是《BU周刊》的发行量不大，读者大多也是资深的追星族，影响力很有限。及时采取措施，绯闻应该能够被消灭在一个极小的范围内。 　　桑岛清之揉着太阳穴，思考着自己还有什么事情可以做的，很快他就想到了中村爱之助那边。于是。桑岛清之立刻联系了中村爱之助所属的FIR艺人经纪事务所。 　　今上裕行是老牌经纪人了，桑岛清之作为他的徒弟，自然也因此在业界有了不少人脉。桑岛清之很快就找到了自己在FIR事务所的一位熟人，并向他说明了情况。 　　“《BU周刊》又在捏造绯闻吗？”对方说道，语气中没有任何意外，毕竟《BU周刊》胡说八道的名声摆在那里。 　　“是的，”桑岛清之说道，“我希望你们也尽快澄清这件事情。” 　　“绯闻当然是要澄清的，”对方带着笑意说道，“但是你们为什么这么紧张？这对于清之你的艺人来说不是好事吗？” 　　对方说的是实话，中村爱之助无论是粉丝群体还是流量热度都在爱瑠之上，如果两人炒作绯闻的话，占便宜的肯定是爱瑠。 　　桑岛清之头疼地说道：“我不想和你理论谁占便宜，但是这个绯闻如果传开了，吃大亏的肯定是你们。” 　　“是吗？”对方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不以为然，她停顿了一下，又说道，“不过，你现在和我说似乎有些晚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桑岛清之闻言立刻紧张了起来。 　　“你看雅虎娱乐上对中村芝丸的采访。”对方说道。 　　桑岛清之连忙打开网页搜索“中村芝丸”，很快他就看到了一个采访视频，这个采访的主题是关于京都新春歌舞大会的，不过记者在采访的最后问了一个问题：“最近有消息说，爱之助桑带了女友来家里见父母，对此您怎么看？” 　　中村芝丸不知为何提起这件事情面色就极其阴郁，说了一句“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允许那样不检点的女孩进中村家的门的。” 　　桑岛清之听到这句话时，差一点就想把电脑砸了，将中村芝丸的脑袋从屏幕中揪出来摇一摇，听听里面是不是海水。 第755章 梨园世家（五） 　　中村芝丸最近的心情很不好，他的妻子中村玉香不知道中了什么邪，自从新春歌舞大会结束之后，就一直在向他追问自己和某个女模特的事情。 　　没错，上次的出轨风波平息之后，中村芝丸又耐不住寂寞勾搭了一个女模特。这件事情中村芝丸没有对中村玉香透露，但也没有特意隐瞒，因为中村芝丸觉得自己妻子就算知道他包养女模特的事情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像上一次出轨被狗仔拍到，中村芝丸请求中村玉香出面认错，中村玉香最后也同意了。 　　然而，这一次中村玉香却态度大变，不依不饶地询问着中村芝丸与那位女模特到底是什么关系。中村芝丸想要含糊应付过去，中村玉香当时就哭着要离婚。中村芝丸被闹得脑仁疼，所以接受记者采访，被问起儿媳妇的问题时，他才会说出了有些过激的发言，经过记者的剪辑之后，就变得对爱瑠更加恶意满满了。 　　记者的剪辑的主要目的也不是为了抹黑千反田爱瑠，而是为了炒作中村芝丸与中村爱之助之间的豪门父子矛盾。可以说，在这件事情中爱瑠就是一个被殃及的池鱼。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 　　桑岛清之知道从中村芝丸的言论被上传到网络上的那一刻开始，这件事情就不归他来管了。来自于千反田系更高层的意志，将直接越过他这个小小的经纪人，以泰山压顶般的力量将一切问题消弭于无形，并且对中村家展开报复。 　　正如桑岛清之所猜想的那样，中村芝丸接受完采访的当天晚上就接到了一通电话，电话来自于三得利公司的广告部门，电话只说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中村芝丸与该公司广告合同续约的事情被取消了，接下来预定要拍的两则电视广告也不用拍了。 　　中村芝丸的脑袋当时就懵了，彻夜未眠，第二天一早就带着自己的经纪人主动来到了三得利公司。 　　“鸟山桑，可以告诉我贵公司为什么突然就不想续约了吗？”中村芝丸给对面的中年人倒了一杯茶，问道，“据我所知，贵公司去年和前年的茶饮料销量应该不错啊，这说明在下的形象还是有些号召力的。” 　　三得利公司的广告代言每年能给中村芝丸带来上千万日元的收入，这可是他自诩“贵族”的重要底牌。为了讨好三得利公司，确保自己安稳续约，中村芝丸甚至在没有赞助的情况下，自作主张将今年京都新春歌舞大会会场内的所有瓶装饮料都换成了三得利的乌龙茶。 　　姓鸟山的中年是三得利公司广告部门的一位经理，与中村芝丸也算得上老熟人了，当初中村芝丸成为三得利公司茶饮料的广告代言人也是他推荐的。对于昨晚发生的事情，鸟山也很费解：“这件事情你问我也没用，甚至问我们董事长也没用，因为决定不再与你续约其实不是我们三得利公司。” 　　“不是你们？难道是别的公司帮三得利做的决定吗？”中村芝丸以为鸟山说的是托词。 　　结果，对面的鸟山居然真的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没错，就是别的公司。” 　　“哪家公司？”中村芝丸奇怪地问道。 　　“千家良品，”鸟山手指点着桌子说道，“我听说，千家良品CEO昨天突然给我们董事长打电话，说不想在他们的货架上看到你的脸。” 　　“啊？”听到这个答案，中村芝丸诧异不已。 　　“对方这话根本就是明示我们不要用你当代言人啊。千家良品在全日本有一万多家门店，在全世界有三万多家门店，是我们三得利饮料最重要的销售渠道之一。”鸟山继续解释道，“三得利只要今年不想亏本，就不能和千家良品闹崩，中村桑，你也要体谅一下我们……” 　　“啊，哦哦……”中村芝丸浑浑噩噩地应道。 　　“您是不是哪里得罪那位千家良品的CEO了？”鸟山又好奇地问道。 　　中村芝丸闻言苦笑道：“这，这怎么可能？” 　　千家良品的大名中村芝丸不可能没有听说过，那是丝毫不逊色于三得利的跨国企业，中村芝丸听闻自己一个小艺人居然有资格让这么两家大企业的最高领导深夜打电话封杀，一时居然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当中村芝丸从三得利公司走出来的时候，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不过很快中村芝丸的经纪人告诉他的一则消息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中村桑，出事了……”经纪人焦急地说道。 　　“我当然知道出事了。”中村芝丸有些烦躁地说道。 　　经纪人也不管中村芝丸带着抱怨的语气直接说道：“有人在网上黑你。” 　　“黑我？怎么黑？”中村芝丸没有太在意，黑他的人多了，每天都有，这是正常现象。 　　“你随便打开一个浏览器，搜索你的名字就知道了。”经纪人说道。 　　中村芝丸照做了，掏出手机，打开浏览器，输入了自己的名字，很快他的脸色变黑了下来。 　　“中村芝丸出轨” 　　“中村芝丸性.侵” 　　“中村芝丸斗殴” 　　“中村芝丸酒驾” 　　…… 　　整个页面上全都是不利于中村芝丸的各种新闻，旧闻报道，甚至十几年前的旧闻都有。它们不论真真假假全都被排到了搜索结果的前列，而中村芝丸的电影，电视剧，歌舞伎作品，甚至他的个人百科，都不知被挤到哪里去了。 　　中村芝丸一直往下翻了几十页才看到了一部自己出演配角的广告片。 　　中村芝丸又连续换了几个浏览器，搜索结果大同小异，首页一眼望去尽是中村芝丸犯下的“罪恶”。 　　“这是谁干的？”看到最后，中村芝丸已经面色苍白了。 　　“不知道，”经纪人摇头道，“这样抹黑的成本也太大了，正常的竞争对手都不会这么做的吧？去公司问问吧，那边应该会知道一些消息。” 　　“好，去公司，就去公司。”中村芝丸连连点头。 　　中村芝丸与经纪人刚抵达FIR艺人经纪公司，一位穿着职业装的女性便迎了出来，面容严肃，说道：“中村桑，你以前参演的三部电影和七部电视剧今天上午被视频网站全部下架了。我想知道您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这话就像一榔头又砸在了中村芝丸的脑门上，砸得他头晕目眩。 　　得罪人，我哪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中村芝丸只感觉一股无形地重压在他的头顶凝聚，压得他头上的天空都低了几分。 第756章 梨园世家（六） 　　眼前这个穿着职业装的女性名叫长谷优，是FIR事务所的王牌经纪人，之前桑岛清之打电话联系的人就是这位女士，中村芝丸与她也很熟悉。 　　“下架的事情我已经让人找相关视频平台问过了,”长谷优对中村芝丸解释道，“根据这些视频平台所说，是FC2把你参演的所有电影和电视剧播放权买走了……” 　　中村芝丸参演的电影电视剧都不算新片了，再加上中村芝丸也不是什么影帝或者顶流，他的电影电视剧有人想买，而且给出的价格不错，那些视频网站也就卖了。FC2把这些电影电视剧资源买走之后就一直藏着掖着，不仅没有上传到他们的网站，甚至一点都不向公众泄漏资源在他们手中的消息。 　　“FC2？”FC2的大名没有几个日本男人没听说过，中村芝丸也不例外，他很费解，自己也不是某鹰，某亮，某大木啊，为什么FC2会看上自己的片子？ 　　“FC2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和他们结了什么仇吗？”中村芝丸欲哭无泪，所有的作品都被下架对于他在观众中的人气肯定是一大打击，但FC2自己买了播放权屯着不播放，又不违反相关法律法规，这让中村芝丸想打官司都找不到理由。 　　“这就要问您了，您和FC2有什么过节吗？”长谷优严肃地问道，“请如实回答，这样我们才能帮您解决问题。” 　　“我怎么知道！”中村芝丸刷一下站了起来，说道，“从昨天晚上开始我就突然和全世界都有仇了！先是不要我拍广告了！接着又全网在黑我！现在又要下架我的所有作品！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谁能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中村芝丸挥舞着手臂，脸涨得通红，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长谷优听得一愣，转头看向了中村芝丸的经纪人。 　　中村芝丸的经纪人连忙把今天中村芝丸遇到的倒霉事情一件件讲了出来。 　　长谷优听完沉默了半晌，才说道：“千家良品吗……说起来我昨天下午接到了一个电话，来自于765事务所。” 　　“765事务所，他们最近不是在忙着搞女团选秀吗？不管是我们事务所，还是中村桑和他们几乎没有过来往吧？”中村芝丸的经纪人不解说道，这两年因为经济萧条的缘故很多事务所都放弃了新偶像团体的计划，在同行们的衬托之下，765事务所搞得声势浩大的女团计划就格外引人注目了。 　　中村芝丸也疑惑地看了过来，他也觉得自己和那个什么765事务所没有什么交集。 　　“打电话的人是765事务所旗下艺人千反田爱瑠的经纪人。”长谷优又说道。 　　“千反田爱瑠，就是那个追我家爱之助的女生。”中村芝丸说道。 　　长谷优微微蹙眉道：“谁追谁可还不一定呢，据765事务所方面的态度来看，对方那边似乎对中村爱之助先生的行为以及媒体报道的两人之间的绯闻感到非常困扰。” 　　“这个……”中村芝丸这才想起好像确实是自己的儿子一直在想办法讨好对方。 　　“据我打听到的消息，那位千反田爱瑠小姐是765事务所大股东，千反田家的女儿。”长谷优继续说道，“而且，这个千反田家可能还是千家良品的老板。” 　　“什，什么……”中村芝丸的动作顿时一僵，“真的吗？” 　　千家良品这几年快速崛起，成为了零售市场的一颗超新星，但大多数人只知道它的CEO是小林清哉，并不知道它的幕后老板是谁，因为千反田家的人极少会代表千家良品出现在聚光灯下。 　　“嗯，之前听说765事务所的女团选秀得到了千家良品的大笔赞助，我就特意了解了一下，”长谷优说道，“结果发现765事务所与千家良品同属一家母公司，也就是千反田商事。” 　　中村芝丸涨红的脸色渐渐灰白下来，人也坐会了沙发上，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得罪了谁。 　　涉及到资本层面上的事情，中村芝丸这种艺人必然是极其无力的。就像与中村芝丸合作了五六年的三得利公司，一旦千家良品这种级别的渠道商提出意见，三得利就毫不犹豫地放弃了中村芝丸。中村芝丸连表达抗议的机会都没有。 　　“那，那个千反田商事有多大的规模，”中村芝丸音量放低了很多，声音也有些干哑，“在网上改我的搜索结果，雪藏我的作品也都是他们干的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长谷优说道，“不过据我所知，除了765事务所和千家良品以外，千反田商事旗下还有不少知名度很高的公司，比如建了幻想乡游乐园的那个神山娱乐，搞SHR直播平台的神山网络，还有拍了《学园都市》的神山影视，以及最近在建新东京塔的千反田工程。这样的背景，他们如果对您产生了成见，做出那些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的吧。” 　　长谷优每报一个名字，中村芝丸的嘴巴就张大一分：“它们居然都属于同一家母公司？” 　　这些公司已经不是知名度很高的问题了，它们每一家在各自的领域中都能称得上大萧条下的超新星，没想到这些明星企业居然同属一家。而作为它们共同所有者的千反田家居然一直默默无闻。 　　这是简直就是坑人嘛！如果千反田家的名气稍微大一点，自己怎么会随随便便得罪那个千反田爱瑠小姐…… 　　中村芝丸心中埋怨着，情不自禁地掏出了一根香烟，点烟的手轻轻颤抖着。 　　“所以您最好还是去向安慰千反田小姐道个歉。”长谷优说道。 　　“向她道歉？”中村芝丸还是有些不情愿，“我可是大前辈……” 　　“这种时候您就不要在意这种身份问题了，”长谷优有些不满地说道，“如果您不道歉的话，说不定对方还有后招等着呢……” 　　长谷优话音未落，中村芝丸经纪人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喂，内山导演，你好。哦，是的，什么……” 　　经纪人与电话那边说了几句话，没有两分钟便面色晦暗的挂断了电话。 　　“又有什么事吗？”中村芝丸揪着心，关切地问道。 　　“内山导演说，新电影大概不能让中村桑你主演了。”经纪人说道。 　　“为什么！”中村芝丸惊呼。 　　“因为映伦那边透露消息说，今后中村桑你主演的电影可能要加强审查……”经纪人说道。 第757章 梨园世家（七） 　　当中村芝丸焦头烂额的时候，一场围剿也毫无预兆地降临到了中村爱之助头上。 　　首先是两位知名作曲家公开指责中村爱之助抄袭他们的曲子，还给他发了律师函。有些网友听了之后表示确实很像，并且也唾骂中村爱之助无耻抄袭，也有粉丝听完之后表示一点都不像，根本没有抄袭，还在网上催促中村爱之助赶快出来澄清。 　　对此，中村爱之助一脸懵逼，他哪知道自己有没有抄袭啊！他的歌名义上是他写的，实际上却是经纪公司找了作曲团队代写的，他本人只补习过一些基础的乐理知识罢了，根本不会作曲。 　　难道乙方给他们交付的不是百分之一百的原创歌曲？这商家也太缺德了吧？人与人之间还有没有一点信任可言？真是道德沦丧，世风日下…… 　　中村爱之助心中疯狂吐槽着，但暂时也只能发个不疼不痒的通告声明不同意对方的指责，因为他现在还有更加头疼的事情要处理。 　　“为什么突然单单不要我去？”中村爱之助吃惊地盯着自己的经纪人。 　　就在刚才经纪人告诉中村爱之助，之前已经洽谈好要邀请KinBoy，也就是中村爱之助所在偶像男团，进行商演的两家企业突然集体变卦，他们的变卦并不是说不要KinBoy去演出了，而是整个KinBoy唯独不要中村爱之助去演出了。并且在商谈中表示，KinBoy一定要带上中村爱之助的话，那么他们就只能选择其他男团或者女团了。 　　这是逼着FIR事务所在KinBoy组合与中村爱之助个人之间做出选择啊。对于FIR事务所来说，这个选择其实是很容易做的，商演这种事情听起来有些low，但它其实是很多偶像明星的主要盈利途径，有时候一场商演带来的盈利甚至抵得上出一张新专辑了，为了中村爱之助一个人放弃连续两场商演实在是一件不划算的事情。 　　对于中村爱之助来说，他损失的将不仅仅是两场演出的分红而已。长期不参加团体活动的话，很容易给公司，组合以及外界留下KinBoy有没有他中村爱之助都一样的不良印象，组合的分裂往往就是这么开始的。 　　毫无疑问，这是有人在挖中村爱之助的根基。 　　但是谁这么狠毒非要和自己过不去呢？难道那两家企业的老板都是自己的黑粉吗……中村爱之助头疼地想着。 　　“关于这件事情，长谷优女士好像有些头绪。”经纪人提醒道。 　　“是吗……”中村爱之助闻言连忙拿起手机又给长谷优打电话。 　　长谷优那边刚和中村芝丸谈完话，这边又听说中村爱之助出事了，心中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中村父子一定因为绯闻的事情得罪千反田家了，所以对方才做出了这幅赶尽杀绝的姿态。 　　长谷优将情况大致向中村爱之助阐述了一遍，得知中村爱之助就在《德川家康》片场之后，长谷优建议中村爱之助立刻去向千反田爱瑠道歉。 　　中村爱之助握着手机，久久无言。在片场共事了这么长时间，通过导演与制片人的态度，中村爱之助也能看出爱瑠的背景不简单，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对方杀招就像海浪一波接一波，招招打在他们父子的要害上，现在就连映伦都出手了，谁知道下一次找上门的会不会是警察。 　　对于向千反田爱瑠道歉这件事情，中村爱之助倒是没有任何心理障碍，稍作思考之后，他就朝着爱瑠那边走了过去。 　　现在没有爱瑠的戏份，爱瑠就坐在场边看着书。中村爱之助知道爱瑠是东大的高材生，由于缺课所以常常需要自习补课，这种与一般女子偶像大相径庭的文学气质反而让中村爱之助觉得她更加独特。 　　然而，中村爱之助刚到爱瑠面前，就被松浦小百合挡住了去路。 　　“中村先生？”松浦小百合面无表情。 　　“我有急事想要与千反田小姐说。”中村爱之助说道。 　　爱瑠闻言，也抬起头微笑着问道：“什么事情，中村桑？” 　　“那个……”中村爱之助看了看周围的人群，犹豫地说道，“可以换一个地方聊一聊吗？” 　　“不行。”松浦小百合果断地说道。 　　中村爱之助不死心地看向爱瑠，爱瑠也只是轻轻笑着，没有说话，显然不同意换地方。 　　中村爱之助无奈，只能吸了一口气，当众向爱瑠鞠躬道：“对不起，千反田小姐。” 　　“诶？”爱瑠诧异地说道，“中村先生为什么要向我道歉？” 　　中村爱之助听到爱瑠的话也有些意外，但是见爱瑠的表情不似作伪，便将自己和父亲面临的状况坦诚相告。 　　爱瑠听完之后，微微张着嘴，她这段时间都在专心拍戏，没有关注外界的杂事，哪里想到这几天内中村家几乎遭遇了灭顶之灾。 　　不过，这种事情倒是很像某人的手笔呢…… 　　爱瑠拿出了手机但并不是要给姐姐打电话，而是打开了Γwitter，翻出“平成男儿”的主页，然后就看到了昨天更新的一个新帖子。 　　帖子是转发的雅虎娱乐对中村芝丸的采访，中村芝丸在这个采访中说出了“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允许那样不检点的女孩进中村家的门的”的发言。 　　“平成男儿”转发时配上了一句简短的话：“胡说八道也是要付出代价的，老东西。” 　　看完帖子，爱瑠基本也就确定了，这一切都是姐姐在幕后所为。 　　看着面前鞠躬道歉的中村爱之助，爱瑠略作思考后，说道：“中村前辈，不管您是否相信，这件事情我并不知情，我估计应该是我的家人生气了，所以……” 　　“我当然是相信的。”中村爱之助连忙说道。 　　“请您先让我说完，”爱瑠却摆摆手，又说道，“既然生气的人并不是我，所以我并不能代表她原谅你们。” 　　中村爱之助闻言脸色一僵了：“那么要怎么样才能让您的家人原谅呢？” 　　“不知道呢……”爱瑠微笑着，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任何人都需要为自己的一言一行付出代价。” 　　虽然爱瑠觉得因为一句话就对人家穷追猛打有点霸道了，但在外人面前，爱瑠是绝对不会说姐姐做得不对的，甚至还要坚定地站在姐姐一边。 第758章 梨园世家（八） 　　针对中村芝丸与中村爱之助两人的围剿自然是神奈所为。 　　实际上，除了她以外也没人能够轻易对千家良品指手画脚了，就连千反田谷佑也需要通过董事会的正规程度。而对中村芝丸与中村爱之助发动了网络攻势的则是电通公司，千反田商事通过换股的方式持有了百分之五左右的电通公司的股票，如今也是电通公司董事会的成员了。对于这家日本最大的广告与公关公司来说，通过竞价修改词条排序的方式在抹黑一个人他们其实也是第一次尝试，效果看起来还不错。 　　映伦那边则是通过了雅子在清和政策研究会的关系所为。不管在哪个国家影视行业对于审核机构的态度都是非常敏感的，只要映伦内部稍微流露一下对于中村芝丸的不满，新片导演为了自己的电影可以顺利上映，大多都会放弃与中村芝丸的合作。 　　爱瑠知道姐姐做这些是在帮自己出气，所以她不能够轻易原谅中村爱之助，虽然姐姐完全是自作主张，根本没有提前给自己打招呼。 　　其实爱瑠本身无论是对中村芝丸的胡言乱语，还是对中村爱之助的追求，最多也只是感觉有些苦恼罢了，根本没有达到愤怒那种程度，也没有想过一定要报复对方。但是比起中村爱之助，爱瑠更愿意照顾姐姐的心情。 　　不过，接下来的情况发展有些愈演愈烈的趋势。 　　“千反田小姐，我知道这件事情是中村芝丸和中村爱之助做得有些过分了，也能够理解您的心情，但是……《德川家康》这部电视剧剧组和电视台都付出了许多心血，现在要换人的话，电视剧就不能按时播放了。” 　　《德川家康》的导演寺山健人在早上开拍之前找到了爱瑠，语气真诚地说了许多话。 　　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晚上，寺山健人突然收到了NHK传来的消息，大河剧《德川家康》的主要出资方之一的神山影视突然表示要让剧组撤换丰臣秀赖的演员中村爱之助，否则神山影视将从《德川家康》撤资。 　　这种事情寺山健人怎么可能办得到？电视剧都已经拍得差不多了，丰臣秀赖虽然是配角，但又不是什么可有可无的角色，他在剧中的戏份还是很多的，如果换人几乎要影响到三分之一的剧情。可是他也不能让神山影视撤资啊，钱已经花掉了，寺山健人哪有钱还给神山影视？砸锅卖铁也换不起啊。 　　爱瑠闻言笑道：“寺山导演不用着急，这件事应该是误会啦，我会好好向家里解释的，不会影响到电视剧的正常拍摄的。” 　　寺山健人在《德川家康》拍摄期间对爱瑠颇为照顾，不仅亲自指导爱瑠演戏，在爱瑠与演员前辈们发生矛盾之后，还主动给爱瑠撑腰，让那些人不敢轻易搞小动作。所以，爱瑠对这位NHK的王牌导演观感一直很不错。 　　而另一边，中村爱之助则已经主动离场了。 　　昨天当众道歉没能得到爱瑠的原谅，当晚又听说了剧组因为自己要面临撤资危机，为了避免留在剧组遭到众人的指指点点，中村爱之助只好主动离场了，这样至少能够表明自己不会死皮赖脸地留在剧组的悔过态度。 　　“这个千反田家也太霸道了，你都已经道歉了，他们还想怎么样？”中村芝丸抽着烟，嘴里依旧愤愤不平，但是不管怎么听都有些底气不足。 　　长谷优略作思索之后，开口对中村爱之助说道：“KinBoy那边的活动你就暂且不要参与了，《德川家康》剧组那边公司会帮你在周旋的，相信剧组也不愿意在即将杀青时更换演员。在事情平息之前，爱之助桑就在家稍微休息休息吧，这一年多你也没怎么放假。” 　　中村爱之助张了张嘴，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好吧。” 　　其实中村爱之助心中满是苦涩，长谷优这番话就已经表达出了FIR事务所的态度了，为了保住KinBoy组合，FIR事务所愿意放弃他中村爱之助。 　　这对于从小到大都顺风顺水，出道之后也一路走红，从未遭受过挫折的中村爱之助而言无疑是一次巨大的打击。然而，他又能怎么办呢？千反田家在中村爱之助眼中简直就是一个高耸入云的庞然大物。 　　这时候再想到那个平时看起来亲切随和的女孩，人生第一次，中村爱之助感到了嫉妒。 　　以往，在演艺界，在偶像组合中，中村爱之助都是被人羡慕的那一个，别人觉得他出身在演艺世家，起点天然就比别人高。当然，中村爱之助从来不承认这一点，他觉得自己也是凭着才能与努力一步步走向成功的，说他闲话的人都是在嫉妒他。 　　现在，中村爱之助也品尝到了嫉妒是什么滋味。他觉得千反田爱瑠的单纯善良，亲切随和都是虚假的，她有一个好家庭，不管什么人都不敢招惹她，八卦小报也不敢编排她，她当然看起来纯洁得像个白莲花了。否则为什么自己都当着那么多人鞠躬了，她还是不愿意放过自己。 　　中村爱之助也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问题，可是那种心底那种酸味就是无法按捺住。 　　“还有，你们如果今天有时间的话，最好去千反田家登门道歉。”长谷优又说道。 　　“登门道歉？去哪里？”中村芝丸问道。 　　“岐阜县神山市。”长谷优说道。 　　“还要去岐阜县？在Γwitter上发了道歉声明还不够吗？”中村芝丸意外地说道。 　　“这个千反田家真有这么厉害吗？以前也没有听说过啊……”事到如今，中村爱之助反而有些不愿意相信了。 　　长谷优闻言，叹了口气说道：“爱之助桑，你是不是还不清楚NHK为什么考虑让剧组换掉你？” 　　“难道不是因为撤资的事情吗？”中村爱之助疑惑地说道。 　　“那只是其中一个原因。”长谷优拿出了平板电脑，打开了网络论坛上的一个帖子。 　　那个帖子的内容很简单，就是昨晚播放的综艺节目《可以跟着去你家吗？》的一张截图，截图上一位少女站在自家门口与一位穿着皱巴巴西装，头发杂乱，黑眼圈浓重的中年人说着话。 　　那位少女中村爱之助自然认识，那是千反田爱瑠。而那个中年人则发帖人圈了出来，并配文道：“这是小林奇吧！” 　　“千反田家可能比我们想的还要厉害啊。”长谷优轻声说道。 第759章 回暖 　　东京电视台那边不知道是遗漏了，还是故意的，《可以跟着去你家吗？》节目组按照要求剪掉了威廉·林奇的几乎所有镜头与对话，但偏偏遗漏掉了他们进入千反田家大门前那一小段镜头。 　　在那一小段镜头中，威廉·林奇的大脸盘子一晃而过，几乎只有零点几秒，然而还是被那些用显微镜看电视的沙雕网友们发现了，并且认了出来。 　　上传到论坛之后，网络上一片骚动。 　　“哇，这就是小林奇吧！” 　　“厉害呀，这个千反田家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以前没有听说过？” 　　“这个别墅也太大了，比我们市区公园还大！” 　　“小林奇居然出现在综艺节目中了！话说这是什么节目？我要去看看。” 　　“可以跟着去你家吗？左下角这么大的字看不见吗？” 　　…… 　　事实证明，对于日本网民来说，“小林奇”实在是比“威廉·林奇”容易记多了。神奈不知道威廉·林奇看到这些评论之后是什么感觉，想来会和东京电视台绝交的吧。 　　至于千反田家引起关注的事情，神奈倒也不太在意。《可以跟着去你家吗？》节目组来家里拍摄的时候，神奈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了，毕竟千反田家这样占地上百亩的豪华别墅，无论放在哪里都是很扎眼的。 　　而且，神奈最近正忙着整治中村家那对父子呢，也没太在意网络上对综艺节目的反应。 　　“知道啦，知道啦。” 　　“嘁，只是换个配角而已……” 　　神奈躺在沙发上一边看着手中平板电脑上的报告，一边与爱瑠打着电话。 　　不出爱瑠的意料，说起中村父子神奈果然是一幅火冒三丈的口气。爱瑠安抚了姐姐许久，等到姐姐稍微安静一些之后才说起了《德川家康》电视剧中丰臣秀赖换演员的问题。 　　“让那个什么寺山导演重拍不就行了吗？他收了我们这么多投资，连一个配角都不能换吗？”神奈说道。 　　“电视剧上映的时间已经确定了，现在重新拍哪里还来得及啊。”爱瑠笑着说道。 　　这些问题神奈自然知道，实际上想让《德川家康》剧组换人也不容易。大河剧是NHK的重要项目，也是文部科学省支持打造的重要文化品牌，为了保证电视剧的拍摄质量和拍摄角度，NHK最终很有可能会决定顶着神山娱乐撤资带来的资金窟窿，强行让中村爱之助把《德川家康》拍完的。 　　所以说，现在神奈只不过是纯粹是在爱瑠面前胡搅蛮缠罢了。 　　“可是，丰臣秀赖的戏份如果要重拍的话，那么德川千姬的大半戏份也要重拍啊，”爱瑠柔声说道，“难道姐姐还要我再在剧组待几个月吗？” 　　“唔……” 　　神奈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德川千姬出嫁之后，爱瑠的戏份几乎都是与丰臣秀赖绑定的，如果丰臣秀赖要换演员，整部戏中影响最大的其实就是爱瑠了。犹豫再三后，神奈终于妥协了。 　　“那好吧，就让《德川家康》成为中村爱之助拍的最后一部电视剧吧。” 　　爱瑠知道这是姐姐最大的让步了，所以她也没有再试图劝说姐姐。其实想到整件事情的原委，爱瑠还感觉有些想笑，明明受委屈的应该是自己，事情的起因也是源于自己，但爱瑠自己却完全插不上话。爱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姐姐就已经挥舞着大棒把中村父子一顿暴揍了，现在想要收场，爱瑠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只能期望姐姐还能有些分寸，至少给人家留一些余地。 　　“爱瑠什么时候回东京呀？”神奈打了个滚，又问道。 　　“大概还有一个星期吧。”爱瑠说道。 　　“好慢啊。”神奈有些不满。 　　“已经够快啦，寺山导演听说我要上学，所以尽可能把我的戏份放在一起拍了。”爱瑠说着又笑道，“如果姐姐不给剧组捣乱，中村前辈能够正常拍摄的话，其实我这个星期就可以杀青的。” 　　“唔……”神奈直接忽略了爱瑠的第二句话，又说道，“可是我下个星期就要回神山了呀？” 　　“姐姐突然回神山干嘛？”爱瑠好奇地问道。 　　“新建的第一所学校完工了，我打算回去看看。”神奈说道。 　　“哦，”爱瑠稍微有了点印象，“就是姐姐说的那个什么私立常盘台吗？好奇怪的名字。” 　　“要不爱瑠到时候也回神山吧？”神奈忽然提议道，“你也可以作为艺人参加校园的揭幕式。” 　　爱瑠略作思索之后，点头道：“好吧，如果来得及的话，我会去的。” 　　又和爱瑠絮絮叨叨的聊了半个小时，直到助理提醒爱瑠要准备化妆了，神奈才不情愿地挂断了。 　　挂断了电话，神奈又翻了个身，注意力回到了手中的报告上。第一座学校的竣工只是神奈返回神山市的一个原因，她要回神山市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这份报告。 　　这份报告来自于千家良品，上一次在八王子市与爱瑠讨论完冰激凌与宏观经济状况之间的关系之后，神奈就给小林清哉打了电话，让他帮忙统计所谓的“冰激凌指数”。 　　当然，这个“冰激凌指数”统计的并不只有千家良品在全球范围内的冰激凌而已，还包括生日蛋糕，烟草，公主裙等非生活必需品，且略微奢侈的商品。当然还有咖啡，虽然对于很多国家和地区来说，咖啡其实是生活必需品，但是千家良品有免费咖啡，所以很多生活窘迫的人来，千家良品喝咖啡其实点的都是免费咖啡，如果付费咖啡的销量出现明显上升的话，那么也足以说明一些问题。 　　小林清哉给神奈发来的这份报告非常详细，而且根据商品的不同种类，与商品销售的不同地区做好了表格，使神奈看起来很轻松。不过，庞大的数据与复杂数据分析还是让神奈看了差不多两天时间，最终结论也正如神奈所猜测的那样，在欧美东亚等政府政策执行力较强的地区，民众的消费水平实际上已经出现了小幅的回暖。 　　虽然这种证据不能完全证明全球经济即将出现复苏，但神奈觉得自己可以大胆猜想一下经济危机至少在局部地区已经进入曲线的后半段了。 第760章 和解 　　神奈比爱瑠提前一天返回了神山市。 　　与神奈同时返回神山市的还有很多人，比如： 　　千反田商事董事长千反田谷佑。 　　千反田商事总裁德比希尔。 　　神山娱乐总裁松田雅治 　　神山网络总裁蒲山勇。 　　神山影视总裁高木顺一郎。 　　千反田工程总裁慎文新。 　　千家良品总裁小林清哉。 　　赤城乳业总裁安腾静子。 　　765事务所总裁今上裕行。 　　神山农产品总裁平田建一。 　　橘子国酒店餐饮总裁松任由美。 　　韩一银行总裁安孝欣。 　　…… 　　可以说，除了起亚汽车与HTS联盟以外，千反田系几乎所有重要企业的最高层管理人员都抵达了神山市，汇聚到千反田商事总部的会议室内。另外，最近正忙着竞选的雅子和图灵数字的总裁百川若叶。 　　神奈走上了会议室的主位。 　　已经在会议桌旁落座的众人见到神奈也没有感到意外，这些人几乎都是“X计划”实行，千反田商事大裁员，大改组之后，神奈一个个提拔任命的。比如，韩一银行的总裁安孝欣是神奈从韩国维信普惠投资公司调来的，比如松任由美，她原先是雅子的私人助理，后来被神奈任命为了橘子国的总裁，再比如安腾静子，原先只是安菲亚的秘书，后来安菲亚将她推荐给了神奈，神奈就让她接手了赤城乳业，事实也证明了这些年赤城乳业发展得非常好。 　　神奈既没有自我介绍也没有寒暄，一开口便说起了主题：“根据我的观察与分析所得，自去年第四季度以来在东亚与欧美的部分国家经济已经出现了好转状况。” 　　神奈这句话一出，现场的众人有的惊讶，有的疑惑，有的则是恍然。惊讶的比如雅子，她没想到神奈会说这个话题，但也没有怀疑神奈的话的可信度。疑惑的比如橘子国的总裁松任由美，765事务所的总裁今上裕行等人，经济环境好转？有这回事情吗？他们为什么完全没有感觉到。恍然的比如赤城乳业的总裁安腾静子，千家良品的总裁小林清哉等人，他们负责管理的企业对经济环境的波动非常敏感，民众手中的可支配收入稍有增加或减少就会立刻体现在他们的销售报表上。 　　不过，神奈完全没有打算向他们解释自己是怎么得出这样的结论的，又自顾自地说道：“所以，我们今天要商议的就是如何利用经济危机的最后一段时间，尽可能地为今后集团的发展打好基础。” 　　还好在座的各位已经习惯神奈的行事风格了，她心情足够好的时候也许会和下属讲讲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心情不好或者不够好，那么下属们就只需要照做就行了。 　　这些手下最少也掌握着上千名员工的总裁们一个个拿出了笔记本与原子笔，开始记录神奈接下来的讲话内容。 　　另一边，765事务所的会客室内，爱瑠的经纪人桑岛清之接待了中村家的父子与FIR事务所的经纪人长谷优。 　　“桑岛先生，近日来发生的事情其实也只是一场误会……”长谷优用尽可能舒缓的语气向桑岛清之解释着中村家父子与千反田家之间的所谓的“误会”。 　　看着对方那如履薄冰的样子，桑岛清之心中生出一阵快意的感觉，当初他打电话去FIR事务所询问情况的时候，长谷优这个女人还口口声声说什么，传绯闻是爱瑠沾了她家中村爱之助的便宜。 　　谁要沾你家的便宜啊！当时桑岛清之就一口气堵在胸口，无法发泄。 　　不过，之后千反田家对中村父子的报复桑岛清之想起来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他早就知道，千反田爱瑠闹出了绯闻，千反田家不可能不闻不问，但桑岛清之也没有想到千反田家会反应这么大，简直是直接往死路上撵啊。 　　据说，直到目前千反田家的报复行动也没有停下来的趋势，而且打击范围还不仅限于中村芝丸与中村爱之助了。 　　神奈在千家良品的货架上又翻了翻，然后又找到了一个由FIR事务所旗下艺人代言的商品。现在该商品的厂家已经在和FIR事务所商量中止代言合同的事情了。 　　原本长谷优只是打算让中村父子自己来找千反田家道歉的，但是现在千反田家报复行动的打击面有从中村父子向整个FIR事务所扩张的趋势，所以长谷优很不放心，便特意跟着父子二人一起前来了。 　　等到长谷优的那一番长篇大论说完，桑岛清之终于开口问道：“那么两位中村先生打算如何了结这场误会呢？” 　　长谷优看向了中村芝丸，中村芝丸回过神来，连忙按照之前商议好的话说道：“我们希望可以当面向千反田爱瑠小姐以及她的家人表示歉意，并且取得原谅。” 　　如果放在一个月前，中村芝丸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这样的话来的，毕竟他一向都很在意自己的身份，但是体验了神奈的一套组合拳，也明白了千反田家的真实实力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摆大前辈架子的想法了。说起道歉的话，中村芝丸现在反而比心中郁郁的中村爱之助更加流利。 　　“千反田爱瑠小姐现在在剧组，你们应该知道，至于她的家人……”桑岛清之停顿了一下才又继续说道，“千反田家最近很忙，应该腾不出时间与你们见面。” 　　“这个……”长谷优以为桑岛清之说的是托词，千反田家根本不想与FIR事务所以及中村父子和解，所以连忙还想说两句软话。 　　桑岛清之却摆摆手打断了长谷优：“千反田家目前确实很忙，没有时间与你们见面。不过，千反田家已经提出了和解的条件，原本今天就要让我转告你们的。你们主动来了，倒也省得我再打电话。” 　　“什么条件？”长谷优问道。 　　桑岛清之扫了一眼中村芝丸与中村爱之助，这两对父子也紧紧盯着桑岛清之，眼中满是迫切。 　　终于，桑岛清之开口道：“千反田家的条件是，中村芝丸先生与中村爱之助先生作为享誉日本，享受着政府津贴的歌舞伎艺术家，就应该专心于发扬日本的传统，不要涉及其他行业，浪费纳税人的钱。” 　　中村芝丸与中村爱之助闻言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对方话中的意思显然是要让他们彻底放弃在影视与偶像领域的所有事业，这与让他们直接隐退有什么区别？现如今哪里还有多少人真的喜欢歌舞伎的。 　　一时间，会客室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桑岛清之见这对父子久久不能说话，便也借着倒水的借口离开了会客室，将整个房间留给了他们好好考虑。 第761章 抽奖 　　千反田商事总部的会议进行了一整天时间。 　　中途雅子接了个电话，得知了中村家父子来访的事情，不过她直到第二天才告诉神奈。雅子也觉得神奈能给中村父子留一条“歌舞伎表演艺术家”的后路其实手下留情了，这后路不仅能保留名声，还能享受政府的津贴，除了以后生活不再如现在一般奢侈，几乎没什么缺点。 　　当然，雅子不用猜也知道神奈这一次之所以会对中村父子手下留情，大半是因为爱瑠的劝说。神奈的脾气差又过于随性，这种时候也只有爱瑠能够拉住她一把了。现在千反田家已经有了名声鹊起的态势，如果神奈把中村父子二人逼得去东帝汶的建筑工地上搬砖的话，那么不论这件事情起因在谁，千反田家都得背上一个仗势欺人的名声了。 　　假如只是让中村家父子重新回去当歌舞伎，那就没有人可以指摘了。毕竟中村家几十年如一日地用“歌舞伎”包装自身，经营他们的“艺术世家”的人设，以至于现在网络上吃日本西瓜的群众们提起中村芝丸与中村爱之助就自然而然会联想到“歌舞伎”。所以，如果中村父子最终选择了回去专心当歌舞伎，大多数人也只会以为他们是放弃了副业，专心干老本行罢了。 　　大多数人并不知道其实影视明星，偶像这些事才是中村芝丸与中村爱之助的主业，“歌舞伎”只是标签罢了。 　　神奈得知中村父子来访的事情也没有放在心上，对于她来说，中村父子是否会乖乖同意回去当“歌舞伎表演艺术家”并不需要烦心，如果不同意的话，那么再来一套组合拳就是了。而且她现在真的很忙，根本没有时间去见这对父子。 　　最近几天，一则流言在日本网络上悄悄流传了开来，据说晚上十一点三十分到零点之间去千家良品门店的前台告诉服务员“我想要抽奖”，就能从服务员那里抽取到一份惊喜好礼。 　　起初大家只以为这又是千家良品搞得什么促销活动，并没有太在意，而且晚上十一点半之后还能有几个人出门去超市，你这促销活动搞得也太缺心眼了吧？ 　　直到这则流言传得越来越广，知道的人越来越多，才又人这真的却验证了此事。 　　一个名叫樱井美香的SHR女主播首先在晚上十一点半后来到了她家附近的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千家良品，试图验证网络上关于千家良品的流言。 　　“请问我可以抽奖吗？”两手空空，什么都没买的樱井美香来到了柜台前问道。 　　柜台前值班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性服务员，他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确认时间后微笑着说道：“当然可以。” 　　服务员取出了一只转盘，转盘上写着ABCDE五个字母。樱井美香在服务员的指导下转动了那个转盘，几秒钟后，转盘的指针停在了B字母的位置上。 　　“B套餐一份。”服务员从柜台下取出一只早已包装好的塑料袋，笑着递到了樱井美香手中。 　　塑料袋是透明的，樱井美香接过塑料袋便发现里面只装了几片吐司面包和一盒赤城牌纯牛奶。 　　“这就是‘惊喜好礼’吗？”樱井美香看着充满了廉价感的礼品，面包加上牛奶总价值有五百日元吗？ 　　“我可以看一看其他礼物是什么吗？”樱井美香又好奇地问道。 　　“当然可以。”服务员很爽快地同意了，然后将由取出了四个塑料袋，“这是A套餐，这是C套餐，这是D套餐，这是E套餐……” 　　A套餐是吐司加一小塑料管的蛋黄酱，C套餐是吐司加一罐咖啡，D套餐是一条苏打饼干与一盒纯牛奶，E套餐依然是苏打饼干与一小管蛋黄酱。 　　每一样都透露着廉价的味道。 　　“这礼物也太……”樱井美香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把“寒酸”这样的形容词说出来。 　　不过，那位服务员看到樱井美香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也猜到了对方的意思了，笑着说道：“这些礼物原本就不是给您这样的人准备的。” 　　“嗯？”樱井美香疑惑地问道，“不是说任何人都可以来抽奖吗？” 　　“确实任何人都能来抽奖，而且每人每天都可以抽一次。”服务员点点头，微笑着说道，“但是这些礼物其实是千家良品为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或者没有收入的失业者准备的，以便他们手头拮据时能够便利地获取一些食物果腹。” 　　樱井美香闻言面露惊讶，看起来好像完全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就在此时，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妇人走进了千家良品门店。 　　“晚上好，欢迎光临。”服务员立刻热情地说道。 　　“我可以抽一个奖吗？”妇人有些紧张地说道。 　　“当然可以。”服务员将转盘摆到妇人面前。 　　妇人转动转盘，然后抽到了一袋C套餐。 　　“谢谢。”妇人微微鞠躬致谢，这一袋面包显然是不够她们母子吃的，所以她还需要再买些食物回去。 　　这时，服务员却又开口道：“这两位小客人不需要抽奖吗？” 　　妇人一愣，过了几秒才意识到服务员说的是她的两个孩子。 　　“他们也能抽奖吗？”妇人愣愣地问道。 　　“当然可以。”服务员依然带着真诚地微笑。 　　两个小孩各自抽到了一个A套餐与D套餐。奖品中的面包与饼干是按照成年人一餐的食量来准备的，这样一袋食物两个小孩子不仅可以吃饱，甚至还能吃撑了。 　　“谢谢，谢谢……”妇人连连道谢。 　　樱井美香捂着嘴旁观了整个过程，她的镜头也忠实记录了这温暖感人的一幕。 　　第二天，樱井美香就将自己拍摄的视频上传到了网络上。樱井美香本来就是一个粉丝数量众多的一线主播，再加上背后一些势力的暗中推动，这个视频很快就引起了网民们的关注与热议。有人表示樱井美香视频做得很好，有人表示想要给这母子三人捐款，有人表示国家沦落到这种地步首相应该辞职…… 　　当然，几乎所有人都不吝对这个“深夜抽奖活动”的赞赏，原本名气就已经很响亮了的千家良品更是一时成了“良心企业”的代名词。 第762章 落成典礼（一） 　　神山市，松本町，津田教育集团旗下第一所学校常盘台女子学园的落成典礼将在此举行。 　　神山市的老街区进行了两年多的规划翻新之后，已经越来越像《学园都市》中的那座城市了。但也有一些地方，因为它们建成时间较晚，区域内建筑大多比较新，就算雅子是市长也不好使用“旧城改造”的理由来进行重新规划，所以反而显得与城市整体风格越来越不协调了，松本町就是这样一块区域。于是，神山市市政府就把津田慈善教育基金会要新建的学校安排在了松本町，不仅包括常盘台女子学园，还包括今后几所女子学校。 　　足球场上搭建了一个舞台，常盘台女子学园的第一任理事长雅子正站在舞台上致辞感谢来参加落成典礼的宾客们。 　　台下，爱瑠一边听着雅子的讲话，一边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崭新的教学楼。 　　千棘对那冗长又枯燥的套话不感兴趣，低头刷着Γwitter，忽然她笑着对神奈说道：“最近千家良品上热搜上得很频繁啊。” 　　千棘与爱瑠不同，爱瑠为了尽千反田家子女的职责，即使不参与公司事务，也会时不时关注一下自家公司的现状，但千棘却对这些事情完全不感兴趣，平日里她宁愿把自己的闲暇时间花在看娱乐八卦上，也懒得关心公司的事务。现在就连千棘都谈起了千家良品，可见千家良品最近在网络上的热度。 　　“嗯，”神奈点了点头，摊牌了，“是我搞的鬼。” 　　网络上的流言与樱井美香的视频自然都是千反田商事安排的。如果有心人仔细观察的话，很容易发现虽然樱井美香的视频看起来画质清晰度不高，八成是手机之类的非专业设备拍摄的，但是视频的镜头语言，后期剪辑甚至灯光效果都相当专业，和樱井美香以前自己拍的那些视频质量上简直有着天壤之别。 　　千家良品的“深夜抽奖活动”目前正在包括日本在内的十个国家同时开展，涉及千家良品三万家门店。为了组织如此大规模的活动，千反田商事几乎调动了旗下所有子公司通力合作，比如奖品中的面包和苏打饼干，是神山农产品负责采购原料并制作的，而牛奶和蛋黄酱则来自于神山乳业的工厂，至于宣传工作神山网络自然参与了不少。 　　“给这么多人发免费食物，应该要花不少钱吧？”千棘又问道。 　　“花不了多少钱，经济环境不景气，小麦的工业需求量锐减，价格本来就便宜，”神奈摇头道，“美洲小麦已经连续两年大丰收，今年上半年估计又要丰收，国际小麦成交价格已经跌到了十年来最低的价位。” 　　“啊……” 　　即使对商务一窍不通，千棘也知道小麦价格跌成这样显然问题很大，丰收明明是好事，但却造成了这般结果，千棘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谷贱伤农，小麦价格跌成这样对于农产品行业来说确实是坏事，但对于千家良品却是好事。小麦是全球通用的主食，千家良品不论在哪个国家发放小麦制品都不会引起文化冲突。因为原料价格过于便宜，这一次的“深夜抽奖”活动所花费的钱仅仅相当于原本第二季度的广告预算。 　　然而，与普通商业广告不同，“深夜抽奖活动”给千家良品带来的不仅仅是销量提升，更有赞誉。那些舆论上的赞誉看似廉价，实际上却给千家良品树立起了一个富有人文关怀的企业形象。 　　企业形象有什么用？举一个简单的栗子，神奈记忆中谷歌公司曾被很多网络媒体描述成工作条件宛如游乐园，上班时间能随便摸鱼，完全不用加班，员工可以为了梦想而奋斗，报酬还高得惊人的天堂。其他硅谷公司，大多也是被这么形容的。所以，他们成为了技术人才向往的天堂，从全世界范围内吸收的技术人才也成就了硅谷与谷歌的繁荣，这就是企业形象的能量。 　　然而，神奈却知道，《纽约时报》曾经调查过，硅谷公司员工的平均日工作时间常常高达十到十二个小时，长时间高负荷工作导致的焦虑症，抑郁症也非常泛滥。谷歌确实不会主动劝员工加班，但他们有一个名为“PIP”的小组，全称叫“效绩提升计划”，一旦员工的业绩不能让管理层满意的话就会被要求加入PIP，名义上是公司指导并帮助员工提高工作效率，实际上公司只会给这人制定一个更高的业绩标准，如果不能按时完成标准就会被开除。 　　你看，公司努力帮你提升效绩了，可你烂泥扶不上墙，当然只能开除了…… 　　帮助千家良品进一步打造优良的企业形象，只是神奈利用经济危机的尾巴为千反田商事巩固发展基础的第一步。 　　雅子发表完了演讲，在主持人与观众的鼓掌中走下了舞台，然后来到了女儿们的面前，笑着说道：“给我让个座位。” 　　爱瑠将千岁抱到怀里，给雅子腾出一个位置，笑着问母亲道：“妈妈，这学校什么时候开学啊？” 　　“三月开始招生。”雅子回答道，“老师和物业都已经找好了。” 　　“诶？这么快的吗？”爱瑠惊讶道，“体育馆不是还在装修吗？” 　　“岂止是体育馆还在装修，其实校区都没有建完，但是……”雅子瞥了一眼神奈道，“你姐姐一直在催，非要三月开学。” 　　常盘台女子学园主体是一所高中，但也附带一个国中部，只不过国中部规模较小，只有两栋教学楼，其余操场，体育馆，图书馆，宿舍楼都只能与高中部共用。 　　这种做法是违规的，因为身体发育的原因，高中生所使用的设施并不适合国中生使用。在原本的规划中，常盘台女子学园国中部其实是独立的，有自己的操场，体育馆，宿舍等等，但因为神奈反复强调一定要在今年开学招生，所以津田教育这边无奈，只能出此下策。 　　“没有办法嘛，”神奈抱着手臂振振有词道，“我打算在神山市开几十所女子学校呢，当然抓紧时间了。” 　　舞台上，主持人又请了神山市教育部门的官员上台发表演讲。 　　雅子目视着舞台，沉默地听了一会儿，忽然又笑了起来，说道：“我想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神奈奇怪地反问道。 　　“你开这么多女子学校，以后神山市会不会男女比例失调？”雅子说道。 第763章 落成典礼（二） 　　那位教育部门官员的演讲倒是非常简练，赞扬了一下千反田家为神山市教育事业做出的贡献，表达一下对常盘台女子学园未来的期许，以及神山市市政府对教育事业的支持，然后就没了，前前后后不到十五句话。 　　这并不是因为神山市的官员比较重实干，不喜欢说空话，而是因为雅子的讲话时间太长了，把后面人的时间给挤占了。神奈注意到那位官员手里其实是拿着一张长长的演讲稿的，可能昨天晚上他熬夜写了几个小时，但是那又怎样呢？雅子是千反田家的人，还是前任市长，相比之下他只能算是一个小公务员，被挤占了演讲时间他也只能委委屈屈主动把自己的演讲稿缩写成一篇大纲。 　　演讲全部结束后，歌舞表演的环节开始了。 　　舞台上飘扬起轻快跃动的电子音乐，现场喜欢看动漫的年轻人肯定能够听得出这是神山娱乐刚播完的TV动画《常盘台公主日常》的OP。十名身穿着常盘台校服的靓丽女孩从两侧走上了舞台，各自站定，接着踏着音乐，整齐地跳起了节奏感强烈的舞步。随着队形的变动，一个短发波波头的少女被众星拱月般地簇拥到了舞台的中心，然后唱起了OP的第一段歌词。 　　清亮的歌声让爱瑠眼睛一亮，千棘也被吸引得从手机上抬起了目光。 　　“765事务所组建的女团已经成型了？”爱瑠好奇地问道。 　　“嗯。”神奈看着舞台上的表演，这个女团中有三人她是认识的，那个个子高挑的小野可奈子，胸部很大的森下心爱，以及那个韩国女孩玉慧淑，选拔考试时神奈都曾看过她们的表演。 　　“团名叫什么？”千棘又问道。 　　“μ’s。”神奈说道。 　　“Muses？”爱瑠说道，“希腊神话中的幸运女神？” 　　“嗯。”神奈点了点头。 　　如果靠近观看的话，就能够发现这些少女身上的校服看似相同，但每个人的领口和袖口其实都绣着不同的logo。今天站在C位短发波波头女孩袖口绣着的是津田教育的logo，小野可奈子袖口的是神山娱乐的logo，森下心爱袖口的是赤城乳业的logo，玉慧淑袖子上是韩一银行的logo。 　　其他的还有神山网络的logo，神山农产品的logo，橘子国酒店的logo，千家良品的logo，765事务所的logo，十个女孩恰好代表的千反田商事旗下的十家企业。 　　这是神奈“打牢基础”计划的第二步，也是酝酿已久的一步。之前受到百川用虚拟偶像技术将图灵数字拟人化的启发，神奈也想过用这种方式将自家企业拟人化，塑造几个虚拟形象代言人，后来考虑到虚拟偶像的局限性便又改了主意，既然都已经拟人化了，那么干嘛不直接拟成真人呢？ 　　于是，便有了μ’s的诞生，今天常盘台女子学园落成典礼正是μ’s出道第一场表演，现场还有摄制组在录制出道初舞台视频。 　　“其实说一开始给女团起的名字是Τuχη，但是765事务所那边觉得不太好，给否决了。”神奈有些不爽地说道。 　　Τuχη希腊语含义为“机缘”、“幸运”，也是希腊神话中的堤喀女神。神奈希望女团的粉丝们感觉粉上了这些女孩之后，生活品质提高了，工作收入增长了，生活压力变小了——在经济逐渐复苏的宏观环境下，这些事情完全是可以实现的，不过如果自家偶像团体的名字就叫“幸运”的话，那么粉丝们通常会很愿意相信是偶像给他们带来的好运。 　　爱瑠略微思索后，点点头说道：“确实不合适，Τuχη虽然字面上有幸运的解释，但堤喀女神却不是幸运女神，而是命运女神，命运女神会给人带来幸运，也会给人施加厄运。” 　　“诶？是这样吗？”神奈恍然，她起名字其实就是在网上随便搜个看起来很厉害，一般然也看不懂的外语单词往上面一扣就是了，至于这单词到底代表了什么含义，她自己也不清楚。 　　舞台上，女孩们一曲唱跳结束，微微喘息，胸口起伏，但还是表现出了相当强的专业素质，立刻就有一个扎着双马尾，身上绣着765事务所logo的女孩走到了队伍最前方，露出了灿烂治愈的笑容，向台下鞠躬道：“大家好，我们是……” 　　剩下的女孩立刻摆出了pose并且整齐地接道：“μ’s！” 　　“我是队长，安倍春菜。”双马尾女孩继续说道，“阿诺，今天是我们μ’s的出道初舞台……” 　　“我听说这位队长是神奈酱指定的？”千棘说道。 　　神奈嗯了一声，说道：“我觉得安倍这个姓氏甚至能当日本首相。” 　　姓氏只是原因之一，安倍春菜在试用期内也表现出了不错的领袖魅力，舞台能力很强，团体表演还是solo都不比任何人查，整天元气满满的状态和那灿烂的笑容也很有亲和力，让其他九个女孩很难对她的约束感到反感。 　　另外，一个因为姓氏被神奈钦定的还有刚才站在C位的短发波波头女孩，她的名字叫津田明日香，所以她就被神奈钦定成津田教育的代言人了。 　　而森下心爱成为赤城乳业的代言人则是爱瑠和千棘私下开玩笑时建议的，原因也没有告诉神奈…… 　　μ’s的偶像们与普通的女子偶像不同，她们与765事务所签署的合同相当严苛。比如，森下心爱作为赤城乳业的代言人，就只能接受赤城乳业一家的商业赞助，代言赤城乳业一家的产品，也只能出席赤城乳业允许的商业表演，同时赤城乳业也只会与森下心爱一人签署代言合同。总之，就是力求女孩们与她们各自代言的公司形象融合统一。 　　“有点可惜了……”神奈看着舞台上少女们一个个做着初舞台的自我介绍，忽然说道。 　　“什么可惜？”千棘问道。 　　“时间紧迫，μ’s出道得太早了，”神奈说道，“如果能够等到再建起几座学校后再出道的话，我们就能够在神山市举办校园偶像祭了。” 　　“嗯？”千棘疑惑地眨眨眼睛，不知道神奈又在说什么。 第764章 食品业的异动 　　μ’s表演了十支歌舞，观众的反馈很不错，尤其是765事务所为μ’s定制的出道主打曲《晨曦》，朗朗上口的节奏非常洗脑，唱完第一遍之后台下就有观众跟着轻唱了，可爱风的舞姿也赏心悦目，看得人少女心泛滥。 　　在μ’s的舞台结束之后还有其他几位知名艺人的表演，津田教育为这一次落成典礼花费了不少心思，不过神奈，爱瑠和千棘看完μ’s的表演就离席了。 　　主要是神奈对唱歌跳舞的节目缺乏兴趣，爱瑠和千棘只好陪着神奈一起新建的校园。 　　“不是说慈善教育吗？为什么学费这么贵？”千棘看着常盘台女子学园的招生手册，说道。 　　津田教育是原本的津田慈善教育基金会改组而成的，现在仍然接受社会捐款，从事慈善事业——当然捐款主要还是来自于千反田家。常盘台女子学园对外宣传也是慈善项目，然后千棘对照着招生手册上的条目一算却发现一名高中新生学费，食宿费以及其他杂项费用，一年下来差不多要四十万日元！这收费水平甚至超过了很多私立学校。 　　神奈一边拿粉笔在崭新的黑板上画着鬼画符，一边说道：“慈善教育也是要花钱的，学校要维护硬件，要购买教材，要给老师发工资，这些钱从哪里来？总不能一直靠千反田家养着吧？当然只能从有钱的学生身上赚钱来养活贫困的学生。” 　　“我们的学校硬件齐备，还建设在日本知名景区神山市，未来我还会找一些知名学者，名师来学校任教，你看常盘台的条件这么好，收个四十万日元不多吧？”神奈理直气壮地说道。 　　“硬件齐备？”千棘听到神奈面不改色地说出这样的话，忍不住笑道，“你先把初中部的操场建起来再说这样的话。” 　　“名师倒是有，妈妈从艺术区招聘了好几位吃不起饭的画家和歌手来学校当老师。”爱瑠帮姐姐说了句话，但语气中还是调笑神奈的成分居多。 　　艺术区，艺术街，艺术村之类的存在很多国家都能够见到，众多艺术家聚集于此，交流创作，艺术氛围浓厚。然而，艺术家们聚集大多数时候并不是因为艺术区的艺术氛围浓厚，而是因为艺术区的房租价格比较低。 　　以往艺术区还会有许多游客慕名而来，游览，消费，然而这两年就不行了。一场突如其来的经济危机让住在艺术区的艺术家们本就不丰满的钱包雪上加霜。 　　所以，神奈就出了个主意让雅子从艺术区招聘了好几个稍有些名气，年轻，形象好的艺术家作为音乐老师，绘画老师和舞蹈老师，这些艺术家也没说什么“不为五斗米折腰”的话，听说有工作就直接带着简历来面试了，简历上连小学时参加儿童绘画比赛得了几等奖都罗列好了。 　　“嘛，津田教育准备创办的学校都是偏艺术性的，需要不少艺术教育工作者……”神奈放下粉笔拍拍手，解释道。 　　千反田家开办的这些学校不仅仅是为了慈善事业，也是为了给自家企业输送人才。神山娱乐，神山影视，神山网络都需要不少艺术方面的人才，这些人才对外招聘的成本较高，不如自己培养，自己培养出来的人才对于千反田系企业的认同度也更高一些。 　　“姐姐这是避重就轻，”爱瑠拿起了粉笔，在黑板上勾勒着，三笔两笔就把姐姐的鬼画符勾勒成了一个在窗前看书的长发少女，放下粉笔笑道，“我说的是你乘人之危让学校和那些艺术家签了十年工作合同的事情。” 　　神奈眨了眨眼睛，表情无辜，仿佛在说：“有这回事情吗？” 　　“常盘台女子学园其实可以开设射击课。”千棘忽然举起一只手说道，“千反田安保的射击俱乐部就有射击馆和枪支。” 　　神奈眼睛一亮，打了个响指：“好主意啊！千棘也是会动脑子的嘛，这样一来学校又多了一个吸引学生的噱头。” 　　日本可以合法持枪，但相关法律严苛，审批手续复杂，甚至有些地方规定枪口动能不能超过0.9焦耳，因此大多数日本人甚至日本黑帮都不会选择购买枪支。所以，假如有一所学校可以让学生体验实弹射击，哪怕只能在射击馆中体验，想来就算是女孩子也很难拒绝吧？ 　　“什么叫我也是会动脑子的？”千棘翻了个白眼，刚想怼神奈两句，忽然就注意神奈的眉头皱了起来，她顺着神奈的目光看去，发现教室门外出现了一个中年男人。 　　千棘与这男人见过几次，知道那是爱瑠与千棘的父亲，千反田之彦。 　　“爸爸。”爱瑠微笑着喊道。 　　“叔叔好。”千棘也跟着说道。 　　千反田之彦笑着与两人寒暄了几句，还拿出了三份伴手礼。 　　然而，神奈却没有给千反田之彦什么好脸色，问道：“你怎么回神山来了？” 　　这些年神奈与千反田之彦见过几次面，但那都是在东京，在神山市见面还是第一次。 　　“我的公司从神山农产品有一份猪肉采购合同到期了，我是回来续约的。”千反田之彦解释道。 　　“你续约完了？”神奈问道。 　　“嗯。”千反田之彦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还不走？”神奈歪着头说道。 　　“姐姐……”爱瑠轻轻拉了拉神奈的袖子。 　　与神奈相熟的人都已知道想要和这家伙交流就不能在意她那种惹人嫌的恶劣性格，千反田之彦也是如此，他笑了笑，说道：“我听说了一件事情，恰好顺路过来告诉神奈酱一下。” 　　“什么事情？”神奈心中提起了些兴趣，知道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情千反田之彦不会特意来找她当面说。 　　千反田之彦收敛笑容，说道：“有人想通过我转告一下千家良品，他们希望千家良品可以停止你们正在举办的免费派发食品的活动。” 　　神奈疑惑说道，“是什么人？” 　　“几家规模不小的食品公司与农产品公司，”千反田之彦说道，“其中有山崎面包，Tablemark与日清。” 　　“诶？”神奈微微挑眉，略感有趣，笑道：“有意思，这些人是要干嘛？” 第765章 睡前游戏 　　落成典礼结束，午后还有一场酒会，雅子还要负责招待政界，商界，教育界的来宾。 　　神奈几人虽然没有参加酒会，但也在校园内游玩了大半日，直到天色见黑才一起回家。 　　晚上，爱瑠坐在自己的床上看着书，忽然听到卧室房门咔哒一声打开了，爱瑠连眼睛都没有抬，不用猜她就知道谁会在这时候钻到她卧室里来。 　　果然，片刻之后，只裹了一根浴巾的神奈爬上了床，钻进了爱瑠的被窝了。 　　“姐姐，去你自己房间睡觉。”爱瑠笑着说道。 　　“不要。”神奈不仅没走，还抱住了爱瑠的腰。 　　“啊……”爱瑠轻呼一声道，“姐姐身上还有水……” 　　爱瑠把姐姐强行拉起身，扯掉浴巾，把神奈的身子和头发擦干。 　　“姐姐去拿件睡衣穿起来。”爱瑠说道。 　　“不要。”神奈又光.溜.溜的钻进了被窝里。 　　爱瑠嗔怪地瞪了姐姐一眼，不过姐姐裸.睡也不是第一次了，而且现在是在家里不是在酒店，不用担心走光，爱瑠便也懒得管这家伙了。 　　“爱瑠，爱瑠，我刚刚知道了一件事情哦……”神奈又开口道。 　　“嗯？什么事情？”爱瑠好奇地问道。 　　“那个中村家的父子同意回家当他们的歌舞伎表演艺术家了。”神奈说道。 　　“哦……”爱瑠点了点头。 　　“诶？”神奈不满地说道，“爱瑠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平淡啊？” 　　“那我要怎么反应？”爱瑠反问道，“中村芝丸先生和中村爱之助先生都快被姐姐敲出一头包了，选择退出娱乐圈一点都不会令人意外啊。” 　　“爱瑠难道不高兴吗？”神奈鼓起了脸。 　　实际上，对于中村家父子，爱瑠虽然印象不大好，但也没有姐姐这么气愤。因为爱瑠接触娱乐圈的时间也不断了，她早已做好了遇到各种不愉快情况的心理建设，甚至看到中村芝丸的采访视频之后，爱瑠也只是短暂地生气了一会儿罢了。所以，爱瑠听说中村父子决定退出娱乐圈后，也说不上开心，甚至还有些同情这对遭受了社会毒打的父子。 　　不过，爱瑠还是对姐姐说道：“当然高兴啦。” 　　果然，神奈闻言立刻开心了起来，抱住爱瑠的腰肢：“那爱瑠就没有什么奖励吗？” 　　“姐姐要什么奖励？”爱瑠笑着问道。 　　“亲亲。”神奈不假思索道。 　　“亲亲就可以了？”爱瑠又问道。 　　“嗯。”神奈点头。 　　爱瑠便低头在姐姐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柔软的触感转瞬即逝。 　　“不行！” 　　“为什么不行？姐姐不是说亲一下就可以的吗？” 　　“要亲这里。” 　　神奈指着自己的嘴唇。 　　“不要，我已经亲过了。”爱瑠拒绝道。 　　“啊啊啊啊！” 　　神奈不满地伸手挠爱瑠的痒痒。 　　爱瑠咯咯地笑着，缩起身子，抵挡着姐姐的“攻击”，嬉闹了一阵之后，爱瑠已经睡衣凌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咚咚。 　　敲门声响起。 　　爱瑠目光一转便看到雅子站在了卧室门口。 　　“啊……” 　　爱瑠轻呼一声，面红耳赤地坐了起来，不敢与母亲对视，稍微犹豫后，又拉了拉被子将姐姐暴露在空气中的上半身遮掩了一下。 　　雅子嘴角含笑，走到床边伸手戳戳爱瑠的脸颊，调笑道：“脸红什么，我又不是第一次看见了。” 　　爱瑠脸红得都要从头顶冒出蒸汽来了。 　　“你们这房门也不关一下。”雅子又指指敞开的房门说道。 　　“我记得我关了的……”爱瑠轻声咕哝一句，然而话没有说完便想起姐姐才是后进门的，以姐姐的性子显然不可能记得随手关门。 　　神奈却完全没有害羞的样子，被人打扰了甚至有些不高兴，开口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雅子将一份文件递到了神奈面前：“这是你要的关于山崎面包，Tablemark与日清的几家大型食品的信息和最近动向。” 　　“哦……”神奈从雅子手中接过了文件。 　　千反田之彦今天带来的消息让神奈很奇怪，山崎面包，Tablemark与日清这些公司都是日本食品业首屈一指的存在，神奈不觉得千家良品派发那么一点免费食品会侵占它们多少利益，它们也没理由主动请求千家良品暂停“深夜抽奖活动”，然而按照千反田之彦所说，只要千家良品停止派发免费食品，这些企业甚至愿意补偿千家良品的损失。 　　“食品工业协会最近正在与政府洽谈新一轮的生产补贴方案。因为小麦等原材料的价格下降的原因，政府想要削减补贴力度……”雅子知道神奈想知道什么，便主动提起了一个信息。 　　神奈恍然大悟。 　　小麦作为很多国家都会食用的主粮，它的价格暴跌会带动许多粮食同时降价，使得食品业的生产成本大幅降低，如此一来即使销量与单价没有上升，食品加工业的生存压力也会大幅减小。于是，日本政府也就动起了削减甚至暂停补贴的心思，毕竟当下谁都不容易，政府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然而，企业们并不会这么想，在他们看来政府的钱就是大风刮来的，为什么其他行业都有补贴，为什么我们食品加工业就没有了？于是，食品工业协会牵头与政府展开了一场扯皮般的谈判，具体谈判内容就是食品工业协会说企业活得有多苦，多不容易，政府方面说你们的生产成本降低了，活得其实很容易。 　　谈判正到关键时候，日本政府的态度稍微有些松动，然后食品工业协会突然就被人背刺了——千家良品开始派发免费食品。这无疑证明了食品业现在的成本确实很低，让食品工业协会之前的叫苦连天全成了笑话。 　　“原来是这样。”解开了心中疑问的神奈随手把文件丢到了床头，完全没有坑了一群人的愧疚。 　　“晚安。” 　　雅子对两个女儿道声晚安，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还要继续吗？”神奈又期待地问爱瑠道。 　　爱瑠扑进了姐姐怀里，脸埋在姐姐胸前那对丰满的起伏之间，似乎是羞恼得想要闷死自己。 第766章 新目标 　　雅子同时在筹备参选国会议员与县知事，行程非常紧张。第二天一早，她就要去飞驒市参加几场宣讲会，爱瑠要去拜访她的老师，千棘与千岁也都有自己的事情，所以最后只有无所事事的神奈陪着雅子一起去飞驒市。 　　飞驒市的经济结构与以前的神山市非常相似，主要经济来源是旅游业与农业，特产是飞驒和牛以及……口嚼酒。 　　飞驒和牛肉质细腻，脂肪含量均匀，虽然名气不如神户牛肉，但品质却也不差，一度成为了飞驒市的支柱产业，然而经济危机下这种昂贵的食品肯定难以维持销量，飞驒市的和牛养殖业如果不是政府部门不断补贴，现在可能已经集体破产了。 　　至于口嚼酒，这特产就从没有畅销过——对此神奈完全不感觉意外。 　　这玩意儿无法大批量生产，即使少女们把腮帮子嚼成国字脸也不可能满足得了供应链需求。消费者们大概也不愿意去超市购买口嚼酒，看不到生产过程他们怎么可能相信自己的口嚼酒是少女嚼出来的，而不是国字脸大叔嚼出来的。 　　所以，现在旅游业就成了飞驒市最后的救命稻草了。因为与神山市毗邻，这两年飞驒市的旅游业不仅受到经济危机的冲击，反而渐有逆市上扬的迹象。 　　这也是雅子特意选择首先飞驒市开展宣讲会的愿意，飞驒市享受了神山市的发展红利，这一点飞驒市虽然不愿明说，但市民们多多少少会记得一些雅子的好。 　　“呼……累死我了。” 　　回到临时休息的酒店，神奈一屁股瘫坐到了沙发上。 　　雅子放下公文包，也在沙发上坐下，笑着说道：“明明都是我在讲，你累什么？” 　　神奈踢掉鞋子，将脚翘到雅子的大腿上，说道：“你每次在台上都要讲半个多小时，台下座位才那么几张，我每次都要站着，都已经站了一上午了。” 　　“那你为什么不坐车里？”雅子反问道。 　　“车里太闷了。”神奈从雅子的公文包里翻出了一份文件，随手翻看着，忽然她看了一眼雅子，抬起右腿将穿着白色丝袜的脚丫递到雅子的嘴边，笑道，“要亲一下吗？” 　　雅子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在神奈的脚背上打了一巴掌。 　　“嘁，我以为你会喜欢丝袜呢。”神奈无趣地放下了脚，继续翘在雅子的大腿上。 　　“哪来这么多毛病……”雅子无语地笑骂了，但还是握住了神奈的脚丫，轻轻帮她按揉着。 　　“其实这些宣讲会根本没有必要，你只需要告诉他们你可以收购他们的牛肉，飞驒市的农民们就会把他们的选票全部给你。”神奈一边看着文件，一边又说道。 　　“肉牛养殖户才多少人？就算他们全都给我投票也无法确保胜选。”雅子反驳道，“所以还是按部就班地来吧。” 　　“啧，即使收购牛肉不够，那也可以使用其他高效的方法嘛，你这样一场一场办宣讲会简直毫无效率。”神奈不以为然地又说道，“现在已经是信息化社会了，网络公司早就证明了让更多人的知道你比让一小部分人了解你更能创造效益，所以不如让765事务所推广μ’s的时候顺带把你也当做偶像包装出道了，只要你的Γwitter有一千万粉丝，我估计就算参选日本首相也不成问题了。” 　　“什么出道？”雅子没好气地笑了起来，不过神奈的话也确实给了她一些提醒。日本的选举其实与买卖也没什么差别，很多选民选择投票的对象也像在超市内购物，他们对自己所购买的东西大多数时候都没有深入的了解，只是挑了个自己听说过，比较耳熟的品牌就买下来了。 　　所以，雅子现在考虑的问题也应是让更多人认识自己。 　　“那么我应该怎么做呢？”雅子问道。 　　神奈耸耸肩道：“这件事情去问765事务所吧，他们是专业的。” 　　“那好吧，”雅子点了点头，接着又看到神奈手中的文件笑问道，“你不是说不用理会那些食品公司的要求吗？为什么还在看这个？难道是反悔了？” 　　神奈手中拿着的是昨天雅子交给她的资料，对于日清等食品公司的请求，神奈直接通知了千家良品不必理会。政府对食品工业的补贴不会发到千家良品头上，而千家良品贸然结束“深夜抽奖活动”却会给他们刚刚建立起来的企业形象抹黑，这种损己利人的高尚行为不适合出现在商场上。 　　而且，神奈觉得日本政府也不是真的要彻底砍掉食品工业的补贴，政府不过是不堪这两年的重负，所以想要趁着这一波粮价下跌稍微缩减一些财政负担罢了，一番讨价还价之后，补贴还是会有的，但可能要少一点。 　　日清等食品公司会不会因此对千家良品产生什么不满的情绪，神奈则是一点都不担心。企业之间哪会有什么刻骨铭心的仇恨？只要利益相符，那么不管什么过节都会自然而然地解开。那些食品公司是生产商，千家良品是渠道商，两者之间存在着天然的合作关系，千家良品不卖他们的面包和方便面也能卖别家的面包和方便面，所以神奈相信他们是不会记仇的。 　　“反悔当然是不可能的。”神奈摇摇头说道，“不过我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事情。” 　　“什么事情？”雅子问道。 　　“山崎面包正在收购不二家。”神奈敲敲文件说道。 　　“这个啊，”雅子稍微回忆了一下，说道，“这件事情去年就被新闻报道过了吧？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不论是山崎面包还是不二家都算得上是日本的国民品牌了，所以山崎面包并购不二家也曾引起过不小的议论，就连忙碌的雅子在各种媒体上看过相关报道，只不过神奈去年忙着Uber的事情没怎么注意新闻。 　　“原本和我们确实没有什么关系，但是……”神奈说道，“我听说了一个小道消息——不二家长期使用过期牛奶制作糕点。” 　　“诶？真的吗？”雅子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不知道，”神奈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笑道，“我已经让人去查证了，如果能被证实，那就和我们有关系了。” 第767章 并购计划 　　埼玉县，琦玉市，浦和区。 　　一辆外观普普通通的丰田轿车停在路边，车内一个中年人拿着照相机观察着不远处的食品加工厂。这家食品加工厂隶属于不二家旗下，以生产蛋糕面点为主。 　　大约上午十点左右，一辆槽罐车从厂区内使出。 　　“出来了，跟上去。”中年人立刻说道。 　　与他搭档的年轻人连忙发动面包车，尾随在槽罐车身后。大约半小时之后，他们抵达了一家规模中等的奶牛养殖厂。 　　“这是第三家了吧？”西野说道。 　　“嗯，”中年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放下相机，拿出了一只皮包，“我们接着去谈生意吧。” 　　“好吧，等我换身衣服，”年轻人说道，“但愿这一次调查能有点结果。” 　　片刻后，拎着皮包，打着领带，西装革履的两个商务人士走下了丰田轿车，进入了养殖厂，大约两个多小时之后才从厂里出来，面露轻松之色。 　　东京市，港区。 　　“委托完成了？”千反田之彦听着电话中的汇报，心中无比惊讶。 　　前些天，千反田之彦忽然接到了神奈的电话，起初千反田之彦还以为是神奈对拒绝配合食品业谈判的事情感到后悔了，结果神奈却让他查一查不二家的加工厂是不是使用了过期牛奶。 　　对此千反田之彦一头雾水，好好的调查不二家干嘛？而且不二家的加工厂那么多，该从哪里开始调查啊？总不能所有的工厂都使用了过期牛奶吧？ 　　虽然完全不明白神奈是想搞什么，但千反田之彦还是雇佣了一批私家侦探去不二家一批加工厂外盯梢。 　　原本千反田之彦的想法只是表达个心意，与神奈缓和一下关系，至于能不能查出什么问题来反倒并不重要。然而，千反田之彦万万没想到，他所雇佣的第一批私家侦探刚查到第三家加工厂就发现了问题。 　　私家侦探把他们调查时搜集照片，音频，视频证据全部发到了千反田之彦的邮箱里，千反田之彦看得目瞪口地啊，因为这些证据直指一个真相，那就是不二家不仅使用过期牛奶制作糕点，而且已经使用不少于六七年。 　　这无疑是一个惊人的消息。 　　之前，神户牛肉的“假牛肉”也只是在品质上造假，用“比较好吃的牛肉”冒充了“最好吃的牛肉”，并不会威胁消费者的身体健康，而且不管是“比较好吃的神户牛肉”还是“最好吃的神户牛肉”，大多数消费者也都只能偶尔吃一次，甚至根本消费不起，他们谴责神户牛肉造假很大程度上是出于看热闹的心态。 　　然而不二家却不同，作为价格亲民的国民品牌，几乎每一个日本人都吃过不二家的糕点或者糖果，而不合格的牛奶也直接威胁到了消费者的身体健康。这威胁到了消费者们的切身利益，与面对神户牛肉时的“看热闹”完全是两回事。 　　千反田之彦没有再犹豫，直接将文件转发给了神奈。 　　神奈收到文件的时候，还跟在雅子的宣讲团里无所事事呢。收到文件之后，神奈立刻给韩一银行的CEO安孝欣打了个电话，安孝欣倒是恰好就在神山市。 　　“优质企业扶持基金有多少钱了？”神奈与安孝欣一见面便问道。 　　上次神奈主持的会议安孝欣也出席了，会议上神奈对韩一银行的要求就是设立一个私募基金，名义上是用于扶持前景优良的优质企业。安孝欣最近也一直就再为此事奔波。 　　“哪有这么快？”安孝欣忍不住吐槽道，“目前仅有我们韩一银行和千叶银行投入了一点资金，大约只有三十亿日元左右。” 　　“三十亿日元？”神奈歪着头略微皱眉，说道，“那也太少了。” 　　安孝欣闻言只能苦笑，会议刚开完十来天，他能够再这么短的时间内凑出三十亿日元来已经相当努力了，这还嫌少就是强人所难了，不过这样的话是不能当着老板的面说出来的。 　　安孝欣只好说道：“时间太紧张，如果千反田小姐能够宽限一个月……” 　　神奈立刻摇了摇头说道：“没时间了，我现在就需要钱。” 　　“千反田小姐为什么这么着急？”安孝欣奇怪地问道。 　　神奈也没有隐瞒，坦诚地说道：“目前有个难得的好机会，我打算收购山崎面包和不二家。” 　　“啊……”安孝欣以为自己听错了，再看神奈的表情又不像是在开玩笑，他张着终于明白自己没有听错，张着嘴半晌才说道，“如果想收购这两家公司可不容易，小姐您最好提前准备充足的资金。” 　　“可是除了你这里的三十亿日元，我暂时已经没有别的钱了。”神奈不假思索地说道。 　　安孝欣无语，山崎面包和不二家那是轻易就能收购的吗？不二家前些年经营状况不佳，所以正在被山崎面包购并，但市场对它的估值依然超过六百亿日元。山崎面包则更为夸张，它是日本烘焙面包业的巨头，经济环境好的时候年营收额接近万亿日元，净利润也能超过两百五十亿日元。 　　您拿三十亿日元就想要吃下这么大的两家公司吗？大鱼吃小鱼也不是这么吃的呀？ 　　“这个……”安孝欣小心地劝说道，“您不在冷静地考虑一下吗？” 　　神奈摇摇头说道：“犹豫不决的话，就有可能要错失良机了。” 　　神奈不知道这个时空不二家使用过期牛奶的丑闻为什么还没有被揭露，在她的记忆中不二家是先被曝光了丑闻，大量工厂被关停，数百家门店歇业，董事长出面鞠躬道歉，业务直线下滑，数年后才被山崎面包正式收购的。 　　不过，这对于千反田家来说却是一个非常有利的机会，如果不抓紧时间，万一千反田商事还没来得及行动，不二家就被内部人员告密了，倒是千反田家可就追悔莫及了。 　　“那我建议向其他银行借款……”安孝欣终于意识到神奈已经下定了决心了，于是开始绞尽脑汁思考办法。 　　神奈点点头，然后笑着说道：“先尽快凑个五十亿日元出来吧，我要把这笔钱贷给山崎面包。” 第768章 贷款 　　虽然安孝欣提议了向其他银行借钱，但是借了一圈时候，安孝欣发现目前只有与他们较好的千叶银行愿意给韩一银行借钱，而千叶银行之前已经给神奈的私募基金注资过了，薅羊毛也不能逮着一家薅。 　　神奈思来想去，最后还是选择来到东京找百川。 　　“神奈酱只有要我帮忙的时候才会想起我来呢。”百川微微鼓起脸道。 　　“你有什么意见吗？”神奈反问道。 　　“当然没有意见，”百川粲然一笑，说道，“我大概还有五亿日元的存款。” 　　Uber在美国的业务正处于快速扩张期，按理说图灵数字的资金应该也很紧张才对。不过，经历了几次被神奈突然找上门要钱的情况后，百川便特意预留了一些私人存款，以备神奈的不时之需。 　　“五亿日元啊……”神奈蹙眉道，“不太够呢。” 　　“神奈酱要用钱也不提前说，”百川笑道，“这突然间哪里能凑出钱来？” 　　“韩一银行的私募基金有三十亿日元，即便加上你这边的五亿日元，那也只有三十五亿日元啊……”神奈叹了一声。 　　“那么神奈酱打算怎么办？”百川问道。 　　神奈已经把购并山崎面包与不二家的计划告诉了百川，百川知道神奈的脾气，虽然想一出是一出，但一旦决定了要做某件事情，那么神奈肯定不会因为手头拮据就轻易放弃的。 　　果然，神奈沉吟了许久，也没有说出放弃计划的想法，反而说道：“这样的话，就只能靠百川你了。” 　　“我吗？”百川闻言，眼睛一亮问道，“我要怎么做呢？” 　　“陪我去一趟山崎面包公司吧。”神奈打了个响指说道。 　　百川自然没有二话，立刻让人准备出发。 　　山崎面包公司的总部也在东京，大约半个小时之后，神奈与百川二人就抵达了山崎面包公司。 　　千反田神奈是谁没几个人知道，但是百川若叶这个名字在东京已经称得上是如雷贯耳了。从曾经的加密货币，到如今的Uber，不管那一项成绩拎出来，都配得上传奇二字。这样一个鼎鼎大名的人物突然造访，山崎面包自然不能怠慢。山崎面包市场部门的一位副部长亲自出面接待了神奈与百川二人。 　　“百川小姐光临鄙社，真是令人惊喜啊，”名叫吉本一成的副部长，笑着说道，“不知百川小姐有什么需要我们服务的？” 　　“不，没有，”百川摇了摇头，笑道，“今天我过来只是想给贵公司牵线搭桥。” 　　“牵线搭桥？”吉本一成有些惊讶。 　　“这位是我的……呃，朋友，千反田神奈，”百川指指坐在旁边的神奈，说道，“现任韩一银行优质企业扶助基金的总经理。” 　　“哦？”吉本一成看向了十分陌生的神奈，大企业基本都有自己的合作银行以及与其对接的经理人，向神奈这样突然找上门的银行经理其实是相当少见的，所以他不由疑惑地问道，“千反田小姐找我公司有什么事情吗？” 　　吉本一成与神奈说话的语气显然没有与百川那么客气，不过神奈也不介意，只是点点头说道：“我听说贵公司正准备收购不二家。” 　　吉本一成闻言微微一愣，然后笑道：“千反田小姐这消息有些滞后了，我公司收购不二家股份的事务已经结束了。” 　　已经结束了？神奈压根不信，在她的记忆中，山崎面包对不二家的控股超过了百分之三十五，但是现在根据已经公开的数据，眼前这山崎面包公司才堪堪收购了不二家百分之五的股份。神奈可以断定山崎面包对不二家股份的收购活动并没有结束，八成还在暗中进行着。 　　所以，神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基金可以给贵公司提供一笔贷款用于收购不二家。” 　　“千反田小姐，”吉本一成皱眉，又重复了一遍，“我已经说了，我公司的收购活动已经结束了。” 　　神奈对吉本一成的话依然置若罔闻，继续说道：“我们韩一银行刚进入日本市场不久，为了拓展业务，交些朋友，这一次我们可以给山崎面包提供低息贷款……” 　　神奈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而且有数额不少的现金。” 　　吉本一成心中咯噔一下，犹豫的目光从神奈身上扫过，落在百川脸上，无疑对于他来说，百川才是那个足以信任的金字招牌。 　　百川也露出了微笑说道：“神奈小姐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贵公司是否能够合作吉本先生也坦白一些吧。” 　　吉本一成也终于叹了口气，笑道：“好吧……” 　　正如神奈所猜想的那样，山崎面包确实没有放弃继续收购不二家的计划，只是这个计划受困于资金问题，暂时处于中断的状态。之前与山崎面包合作的几家投资者都因为经济环境不景气的原因，无法再给山崎面包提供充足的现金，山崎面包目前只能在二级市场上断断续续地收购一些散股，当然这种做法只是聊胜于无罢了，山崎面包也正急于寻找一个新的资金来源。 　　吉本请神奈两人稍坐，然后自己走出接待室打了一个电话。 　　“这样真的可以吗？”百川问神奈道。 　　“不要乱说话，这种接待室说不定有**录音。”神奈喝了口茶顺带小声提醒道。 　　百川连忙掩住嘴，四周观察了一阵，奇怪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神奈放下茶杯，理所当然地说道：“因为千反田商事的接待室就有。” 　　百川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接着又凑到神奈耳边小声问道：“这样真的能成事吗？” 　　“你不要小看你自己的面子。”神奈面色淡定地说道。 　　如果神奈是自己突然找上门来，吉本一成肯定不会坦白真相的，但是今天带神奈来的人是百川若叶。图灵数字，黑金公司，环球文库，Uber的创始人，这一连串的头衔集中在一个人的头上，即使接下来的交易百川一分钱都不出，仅仅是往旁边一坐，那也是一种担保。 　　神奈现在就是借用着百川的光环在和山崎面包谈生意。 　　“而且也只是小赌一把而已嘛，”神奈接着又无所谓地说了一句，“赌输了也不会亏太多。” 　　几分钟后，吉本一成又回到的接待室，脸上带着笑容，问神奈道：“千反田小姐，我想先问问贵行能够给我们提供多少贷款。” 　　“至少一百五十亿日元吧。”神奈不假思索地说道。 　　旁边的百川闻言差点一口水喷了出来，三十五亿一张嘴就变成了一百五十亿，这就是小赌一把？ 第769章 东京的千反田家（一） 　　一百五十亿并不是神奈随口胡诌的，她按照不二家现在的市值估测，一百五十亿应该刚好够山崎面包成为不二家的第一大股东。 　　当然，考虑到神奈之后的一些动作可能会使不二家股价上涨，一百五十亿就未必够了。 　　再三询问了关于“优质企业扶助基金”的种种问题后，吉本一成并没有立刻给神奈一个准信，他一个副部长也确实无权做出决定。上面给吉本一成的权限只是代表公司商谈而已。 　　直到第二天清晨，神奈依然没有收到山崎面包的回复。 　　“好烦啊，怎么要这么久时间……”神奈在床上烦躁地滚来滚去。 　　百川自然知道神奈在烦躁什么，正坐在床头梳理头发的她转头看着神奈笑道：“干嘛这么着急？人家董事会就算连夜开会，也不可能这么快回复你啊。” 　　神奈闻言撇了撇嘴，她怎么可能会不着急？千反田谷佑昨日傍晚又给她发来了一封邮件，邮件中搜罗的证据表明不二家的加工厂不仅使用了过期牛奶，还长期使用过期的鸡蛋作为原料。就连千反田谷佑雇佣的私家侦探就能查到如此详尽的证据，显然不二家的假冒伪劣已经到了丝毫不掩饰的地步了，万一哪天被举报了岂不坏了事？ 　　神奈又翻了个身，忽然又冲着百川招招手，说道：“过来。” 　　“嗯？”百川微微一愣，片刻后便明白了神奈的意思，微微一笑，转身爬到神奈身边。 　　神奈翻身将百川压在身下，解开了百川的衣襟，俯身含住左边那只柔软。感受着胸前的**，百川那白皙的肌肤渐渐泛起了红霞，修长的双腿也情不自禁地夹紧了。 　　神奈吸完了左边，又吸右边，吸完了右边依然觉得不大满足。 　　百川忽然觉得胸前一阵疼痛，不由轻轻拍拍神奈的脊背，笑道：“喝完就别吸啦，又不能当饭吃……” 　　神奈这才放开了百川，呆呆地坐了片刻，然后“嗝……”打了个充满了奶味的饱嗝。 　　百川也坐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笑问道：“神奈酱就打算今天没有消息就在床上睡一天吗？” 　　神奈思索了一会儿，打了个响指，做出了决定：“反正暂时没事，我就继续去借钱吧！” 　　“去哪里借钱？”百川好奇地问道，她可是知道韩一银行可正到处找金融机构筹钱呢，但这大家都拮据的时节，哪里能轻易借到钱。 　　“我认得一个熟人，他这两年混得还算不错，手里应该有些积蓄。”神奈说道。 　　神奈没有直接回答，百川也没有追问，而是说道：“要我跟着一起去吗？” 　　“随你吧。”神奈不在意地说道。 　　“好吧。”百川立刻下床换衣服，显然是打算要跟着一起去的。 　　一小时后，百川便跟着神奈抵达了目的地，一处看起来条件不错的独栋小院。 　　一看小院门前的门牌，百川便忍不住笑道：“这就是神奈酱的熟人家吗？” 　　门牌上写着的是“千反田宅”，姓千反田，居住在东京，还和神奈认识，百川不用想也知道那只可能是千反田之彦了。 　　千反田之彦算神奈的熟人吗？显然是算的。一时，百川也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 　　神奈没有在意百川的反应，径直上前按响了门铃。 　　“来了，来了……”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围裙的妇人出来开了门。 　　妇人看到门外貌似很陌生的神奈与百川不由一愣。 　　“您好。”百川笑着打了招呼。 　　“您好。”妇人疑惑地点了点头。 　　“千反田之彦在家吗？”神奈开口便问道。 　　听到这不友好的语气与直呼其名的打招呼方式，妇人心头一跳，立刻就想到起了某人的身份：“你是神奈酱……呃，神奈小姐。” 　　这妇人就是与神奈见过两面的，千反田之彦的现任妻子，佐野吉子。不，虽然神奈从不承认，但人家的身份证件上其实已经改姓叫，千反田吉子了。 　　“千反田之彦呢？”神奈依然语气冷硬地说道。 　　“他还在公司呢……”虽然不是第一次接触了，但与神奈说话，吉子还是倍感压力，勉强地笑道，“先进来喝口茶吧，我给之彦打个电话。” 　　神奈点了点头，然后径直走进了屋内。 　　“妈妈，我要看电视！”一个胖墩墩的小男孩从一间房间里跑出来，大喊道。 　　“去去，去自己房间里看，妈妈这里有客人呢，”吉子忙不迭地把小男孩送回房间，然后又转头对神奈二人笑道，“请到这边来坐。” 　　吉子招呼两人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又给她们端上了茶水和点心，然后急急忙忙去给千反田之彦打电话。 　　“那女人似乎不认识你呢。”神奈看着吉子离开的背影对百川说道。 　　虽然百川已经自我介绍了她叫“百川若叶”，但吉子对这个名字并没有表现出类似于惊讶或者意外的反应。 　　百川对此倒是不介意，笑着反问道：“我又不是什么明星艺人，吉子女士为什么要认识我？” 　　“啧……”神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没有多说什么。 　　吉子没有听说过“百川若叶”，对于百川来说自然无所谓，但是对于长期居住在的吉子来说未免就有些消息闭塞了。对此神奈只能想到一种解释，那就是吉子本身就对类似的时事新闻不太感兴趣。 　　千反田之彦与雅子离婚后，并没有和他出轨的那个女秘书结婚，而是娶了现在这个相貌平平，背景也平平的吉子。起初，神奈还感觉有些奇怪，现在联系到吉子眼下的模样，神奈也就明白了千反田之彦的想法了。千反田之彦并不想再和一个女强人结婚了，什么年轻漂亮，什么精明强干之类的根本不需要，说白了，他只想娶个什么都不懂，只要能够照顾好他生活的女保姆罢了。 　　越是什么都不懂就越是附和千反田之彦的需要，或许在千反田之彦看来他与雅子的感情之所以会破裂，就是因为雅子太能干了。 　　千反田之彦的公司离这边并不远，吉子的电话刚打完十来分钟，千反田之彦就赶回来了。 　　“神奈，您怎么突然来了？”千反田之彦看到神奈便诧异地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当然有事，我是来找你借钱的。” 　　神奈伸出手，虽然说是来借钱的，但这副模样仿佛就是在说“快给我钱！” 第770章 东京的千反田家（二） 　　千反田之彦听闻神奈的话，不由哑然失笑。神奈这要钱的姿态千反田之彦也是第一次见，神奈自幼就不会向家里要钱，她总是能够莫名其妙地变出钱来，不过，千反田之彦现在也顾不上体会这种新鲜感，因为他知道神奈要的肯定不是那么几百日元的零花钱或者几万日元的生活费。 　　“你需要多少钱？”千反田之彦喝了口水问道。 　　一百五十减三十五，神奈心算了下，然后说道：“还差一百一十五亿。” 　　“咳咳咳咳……”千反田之彦呛得茶水从鼻腔中喷了出来，然后剧烈咳嗽了半分多钟。 　　“噫……”神奈满脸嫌弃。 　　等到咳嗽停下，呼吸平缓之后，千反田之彦终于摆摆手说道：“你看我的岐阜食品公司值不值一百亿，你拿去卖掉吧。” 　　千反田之彦的食品公司估值肯定能超过一百亿。当初被神奈扫地出门的时候，他几乎带走了千反田商事农产品部门的所有骨干员工，这些员工意味着管理经验，生产经验，人脉关系以及销售渠道，这些无形资产其实远比千反田之彦留下的那些农田，仓库，食品加工设备要重要。千反田之彦凭着这些骨干只用了一年时间就创下了不亚于曾经的千反田商事农产品部门的事业，也就是千反田之彦所说的岐阜食品公司，再加上业务精简的缘故，千反田之彦的公司盈利能力甚至比曾经的千反田商事还要强。 　　不过，价值归价值，真要让千反田之彦拿出一百一十五亿来，他砸锅卖铁都做不到。 　　“那么你能拿出多少钱？”神奈直白地问道，甚至没有询问千反田之彦是否愿意借钱给她。 　　千反田之彦却反问道：“神奈是打算干什么？” 　　“当然是收购山崎面包和不二家。”神奈说道。 　　“你要收购山崎面包和不二家！”千反田之彦惊呼道。 　　“嗯？”神奈歪着头奇怪地说道，“我没有告诉你吗？” 　　“你什么时候告诉过我？”千反田之彦反问道。 　　“可你还给我发了调查不二家的证据呢……”神奈拿出随身的平板电脑，打开邮件展示给千反田之彦说道。 　　“可你没有告诉我你要购并山崎面包和不二家。”千反田之彦说道，“你只告诉我你想调查不二家的加工厂。” 　　“哦……”神奈点了点头，“那可能是我忘了。” 　　千反田之彦无语地笑了笑，然后沉思了一会儿后，说道：“我公司的储备资金其实也不多，如果神奈需要钱的话，现在需要钱的话，我等会儿给财务部门打个电话问问吧。” 　　“好。”神奈应了一声，然后就一直盯着千反田之彦的眼睛，仿佛就是在说：“你怎么还不去打电话？” 　　千反田之彦被神奈盯得有些受不了，只能立刻就掏出手机，准备给自己下属的财务主管打电话。 　　“我要看电视！我要看电视！”忽然，刚才那个胖胖的小男孩又跑进了客厅，嘴里大喊着，“爸爸，我要看电视！” 　　千反田之彦把小男孩拉住，说道：“要看电视你自己去看啊。” 　　“我要看录像！”小男孩又改口道，“我要看录像！” 　　千反田之彦一边在手机上翻找着号码，一边说道：“要看录像等会儿让你妈妈帮你找。” 　　“妈妈不在家！”小男孩又喊道。 　　神奈微微蹙眉，小男孩的声音尖细，又喜欢大喊大叫，吵得人头疼。她知道这个小男孩就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千反田之彦与吉子的儿子，千反田阳太。 　　“你妈妈很快就回来了，你稍微等一会儿。”千反田之彦拨通了电话，语气也有些不耐烦了。 　　千反田之彦的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千反田阳太实在是太吵，千反田之彦不得不去厨房里打电话了。 　　失去了千反田之彦约束的小男孩很快就注意到了神奈与百川，然后就看到了神奈面前的平板电脑，跑过来就要拿。 　　神奈伸出两根手指按住了平板电脑。 　　“我要玩！”千反田阳太又冲着神奈喊道。 　　“这是我的。”神奈面色平静地说道。 　　“我要玩！”千反田阳太发出一声尖叫，声音提高了不知几个八度，刺得神奈耳膜都疼。 　　“不行。”神奈依然拒绝。 　　千反田阳太扒了两下也没能从神奈的手下抢走平板电脑。气急败坏下，他改变了目标，抓起了茶几上的茶杯，朝神奈的手指砸了下来，神奈连忙缩手。 　　嘭一声，平板电脑被砸得飞了起来，然后摔到了地板上。 　　百川一手挡住千反田阳太，一边弯腰捡起了平板电脑，无奈地笑道：“屏幕碎了。” 　　神奈看了一眼出现冰裂纹的屏幕，说道：“啧……小胖子的力气不小啊。” 　　“换个屏幕应该还能用。”百川说道。 　　“不行，”神奈摇了摇头说道，“我得换新的。” 　　千反田之彦打完了电话，回到会客室就见到自己儿子在哇哇大哭着想要抢百川手中的平板电脑。 　　千反田谷佑不耐烦地将千反田阳太赶回了卧室，并把房门关了起来。 　　“抱歉了，百川小姐。”千反田之彦道歉道，“阳太他太调皮了。” 　　“不，”百川摇了摇头，将平板电脑抵还给了神奈笑着说道，“这不是我的电脑，这是神奈酱的。” 　　“呃……”千反田之彦看向了神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知道神奈一直对这个弟弟毫无好感的，曾经还说过“什么狗崽子配姓千反田吗？”这样的话。当时固然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神奈厌恶千反田之彦，恨屋及乌，然而现在千反田之彦也无法判断神奈对他有几分好感，所以千反田之彦也没办法像面对百川那样坦然地代表自己的儿子道歉。 　　然而，神奈却只是问道：“结果怎么了？” 　　“资金确实非常紧张，”千反田之彦稍微松了一口气，以为神奈没有在意阳太的事情，“我的公司最多只能腾出五千万日元来。” 　　然而，很快千反田之彦就意识到自己放松地太早了。 　　“只有五千万日元？”神奈展示了一下自己碎裂的平板电脑，问道，“这里面包括我的赔偿金吗？” 　　看着满是裂纹的平板电脑，千反田之彦嘴角微微抽搐，一种强烈的即将要被勒索的预感在他心中萌生。 第771章 东京的千反田家（三） 　　神奈对千反田阳太确实一直缺乏好感，不过那小屁孩居然能够成长到如此令人讨厌的地步还令人惊讶的。 　　不过，稍微思考了一下之后，神奈也不觉得意外了。千反田之彦是一个根本不会照顾子女的人，他平时大多数时间都呆在公司里，佐野吉子娘家的态度似乎对千反田之彦很巴结，对千反田阳太也颇为溺爱，这孩子不长歪才叫奇怪。 　　“那么神奈想要怎么办？”千反田之彦摊开手，无奈地笑道，神奈想要的赔偿肯定不是不会是一部新的平板电脑。 　　“岐阜食品这两年经营得很不错的样子啊。”神奈说道。 　　“还可以吧，”千反田之彦喝了口茶，说道，“但目前是真的没有流动资金了。” 　　“嗯，我知道。”神奈点了点头，“但是你们可以借钱啊。” 　　“啊？”千反田之彦一时没能跟上神奈的思维。 　　“你可以把岐阜食品公司抵押给韩一银行，向韩一银行借钱。”神奈解释道，“借到的钱就可以注入我的私募基金。” 　　神奈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同时韩一银行也可以拿岐阜食品向央行或者其他金融机构进行再贷款，这样一下子就能弥补上我大半的资金窟窿。” 　　千反田之彦嘴角微微抽搐，神奈这计划是让他把整个岐阜食品公司作为筹码压到赌桌上啊。如果神奈真能顺利购并山崎面包和不二家那问题还不大，如果购并失败了，神奈充其量也就损失一个那个什么什么基金，他千反田之彦可就要把全部身家亏光了。 　　千反田之彦相信那个什么什么基金就是神奈临时搞出来的皮包公司，即使损失了也不会影响到千反田商事本身。 　　“这个……”千反田之彦有些犹豫，他当初离开神山市，又在东京东山再起，这番成绩看起来很风光，实际上其中的心酸坎坷只有他自己知道。没必要的话，千反田之彦绝对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神奈歪着头盯着千反田之彦看了一会儿，忽然说道：“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就只能让千家良品卖黑猪肉筹钱了。” 　　千反田之彦瞳孔一缩。岐阜黑猪肉现在是岐阜食品公司的王牌产品，岐阜食品使用的种猪，神山农产品也有，只不过千反田商事不重视农产品业务，迟迟没有扩大生产，每年养殖出的几栏黑猪大半还被千反田之彦收购了，所以岐阜黑猪肉的名气现在比神山黑猪肉大得多。 　　然而，如果神山农产品公司扩大生产，并且凭借着千家良品的商业渠道抢占市场，那么岐阜黑猪肉将毫无优势可言。神奈威胁的意思展露无遗。 　　“神奈酱这是逼我赌一把啊。”千反田之彦苦笑道。 　　“赌赢的概率很大。”神奈说道。 　　千反田之彦又考虑了半分多钟，终于一咬牙道：“好吧。” 　　最终，千反田之彦同意将自家公司抵押给韩一银行贷款二十亿日元，当然这二十亿日元并不会到千反田之彦手中，而是会直接交付给神奈的私募基金。这一一来，优质企业扶持基金就有五十五亿日元了。 　　谈完了正事，神奈与百川也没有留下吃午饭的意思。 　　吉子买了菜回来，身旁跟着一个年轻男子，那是吉子的弟弟，佐野聪。两人刚好看到神奈与百川上车离开。 　　“哟，那是姐夫的大女儿吧？”佐野聪对神奈的印象深刻，反倒一眼就认了出来。 　　“嗯，是啊。”吉子点点头，看了看手里大袋的蔬菜，有些苦恼地说道，“客人不留下来吃饭吗？我菜买多了呀。” 　　“姐夫与他大女儿关系不是不好吗？她今天来这边干嘛的？”佐野聪好奇地问道。 　　“好像是来借钱的？”吉子回答道。 　　“借钱？借钱干嘛？”佐野聪惊讶道，“千反田本家那么有钱还要借钱？” 　　“不清楚，”吉子摇头道，“越是有钱人越喜欢借钱，我哪知道他们借钱干嘛？” 　　佐野聪略作思量，然后眼珠一转道：“姐姐，你帮我打听打听……” 　　另一边，神奈与百川正在归程之中。 　　“千反田之彦先生这一次被神奈酱敲诈得够狠的啊。”百川说道。 　　“谁说我敲诈了，”神奈不在意地说道，“如果我们能够成功并购山崎面包和不二家，那么千反田之彦可就赚大了。” 　　百川笑了笑，没有说话。赚钱也是要考虑风险的，对于如今的千反田商事来说，一百多亿日元确实可以算是小赌一把，但对于千反田之彦来说这场购并的风险简直堪称爆表。 　　神奈却忽然说道：“你那五亿日元先留着吧。” 　　“诶？为什么？”百川奇怪地问道。 　　“你最近就用这五亿日元购入不二家的散股，”神奈说道，“等到山崎面包拿到贷款后再次收购不二家，不二家股价肯定会涨一截，到时候你应该可以赚一小笔。” 　　“好的。”百川点了点头，也明白了神奈的意思。银行证券业对于关联交易的管制较为严格，韩一银行的子公司一边给山崎面包提供贷款，一边又购入不二家股票，可能会被认定为违规交易。但是如果由百川出面购买股票就没有问题了。 　　百川稍作停顿后，又笑问道：“神奈酱就不担心万一山崎面包的董事会拒绝了你的贷款呢？那你现在做的这些准备不都浪费了吗？” 　　“怎么可能拒绝？”神奈对此很自信，不过她紧接着还是皱起了眉头道，“我担心的是山崎面包董事会要讨论个十天半个月才做出决定，那样还不知道会出现多少意外情况。” 　　好在，神奈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原本她是打算和百川去Uber总部看看的，石井早苗昨天打电话告诉神奈，真木宽之从放射线公司挖了一大波技术人才打算加入Uber，今天恰好正要签合同。然而，轿车还没有抵达Uber的写字楼，神奈便受到了一封邮件。 　　神奈打开邮件，一目十行地浏览下来，嘴角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意。 　　“怎么回事？”百川问道。 　　“山崎面包董事会邀请我面谈贷款条件，”神奈收起了手机，说道，“大鱼终于上钩了。” 第772章 四两拨千斤（一） 　　神奈所乘坐的轿车从Uber总部的大门口路过，然后直接拐弯去了山崎面包公司。 　　这一次接待神奈的是名叫大路富雄的山崎面包副董事长。大路富雄带着神奈与百川来到了一家装修古典咖啡厅内。 　　“这边的环境很不错，我经常来喝咖啡，这咖啡是草间……”大路富雄看起来就是一个老练的商务人士，一坐下便习惯性地与神奈和百川寒暄了起来。 　　神奈却摆摆手道：“我对咖啡没什么了解，直接开始谈正题吧。” 　　大路富雄稍微愣神之后，接着便也顺势笑道：“贵基金说能够给我公司提供一百五十亿日元贷款收购不二家？” 　　“当然。”神奈点了点头，不假思索地说道，“至少能够提供一百五十亿，当然如果贵公司有需要的话，三百亿也不是不可以。” 　　旁边的百川闻言嘴角微挑，上一次只有三十亿日元，神奈就敢当着吉本一成的面吹一百五十亿，现在有了五十亿就吹三百亿了。 　　不知内情的大路富雄难掩惊讶之色，这年头能够提供如此大笔贷款的银行或者其他金融机构已经非常少见了，但是因为百川若叶的存在，他又无法生出太多质疑。 　　“那么利息呢？”大路富雄又问道。 　　“一年期贷款利率百分之二，三年期利率百分之一点八。”神奈说道，“这在当下市场算是最优惠的了。” 　　大路富雄略作思考后，笑着说道：“在市场上大概能算是最优惠的了，但是不瞒神奈小姐说，如果我们选择与山口银行合作，甚至能够拿到一年期利率百分之一点五的贷款。” 　　神奈点了点头，她相信大路富雄没有说谎，因为山口银行是山崎面包的长期合作银行，对于大客户与老客户，银行常常会提供远高于市场的优惠政策，所以百分之一点五的利率并不是不可能。不过，神奈也不在意，直言道：“但是山口银行暂时不可能给贵公司提供三百亿日元的贷款。” 　　“这可未必……”大路富雄说道。 　　“那你可以去山口银行问一问。”神奈说道。 　　“呃……”大路富雄没有想到神奈说话会如此直接，剩下的话全被堵在了喉咙了。 　　山口银行当然提供不了这么多贷款，富士银行破产的后遗症很严重，整个日本银行业这些年的处境都很困难，山口银行当然也不例外。神奈笃定山口银行提供不了这么一百五十亿贷款的原因也很简单，山崎面包从去年就开始尝试收购不二家了，如果山口银行有钱早就借钱山崎面包了。 　　大路富雄不得不苦笑着坦诚道：“千反田小姐，您也知道这两年大家都不容易，我们山崎面包也一样，利率过高的话，我们实在难以承受。” 　　“而且……”大路富雄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虽然像贵基金这样能够提供一百五十亿日元贷款的金融机构不多，但是眼下像我们山崎面包这样需要一百五十亿日元贷款的公司也不多吧？贵基金如果不合我们公司合作的话，那么再想寻找一个像我们一样的优质客户，其实也不容易。” 　　神奈没有反驳，似乎是被大路富雄说服了，沉吟了许久终于说道：“三年期利率百分之一点七。” 　　“一点四。”大路富雄说道。 　　“一点六。”神奈说道。 　　“一点五。”大路富雄双手合十，做了个拜托的动作。 　　神奈皱起了眉头，手指轻敲着桌面说道：“这样我们几乎毫无利润可言。” 　　“超过三亿日元的利息已经不少了。”大路富雄说道。 　　“但这我们承担的风险完全不相配，”神奈有些不满地说道，“贵公司这一次贷款可不是用于生产。万一这一次购并失败了，我很怀疑贵公司是否还能按时偿还债务。” 　　“我们公司可以用千叶市的写字楼作为抵押。”大路富雄说道。 　　神奈抱着手臂嗤笑了一声说道：“这年月写字楼哪里还卖得出去？到时候还不是要砸在手里，我们是银行，又不是租房公司，要这么多房子干嘛？” 　　“那么千反田小姐的意思是？”大路富雄已经听出了神奈是能够接受百分之一点五的利润的，松了一大口气，所以他心中已经暗下决定，只要神奈的条件不算苛刻就接受下来。 　　“贵公司可以用山崎面包的股份抵押。”神奈说道。 　　“这个真的有点难，”大路富雄摊开手无奈地笑道，“我们是上市公司，股权相当分散，购并不二家不是董事长，或者一两个董事的事情，用股份抵押可能需要召开股东大会才行。” 　　“那你们除了山崎面包本身还有什么值钱的吗？”神奈皱眉说道。 　　“啊……”大路富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神奈的话。 　　“其实可以用不二家的股份当做抵押。”一直没有说话的百川突然接口道。 　　“对呀，”大路富雄被百川一提醒，眼睛一亮，拍手道，“用不二家股份抵押贵基金肯定不会有损失的。” 　　在大路富雄看来，用收购来的不二家的股份抵押贷款继续收购不二家，这简直是一个绝妙的主意，山崎面包几乎不用承担任何负担，堪称空手套白狼。 　　“万一不二家的股价跌了呢？”神奈说道。 　　“不二家股价若是跌了，我们山崎面包可以补足抵押物价值。”大路富雄说道。 　　“那就好。”神奈点了点头，说道。 　　“我公司手中现有两千七百万股不二家的股份，大约占总股份的百分之五。”大路富雄说道。 　　神奈按照不二家当下的股价心算了一下，这些股份大约价值二十八亿左右，于是她便又道：“那么我基金第一笔先拨付二十亿日元。” 　　大路富雄倒是没有什么异议，银行贷款一般都是将抵押品打七折估算价值的，“那么第一笔贷款什么时候可以到位？” 　　“三天之内吧。”神奈说道，这个速度已经相当快了，除了神奈一言堂的韩一银行，目前大概也没有哪家银行能够再如此短的时间内凑齐二十亿现金。 　　“三天！” 　　大路富雄也是惊喜不已，神奈的爽快给了他一种优质企业扶持基金资金相当充足的错觉，于是他欣喜地代表山崎面包与神奈签署了贷款协议。 　　出乎神奈意料的是，山崎面包贷款的数额并不是一百五十亿，而是两百亿。 　　难怪刚才说是三亿利息了，神奈心中想到。 第773章 四两拨千斤（二） 　　先去见过了千反田之彦，又见了大路富雄，神奈少有地忙碌了一天，当与百川返程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神奈酱回我的公寓吗？”百川问道。 　　神奈看了一眼时间，打了个哈欠说道：“算了，这里离我的别墅比较近，去那边住吧。” 　　“哦。”百川点了点头，然后吩咐司机开车去神奈的海滨别墅。 　　神奈在车上稍微打了个盹，等到轿车抵达别墅时，百川才小声叫醒神奈。神奈打着哈欠下了车朝大门走去，转头却发现百川似乎并没有下车的打算，便奇怪地问道：“你今晚还要加班？” 　　“呃……”百川疑惑地摇摇头道，“不加班。” 　　“不加班为什么不下车？”神奈又问道。 　　百川微微一愣，然后露出了惊喜的表情，说道：“神奈酱的意思是，我今晚可以住在这里？” 　　“你是白痴吗？”神奈翻了个白眼，然后转身开门。 　　百川也连忙下车，脚步轻盈得跟着神奈走进了别墅。 　　石井早苗已经搬回了东京了，但回家去探望她的母亲了，所以现在别墅内空无一人。 　　大约是因为神经一直紧绷的缘故，即使睡了一觉，第二天起床时，神奈依然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 　　“神奈酱要喝杯咖啡吗？”百川端了两份早餐从厨房出来，看着躺在沙发上的神奈问道。 　　“我不喝苦的。”神奈瓮声瓮气地回应道。 　　“我加了很多糖。”百川说道。 　　“那就来一杯。”神奈举起了一根手指。 　　“神奈酱，还需要再找机构融资吗？”百川吃着吐司面包问道，“我和瑞穗实业银行还是有些来往的。” 　　“不用了，”神奈喝了口咖啡，摇摇头说道，“我们的第一步目标是拿下不二家，五十亿日元已经足够了。” 　　“但是资金宽裕一些的话……” 　　叮咚。 　　百川还是想劝说神奈多准备一些钱，以减小风险，然而一阵门铃声打断了她的话。 　　神奈疑惑地去开了门，门口站着一个很久没有见面，但依然熟悉的女生——草间朋美。 　　“早上好，神奈同学，”草间朋美热情地打招呼，“百川小姐也在啊，早上好。” 　　“嗯，早上好，草间小姐。”百川也与草间朋美见过很多次了，毕竟草间家专门做富人的生意，而百川又是东京最知名的年轻富豪。 　　“叫我朋美就行了。”草间朋美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又看了一眼餐桌上简单但便利的早餐，笑着说道，“百川小姐，神奈同学如果嫌做早餐麻烦的话，可以给我家打电话哦，我家的服务人员可以在天亮前准备好早餐，并且按时送到你们住处。” 　　“少说废话，”神奈打断了草间朋美的寒暄，说道，“你今天来有什么事情？” 　　“诶？”草间朋美脸上依旧带着笑容，“没有事情就不能来拜访神奈同学吗？” 　　神奈瞥了草间朋美一眼，说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话吗？我昨晚才刚回这边的住处，你今天早上就找了过来，这未免卡得太准了。还是说你派人跟踪了我？” 　　被神奈一语戳中的真相，草间朋美也没有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只是掩嘴笑了笑，说道：“跟踪什么的当然不可能，实际上，神奈同学和百川小姐昨天光顾的那家咖啡厅是我们家开的……” 　　草间家开咖啡厅肯定不是为了挣钱的，其实那就是一个给特定顾客用于交际的场所，同时也可以为草间家培养人脉，搜罗商业信息。百川若叶与大路富雄一起来到了咖啡厅，这自然是个重要消息，于是第一时间就上报到了草间家。 　　“卖咖啡，卖酒，卖烟草，卖艺术品……你们草间家怎么和二道贩子一样？”神奈吐槽了一句。 　　“嗯，确实有点像……”草间朋美笑着说道，本来草间家的经营模式就是客户需要什么，草间家就为他们准备什么，扮演着类似于采购员的角色，说是“二道贩子”其实没什么错。 　　“草间小姐今天过来不会只是为了告诉我们草间家开了一间咖啡厅吧？”草间朋美说道。 　　草间朋美摇了摇头道，“我听说优质企业扶持基金准备给山崎面包贷款收购不二家？” 　　“你们窃听了我们的谈判？”神奈敏感地问道。 　　“当然不是，”草间朋美连忙摆手，说道，“这是我们通过山崎面包的内部渠道打听到的。” 　　“哦，”神奈点了点头，没再追究，“所以你们是想……” 　　“我们草间家稍微还有些积蓄，不知道能否允许我们参与其中？”草间朋美问道。 　　“你们想和优质企业扶持基金合作？”神奈问道。 　　“是的。”草间朋美点了点头。 　　“为什么不去找山崎面包合作？”神奈疑惑道。 　　“这个嘛……”草间朋美说道，“我们草间家的信条是‘找更富有的’，千反田家和百川若叶相加山崎面包富有，所以我当然要来找你们合作。” 　　更富有，就意味着更丰富的资源和更低的风险，这个原则帮助草间家规避了多次危机，保持常年盈利，所以久而久之这条简单粗暴的原则就草间家奉为圭臬了。 　　“草间家不卖雪茄和游艇，改做金融了，还真是让人感觉不太适应啊。”百川开口调笑了一句。 　　“哈哈，”草间朋美也很配合地笑道，“这两年奢侈品的生意是真的不好做，我们家也困顿很长时间了，不得不寻找其他一些出路了。” 　　“神奈同学，你觉得呢？”草间朋美转头又看着神奈问道，“可以允许我们也投资一些你的私募基金吗？” 　　草间朋美的功课显然做得相当详细了，就连神奈自称是优质企业扶持基金总经理的事情都被她知晓了。神奈稍作沉吟后问道：“草间家能拿出多少钱来？” 　　“大概三亿多吧。”草间朋美说道。 　　嘁……神奈撇了撇嘴，指指百川，说道：“我的基金目前暂不接受注资，不如你把钱借给百川吧，跟着她接下来也能赚一笔。” 　　虽然神奈说得一本正经，但草间朋美分明看到了她撇嘴的小动作。那是不是嫌太少啊……草间朋美心中想着。 第774章 四两拨千斤（三） 　　三天后，第一笔二十亿日元的贷款就到了山崎面包的账户中。然而，与贷款一起抵达的还有另外一个消息。 　　“这到底是谁泄露的？”山崎面包董事长小岩庄一郎皱眉道。 　　现在证券市场上满是山崎面包即将收购不二家的流言，这个流言自然是对的。他们这边才拿到贷款，那边就已经“真消息”满天飞了，这让山崎面包如何还坐得住？ 　　“是不是韩一银行那边透露的？”山崎面包的另一位董事小岩哲平猜测道。 　　副董事长大路富雄不以为然，说道：“与其怀疑韩一银行，还不如从我们内部找一找原因。之前召开董事会会议商谈是否要与韩一银行贷款时，我们至少就已经把消息透露给了三十多人了。” 　　“确实。”小岩庄一郎也点了点头，心中腻味不已。 　　山崎面包这几十年经过数轮股权融资，股权稀释得厉害，各种鱼龙混杂的势力都进入了董事会，小岩庄一郎对于公司的掌控力远不如他年轻的时候了。就像这一次购并，如果是以前的话，小岩庄一郎和两个副董事长就能决定了，现在却要召集三十多位董事一起开会，这三十多位董事代表的可不是他们自己，而是他们身后的三十多个资本团体，他们开完会回去再一汇报，那知道消息的恐怕就是成百上千人了！ 　　这哪里还有保密性可言？ 　　小岩庄一郎是小岩哲平的父亲，大路富雄是小岩哲平的舅舅，两位长辈都觉得是山崎面包内部出了问题，小岩哲平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那我们的收购计划怎么办？今天不二家的股价已经上涨了十个点了。”小岩哲平说道。 　　“怎么办？按照原计划办！”小岩庄一郎说道，“贷款协议已经签下了，我们不能耽误时间。” 　　神奈与大路富雄签署的贷款协议是有时间限制的，山崎面包必须要在三月之内交付给神奈价值超过两百亿日元的抵押品。 　　所谓的抵押品，自然就是不二家的股票。 　　在价格上涨的阶段大量收购不二家的股票显然是一件不太明智的事情，行情本就够好，一旦再有大量资金涌入，不二家的股价可能就要涨到天上去了，山崎面包的收购成本也将大大增加。但是这三个月的时间限制却逼迫他们不得不这么做。 　　“我们也可以暗中与不二家的一些大股东谈判，”大路富雄建议道，“明面上则放出一些消息就说山崎面包要收购不二家是假的，借以混淆视听，控制不二家的股价。等到与那些大股东的谈判基本达成之后，再公开发出收购要约。” 　　“这样也好。”小岩庄一郎点了点头。 　　山崎面包断断续续收购不二家的散股已经持续近一年时间了，相关工作已经做得非常熟练了，很快“辟谣”的消息就出现在了各大股市论坛的主要版面上。 　　然而，山崎面包放出的“真消息”仿佛春风拂面一般，丝毫没有影响到不二家股价上涨的速度。见此状况，小岩庄一郎与大路富雄如何还不知道，这是已经有资本掺和其中了。 　　“真赚钱呐……”草间朋美看着不断上涨的股价啧啧赞叹。 　　目前导致不二家股份上涨的最大一股资本势力就是草间家与百川若叶，双方的总资产大约也就八亿多日元。当然百川没有蠢到用自己的名义收购不二家的股票，她借用了草间家的一家固定资产投资公司，这家公司虽说有“投资”两个字，但以前就是帮草间家管理管理那些用于出租的豪华别墅和游艇而已，这一次炒不二家的股票或许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投资”。 　　草间朋美虽然自幼被当做家族生意的下一代继承人培养，但也是第一次体会坐在电脑桌前就能一天赚上千万日元的经历，这种感觉就算是看着别人的钱往自己的账户中流淌一样。 　　“上涨的股价还不能算是我们赚的，”旁边的百川提醒道，“我们今天将股票出手之后，明后天还要尽可能地收购回来。” 　　百川与草间朋美的主要任务并不是炒股赚钱，而是尽可能地炒高股价，所以免不了要进行一些倒买倒卖的操作。操纵股价自然是违规的，但是什么样的行为才属于操纵股价很多时候其实很难准确定性。就像百川这样，买了股票，股票涨价，又把股票卖了，隔了一天又买回来了一部分，这种行为显然会导致股价上涨，但监管部门却很难指控她操纵股价，毕竟人家可能就是喜欢短线操作。 　　“我知道。”草间朋美点了点头，笑道，“但看到股票增值得这么快，还是有些激动啊。我记得我高中时第一次参加家里的生意，当时是跟着堂兄给富人家送鱼子酱，送了两个星期也就赚了一百万日元而已。” 　　百川闻言也想起了自己当初的经历，当时虽然辛酸，但也难忘，便道：“草间小姐这话如果放在网上就该被人骂炫富了，东京不知多少白领还在为了一个月二三十万日元的收入奋斗呢，你高中时半个月就能赚一百万日元了，这要羡慕死多少人啊。” 　　“我绝对没有炫耀的意思，”草间朋美连忙摆手，然后又笑道，“而且我再厉害也比不上百川小姐啊，您高中时可就是被称为‘天才’风云人物了。” 　　百川笑了笑，摇头道：“我年少的时候家里很穷，吃饭都成问题，至少高中时比不上草间小姐厉害。” 　　“诶？是吗？”草间朋美面露惊讶，现在网络上能查到的关于百川的履历都是百川成名以后的，在草间朋美想来能取得百川这样成就的人就算不是出自什么名门但至少应该有些背景才对，她想不到百川家境居然很贫穷。 　　“嗯，”百川点了点头，又笑着解释了一句，“我没有母亲，父亲喜欢酗酒，也懒得管我。如果不是有神奈酱的资助和鼓励，我大概小学就辍学了吧，现在或许会是个称霸街头的辣妹？” 　　草间朋美配合地笑了笑，她这些天一直有些奇怪被业界誉为“天才百川”的百川若叶为什么看起来像是对神奈言听计从的样子，百川这几句话倒是为草间朋美解开了些许疑惑。 　　看来神奈同学与百川小姐之间不仅仅是朋友关系啊，草间朋美心中想道。 第775章 四两拨千斤（四） 　　“不二家的股价已经涨到每股一百五十日元了……”小岩哲平对自己父亲小岩庄一郎汇报道。 　　现在小岩哲平已经完全不担心无法按时给韩一银行提供抵押品的问题了，一周前不二家的股价还是每股一百一十日元左右呢，现在已经涨了接近二分之一了，也许再过五六天不二家的股价就要涨到两百多日元了。山崎面包抵押给神奈的那些股票价格也几乎能翻一倍，变相增加了抵押品价值。 　　然而，小岩哲平丝毫高兴不起来。 　　“之前与我们确定了交易意向的奥特朗斯先生又要求重新谈判了，这一次他居然将交易价格提高到了三十五亿日元！”小岩哲平面色焦急。 　　奥特朗斯是东京OC基金的执行董事，而OC基金是不二家的大股东之一，持有不二家大约两千一百万股股份。如果是一周之前的话，这些股份最多也值二十三亿到二十四亿日元罢了，现在对方居然要价三十五亿日元，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 　　“不止奥特朗斯，还有近卫军公司，岩濑食品公司，他们都提出了涨价的要求。”大路富雄也说道。 　　近卫军公司和岩濑食品也都是不二家的大股东，他们以及OC基金三家都是山崎面包从去年就开始一直进行着谈判的交易目标，而且谈判也基本进行到了最后阶段，也就是山崎面包只要凑够钱他们就愿意出售自己手中的股票。然而，现在山崎面包终于贷到两百亿日元了，这三家却一个个都选择涨价了。 　　小岩庄一郎问道：“到底有哪些机构在炒作不二家的股价查到了吗？” 　　“查自然是查到了，最先开始倒卖不二家股票的是草间家旗下的一个固定资产投资公司。”大路富雄皱了皱眉头，他想起了自己是在草间家的咖啡厅内与神奈签下合同的，自然而然就认为草间家窃听了他们的谈判，心中颇为恼怒，但他不能向公司说出来，否则他副董事长的职务可能不保。 　　草间家在东京富裕阶层还是很有名气的，小岩庄一郎虽然年纪大了，不讲究物质享受，但也听说过。 　　“草间家和我们有些来往的吧？”小岩庄一郎问道，“能不能与他们沟通一下，只要草间家能够撤资，我们可以提供一些补偿。” 　　“恐怕没什么用了，”大路富雄摇了摇头，说道，“草间家将不二家的股价炒到每股一百二十多日元之后，就有很多资本跟风下场了，草间家的本钱其实不算太多，跟风的投资机构中比草间资本雄厚的有好几家。现在就算草间家退场，股价上涨的趋势也很难被遏止了。” 　　目前网络上关于山崎面包收购不二家计划的详细情报满天飞，草间家与百川只是起到了一个带头的作用，她们只是炒作出了一个股价上涨的趋势，各路投机者就像是闻到腥味的鲨鱼一样汇集而来。除非山崎面包真的能够放弃收购计划，否则不二家的股价上涨趋势在未来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停下。 　　前面是飞涨的股价，后面是承重的贷款负担，山崎面包似乎被逼入了掘进。 　　小岩庄一郎沉思了许久，深吸了一口气，似乎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说道：“既然没有别的出路，我们就只能加快收购速度了，争取在尽快完成收购，不给股价继续上涨的时间。” 　　“可是韩一银行的贷款才到位了二十亿日元。”小岩哲平提醒自己的父亲。 　　“山口银行应该能够提供一些过桥贷款。”小岩庄一郎说道。 　　过桥贷款是企业正式融资未能到位的情况下，寻求的用于临时周转的短期贷款。小岩庄一郎准备从山口银行借一笔过桥贷款用于收购不二家的股票，等到韩一银行的正式贷款到位之后，再用韩一银行的贷款偿还山口银行的贷款。 　　过桥贷款的利率肯定比正式贷款高，但是小岩哲平和大路富雄都知道，这是加快收购进程的唯一办法了，所以二人也都没有反对的意思。 　　不过，小岩哲平忽然又说了一句：“申请过桥贷款的事情也需要召开董事会会议的吧？” 　　此言一出，小岩庄一郎与大路富雄面色又都黑了三分。 　　东京，海滨别墅。 　　“爱瑠为什么一直没有出场！”神奈席地坐在电视机前，烦躁地说道。 　　电视机上播放的是《德川家康》的样片，电视剧后期工作基本完成后，NHK先将成片寄给了投资方观看，神奈对大河剧兴趣不大，但为了看看古装版的爱瑠还是连看了五集，结果一直没能看到爱瑠的出场。 　　“我的角色第一次出场好像是第十二集？”爱瑠一边整理着自己刚带来的衣物，一边回忆着告诉了姐姐。 　　“诶？这电视剧一共也就四十八集吧？”神奈顿时不满地说道，“他们这电视剧有一半的钱都是我投的，结果四分之一剧集都没有爱瑠，NHK这是拿我当白痴骗吗？” 　　“姐姐不要胡说，”爱瑠抬起头笑嗔道：“这电视剧拍的是德川家康的一生，时间线当然是按照德川家康走的，我扮演德川千姬是德川家康的晚辈，当然不能和德川家康一起出场啦。实际上，我出场已经够早了，丰臣秀赖到十三集才出场。” 　　神奈嘁了一声，没有再说话，只是将电视剧调到了第十二集。 　　爱瑠却是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如果是平时的话，姐姐可没有那么好说话。 　　“姐姐。” 　　“嗯？” 　　神奈转头又看向爱瑠，结果却发现爱瑠已经蹲在她身旁了。 　　爱瑠伸出手按住姐姐的额头，然后不由皱眉道：“姐姐又发烧了呢。” 　　“嗯？”神奈歪着头，似乎反应了一会儿才说道，“好像确实有些头晕呢。” 　　“姐姐自己生病了自己都不知道吗？”爱瑠哭笑不得，她接着又注意到了神奈眼中的红色，问道，“姐姐昨晚几点睡的觉？” 　　“没睡呢，”神奈打了个哈欠，回答道，“昨晚一直在打游戏，顺带等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爱瑠好奇地问道，姐姐熬夜玩游戏是常有的事情了，但熬夜之后第二天白天肯定是要补觉的，但姐姐今天白天还这么精神，显然是因为她等的那个消息。 　　“就是……”神奈正想回答，忽然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 　　神奈拿起手机，打开了邮件，嘴角勾起了一个笑容，将手机递到了爱瑠的面前，说道：“我等的消息到了。” 　　爱瑠见那邮件上只有简单的一句话：山崎面包正在寻求过桥贷款。 第776章 四两拨千斤（五） 　　正如小岩庄一郎等人自己所想的那样，山崎面包动辄要召集三十多名董事开会，根本没有保密性可言。草间朋美完全没有窃听的必要，只需要与关系较好的董事打听两句就行了，肯定会有一两个董事愿意给草间家透露口风的。 　　草间朋美打探到消息后的第一时间就告知了神奈，但是哪怕没有草间朋美的消息渠道，对神奈的影响也不大。大约五天后，山崎面包便宣布与OC基金，岩濑食品两家签署股权转让协议，山崎面包以总价六十八亿日元收购OC基金与岩濑食品手中所有的不二家股份。这六十八亿日元当然不是一次性支付的，山崎面包先给OC基金与岩濑食品分别支付了十二亿，与十六亿日元，剩下的四十亿日元将分期偿还。 　　山崎面包从韩一银行这边只拿到了二十亿贷款，剩下的八亿自然是从山口银行拿到的过桥贷款，这笔钱是短期贷款，山崎面包是立刻就要还的。所以山崎面包签署下股权转让协议后，就立刻派遣大路富雄来找神奈讨要第二笔贷款了。 　　“贷款自然没有问题，”神奈看着大路富雄带来的合同说道，“但是很抱歉，我们这边可能需要点时间才能凑齐六十亿日元的现金。” 　　“可千反田小姐当初说的可是贵基金资金充足，随时都能拿出两百亿的。”大路富雄不满地说道。 　　“大话是那么说的，”神奈点了点头，丝毫不觉得羞愧，“但是大路先生你应该清楚，银行不可能把那么大笔的现金一直堆在保险箱里等着您去取。本来按照我们的估计，贵公司怎么着也得要二十多天才能把这二十亿用完，没想到这才半个月就花完了，我们这边还需要临时调拨才能拿出六十亿日元。” 　　说着，神奈又赞叹了一句：“贵公司的动作可真够快的。” 　　大路富雄闻言心中不由苦笑，山崎面包是不得不加快动作，不然的话，不二家的股价都涨到天上去了。 　　“那么贵基金需要多少时间？”大路富雄又问道。 　　神奈沉吟片刻后说道：“这么大一笔钱，怎么着也得十来天吧？” 　　“这怎么行！”大路富雄差点蹦了起来，且不提不二家的股价每天都在上涨，山口银行的过桥贷款可就只签了十五天，现在已经过去三天时间了，如果神奈这边再给拖个十几天，那山崎面包岂不就要违约了？ 　　神奈似乎也明白了大路富雄的意思，又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才说道：“如果贵公司很急的话，我们这边应该也能挤出八亿日元让贵公司先把过桥贷款还了。” 　　大路富雄稍稍松了口气，过桥贷款的利息与违约金都极高，山崎面包如果违约了一时半会儿是真的赔不起，而且山口银行与山崎面包也算是“世交”了，如无必要山崎面包也不愿意拖延山口银行的欠款。 　　不过，这样也不是大路富雄想要的结果。 　　“过桥贷款只是小事，”大路富雄摆摆手，又接着说道，“现在我们最主要的任务还是收购股权，我公司已经与近卫军公司基本谈成了股权转让条件，只要首付款项到位就可以签合同了。” 　　神奈摊开手说道：“可是我们要想拿出六十亿现金确实需要时间。” 　　大路富雄笑了笑，他自认为对银行还是很了解的，神奈说他们一时拿不出六十亿日元应该是实话，但是如果银行说他们能拿出八亿日元，那么大路富雄觉得自己大可认为对方至少有十八亿储备金。 　　“那么贵银行至少也得先给我们三十亿吧？”大路富雄继续争取道。 　　“调拨三十亿所需要的程度也不比六十亿少多少。”神奈面不改色，但微微停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是十亿日元的话，我这边倒是能想想办法。” 　　大路富雄听到神奈口风松动，便以为自己的猜想是对的，便又继续讨价还价道：“十亿日元够干什么？过桥贷款也是要利息的，还完贷款之后，还能剩下多少？三十亿如果困难的话，那么二十五亿总得有吧？” 　　神奈自然不肯轻易退让，两人讨价还价，最终达成了一个与上次相差不大的协议，神奈在三日内给山崎面包提供第二笔二十亿日元的贷款，十三天内提供第三笔四十亿日元贷款。 　　大路富雄对于这个结果很满意，二十亿日元偿还完贷款后还会剩下不少，再贷一笔过桥贷款也就够支付与近卫军公司签股权转让协议的第一笔款项了。 　　“对了，”洽谈结束之际，神奈忽然说道，“网络上有一些不太好的流言蜚语，不知道贵公司有没有注意到。” 　　大路富雄先是微微一愣，接着又笑道：“是吗？网络上说话不负责任的人太多了，诽谤我公司的人自然也会有，但我公司最近事情比较多，也没有太在意。” 　　实际上，大路富雄早已知道神奈说的是什么事情了。就在山崎面包因为过桥贷款的事情召开董事会会议的时候，一篇名为《我要揭露山崎面包的黑暗真相！》的长文在网络上流传了开来。 　　作者自称是东大的学生，假期的时候在山崎面包的一家零售店打工了一个月，那篇长文就是记录了他那一个月的所见所闻。据作者自己所说，他工作的那家门店，卫生条件极差，工作人员不穿戴工作服，后厨很少打扫，擦地板的抹布同时又擦餐具，使用不合格的面粉和腐烂的水果制作面包和果酱等商品…… 　　这样一篇文章，山崎面包根本无从验证它的真实性。山崎面包的门面店除了少数地区旗舰店是直营的以外，其他的大多都是加盟店，也就是门店的经营者就是它的所有者。山崎面包总部不直接参与这些门店的管理，只会定期进行一些检查。 　　文章的作者说那家门店存在卫生问题，但是山崎面包总部派人去查的时候并没有任何发现。 　　或许是门店的店主已经让工作人员把工作服穿上了，把后厨打扫了，把不新鲜的食材全扔了，毕竟全部整改一下也就那么几分钟的事情。 　　亦或是，那位作者说谎了，毕竟山崎面包总部也不知道那位作者是不是与那家店的店主或店员存在过节。 　　最终为了自家的品牌形象，山崎面包不得不选择联系文章的作者，希望他主动删除自己的文章，否则就将以诽谤的名义起诉他。 　　那位作者倒也很乖觉，很快就删除了这篇文章。 　　大路富雄觉得情况大概可以就此平息下去了，所以干脆便假装自己不知道此事了。 　　神奈也点了点头，说道：“嗯，你们最好关注一下那件事情。”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山崎面包是否能处理好这么点小问题。 　　PS：前些天家人做手术，咱白天上班，晚上陪护，实在抽不出时间码字。非常抱歉，今天还有更新。 第777章 四两拨千斤（六） 　　“呼……” 　　大路富雄一走，神奈立刻仰头倚靠在了沙发上，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这里是韩一银行东京分行的一间会议室，神奈特意选择了这么正式作为会面地点也是为了巩固大路富雄对于交易的信心。 　　爱瑠原本不愿神奈亲自来与大路富雄会面，因为姐姐身体状况不太好，一直发着低烧。但神奈坚持要来，爱瑠无奈，只好也陪着姐姐一起来。神奈与大路富雄谈判的时候，爱瑠就在员工休息室里看书。 　　等到大路富雄一出来，爱瑠便第一时间走进了会议室。 　　“姐姐……”爱瑠伸手摸摸神奈领口下的肌肤，果然已经出了一身虚汗了。 　　“爱瑠，我头好痛啊。”神奈脑袋顶在爱瑠胸口，呻.吟着说道。 　　“我都劝姐姐好好在家休息了，安孝欣先生不是说可以安排一位经理代替你出面的吗？”爱瑠嗔怪着说道。 　　派一位经理来代表神奈谈判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神奈觉得临时准备的人难以很好地接手自己的工作，所以才要亲自来。 　　神奈自己头疼，但也没有让别人好过，那一篇《我要揭露山崎面包的黑暗真相！》就是神奈让人写的。 　　文章经过多个大V的转发后引起了一些社会关注，山崎面包也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篇文章，他们一边派人下门店查访，一边联系作者删掉那篇文章。 　　文章被删掉之后，山崎面包稍微放心了些，以为事情可以就此揭过，其实山崎面包现在忙着购并不二家，也没有多少心思去理会这么点小事。正如大路富雄所说，网上说话不负责的人太多了，如果一有人出来对山崎面包指手画脚，山崎面包就要郑重以对，那么山崎面包就只能整天打官司了。 　　“二十亿！几天能够到账？”小岩哲平在董事会办公室内看到归来的大路富雄，一开口便问道。 　　“三天。”大路富雄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天就能到账，看来韩一银行实力还不错啊。”小岩哲平笑着说道。 　　“是啊。”大路富雄顺利从神奈这边拿到了第二笔贷款，心情颇为不错，但得到了神奈的提醒之后，他还是顺口问了小岩哲平一句，“对了，之前在网上写文章诽谤我们的人现在怎么样了？还有什么消息吗？” 　　大路富雄记得诽谤文章的事情当初就是由小岩哲平负责处理的。 　　说起那事，小岩哲平忽然脸一黑，之前因为拿到贷款而露出的笑容也不见了。 　　大路富雄看在眼中，忽然感觉有些不妙，便又问道：“怎么了？那位作者又发什么文章了吗？” 　　小岩哲平摇了摇头说道：“那位作者倒是没有什么动静，但是我们要求那位作者删除文章的行为引起了一些不太好的反响……” 　　小岩哲平也没有细说，而是直接拿平板电脑打开了一个论坛，搜索了“山崎面包”关键词推到大路富雄面前。 　　大路富雄一目十行地浏览下来，便发现论坛上数量最多的首先是山崎面包收购不二家的新闻，其次便是“关于某某大学生揭露山崎面包不卫生真相，结果被要求删帖”的帖子了。 　　很多帖子都振振有词地表示那位大学生是被山崎面包威胁删帖的，有聊天软件的截图为证。在聊天截图中，山崎面包这边的人郑重地对那位大学生说，如果对方不删帖，那么就要面临山崎面包的起诉。 　　“这个截图……”大路富看向小岩哲平。 　　“类似的截图在网上有两三个版本，内容都差不多，”小岩哲平黑着脸说道，“但我们不能证明它们是伪造的。” 　　大路富雄点了点头，明白了小岩哲平的意思。这些聊天截图虽然可能是某些无良自媒体伪造的，但山崎面包私下里却的确与那位大学生有过类似的对话，比如如果不删帖就要起诉诽谤之类的，所以他们根本不能站出来指控伪造者。否则，山崎面包总不能说：“我们不是这样威胁的，而是那样威胁的”的吧？ 　　“我们根本没有查到问题，难道还不能起诉诽谤者吗？”小岩哲平气愤地说道，“那位作者既然说要揭露黑幕，那就在法庭上拿出证据来啊！” 　　啪。 　　大路富雄将平板电脑丢在了桌子上，反问道：“你以为人家怕打官司？” 　　小岩哲平微微一愣，疑惑地说道：“什么意思？” 　　这个外甥比他父亲小岩庄一郎还是差了一些啊，大路富雄叹了口气，解释道：“你还看不出来吗？随便一个大学生写一篇文章就能在短短三四天内在网上引起这么大的反响吗？这很明显是有人暗中在给我们是绊子啊。如果我们真的起诉了这位大学生，不管法院作出的是什么样的判决，那么输的都只会是我们，因为人家只是一个大学生啊！” 　　小岩哲平被大路富雄一提醒，恍然大悟。山崎面包与那位大学生对簿公堂，假如法院判处大学生胜诉，那么山崎面包就被扣牢了不卫生的帽子；假如法院判山崎面包胜诉，那么公众也只会觉得法院不公，山崎面包仗势欺人，恃强凌弱。 　　山崎面包在起诉那位大学生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输了，因为公众只会同情弱势方，同情挑战恶龙的勇者。想明白了这一点，小岩哲平被惊出了一身冷汗，自己差一点就把公司推入了深渊。 　　“到底是谁在幕后陷害我们？”小岩哲平皱眉说道，这么阴险的陷阱他觉得对手绝对不是一般人。 　　大路富雄皱眉沉思了许久，终于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我觉得或许是藤井家那对兄弟。” 　　藤井家的兄弟指的是不二家的现任董事长藤井正司与现任执行总裁藤井义司，这两位是不二家创始人藤井林右卫门的重孙。 　　小岩哲平略微一想，也觉得在理。藤井家现在在不二家的占股已经不多，一旦不二家被山崎面包购并，藤井家很有可能失去公司的主导权，所以他们暗中采取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阻碍山崎面包的收购活动也情有可原。 　　“看来我们必须要更加重视这件事情了啊。”小岩哲平语气也严肃了起来。 　　“嗯。”大路富雄点了点头，又建议道，“最好是顺带警告藤井家那对兄弟，让他们稍微老实一点。” 　　PS：这是第二更。 啦啦啦…… 　　各位读者老爷们好啊。 　　类似的单章咱也过很多次了，咱是真的不想重复写这样多余的东西，但是有些时候不得不写两句。 　　以前，有些读者老爷说我抹黑某企业，咱也只能偶尔澄清一下，但是这一次又有读者老爷说我在为某些企业洗白，咱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怎么说呢，最近这段时间咱白天需要上班，晚上需要去医院，实在是头昏脑涨，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上网看新闻，所以我压根不知道B站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二家的卫生问题是真的，山崎面包的卫生问题是假的，这样的剧情我从半个月前就开始铺垫了，只是因为家里出事的原因断更了一个星期左右罢了。如果说这样的剧情真的与某些新闻切合了的话，那么只能说是巧合，并非我有意影射什么。 　　咱一直都尽力避免直接蹭社会热点，但有时候就是发生这样的巧合。比如我去年下半年本来想写千反田网络开发一款类似于钉钉的软件的剧情的，结果钉钉因为疫情突然爆火，所以咱就放弃了原稿，也放弃了所有关于钉钉的剧情。 　　而且，我的书的老读者应该知道我的书当初是写了什么事情才被整改的，自从那次整改之后我就再也不写涉及国内的剧情了。 　　我发声的时间应该要比各位所说的B站新闻早很多很多。那差不多是两年前了吧？当时根本没有人关注那起恶性事件，而我则在章节中直接罗列出了每一家责任企业名字，也包括各位现在所热议的那两家企业。 　　所以说……咱早已预判了你们的预判！ 　　总之，咱没有洗白什么，说我想要强行洗白纯熟无稽之谈，也没有精力按照您的要求删改剧情，真是抱歉了。 第778章 四两拨千斤（七） 　　小岩哲平原本是真的想要起诉那些造谣生事的网络媒体们的，但被大路富雄提醒之后，也就果断放弃了这种想法，换了一种比较温和的手段，他联系了那篇文章的作者，提出只要作者原意发声平息网络舆论，他可以代表山崎面包给予作者一定的经济补偿。 　　这还是山崎面包第一次在公共问题上选择妥协，以前他们一向是很强势的，这一次保证安稳的收购程序才不得不选择花钱解决问题。 　　对于网民这边采取了怀柔手段，对不二家那边就没有这么客气了，小岩哲平打了个电话给藤井正司，告诉他山崎面包原本就没有参与不二家日常运营的计划，如果藤井正司不阻碍山崎面包的收购活动，那么今后他依然可以当董事长。 　　这话听着很温和，但反过来理解就是如果藤井正司妨碍了山崎面包的收购，那么今后他就别想干董事长了。藤井正司自然被气得不轻，他之前确实在联络大股东炒高不二家的股价，给山崎面包的收购活动增加难度，他以为这件事情已经被山崎面包方面知晓了。但是知晓了又如何？藤井家是不二家的创始人，藤井正司与藤井义司兄弟在董事会都有一票否决权，谁来当不二家的董事长还轮不到山崎面包来指手画脚。 　　小岩哲平确实没有把藤井家看得太重，虽然是不二家的创始人，但藤井家实际上已经没有多少股份了，藤井兄弟所持有的股份相加也只占总股本的百分之四左右。如果不是藤井家有一票否决权，不二家管理层又都是藤井家几十年来提拔的心腹，藤井兄弟早就被扫地出门了。 　　不过一票否决权对于山崎面包来说根本无所谓，如果山崎面包能够成为不二家的控股股东，那么他们就可以召开股东大会，修改董事会章程，撤销藤井家在董事会的一票否决权，到时候藤井家就只剩下一个“创始人”的空头衔了。 　　小岩哲平觉得自己做得很漂亮，藤井正司被他威胁后没有说一句话，《我要揭露山崎面包黑幕！》的作者也同意再写一篇文章为山崎面包平息舆论风波。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远远超出了小岩哲平的预料。 　　那位作者新发表的文章似乎有些用力过猛，他将所有的罪责都承揽了下来，他表示是他自己嫌弃山崎面包给的工资太少——实际上已经很高了，所以才写了这篇文章污蔑山崎面包，总是山崎面包是很卫生的，过错责任都在他。 　　文章一发出去，网络自媒体和大V们立刻就断言说作者是被山崎面包威胁了，并且建议警方干预此事，给作者提供保护。 　　小岩哲平也气得差点把平板电脑给摔了，那位作者哪怕说自己和打工门店的店主有过节，那还或许还会有人相信。但这篇文章把山崎面包摘得一干二净，又把作者本人抹黑得一塌糊涂，读者是个人都会觉得有问题。 　　“这根本就是变相的抹黑。”小岩哲平怒道。 　　“不要生气了。”小岩庄一郎说道，“很明显对方早就被收买了，还有那些附和鼓吹的媒体们，大多数肯定也收了钱。” 　　“我们难道只能任由他们抹黑吗？”小岩哲平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但脸色依然没有好转，这一方面是因为那位作者的抹黑，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自己被对方愚弄丢了脸面。 　　“那你想干嘛？看看你做的这事情，让人家写道歉文章，亏你想得出来。”小岩庄一郎皱眉呵斥道，他虽然对网络不熟悉，但丰富的经历告诉他脏水泼到身上那就是洗不干净的，他们只有两个应对方法，一个是等时间流逝让公众逐渐淡忘此事，另一个就是给媒体塞钱，让他们不再报道相关新闻，控制消息的扩散范围。 　　小岩哲平被自己父亲训斥得闭了嘴。 　　小岩庄一郎又转头问大路富雄道：“与近卫军公司的谈判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大路富雄说道，“我们已经与近卫军公司签署了股权转让协议，只要山口银行的第二笔过桥贷款到账，我们就能够拿到股票了。” 　　近卫军公司是不二家的第二大股东，他们手中的股票相当于山崎面包，岩濑食品和OC基金三家的总和，所以成交价格也是相当高的。按照股权转让协议，山崎面包需要先向近卫军公司支付三十六亿日元，剩下的钱分期支付。神奈只给山崎面包发放了二十亿日元的贷款，偿还完过桥贷款之后就只剩下十二亿贷款了。所以山崎面包不得不又向山口银行申请了十二亿过桥贷款，剩下的十二亿日元则是山崎面包财务部门挤出来的自有资金。 　　十二亿日元相对于市值千亿的龙头企业似乎并不多，但是因为山崎面包最近一边忙于疏通政府关系，争取政府补贴，一边正在趁着国际粮价下跌的机会购买小麦期货，又一边在二级市场上收购散股，所以他们现在能储备资金其实很有限。 　　“那么近卫军公司同意先将股票给我们吗？”小岩庄一郎又问道。 　　“可以。”大路富雄点头道，“他们表示只需要首付款一周内能到账就行了。” 　　“很好，”小岩庄一郎心情也有些激动，说道，“那就通知东交所那边发出收购要约吧。” 　　收购要约是指收购人向被收购公司股东公开发出的，愿意按照一定条件条件购买其所持有的被收购公司股份的公告。日本现行的法律规定，收购人的控股占比达到百分之三十时，就必须要公开发出收购要约，并且收购要约一旦发出，三十日内不得撤回。 　　“等一下。”小岩哲平忽然又说道。 　　“又怎么了？”大路富雄疑惑地说道。 　　小岩哲平将自己的平板电脑递了出来，说道：“那个造谣的作者又写了篇文章……” 　　大路富雄与小岩哲平看向了电脑屏幕，一个大大的标题立刻映入眼帘——《我要揭露不二家黑幕！！》。 　　“这是你干的？”大路富雄表情古怪地问小岩哲平道。 　　“当然不是我。”小岩哲平立刻辩解道。 　　“那这个人是揭露上瘾了？”大路富雄疑惑地说道。 　　小岩庄一郎也是微微皱眉，但他还是说道：“我们现在的主要任务是收购不二家的股份，先不要管这人了，联络媒体少报道相关新闻就是了。” 第779章 四两拨千斤（八） 　　小岩庄一郎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诡异之处，如果说之前那位作者诽谤山崎面包还有可能是藤井兄弟指使的的话，那么他现在诽谤不二家总不能还是藤井兄弟干的了吧？ 　　即使不大看得上这对藤井家的后辈，小岩庄一郎也不认为藤井兄弟会干得出自己诽谤自己的傻事。 　　不过，小岩庄一郎觉得只要能够抓紧时间，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收购，那么那些流言蜚语对于山崎面包来说也构成不了多大的威胁。 　　所以，山崎面包两天后就公开发布了收购要约，山口银行负责提供担保。法律规定的收购要约的主要目的是为了保护小股东的利益，所以要约收购的价格必须要比市价稍高一些，这一次山崎面包也将以每股两百一十日元的价格收购市面上的散股，预计收购三千万股。按照法律规定，发起要约收购的企业需要向证券交易所缴纳百分之二十的保证金，也就是十二六千万亿日元。 　　山崎面包资金紧张，神奈那边的贷款还有两天才能到账。小岩庄一郎不得不又延迟发放了管理层员工一个月的工资，这些员工大多都持有山崎面包的股份，算是小股东，完成收购对他们个人来说利大于弊，所以他们也能够接受晚拿一个月工资。然而，这一个月工资也不过是五亿日元左右，小岩庄一郎又自作主张截留了子公司东鸠与山崎纳贝斯克两笔应付账款，勉强挤出了七亿多日元，终于凑够了十二六千万亿保证金。 　　等到韩一银行的第三笔贷款到账，要约收购就能顺利开展，一切似乎都进行得很顺利，至少小岩庄一郎等人是这么感觉的。 　　然而，金融市场的不测风云往往比夏季的日本海还要多。第二天，不二家的股价突然出现了暴跌，自两百日元左右暴跌直一百九十日元左右，第三天，股价再次从每股一百九十日元跌至每股一百七十日元出头。第四天，第五天不二家的股价倒是没有下跌，但那是因为恰好遇到了星期天，股市没有开盘。等到第六天股市重新开盘，不二家的股价一开盘就跌破了每股一百五十日元。 　　大路富雄看着如同高台跳水般的股价，面色漆黑，说道：“我们这一次亏大了。” 　　按照日本现行法律的规定，山崎面包必须要按照要约所约定的每股两百一十日元的价格从散户手中收购不二家的股票，这个价格整整比市场价格高了六十日元。即使山崎面包不想收购，东京证券交易所也会动用保证金帮他们收购的，如果保证金不足，那就要求负责担保的山口银行出钱收购。 　　“谁知道那个作者这一次说的居然是真话。”小岩哲平看起来也相当郁闷。 　　经历了一次《我要揭露山崎面包黑幕！》之后，小岩哲平还以为那位作者又是没事找事呢。然而，他却没有想到那位作者发表完了《我要揭露不二家黑幕！！》，居然分作三次，拿出了大量图片，视频，音频证据，证实不二家确实存在长期使用过期牛奶与过期鸡蛋的现象。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真正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陆续有媒体报道小孩子吃完不二家的糕点后出现不良反应的事件发生，各地的警察与检察院都不得不宣布介入调查此事，不二家的股价因而一跌再跌。 　　看到那些新闻，小岩哲平就忍不住腹诽，不二家都用了这么多年过期牛奶了，你们怎么最近才集体出现不良反应呢？ 　　腹诽完，小岩哲平又觉得藤井正司和藤井义司太蠢了，这得到鼠目寸光到什么程度才能对加工厂使用过期牛奶和过期鸡蛋听之任之？如果说藤井家这对兄弟对使用过期牛奶和过期鸡蛋的事情一无所知，小岩哲平是不会相信的，那是他们自己家的加工厂，而且已经使用了六七年了，管理层只要不聋不瞎就不可能一无所知。 　　“这样我们还要继续收购吗？”小岩哲平犹豫地说道，在他看来不二家出了这么大一个丑闻，市值肯定要大打折扣，山崎面包的收购会不会亏本已经成问题了。 　　“要约都已经发出了，我们难道还能停下吗？”大路富雄说道，按照法律规定，收购要约至少一个月内是无法撤回的。 　　“藤井兄弟虽然无能，但不二家的底子还是在的，收购后把管理层整治一番就行了。”小岩庄一郎说道，他的心情也不佳，但他的眼光与判断还是很靠谱的。在神奈的记忆中，不二家被爆出丑闻后，管理层几乎经历了一轮大换血，然而后奇迹般地复活了起来。 　　“韩一银行的贷款到账了吗？”小岩庄一郎又转头问大路富雄道。 　　“没有，”大路富雄摇了摇头道，“韩一银行那边说，不二家的股价已经跌破了一百五十日元，第二笔送去的股票的估价也就不值六十亿日元了，因为抵押品价值不足，所以他们第三笔四十亿日元暂时不能转交给我们。” 　　“价值不足？”小岩庄一郎略微皱眉，说道，“呵呵，他们怎么不说我们的第一笔抵押股票是按照每股一百日元的价格估价的呢？” 　　不过，小岩庄一郎现在显然不太想与韩一银行扯皮，说道：“富雄，你明天一早再去一趟韩一银行，将近卫军公司这边收购的股票也抵押给他们，务必再带四十亿日元的贷款回来。” 　　“好的。”大路富雄点了点头，但语气却有些犹豫。 　　东京市，图灵数字。 　　股市因为不二家的黑天鹅事件哀鸿遍野，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在哭泣的，至少草间朋美现在的心情不错。 　　“这下跌速度这是吓人啊……”草间朋美说道，语气中带着兴奋。 　　在不二家的股价上涨的阶段，草间家就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了，他们在股市的最高点抛掉了不二家所有的股票，几乎没有任何浪费。现在草间朋美又跟着百川一起做空不二家的股票，随着不二家股票的崩盘，整个股市上的热钱就仿佛流水一般淌进自己账户里，草间朋美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赚钱的**。 　　“百川小姐，我们什么时候平仓？”草间朋美已经等不及想把这些跳动的数字变现了。 　　“不要着急。”一旁的百川倒是很淡定，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屏幕上的股价，笑道，“等它跌到个位数吧。” 第780章 四两拨千斤（九） 　　大路富雄第三次找到优质企业扶助基金的时候，接待他的就不是神奈了，而是一位自称该基金副总经理的男性。这位副总经理倒是比神奈热情得多，也会应酬得多，又是请喝茶，又是请吃饭，最后甚至还想请大路富雄去箱根泡温泉…… 　　你怎么不说去北海道泡温泉呢？大路富雄当场就想这么啐这家伙。 　　于是平白浪费了一天时间，大路富雄也没能和这位副总经理说上几句正题。 　　说不上正题才是正常，这位副总经理是安孝欣专门给神奈找来的“特殊人才”，唯一的特长就是应酬。神奈的基金原本就只有五十亿日元，拨给了山崎面包四十亿，剩下十亿不久之前被神奈借给百川用于做空不二家的股票了，现在这基金已经一毛钱都没有了。所以，神奈即使想和大路富雄聊正题，也有心无力。 　　大路富雄自然对神奈这边拖延态度恼火不已，但他也没能恼火多久，因为这天下午东京股市即将闭市之时，不二家受到了第二波冲击。 　　藤井义司在新闻发布会上就不二家产品质量问题向公众鞠躬道歉，承认在过去的七年时间里，不二家工厂为了降低生产成本，共有18起使用过期原料生产用于销售的食品，这些过期原料包括牛奶、奶油、鸡蛋、蓝霉酱和苹果酱等。他本人辞去CEO职务，公司CEO工作暂时由董事长兼领。这一举动并不是神奈的手笔，她也没有能力指挥藤井义司。这只是日本企业危机公关的常见操作，社会媒体也认为藤井义司确实应该为生产部门的过失承担责任。然而，股市却将此解读成了藤井家脱离不二家的信号。 　　这并不怪股民多想，谁让藤井义司的辞职恰好遇上了不二家遭遇山崎面包收购的敏感时刻呢？众所周知，虽然藤井家是不二家的创始人，但他们所持有的不二家的股票早年间就已经卖得差不多了，现在藤井兄弟手里的股票加起来占股本的比例也就百分之四左右。 　　之前就有人担心山崎面包成为不二家的第一大股东后，把持不二家管理权的藤井家会不会受到排挤，如果发生权力倾轧，藤井兄弟可能不是对手。现在不二家爆出丑闻，藤井家乘机离场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山崎面包还未正式接手不二家，藤井兄弟却又提前离场，不二家这个烂摊子谁来管？ 　　一时间绝望消极的情绪在股民中蔓延开来。 　　大路富雄看到这个新闻的时候就忍不住破口大骂藤井兄弟“草包”。 　　“信心”是一个非常奇妙的元素。在由数字和K线图组成的股票市场中，信心不可能用一个准确的数字来标注出来，但它却能够不讲道理地影响到股票市场的走势，一家毫无盈利能力的创业板企业会因为市场信心股价暴涨，一家历史悠久的老牌企业也可能因为市场对其丧失信心而股价暴跌。 　　在市场信心崩溃的情况下，不二家股价再次暴跌，并且硬是在这一天收盘前跌到了每股一百三十日元左右。 　　那位副经理接了个电话后，很抱歉地告诉大路富雄，因为不二家高层发生了人员变动，优质企业扶助基金的风险控制小组需要重新评估这一次收购的风险，所以下一笔贷款可能需要推迟一点时间。 　　优质企业扶助基金就是神奈让韩一银行搞的一个皮包公司，就连财务人员都是从韩一银行借用的，哪里有什么风险控制小组？ 　　大路富雄不知道这位副经理是在胡说八道，但他也看得出来，对方就是拖延贷款发放的时间。他措辞严厉地表示如果对方不能及时发放贷款，那么山崎面包以后就再也不考虑与韩一银行之间的合作了。 　　那位副经理笑着道歉，并且再次邀请大路富雄去泡温泉。大路富雄拿这种滚刀肉也没有办法，只能怒气冲冲地返回了。 　　第二天早晨，神奈看着新闻发布会的电视重播，情不自禁地赞叹道：“啧，藤井兄弟的草包程度还是超过了我的想象啊。” 　　原本，神奈以为不二家的股价至少能撑一两个星期的，结果面对黑天鹅事件和做空操作，不二家几乎没有做出任何有效的危机公关，危难时刻CEO不考虑现实情况就擅自辞职。 　　或许藤井兄弟觉得藤井正司还当着董事长，藤井义司辞去一个CEO职务没什么大不了的，但那只是在平常时候的结论罢了。现在内忧外患的情况下，股民只会认为藤井家是要跑路了。创始人家族要抛弃自家创办的企业，这对市场信心的打击可想而知。 　　“藤井正司和藤井义司如果有管理才能的话，不二家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爱瑠很少有地给出了一句负面评价，得知自己从小吃到大的零食是这样被生产出来的，性格再好也没办法不生气了。 　　“这倒也是。”神奈一边掏出手机，一边认同地点了点头。 　　不二家使用过期牛奶和过期鸡蛋持续了七年，而藤井正司大约十年前开始担任不二家董事长，藤井义司大约八年前就任CEO，也就是说眼下这些丑闻完全是在藤井兄弟任内发生的。如果从最初的洋菓子店开始算，不二家已经有近百年历史了，结果十年之内就被他们带领着堕落到这种地步，这对兄弟也算是奇才了。 　　神奈打开手机上的股票软件，准备看看在藤井兄弟的一番骚操作下，今天不二家股票开盘还能剩下多少钱？结果忽然被电视上一则新闻吸引了注意力：由于严重触犯了日本的卫生法例，检察院要求不二家日本旗下约800家连锁店，直到商品质量管理漏洞彻底查清为止。 　　“Bingo，绝杀！”神奈打了个响指。 　　“直到商品质量管理漏洞查清为止”这是一个非常模糊的标准，查清是什么意思？如果是等到法院公布判决书才算是调查清楚，那么不二家就可以直接宣布破产了。当然，那种可能性很小，不过神奈估计，不二家连锁店关门一两个星期总是需要的。 　　山崎面包完蛋了，神奈心中断言。果然股市开市，不二家开盘价便跌至一百零五日元，接下来几分钟更是像跳水一样，一路走低，最低时已经低于一百日元了。最终，东京股票交易所临时宣布停牌才暂时遏止住了这一股恐慌情绪。 第781章 四两拨千斤（十） 　　事后通过百川的渠道，神奈才得知了藤井义司承认错误，并且匆匆辞职的幕后原因。 　　去年的神户牛肉造假事件，今年的不二家过期原材料事件，以及最近刚报道出来的东京大学农学生命研究科附属农场倒卖“水银大米”事件，三笠食品毒大米事件，让日本经济产业省和农林水产省对于食品质量问题的产生了极大的担忧。 　　后两件事情和神奈没什么关系，神奈忙于购并不二家也没有太关注。东大农学院的丑闻是许多年前发生的事情了只是最近才被揭露出来，事情的大致内容就是农学院的一位技术人员将试验田中的含汞大米卖给了东大的食堂和教职员以及附近的居民。 　　“水银大米”的总量其实也不大，只有三四吨的样子，但那毕竟是日本最高学府爆出的丑闻，所以才引起极大的关注。 　　第二件事情，神奈估计是被东大的“水银大米”连带效应牵扯出来的，《朝日新闻》爆料日本三笠食品等公司将工业用大米伪装成食用大米卖给了酒厂、学校、医院等三四百家单位。 　　这件事情就比东大的“水银大米事件”严重多了，工业用大米大多已经发霉农药残留超标，绝对不能食用。警方与检察院尚未有调查结果，但百川打听到的消息来看，起码要波及到数十万消费者。 　　日本食品行业正与经济产业省就今年的补贴问题讨价还价，在此关键时候却连续有食品质量问题被爆出，这让行业代表们如何还能将谈判继续下去？ 　　东大不属于食品企业，行业协会管不着他们。三笠食品的毒大米刚被媒体爆出，大家还不清楚真实情况到底如何？于是，不二家就成了众矢之的，日本食品工业协会的成员们集体向不二家施压，让藤井兄弟赶快收拾烂摊子，该认错就认错，该道歉就道歉。 　　原本藤井义司要面对山崎面包的收购和检察院的调查就已经焦头烂额了，现在同行也来指手画脚，三方压力之下，藤井义司终于不堪重负，选择了认错，道歉，顺便辞职。 　　虽然事出有因，但这并不妨碍神奈鄙夷其为“草包”，遇到压力就撂挑子，这种做法简直就像是逃避现实的小屁孩。 　　不过，草包的藤井义司确实间接帮助了神奈。这天上午停牌了一个小时没能阻碍不二家股价的继续崩盘，中午收盘时，不二家的股价已经停在了每股九十五日元。 　　根据百川和草间朋美发来的账目流水，神奈估算她们已经通过做空不二家的股票净赚了五亿日元了，再加上前期炒高股票赚的钱，总收益应该有七到八亿日元。如果神奈真的有两百亿日元贷款给山崎面包，实际利息收益大概也没有这么多吧。 　　虽然已经赚了很多了，但神奈依旧按兵不动，等待着时机。直到又过了两三天，新的一周开始，不二家的股价开盘跌至每股四十三，神奈这才出手了。 　　一封邮件被寄到了山崎面包。 　　“这些银行家简直无耻！”小岩哲平看着邮件的内容咬牙切齿道。 　　优质企业扶助基金表示山崎面包抵押的股票总价值已不足四十亿日元，按照合同条款，山崎面包需要补足缺额的部分。 　　“发贷款的时候拖拖拉拉，现在催抵押的时候就这么积极了！”小岩哲平又说道。 　　小岩哲平的恼怒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不二家的股价崩盘，所有散户们都拿着自己手中的那点股票争先恐后地卖给山崎面包，山崎面包没有拿到贷款无法支付现金，东京证券交易所就按照约定的两百一十日元的价格拿着山崎面包的保证金收购这些散股，很快保证金就被消耗一空，东京证券交易所要求担保人山口银行继续出钱。在东交所和法律的压迫下，山口银行不得不开始履行自己担保人的责任。 　　看似山崎面包没有什么损失，但山口银行原本是他们多年合作伙伴，这一次山崎面包狠狠坑了山口银行一把，双方的关系恐怕很难再回到以前那种密不可分的程度了。山崎面包如同被斩断了一条手臂，损失根本无法用金钱来衡量。 　　“实际上我们抵押的股票至少还值四十五亿日元。”大路富雄也不满地说道。 　　小岩庄一郎沉吟不语，他嗅到了一股非常危险的气息，思索良久之后才开口道：“不用考虑是否还值四十亿的问题了，我们现在可以中止收购不二家的后续计划了。” 　　“放弃收购？我们已经花了这么多钱了！”小岩哲平瞪大了眼睛。 　　“就是因为花了这么多钱了，所以我们才要赶快中止，”小岩庄一郎皱眉道，“我们已经欠了OC基金，岩濑食品，近卫军公司上百亿的应付账款，这笔钱从哪里来？看不二家状况，就算我们手中的股票现在还值四十亿，那未来也不值四十亿了，韩一银行那边就可以一直用这种借口拖延着剩余贷款不发放。那些欠款或许不用太着急，但我们还欠着山口银行的过桥贷款，还挪用了公司的流动资金，这些亏空如果不能及时补上，那公司的资金链可就要断了！” 　　小岩哲平宛如被泼了一盆冷水，资金链断裂对于任何一家大公司来说都是致命的危险，之前他是因为山崎面包付出了太大的代价，所以不忍放弃，现在大脑终于冷静了下来，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我再去韩一银行找他们谈一谈。”大路富雄面色凝重地说道。 　　“嗯，尽量争取在拿到一点贷款，哪怕只有十亿也好，可以稍微缓解我们资金压力。”虽然心中猜想韩一银行恐怕不太可能继续发放贷款了，小岩庄一郎还是点了点头，决定让大路富雄再去尝试一下。 　　“好的。”大路富雄应了下来。 　　小岩庄一郎又转头对小岩哲平说道：“通知所有董事召开董事会，我们要取消下一季度的部分项目，截留一些资金用于应对危机。” 　　“好……”小岩哲平也立刻回应道。 第782章 四两拨千斤（十一） 　　又一个星期开始，不二家的八百家连锁店按照检察院的要求陆续开始关门，股市的最后一波崩溃也到来了，不二家的股价从每股四十三日元跌至每股九日元只用了三天时间。 　　大路富雄与优质企业扶助基金的副经理磨了三天嘴皮子没有拿到一日元的贷款，却收获了一张律师函——扶助基金郑重告知山崎面包，他们的抵押品的价值已经不足四十亿日元，需要立刻补足缺额，否则扶助基金将提起诉讼。 　　山崎面包方面自然被气得不轻，扶助基金如此落井下石与他们之前劝大路富雄贷款时的热情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小岩哲平不知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唾骂了多少遍吸人血的银行家。 　　骂归骂，神奈显然不会把别人的不满放在心上，她让人给大路富雄送上律师函的同时就向东京都地方法院提起诉讼了。神奈并不在意法院会给出什么样的判决，这种商业纠纷法院审理起来也是个漫长的过程，她想要的就是通过起诉的方式公开宣布——山崎面包没钱啦！ 　　山崎面包现在可不止欠了神奈四十亿，他们还欠着OC基金，岩濑食品，近卫军公司，山口银行，甚至还有自家子公司和许多员工钱，总额有一百多亿，当然这还没有算山崎面包原本财报中就有的各种长期贷款，短期贷款，应付账款，企业债券等等。 　　一旦资金短缺的信号被释放出来，债主们很快就会把山崎面包的大门都给堵上。 　　接下来，神奈就只需要等待看山崎面包能坚持多久了。 　　等待期间，神奈心情难免有些烦躁，即使身体依然没有恢复，但还是闲不住，需要给自己找点事情消遣一下。她一边帮爱瑠，折木他们测试游戏，一边偶尔去趟东大上几节课。 　　“姐姐要上课就去你自己的班级上课啊……” 　　又一个课间，爱瑠在咖啡厅里写着作业，抬头看到身旁正翻看着教案的姐姐，忍不住笑道。 　　神奈这些天确实上了几节课，但却是跟着爱瑠在商学院上的课，至于自己就读的法学院，这个学期她一趟都没有去过。 　　“我忘了教室在哪里了。”神奈理直气壮地说道。 　　“姐姐一直不去上课，当然会忘。”爱瑠白了这家伙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哼！”神奈不满地在桌下揪住爱瑠的百褶裙。 　　“哼什么？我难道说错了吗？”爱瑠笑着反问道。 　　“我都生病了爱瑠还催我去上课，爱瑠不爱我了！”神奈说道。 　　“姐姐本来就很讨厌啊……”爱瑠又笑道。 　　神奈气得鼓起了脸，还想再说两句，结果却被打断了。 　　“汤川老师。”爱瑠注意到了一个熟人，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并且不动声色地把姐姐伸到自己裙子下的爪子握住。 　　汤川出云黑眼圈浓重，看起来很疲惫，不过听到爱瑠的声音后还是笑着做出了回应：“哦，两位千反田小姐，你们好。” 　　虽然见面的次数不多，但千反田家给学校赞助的钱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汤川出云对于神奈和爱瑠的印象很深刻，咖啡厅里人来人往，汤川出云拿着咖啡和面包环视一圈没有发现其他空位，便顺势坐在了神奈与爱瑠对面。 　　“啧，汤川先生居然还能在东大任教，真是奇迹啊。”神奈赞叹道，听起来阴阳怪气，但其实她是真诚的。 　　东大商学院流传着一个小道消息，东大农学院售卖水银大米的丑闻其实是汤川出云向警方举报的。虽然这只是一个小道消息，但根据汤川出云以往的所作所为来看，神奈觉得这至少有七成的可信度。 　　汤川出云闻言一愣，他以为神奈知道了什么内幕，便坦然道：“我已经辞职了，不过学校让我再上一周课。” 　　果然是你举报的啊，神奈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这家伙了，职业二五仔，任职一家公司背刺一家公司。神奈本以为他走上学术的道路就该稳定下来了，在大学里总不能闹出什么幺蛾子吧，结果东大也没能抗住这家伙。 　　“诶？汤川老师要离开了吗？”爱瑠惊讶道，汤川出云专业功底扎实，实践经验丰富，上课时总能把书本上的知识讲得深入浅出，爱瑠对这位老师的印象很不错。 　　“不用担心，”汤川出云笑了笑说道，“接替我的老师学校已经安排好了，只不过他现在在国外开会，下周才能回来。” 　　“你这是第四次还是第五次失业了？是不是有点得不偿失？为什么要这么做？”神奈问道。 　　神奈的话说得没头没尾，但爱瑠和汤川出云都知道她的意思。 　　最初，汤川出云供职于全日空时，称得上年少有为，如果他没有举报行贿黑幕，他现在至少是一位航空公司的高管。汤川出云的举报致使全日空众多高层以及一位日本首相被逮捕，看起来很威风，其实他自己除了失业什么都没有得到。 　　现在，汤川出云年纪已经不小了，如果他不想工作了，完全可以退出教职岗位，写写论文，熬两年资历，然后安稳退休。结果，他又揭发了“水银大米事件”搞得东大灰头土脸，他本人也只能又一次辞职，连退休工资都没了。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汤川出云笑了笑，没有自得，也看不出后悔，“我只是听说汞含量超标的大米吃了对人体不好。” 　　“我以为你要做正义的伙伴呢。”神奈说道。 　　“正义的伙伴？那太夸张了，”汤川出云摆摆手笑道，“我做不了英雄，也称不上正义，我上次出差的时候还拿公款住了王子酒店呢。” 　　说着汤川出云停顿了一下，仿佛是在回忆什么，半晌才又说了一句：“我以为我只是做了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像是陈述，又像是叹息，一句话中包涵了种种情绪。 　　神奈也终于有些明白汤川出云为什么执着于当一个二五仔了。在汤川出云看来，全日空作为一家国企，拿着纳税人的钱中饱私囊，这不符合他的良知，所以他举报了；第一金融伪造财报，欺骗普通投资人，与诈骗无异，这在汤川出云看来也是错的，所以他举报了；东大农学院拿有毒有害的大米出售给消费者和学校食堂，更是黑心，当然要举报…… 　　汤川出云做这些事情仅仅是出于他自己的良知，他觉得应该要做，所以他就做了，就像是路上捡到了钱包就还给失主一样理所当然，在他看来这种行为够不上“正义”，他也算不了“英雄”。 　　神奈也无法用简单的“对错”来评价汤川的想法和做法，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世界观，至少神奈拿到不二家使用过期原料的罪证时，第一想法就是如何利用它谋取更大的利益。 　　叮咚，神奈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 　　韩一银行那边给神奈发来了邮件，山崎面包选择庭外和解，同意补足抵押品的差额。 　　不二家归我了！神奈看着手机，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弧度。 第783章 投桃报李 　　山崎面包同意将其手中剩余全部的不二家股票以及其子公司三一冰激凌的部分股票抵押给优质企业扶助基金。 　　这样一来，神奈就从山崎面包手中拿到了一亿四千八百多万股不二家的股票，加上百川那边收购的部分散股，总共大约一亿六千多万股，占不二家总股本的百分之三十五左右。虽然这些股份只是抵押，但在神奈看来，这就已经是她的了。 　　这一笔交易神奈花费了四十亿贷款，除了收获了不二家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外，还收获了三一冰激凌价值超过三十八亿的股份，百川与草间朋美在股市中大概赚了二十亿日元，粗略估算神奈净赚了十八亿日元。 　　当然，事实并非如此简单。 　　从一方面来说，四十亿日元贷款的利息显然是无法收回了，韩一银行拿千反田之彦的食品公司再贷款也有一定的成本，神奈实际付出的成本肯定要高于四十亿日元。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虽然不二家爆出了丑闻，数百家连锁店全部关门歇业，但不到十日元的股价肯定是严重低估了不二家的实际价值。不二家有供应链，有知名度，有成熟的生产，销售，管理体系以及多种拳头产品的配方和专利，这些东西的价值都是实打实的，但股价很难将它们体现出来，所以神奈的实际收益也远不止五十八亿日元。 　　“百分之三十五的股权算是不二家第一大股东了吧？”草间朋美赞叹道。 　　这一个月一来，草间家跟在神奈和百川身后赚了近三亿日元，几乎相当于以往草间家辛辛苦苦卖货一个季度的收入，所以股票全部平仓后，草间朋美第一时间赶来向神奈表示恭喜与感谢。 　　神奈与爱瑠刚刚上完一天的课回家，就看到草间朋美站在别墅门口。 　　“唔，好像是的……”神奈起初并没有在意，毕竟她的目标是至少控股百分之五十，现在被草间朋美提醒了，她才意识到不二家的股权很分散，百分之三十五确实已经是第一大股东了， 　　草间朋美看到神奈这模样，一时间很想吐槽，她自己赚了三亿日元就已经激动得心脏砰砰直跳了，神奈几乎把不二家打包拿下了居然还是这么平淡。 　　不过，多次接触之后，草间朋美多多少少也对神奈的金钱概念有所了解了，强行按耐下了自己吐槽的欲望，从身旁拿出两只大纸袋笑着说道：“为了表示感谢，爸爸让我带来了一些礼物。” 　　“什么礼物？”神奈来了兴趣，好奇地问道。 　　草间朋美从纸袋中拿出了两只包包。 　　“嘁。”神奈顿时感觉索然无味，半躺在沙发上拿出了游戏机，看都不再看草间朋美一眼。 　　“诶诶诶……”草间朋美一时不知所措，她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这两只包可是她从自家衣柜中拿出的珍藏品，多年前的限量款，非常稀有，就算有钱也未必买得到，作为礼物应该算是很得体的了。这倒不是说奢侈的礼物所有人都喜欢，但至少不应该被人嫌弃，而且大多数人即使不喜欢也不会当面说出来，但神奈已经把满满的嫌弃写在脸上了。 　　正当草间朋美陷入尴尬的时候，一阵清脆悦耳的嗓音响起：“哇，好漂亮的包包啊，可以给我看看吗？” 　　说话的人正是从厨房端来茶和点心的爱瑠，她脸上带着亲和力十足的笑容，亮晶晶的眼睛恰到好处地表达出了惊喜之情。 　　这一刻，草间朋美感觉自己看到了天使！ 　　“当然可以，”草间朋美连忙将包递给了天使，哦，不，爱瑠，“这本来就是送给爱瑠同学和神奈同学一人一只的。” 　　“爱马仕啊，没有见过的款式呢……”爱瑠对包也不是很了解，只是看到草间朋美尴尬才出言缓和气氛的，其实大多数款式她都不认识。 　　草间朋美也没有夸口这两只包有多稀有，只是说道：“这是我们家收藏的，我觉得这两只包和你们很相配，所以就拿来当礼物啦。” 　　“嗯，这个颜色确实很适合姐姐呢。”爱瑠说道。 　　神奈抬起眼睛看了下，扬了扬手中的游戏机，说道：“它连游戏机都塞不进去。” 　　“这包本来就是用来装饰的，可以代培晚礼服，省得姐姐每次都穿一身运动装参加宴会。”爱瑠纠正道。 　　神奈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道：“穿运动装怎么了？威廉·林奇到哪都穿个垃圾袋也没人说他没品啊。” 　　垃圾袋，爱瑠想到了威廉·林奇那皱巴巴的西装，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草间朋美也是无语，神奈的话她也无法反驳，威廉·林奇那样的人根本不用依靠衣着来展现身份，神奈其实也一样，她就算拎个两百日元的爱马仕出席宴会也没人会说她的包是假的。 　　“你今天来到底有什么事情？”神奈忽然问草间朋美道。 　　草间朋美被问得一愣，眼珠急转似乎是想思考措辞。 　　神奈翻了个白眼道：“这两个包不便宜吧？三亿日元值得你们花这么大的代价送礼？” 　　“呃……”这两只包确实不便宜如果放到市场上，少说也能炒到一亿多日元，草间家送如此昂贵的礼物显然不会是平白无故的，被戳破了心思，草间朋美也只好坦白地说道，“我听说千反田家还要收购山崎面包是吗？” 　　神奈眨眨眼睛，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百川小姐告诉我的。”草间朋美说道。 　　“哦，”神奈点了点头，说道，“是有这个打算，怎么？草间同学你有什么想法吗？” 　　“这一次合作很愉快，我父亲的想法是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以后可以经常合作，”草间朋美笑着说道，“比如收购山崎面包的事情，我们草间家就可以略尽绵薄之力。” 　　“你们想要出钱帮我收购山崎面包？”神奈问道。 　　“是的。”草间朋美点了点头，“我们家好稍微有一点积蓄。” 　　神奈明白百川大概是感觉自己收购山崎面包资金可能不够，又发现草间家似乎还有钱，所以就把草间朋美又推荐到自己这里来了。 　　“而且如果神奈小姐需要的话，我们还可以让小岩庄一郎先生辞提前退休。”草间朋美又笑着说道。 　　“是吗？”神奈眉毛微挑，没想到居然还有意外收获。 第784章 不幸的千反田之彦 　　东京，港区，千反田之彦宅。 　　这天早上，千反田之彦的私人账户内忽然收到了一笔转账，数额高达一亿五千万日元，来自于一个他完全不熟悉的资产管理公司。 　　起初，千反田之彦还以为是别人转错了钱，打电话过去询问之后，才知道这是神奈在股市上小赚了一笔之后的分红。 　　意外之财总是让人心情愉悦的，尤其岐阜食品被神奈强行拿去抵押贷款之后，千反田之彦这段时间都提心吊胆着，生怕神奈的投资失败了，让自己的公司也赔进去，从没有考虑过赚钱的事情。 　　这一次神奈打来的钱虽然不多，但好歹证明了她的计划实行得还算顺利，没有遭遇什么挫折。千反田之彦因此放心了许多，拿着手机美滋滋地浏览起了分红到账的邮件。 　　咚咚…… 　　有人敲响了他书房的门。 　　“进来。”千反田之彦抬起了眼睛，说道。 　　门被打开，他的现任妻子吉子和小舅子佐野聪走了进来。 　　千反田之彦见吉子面色不太好，小舅子也是目光躲闪，他忽然有了些不妙的预感，但是因为刚收到了一亿五千万日元的横财，心情不错，千反田之彦还是笑着问道：“小聪来了啊，有什么事情吗？” 　　佐野聪没有回答，而是把眼睛看向了吉子。 　　“你看我干嘛？”吉子也是无奈地催促道：“快回答你姐夫的话啊？” 　　“到底有什么事？”千反田之彦收敛起了笑容。 　　“我……”佐野聪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最近做了一笔投资，亏了一些钱……” 　　“亏了多少？”千反田之彦以为小舅子是来向自己借钱的。 　　“八亿……”佐野聪说道。 　　“八亿！”千反田之彦瞪大了眼睛，“你哪来这么多钱？” 　　“我从公司拿了四亿，又借了四亿。”佐野聪解释道。 　　公司？千反田之彦与吉子结婚之后就把这小舅子在自己的公司里安排了个位置，佐野聪说的公司指的显然就是岐阜食品公司了。 　　“你挪用了公款？”千反田之彦怒道。 　　“姐夫，姐夫，我只是相帮公司赚点钱啊……”佐野聪立刻哭诉了起来。 　　千反田之彦花费一点时间问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原来上次神奈来拜访的时候，佐野聪恰好看见了，就向姐姐打听了一下情况，了解到了一些信息碎片，比如千反田本家要借钱投资不二家之类的。 　　佐野聪便自作聪明地认为不二家的股票将要上涨，于是他便自掏腰包买了一些不二家的股票，起初事实似乎也证明了他的判断是正确的，不二家的股票确实开始上涨了，让佐野聪小赚了一波。只是佐野聪的本钱不多，所以第一笔赚得也不多，看着飞涨的股市，佐野聪心痒不已，开始借高利贷买股票，接着借钱也觉得不够了，便开始挪用公司的公款。 　　再然后就是不二家的股价雪崩了…… 　　毫无炒股经验的佐野聪未能及时平仓，甚至还妄想股价会涨回来，趁着股价下跌初期多买了一些，所以被彻底套牢了。 　　千反田之彦太阳穴青筋暴起，他这边才从神奈这边赚了一亿多，小舅子就来告诉他公司亏空了四亿，家里还欠了四亿高利贷。 　　神奈的投资风险大到千反田之彦自己都不敢轻易参与，结果佐野聪却想着乘机跟风捞钱，这家伙真是不知者无畏！ 　　另一边，千反田神奈的别墅内。 　　“你们有什么办法？”神奈问道。 　　草间朋美微微一笑，说道：“三年前，小哲庄一郎先生委托我们家订购了一辆跑车赠送给一位在美国宾夕法尼亚留学的男孩。” 　　“这和小岩庄一郎有什么关系？”神奈奇怪地说道。 　　“那个男孩名叫本·沃伦。”草间朋美解释道，“据我们家掌握的资料，沃伦是小岩庄一郎年轻时曾使用过的英文名姓氏。” 　　“哦？那个男孩是小岩庄一郎的私生子？”爱瑠眨眨眼睛好奇地说道。 　　“嗯，应该是的。”草间朋美点了点头，说道：“小岩庄一郎先生与我们家的合作不多，但是那个男孩自从收到跑车之后就与我们家保持了长期的合作关系，通过我们草间家的渠道购买了许多奢侈品，他曾使用小岩庄一郎先生的名义赊欠，声称那是他的亲人，这一点小岩庄一郎先生虽然没有承认过，但确实兑付了欠条。” 　　“就算是私生子又怎么样？那也只能给小岩庄一郎增添一点花边新闻罢了。”神奈不以为然地说道，私生子说起来不好听，但出轨确实算不上什么犯罪行为，道德对于这些资本家的约束力又相当低，想让小岩庄一郎因为私生子被揭露而羞愧得辞职也太不靠谱了，比如西武集团的前董事长堤义健就非常坦然地向媒体和自己家族公开了他的私生子堤宗次郎，甚至把私生子培养成了他的继承人。 　　“如果仅仅是小岩庄一郎先生的私生子那当然不够了，”草间朋美笑着拿出了几张账单递给神奈，说道，“那个男孩曾在我们家店里刷过两张信用卡，那两张信用卡分别属于名叫三吉葵和土屋直美的两位小姐，这两位小姐都曾担任过小岩佳代子女士的秘书。” 　　神奈接过账单，眉毛微挑，心中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但还是问道：“小岩佳代子是谁？” 　　“小岩哲平先生的妻子。”草间朋美的回答没有出乎神奈的预料。 　　“啊……”爱瑠捂着嘴发出一声轻呼。 　　这几天跟在神奈身边，爱瑠也大致了解山崎面包高层大概有哪些人了，比如小岩庄一郎，以及小岩庄一郎的儿子，小岩哲平。如果小岩佳代子是小岩哲平的妻子，而本·沃伦是小岩庄一郎和小岩佳代子的儿子，那岂不是表示…… 　　好奇心旺盛的爱瑠还想八卦两句，神奈却翻了个白眼，对草间朋美道：“我以前确实小看你们了，你们草间家不是二道贩子，而是私家侦探啊。” 　　草间朋美举起右手做了个一点点的手势，笑道：“我们只是稍微搜集一点客户的信息啦。” 　　神奈还想吐槽两句，忽然手机就响了起来，她拿起手机一看发现是千反田之彦打来的。 　　“喂，嗯？怎么回事……” 　　神奈与电话那边的千反田之彦聊了两句，面色越来越古怪。 　　“发生什么事情了？”电话挂断之后，爱瑠看着姐姐的表情，疑惑地问道。 　　神奈嘴角微微抽搐，说道：“千反田之彦说他要被放高利贷的有活力社会团体沉东京湾了。” 第785章 学园都市2 　　听到千反田之彦在电话中的诉苦，神奈也颇感无语，所谓的“韭菜”说的就是千反田之彦小舅子这种人了吧？ 　　无语归无语，神奈丝毫没有同情意思，就算千反田之彦破产了，她大概也只会“呵呵”地笑两声以表哀悼。 　　爱瑠却担心地问道：“爸爸会不会有危险？” 　　神奈撇了撇嘴，说道：“肯定没有危险，不要信他的鬼话。” 　　要被沉东京湾之类的话，听听就行了，神奈反正是不信的。千反田之彦虽然不如神奈，但曾经也称得上年少有为，二十多岁就开始接手家族产业，在商场摸爬滚打十几年，早已经是个老油条了。 　　银行想找千反田之彦讨债都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更别说个把有活力的社会组织了。神奈听说千反田之彦曾被神山市本地的一个黑帮勒索，结果他玩了一手乾坤大挪移，转移仇恨，告诉给他供货的农户和卡车司机们说那些黑帮成员要砸大家的饭碗。结果，义愤填膺的农民和司机们拿着锄头钢管把那黑帮堂口给砸了，还抢了人家的小金库，让本就不富裕的小小黑帮雪上加霜。 　　看着爱瑠依然不放心的模样，神奈也只好安慰了一句道：“放心吧，我会想办法帮千反田之彦兜一下底的，不至于让他饿死街头。” 　　千反田之彦打电话目的也是想让神奈帮他一把。佐野聪砸在手里的股票数额不少，有五百多万股，大约占总股本的百分之一。如果不二家不是上市公司——日本规定上市公司股东至少持股百分之三才能进入董事会，佐野聪都能去竞选董事了。 　　这些股票现在卖出去只会亏到千反田之彦想吐血，所以还不如拉下脸来找神奈帮忙，他知道神奈现在对不二家的股票一定有兴趣。 　　爱瑠无奈地笑了笑，姐姐这话听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安慰，不过爱瑠也知道姐姐对于爸爸，以及爸爸组建的新家庭实在是缺乏好感，她能够有条件地帮助一下，而不是趁火打劫，已经是在照顾自己的感受了。 　　草间朋美知道这是千反田家的家事，所以她没有自作聪明地指手画脚，她与神奈说了声“如果考虑好就电话联系”，然后便悄然离开了。 　　草间朋美离去后，神奈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给现在还在悄悄收购不二家股票的百川打了个电话，让百川再给千反田之彦转账两亿五千万日元，这样一来千反田之彦的岐阜食品公司至少能够正常运营下去了。岐阜食品现在还是韩一银行的抵押品呢，如果岐阜食品突然破产，导致韩一银行出现大笔坏账，那可就打乱了神奈的规划了。 　　至于小舅子佐野聪欠下的高利贷，那就留给千反田之彦头疼去吧。 　　千反田之彦收到转账消息之后，很快就给神奈打来了感谢的电话，并表示可以把那五百万股股票转让给神奈。神奈倒是没有直接接受这些股票，只是要了这些股票未来十年的分红，以及投票权。 　　另一边，爱瑠拿出自己的书本开始复习功课，她之前缺的课太多，只能在课余时间自习来追赶课程进度。 　　神奈处理完千反田之彦的危机，正无所事事，看见认真学习的爱瑠，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情，问道：“爱瑠最近很闲吗？” 　　爱瑠俏生生地翻了个白眼，指指自己面前几十公分厚的复习资料，反问道：“姐姐觉得我很闲吗？” 　　神奈无视了爱瑠的课业，自顾自地说道：“神山影业最近正在征集电影主题曲，爱瑠如果很闲的话可以尝试写写看，然后匿名参赛。” 　　“电影主题曲？”爱瑠好奇地问道，“什么电影？” 　　“《超电磁炮》。”神奈回答道。 　　《超电磁炮》是学园都市系列电影的第二部，电影全名也是《学园都市2超电磁炮》，主角自然是能够操纵电流，电磁力和电磁波的御坂美琴。 　　与一方通行一样，御坂美琴的超能力也被神山影业的编剧组们在细节上作出了许多修改。什么“液态保护膜超电磁炮”这种不够科学的超能力被编剧们从设定集上删掉了，换成了更不科学的能力——能量化。 　　神山影业版的御坂美琴除了会发射电磁炮，掌控雷霆，还能像《超凡蜘蛛侠》中的电光人一样吸收电能，越吸收她的体质就越强悍——这一点类似于DC的超人。当她体内积攒的电能超过某个阈值，她的身体就能化作电流，借助城市电力系统能够实现光速移动。 　　御坂美琴关于生物电，电磁力与电磁波的掌控能力也得到了极大的加强，她具备了超级力量，超级速度，超级耐力，超级感官，以及病毒，细菌，疾病，极端环境免疫，类似于《复仇者联盟》中的雷神托尔。 　　好在这些编剧没有给炮姐配上一把锤子，否则神奈就要拎着锤子去敲敲这些编剧的脑袋了。 　　爱瑠略微思考后，点点头道：“好，我试试。安达酱表演主角的电影，我也很期待啊。” 　　爱瑠说的安达是御坂美琴的演员，安达茜。去年安达茜在电影《学园都市》中一人分饰长相相同，性格却不同的三个角色，御坂10031，御坂10032，御坂10033，丝毫看不出破绽，演技天赋令观众和导演都称赞不已，当时安达茜才十三岁。 　　爱瑠又朝姐姐伸出手道：“给我。” 　　“什么东西？”神奈疑惑地说道。 　　“剧本，”爱瑠说道，“我要先看看剧本才能知道怎么写主题曲啊。” 　　“哦，我这儿也没有，回头我让剧组那边发一份来吧。” 　　其实为了保密，大多数参加歌曲征集的作曲家都无法看到完整剧本，他们只能看到一些人设和剧情大纲，这一点爱瑠并不知道。 　　但除了提供完整的剧本之外，神奈也没有打算再给爱瑠开什么后门了，一来爱瑠不是第一次写歌了，她发的两张专辑中都有自己作曲的作品，创作经验很丰富，神奈对她有信心，二来爱瑠也不傻，如果她创作的歌曲质量真的不行，而剧组又采用了的话，她肯定能猜到是姐姐帮她疏通了关系。 第786章 挫折 　　山崎面包最近的处境有些变幻莫测。 　　山崎面包法人代表宣布公司对不二家的收购活动告一段落，这固然是稳固公司财务状况的合理抉择，但也违反了他们与优质企业扶助基金之前签订的贷款协议。按照相关法律规定，当贷款不能被用于专用项目的时候，银行可以要求贷款人提前还款。 　　于是，韩一银行便开始催山崎面包赶快还钱。 　　山崎面包自然拿不出钱，越是拿不出钱，债主们就越是紧张，越是紧张就越是想要回自己该拿的钱。山口银行，OC基金，岩濑食品陆陆续续都开始向山崎面包催债。 　　一时间，仿佛是黑云压城城欲摧一般，神奈也已经等着山崎面包资金链断裂，主动宣布破产了。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却超出了神奈的预料。 　　山崎面包的董事长小岩庄一郎展现出了壮士断腕的决心，连续砍掉了山崎面包在华国，马来西亚、新加坡、泰国海外业务，已经开业的国外店铺授权给加盟商经营，只为短时间内收取一笔授权费。接着，他又将山崎面包的总部写字楼抵押给了OC基金，并出售了旗下草莓大福和朗姆可可蛋糕的配方专利使用权。这两款产品可是山崎面包的近几年的招牌，销量令同行眼热无比，小岩庄一郎就这样轻易地把它给卖了，这让其他董事们对小岩庄一郎颇有怨言。 　　然而，无法否认的是，小岩庄一郎这一番操作确实强行给山崎面包续了一命。神奈也不得不赞叹小岩庄一郎这果决的手段，总部的写字楼，食品企业的立身之本，说卖就卖了。 　　最终将山崎面包拯救出泥潭的是近卫军公司，山崎面包还欠着他们七十多亿债务未还呢，近卫军公司不仅没有讨债，反而又借给了山崎面包二十亿。二十亿虽然不多，但恰好够让山崎面包把最紧张的过桥贷款还了。据说，山崎面包董事会已经通过了向近卫军公司增发股票的决议，近卫军公司还会继续给山崎面包注资。 　　“啧，这近卫军公司什么来头？这么有钱的吗？”神奈有些烦躁地说道，她的计划完全被打乱了。 　　神奈最初就是笃定在眼下这种大环境中山崎面包根本借不到钱所以才利用不二家设下了这么一个陷阱。结果却被这种机械降神的套路打乱了计划，这让神奈非常郁闷。没错，虽然近卫军这家公司在不二家的财报中出现过很多次了，但是因为对方在日本的知名度实在是太小，又不参与不二家的运营，所以神奈一直没怎么注意他们，对于神奈来说，对方的出手实在是太突兀了。 　　“神奈酱没有听说过很正常，”一大早就来与神奈汇报情况的百川说道，“近卫军本来就不是日本公司，它是一家泰国投资公司，而且确实很有钱，资本存量应该不逊色于兴业银行吧。” 　　“这么有钱的投资公司为什么这么低调，我都没有听说过？”神奈疑惑地问道。 　　百川笑了笑说道：“他们是没有办法不低调。近卫军公司有泰国军方背景，在泰国以外的地区很多行业都不允许进入，日本也是。在日本军工，能源，传媒，医药，互联网等等近卫军公司都不能插手，被迫只能投资一些低端行业，做不出什么业绩，所以自然而然就低调下来了。” 　　神奈嘁了一声，脸色不太好。 　　百川看出了神奈不佳的情绪，她略作思考后说道：“草间小姐打听到的那个消息不能利用吗？” 　　百川早就知道草间家掌握了小岩庄一郎私生子的证据了，草间朋美首先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百川，百川觉得这个消息对神奈有用，所以才会向草间朋美透露神奈想要购并山崎面包的信息，促成草间朋美来找神奈继续合作。 　　神奈摇了摇头，说道：“这种私德问题只能锦上添花罢了。如果山崎面包资金链出现问题的话，让小岩庄一郎父子反目，或许还能给山崎面包致命一击，但现在山崎面包摆脱了资金危机，这么一点丑闻最多也就只能造成一点家庭矛盾罢了。” 　　就像之前的西武集团一样，堤义健的私生子早就被曝光了，但这除了造成堤义健父子反目外，完全没能影响到西武集团的正常运营。直到堤义健重病卧床，西武集团失去了定海神针，他两个儿子之间的矛盾才逐渐演化为整个集团的权力斗争。 　　百川也明白了神奈的意思，这样一来山崎面包确实就能逃出生天了，煮熟的鸭子飞了这确实很让人郁闷，不过百川也只能安慰道：“我已经收购了不二家百分之十一的股份，加上扶助基金这边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千反田之彦手中百分之一的股份，以及草间家收购的部分散股，我们对不二家的控股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五十了。” 　　“嗯，”神奈点了点头，控股超过百分之五十，这也就意味着不二家正式改姓千反田了，这确实算是一个好消息，于是便称赞了一句，“动作很快嘛。” 　　百川以为神奈的心情因此稍微好转了一些，但接着便听神奈说道：“这些泰国佬，我想着放过他们，他们却主动来招惹我。” 　　“嗯？”百川有些不解。 　　神奈倒也没有隐瞒，向百川解释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原来“CP0”队员经过数月的跟踪调查后，终于在泰国罗阿那普拉的一家监狱内发现了被绑架拐卖走的甘露寺七海。监狱有许多武装人员守卫，强行救人难度很高，但是甘露寺七海毕竟是神山市的女孩子，神奈觉得还是要搭救一下的，这种感觉就相当于“领主”对自己“领民”应尽的义务把，所以她都已经准备好花钱把人买回来了，结果遇到了这种事情…… 　　“那么神奈酱打算怎么办？”听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百川不由再次问道。 　　“我打算？我当然是打算打击犯罪。” 　　神奈轻轻笑了笑说道，但是百川却似乎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疯狂。 第787章 掩埋的罪恶 　　“船只已经靠岸，对方正在卸货。” 　　“呼，终于来了……” 　　泰国与马来西亚边境，两个身穿着当地普通民众衣服的千反田“CP0”队员趴在树林中拿着望远镜盯着海岸边一艘渔船。 　　那渔船看起来很普通，就是东南亚渔民近海捕鱼时常用的那种渔船，但是那渔船上所卸的“货”可相当不一般，那是一个个面容憔悴，衣着狼狈的人。这些人大多来自于缅甸，孟加拉国等东南亚国家，他们或是为了摆脱贫穷，或是向往更美好的生活，所以选择了出国谋生，然而却落入了人口贩子手中。 　　这条东南亚人口贩卖线路已经存在了很多年了，这些年因为经济危机与战乱，社会秩序愈加混乱，这条线路上的人口贩子不再仅仅是贩卖东南亚落后国家的百姓，他们也开始对拐卖一些日韩以及西方国家的民众，可能是为了丰富一下商品品类。 　　虽然莱薇，本尼等人早就知道这条“商路”的存在，但是因为对方行事比较隐蔽，又有泰国海军以及地方政府的庇护，为了找到对方的踪迹，“CP0”着实花费了一番功夫。 　　人贩子们拿着刀棍枪械，押送被捆绑成一串的受害者们往树林中走去，看起来仿佛就像是十六到十九世纪黑人奴隶被卖到新大陆时的场面。 　　咔嚓，咔嚓，咔嚓。 　　“CP0”的队员拿出一只特质的照相机连按快门，将这一悲惨的场景记录下来。 　　“他们快走远了。”另一名队员提醒道。 　　“我们跟上去。”拍照的队员收起照相机。 　　两个队员悄悄跟在人贩子队伍身后进入了茂密的热带雨林。被拐卖的受害者们健康状况本就不好，再加上一路受到的虐待，体力就更差了，人贩子们不断呵斥鞭打他们，才让队伍行进的速度稍微提升了起来。一行人越走越深，时间不断流逝，仿佛这条路没有尽头一样，直到远方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城市的轮廓。 　　那些被拐卖的受害者们或许不认识那个城市，两名“CP0”的队员却知道那就是罪犯，黑帮与雇佣兵的天堂——罗阿那普拉。 　　人贩子们并没有直接进入罗阿那普拉的意思，而是驱赶着受害者们绕到了一个小山坡背后，然后消失进了一个阴暗的防空洞。 　　“这个防空洞里有地道通向罗阿那普拉监狱。”一名“CP0”队员猜测道，语气却很肯定。 　　通过各种证词和交易记录，“CP0”已经确定罗阿那普拉监狱就是东南亚人口贩卖网络的一个重要中转站了，但是探员们盯了许久也没能找到人贩子与受害者们进出监狱的踪迹，所以他们早就怀疑这监狱有地下通道了。 　　“我们要跟进去吗？”另一名“CP0”队员犹豫地问道，防空洞内状况不明，他们不知道地道到底有多长，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没有守卫，跟进去无疑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不过，这些“CP0”队员们个个艺高人胆大，另一人稍作思考后便将手枪上了膛，说道：“留一个定位器下来，我们进去稍微看一看吧，如果有危险的话，就立刻出来。”说着他便要起身。 　　“等一下！”犹豫的队员忽然拉住了队友，合作日久的队友也没有疑虑，顺势便又趴了下来。 　　阴暗的防空洞内又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片刻后几个工人模样的男子拖着一辆板车从防空洞内出来了。 　　他们将板车拖入了树林间的一片空地，然后开始挖土。这片空地明显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被砍伐出来的。待挖出了一个浅坑后，这些人便从板车上卸下了一个物件，丢进了坑里，然后草草填埋上。 　　做完了这一切，那些人便又从防空洞中离去了。 　　“他们埋了什么？”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待那些人离开，两名“CP0”队员便从隐蔽处出来，取出了随身的工兵铲，又把那已经填埋的土坑挖了开来。 　　那些人埋得本来就随意，土层很浅，也没有压实，所以挖开也轻松。很快，两名“CP0”队员就见到了被掩埋的东西。 　　那是一具尸体，一具满身血污，伤痕累累的尸体。 　　“罗兴亚人，是被割喉而死的，但死者身上还有许多鞭伤，刀伤和灼伤，手指，脚趾，耳朵也被全部切掉，死前应该经受过长时间的拷打。”经验丰富的“CP0”队员稍微检查后给出了一个简单的尸检报告。 　　“你怎么知道是罗兴亚人？”队友好奇地问道。 　　“看肤色猜的。”那位队员随口回答道。 　　“嗯？边的土好像也是新的。”队友又有了新发现，指指验尸队员身后说道。 　　验尸的队员转身细看，发现自己身后踩过的土地颜色确实不大对劲，于是他又蹲下身用工兵铲使劲挖掘了两下，一块黑红色的布料露出了一角，稍有常识的人便能够看出，这一件沾满了血渍的衣服。 　　两人便又继续开始挖掘，没过多久，一具已经严重腐烂的尸体完全显露了出来。 　　“这是个泰国人，生前也遭受过严重的虐待，死因应该是被利器刺穿了腹部，导致失血过多。” 　　“你怎么知道是个泰国人？又是看肤色猜的。” 　　“他的衣服上有泰文的标签。” 　　两个队员稍微开了两句玩笑。 　　然后，其中一人说道：“稍微再找找吧，或许还有其他尸体藏着。” 　　“嗯。”另一人也点了点头。 　　事实稍微有些出入，这里确实还有其他尸体，但压根称不上“藏着”。两人只花了十来分钟便在林间空地内挖出了八个土坑，八具尸体，这些尸体有男的，有女的，有成年的，有未成年的，有肤色较黑的，有肤色较白的，但无一例外都死状凄惨，触目惊心。 　　两个“CP0”队员站在尸臭冲天的空地内，也情不自禁地捂住了口鼻，面色凝重。 　　“赶快拍照取证吧。”其中一名队员说道，即使见多识广，这样恶劣的环境他也不想多呆了。而且，他是警察出身，面对这样惨绝人寰的罪恶，他一时有些难以控制情绪。 　　“再等一下。” 　　“怎么了？” 　　另外一名队员蹲下了身，搬开了其中一具尸体，对着尸体身下的土层又挖了几铲子，盯着观察了半晌才回答道：“这只是第一层，下面还有尸体。” 第788章 西方记者 　　珍妮·史密斯，英国《每日邮报》记者，因为美好的脸蛋和火辣的身材，她在行业内外都颇有名气。只不过，珍妮自己却不大喜欢这种名气，作为一名记者，她自认为自己工作努力，专业素养扎实，写过多篇高质量的报道，然而众人津津乐道的还是她的屁股有多翘。 　　最近，珍妮因为业绩优秀而得到了升职加薪，但是她下班时还是听到了有些同事在开玩笑说“长得漂亮的人就是容易升职之类”的话，仿佛她的奋斗就一文不值一样。 　　珍妮气得一回家便扑倒在了床上，父母亲想要叫她吃晚餐，她也全然不理。 　　叮咚，手机响了一声，珍妮知道那是她的工作邮箱收到了邮件，她心情很差，实在不想考虑工作的问题，所以也没有第一时间查看。 　　不过，珍妮也是个性格坚强的人，在床上趴了两个小时后，便整理好了心情，重新振作了精神。她冲了把澡，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坐到了电脑桌前，打开了自己的工作邮箱。 　　很快，珍妮就被自己新收到的邮件吸引了注意力。 　　发件人自称是日本《读卖新闻》的记者，对方在邮件中的用词有些耸人听闻，开篇就说“我们发现了一个现代奴隶贸易路线，它存在于泰国，马拉西亚……”，不过当珍妮看到邮件下附带的照片时，她就不觉得“奴隶贸易”这个词有什么过分的了，那些被像牲畜一样捆绑着的受害者们以及满目疮痍的尸体都在刺激这珍妮的神经，让她痛心又愤怒。 　　愤怒之后，珍妮又开始心跳加速。这可是一个大新闻啊！邮件发件人说，这个人口贩卖案件可能涉及到一国政府和军方，所以相当危险。不过，珍妮顾不上了，她需要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大新闻来证明自己的能力，而且越危险的采访往往也越有价值。 　　于是，打电话给《读卖新闻》核实之后，珍妮就购买了当晚的机票，连夜赶往邮件中约定的见面地点。 　　哥打巴鲁，位于马来西亚与泰国边境的一座海滨城市，是马来西亚东海岸北部的交通枢纽。珍妮抵达哥打巴鲁一家小酒店见到了那位给她发邮件的《读卖新闻》记者，但是除了这位日本记者，她还见到了《泰晤士报》，《华盛顿邮报》，《纽约时报》，《世界报》，《巴黎人报》，《新苏黎世报》等等一众知名媒体的记者。 　　对于这样的情况，珍妮虽然稍微有些失望，报道的人太多新闻价值也低了，但也没有太意外，别人会给她发邮件，自然也会给其他媒体发邮件，这一点她早就预料到了。 　　在众多记者中，珍妮还遇到了一个熟人，那是《泰晤士报》的一名记者，名叫玛丽·卡特，大家都是英国人，又都供职于英国顶尖的报社，都是业界小有名气的女记者，自然见过很多次面。 　　珍妮并不喜欢玛丽，因为业界普遍认为玛丽的专业能力比她强，珍妮觉得这就是偏见，众人看到漂亮的女性就觉得这人是花瓶。玛丽也不喜欢珍妮，因为珍妮比她漂亮。 　　不过，两个女人见面还是熟练地露出了营业性的友好笑容，热情地攀谈了起来，仿佛一对亲密的姐妹。 　　“那些是什么人？”稍微寒暄了两句之后，珍妮指指站在墙角一群人，这些人身穿迷彩服，战术背心，个个虎背熊腰，荷枪实弹，脸上多有伤疤，眼神凶戾，一看就不是好相处的人。 　　“都是雇佣兵，好像叫什么莫斯科酒馆。”玛丽来得早，所以比较了解情况，她也没有隐瞒，直接回答道，“我们这一趟去的地方非常危险，所以几家报社集资请了这队雇佣兵负责安保工作。” 　　“有这么危险吗？”珍妮惊讶道。 　　“当然危险，”玛丽说道，“据说东南亚的人口贩卖活动后面有泰国政府高官与泰国军方参与，我们这一次就是要潜入泰国军队辖区，收集罪证，一不小心可能就有生命危险呢。你看，那些日本记者都不敢独自去采访……” 　　珍妮被说得心惊肉跳，她觉得自己可能低估这一次采访的风险了，不过害怕之余，还有即将接触到大新闻的激动。 　　记者们在哥打巴鲁停留了大约一天时间，然后乘坐上了一条渔船，从海路偷渡前往泰国。 　　渔船航行了四五个小时才靠岸，此时天色已经见黑了，不过还是有些眼见的记者发现，他们登陆的位置恰好就是照片中那些人贩子们押送受害者登陆的地点。 　　照片的内容被第一次验证了，队伍中发生了一阵小小的骚动，不过很快又安静了下来，因为他们还需要继续赶路。 　　热带雨林中的路况太过复杂，各种藤蔓和暗坑数不胜数，现在又是夜晚，即使提前准备了手电筒等照明工具，时不时还是会有记者摔倒。实际上，雇佣兵都建议记者们不要使用照明工具，以免引起泰国海岸警备队的注意，但那显然不可能，使用手电都已经行进得如此艰难了，如果不使用手电，这些记者大概连路都不会走了。 　　磕磕绊绊大概又走了两个多小时，珍妮忽然听到前方发出了吵闹的声音。 　　“怎么了？”珍妮气喘吁吁地问道，已经累得有些思维迟缓了。 　　“我们到掩埋尸体的地方了。”玛丽张望了一阵，回答道。 　　“哦……”珍妮精神一震，然后急急忙忙地向队伍前往挤过去，走了不远便闻到了一股腐臭味。 　　人贩子们掩埋尸体本来就不大认真，坑挖得很浅，那两位“CP0”的队员虽然把挖出来的尸体又重新掩埋了，但他们两个人也没有体力和时间重新挖坑，所以几场雨过后，腐烂的尸体就逐渐被雨水冲刷出来了。 　　记者们大多也没有接触过死尸，但来自于全世界各大媒体的他们最不缺少的就是职业精神，稍微犹豫之后，便鼓起了勇气，开始了挖掘工作。 　　一具具遍体鳞伤，死状凄惨的尸体被挖掘了出来，起初还是只有记者们恶心想吐，慢慢得雇佣兵们也受不了了，因为尸体实在是太多了。第一层挖完之后，众人很快就发现下面居然还有一层尸体，第二层尸体又挖出来，结果下面居然还有…… 　　记者和雇佣兵们一起将挖出来的尸体，整齐地摆放到周围的平地上，很快就铺满了整块林间空地，但是尸坑中的尸体依然没有挖完。 　　站在遍地的尸体中间，珍妮面色惨白，只觉得自己身处一片人间炼狱，也顾不上什么大新闻了，口中喃喃地说道：“上帝啊，上帝啊……” 　　“我们一定要把真相曝光出去。”玛丽说道，她的状况也不好，已经呕吐了五六次了。 　　“是，是的。”被提醒后，珍妮才稍微回过神来。 　　周围已经有记者拿着照相机在拍摄了，珍妮也连忙拿起自己的照相机拍照。 　　咔嚓，咔嚓…… 　　闪光灯不断闪烁。 　　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呵斥：“什么人！” 　　啪啪！ 　　两声枪响在林中回荡。 　　一众记者还未回过神来，反应敏捷的雇佣兵们便举枪还击了，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和谁交手，但对方开枪了自己当然也要开枪。 　　珍妮惊慌地抱头趴下，其他记者们也都差不多。 　　一时间，子弹仿佛就像暴雨一样在树林间穿梭，打得枝叶横飞，时不时还能听到有人中弹后发出的惨叫。 　　PS：泰国军方参与贩卖人口是有现实依据的，泰.南.安.全.部.门.首.长，泰.国.陆.军.中.将.玛纳斯因为“伙同他人贩卖人口”被判处有期徒刑27年。 第789章 糊涂仗 　　泰国，罗阿那普拉，海岸防务警察局。 　　这一天入夜，罗阿那普拉海岸防务警察局突然接到了一通报警电话，打电话的人举报称有大批偷渡者从海上偷渡进入泰国，现在正在某某位置。 　　警察们听得满脑门问号，因为对方报的是位置坐标，正常人报警谁会报坐标啊？ 　　偷渡这种事情警察们并不是很重视，毕竟这里是罗阿那普拉，东南亚知名的黑暗天堂，单纯的偷渡客在这里已经可以参与评选“罗阿那普拉好人”了。甚至，组织偷渡的蛇头们还会定期给本地警察缴保护费，以求警察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即使举报人说了偷渡者至少有一百五十人，警察局也只派了五个值班警察前去查看一下，他们的意思就是能管就稍微管一下，不能管就算了。然而，情况之后的发展却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五名警察抵达了坐标点附近之后，果然发现远处有不少灯光在摇曳，他们刚想上前仔细查看，就听到树林中响起“啪啪”两声枪响。 　　罗阿那普拉的警察别的方面或许不够优秀，但警惕性绝对够强。他们听到枪声的第一时间就拔出了配枪反击，但是却没有想到对方的火力极猛，子弹仿佛狂风暴雨般从树林中射了出来。 　　警察们只好向警察局请求支援。 　　罗阿那普拉海岸防务警察局虽然顶着“警察”两个字，实际上它隶属于泰国海军司令部指挥，性质上算是预备役部队。他们人手足，装备好，不到二十分钟便派遣了七十多名警察，装备着冲锋枪，步枪，防弹衣前来支援。 　　然而，莫斯科酒馆的雇佣兵也不是吃素的。这些雇佣兵大多都是打过仗的退役士兵，战斗经验丰富，而且日本人给的雇佣费用很足，他们这一次也是倾巢而出，足足来了一百多名精锐。 　　警察们的支援到了之后依然被压着打，很快就出现了伤亡。更可怕的是，接连有三名警察被直接击穿脑袋而死。 　　对方有狙击手！ 　　警察们立刻感到了棘手，这些人不是他们可以对付的，于是再次向上级请求支援。 　　泰国海岸防卫指挥部了解罗阿那普拉的复杂情况，所以也早有预备方案，他们在泰马边境驻扎了一个团的海军陆战队，距离罗阿那普拉不远。于是接到警察的求援之后，就随手从该团抽调了一个连的部队支援。 　　这一个连补充到位，双方的人数差距也被拉平了。但泰军高估了自家陆战队的战斗力，也低估了雇佣军的彪悍程度。在双方人数相当的情况下，泰军即使使用上了重机枪和迫击炮，也依然只与莫斯科酒馆打了个平分秋色。 　　甚至，因为那时不时出现的冷枪，泰军的伤亡还要大一些。 　　轰…… 　　一枚手榴弹在不远处爆炸。 　　珍妮被吓得尖叫起来，忽然有人拉起了她的手：“别在那里蹲着，跟我来！” 　　连滚带爬躲进一条水沟中，珍妮才发现拉她的人是玛丽。 　　“呃啊，好臭……”珍妮刚想从臭气熏天的污泥中站起身，就被玛丽又按住了脖子。 　　“不想被打爆脑袋就趴好。”玛丽喘息着说道。 　　珍妮闻言惊醒，也顾不上臭味了，趴在污泥中声音颤抖着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听那些雇佣兵说，我们好像被泰国海军的士兵包围了。” 　　玛丽回答道。 　　“泰国海军！”珍妮慌乱道，“他们难道想把我们全部杀死在这里吗？我们该怎么办？” 　　“不用担心，我们这里至少有七个国家的记者，泰国海军也不敢把我们全部杀掉。他们应该只是想抓捕我们而已……”玛丽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的手提包里摸出一只小巧的照相机，擦干净镜头，小心翼翼地举过头顶。 　　“你在干什么？”珍妮疑惑地看着玛丽的动作问道。 　　“我已经给公司发过邮件了，即使我被抓住，报社也会通过外交途径把我要回去的。”玛丽一边拍摄一边说道，“我现在所要做的就是记录下泰国军队的暴行。” 　　珍妮微张着嘴，即使她一贯看玛丽顺眼，此时也生出了一些敬佩之情。 　　哗啦。 　　又有人翻进了水沟中，把已经如同惊弓之鸟的珍妮和玛丽吓了一条。 　　“想活命吗？”那人开口说道，是一个女声。 　　珍妮与玛丽微微一愣。 　　“想活命就跟我走吧。”那个女声继续说道。 　　珍妮与玛丽有些犹豫，但看到那女子穿了一身熟悉的作战服，她们猜测对方可能是雇佣兵中的一员，犹豫片刻之后便也跟了上去。 　　雇佣兵与泰国军方之间的烂仗一直打到了凌晨，并且惊动了全世界媒体。发出消息的记者不止玛丽一人，这些被困记者所属的报社纷纷向泰国政府提出了放人的要求。 　　泰国军方得知被困的人全都是记者和他们的安保人员之后，第一反应就是下令挺火。当泰国军方高层在地图上查看完记者们被困的位置之后，第二反应就是告诉下面的人这些记者一个都不能放走。 　　罗阿那普拉的人口贸易这些军方高层即使没有参与，也知道它们的存在。这些记者很明显来着不善，如果轻易放他们走了，谁知道会报道出什么大新闻来。 　　泰国士兵和警察不再强攻莫斯科酒馆的防线了，他们举起了大喇叭劝说记者们放弃抵抗，接受泰国政府的检查。这一方法倒是产生了奇效，很多记者都已经被枪林弹雨吓坏了，又觉得泰国政府不敢杀他们，便陆陆续续地选择举手投降。泰军很快便控制了局面。 　　这一场持续了两个多小时的糊涂仗，导致五名记者受伤，莫斯科酒馆阵亡十余人，泰国军警阵亡了二十余人，如果不看最后投降这一结果，泰国军警可以说惨败了。 　　不过，好歹控制住了记者们，泰国军方稍微松了一口气，他们第一时间就命令手下销毁记者们拍摄的所有影像资料，并与这些记者所属的公司展开了谈判，要求这些公司不能公开报道前夜发生的所有事情。 　　媒体也是生意人，泰国军方觉得只要封口费给足，没什么不能谈的，也正如他们预料的那样，泰国毕竟是东南亚第一大国，许多媒体其实并不愿意直接得罪泰国军方。当军方表示可以给出一些经济补偿之后，这些媒体就开始和泰国军方谈补偿多少比较合适了。 　　然而，正当谈判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一则采访视频出现在了网络上，标题就很引人注目：“食人的魔窟！泰国政府为了掩盖恶行，竟派出军队屠杀多国记者！” 第790章 WhatsApp 　　“尸体，我们挖出了许多许多尸体，正在拍照，泰国海军忽然就包围了我们，到处都是枪声，我们的安保人员被打死打伤了很多人……” 　　视频是《读卖新闻》官方账号在社交平台上发布的，视频中英国《每日邮报》记者珍妮依然披头散发，形容狼狈，面色惊惶未散。但说起自己和同伴们前一晚上的遭遇来，她依然展现出了作为记者的口才，侃侃而谈，思维清晰，口若悬河。 　　旁边，《泰晤士报》的记者玛丽也时不时帮着补充两句。 　　啪嗒。 　　神奈按下了暂停键。 　　“怎么了？为什么不看下去？”百川问道。 　　神奈嘁了一声：“都是早已经知道的事情，哪里还用得着再看？” 　　那些记者其实都是神奈特意请去泰国。 　　原本，“CP0”拍到了泰国贩卖人口的罪证之后，神奈是打算让汤川出云那家伙去举报的，毕竟他也是个名人，肯定能够引起一些舆论风波。但是后来考虑到，泰国军方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们贩卖.毒.品，贩卖人口什么都干，汤川出云惹恼了对方，一不小心可能会被人暗杀掉，神奈才放弃了这个想法。 　　汤川毕竟是爱瑠的老师，神奈虽然与他不熟，但没必要献祭人家。 　　后来，安田雪姬打电话给神奈推荐了一个人选，据说是安田雪姬的老同学，现在供职于《读卖新闻》。对于安田雪姬的眼光，神奈还是比较信任的，于是他便把这件事情委托给了那位《读卖新闻》的记者处理。 　　结果也让神奈满意，那位记者只花了两天多时间，就凑齐了全球知名的九家媒体，一起前往泰国“搞大新闻”。 　　百川也知道泰国发生的事情其实都是神奈暗中策划的，看神奈心情不错便笑道：“这一次泰国海军朝国际媒体的记者开了枪，恐怕很难收场了。” 　　“嗯。”神奈点了点头，这些媒体都不是省油的灯，泰国军方即使想要收买他们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况且现在由于《读卖新闻》发布的视频，泰国军方也已经失去了收买这些媒体掩盖事实的机会了。 　　那数十具被虐杀者的尸体不是假的，泰国军方将不得不给国际社会一个合理的交代。 　　“就是可惜了……”神奈忽然又说道。 　　“可惜什么？”百川有些疑惑地问道。 　　“泰国那边传回的情报说，莫斯科酒馆只伤亡了二十来个人。”神奈摸着下巴说道。 　　千反田家与莫斯科酒馆是有旧怨的，神奈特意选择了雇佣莫斯科酒馆来保护记者们，就是希望他们能与泰国海军打个你死我活。结果，神奈实在是高估了泰国海军的战斗力，声势浩大地打了两个多小时，莫斯科酒馆就死了二十几个人。 　　损失二十几个精锐士兵对于一般的雇佣军组织来说可能就是灭顶之灾了，但对于家大业大的莫斯科酒馆而言，充其量也就是伤了些元气罢了。 　　“莫斯科酒馆剩下的人应该会被泰国海军全部生擒的吧？难道他们还会被放出来？那些雇佣兵大部分可都是有犯罪记录的。”百川奇怪地说道。 　　“为什么不会放？”神奈不以为然地说道，“罗阿那普拉那么多罪犯，泰国海军什么时候管过。” 　　说着，神奈又摆了摆手：“算了，先不管那些了，我今天来找你是有另外的事情。” 　　“什么事情？”百川问道。 　　“之前打电话的时候，安田雪姬告诉我，她在美国发现了一家有意思的公司。”神奈拿出了一份文件说道。 　　百川接过文件，翻看起来：“WhatsApp？没有听说过呢。” 　　“你没有听说过很正常，这就是一家小公司罢了，”神奈说道，“去年刚刚成立，资产总值不超过一百万美元。如果不是我让安田雪姬时常留意，她大概也注意不到这家公司。” 　　“这家公司有什么特殊之处吗？”在IT行业混迹了这么长时间，百川对硅谷那些多如牛毛的创业公司还是比较了解的，这些创业公司百分之九十都是在扯淡，剩下的百分之十中百分之九十也只是勉强活着，赚点糊口钱。仅有极少数创业公司能够真的做出成绩来，被大公司看中获取投资或者直接被收购。 　　“他们的产品很有特点。”神奈回答道。 　　“跨平台即时聊天软件？”百川翻到了产品介绍的那几页，仔细阅读了一遍后，她得出了一个结论，“这种软件我们自己也能做。” 　　百川对图灵数字的人才和技术积累很有自信，但神奈却摇了摇头说道：“你们的云计算项目人手都不够，图灵云明年到底能不能上线？” 　　“呃，我们准备参加今年的校招，应该能够解决一些人手不足的问题……”百川说道。 　　神奈翻了个白眼，反问道：“校招能解决什么问题？” 　　图灵数字以前从未参加过校招，一方面是因为百川一直有意识地控制着公司的体量，另一方面就是因为大学毕业生根本无法立刻投入工作，他们需要漫长培训与学习才能胜任自己的岗位。校招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解决图灵数字人手紧缺的问题。 　　“你准备一下，我们过两天去美国看看这家公司，如果有价值的话，图灵数字就直接收购了他们，反正这公司现在也不怎么值钱。”神奈说道。 　　神奈说了长长的一句话，百川却只听到了“我们”，她的眼睛亮了起来：“神奈酱也要一起去美国吗？” 　　“废话，我当然要自己了解一下情况。”神奈说道。 　　百川顿时心情雀跃：“那好，我这就回去收拾行李。” 　　“诶，又不是今天出发……” 　　神奈话音未落，百川就已经离开了办公室了。 　　神奈的注意力没有放在泰国方面，外界却已经是一片沸沸扬扬的状态了。“无冕之王”可不是浪得虚名，无论是大量平民被虐杀掩埋，还是一国海军公然对记者团开枪，新世纪以来都没有听说过如此恶劣的事情，全世界媒体甚至多国外交部都要求泰国政府尽快说明情况，并且释放所有被围困的记者。 　　面对沉重的外交压力，泰国海军不得不准备了一场记者招待会向全世界“说明真相”。 第791章 文文新闻再出战 　　泰国，梭桃邑。 　　梭桃邑是一座现代化海港，同时也是泰国海军距离首都曼谷最近的一座海军基地。大多数时候，梭桃邑海军基地是不对外开放的，但是今天这里汇聚了来自全世界几十个国家的上百个知名媒体，因为泰国海岸防务司令部正在这里召开一场记者招待会。 　　“我们想知道贵国什么时候可以释放我们的同事？”法国《世界报》的一位记者再次提问道。 　　坐在主席台上的泰国海岸防务司令部发言人听得太阳穴青筋不断抽搐，他深吸一口气，再次说道：“这一次进入我国境内的记者以及他们的安保人员都是从马来西亚偷渡而来，属于非法入境，必须要先接受我国的调查，然后才能决定是否需要将他们遣送处境，以及什么时候遣送出境。” 　　这个问题发言人以及回答了很多遍了，几乎每一个提问的记者都要问一遍，但是泰国海军根本给不了一个准确的时间。首先泰国海军还不知道那些潜入泰国的记者到底搜集到了多少猛料，泰国海军高层的意思是那些记者必须要交出所有搜集到的资料才能离开，其次泰国海军还没有抓住那些记者呢，没抓住怎么放人？ 　　没错，这些西方记者比泰国海军想象得顽强得多，四十多个小时过去了，他们依然在罗阿那普拉城外的热带雨林中坚持着，没有投降。泰国海军调集了两千多名海军陆战队士兵将这些记者和莫斯科酒馆的雇佣兵团团包围，但是却不敢再强攻了。 　　假如第一个夜强攻时流弹打死了一两个记者，那泰国海军还能推脱说是误会。但是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泰国海军知道那树林里都是记者了，泰国海军如果再强攻导致记者伤亡，他们就肯定要背上“刽子手”的骂名了。 　　海军陆战队士兵们也不敢使用橡胶弹，催泪弹冲进去活捉记者，里面的雇佣兵手里拿可都是真家伙，而且战斗力不弱，拿着非杀伤性武器冲进去和自杀没什么区别。 　　于是，泰国海军只能一直将记者们包围着，等他们身上携带的干粮吃完，饿得受不了出来投降。 　　“那么泰国海军是否能够解释一下记者们所发现的那些尸体到底是怎么回事吗？”美国《洛杉矶时报》的记者再次提问道。 　　这个问题也已经问过三四遍了，颂提再次重复“标准答案”道：“那里本就是当地居民的下葬的公共墓地，会挖出尸体很正常。” 　　这个答案显然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台下的记者们纷纷侧目。玛丽与珍妮二人拍摄的照片与视频早就在网络上传开了，那些尸体的着装不像是当地人，凄惨的死状更不像是自然死亡，你们泰国人编造借口好歹也用心一些。 　　那位《洛杉矶时报》的记者也忍不住追问道：“那么为什么会出现白种人的尸体？难道这也是当地人吗？” 　　会议室门外，泰国海军中将颂提情不自禁地揉了揉眉头，他受泰国国王与国防部长指派，专门负责处理这一次的紧急事件。 　　颂提其实根本不是什么专业的外交人员，也算不上什么职业军人。他是泰国王子阿南的舅舅，是作为王室势力的代表被安插在海军中的，平时就是一个吉祥物，偶尔负责帮军方和国王互相递个话。这一次如果不是海军围攻国际媒体记者团的事情闹得太大，让国王也看不下去了，他颂提也用不着出面接手这个烂摊子。 　　“事情都处理好了吗？”颂提再次问身旁的海岸防卫司令部的几位军官道。 　　“都处理好了。”几位军官连连点头。 　　颂提真是无语，这些海军将领实在是太没有出息了，居然参与贩卖人口！贩卖人口能赚几个钱？你们好歹都是有头有脸的高官，为了这么点钱就什么干，不觉得磕碜吗？ 　　“那些蛇头们怎么处理的？”颂提问道。 　　“一部分被赶出国了，一部分抓起来了，还有一部分让他们自己藏起来了。”军官回答道。 　　“军队里的士兵呢？”颂提又问道。 　　“所有知情的士兵都已经通知过了，他们面对记者不会乱说话的，”军官再次回答道，“为了确保这些士兵保守秘密，我们还给他们多发了一个月薪水。” 　　颂提微微点头，这些海军军官糟心事做得多，但掩盖罪行还是很熟练的。 　　不过，过了一会儿，颂提又感觉有些不安，他总是觉得这件事情背后有黑手在操纵。 　　起初，颂提觉得是国内以总理为首的反国王势力操纵了此事，因为军队是国王的铁杆支持者，抹黑军队就相当于抹黑了国王。可是，今天早上，颂提见到了面容憔悴，黑眼圈浓重的泰国总理，他就不这么想了。对于泰国内部来说，海军搞出来的烂摊子，泰国政客会分总理派和国王派来看待此事，但是国际舆论哪会管这些？国际媒体只会将此事的主角笼统地称为“泰国”——泰国军队朝记者开枪，泰国军队疑似屠杀平民…… 　　总理用这样的方法抹黑国王简直损人不利。 　　这个幕后黑手到底是谁呢？ 　　颂提越想越是觉得捉摸不透，于是又忍不住问道：“罗阿那普拉的黑帮呢？他们知不知道你们贩卖人口的事情？” 　　另一名军官说道：“有一些人知道，我们已经警告他们不要对记者胡说了。不过，即使他们对记者胡说也没什么大问题，这些人都有犯罪记录，名声太臭。对于民众来说，他们的话可信度很低。” 　　颂提略微思索了一会儿，又想到了一个漏洞，问道：“罗阿那普拉监狱呢？你们在那里藏了很多货吧？” 　　“将军可以放心，”几位军官都露出了自信的表情，说道，“我们已经将监狱里的货全部都转移了，现在罗阿那普拉监狱里只剩下了一些正经的罪犯。绝对不会被记者发现异常。” 　　“那就好，呼……” 　　颂提点了点头稍微感觉轻松了一些，然而不等他一口气吐完，他就见到会场中一位记者向举起手中几张的照片向发言人提问道：“这是我们《文文新闻》报的记者今天上午在罗阿那普拉监狱门口拍摄到的照片，罗阿那普拉监狱似乎正在大规模转移囚犯，请问这和贵国海军屠杀平民的事情有关系吗？而且，我们发现被转移的囚犯中有两人似乎是我国失踪的游客，请问我们可以当面核对她们的身份吗？” 　　颂提转头怒视身边的这几位军官，眼睛里都快喷出火来了。 　　“这就是你们说的不会发现任何异常？” 　　PS：新书是很久以前和群里朋友们的约定，一直拖延到现在，并不是说千反田要完本了。 第792章 回笼资金 　　泰国罗阿那普拉监狱转移囚犯的过程中，突然遇到了记者拦路，而且不是一名记者，是好几拨记者。监狱的车队一度寸步难行，甚至发生了车祸，狱警被迫押着犯人换车，换车途中犯人忽然向记者大喊他们是被拐卖的，请求救命，而被狱警殴打。记者们的镜头忠实地记录下了这一幕，泰国方面因此更加焦头烂额。 　　CP0趁着监狱混乱，买通了监狱的两名管理人员，解救出了甘露寺七海。 　　“那个女生怎么样了？”神奈问雅子道。 　　“身体状况和精神状况都很差，大概需要休养相当长一段时间了。” 　　雅子一边开着车，一边说道。 　　神山市与东帝汶首都帝力之间的航线即将开通，雅子特意来东京参加自.民.党内部会议，希望能够在“东帝汶与日本之间免旅游签证”议题上获得更多的党.内支持。 　　第一天会议结束，雅子开着车来东大接放学的神奈。 　　这些天爱瑠忙于参加公司安排的通告，神奈一个人留在东京倒是把她上课的教室找到了，并且认认真真地上了几天课。 　　“《文文新闻》这一次可出了风头，引起了不小的关注。”雅子笑着说道。 　　“嗯，有村桃子做得不错。”神奈点头道，“《文文新闻》的销量将来也应该会有所增长了吧，虽说它以前就没怎么发行过。” 　　《文文新闻》原本就是幻想乡IP的一个周边，平时报道一个有意思的社会新闻。千反田商事缺少做媒体的经验，神奈也不太重视这一块业务，所以就一直不死不活地吊着，每期发行量只有一万多册，其中两千册还是千反田商事内部订购的。 　　这一次有村桃子前往泰国是她主动要求的，目的就是为了改变《文文新闻》眼下这种不死不活的状态，将《文文新闻》做成一个真正的报刊杂志。这是好员工啊！神奈欣然同意，并且让CP0给她提供了一些价值的情报。 　　说起来，有村桃子确实很有事业心。《文文新闻》这些年不仅没有人才补充，还不断被抽调走管理层骨干，有村桃子这么一个年轻的小记者也渐渐提拔到了编辑的岗位上凑数。但有村桃子依然没有放弃，一直想着要做出一番成绩来，每一期新闻都要确保内容丰富有趣，如果不是有村桃子在支撑，《文文新闻》连一万册的发行量都未必支撑得下去。 　　雅子也听说了有村桃子的事情了，她不由笑道：“那是不是应该给《文文新闻》拨一些经费了，人家也挺不容易的。一个小姑娘主动申请前往最危险的罗阿那普拉。” 　　“增加经费，我也得有钱啊。”神奈翻了个白眼，不过，接着她又摸着下巴，思索了起来。 　　两人先在一家餐厅吃完晚餐，再返回海滨别墅。 　　雅子拿出了自己的换洗衣物正打算去洗澡，神奈忽然说道：“算了，我让千反田谷佑把西武百货的股票全部卖掉吧，你明天开会的时候如果遇到什么有闲钱的商人就问一问，有没有人想接手的。” 　　“你打算把西武百货的股票卖掉？”雅子惊讶道。 　　“对啊，”神奈点了点头，“我这不是没钱了吗？” 　　“那也没必要把西武百货股票卖掉啊，”雅子不解道，“我听说堤宗次郎的管理能力很强，去年西武集团的经营状况还算不错，你不是说今年经济还有复苏的迹象吗？现在卖掉西武百货的股票是不是太不划算了？” 　　“堤宗次郎……”神奈沉吟了一会儿，一拍手说道，“是啊，我可以让堤宗次郎把这些股份在买回去。” 　　堤宗次郎这个人，神奈还是挺看好的。那家伙去年投资失败的只有一个Japan Taxi的项目，Japan Taxi也不能说是投资失败了，它目前还是日本第二大打车软件，堤宗次郎只能说是没赚到罢了。 　　堤义健的去世对于西武集团来说是一次重大的打击，堤宗次郎能够再一年多的时间里，将混乱的西武集团重新拉回正轨，已经是很有能力的体现了。但是，堤宗次郎想要重现堤义健在世时西武集团的荣光，他肯定要先收回西武百货这块西武曾经的名片。神奈丝毫不担心堤宗次郎因为旧怨就不肯买千反田商事手里的股票。 　　雅子闻言不由无奈地笑道：“这不是卖给谁的问题，是现在卖不划算的问题。卖掉西武百货的股票投资《文文新闻》，这是不是太亏了。” 　　“倒也不是为了投资《文文新闻》，”神奈摇了摇头说道，“我还打算收购美国的WhatsApp，这也需要钱。” 　　神奈想卖掉西武百货股份的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当初收购西武百货的股份千反田商事是为了拿西武百货的人才，供应与销售渠道为千家良品搭建骨架，千家良品的现任CEO小林清哉就是来自西武百货。如今，这么长时间过去，西武百货的血基本上已经被吸干了，真正具有价值只剩下一些商场地皮和西武百货的招牌。而千家良品也已经初具规模，不用再依靠吸血扩张了。 　　“好吧，既然你有自己的计划，那我也不多管了。”雅子拿着衣物便往浴室去了。 　　神奈看着雅子走远的背影，略作思考后，便也跟了上去。 　　雅子才坐进浴缸的热水中，忽然就听到哗啦一声，浴室的门被拉开了。然后，一只光溜溜的神奈走了进来。 　　“要一起洗吗？”雅子笑道。 　　“嗯。”神奈跨进了水中，坐到了雅子怀里。 　　雅子手指轻轻梳理着神奈的头发，神奈的头发就是乌黑柔顺，让雅子也情不自禁地心生羡慕。其实不只是头发，身材也一样，神奈很少特意去打理自己的头发，也不会注意维持自己的身材，但她就是长得比大多数女子俏丽。想到这里，她从身后抱住神奈，托起胸前那两团，笑道：“神奈酱真是越长越大了。” 　　神奈忽然哗啦转身，盯着雅子的眼睛。 　　“怎么了？”雅子被看得一头雾水。 　　神奈顶着雅子的额头问道：“为什么不叫我妈妈？” 第793章 威廉·林奇的解决方案 　　神奈与百川来到了美国，但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去硅谷见WhatsApp的创始人们，而是去纽约视察了一下Uber美国的建设情况。 　　这倒不是说神奈不重视WhatsApp这个项目，如果她不重视的话，也不可能专程跑来美国。只是千反田谷佑还在就转让西武百货股权的问题与西武集团那边接触，神奈需要钱还没有到账，所以不得不将收购WhatsApp的计划稍微推迟两天。 　　堤宗次郎收购西武百货股权的意愿很强，但是他不愿意为此多花钱。明眼人都看得出西武百货的精华都被千家良品抽干了，现在就是个空架子，堤宗次郎也不愿意当冤大头，被千反田商事再宰一刀。而且，堤宗次郎笃定当下除了自己以外别人都不想接西武百货这个烂摊子，千反田商事不可能把股票卖给别人。 　　所以，堤宗次郎就收购价格与千反田谷佑扯皮了起来。 　　不过，神奈也不担心最终会谈崩掉，毕竟大家一方想买，一方想卖，有这个谈判基础在谁都不会要价太过分，或者砍价太过分。 　　“Uber在美国发展得真快啊。”威廉·林奇感慨道。 　　神奈奔波了一天时间，走访了公司各个重要部门，又会见了十几位重要的部门管理人员，走得双腿肌肉酸疼，聊得口干舌燥，正想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威廉·林奇这个鼻子比狗还灵的家伙，又突然冒了出来，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知神奈来了美国的。 　　“美国注册在案的Uber司机已经达到了一百万人，”威廉·林奇又称赞道，“安田雪姬小姐和安菲亚小姐都是非常优秀的经理人。” 　　Uber在美国确实很受欢迎，这大概是因为美国人出行路程普遍较长，许多时候不得不驾车的原因。Uber在美国的扩张方案又与日本不同，Uber美国积极吸纳私家车和私家车驾驶员成为Uber司机，打出的宣传广告也拿“工作自由”，“闲暇之余接一单赚一点外快”作为卖点，这很符合一些美国年轻人需要经济收入，又不想受工作单位拘束的想法。 　　所以，Uber美国驾驶员数量增长相当快。如果不是安田雪姬暗中要求加强对司机资质的审查力度，偷偷以“被乘客投诉”，“乘客打分满意度极低”之类莫须有的理由筛掉了许多有犯罪与服刑记录，发表过严重种族歧视言论，有暴力倾向的司机，Uber美国的注册司机现在可能已经远超一百万了。这个增长速度简直骇人听闻，《华尔街日报》直接称其为“大萧条下的商业奇迹”。 　　“林奇先生过奖了。”安田雪姬掩嘴笑道，“如果没有老虎基金的支持，Uber美国也不可能被这么多州政府开绿灯。” 　　“你们东方人就是太过谦虚了，”威廉·林奇又笑着说道，“老虎基金只是做了点不值一提的工作罢了。” 　　“还是林奇先生更加厉害。” 　　“不不，是安田小姐比较专业……” 　　神奈看着这两个互相吹捧的无耻之徒，翻了个白眼，敲敲桌子大声说道：“你们不要得意得太早了，Uber美国发展得太快了！你们想好怎么应对接下来的问题了吗？” 　　“神奈小姐的意思是？”安田雪姬态度稍微端正了一些，问道。 　　“美国有多少出租车司机？有一百万吗？”神奈手指点着桌子说道，“Uber美国的一百万司机虽然大部分都是兼职，但是这些司机至少也会挤占二三十万出租车司机的岗位，二三十万失业者你们准备怎么应对？” 　　神奈也是没有想到格雷·林奇与威廉·林奇父子入股后，Uber美国能发展得这么快，以至于很多问题她还没来得及让安田雪姬提前做好预防。 　　首先就是这出租车司机，按理说失业问题不应该由一家私企来考虑，但现实很多时候是不讲理的。出租车司机大面积失业，出租车司机工会很有可能已经在号召司机们准备游行示威了，而且美国这么高持枪率的国家，说不定就有哪个失业司机想不开拎着枪来Uber美国公司总部扫射泄愤。不管哪种情况发生，Uber美国都要蒙受严重的损失。 　　说起这个问题，安田雪姬也情不自禁地皱起了眉头，说道：“最近确实有一些出租车司机与Uber司机发生冲突的情况，我们已经给大多数Uber司机购买了人身安全保险，这算是一种预防措施。” 　　“嗯，”神奈点了点头，为每个司机购买保险确实是一种分担风险的有效手段，这也是威廉·林奇入股Uber美国时做出的承诺，不过她又说道，“我的建议是参考Uber日本的经验，尽可能吸纳出租车司机成为Uber司机，这样既可以加快Uber业务的扩展速度，也可以降低出租车司机的失业率。” 　　安田雪姬还在思考，旁边的安菲亚却开口道：“这个方案可能会有点麻烦……” 　　“为什么？”神奈问道。 　　“美国出租车司机年纪普遍较大，很难在短时间内接受网约车这种新潮的东西。”安菲亚说道。 　　“像日本那样直接与出租车公司合作，强制要求出租车司机使用Uber不可以吗？”在一旁旁听的百川说道，Uber日本的工作是她主持的，所以她也比较熟悉。 　　安菲亚摇了摇头，说道：“可能是因为我们不是美国公司吧，现在很多美国出租车企业都很敌视我们，认为我们抢走了他们的生意。想说服这些出租车公司，难度并不比说服那些上年纪的出租车司机使用Uber软件更容易。” 　　“这倒确实有些麻烦……”神奈也皱起了眉头，“总之先把我们招募出租车司机加入Uber的广告打出去吧，能减轻多少风险算多少。” 　　“其实……”威廉·林奇忽然又开口道，“我们也可以选择其他方法规避风险。” 　　“林奇先生有什么方法？”百川认真地向威廉·林奇请教道。 　　“Uber美国也可以购买一些西格绍尔之类的民用武器商的股票，”威廉·林奇说道，“如果真的发生恶劣的冲突，我们就可以鼓吹给所有的Uber司机配枪以保证他们人身安全，到时候武器商股票升值就可以对冲掉Uber的损失了。” 　　“呃……”百川没有说话，显然被威廉·林奇的话惊到了。 　　“啧啧……”神奈拍了拍手，以表称赞，这就是正牌的华尔街商人啊。 第794章 天价 　　神奈在纽约呆了两三天，期间主要就是审查和处理Uber美国的种种事务。 　　安田雪姬和安菲亚的组织管理能力固然很强，但她们战略层面上的眼光还是有所欠缺，同时也不熟悉美国国情。神奈与华尔街的野蛮人们打了两辈子交道，经验比她们丰富太多了。 　　虽然威廉·林奇是美国本地人，也给安田雪姬两人提供了许多帮助，但神奈忧虑的恰恰就是这个。 　　威廉·林奇只是以老虎基金为首的资本集团的领头人，即使他本人无意侵蚀Uber美国，他身后的力量也会不断推动他在Uber美国董事会获取更多主动权的，这是资本的本能。如果Uber美国的内部事务让老虎基金参与过多，他们早晚会与神奈产生利益冲突。 　　神奈短时间内还不想和老虎基金大打出手。所以，她对Uber美国未来一段时间的规划作出了一些调整，要求公司以后的发展尽量少依靠老虎基金提供的渠道与资源。对此，威廉·林奇心知肚明但也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做完这些工作，神奈才动身赶往硅谷。 　　收购一家公司，并不是双方喝杯茶就能决定的事情，所以百川已经提前两天抵达硅谷与WhatsApp公司接触了。只不过，谈判的情况似乎很不理想。 　　“对方要价很高。” 　　刚一见面，百川便告诉了神奈结果，还递上了一份会议记录。 　　神奈简单地浏览了一遍记录，然后气笑道：“啧，一百亿美元！这些人可真够敢开价的啊。” 　　前世，Facebook确实曾以一百九十亿美元的天价收购了WhatsApp，但那时的WhatsApp公司已经颇具规模了，月活跃用户超过4.5亿，是当之无愧的世界第一移动通讯软件。现在的WhatsApp呢？他们有一百万注册用户吗？就敢开价一百亿美元？ 　　虽然神奈知道对方可能是想漫天要价，落地还钱，但要价也不是这么要的，一百亿美元的开价让神奈看不出任何想谈判的意愿。别说神奈现在根本拿不出一百亿美元，即使拿得出，她也不可能同意这样的收购的。 　　“他们是不想卖吗？”神奈问道，开出一个对方根本不可能同意的价格不就是表示自己不想谈的意思吗？ 　　“应该不是，”百川摇了摇头说道，“如果不想卖的话，对方的人也不可能连续和我们谈两天了。” 　　硅谷的创企基本都是这样的模式，几个创始人灵光一现想到一个好主意，然后合伙凑份子开一个小公司，将产品做出一个大致的模样，最后把公司打包卖给大企业。所以，神奈之前才会没有考虑创始人拒绝卖公司的可能性。 　　“那他们是什么意思？”神奈疑惑地问道。 　　“可能单纯是因为对WhatsApp的未来比较看好吧。”百川猜测道。 　　“仅仅是看好就敢要一百亿美元？”神奈不大相信，又问道，“今天你与他们约好会面了吗？” 　　“嗯，预约了今天下午。”百川回答道。 　　神奈点了点头，说道：“总之，我先见一见他们吧。” 　　和百川前两次一样，会面的地点依然安排在WhatsApp公司的会议室。现在的WhatsApp公司还是一家小公司，办公地也只是在一栋不起眼的写字楼内租的半层楼。 　　WhatsApp的两名创始人名叫寇姆·威尔金和弗里杰·艾克顿，这与神奈的记忆稍有不同。不过，创始人叫什么名字对于神奈来说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家企业。 　　“我们计划在未来的两年内发展超过三亿活跃用户，取代美国电信成为全美最大的信息交流渠道，我们比电话更便捷，比邮件更快速……”寇姆在百川面前侃侃而谈，意气风发。 　　神奈坐在百川身后，她对外宣称的身份是百川的助理。从WhatsApp愿意第三次与百川见面洽谈的情况来看，寇姆和弗里杰两位创始人应该是并不抵触被收购的，或者说他们创办这个公司的时候就怀有被收购，然后发一波大财的心理。而百川这个在业界相当知名的学者型富豪正是他们心目中最理想的收购者。 　　寇姆是个口才很好的人，他一口气对百川演说了二十多分钟。听着寇姆的演说，神奈也逐渐明白了WhatsApp为什么敢于开价一百亿美金了，因为对方觉得他们两年内就能够腾飞啊！ 　　这就好像挖矿一样，寇姆觉得他们已经辛辛苦苦地挖到矿脉了，再挖一锄头就能挖出宝石了。百川这个时候来收购他们的矿，当然要出大价钱。 　　然而，神奈一边听着寇姆的演讲，一边已经翻看过他们的企划书了。实际上，神奈感觉寇姆当下对自己的产品依然缺乏准确的定位，功能杂乱，缺乏重点，什么都想做一点，什么都无法突出。 　　百川倒是没有反驳寇姆的“狂言”，只是平静地问道：“那么贵公司计划怎么实现盈利呢？” 　　“我们的计划是向软件用户收取年费。”性格稍微沉稳一些的弗里杰代替口干舌燥，正在喝水的寇姆回答道，“年费的收取标准还没有确定，我们正在向现有用户进行问卷调查。” 　　百川略作思考后，说道：“不考虑投放广告获取收益吗？” 　　“不，”寇姆放下水杯，立刻开口否决道，“我们绝不投放广告，这是WhatsApp坚持的理念。” 　　“是吗？”百川笑了笑说道，“如果贵公司想要发展上亿用户的话，服务器费用就是一个不小的数字。如果不投放广告的话，贵公司的资金能够支撑你们的发展吗？” 　　“我们并不缺钱。”寇姆摊开手说道，“我们现在的资金很充足，不久之后还会有人给我们投资。” 　　寇姆说这句话明显是为了向百川表示他们并不是迫切想要被收购，以获得更大的抬价空间。 　　但是神奈听到这句话却从手中的文件上抬起了眼睛。 　　会有人给WhatsApp投资？这人是谁？ 　　神奈思索了起来，也很快就想到了答案。 　　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 　　这里是哪里？ 　　硅谷。 　　硅谷最知名的天使投资人是谁？ 　　红杉资本。 　　想到这里，神奈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第795章 交友软件 　　第三轮谈判结束，耗费了许多口水，百川与WhatsApp依旧没有能达成什么有效的初步意向。 　　神奈旁听了一下午，对WhatsApp的两位创始人也有了一些了解。创始人寇姆除了乐观自信以外，事实上目前还很欠缺商业经验，就比如这次谈判期间，他完全是在自说自话，自始至终都没有询问过百川的想法。 　　据说WhatsApp另一位创始人，弗里杰·艾克顿曾在雅虎工作过，工作经验可能更加丰富一些，但是根据今天的表现来看，WhatsApp的主导者依然是寇姆。寇姆与弗里杰·艾克顿两人的关系就像是船长与舵手，前者决定船要去哪里，后者则负责开船。 　　百川知道神奈今天会来硅谷，于是就在附近订了一家条件相当不错的酒店，不仅有奢侈的房间，还有面积很大的泳池。 　　“千反田谷佑已经与西武集团签署了股权转让协议，成交价为五亿美金，下周一第一笔五千万美金就会打给我们。”神奈端了盘蛋糕坐在泳池边说道。 　　百川在泳池里有了一个来回，也靠在了泳池边，仰头看着神奈说道：“但是这也不够吧，对方要一百亿美金呢。” 　　“怎么可能给他们一百亿美金？如果有一百亿美金，那我们还不如自己创办一个新公司，然后从头开始开发呢，反正也就是一个聊天软件罢了。”神奈一边不屑地说道，一边挖起了一大勺蛋糕。 　　“喂我，啊……”百川张开了嘴，笑道。 　　神奈将蛋糕填进了自己嘴里，抬脚就要踢水里的百川：“滚。” 　　百川却直接握住了神奈的脚丫，在那玉珠般的脚趾上亲了一口。 　　“去死！”神奈又踹了百川一脚，但百川则握住了神奈的脚踝不肯松手。 　　“神奈酱这几天走了很多路了吧，我帮你揉揉。”百川笑着说道。 　　“变态。”神奈骂了一句，但也没有再把脚收回来，任由百川帮她按摩。 　　神奈也确实连续奔波了四五天了，这对于普通上班族来说，大概也就是稍微辛苦一些罢了，但对于神奈来说已经是高负荷工作了。 　　泳池外灯光绚烂，还隐约有音乐传来，这氛围让百川有一种两人正在约会的感觉。 　　心情愉悦，百川想到了一些事情，便告诉神奈道：“我这两天在硅谷也发现了一家有趣的公司。” 　　“什么公司？”神奈问道。 　　“Tinder，他们的产品是一款年轻人之间的约会APP，我觉得挺有意思的，”百川说道，“他们最近正在几所大学校园内进行测试，大学生们对它的评价还不错。” 　　“哦，tinder啊，我也听说过。”神奈点了点头。 　　如果说WhatsApp是美国微信的话，那么Tinder就是美国探探。和探探一样，Tinder与其说是个约会APP，不如说是个**APP，它的设计理念就是让一群性激素分泌过剩的年轻人看脸看身材交朋友。这种情况下你还能指望他们诞生出什么纯洁的友谊吗？或者说，软件开发商根本就是冲着这种不纯洁的用途设计的APP。 　　就如同，Tinder公司自己所吹嘘的那样：“网上约会为一些人创造了难以在其他途径接触的机会，这也产生了新浪漫主义诞生的可能。” 　　这里“新浪漫主义”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和陌生人上床吗？ 　　Tinder能够在美国年轻群体中受到欢迎，神奈一点都不觉得意外。性解放的文化喜欢把性与爱分开看待，受它们的影响，这里也有不少年轻人并不介意与刚在网络上认识不久的人发生性关系。年轻人们喜欢如此寻求刺激，Tinder也恰好为他们提供了寻求刺激的途径。 　　“神奈酱觉得这家公司前景怎么样？”百川问道。 　　“前景当然不错，”神奈点头道，“这公司如果做得好的话，每年至少能有一亿美金的利润。”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收购这家公司，”百川说道，“他们开价很便宜，只需要两千万美金。” 　　神奈不知道百川为什么突然说这个，稍微想了想才明白了百川的意思：“你是说收购Tinder代替WhatsApp？” 　　“嗯。”百川点了点头。 　　“这不一样，”神奈摇头道，“顺带收购一个Tinder倒也可以，但是Tinder并不是取代WhatsApp。” 　　当下Tinder与WhatsApp都不完善，前者也没有弱化聊天功能，后者创始人寇姆也正在考虑添加分享照片的分区，还不像他们以后那么特点分明。神奈心中对于这两个公司有着明确的认识与定位，但百川没有，在百川看来两家都是开发社交软件的公司，差别其实不大。 　　“神奈酱有办法说服WhatsApp公司降低出售价格？”百川好奇地问道。 　　“说服两个自信的人改变想法是很困难的事情。”神奈说道。 　　百川仰头看着神奈眨了眨眼睛，等待着神奈的下文。 　　果然，神奈又接着说道：“所以我们要让他们失去自信。” 　　“怎么让他们失去自信呢？”百川笑着问道。 　　“要让他们失去自信就要搞清楚他们自信的底气从何而来，”神奈举起了手中的勺子，说道，“你与寇姆两人谈判的时候，我找WhatsApp公司的职员稍微聊了两句，得知红杉资本的一位投资人曾多次寻找到WhatsApp公司希望可以注资，但被寇姆给拒绝了……” 　　红杉资本是硅谷的知名创投机构，他们对WhatsApp看好给了寇姆极大的鼓舞，只是寇姆觉得对方投资太少，但要求的股份太多，就拒绝了。对于硅谷很多投资机构来说，红杉资本就是一个风向标，得知他们看好WhatsApp后，一个又一个风投机构陆续找上了寇姆，虽然最终都没能成功入股，但也使得寇姆的心气越来越高。 　　之后，WhatsApp连续几次公开测试，用户评价越老越好，用户积累也越来越多。红杉资本再次找上了寇姆，开出了更好的条件，寇姆虽然心动，但更觉得红杉资本都忍不住回来吃回头草了，这证明自家公司前景实在是太好了，所以再次拒绝了红杉资本。 　　红杉资本目前还是没有放弃，依然在努力说服寇姆，接受他们的投资。就在这样的背景下，百川找上了寇姆，想要收购WhatsApp。拒绝了无数风投机构，心气到达了顶点的寇姆才会开出了一百亿美元的天价。 　　“原来是这样，”听完了寇姆与红杉资本之间的故事，百川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所以，神奈的意思是说，要从红杉资本下手。” 　　“嗯，”神奈点了点头，笑道，“你觉得如果图灵数字开发出了与WhatsApp相似的产品，那么红杉资本是愿意投资WhatsApp呢，还是图灵数字？” 　　“当然是图灵数字，”现在的WhatsApp的名气根本无法与图灵数字相提并论，不过，百川又奇怪地说道，“可是图灵数字并没有这样的产品。” 　　“做一个PPT不就行了，”神奈翻了个白眼，拿勺子敲敲百川的脑袋，说道，“你说图灵数字有，人家难道还能不相信吗？你可是百川若叶！” 第796章 PPT融资 　　百川其实也用不着自己做PPT。 　　社交软件这玩意儿神山网络熟啊，Blue&Pink至今还在运营着呢。神奈打电话给了蒲山勇，让神山网络派人帮百川做PPT，蒲山勇自然满口答应了。 　　虽然，因为“同性”这个定位，B&P这个软件一直很低调，没有掀起什么大浪来。同性恋群体毕竟不是世界的主流，经常使用B&P软件的用户反而不愿意公开宣传它。但不管怎么说，B&P在全世界范围内都已经有两千万注册用户了，这给神山网络积累了许多经验。 　　神奈给百川以及蒲山勇讲述了一遍她对WhatsApp的构想与未来规划，她的构想与原本世界的WhatsApp不同，反而更倾向于华国版的微信，至于原因，这当然是因为神奈计划中的WhatsApp是免费软件。 　　WhatsApp的创始人寇姆是一贯坚持收费政策的，每人每年收0.99美元。被Facebook收购之后，Facebook的评估部门认为WhatsApp这笔收费根本是多余的，完全可以取消，但寇姆顶着来自Facebook高层的压力依然保留了这项收费，非常执着。 　　对此神奈简直无法理解，每人每年不到一美元的收入能顶什么用？还不如直接给用户免除了，换个“免费APP”的头衔呢。免费APP推广起来肯定比收费APP轻松，因为收费项目的存在，WhatsApp无形中额外多花的推广费用均摊开来就不止每人每年0.99美元了。 　　百川拿着笔记本将神奈的话仔仔细细地记录下来，百川知道这些计划与构想并不是光给她见风投机构时吹牛用的，也是对图灵数字收购WhatsApp后该如何运营的指导。 　　百川和神奈又在硅谷停留了一天时间，神山网络很快就把PPT发来了，不仅有PPT，还有一份详尽的软件开发企划书，以及一个社交软件试用版安装包。神奈给图灵数字的社交软件起了个恶趣味的名字叫INS，顺便把人家的商标也注册了。 　　“久闻大名了，百川若叶小姐。” 　　区块链技术目前依然是硅谷的投资热点，百川的名头在这里很好用，她只是打了个电话，红杉资本的一位联合创始人便来与百川见面了。这位联合创始人名叫马可尼·吉茨，西装革履，花白胡子，热情洋溢，比威廉·林奇那油腻中年男的模样更像一位成功人士。 　　“不，久闻大名的人应该是我才对。”百川笑着微微鞠躬道。 　　百川并非谦虚，马可尼·吉茨无论是在风投行业，还是在IT行业都是一位知名人士了。威廉·林奇对马可尼·吉茨的评价是“他总是眼光独到，善于发觉寂寂无名的小公司，将它们培养成参天大树”。稍微回顾一下马可尼·吉茨的履历，就知道威廉·林奇为何有此评价了——上世纪七十年代，马可尼·吉茨投资了一个仅有十名员工的小作坊，名叫“雅达利”；上世纪八十年代初，马可尼·吉茨投资了一家名叫“关系式软件公司”的小企业，后来这家公司改名为“甲骨文”；八十年代中叶，马可尼·吉茨又入股了一家创办不久，被许多投资人拒之门外的夫妻店，控股百分之三十，它的名字叫“思科”…… 　　现在，马可尼·吉茨又看上了WhatsApp。 　　“我听说，红杉资本对WhatsApp很感兴趣。”百川开门见山地笑道。 　　“是的。”马可尼·吉茨点了点头，百川知道这件事情他也没有觉得意外，作为硅谷风投机构的龙头，红杉资本的一举一动都有人时刻关注着，他们最近想要投资WhatsApp的事情早已传得人尽皆知了。 　　不过，马可尼·吉茨接着又反问道：“昨天，寇姆先生告诉我，图灵数字也有意向收购WhatsApp公司？” 　　百川却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们最近确实与WhatsApp公司接触过，主要是为了考察他们的技术团队，不过是否收购还未确定。” 　　“哦？那么百川小姐今天想要谈的是……”马可尼·吉茨奇怪道，他还以为百川联系红杉资本的目的是想要联合收购WhatsApp呢。 　　百川打开了平板电脑，说道：“图灵数字最近也在开发一款社交软件，这款社交软件可以使用手机号码注册账号直接登录，通过读取手机号码簿添加好友，支持跨通信运营商、跨操作系统平台通过网络快速发送免费语音短信、视频、图片和文字……” 　　马可尼·吉茨恍然，原来图灵数字也开发了一款与WhatsApp类似的软件，难怪要去WhatsApp考察了。 　　马可尼·吉茨听百川认真描述起了“自家”的产品，越听眼睛越亮。红杉资本投资WhatsApp的计划马可尼·吉茨一直是鼎力支持的，但他并不是对WhatsApp有什么感情，他仅仅是看好这种跨平台即时通讯软件的未来罢了。 　　目前，寇姆对于WhatsApp的未来规划还是很混乱的，他只有一个大概的想法罢了。但是图灵数字这边却已经拿出了一个准确的产品定位，完整的设计理念，成熟的发展企划，甚至一个看上去很不错的产品雏形。 　　所谓的产品雏形就是神山网络发来的那个试用版安装包。B&P制作与运营的过程中，有不少被废弃的版本，神奈让蒲山勇挑选了一个界面最简洁大方，看起来颇有商务范的版本发过来当INS的试用版。反正是试用版，百川告诉马可尼·吉茨试用版无法联网，也注册不了账号，马可尼·吉茨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感觉这商务范的UI看起来挺舒服的，比WhatsApp那混乱的设计更加高级。 　　“这确实会是一个很不错的产品。”马可尼·吉茨很高兴，他并不是很擅长技术，他是做销售起家的，所以他擅长的是判断什么样的产品才能受消费者的欢迎，而百川所描绘的INS显然就是一个会受欢迎的产品，“那么图灵数字是准备……” 　　“我们准备成立一家子公司，专门负责开发与运营社交软件。”百川说道，“只不过，现在还缺少一些资金。” 　　“没有问题，”马可尼·吉茨立刻满口应下来，似乎是生怕百川不接受一样，笑着伸出报价道，“我个人与红杉资本愿意出资五千万美元，至于股份，百川小姐看着给一些就行了。” 　　寇姆与WhatsApp听到马可尼·吉茨的话可能会想吐血，红杉资本找到他们的时候，最初报价可是以五百万美元收购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几轮谈判后变成八百万美元收购WhatsApp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这待遇简直天差地别。 第797章 釜底抽薪 　　百川并没有第一时间同意红杉资本的入股，这暂时肯定是不能收的，图灵数字现在根本没有什么研发团队，也没有人手开子公司。否则，神奈也用不着来硅谷收购这些未成气候的小公司了。 　　与红杉资本碰了一面之后，百川又连续会见了几家风投机构的代表，这些风投机构都是硅谷比较有名气的天使投资人。对此，马可尼·吉茨倒没有怀疑什么，只是觉得百川可能是不满意自己的报价，所以货比三家，待价而沽。不过，如果寇姆看到百川会见的风投机构的名单的话，就会发现，这些风投机构都是曾经有意向入股WhatsApp的投资人。 　　这些风投机构果然都对图灵数字的INS项目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他们之中有些人想要投资WhatsApp原本就是跟风红杉资本这个业界老大哥罢了，现在红杉资本改变了投资目标，他们自然也跟着掉头。而且，红杉资本这一次想要投资的是图灵数字，比起WhatsApp这棵尚未长成的幼苗和寇姆这个寂寂无名的小老板，图灵数字和百川若叶的金字招牌更能让投资人们放心。 　　上午十点，寇姆准时到公司上班。这是寇姆的习惯，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勤勤恳恳工作的人，比起工作，他更喜欢享乐。 　　WhatsApp其实也不需要寇姆朝五晚九地呆在公司里，寇姆与百川不一样，他专业技能方面只能说还行，并不比普通程序员强多少，公司管理方面也有弗里杰·艾克顿负责，不用寇姆操心太多。寇姆的主要任务是以他那天才般的灵感在战略层面上不断为公司指明未来的发展方向。 　　不过，有些事关公司未来的大事还是需要寇姆做决策的。 　　寇姆刚在办公桌前坐下，弗里杰·艾克顿便推门而入道：“寇姆，公司真的已经没钱了。” 　　寇姆闻言奇怪地说道：“怎么又没钱了？去年多了五十多万注册用户，这些用户支付的费用还不够吗？” 　　“用户付费只够服务器的租金而已，”弗里杰·艾克顿对这位合作伙伴在公司管理上的盲目很无奈，“公司不仅要支付服务器租金，还要支付员工的工资，如果我们再不接受风投的话，那么下个月员工的工资可能就要开不出了。” 　　两年前WhatsApp创业时只有五十万美元的资金，单靠这么一点钱能够坚持两年已经很不容易了。在弗里杰·艾克顿看来，WhatsApp眼下最应该做的就是引入风投资本，将公司彻底推上发展的快车道。但是，寇姆一次又一次地将风投人拒之门外，就连红杉资本数次登门造访，寇姆也没有接受对方的入股。 　　弗里杰·艾克顿其实能够理解寇姆的坚持，他也认为WhatsApp未来能够值一百亿，甚至两百亿美金，但WhatsApp现在的任务是活到未来。 　　看着弗里杰·艾克顿忧心忡忡的模样，寇姆也意识到公司可能真的遇到大问题了，于是便犹豫地说道：“那我今天再联系红杉资本的人，让他们再来谈一谈。” 　　以前，红杉资本对投资WhatsApp很热情，都是他们派人主动上门的，所以这一次寇姆还是习惯性地想叫别人来自己这边洽谈。 　　结果，弗里杰·艾克顿却摇了摇头说道：“不用联系红杉资本了，红杉资本大概再也没有兴趣和我们合作了。” 　　“为什么？”寇姆疑惑地说道。 　　“这两天那位图灵数字的董事长百川若叶小姐会见了很多硅谷的风投机构，向他们公开了一个企划。”弗里杰·艾克顿说道。 　　“什么企划？”寇姆又问道。 　　“图灵数字将开设一个子公司，名叫INS，准备开发一款同名社交软件。”弗里杰·艾克顿说道。 　　寇姆先是一愣，接着又笑道：“这有什么，硅谷这里做社交软件的公司没有一百家也有七八十家了吧？能做得比我们好的又有几个？” 　　弗里杰·艾克顿却又摇头道：“我找了一位在风投机构工作的朋友，借图灵数字发给他们的企划书看了，图灵数字想要做的产品与我们的WhatsApp非常相似，但是他们的市场定位更加明晰，发展规划更加详尽，甚至UI设计都比我们更加简洁美观……” 　　寇姆闻言有些笑不出来了，如果图灵数字真的要下场做一款类似的社交软件，那么对于WhatsApp公司来说简直就是泰山压顶般的灾难。虽说WhatsApp现在已经有几十万用户了，图灵数字的INS还在开发阶段，但图灵数字旗下的Uber，环球文库，甚至以前的黑金平台，哪一个不是千万级别的用户量？他们的INS如果今晚投放市场，或许明天早上用户量就相当于十个WhatsApp了。 　　“可恶，那个女人明明是来打探敌情的，却还要装模作样地说是来收购我们的，骗子。”寇姆说的显然是百川若叶。 　　弗里杰·艾克顿觉得虽然图灵数字正在开发INS，但百川也是真的想要收购WhatsApp，并不是骗子。不过，这话用不着对寇姆说。 　　“先别管人家是不是骗子了，”弗里杰·艾克顿说道，“现在我们要面对的问题是，如果我们不能在INS投放市场前完成A轮融资，尽可能占据美国国内市场，那么等到INS投放市场，我们就再也没有活路了。” 　　寇姆略微思考后，说道：“上个星期，红杉资本的一位投资经理想邀请我去打高尔夫，我因为有派对要参加，所以没有接受他的邀请。我现在去请他打高尔夫去。” 　　“我都已经说了，红杉资本不会再和我们合作了。你也许可以联系一下红点创投，我听说图灵数字还没有来得及与他们接触。”弗里杰·艾克顿说道，红点创投也是硅谷的一线风投机构。 　　“不，相信我，我一定能够再次说服红杉资本的。”寇姆拿起桌上的车钥匙便出门了。 　　弗里杰·艾克顿皱起了眉头，寇姆还是那么自信又固执，这种性格在顺风顺水的时候或许可以成为公司一往无前的动力，但当公司遇到困境的时候，往往只会让境况更加糟糕。 　　寇姆离开不久，弗里杰·艾克顿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但是这个手机是弗里杰·艾克顿私下使用的，如果不是重要人士，根本拿不到他这个号码，所以他没怎么犹豫就接通了电话。 　　“喂，你好。”弗里杰·艾克顿说道。 　　电话那边响起一个女声：“艾克顿先生，我是百川若叶，请问有兴趣来INS就职吗？” 第798章 野望 　　百川的第一通电话被弗里杰·艾克顿拒绝了，他表示自己在WhatsApp工作得很舒心，那里有很多他的朋友，他自己也不是一个习惯于改变的人，并不想轻易走出自己的舒适圈。 　　这一番说辞既委婉地表达了拒绝之意，也没有贬低自己与WhatsApp，更没有冒犯百川，甚至还给自己与百川可能存在的下一次谈判留下了余地，足见弗里杰·艾克顿的高情商和娴熟的商务能力。 　　被拒绝后，神奈与百川倒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她们先去造访了一趟“美国探探”——Tinder公司。 　　Tinder公司的创始人倒没有寇姆那么傲慢，这可能是因为创始人是个在商场久经浮沉的中年大叔。百川与神奈在Tinder公司受到了热情招待，中年大叔之前曾与百川见过一次面，这一次也是他亲自接待了二人。 　　百川也没有绕弯子，直接对中年大叔说明了图灵数字想要收购Tinder的意向。 　　神奈不知道前世Tinder的创始人是什么来路，但眼前这个Tinder的创始人大叔以前是做餐饮的，来硅谷开公司也算是跳槽了。虽然他做了许多准备，比如找内行人了解了行情，找专业机构做了市场调研，找技术专家论证了可行性，但是互联网行业的烧钱程度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期。 　　虽然比起寇姆，Tinder的创始人小有身家，但创业近三年来，他的存款还是花得差不多了。所以百川一提起收购的事情，他便心动了。 　　三千五百万美金，创始人小心翼翼地开出了这么一个价钱。Tinder现在还是一个小公司，用户量比起WhatsApp都差很远，他觉得三千五百万美金开价可能有些高，但Tinder这三年来已经烧掉一千多万美金了，如果贱卖了他又不太甘心。 　　殊不知，对面的百川听到创始人大叔的报价大大地松了口气，她是真怕对方再开口来个一百亿美金了，看来并不是硅谷的人都像寇姆那么莽。 　　三千五百万美金还是有些高了，不过不是不能谈。百川与对方经过了几轮磋商，最终将成交价定在了两千九百万美金。 　　创始人大叔净赚近一千九百万美金感觉很满意。神奈在Tinder公司考察了一圈，也被小小地惊喜了一下。Tinder虽然目前还没有真正创造什么业绩，但公司办得是真不错，技术部门，市场部门，财务部门等等一应俱全，架构清晰，数百个员工各司其职，运行起来有条不紊，比硅谷大多数创业公司强多了。 　　收购了Tinder之后，百川又给弗里杰·艾克顿打了一次电话，这一次弗里杰·艾克顿没有直接拒绝，同意与百川见个面。 　　“很抱歉，艾克顿，我们来晚了。”百川抵达约定见面的餐厅时发现弗里杰·艾克顿已经坐在位置上了，甚至还点了一杯咖啡。 　　“没关系，我也是刚到。”弗里杰·艾克顿笑着朝百川与神奈点了点头，然后又把服务员叫了过来，给两人也点了杯喝的。 　　弗里杰·艾克顿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实际上他的心情也确实不太好，他刚与寇姆大吵了一架，起因是寇姆与红杉资本的谈判不顺利，红杉资本不再愿意投资WhatsApp，弗里杰·艾克顿再次建议寇姆去找红点创投寻求投资又被寇姆拒绝了。 　　红杉资本拒绝投资在弗里杰·艾克顿看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那些资本大鳄都是唯利是图的人，他们之前愿意追着WhatsApp投资仅仅是因为WhatsApp能够给他们带来利润。现在他们发现了比WhatsApp更加优质的项目，自然不想再投资WhatsApp。至于寇姆，他们哪里还认识寇姆是谁？银行家和投资经理是不可能为任何人的梦想买单的。 　　但是，寇姆坚持拒绝向红点创投求助却出乎了弗里杰·艾克顿的预料，寇姆宁愿去找那些资本实力差，信用等级不高的小投资机构，也不愿意与红点创投谈一谈。 　　弗里杰·艾克顿非常不解地询问了寇姆原因，寇姆却告诉弗里杰·艾克顿，因为红点创投从未来WhatsApp表达过投资意向，说明对方也许根本就看不上WhatsApp。 　　这理由听得弗里杰·艾克顿想笑。这说白了不就是，寇姆觉得对方以前没有求过他，他现在主动求上门去要钱感觉自己失了尊严吗？ 　　红点创投虽然资本规模不如红杉资本，但也是硅谷数一数二的投资公司，不可能像那些小机构一样，心甘情愿跟在红杉资本身后吃残羹剩饭。红杉资本如果要投资WhatsApp这么一点小公司肯定要追求一家独大，红点创投也一样。但WhatsApp太小了，它既容不下红杉与红点两个资本巨头，也不值得两家巨头来争夺。所以，发觉红杉资本的投资意向后，红点创投自然就不再考虑WhatsApp了。 　　这算看不上WhatsApp吗？或许算吧。 　　但是…… 　　“你以为你是比尔盖茨吗？谁都要看得上你？”弗里杰·艾克顿被自己的合作伙伴气昏了头，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寇姆本就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以往之所以两人的合作还算和谐，完全是因为弗里杰·艾克顿性格内敛，大多数时候不会和寇姆争夺主导权。现在突然发现以前都不敢在自己面前大声说话的弗里杰·艾克顿都敢顶撞自己了，寇姆自然更加生气了，与弗里杰·艾克顿大吵了一架。 　　神奈与百川并不了解内情，她们只是按部就班地与弗里杰·艾克顿进行谈判。 　　“艾克顿先生如果能来图灵数字未来的子公司任职，我们可以开出超出您现在三倍的年薪。据我所知，艾克顿先生在WhatsApp持有一部分股份，这一部分股份，我可以以一千万美金的价格收购……”百川说道。 　　这个价格不算高也不算低，图灵数字系高管岗位的年薪本就比WhatsApp高得多，三倍年薪也很合理。至于一千万美金收购艾克顿手中的股份，则会让弗里杰·艾克顿小赚一笔，不过为了收买新员工，这也是必要的支出。 　　艾克顿略做思考后，说道：“其实我更希望的是用WhatsApp现在的股份换取新公司的股份。” 　　“哦？”百川笑道，“难道说艾克顿先生还想与我们合伙吗？” 　　艾克顿知道图灵数字不比寇姆，他深吸了一口气，才鼓起勇气说道：“是的，我对于社交软件的开发与运营都有着丰富的经验，如果贵公司想要发展WhatsApp这样的业务的话，我相信全世界也很难找到比我更熟知业务的经理人和主管了。所以我想……我应当可以在新公司持有一些股份。” 　　百川闻言，并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回答，而是看向了神奈。 　　神奈开口道：“我们想做的确实是WhatsApp那样的产品，但是可不需要WhatsApp那样的公司。” 　　“嗯？”艾克顿疑惑地看向一直被他当成百川的秘书，所以忽略了的神奈，他不太明白神奈那句话的意思。 　　神奈抱着手臂，盯着艾克顿的眼睛：“WhatsApp的发展速度简直就像是蜗牛一样，你们之前引以为傲的几十万注册用户在图灵数字看来只能算是小孩子扮家家。图灵数字只做世界第一的顶尖企业，我们需要的是一年能够发展一亿用户的社交软件公司，艾克顿先生感觉自己有能力胜任这样的公司的主管吗？” 第799章 分道扬镳 　　弗里杰·艾克顿没有直接给神奈与百川回应，只是表示自己需要考虑一下。 　　对于弗里杰·艾克顿的犹豫神奈也不是很在意，她并不一定要招揽弗里杰·艾克顿。一家现代企业中，除了战略决策者以外，没有什么人是不可取代的。弗里杰·艾克顿固然是一个非常优秀的高管，但那又如何，猎头市场上永远不缺少优秀的高级管理人才。 　　从理智上来说，弗里杰·艾克顿其实是很想立刻答应百川与神奈的邀请的，他看到图灵数字的INS社交软件企划书的时候就明白WhatsApp已经没有活路了。人家一家大企业名气比WhatsApp大，资金比WhatsApp充足，用户被WhatsApp广泛，假如产品做得还比WhatsApp好，那么WhatsApp凭什么与人家竞争呢？ 　　只不过，从感情上来说，弗里杰·艾克顿还是有些难以抉择。一方面是对神奈那个一年一亿用户的宏伟目标存在疑虑，他接触社交软件业务已经两年多了，明白一亿用户是多么难以达到的数字，更不用说是在一年之内发展一亿用户了，这听起来像是个天方夜谭。 　　如果是一般人对弗里杰·艾克顿说：“一年要发展一亿用户，这才算是优秀的社交软件公司。” 　　弗里杰·艾克顿肯定要喷那人一脸口水，然后撂下一句：“你行你上啊！” 　　但是，今天坐在弗里杰·艾克顿对面的是鼎鼎大名的百川若叶与图灵数字，想想图灵数字这些年创造的奇迹，他就感觉说不定对方真的行。弗里杰·艾克顿便把话憋回去了。 　　另一方面，弗里杰·艾克顿心中也确实舍不得WhatsApp。 　　弗里杰·艾克顿与寇姆原本都曾在雅虎公司供职过一段时间，寇姆只是一个小职员，工作了几天便辞职创业了，而弗里杰·艾克顿则是真正进入过管理层的，可以说是年轻有为，前途一片光明。寇姆创建了WhatsApp之后，邀请弗里杰·艾克顿加入，弗里杰·艾克顿辞去了在雅虎的工作，并且自带干粮加入了当时还是小作坊的WhatsApp。弗里杰·艾克顿之所以会做出那样的选择，还不是因为他心中尚有一份梦想，他不甘心于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优秀社畜，他也想要做出一份足以证明自己价值的事业。 　　跳槽离开WhatsApp对于弗里杰·艾克顿来说不仅仅是换一份工作，更是否决了他曾经为梦想做出的选择，承认自己的失败。 　　弗里杰·艾克顿犹豫地考虑了一天时间还是没有做出决定，也没有给百川与神奈回复。 　　第二天，弗里杰·艾克顿按时来到WhatsApp公司上班，正埋头处理着文件，寇姆推门走了进来。 　　“有什么事情？”弗里杰·艾克顿头也不抬地问道。 　　寇姆摊开手，酝酿了半天措辞才说道：“拒绝和红点创投的合作确实是我的不对，昨天下午我特意联系了红点创投。” 　　“哦？”弗里杰·艾克顿惊讶地抬起了头。合作这么多年，他可知道寇姆是多么顽固的性格，寇姆主动认错可太稀罕了，至少弗里杰·艾克顿是第一次见到，“联系的结果怎么样？” 　　“红点创投对我们的公司很有兴趣，他们的投资经理今天就会来公司投资的事宜。”寇姆特意“我们”，他虽然是一个顽固的人，但也知道WhatsApp单靠他一个人是支撑不起来的。所以与弗里杰·艾克顿大吵一架之后，寇姆怒气平息之后也认真反省了自己，并且选择听取一次弗里杰·艾克顿的意见。 　　听了寇姆的话，弗里杰·艾克顿眼睛都亮了起来，如果WhatsApp能够得到红点创投的资金支持，那么不说超越图灵数字，他们至少能够渡过眼下的危机。 　　“红点创投的人什么时候到？”弗里杰·艾克顿问道。 　　“大概两个小时后吧。”寇姆看了一下手表说道。 　　两个小时后，红点创投的投资经理准时来到了WhatsApp。 　　弗里杰·艾克顿无比欣喜。寇姆不仅眼光优秀，口才也是一流的，当初能够拉弗里杰·艾克顿加入创业团队，又能够吸引红杉资本的目光，他那三寸不烂之舌肯定占了不少功劳。今天，他那滔滔不绝的口才又把红点创投的投资人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只要寇姆肯听人劝，WhatsApp的未来也不是没有希望嘛……弗里杰·艾克顿高兴地想着。 　　然而，弗里杰·艾克顿没能高兴多久。 　　寇姆与红点创投谈崩了，忽然就谈崩了，一点预兆都没有，让弗里杰·艾克顿感觉猝不及防。 　　哐当。 　　红点创投的投资人已经离开了，弗里杰·艾克顿气得摔上了会议室的门，指着寇姆的鼻子怒道：“你怎么就把人赶走了！” 　　“我根本就不可能接受这样的条件！这违反了我们公司的理念！”寇姆也不是个好脾气的，拍着桌子上的会议备忘录说道。 　　寇姆所说的条件是红点创投的投资人提出的，WhatsApp必须要修改自己的安全协议，主动接受政府安全部门的监督。 　　而寇姆一直以来坚持的WhatsApp公司的理念则是“绝对隐私的通信”，他无法认同公司主动出卖用户隐私的做法，即使是出卖给政府。 　　“你的理念，又是你的理念！”弗里杰·艾克顿恨得咬牙切齿，“红点创投已经接受了你‘永远不在WhatsApp中添加广告’的理念了，为什么你不能够在接受监督的理念上做出让步？你永远只想让别人迁就你吗？” 　　“政府的监视本就侵犯了人权与自由，其他企业选择了妥协但我绝对不可以接受。”寇姆毫不犹豫地说道，“如果我让步了，那么WhatsApp就不再是我想要的公司了！” 　　“哈哈……”弗里杰·艾克顿气得笑了起来，“那好吧，你就抱着你的公司去死吧。” 　　因为弗里杰·艾克顿从不说脏话，寇姆此时被骂得一愣疑惑道：“艾克顿，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弗里杰·艾克顿把手里的文件往地上一扔，笑道，“意思是你应该找一个新总经理了，我不干了。” 　　“你……”寇姆瞪大了眼睛，“艾克顿，你难道不再想把我们的公司打造成全美最伟大的社交软件公司了吗？” 　　“你只想要你的理念，从来不想听我一句话，所以这是你的公司，不是我的公司。”弗里杰·艾克顿点点自己的胸口，然后也转身离去。 第800章 翻脸 　　清晨，神奈才刚洗漱完毕，打着哈欠坐到餐桌边，百川就告诉了她一个昨晚发生的消息。 　　“寇姆在Γwitter上发帖大骂弗里杰·艾克顿，想来两人应该是闹崩了。”百川一边给面包抹着黄油一边说道。 　　“嗯？这是个好消息啊。”神奈端起杯子喝了口百川准备的百川牌早餐奶，说道。 　　“确实算是好消息。”百川点了点头，寇姆与自己最重要的副手闹崩，这对于WhatsApp绝对是重大打击，大大增加了她们收购WhatsApp成功率。 　　“他们两个因为什么闹崩了？”神奈好奇地问道。 　　昨天神奈见到弗里杰·艾克顿时就感觉对方的脸色不大对劲，而且对方突然动摇同意与百川见面也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的，只不过她们办的是高科技企业不是八卦杂志，所以神奈也没有深究。 　　“根据寇姆发的那些帖子来看，似乎是因为弗里杰·艾克顿想要在WhatsApp中添加广告，还想把WhatsApp用户的隐私出卖给投资人，”百川咬了口面包说道，“不过这些都是寇姆的一面之词，弗里杰·艾克顿自始至终都只发了一个决定从WhatsApp公司离职的声明。” 　　“啧，”神奈阴阳怪气地笑道，“寇姆对待自己的创业伙伴还真是情深义重啊。” 　　百川闻言微愣，疑惑地说道：“神奈酱是什么意思？” 　　“添加广告还只是小事，出卖用户隐私这么大的帽子扣在弗里杰·艾克顿头上，他恐怕要被人骂死吧？”神奈说道。 　　百川回想了一下自己今早在网上看到的信息，不由点头道：“确实是的。” 　　WhatsApp已经有几十万注册用户了，寇姆与弗里杰·艾克顿也曾是硅谷的两颗新星，大小都算是名人。他们两人爆发的骂战在Twitter引起了不小的关注，很多吃瓜路人围观了一夜，寇姆连写了两篇长文洒泪控诉弗里杰·艾克顿的背叛。吃瓜路人们一边同情寇姆的悲惨遭遇，一边唾骂弗里杰·艾克顿，“无耻”，“小人”，“不要脸”之类的词汇不要钱一般砸在弗里杰·艾克顿的脑袋上。 　　路人们之所以如此愤怒，显然不可能是因为他们真的有多么同情寇姆这个小资本家，而是因为“出卖用户隐私”这个罪名真正戳到了大家的痛点，侵犯到了大家的利益。 　　想到弗里杰·艾克顿被骂得有多么惨，百川不由叹了口气：“就算艾克顿先生离职了，寇姆也用不着做到这种程度吧，撕破脸皮，真是难看啊……” 　　“不不，”神奈摇了摇手上的勺子，说道，“你也小看了寇姆，他这么做也不是仅仅只图一时嘴上爽快。” 　　“嗯？那么寇姆的目的是什么？”百川疑惑道。 　　“弗里杰·艾克顿被泼上了出卖用户隐私的脏水，是很难洗干净的，”神奈解释道，“出卖隐私在互联网社交行业是一个非常得罪用户的事情，这样的人同行的企业大概率就不会聘用，至少不会重用他了，以免被人挖出黑料，引起不好的舆论。寇姆这大概是很清楚弗里杰·艾克顿的能力，所以就想要彻底断绝自己好朋友的前途，以免好朋友跳槽后成为自己的竞争对手啊。” 　　“哈……”百川听完，也只能笑着摇头叹了口气。 　　曾经一起创业打拼的好友，一转眼就翻了脸，视对方为仇寇，甚至不惜公然撕破脸皮，将对方逼入死地。 　　百川涉足商界也很长时间了，别说好友了，兄弟，夫妻，甚至父子，母子为了利益反目成仇的案例她也听说过，但亲自见证后，她也难免感到一阵唏嘘。 　　叹完气之后，百川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不由皱眉道：“那么寇姆说弗里杰·艾克顿出卖用户隐私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呢？” 　　神奈略作思考后说道：“寇姆这么说应该不是空穴来风。但弗里杰·艾克顿也是个有脑子的人，他不可能目光短浅到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出卖用户隐私，除非是因为一些别无选择的原因。” 　　“别无选择？”百川心思灵动，已经明白神奈的意思了，“比如政府监管。” 　　“是的，”神奈点点头，继续说道，“硅谷的投资人非常熟悉互联网企业的运行模式，他们知道企业想要做大就必须要接受政府监管，WhatsApp寻求他们投资，他们可能也会在投资条件中对公司的未来发展提出类似要求。弗里杰·艾克顿应该也会同意这种要求，那么出卖用户隐私给投资人的说法也就成立了。” 　　神奈前世也曾听说过，WhatsApp被Facebook收购后，寇姆依然担任过一段时间的WhatsApp总裁，但他拒绝给WhatsApp添加广告，也拒绝向美国国家安全部门提供用户数据，甚至母公司Facebook强行要求他执行相关行政法规，他也置若罔闻，最后Facebook不得不将寇姆扫地出门，艾克顿代替了寇姆担任WhatsApp总裁。 　　Facebook受不了寇姆这样的人，你不信任政府，其实政府也不信任你。寇姆认为将用户数据提供给安全部门无法确保用户隐私权，美国国家安全部门也会觉得WhatsApp将用户信息捂得这么严实，你们有办法确保你的用户是好人吗？你们是不是在给恐怖主义提供便利？Facebook知道任由寇姆拒不合作下去，美国国家安全部门的选择很可能是直接封杀了WhatsApp这款软件，所以他们果断选择了牺牲寇姆。 　　神奈也受不了寇姆这样的人，他太过于自以为是的，总是要别人迁就他的想法。嗯，神奈很清楚自己也是一个习惯于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的人。两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是无法好好相处的，所以如果图灵数字成功收购WhatsApp，神奈也会选择第一时间将寇姆扫地出门的。 　　百川也知道政府监管的措施是大公司无法避免的，所以也就不再纠结弗里杰·艾克顿与寇姆之间的扯皮了，又问道：“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再接触一下WhatsApp询问收购事宜？” 　　“不急，”神奈摇了摇头，笑道，“马上就月中了吧？等到WhatsApp公司要发工资的时候，我们再去问问。” 第801章 低价收购（一） 　　神奈与百川又在硅谷呆了两三天，神奈又收购了一家名为Magic Leap的公司，这是一家研发VR/AR技术的小公司。 　　神奈没有想到这时候就有VR/AR技术公司了，她以为至少得要再等四五年才会出现呢。她还稍微体验了一下这家小公司设计的头戴式显示器，发现居然有模有样，惊讶之余就把这家公司收购下来了。 　　然而，神奈还是对VR/AR技术的发展历史缺乏了解，其实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时VR/AR技术就已经出现，并且在军事领域有所运用了。经历了几十年的发展与研究，硅谷出现一些较为成熟的产品也不奇怪。只是，神奈对相关技术的了解完全来自于Oculus公司的成立与之后微软，谷歌，索尼，HTC等巨头引领的虚拟现实概念浪潮。 　　大概也是因为虚拟现实概念浪潮没有到来的缘故吧，现在的VR/AR技术公司也不值钱，Magic Leap的创始人只要了一百二十万美金就把整个公司包括他自己都卖给了神奈。神奈并没有让百川付钱，而是动用了千反田商事的资金。 　　神奈收购Magic Leap是给香霖集市准备的。作为千反田商事在神奈的重点要求下打造出来的游戏发行与交易平台，香霖集市这些年发展得很快。除了神山娱乐与神山网络两个自家的游戏公司制作的每一款游戏都必然会在香霖集市上发行以外，香霖集市还与上千家游戏公司和独立游戏制作人签订了长期合作协议。眼下，香霖集市几乎已经是全世界游戏制作人们发行游戏时必然要考虑的平台了。 　　目前世界市场上还没有能够与香霖集市竞争的同类型平台，香霖集市接下来两年的竞争压力应该不大，所以神奈就打算提前做一些布局了，比如VR游戏或者AR游戏。 　　两三日后，神奈与百川再次到访了WhatsApp。 　　刚进入WhatsApp，神奈就听到一阵吵闹的声音，许多带着WhatsApp公司胸卡的职员堵在一间会议室门口，愤怒地对立面抗议着，反反复复地提到了“工资”之类的词汇，会议室里面传来寇姆沙哑的声音。 　　神奈与百川稍微听了一会儿，大致明白了这些人到底在吵什么。原本昨天应该是WhatsApp发工资的日子，结果员工们工作一天之后，一查自己的工资账户却发现工资根本没到账。今天一大早众人就来到公司找领导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寇姆像大家解释说公司资金没到位，这个月的工资需要推迟几天发放。 　　听到这样的解释，员工们一下子炸锅了。如果在其他国家，推迟几天发工资也许不算什么大事，公司做出补偿和安抚，员工们也就体谅了公司的难处了。但这是美国，美国上班族是工资生活的吗？不是，他们是靠信用卡生活的，工资是用来还信用卡的。 　　即使员工们想要体谅创业公司的不容易，银行也不可能体谅的，他们只知道催大家还债。所以，寇姆毫无预兆地说要推迟发工资，在员工们看来这和要大家的命没什么区别。 　　百川看了看身旁神奈，嘴角露出笑意。神奈之前猜测说WhatsApp大概率是连工资都付不起了，再拖两天寇姆自己就垮了，百川虽然一向不怀疑神奈的猜测，但之前见了寇姆那么多次趾高气昂的模样，真正见到WhatsApp这般窘境她还是有些开心的。 　　神奈没有注意到百川的神情，她看着面前情绪激动的人群，眼珠忽然一转，贴到百川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百川听完点了点头，然后去办公区搬来一张凳子，站到了凳子上大声喊道：“大家安静一下！大家安静一下！” 　　正在吵嚷的员工们被吸引了注意力，转头看向了百川这边，一时间也安静了下来。 　　“大家也许认识我，我是图灵数字的总裁，百川若叶。”百川掏出了自己的护照高举着，自我介绍道，“我今天是来找贵公司商讨收购事宜的，如果WhatsApp能够加入我图灵数字旗下，那么图灵数字今晚就能给大家一次性补偿三个月工资。请大家让一下路，让我进去和寇姆先生谈一谈好吗？” 　　下面的员工们一阵骚动，鼎鼎大名的图灵数字和百川若叶外界可能还会有人不知道，但互联网行业中哪会有谁没听说过，这里甚至有些员工前几天还见过百川，所以人群虽然犹豫了一阵，但还是给百川和神奈让开了一条通道，让她们得以进入会议室。 　　会议室里，寇姆已经失去了以前的意气风发，面色憔悴，黑眼圈浓重，头发乱得像鸡窝一样。 　　寇姆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弗里杰·艾克顿走后，寇姆才明白管理一家公司到底有多么困难。以前公司里所有的琐事都有弗里杰·艾克顿处理，寇姆只要负责指点江山，然后四处潇洒就行了，现在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了寇姆肩膀上。 　　弗里杰·艾克顿不是一个人走的，他也有自己的心腹和副手，主要负责的就是WhatsApp的财务，后勤，行政管理等岗位。弗里杰·艾克顿离开的时候，这些人陆陆续续也都跟着他辞职了。这就等于说，弗里杰·艾克顿带走了WhatsApp半个管理团队。寇姆为此气得又在Γwitter上大骂了弗里杰·艾克顿三天三夜。 　　以前，弗里杰·艾克顿告诉寇姆说公司连一个月工资都发不起了，寇姆还有些不以为然，只觉得弗里杰·艾克顿是为了催自己融资而故意诉苦，因为这话弗里杰·艾克顿不是第一次说了，但是每一次等到要发工资的时候，弗里杰·艾克顿总能把工资发下去。寇姆哪里知道弗里杰·艾克顿每一次都是拆东墙补西墙，使尽浑身解数才把工资凑够的。 　　这一次弗里杰·艾克顿离开了，没人帮寇姆当救火队员了。寇姆自己花三天时间才把公司的财务捋清楚，发现弗里杰·艾克顿没有骗他公司确实发不出工资了，然后发工资的日子也到了。 　　百川坐到了寇姆对面，说道：“寇姆先生，我们约好今天进行最后一次洽谈……” 　　寇姆根本没有意识到刚才百川在门外的那一番话中隐含的陷阱，他此时心情烦躁，根本不想与百川谈什么事情，他揉揉头发，说道：“抱歉，我这边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百川小姐，请自己坐一会儿吧。” 　　接着，寇姆起身就要离开办公室。 　　然而，寇姆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被员工们堵住了，这些人双眼发红，虎视眈眈，将寇姆逼退了回去。 　　PS：待会儿还有更新~~~~ 第802章 低价收购（二） 　　寇姆咽了一口口水，心惊胆战，因为那些员工们的目光实在是太吓人了，看起来仿佛就像是再说“只要你敢走出这扇门，我们就把你撕了”一样。 　　寇姆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几步，然后坐回到了百川对面：“百川小姐，我们还是来继续讨论收购的事宜吧。” 　　“好的。”百川点了点头，说道，“寇姆先生，你还是坚持原来的价位吗？也就是一百亿美元？” 　　“嗯。”寇姆点了点头，眼中对百川不无愤怒之色。 　　百川见到寇姆的神色却露出了笑意，以前寇姆说WhatsApp值一百亿，因为他觉得自己公司确实值一百亿，所以他往往说得无比坦然，现在寇姆状态却不似以往，显然他已经动摇了。 　　来自于图灵数字的竞争，投资机构的“移情别恋”，以及创业伙伴的离去给寇姆带来了一波又一波的打击，让他自信心大减。他现在之所以还能咬定一百亿的价位其实完全就是在与百川赌气罢了。 　　“一百亿，呵……”百川笑道，“寇姆先生知不知道前不久，谷歌公司收购YouTube花了多少钱？” 　　“呃……”寇姆自然不知道答案。 　　“十六亿美金。”百川说出了答案，然后又问道，“寇姆先生觉得WhatsApp的价值已经相当于十个YouTube了吗？我已经代表图灵数字四次到访贵公司了，展露了足够的诚意，如果寇姆先生还是坚持一百亿美金，那我也只能认为您根本不想出售股权了。” 　　周围的员工们闻言也不由动容，YouTube比WhatsApp成立早两年，但是人家仅仅使用了二十个月就成为了世界上最大的视频网站，在被谷歌收购之前就已经拥有了超过四千万条视频，被这些年轻员工们视为又一个硅谷传奇，然而这样一家传奇公司也仅仅只值十六亿罢了。相比较之下，众人都觉得寇姆开价一百亿美金确实有些贪得无厌，吃相太难看了。 　　“你怎么能用YouTube来和WhatsApp相比？WhatsApp的未来比YouTube广阔得多！”寇姆依然执拗。 　　WhatsApp的未来比YouTube更加广阔，对于这一点百川也是相信的。因为社交的需求往往比娱乐的需求更加广泛，这也注定了WhatsApp未来的市场要比YouTube的市场更大。同时也神奈对百川说过，在她的规划中，未来WhatsApp将不仅仅只是一个社交软件，同样也将是一个第三方支付平台，为眼下还不成熟电子商务市场提供支付解决方案，甚至在人们生活中逐渐取代现金和信用卡的地位。 　　不过，那些终究是未来的事情…… 　　“未来那是未来，”坐在百川身后的神奈乘机插嘴道，“现在WhatsApp需要考虑的问题是如何坚持到未来，贵公司现在连这个月的服务器租金都付不起了吧？或许明天人家就要把WhatsApp的服务器给关停了，你们还能怎么办？” 　　“胡说八道，我昨天就已经将这个月的租金付了……”寇姆脱口而出，接着就意识到不对，他朝会议室门前瞥了一眼，果然发现员工们神色愈加不善了。 　　昨天是发工资的日子，寇姆这种行为在员工们看来无异于挪用了大家的工资交了服务器的租金。 　　其实寇姆心中很冤枉，昨日一大清早服务器租赁商就来找他催债，威胁要关停服务器，他不得不付钱，而且公司账目上已经没钱了，他是用了自己的存款，还向自己母亲借了钱，才勉强够付租金。不过，这种解释员工们肯定不会理解的，站在员工的角度上来说，老板有钱就应该发工资，管你是公司账上的钱，还是私人账上的钱。 　　进一步挑起了众人心中的怒火，神奈满意地点了点头，闭上嘴继续扮演自己秘书的角色，不再多话，颇有一种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感觉。 　　百川心中赞叹神奈挑事的心机手腕，嘴上则接过了神奈的话头，说道：“付了这个月的租金又能如何呢？按照WhatsApp的收费模式，贵公司今年应该已经没有收入了吧？下个月的服务器费用怎么办？下个月的工资怎么办？寇姆先生也不可能让大家给你免费工作到明年吧？” 　　这话实在是太诛心了，寇姆一股气堵在喉咙口许久，最后还是咽了下去，心不甘情不愿地问百川道：“那么百川小姐觉得WhatsApp值多少钱呢？” 　　这个问题百川其实早有腹稿了，但还是假装思考了一会儿才回答道：“我们上个星期收购了一家名为Tinder的公司，花费了两千万美金。” 　　图灵数字收购Tinder的交易并没有宣传得尽人皆知，所以百川故意说少了一些交易额，也不会引起怀疑。 　　同处硅谷，Tinder这家同样做社交软件的公司，WhatsApp的众人自然也都听说过，寇姆闻言便不满道：“WhatsApp有几十万用户，Tinder有什么？他们的产品还在测试阶段！他们怎么和我们相提并论。” 　　百川摇了摇头说道：“应该是WhatsApp完全无法与Tinder相提并论，WhatsApp这些年都已经欠下银行上千万债务了吧？你经营的只是一家濒临破产的公司。Tinder资金状况良好，几乎没有负债，不存在破产危机，公司架构完整，产品也很优秀。至于几十万用户，只要Tinder由我们图灵数字发行，那么一夜之间就能拥有这么多用户。” 　　寇姆无从辩驳，但他半晌还是摇头道：“不，这么低的价格我无法接受……”起身又想甩手走人。 　　但旁边围观员工队伍中突然有人喊道：“你至少还能收入两千万美元！那我呢，我只有两万美元的信用卡需要还！” 　　“是啊！你连工资都发不出！还不如把公司卖了！” 　　“你知不知道，我已经吃了两天泡面了！就等你发工资了！” 　　“工资已经这么低了！你还要拖欠着吗！” 　　“我们每天工作十八个小时！你只知道每天开着跑车泡妞！” 　　…… 　　寇姆被员工们突然爆发的情绪吓得手足无措。 　　WhatsApp公司员工的工作负荷是很高的，技术部门的员工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是常态，这种情况在硅谷的创企很常见，YouTube创业之初也是这样，这主要也是因为资金问题，创企创业之初大多没什么钱，无法雇佣足够的社畜，只能让大家努力加班了。 　　以前，管理公司的是弗里杰·艾克顿，这位高管基本上以身作则，员工加班，他也加班，所以大家心中也没什么怨言。但寇姆呢？他每天十点上班，下午四点准时下班，这如何能让人服气。 　　每天工作十八小时，却拿不到工资！ 　　一名年轻的男员工手上已经抄起了椅子了，指着寇姆，红着眼睛说道：“我女儿刚出生，我已经买不起奶粉了，你不要逼我！” 　　“OK，OK，冷静，请冷静……”寇姆一边向下压着手，一边后退，第三次坐回到了百川面前。 　　“考虑到WhatsApp有着优秀的技术团队，我可以考虑给WhatsApp估价到两千五百万美金。”百川也没管寇姆的惊慌，继续说道。 　　这话让寇姆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但百川接下来的话，又让寇姆的心情跌落了下来：“但是WhatsApp现在至少有一千万贷款需要还，图灵数字购并后还需要为你们偿债，所以需要扣除一千万，那么估值大概是一千五百万美金。” 　　“不，我们只有大概八百万美金的贷款。”寇姆连忙辩解道。 　　百川也没有反驳，眨眨眼睛说道：“那么就扣除八百万，也就是一千七百万。另外，我听说WhatsApp还向一些私人借了债，比如弗里杰·艾克顿先生以及你自己的朋友和家人，还有写字楼租金等应付账款也没有支付，寇姆先生你还走公司的分期账买了一辆跑车，这辆车的月供也没有结束，这些债务总共有没有五百万美金？” 　　“最多只有四百万……”寇姆底气不足地辩解道。 　　百川依然没有反对，点头道：“那么还剩一千三百万。我听说WhatsApp弗里杰·艾克顿在贵公司占据了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不，他的股份只有百分之二十五。”寇姆连忙摇头道。 　　“百分之二十五，那么……”百川心算了一下说道，“那么图灵数字以九百七十五万美金的价格收购寇姆先生手上的所有股份可以吗？” 　　寇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很想说不可以，但又害怕下一刻脑袋就要被愤怒的员工们敲出血来，于是一开口变成了：“九百八十万美金！” 　　“好，那就九百八十万美金。”百川拿出一份股权交易合同，写上了交易价格说道，“很高兴能与寇姆先生达成共识。” 　　“不，我不是很高兴。”寇姆一边签下自己的名字，一边说道，“我希望能带走我的跑车。” 　　“没问题。”百川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非常爽快。 第803章 游戏主机 　　能够用九百八十万外加一辆跑车收购到WhatsApp百分之七十五的股份，对此神奈也有些惊喜。虽然没有见过寇姆心心念念的那辆跑车，但神奈的心理底线是五千万美金，那辆跑车总不会价值超过四千万美金，这笔交易对于神奈而言绝对是大赚的。 　　原本完成WhatsApp的收购完成之后，神奈和百川在美国的工作也基本完成，可以返回日本了。但是千反田商事出售西武百货股份入账了五亿美金，神奈觉得自己手头依然太宽裕，特意来美国一趟，连一亿美金都没有花掉，那岂不是白来了。于是两人又在硅谷逛了两天，并且收购了三家让神奈感兴趣的公司。 　　第一家公司名叫T乳st，是一家研发人脸识别技术的小公司。神奈觉得他们的技术和WhatsApp很搭，以后可以给WhatsApp增添上人脸密码锁的功能。 　　第二家公司名叫NeoRhythm，这是一家设计体感游戏设备的公司。他们有一些很无聊的产品，比如可以打棒球游戏的棒球棍，可以打羽毛球游戏的羽毛球拍，可以打拳击游戏的拳击手套等等，销量很不好。 　　嗯，神奈也觉得他们的销量不可能好得起来，这些产品实在是太缺乏想象力和游戏性了，存粹就是把一些传统体育项目生搬硬套而已。而且这些设备适配的游戏极少，大多只能玩NeoRhythm自己开发的几款游戏，玩家们买了玩两天基本就失去兴趣了。 　　但是，NeoRhythm很适合香霖集市。香霖集市存量巨大的游戏库，其中肯定不乏适合体感操作的游戏。NeoRhythm有上百项技术专利，他们体感设备其实做得很不错，神奈体验过他们的羽毛球拍，灵敏度和打击感比市面上的大多数体感设备都要强，只是他们不擅长做游戏罢了。NeoRhythm兼并到香霖集市旗下，能够互相弥补不足，达到强强联合的目的。 　　第三家公司名叫Zee.Aero。 　　如果说前两家公司神奈还是出于千反田商事商业战略布局的目的购并的，那么购并Zee.Aero神奈的个人兴趣显然就占了更大的因素了，因为这是一家研发飞行汽车的公司。 　　可以飞的汽车啊，神奈想想都觉得带感。 　　其实硅谷有不止一家公司在开发飞行汽车，神奈就至少逛了三家类似的公司。Zee.Aero也不是三家中技术实力最强的公司，其中还有一家名为Terrafugia的公司他们开发的飞行汽车无论是航程还是航速都强于Zee.Aero，但神奈最后还是选择了Zee.Aero。 　　为什么呢？因为Zee.Aero的车更帅。 　　Terrafugia开发的飞行汽车圆墩墩的，就像是日本街道上常见的那种小保姆车，开起来感觉毫无逼格。而Zee.Aero的车却有着锐利的棱角，看起来就像是《星球大战》中所描绘的未来世界的“X战机”。 　　技术不是问题，反正起亚的传统汽车研发实验室还有很多空闲研发资源闲置着呢，让他们与Zee.Aero合作研发一阵子飞行汽车。如果有了技术突破，那么把技术专利双方共享就是了。 　　在神奈看来，帅才是最重要的。 　　飞行汽车十年二十年内都没有可能上市，研发出来只会有凤毛麟角的土豪和富家公司买去当玩具。你们做得和保姆车一样，哪里还会有土豪来买？ 　　三家公司一共花费了神奈八千五百万美金，其中最昂贵的是做了一大堆无聊产品的体感游戏设备公司NeoRhythm，因为他们有自己的产品生产线，是一家成熟的公司。而看起来高大上的飞行汽车公司Zee.Aero反而不值什么钱，因为他们只有两辆原型车，除此之外几乎没有固定资产，连加工设备都是租的。 　　终于花掉了超过一亿美金，神奈这才心满意足地坐上了返程的飞机。 　　飞机上，百川处理着图灵数字的工作，神奈坐在她的对面，看着手中的文件，文件内容是关于虚拟现实技术公司Magic Leap一项眼球追踪技术专利的运用前景报告。 　　神奈不太懂VR技术，让她自己看技术专利论文她只会看得一头雾水，但千反田商事的技术专家审核专利后写的评估报告她还是能看得懂的，而且她也只需要看这种东西。因为作为公司的决策者，神奈关心的只是这专利能用于干什么，怎么用，好用吗？ 　　神奈正看得入神，百川忽然抬起头问道：“神奈酱回国之后是不是要拜访一下东芝或者NEC，如果是东芝的话，我认识一下熟人哦。” 　　“嗯？”神奈歪着头，疑惑地说道，“我为什么要拜访东芝和NEC？” 　　百川眨了眨眼睛，说道：“神奈酱先是收购了一家VR/AR技术公司，又收购了一家体感游戏设备研发公司，难道不是想要研发家庭游戏主机业务吗？日本现在最适合承接游戏主机芯片定制业务的公司应该只有东芝和NEC了吧？” 　　东芝的名气尽人皆知，NEC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有些陌生，它的全称叫日本电气股份有限公司，两家公司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它们都是日本赫赫有名的半导体制造商。 　　“啧，看来你还是有点进步的嘛。”神奈惊讶道，从自己收购的企业就能判断出自己下一步的计划，百川看来已经不是当初的商业菜鸟了。 　　“当然了，我好歹也管理了图灵数字这么多年了。”百川轻轻笑了笑，然后又问道，“神奈酱不是认为手机游戏才是未来吗？” 　　“我还是这么认为的，未来移动设备的性能只会越来越好，相关的市场也会越来越大，”神奈点了点头，不假思索地说道，“但这并不妨碍我卖家庭游戏机，香霖集市单纯作为一个游戏发行平台抽成实在是太少了，几乎没有盈利可言。所以，我们必须拓展硬件设备业务，创造新的赢利点。” 　　“这倒也是，”百川认同地说道，“而且，现在全球经济环境正在转好，我觉得高性能游戏设备的需求量也会增加的。但是，千反田商事可没有相关生产线吧？” 　　“如果要做游戏机的话，确实需要外包芯片设计生产程序，”神奈说着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但是我不想选择东芝或者NEC。” 　　“那么神奈酱选择哪家公司？” 　　“那个正在卖大楼的。” 第804章 机器人展 　　很多大企业陷入财政危机时都会选择出售一部分公司固定资产，快速回笼资金，缓解压力，所以常常会有人调侃说三流企业卖产品，二流企业卖服务，一流企业卖概念，超级企业卖大楼。 　　神奈所说的这家卖大楼的超级企业就是AMD。AMD最近的处境相当差，比神奈记忆中那个低谷期的AMD还要差。皓龙处理器销量几乎被酷睿碾压，AMD在英特尔咄咄逼人的攻势几乎损失了百分之八十的市场，前些年AMD尝试收购知名显卡生产商ATI期望达到强强联合，提升自身竞争力，然而因为收购程序拖拉，未能及时完成，便迎头撞上了这一次全球经济危机。AMD资金链因此出现了严重的问题，也从此陷入了连年的亏损之中。 　　前年，AMD净亏损十八亿美金，去年，AMD净亏损二十五亿美金，今年第一季度，净亏损八亿美金……高盛将AMD股票评级下调至卖出，穆迪将AMD信用评级下调至C3级，也就是风险很高，几乎没有偿债能力。 　　虽然神奈并不怎么把这些评级机构的哔哔放在心上——评级机构也是生意人，神奈从来不觉得生意人有什么公正诚实可言，但是这些评级机构和投行的态度也从侧面证明了AMD眼下的处境有多么尴尬。 　　“我打算直接入股AMD。”神奈说道。 　　百川眨了眨眼睛，说道：“可是AMD现在都快破产了吧？我听说他们已经辞职了一位董事长外加两位CEO了，这还有救吗？” 　　神奈点了点头，她也有这样的顾虑，虽然记忆中的AMD最终挺过了濒临破产的危机，重回千亿市值，给大家表演了一出起死回生的好戏，但那场好戏的前提是AMD在此之前已经成功购并了ATI，并且在危急关头又得到了中东土豪的大量石油美元的注入。 　　然而，现在这个AMD却连ATI的收购都没来得及完成，就被经济危机冲击得只剩下一口气了。那个本应该脚踏美元来英雄救美的中东土豪，至今依然没有踪影。想来是AMD的状况已经差到连中东的土豪们也看不下去了。 　　略作思索后，神奈说道：“我回去后会让千反田谷佑带一个考察团去考察一下AMD到底还有没有救，你也从图灵数字抽调几个比较懂技术的骨干陪他一起去。如果还有救的话，我手头还有三亿多美金，可以帮助AMD完成对ATI的收购。” 　　百川无语，神奈刚在硅谷花了一亿多美金，又在飞机上把剩下三亿多美金想好了怎么花，这就是铁了心要把千反田商事出售西武集团赚回的那五亿美金花完为止啊。 　　不过，百川也不再反对神奈的想法，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会回去帮忙找人的。其实图灵数字内也没有熟知半导体技术的专家，不过对于百川来说，找关系聘用两个业内的技术人才也不是什么难题。 　　飞机飞跃了半个地球在东京羽田国际机场降落。 　　“姐姐，这边！” 　　神奈还未走出机场，就看到了爱瑠的身影。 　　“嗯？爱瑠你怎么会来的？”神奈惊喜地小跑过去，拉住了妹妹的手，她回国前虽然给家里打过了电话，但也只是让司机来机场接她，没想到爱瑠会亲自过来。 　　“我下午有事要去台场一趟，便顺路来接姐姐啦。”爱瑠笑着说道。 　　爱瑠没有说她是从哪里来的，这里离台场也不近，所以神奈就直接认为爱瑠是特意来接自己回家的了。 　　“台场？”神奈好奇地问道，“爱瑠去台场有什么事情？去富士电视台录节目吗？” 　　“不是，”爱瑠摇了摇头，说道，“我要去国际展览中心。” 　　“国际展览中心？”神奈有些疑惑，“去那里干嘛？” 　　百川稍微想了想插嘴道：“我记得国际展览中心最近似乎有一个国际机器人展吗？” 　　“嗯，”爱瑠点头笑道，“据说是规模很大的展览呢，东大的机器人社也要参展，今天是去登记身份，顺便熟悉一下展位。” 　　神奈这才想起东大其实是个工科大学，千反田家几个姐妹上的其实都不算是正经东大，不过这又让神奈更觉得奇怪了：“爱瑠也参加了机器人社吗？我怎么不知道？” 　　据神奈所知，爱瑠在东大只参加了一个文学社，还是极少出席社团活动的隐形社员。 　　“我没有参加机器人社，”爱瑠摆手说道，“但机器人社的指导老师拜托我给他们做个讲解员，帮忙吸引一下人气什么的，只是一个小忙，我也不好推辞。” 　　大河剧《德川家康》播出后，评价一般。有人觉得制作精良，服化道也很考究，是近年来少有的精品大河剧；也有人觉得编剧太垃圾，前期还不错，后期剧情节奏安排不合理，该紧张的地方紧张不起来，该是大高.潮的时候又往往几分钟就一笔带过了。 　　但是，无论哪一派观众都不得不承认的是这部剧里面的德川千姬实在是太耀眼了，她活泼美丽又不失优雅端庄，仿佛就是一个真正存在于现实中的古代贵族千金。 　　爱瑠最近凭借这个角色吸引了大量粉丝，说是爆火也不为过，如果她们现在走的不是机场VIP通道的话，爱瑠现在可能已经被求签名合影的粉丝们包围了。所以东大才会考虑请爱瑠到国际机器人展上撑场面。 　　只不过，电视剧观众不知道的是，《德川家康》后期原本根本没有德川千姬的戏份，神奈为了给妹妹刷出镜率，强烈要求编剧改剧本，这才导致了电视剧后期剧情质量严重下滑。 　　“连德川千姬都请去了，看来东大也很重视这一次机器人展嘛。”百川开玩笑道。 　　“嗯，这一次学校似乎要展示新型救灾机器人。”爱瑠也笑道，“若叶酱，难道图灵数字也要参加机器人展览吗？” 　　百川摇了摇头说道：“图灵数字确实要参展，但我们没有机器人，我们参展的是人工智能。” 　　三人聊着天来到了停车场，负责接送爱瑠的保姆车就停在路边。 　　“若叶酱和我们一起走吗？我可以让司机先送你回公司。”爱瑠邀请道。 　　“不用了，”神奈指指不远处正靠在车门便发呆，所以完全没有注意到她们的木村纱织，说道，“接百川的人在那边。” 　　“嗯，再见了。” 　　百川笑着向神奈与爱瑠挥了挥手。 　　一行三人便就此暂且分别了。 第805章 台场 　　爱瑠下午要去东京国际展览中心参加社团活动，本来是想先送姐姐回海滨别墅休息的，但是神奈宁愿在保姆车里休息，也一定要跟着一起行动。爱瑠无奈，也只好顺从了姐姐的想法。 　　台场，或者叫御台场，是一座位于东京湾内的人工岛，也是东京现如今最繁华的娱乐中心之一。 　　“我听说台场最初是一个炮台群，所以才叫台场。”神奈看着车窗外说道。 　　“嗯，大概是黑船来航之后，美国军舰轻易从横须贺登陆让幕府感到了危险，所以他们委托伊豆国代官江川英龙在东京湾修建炮台，用于防御美国军舰。”爱瑠的历史本就很好，出演大河剧时有恶补了一段时间的德川幕府的历史，所以神奈随意提起一点话题，她都能侃侃而谈。 　　“那么那个是什么呢？”神奈忽然指着车窗远处的某个建筑问道。 　　爱瑠顺着姐姐所指的方向看过去，那赫然是一座自由女神像，与美国纽约港内那一座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尺寸小了一点。 　　台场的历史搭配上高耸的自由女神像，神奈望去仿佛就像看到了一出充满了黑色幽默的喜剧。 　　“呃……”爱瑠忽然也感觉到了些许尴尬，最终还是为姐姐解释道，“这是复刻的法国巴黎的自由女神像。98年的时候是法日友好年，法国人把巴黎的自由女神像借给了日本展览，展出结束后自由女神像被归还，东京市民觉得很遗憾，政府就像法国方面申请复刻了这一座自由女神像。说起来，它和美国没有任何关系。” 　　“嗤……”神奈撇了撇嘴，全世界都知道自由女神像是美国的地标建筑，说没有关系就没有关系了？ 　　神奈甚至怀疑，当初日本人就是觉得美国有这么一座自由女神像，很优越，很有格调，所以他们才申请复刻了这一座小号的自由女神像的，甚至还把侵略者的标志性建筑立在了原本抵抗侵略者的阵地上。 　　神奈这种怀疑是有理由的，爱瑠刚才说的美国军舰入侵历史事件发生之后，日本人还建造了一座“美日和亲纪念碑”作为纪念。 　　这是直接拉着强,奸.犯和了亲啊…… 　　如果换成别人说，这自由女神像和美国人没有关系，神奈肯定是要喷回去的，但说话的人是爱瑠，那……就没关系了。 　　轿车很快就开到了东京国际展览中心。 　　因为要筹备世界机器人展览会的缘故，东京国际展览中心暂时封闭了起来，这边游客少了很多。为了避免被人注意到，爱瑠下车时还特意戴了口罩，但是进入展览中心这短短几百米的路程爱瑠还是被粉丝认了出来，围住又是签名，又是合影，耽搁了很长时间。 　　等到爱瑠与神奈抵达东大的展览区时，已经有好几个年轻人在忙碌地布置展台了。 　　“爱瑠同学，你也到了啊。”一个留着齐肩长发，看起来颇为干练的女生笑着向爱瑠打招呼道。 　　众人闻言也都看了过来 　　“抱歉，我迟到了。”爱瑠微微鞠躬向众人道歉道。 　　“没关系，爱瑠同学是大明星嘛。”女生爽朗地笑道。 　　“其实我按时到了，只是被粉丝堵在楼下了。”爱瑠无奈地笑着解释了一句。 　　“对啊，这才正常嘛，你是大明星嘛。”女生看起来确实不介意爱瑠的迟到，其他正在忙碌的同学们也一样。 　　其实，这也是理所当然的。爱瑠只是被请来撑场面的，她是客人，所需要做的工作也不多，众人自然不会介意她迟到几分钟的事情。 　　“这位是福田敏香学姐，仿生学在读硕士。”爱瑠向姐姐介绍道，“这是我的姐姐，千反田神奈。” 　　“你好。”神奈与福田敏香不咸不淡地打了声招呼。 　　“你好，神奈小姐，”福田敏香看着神奈却突然眼睛一亮，“我听说过你！” 　　“嗯？”神奈奇怪地歪着头。 　　“你认识草间朋美吗？草间学妹和我提起过你。”福田敏香笑道，“她说你是东大商学院这一届最厉害的学生。” 　　神奈也不得不佩服草间朋美人脉之广阔了，怎么到哪都有认识她的人。 　　“我认识草间朋美，”神奈说道，“但我是法学院的学生。” 　　“哦？难道是我记错了？”福田敏香有些疑惑。 　　“嗯，”神奈点头，非常肯定地说道，“肯定是你记错了。” 　　福田敏香以为真的是自己记忆出了错误，尴尬地向神奈致歉，然后带着爱瑠去办正事了。 　　爱瑠需要去拍照，并且领取机器人展主办方发放的工作人员出入证。讲解词，机器人社的同学们已经提前发给爱瑠了，爱瑠这些天也大概背了下来，但是单背词也是不行的，讲解的时候需要对照实物。福田敏香便先给爱瑠一一介绍东大机器人社准备的展品，讲解它们的原理，用途，以及一些会让人眼前一亮的特色。 　　神奈在一旁有些无聊，便抱着手臂盯着几台用于展示的红色四足机器人，貌似看得出神，其实她只是在发呆，脑袋已经放空了。 　　“神奈同学对这个机器人感兴趣？”福田敏香忽然问道。 　　“嗯？”神奈眨眨眼睛，回过神来。 　　“这是我们这一次展览的主要展品，”福田敏香介绍道，“机器人社花费了三年时间研制的新型全地形搜救机器人，可以在地震，山洪，台风等自然灾害中参与救灾活动，快速搜救受害者。” 　　“哈，”神奈打了个哈欠，“原来这也是机器人啊，我还正奇怪田宫什么时候开始生产这么大的遥控车了呢。” 　　福田美香眨了眨眼睛， 　　“呃……”爱瑠想阻止姐姐说话，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接着正在热火朝天准备着机器人展的学生们就听神奈说道：“为什么要用这么小的轮子？它真的能在山洪留下的淤泥里移动吗？不会陷进淤泥里吗？换成履带也比这样吧？万一陷进了淤泥里，你们打算怎么办？再派人去救机器人吗……” 　　“这么高的车身能钻得进地震废墟吗？它能钻进去的洞，人也能钻进去了吧？如果连人都能钻进去，那还要它有什么用呢……” 　　“再者说，你们靠什么搜救幸存者？靠拿遥控器操作的人通过摄像头观察吗？你们这机器人的通过性还没有人腿强，移动速度和人走路差不多，摄像头也不如人眼清晰，那为什么不让那人自己走过去看有没有幸存者……” 　　机器人社的学生们被说得哑口无言。 　　还没有开展，他们的展品就被挑出了一堆不足之处，一股低迷的情绪顿时笼罩在了机器人社众人的头顶。 第806章 成果 　　神奈似乎对自己造成的低气压没有任何自觉，还打算继续对机器人社参展的作品指点一二。 　　爱瑠只能笑着把自家捣乱的姐姐撵走，以免她再继续打击大家的士气。 　　其实作为一个大学社团的作品来说，东大机器人社的这一款四足救灾机器人已经很不错了。它面对山地，泥潭，狭小空间时确实会有些无力，但也不是没有自己的优势，比如，它面临障碍时可以抬起一条或者两条腿攀登阶梯，在受损或者不便时可以利用三条腿甚至两条腿灵活移动，它在管道内壁活动，或者使用电梯井向上攀爬高楼，还可以将多台机器人编程联网，在大范围内对幸存者进行初步搜索。 　　不过，挑刺的人总会比办事的人更加轻松。 　　神奈叉着腰，仰着下巴，一通指手画脚，反正问题不需要她来解决。 　　国际展览中心有提供给工作人员使用的休息室，爱瑠将姐姐暂且安置在这里，脑子昏昏沉沉的神奈在这里睡觉倒时差。但是，休息室内时不时有人出入，来休息的，来喝水的，来吃东西的，神奈哪里能睡得着。 　　神奈在沙发上半躺了许久，才浅浅地眯着了。结果“嘎达”一声，休息室的门又被人打开了，神奈半梦半醒中被吵得生恼，差点就要发火了，结果一睁眼却看到了一个熟人——千反田商事CEO德比希尔。 　　“德比希尔？”神奈皱眉道。 　　“千反田小姐在睡觉啊，真是打扰了。”德比希尔抱歉地说道。 　　“你怎么在这里？”神奈奇怪道，“如果也是来欢迎我回国的，那你应该去羽田机场。” 　　“抱歉，我并不知道神奈小姐回国的事情，”德比希尔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原本是来东京视察晴空塔的建设情况的，后来又得知起亚要参加国际机器人展览会，于是又绕路来这边看看准备工作。结果，就在外面遇到了爱瑠小姐。” 　　晴空塔，就是新东京塔，千反田工程拖拖拉拉半年终于不得不开工建设了，否则东京市市政府就要指着鼻子骂人了。不过，虽然晴空塔是个大工程，但千反田工程建设经验也相当丰富了，所以不需要神奈亲自去关照什么，千反田商事母公司偶尔过去视察一番就行了。 　　神奈看德比希尔的模样知道晴空塔那边工作进度顺利，没什么大问题，便问起了另一件让她感兴趣的事情：“起亚也来参加机器人展览会？他们展览什么？汽车人吗？” 　　“我也希望是汽车人，”德比希尔耸耸肩，开了个玩笑，然后继续说道，“但其实展览的是自动驾驶技术。” 　　“哦？”神奈提起了精神，“起亚的自动驾驶技术有突破了？” 　　“似乎是有了点成果了，不过我还没有来得及去看一看。”德比希尔回答道。 　　“那就一起去吧。” 　　反正在这里也睡不着，神奈便起身与德比希尔一起去看看起亚的展品。 　　起亚的展台并不在国际展览中心室内，而是展览中心后方的公园内。神奈与德比希尔刚走入公园就看到了道路两旁连成一片的起亚汽车的旗帜，这显然是用来指引游客的，顺着这道路再向前走数百米，就能看到两排十辆崭新的小汽车。 　　“这位是金井优作经理，起亚自动驾驶技术实验室的副主任，也是日本地区负责人。”德比希尔向神奈介绍了一位出面迎接的主管。 　　神奈朝金井优作点了点头，开口便指着那些崭新的小汽车说道：“我是来看看自动驾驶技术的。” 　　金井优作并不认识神奈，但是看到母公司CEO德比希尔亲自陪在神奈身旁，一幅恭恭敬敬的模样，哪里还不知道神奈身份特殊，所以也不在意神奈的态度，立刻回答道：“是的，这些车辆都安装了，我们公司新研发的自动驾驶技术。小姐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上车体验一下。” 　　“嗯。”神奈跟着金井优作上了其中一辆小汽车，同车的除了德比希尔还有一位司机。 　　“按照台场警方的要求，我们的展示车要开上公路依然必须要有司机。”金井优作解释了一句。 　　神奈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千反田小姐要去哪里？”德比希尔问道。 　　“去哪里都可以吗？”神奈反问道。 　　金井优作听到“千反田”这个姓氏，也大概猜到了神奈是什么人，心中顿时忐忑了起来，就像是一个要被老师当面批改试卷的学生，没有办法不紧张，说话的声音也稍微干涩了起来：“只有台场范围内的地点，这是试验车，我们录入的地图数据有限……” 　　“那就再去看看自由女神像吧。”神奈张口就报了个相当远的地点。 　　司机在手边的电脑屏幕上设置好了目的地，便放开了手。然后，汽车自己便启动了，挂上档位，开出车位，驶上公路。 　　神奈眼睛紧紧盯着仪表盘，仿佛兴致勃勃的样子。 　　金井优作想开口为神奈讲解一二，却又听神奈问道：“为什么开得这么慢？这车有什么毛病吗？” 　　汽车上公路后速度逐渐稳定，但仪表盘上的指针始终在三十一二公里时速左右晃荡，始终没有再提速的意思。 　　“不是，”金井优作连忙解释道，“警方要求我们自动驾驶时时速不能超过三十五公里，否则就要被禁止上路了。” 　　“那你们自己试验的时候测试过多高的速度？”神奈又问道。 　　“正常驾驶速度是没有问题的。”金井优作说道。 　　“真的吗？”神奈不太相信。 　　金井优作刚想打包票，汽车却突然在一个拐弯的路口停了下来，是司机踩了刹车。 　　“怎么回事？”神奈问道。 　　司机解释说汽车拐弯时差点驶上了反向车道。 　　“呃……”金井优作有些尴尬地解释道，“这主要还是因为数字地图的问题……” 　　神奈点点头，也没再说话，只是抱着手臂继续等着汽车前进。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汽车才驶到了自由女神像面前。这一路上，自动驾驶技术的表现实在是有些丢人，有时走错车道，有时遇到红灯不会停下，有时无法主动避开障碍物和行人…… 　　下车时，金井优作脸色都白了。 　　“还不错。”神奈看了一眼金井优作，语气听起来很平淡。 　　金井优作心中更加悲观，以为神奈是在说反话。 　　然而，神奈心情其实真的很好，她原本就没有指望起亚短时间就能拿出成熟的自动驾驶技术，能够见到这样的半成品她这一次就已经很满意了。 第807章 过夜 　　起亚的自动驾驶技术这一次表现这么差也是有原因的，金井优作得知神奈是千反田家的人之后，便强行吹嘘说整个台场范围内的任意地点都可以抵达。 　　实际上，起亚只详尽测绘了国际展览中心周围两公里范围内的道路，再往外的区域使用的则都是日本政府官方公开的测绘地图——毕竟只是为了应付一次展览，一般的游客哪有可能被允许动辄就体验一个多小时呢？能乘坐几分钟就不错了。政府公开地图的精细度显然是远远不够的，所以才会出现神奈乘车途中自动驾驶系统多出走错车道的状况。 　　然而，神奈却一反常态地夸奖了金井优作一番，金井优作不喜反惊，回去之后反而告诉实验室说大股东对他们的工作成果很不满意，下半年可能要削减经费了。搞得起亚自动驾驶技术实验室紧张了很长时间，没日没夜地加班，赶在展览会开始之前又给系统升了一次级。 　　不过这些幕后的事情神奈都不知道，她坐着起亚的展览车以只比自行车稍快一点的速度在台场兜了一圈后回到国际展览中心，爱瑠也处理完了所有的事情，两人正好一起回家。 　　时间渐渐进入夏日，气温也渐渐升高，神奈为了倒时差好好在家里休养了一阵子。 　　东京市，涩谷区。 　　“很快就要期末考试了吧？你们难道不忙吗？”伊原摩耶花疑惑地问道。 　　今天一早，伊原摩耶花打电话给爱瑠商量报名参加夏comic的事情，结果神奈和爱瑠恰好都有空，于是就决定一起碰个面。 　　神奈正在打量她们身处的这个公寓，公寓面积不大但厨卫俱全，甚至还有两个卧室。这是伊原的公司给她分配的宿舍，一个人独住双人间，不管伊原现在的境况怎么样，看得出她以前确实很受公司重视。 　　听到伊原的问话，神奈收回了目光，不以为然地回答道：“忙不忙得要分人的，对于平时认真学习，压根不需要考前突击的大学生来说，考前这段时间反而是最空闲的时候了。” 　　正坐在笔记本电脑前，浏览着comic market官网主页，研究着怎么报名的爱瑠闻言也抬起头，笑着说道：“嗯嗯，对于压根不在意期末考试考多少，甚至未必会去参加期末考试的大学生来说，考前这段时间其实也是很闲的。” 　　神奈自然听得出爱瑠是在说谁，顿时不高兴地辩解道：“我只是在调整时差。” 　　“姐姐已经调整了快一个月时差了。”爱瑠笑道。 　　“唔……”神奈不满地鼓起了脸。 　　伊原看着姐妹二人的互动，眼中无意中流露出既羡慕且落寞的神态。 　　爱瑠注意到伊原的神色，她心思玲珑，眨眼就想明白了情况。伊原摩耶花独自一人生活在东京，工作上屡屡碰壁，甚至有失业的危险，然而却连一个倾诉的人都没有，或许只能夜深人静时蒙在被子里哭泣，此时触景生情倒也不奇怪。 　　于是，爱瑠便立刻转移了话题，将伊原拉了进来，指着电脑屏幕问道：“摩耶花酱，你说这里应该填什么？” 　　伊原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凑到了电脑屏幕前望见爱瑠指着的是夏comic参展申请书中“团体名称”一项，她略做思考后说道：“高中一年级制作委员会？” 　　爱瑠，伊原，折木等人一起制作的游戏，最终也没有采用《学园偶像祭》或者《幸运星》的名字，而取了一个中规中矩的《高中一年级》。剧情倒是采纳了神奈的意见，主线讲述了一个高中一年级的女生与她的伙伴们的日常故事，几条支线剧情则用“爱丽丝梦游仙境”般的模式讲述了一个异世界冒险的故事，一个古代历史游历的故事，以及一个成为偶像的故事。 　　“为什么要叫制作委员会？”神奈质疑道。 　　“我查资料的时候，看到别人起得都是这样的名字。”伊原解释道。 　　“就是因为被用的多了，所以才太无聊了啊。”神奈反对道。 　　“那么应该要叫什么？”伊原缺乏经验，于是只好反问神奈道。 　　神奈思考了一阵，左手握拳一砸右手说道：“不如就叫T病毒或者太阳阶梯吧！” 　　房间内忽然安静了下来。 　　爱瑠与伊原默默对视了一眼。 　　“摩耶花酱觉得就叫古典文学部怎么样？”爱瑠说道。 　　“嗯。”伊原摩耶花点了点头，“这个名字好。” 　　“喂喂……”被无视的某人很不高兴。 　　三个人参谋了一个下午，终于把电子申请书填好，完成了申请程序。 　　爱瑠环视了一圈虽然不大，但显得有些空旷的房间，主动提议晚上在伊原这边过夜。 　　伊原自然表示欢迎，神奈则无所谓住在哪里。 　　虽然这公寓有两间小卧室，但另一间卧室伊原平时就是用来放置杂物的，神奈和爱瑠晚上还是睡在了伊原的卧室里。 　　“这衣服太小啦……”神奈穿着伊原的旧睡衣，嘴里抱怨道。 　　爱瑠憋着笑帮姐姐整理睡衣，说道：“姐姐将就一下，反正就穿一夜。” 　　伊原看着神奈胸前紧绷的纽扣，黑着脸说道：“没有更大的了，你爱穿不穿。” 　　“摩耶花酱，后天你有空吗？”爱瑠忽然问道。 　　“我大概下半年都有空，”伊原自嘲了一句，然后问道，“后天有什么事情吗？” 　　“如果有空的话，我们一起去看机器人展吧，”爱瑠邀请道，“台场国际展览中心的机器人展，那天我要去当解说员。” 　　“好啊，”伊原满口答应了下来，然后又犹豫地问道，“天气预报说台风快要来了呢，台场的展览不会取消吗？” 　　“诶？是吗？”爱瑠这些天倒是没有注意天气预报。 　　“应该不会，又不是什么特大台风，”神奈说道，“国际展览中心基本都是室内展览，影响不大，最多也就是游客少一点。” 　　“那我到时候会去的。”伊原点头道。 　　关上灯，三个女生在床上并排躺下，稍微有些拥挤，但伊原却有了一种久违的感受，这种感觉就像是某样东西回到了她的心中，而这样东西，自从高中毕业后她已经许久没有体会到过了。 　　伊原摩耶花睁着眼睛，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忽然开口道：“呐，千酱，神奈酱，说起来，你们高中时从没有在我家过夜过吧？” 　　“嗯。”爱瑠说道。 　　“谁去你家过夜过？”神奈反问道，“你爸妈不是管得很严的吗？” 　　“这倒也是，”伊原摩耶花笑着道，“说起来，我执意要当模特其实为了和爸爸妈妈赌气……” 　　伊原摩耶花说着停了下来，爱瑠和神奈也没有接话，房间内又安静了下来。 　　半晌，摩耶花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千酱，我想重新考大学了……” 　　爱瑠听出了伊原声音中略带着颤抖，像是强忍着某种情绪，于是她连忙握住伊原的手想要安慰一番，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神奈说道：“这是好事啊，人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嘛，反正你现在的事业大概算是失败了……” 　　“呜呜……”摩耶花终于还是哭了出来。 第808章 梦想 　　虽然早早地进入了社会，但伊原摩耶花说到底还过于年轻了，从去年上半年开始她能够接到了模特工作就开始锐减了。按照伊原与公司签订的合同，她的底薪很低，仅够食宿罢了，主要收入来源还是模特工作的分成，没有工作自然就没有分成。 　　然而，作为一个模特，伊原的日常支出怎么可能只有食宿？无论是化妆品，还是时装对于伊原来说都是必要的支出，她需要一直保持形象才能争取到工作，如果放弃掉这些支出那就等于承认自己的失败，所以伊原为了购买这些东西，不得不缩减自己的伙食费。 　　爱瑠与神奈不知道，在她们来之前，伊原已经吃了快一个月的罐头，面包和方便面了。不过，爱瑠与神奈也看得出伊原没有了曾经那种活泼好动的劲头，显然无论是精神状态还是身体状态都算不上健康。于是，第二天神奈又陪着伊原好好地在涩谷街头玩了一圈——爱瑠本来也想去的，但是机器人社那边为了展览前的最后准备又临时将爱瑠叫去了，所以只能拜托姐姐多陪一陪伊原了。 　　逛了一上午街之后，神奈与伊原寻找了一家餐厅准备吃午餐。 　　“呼，累死了……”神奈瘫在了沙发上，她对逛街这种事情真的是完全提不起动力来，“还不如在家里打游戏。” 　　“刚才路过游戏厅，你怎么不去玩？”伊原在神奈对面坐下问道，明明是逛了相同的路程她倒是看不出一点疲态。 　　“嘁……”神奈嫌弃地说道，“我路过门口就闻到一股汗味和烟味了，实在不想进去。” 　　伊原笑了笑，一边翻看着菜单，一边问道：“神奈酱想吃什么？” 　　“来这里当然是吃烤肉啦。”神奈说道。 　　伊原微微一愣，她记得神奈是很讨厌吃烤肉的，但伊原也没有反对，因为这家餐厅确实是东京非常有名的烤肉店，来到这里不点烤肉反而会显得很奇怪。 　　不过，等到一盘一盘的五花肉，牛肉，牛舌被端上来之后，伊原却突然又犹豫了。 　　神奈亲自动手烤了一盘肥得流油的猪五花，并把第一盘肉夹道了伊原面前的盘子里。 　　伊原捏着筷子，盯着面前的五花肉却迟迟没有动作。 　　“为什么不吃？”神奈一边烤着肉，一边问道。 　　伊原艰难地笑了笑，说道：“我最近胃口不太好，不想吃太油腻的东西……” 　　“真的吗？”神奈淡淡地反问道。 　　伊原低下了头，没有再说话。神奈也面不改色，只是自顾自地烤着肉。忽然，伊原的肩膀微微颤抖了起来，她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可是泪珠还是不受控制地颗颗滴落。 　　作为一个必须控制体型的模特，伊原平时是被经纪人禁止吃这些富含油脂的食物的。 　　大概是今天上午玩得开心忘记了，又或者是她自己内心不愿去想，所以下意识忽略了，等到一盘盘肉被端上来，她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真的要吃吗？ 　　吃一片烤肉肯定不至于像吹气球一样胖起来，但是对于现在的伊原来说，她知道自己如果吃下了这烤肉的话，那么她为之奋斗了三年的东西就真的要从此结束了。 　　虽然说昨晚已经决定了要去重新考大学了，但是坚持了三年的梦想哪里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伊原甚至考虑过是不是可以一边继续当模特，一边准备参加大学入学考试。当然，那必然是不可能的，日本大学入学考试并不轻松，竞争压力很大，普通高三学生为了高考都需要辛苦复习一年甚至数年，更何况伊原呢？她放下课本已经三年了，又自问没有神奈那种一目十行，也能过目不忘的天赋，一心二用只会一事无成。 　　要想考上好一点的大学，伊原只能完全放下工作，专心学习，努力奋斗一年。 　　“我当初就觉得你应该去考大学，当什么模特啊，听起来就没前途。”神奈又往烤炉上加了半根玉米——她是真的看着烤肉就没胃口。 　　伊原高中时的成绩比神奈与爱瑠差很多，但在年级中也能排进中上游了。那时伊原如果选择升学的话，肯定比现在轻松得多。 　　大概是昨晚哭了许久已经发泄得差不多了，这一次伊原只是展现出了很大的勇气，只是垂首片刻，她便抬起了头，拿起筷子，夹着一片片五花肉往嘴里塞，一边吃着，脸上一边还是不断滚下泪来。 　　听到神奈的话，伊原吸了吸鼻子，哽咽着说道：“他们说有机会让我成为一线模特，然后出演广告，电视剧成为明星艺人……” 　　神奈点了点头，伊原所说的他们自然是她所签约的模特公司。据神奈所知，伊原所签约的模特公司是一家跨国公司，原本实力雄厚，完全有捧红伊原的资本，而且他们曾经也确实很重视伊原，并没有诓骗伊原。然而，谁让经济危机到了呢？ 　　经济危机一来，模特这种弹性需求的行业受到了严重的冲击。模特公司像潮水一样成片倒闭，伊原所在的公司虽然没有关门大吉，但也只能缩减业务，日本分公司被裁撤了，只留下一个工作室。伊原也因此失去了自己的光明前途。 　　“梦想这种东西，听起来光鲜，但大多数都是无法实现的，”沉默了片刻之后，神奈指指餐厅里来来往往的人群说道：“你看这些人，他们之中难道就没有人梦想过成为明星，成为首相，成为富豪的吗？肯定有，但肯定都没有实现。努力就会有回报这种话本来就只能用来哄小孩子罢了，可能因为环境，可能因为天赋，也可能因为机遇，努力奋斗几年，十几年最终社会被磨灭斗志，不得不放弃，或者功亏一篑，惨败收场这都很正常，甚至有些人还没有来得及开始努力就不得不放弃梦想了。” 　　伊原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声音略有些沙哑地说道：“神奈酱这话真是……” 　　“只是有些直白而已，”神奈接口道，“能坚持梦想固然是好事，但有时候选择放弃也未必不是正确的道路。从现在开始复习，明年考上一个名牌大学，再过四年你就是一个名牌大学的毕业生了。当然，你现在也可以继续当你的模特，反正你们公司也不打算辞退你，但是再过五年你能走到哪一步呢？大概率还是一个勉强只能吃饱饭的小模特。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投资回报率的问题，我想你自己也可以权衡。” 　　伊原的情绪逐渐平静了下来，实际上是否要辞职的问题她从今年年初就开始考虑了，心中多多少少也了决策，神奈这一番话帮她最后坚定了信念。 　　“没想到神奈酱还会这样一本正经地长篇大论。”伊原吸吸鼻子笑道。 　　“如果不是看在你是爱瑠的朋友的份上，我才懒得说这么多话。”神奈撇撇嘴，伸出夹子去夹她烤好的玉米。 　　伊原却眼疾手快地把玉米抢走了，笑道：“诶？难道我们不算是朋友吗？” 第809章 阴云 　　不知是神奈的话确实说服了伊原，还是伊原自己终于想通了，去参加国际机器人展这天，伊原摩耶花就已经恢复了精神，看起来有几分当初那个活泼的元气少女的模样了。 　　“这天气，真是讨厌……” 　　国际展览中心，神奈仰头看着窗外的天空，皱眉说道。 　　今天东京阴云密布，闷热难耐。一楼展览大厅内空调也不够给力，单是站着不动神奈就已经出了一身汗了，单薄的衣服贴在身上，异常难受：“不是说有台风嘛？为什么还没有登陆？” 　　“台风要是来了，那我们这么多准备工作可就白费了。”爱瑠笑着说道。 　　爱瑠穿着印有“东京大学机器人社”字样的白T恤，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今天的国际展览中心比神奈上次来的时候热闹很多，游人如织，爱瑠已经为游客们讲解了一个多小时了，时不时还要为认出她的粉丝们签名，忙得不可开交，刚刚休息下来。伊原看着解说的工作也很感兴趣，于是便戴上了爱瑠的胸卡，现在正在顶替爱瑠的岗位。 　　“爱瑠去看起亚的汽车了吗？”神奈问道，毕竟起亚这一次展示的自动驾驶系统未来是要用在“吃蛋挞”系列电动汽车上的，所以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向爱瑠炫耀一下。 　　爱瑠喝了口水，摇摇头说道：“还没有。” 　　“那我带爱瑠去看看。”神奈牵起爱瑠的手就要往外走。 　　爱瑠却连忙拉住了姐姐，笑道：“起亚那边游客太多了啊，排队要很长时间。” 　　“我们可以插队！”神奈理直气壮。 　　爱瑠当然不可能赞同神奈这种公然违反公共秩序的提议，她指指神奈红彤彤的眼睛，说道：“姐姐无聊的话就去休息室睡一会儿，昨晚又熬夜打游戏……” 　　“唔……”神奈不高兴地鼓起脸。 　　不过，考虑到爱瑠现在确实很忙，神奈也没有再打扰妹妹，她去图灵数字的展台看了一圈。那边和起亚的展台差不多热闹，不过百川没来，这也很正常，她陪着神奈去美国浪费了那么多时间，现在公司内肯定积攒了相当多的工作。接着，神奈才打算去补个觉。 　　神奈吸收了上一次的教训，没有直接去人来人往的一楼和二楼休息室，而是准备直接乘坐电梯去三楼。 　　叮咚。 　　电梯门打开，一个小男孩便迫不及待地冲了出来，凭借着矮小的身形灵活地从神奈和身旁的保镖中间穿过。 　　“慢一点，悠贵！啊……” 　　小男孩的身后又追出了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女孩迎面便撞上了神奈。 　　“对不起，对不起……”女孩连连道歉。 　　神奈摇摇头表示没事，女孩又忙不迭地去追那个貌似是她弟弟的小男孩去了。 　　神奈走进电梯，按下了三楼的按键，一低头发现地上有一只粉色的钱包。她立刻意识到可能是刚才那个小女孩落下的，抬头想要叫住对方，然而电梯门却已经合上了。 　　神奈只好自己捡起了对方的钱包，钱包内有几张钞票和卡片。神奈曾听人说过“XX世界首富掉了一百美元根本不会去捡，因为在他弯腰的几秒钟内，他已经赚到一千美金了”的故事，神奈还不至于连自己的钱掉了都不捡，因为那样太蠢了，不过捡到一个别人的钱包，她还是乐意归还的。 　　神奈抽出一张卡片，那是一张学生证，那女孩的名字叫小野泽未来…… 　　小野泽未来？ 　　为什么感觉有些熟悉？ 　　神奈心中疑惑，觉得自己可能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不过神奈也很快忽略了这个念头，因为她对自己的记忆力很有自信，被她忘掉的人肯定是不重要的人。 　　三楼的休息室果然比一二楼安静得多，神奈找了张沙发躺下睡觉。 　　一楼，小野泽未来终于追上了自己的弟弟。 　　小野泽未来，今年十三岁，就读于东京名校六华女学院，平时的爱好就是趴在床上玩手机，被弟弟称为“手机星人”。弟弟小野则悠贵刚上小学三年级，正是调皮捣蛋的年级，原本“宅女”小野泽未来很不想陪弟弟出来玩，更不想来看什么机器人展，但是弟弟一向痴迷于机器人，得知台场有世界机器人展后就一直闹着要来参观。母亲起初答应了弟弟要带他来参观展览，结果今天恰好有事，就把这个任务丢给了小野泽未来。 　　“慢一点，不要乱跑啊！”小野泽未来揪住了弟弟悠贵的衣领。 　　“快看，快看，这个机器人好像蜘蛛……”悠贵指着一台正顺着竖直摆放的玻璃管道向上攀爬的四足机器人惊奇地说道。 　　那恰好就是东大机器人社的展位，已经休息够了的爱瑠主动起身接待，对悠贵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小弟弟，如果对这台机器人感兴趣的话，可以试试看自己操控它哦……” 　　悠贵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小野泽未来的眼睛也亮了。 　　爱瑠弯下腰刚想教悠贵怎么用电脑操控四足机器人，却突然被旁边的女孩握住了双手。 　　“您，您是千反田爱瑠小姐对吧！”小野泽未来激动地说道。 　　好在爱瑠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了，她依然保持着友好的笑容点头道：“嗯，是的。” 　　“能，能和我合影吗？我是您的粉丝。”小野泽未来从自己的手机里翻出好几张爱瑠在《德川家康》中的剧照，证明自己粉丝的身份。 　　“当然可以啦。”对于这种不过分的要求，不管是不是粉丝，爱瑠都不会拒绝的。 　　看着自家姐姐小野泽未来惊喜地与爱瑠合影，悠贵不高兴地哼了一声，爬上护栏，伸手想要去摸摸那台四足机器人，这个年纪的小男孩，比起漂亮大姐姐，还是更喜欢机器人一些。 　　然而，正当悠贵的手指即将触碰到玻璃的那一刻，玻璃管道突然震动了一下，接着便倾倒了下来。 　　小野泽未来和爱瑠听到“哗啦”一声，齐齐转头，只看到碎了一地的玻璃，和一台正自动翻身的机器人。 　　“不，不是我干的。”正趴在护栏上，一幅作案当场被抓姿态的悠贵小脸都吓白了。 　　“悠贵！”小野泽未来很明显不相信。 　　“真的不是我干的！”悠贵再次辩解。 　　“没事哦……” 　　爱瑠蹲下身，想要抚慰一下这对小姐弟，然而接着却看到地上的碎玻璃又颤动了一下。 第810章 东京地震8.0（一） 　　东京湾海面上涌起了异样的波澜。 　　警报声响彻了整个国际展览中心。 　　根本用不着思考，众人就明白了这警报声的意义，因为下一刻他们脚下的大地就像远处的海浪一样涌动了起来。 　　日本人多多少少都是经历过地震的，爱瑠体会到震感的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自己应该离开室内，去室外的空旷场合了。然而，这一次的地震剧烈程度超出了爱瑠的想象，明明她就处在一楼的大厅内，抬头就能望到展厅大门的指示牌，但爱瑠根本站不稳，更无法跑动，只能靠着一根柱子抱头蹲下。 　　国际展览中心墙壁就像被风吹拂的纸片一般抖动，扭曲着，玻璃幕墙，支架，灯具仿佛雨点一般哗啦啦地掉落下来，周围到处都是人群恐惧惊慌的尖叫声，呼喊声，求救声。爱瑠咬着嘴唇，紧张地环顾四周末日般的场面，想找到姐姐的身影。 　　忽然，有人拉起了爱瑠的手，那是伊原摩耶花。 　　“快走，这里要塌了！”伊原指指头顶喊道。 　　爱瑠抬头一看，发现上方的吊顶果然已经摇摇欲坠了。比起自己，爱瑠其实更担心姐姐的安全，但她也清楚现在展览中心内如此混乱，短时间内未必能找得到姐姐，于是便立刻起身跟着伊原一起逃跑。 　　东大的站台距离展厅大门只有两三百米，但这两三百米两人跑得极其艰难，起伏晃动的地面让她们摔了好几个跟头，头顶的坠落物根本无法躲避，另外还有其他避难者阻碍她们的道路…… 　　不过，两人还是成功逃到了户外，几乎是在爱瑠与伊原逃出的同时，轰隆一声巨响，国际展览中心一楼的吊顶就垮塌了下来。 　　没等爱瑠感到恐惧或者庆幸，紧接着又是一阵天翻地覆。原来，爱瑠他们现在所站立的并非是地面，而是公路桥的桥面，此时桥面断裂，伊原猝不及防地摔倒了，差点就要滚落下去。 　　爱瑠及时拉住伊原，但力量不够，伊原悬在接近九十度的断裂桥面上，不得上也不得下，好在一位同样逃出生天的千反田家的保镖终于赶到，救起了伊原。三人躲避到了较为安全的花坛中。 　　地震不知持续了多久，此刻整个城市都变成了惊涛骇浪中的小船，房屋建筑成了小船上的杯盘碗碟，一不小心就要摔个粉碎，谁还能够保持冷静，只感觉仿佛过去了一个小时，仿佛是一天，又仿佛是一年。 　　渐渐的地面颤动，建筑的摇晃终于平息了下来，爱瑠拿出手机给姐姐连打了几个电话，然而却无法拨通，应该是地震毁坏了基站，附近的手机信号已经中断了。爱瑠环顾四周，确认地震确实告一段落，于是决定返回展览中心去。 　　“千酱，你要去哪里？”伊原问道。 　　“姐姐肯定还在里面，我去找她。”爱瑠说道。 　　“里面很危险啊……”伊原连忙劝说道。 　　爱瑠却头也不回：“没关系，展览中心抗震性很好，不会倒塌的。” 　　伊原急地跺了跺脚，片刻后还是跟了上去。 　　神奈其实还没睡着就被手机内传来的高亢刺耳的地震警报给吓醒了。 　　“小姐，地震了，快跑！” 　　神奈还处于睡觉被吵醒的大脑空白期，旁边的保镖一声大吼，拉起她就往外跑。 　　然而，此时已经晚了，而且他们现在在三楼。 　　地震时期电梯肯定不能乘坐了，他们绕了一圈想要从电动扶梯下去——电动扶梯即使断电也可以步行下楼——结果扶梯上已经堵满了奔逃的人群了。 　　此时此刻，困倦的神奈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不过，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就把神奈彻底惊醒了，第三层的吊顶也垮塌了，正好砸断在了扶梯上。扶梯直接被砸断，扶梯上的逃生者仿佛下饺子一般直接坠落到了一楼。 　　神奈还没有走上扶梯，但她的保镖却被一根钢材捅穿了身体，从右肩捅入，从小腹捅出。 　　神奈僵住了。冥冥中仿佛一只冰凉的大手从虚空中伸出，攥住了神奈的灵魂，使她无法行动。久违的感觉迅速攻占了神奈的大脑，使她惊惶，使她颤抖，使她无法思考。 　　神奈再次回忆起了被她拼命遗忘到记忆深处的来自于死亡的恐怖。 　　“呵呃……” 　　还未彻底死去的保镖喉咙中发出了些许声音。 　　这点声音很快被周遭的嚎哭与哀鸣所遮盖。 　　而受难者们的嚎哭与哀鸣，又被展览中心外传来的那一阵爆炸般的倒塌声淹没得一干二净…… 　　然而，这一切都无法唤醒神奈。 　　神奈感觉身体冷得发抖，呼吸越来越粗重，她听不见声音，辨不清事物，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在离她远去…… 　　直觉告诉爱瑠，姐姐八成没能从展览中心内逃出来，即使她身旁也有保镖也不行。这种直觉或许毫无根据，但爱瑠还是选择了相信。 　　爱瑠只记得自己与姐姐分开时，应该是让姐姐去休息室补觉了，至于姐姐到底去没去爱瑠也不清楚。而且，国际展览中心有不止一个休息室，爱瑠也不知道姐姐会去哪个休息室睡觉。 　　爱瑠首先去查看了一楼的两间休息室，结果全都里面空无一人。、 　　一路上不断有受伤难以行走或者重物掩埋的伤者向爱瑠求助，爱瑠只能咬着牙，忽略了他们，继续寻找姐姐。 　　爱瑠也注意到扶梯似乎已经断了，不能通行，那满地奄奄一息的遇难者就是明证。思考一番之后，她选择了消防通道。消防通道的楼梯较为坚固，而且也没有会坠落的杂物，所以依然畅通。 　　二楼的两间休息室里面倒是还有人，但并非是神奈，只是几个不确定外面是否安全，所以依然趴在沙发底下的游客。爱瑠将消防通道依然可以逃生的消息告诉了他们，然后又去了三楼。 　　三楼的两间休息室依然没有人，但爱瑠却在其中一件休息室内找到了姐姐的手机和平时外出携带的薄毯。爱瑠心中的大石这才稍稍落下了一些，她绕着休息室寻找最近的下楼的道路，结果果然在扶梯口见到了跌坐在地板上，面色苍白的神奈。 第811章 东京地震8.0（二） 　　神奈不仅目光呆滞，面色苍白，胸前还染上了鲜红的血迹。 　　“姐姐！” 　　爱瑠被神奈的状态吓了一跳，焦急地跑去扶助了姐姐，在姐姐身上摸索一番，发现姐姐并没有受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神奈听到声音，逐渐回过神来，目光转动，看到了爱瑠，然后眼泪便滚落了下来：“爱瑠……” 　　爱瑠连忙将姐姐搂进怀里，轻拍着姐姐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神奈却止不住地嚎啕大哭，无论怎么安抚都无法停下来。 　　不久，伊原也跟着来到三楼，见到神奈和那个重伤濒死的保镖也被吓了一跳，但她还算冷静，拍拍爱瑠的肩膀说道：“趁现在赶快出去吧，呆的越久越危险……” 　　爱瑠立刻就明白了伊原的意思，如此之大的地震不会只有一波，余震可能很快就要到来，于是她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那位重伤濒死的保镖，拉起姐姐从消防通道原路返回了。她们现在没有时间，也没有能力救那位保镖。 　　结果，正如伊原所说，她们下楼的过程中，大地又开始震动了。好在国际展览中心的抗震性确实不错，消防通道也足够坚固，爱瑠她们注意到墙面都已经弯曲出了很明显的弧度了，楼梯却依然没有垮塌，几人蹲在楼梯拐角处躲避危险，一直等到第二波地震结束。 　　伊原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呼，终于安全了……” 　　嘣，轰隆隆…… 　　远处激起了一股惊天烟尘，就仿佛是电影中的怪兽一脚踏入了海水之中。 　　“那，那是什么？”伊原目瞪口呆。 　　“那边是……”爱瑠辨别了一下方向，说道，“那边应该是立交桥吧，立交桥倒塌了。” 　　伊原呆愣了半晌，才说道：“真是可怕，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大的地震，这差不多有七级了吧？” 　　爱瑠环顾了一下四周倒塌的建筑，叹道：“或许不止七级。” 　　“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伊原问道。 　　爱瑠看了一眼姐姐，平常这种时候姐姐肯定能够第一时间给出最正确的选择，但现在姐姐还处于掉线状态，显然是指望不上了，爱瑠只好自己思考起了对策：“立交桥都倒塌了，公路应该也走不了了，与其被堵在路上，我们不如暂时留在这里等待政府公布灾情，或者干脆等救援到来。现在我们最迫切需求是避雨……” 　　伊原抬起头看了看天空，果然见到乌云遮天，路边行道树的摇晃也越来越剧烈，看来台风的登陆已经迫在眉睫了。 　　爱瑠转头看向身后的保镖，就在刚才又有一名逃出生天的保镖跟上了爱瑠她们。爱瑠与神奈此行其实一共带来八名保镖，但现在就只剩下两人了，其余的或许是逃跑了，或许是受伤了，又或许是已经遇难了。 　　爱瑠并不会责怪他们没有第一时间救援自己或者姐姐，人在面临这种规模的自然灾害面前本来就是渺小的，选择自保也只是本能罢了。 　　“请去找找我们的车，如果还能开的话，就把它们开到空旷的地方。”爱瑠吩咐道。 　　“是。”两个保镖答应了一声，立刻就去找车了。 　　爱瑠与神奈来时一共开了四辆车，一辆爱瑠的保姆车，一辆神奈的常用座驾，两辆保镖乘坐的小汽车。结果，现在也只剩下了两辆，另外两辆被倒塌的广告牌砸穿了顶棚。不过，好在爱瑠的那辆比较宽敞的保姆车还是完好的。 　　保镖将两辆车开到了空旷的花坛绿地中，爱瑠，神奈与伊原登上了保姆车。 　　爱瑠从保姆车后排的一个小柜子里取出了两瓶矿泉水，递给伊原一瓶，说道：“可惜，我没有准备零食，否则我们的晚餐就有了。” 　　“附近似乎有自动贩卖机。”伊原说道。 　　“算了，还是不要去了。”爱瑠摇摇头说道，“已经开始下雨了。” 　　果然，一滴滴豆大的雨滴砸在车窗玻璃上，伊原也就放弃了再次外出的计划。 　　伊原和爱瑠都准备好了不吃晚饭了，反正她们晚餐本来吃得也不多，饿一晚也无所谓。但是，晚餐时间，保镖敲响了保姆车的车门，送来了一箱纯净水和一包代餐棒，据说是这是保镖车上常备的应急食品。 　　台风登陆了，窗外雨势滂沱，狂风呼啸，更糟糕的是入夜之前又发生了一轮地震。伊原和爱瑠呆在车里，感觉整个保姆车都要被抛起来了，就像是被簸箕颠起来的小黄豆。 　　地震发生人们就没有办法呆在室内过夜，逃到室外人们就要接受狂风暴雨的洗礼。爱瑠与伊原无法想象，台场市民与游客们该如何挨过这个苦难的夜晚。 　　“据地震台观测，关东地区发生了里氏8.0级大地震……” 　　汽车电台中传出日本政府播报的灾情通讯，因为地震手机信号全部中断了，不过车载广播居然还能接收到一些信号，这倒是意外之喜。 　　第三波地震虽然持续的时间不长，但也让伊原和爱瑠无比紧张，因为如果台风加上地震引发海啸的话，那么台场很有可能会是东京第一个被淹没的地区。两人紧张地听了半夜广播，最终疲惫不堪的伊原先裹着薄毯睡着了。 　　爱瑠其实也已经很累了，但是姐姐的状态让她实在是放心不下，放心不下自然也睡不着。 　　“爱瑠，我好害怕……”神奈紧紧抱着爱瑠的腰。 　　爱瑠能够感受到姐姐的恐惧绝没有作伪，她搂住姐姐不断微微颤抖的身体，轻声抚慰道：“没事的，没事的，我们现在很安全……” 　　“我以为我要死了……”神奈说道。 　　“哪有这么容易死的，”爱瑠笑着说道，“姐姐不是完全没有受伤吗？” 　　“但我真的很害怕。”神奈又与爱瑠贴紧了一些，仿佛来自爱瑠身上的温度正在逐渐驱散她那发自灵魂深处的寒冷。 　　“不用害怕，我会陪着姐姐的哦。”爱瑠在姐姐的耳边小声说道。 　　“真的吗？”神奈说道。 　　“嗯。”爱瑠说道。 　　“会一直陪着我吗……” 　　“当然了。” 第812章 东京地震8.0（三） 　　一夜难眠，第二日清晨天还没有亮，爱瑠与伊原在困倦中睁开因为没休息好而变得红彤彤的眼睛，就看到神奈趴在车窗口冲着外面穿着雨衣的保镖怒吼：“你们是白痴吗？车再停在这里就要被淹了，你们是要让我陪着你们一起喂鱼……” 　　虽然一大清早就听到某人发脾气令人有些无语，但无语之余，爱瑠与伊原却莫名地生出了一种安心的感觉。 　　一方面，昨晚失魂落魄的神奈实在是让她们担忧不已，能发脾气至少表明神奈已经振作起精神了；另一方面，不管某人的性格上有多少毛病，但危机之中，她无疑都是最值得信赖的精神支柱，不仅爱瑠与伊原相信神奈能够带领大家脱离危险，就连那位正被神奈训斥的保镖，脸上也露出了很明显的如释重负的表情。 　　昨晚，凌晨时又出现了一次余震。好消息是海啸并没有出现，坏消息则是台场似乎要被淹了…… 　　海水倒灌，再加上一夜的狂风暴雨，台场街区积水已经到了小腿。现在还没到海水涨潮的时间，如果再遇上早上海水涨潮，神奈估摸台场就成鱼塘了。这些个身强体壮的保镖或许有本事游出去，但神奈不觉得自己有这个本事。 　　“把车开到那上面！”神奈指着远处一个高坡说道。 　　那处高坡其实是市区公园的一部分，一座长达两百多米的石砌阶梯，并没有可供汽车通行的车道，但在神奈的坚持下，保镖们不得不硬生生地将车顺着阶梯开到了高坡顶上。 　　神奈所料不错，天色逐渐亮起，台场城内的水位也越来越高。公园内地势较高，不断有狼狈的市民与游客汇集过来。 　　神奈趴在车窗前观察了一会儿，然后指着不远处的两三个拖家带口的家庭，转头对爱瑠说道：“爱瑠你拿一些代餐棒去分给他们吧。” 　　爱瑠本就很同情这些难民，所以听到姐姐的话，也没有犹豫，立刻点头道：“好的。” 　　“我也去。”伊原也帮着拿了几瓶矿泉水，与爱瑠一起去接济那些难民了。 　　因为台风与暴雨，海岸警卫队的直升机，轮船全都难以进入台场，所以大量的难民被滞留在了市区内，他们无法撤离台场，没有地方躲雨，也找不到食物。 　　据说收音机公开的消息，陆上自卫队已经派遣军队进入东京展开救援了。但在海空交通工具都无法使用，公路又遭受了严重损毁的情况下，神奈估计他们救援速度比蠕动快不了多少。 　　那几个饿了一夜的家庭对神奈和伊原连连鞠躬，感激不已。几分钟后，爱瑠与伊原回来了，还带回来了四个小孩，三个女孩一个男孩，这些孩子淋了一夜的雨，其中一个小女孩还在发烧，爱瑠心软便带他们来车里避雨。 　　神奈没有反对，还问保镖道：“有退烧药吗？” 　　“有。”保镖会意，立刻去取药箱。跟随神奈出行，车上不准备一些常用药绝对不行，甚至这些精英保镖还接受过一些基本的医护培训，他们不仅给小女孩喂了药，还给小女孩打了一针退烧针。 　　刚才，小女孩的父母都快急哭了，女儿已经烧得不省人事，他们却找不到医生和医院，甚至连一个安全的避雨的地方都找不到，几乎陷入绝望。现在忽然得到了陌生人的援助，女孩的母亲激动得立刻就要在大雨中跪下致谢。爱瑠连忙扶住了这个已经疲惫得面色苍白的女士。 　　爱瑠打开了车上的空调，让三个小女孩脱掉了湿漉漉的衣服，裹着干燥的薄毯坐在保姆车里避雨。至于那个小男孩，则被神奈赶到保镖的车上去了。 　　“那个……悠贵的衣服也是湿的……” 　　小野泽未来现在很尴尬，她和另外两个五六岁的小女孩不一样，她已经十三岁了，光溜溜地裹着毯子挤在车里对她而言真的很羞耻。 　　除了羞耻之外，她也放心不下被神奈撵走的弟弟悠贵。 　　“不用担心，”爱瑠笑着安慰道，“远藤桑会照顾好他的。” 　　远藤是其中一位保镖的姓氏。 　　“哦，”小野泽未来稍微松了一口气，低头道，“谢谢。” 　　道完谢，抬起头来，小野泽未来却发现神奈正眼神灼灼地盯着她。 　　小野泽未来被盯得浑身不自在，脸蛋也越来越红，她现在可一件衣服都没有穿啊：“有，有什么事情吗？” 　　神奈拿出了一只粉色的钱包，问道：“这是你的吗？” 　　“啊，是的。”小野泽未来见到自己钱包吃了一惊，她昨晚才发现自己的钱包丢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搞丢的，发现之后也没有想去找。 　　小野泽未来万万没想到，在翻天地覆般的灾难发生后，她的钱包居然还能失而复得。 　　“谢谢。”小野泽未来接过钱包，再次致谢，语气非常真诚。 　　神奈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目光又转移到了车窗外。 　　高坡上的避难民众已经达到了百余人，其中有三四个年轻人，他们穿着运动装，背着背包，浑身湿透，形容狼狈，看起来和其他难民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手里一人拎着一根钢管，目光时不时朝这两辆显眼的汽车瞥过来。 　　神奈早就有所预料了，天灾摧毁的不仅仅是建筑，还有社会秩序。这和个人道德什么的没有关系，在没吃没喝的情况下，做出一些不法的选择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如果，神奈她们现在还是两个保镖和三个女生，这几个年轻人很有可能会选择铤而走险。不过，神奈她们救助了那几个家庭，并把这些孩子接到车里后，这些家庭的家长都聚集到汽车周围，现在她们这边足有十几位成年人。这几个年轻人盯着他们观察了一会儿之后，最终也没敢做什么。 　　大约又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天完全亮了起来，高坡上的人群中又发生了一阵骚动。 　　“发生什么事情了？”爱瑠好奇地问道。 　　神奈指指车载广播说道：“广播中说，救援船只抵达了滨海大桥那边，海岸警卫队让市民往那边集中，救援船会送大家离开灾区。” 　　“是吗？”爱瑠眼睛也亮了起来，“我们现在过去吗？” 　　神奈看着已经开始朝着海边移动的人群，微微蹙眉道：“算了吧，家里应该已经派人来救我们了，我们还是在这里等着吧……” 第813章 东京地震8.0（四） 　　虽说海岸警卫队花了一夜时间终于将救援船开进了台场，但据神奈所知，滨海大桥附近并没有足够深的码头可供大船停靠，所以来接人的救援船八成是小船。现在虽然台风已经逐渐减弱了，但海上的风浪依然不小，神奈觉得乘坐小船离开的风险实在太大。 　　“你们想要和他们走吗？”神奈指着那些逐渐离开的避难者们，问被她帮助的这些人。 　　其中一对夫妇听到神奈的话之后表示暂时并不想走，他们感觉人群一股脑地涌向码头，那边现在肯定非常拥挤。那位母亲昨天地震发生时，逃跑把脚踝扭伤了，所以不方便再去那种人挤人的地方抢上船的机会了。 　　另一对夫妇倒是很想走，他们只是从北海道来东京旅游的，结果就遇上了这倒霉的大地震，他们现在只想回家。然而，他们的女儿还烧得不省人事呢，现在抱女儿离开，还得淋一路的雨，他们不敢拿女儿的性命冒险，所以也走不了。 　　“你们呢？你们急着离开吗？”爱瑠又问小野泽未来。 　　“我……”小野泽未来本来是很想立刻就回家的，但是看到问她的人是千反田爱瑠，她鬼使神差地回答道，“不，我不是很急……” 　　说完，小野泽未来又感觉有些不妥，连忙补充道：“我和弟弟不需要立刻回家，但是真理姐她家里还有个宝宝，应该很急的吧。” 　　爱瑠闻言看向了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那个女性，她原本穿着一件冲锋衣，现在脱了湿漉漉的冲锋衣，上身只剩下了一件运动背心。 　　“我以为您是她们的母亲……”爱瑠笑着说道。 　　“呃，真是抱歉，我和这两个孩子只是偶然遇上的……”日下部真理不好意思地说道，刚刚见到爱瑠的时候，日下部真理以为爱瑠只给孩子们以及带孩子的父母送食物，于是她就冒充了小野泽未来和悠贵的母亲，现在被当面揭穿场面十分尴尬。 　　“没什么哦，”爱瑠摇摇头笑道，“一夜没吃没喝，肯定很疲惫了吧？您急着回去照看孩子，想吃点东西恢复体力也很正常。” 　　爱瑠的善解人意让日下部真理感激不已，然后她又说道：“那么这两个孩子就拜托了……” 　　“日下部女士是现在就要走了吗？”爱瑠问道。 　　“嗯，我女儿独自在家，我很担心。”日下部真理说道。 　　“你现在去码头，然后排队上船，大概两三个小时吧？”神奈忽然开口道。 　　“可能是的吧……”日下部真理不太明白神奈的意思。 　　“那你还不如在这里等一会儿，大概用不了两个小时，就会有人来接我们的。”神奈说道。 　　“是吗？”日下部真理有些不解，她倒不是不信神奈的话，只是她不明白现在就连海岸警卫队都进不来，待会儿会还有什么人来这里接他们。 　　不过，日下部真理最终还是听从了神奈的劝告，在这里等了下来。 　　大约又过了两个小时，台风的尾巴也逐渐远离台场。 　　天空中忽然响起了呼啸的噪音，众人纷纷离开汽车抬起头仰望，结果就惊讶发现了两架巨大的直升机，一架悬停在车顶，一架正在不远处盘旋，直升机底部喷涂着“千反田”的logo。 　　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悬停的直升机上抛下了一根绳子，两名穿着橘黄色制服的千反田安保救援人员从飞机上滑落，一眼便看到了神奈。 　　“非常抱歉，小姐，昨晚台风实在太大，飞机一直无法起飞……”其中貌似是领队的救援人员立刻道歉道。 　　昨晚神奈她们就使用车里的卫星定位系统发出了求援信号了，千反田安保也尝试了很多方法试图派人进入台场，驾车，乘船，甚至步行，可是都没有成功。 　　神奈也知道即使千反田安保的救援队很专业，但要让他们昨晚就来救人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所以她只是点了点头，说道：“让大家上飞机吧。” 　　救援队见神奈没有责怪的意思，也松了一口气，连忙开始组织众人上飞机。 　　坐上了直升机，众人的心情似乎放松了许多，脸上开始有了笑容，其中一位母亲这才后知后觉地指着爱瑠说道：“啊，您是德川千姬！” 　　“我叫千反田爱瑠。”爱瑠笑着说道。 　　“我刚才没有认出您来……”那位母亲不好意思地说道，“《周刊文春》上说您是一位千金大小姐，没想到是真的。” 　　“我哪里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只是家里条件还不错罢了。”爱瑠连忙摇头否认。 　　能随随便便派出两架直升机的家庭叫还不错，那我这种只有一辆电瓶车的算什么？坐在旁边的日下部真理腹诽着，这大概也是其他人的心声。 　　那位母亲虽然后知后觉，但也不算是假粉丝，她除了看过爱瑠出演的大河剧，还能唱两句爱瑠专辑里的歌曲。只是飞机上太吵，她唱得有些费喉咙。 　　小野泽未来也想跟着那位母亲哼两句，但是弟弟悠贵忽然拽着她的衣服，指着飞机下方，大喊道：“快看啊，快看啊！” 　　众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纷纷朝悠贵所指的方向看去，他们见到的是闻所未闻的末日景象，大地就像是被一双巨手抓起抖动的地毯，波浪般的起伏层层涌动，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宛如一片在风中摇摆的水泥森林…… 　　地震又开始了。 　　神奈也是第一次在空中看到地震的场景，她和其他人的反应也差不多，一时间都被震撼得有些失神。 　　最终，是一声巨响将众人从恍惚中惊醒的。 　　远方，一座三百多米高的红白色高塔经历了几番剧烈摇晃后终于支撑不住了，就像一个巨人踉踉跄跄地坚持了许久，最终还是轰然倒塌宣告了它的结局。 　　“那，那是什么……”小野泽未来瞠目结舌。 　　飞机上的成年人们都没能反应过来，或者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 　　只有小学生悠贵大喊着炫耀自己的知识储备，并且回答姐姐的问题：“那是东京塔！东京塔倒了！” 第814章 东京地震8.0（五） 　　东京塔居然倒了！ 　　神奈一时惊呆了。日本是一个地震高发国家，东京塔矗立在东京半个世纪，经历过的大大小小的地震没有一千次也该有八百次了吧，一直安然无恙，这抗震系统绝对称得上是世界一流。神奈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能看到东京塔在地震中倒塌。 　　飞机上的其他人也呆愣住了，与神奈这种半吊子日本人不一样，对于“纯种”日本人来说，东京塔几乎就等于是新时代的富士山，它与富士山一样都是日本的名片。当代日本人早就习惯了东京塔的存在，他们出生时东京塔就站在那里了，仿佛东京本来就有个东京塔一样，他们也潜意识里觉得东京塔会和富士山一样一直存在下去。所以东京塔倒塌的场景对于这些人的冲击比神奈大得多，或者说，直到看到了东京塔的倒塌他们才对这末世般的灾难有了实感。 　　看着升腾的尘土与厌恶，神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啊，要发财了……” 　　神奈说话的声音不大，在嘈杂的直升机上更是无法传开，但坐在她左右两边的爱瑠和小野泽未来却听到了。 　　“嗯？”小野泽未来疑惑地歪了歪头，以为自己听错了，也没有太在意。 　　爱瑠则是翻了个白眼。 　　千反田工程当初申请建造新东京塔，也就是晴空塔的时候，还受到了各种指责，很多人觉得东京市政府就是在浪费资源，东京已经有了东京塔了，何必再来一个新东京塔？然而，现在东京塔倒了，新东京塔的必要性立刻就体现出来了，毕竟东京就应该有一个东京塔…… 　　新东京塔的必要性提升，将带来的必然影响之一就是千反田工程股价的飞涨。 　　终于可以割第二波韭菜了，神奈心中想着。 　　爱瑠显然也猜到了姐姐的心思。 　　嘟嘟嘟…… 　　直升飞机上的卫星电话响了起来，救援队员接通了电话，说了两句“任务已经完成”，“正在返航”之类的话，然后转头大声说道：“两位小姐，总部询问是否需要你们白鸥支援。” 　　白鸥，是千反田安保下属一个特殊的医疗部门，特殊之处在于它是一个飞行医院。最初，神奈为了给自家人提供最及时有效的医疗服务，于是购买了一架波音747飞机，将它安装上呼吸机，多功能抢救床、万能手术床无影灯，心电监护仪等等完善的医疗设备，还给它配备了三个轮值医疗组，完全可以说是一个小型医院，因为机体除了千反田的logo之外几乎纯白，所以被千反田安保内部起了个“白鸥”的代号。 　　飞行医院建成之后，神奈却发现自家人基本用不着。千反田家的人出门的次数本来就不多，在家里随时可以叫私人医生上门，神奈或者雅子出差也基本都在大城市中，大城市自然就有大医院，大医院无论是设备还是医生都不可能比飞行医院差。飞行医院长时间被闲置，神奈也不想养闲人，于是只能让白鸥去做公益，时不时飞去贫困地区救治一下缺医少药的贫困儿童。 　　不过，现在东京受灾，当地医院肯定不是停摆了就是人满为患了，千反田安保总部担心神奈与爱瑠受伤无法得到及时的治疗，便想将白鸥派过来。 　　“不用了，”神奈摇摇头，说道，“让千反田安保那边联系东京都市政府吧，如果东京都政府需要就把白鸥派给他们救治受伤的市民。” 　　“是。”救援队员立刻把这些话转告给了千反田安保总部的负责人。 　　神奈停顿了一下，略作思考后才说道：“通知千反田安保，让他们抽调人员，救灾机械，车辆和直升机进入灾区，参与海岸警卫队和地方政府的救灾工作，救援队规模让他们自己估摸。” 　　“是。”救援队员不得不又拿起刚挂断的卫星电话。 　　但不等救援队员回报，神奈便又说道：“通知千家良品，让他们尽快开始执行自然灾害预案，所有门店免费给受灾民众发放食品。电力系统的所有应急仓库给千家良品门店调运方便面，饮用水，一次性卫生用品等救灾物资。” 　　“是……”救援队员脑子有些跟不上了。 　　“通知神山网络，神山影视，神山娱乐，赤城乳业，千反田工程告诉他们以各自公司的名义向灾区捐款，不管他们捐多少，声势一定要搞大一些，不要捐完钱外面还没人知道他们捐钱了。”神奈又说道。 　　“呃……” 　　“再通知765事务所，让他们派遣艺人去灾区免费义演。记得在灾区要遵守秩序，谁敢闹幺蛾子，后果自负……”神奈自顾自说着却注意到救援队员的眼睛里仿佛有蚊香在转动，她瞪了对方一眼，训斥道，“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那位救援队员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爱瑠及时出手，笑着从那位救援队员手中抢过卫星电话，塞到姐姐手里，笑道：“姐姐想给谁打电话就自己打吧，干嘛还要别人转述。” 　　神奈撇了撇嘴，接过卫星电话，直接给千反田谷佑打去了电话，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脑地说给了千反田谷佑，让他去忙活。 　　打完电话，神奈命令直升机在港区芝公园降落，芝公园开阔平坦神奈猜测地震发生后它一定会成为政府的安置救助点，而芝公园西面正是东京塔，而且刚才神奈看得真切，东京塔倒塌的方向正对芝公园。 　　果然，正如神奈所想的那样，芝公园内纷乱的景象，东京塔倒塌砸下的瓦砾碎石钢筋玻璃铺满了半个公园，到处都是头破血流的伤者。直升机刚刚降落，就有自卫队的军官前来询问是否可以借用飞机，神奈这一行人虽然狼狈，但其实没受什么重伤，发烧的孩子芝公园内就有军医可以救治，于是所有人都同意将飞机让给需要的人，机上的救援队员也被神奈派去救人。 　　芝公园这边的公路已经被自卫队清理出来了，神奈可以在这里等待千反田安保的汽车来接她们。 　　就在等待的过程中，去排队上了一趟洗手间爱瑠急急地跑了回来，说道：“姐姐，伊原，我刚刚听说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神奈疑惑地问道。 　　“滨海大桥塌了。”爱瑠说道，“倒塌的时候海岸警备队准备的水上巴士正好就在旁边的码头接送市民，结果水上巴士被大浪掀翻了，死伤了一百多人。” 　　闻言，伊原，小野泽未来以及其他同行者都是惊愕不已，满脸都是后怕与庆幸。 第815章 东京地震8.0（六） 　　东京塔倒了，滨海大桥也倒了。 　　此时此刻，东京市民的不安情绪已经到达了顶峰。 　　“我们差点也上了那一艘水上巴士，如果不是千反田小姐……” 　　小野泽未来紧紧握着拳头，按在双腿上，微微颤抖。悠贵年纪还小，所以没什么概念，但小野则未来却已经意识到了他们几乎与一场死亡危机擦肩而过。 　　日下部真理更是面色发白，她之前可是坚持要乘坐海岸警备队的救援船离开台场的，如果不是神奈劝说，她大概就再也没有机会再见到自己女儿了。 　　神奈倒是没觉得自己对这些人就有救命之恩了，她摇摇头，不在意地说道：“海岸警备队又不止有一艘船，你们就算去码头也未必就会坐上那一艘水上巴士，就算乘上了那艘水上巴士也不是死定了。海岸警备队就在现场，肯定能及时打捞落水者的。” 　　“那也得要感谢神奈小姐，”日下部真理真诚地说道，“如果不是你们的帮助，我即使没有被淹死，现在大概也得被困在台场吧。” 　　“家里的飞机总要来接我和姐姐的，”爱瑠也笑着附和了姐姐一句，“少带几个人，多带几个人也都只需要跑一趟罢了。” 　　两位千反田家的小姐都这么说了，日下部真理也不再多言感谢的话，只是感激之情总还是会留在心中的。 　　不过，小野泽未来闻言却提起了兴趣：“千反田家到底是什么样的豪门啊？” 　　“啊……”爱瑠看了一眼姐姐，神奈没有任何反应，爱瑠也就照实回答了，“只是做小生意的罢了，千家良品就是我们家的店。” 　　小野泽未来惊讶地张大了嘴：“千家良品也算小生意吗……” 　　“大概对于千反田家来说只是小生意吧。”日下部真理跟着调笑了一句。 　　说曹操曹操到，神奈，爱瑠与伊原一行人在芝公园休息了两个多小时，就有两三辆贴着千家良品广告的面包车找到了她们。 　　“非常抱歉，两位小姐，”第一辆面包车上跳下了一个中年人，神奈与爱瑠都认识这人，那是浅井明，“我们的车子在路上故障了，只能去调用千家良品的货车，耽搁了一些时间，让你们久等了……” 　　浅井明现在不仅是千反田安保的总经理，还是国际雇佣兵市场上的新兴巨头。千反田安保旗下雇佣兵，一边在东帝汶扫荡抵抗组织，一边又轮流组织小分队在国际市场上接受雇佣，磨砺队伍。如今千反田安保主打的雇佣兵品牌“战场机动救援队”已经逐渐能与美国黑水公司订单了。 　　然而，这样一位雇佣兵市场的大佬现在面对千反田家的两位大小姐却是一幅点头哈腰的谦恭模样。 　　神奈起身想上车，但刚走两步又回头问日下部真理和小野泽未来道：“要上车吗？顺路送你们回家。” 　　“嗯。”一直打不通父母电话小野泽未来立刻点了点头。 　　日下部真理秉持着日本人的性格原本是不想再给神奈她们添麻烦了，不过她实在担心自己尚在襁褓中的女儿，也只好点了点头说道：“那就麻烦了……” 　　起初，神奈还以为浅井明所说的“货车”仅仅是指面包车这种车型，坐上车之后，神奈才发现这竟是如假包换的“货车”，面包车最后一排还堆满了货物呢。原来这两辆车是给一家门店送货的，结果送达后还没来得及卸完货，就被浅井明等人征用了。 　　神奈从后排的货物中拿了一包汽车方向盘大小的塑料包，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爱瑠看了一眼包装，念道：“移动卫生间。” 　　“卫生间？”神奈惊讶道：“卫生间能做得这么小？” 　　爱瑠摇摇头，笑着为姐姐解惑道：“产品名说是移动卫生间，但实际上它只是一只用纸张制作的，一次性的便盆。” 　　“哦……”神奈恍然地点了点头，又拿了一个硬邦邦的巴掌大小的小纸袋，问道，“那么这个呢？” 　　“纸质的内衣，”爱瑠又说道，“也是一次性的。” 　　神奈好奇地各拆了一包，这些东西她也都听说过，但却从未使用过。 　　“千家良品连这些东西都卖吗？”日下部真理看着装了半车的货物，也是惊讶地问道，“我也去过很多次千家良品，为什么从来没有在店里看到过？” 　　“不，”神奈摇摇头说道，“这是灾害储备物资，平时就堆在仓库里，不会上架销售的，发生自然灾害的时候才会送到各大门店里，由门店免费发放给受灾民众。” 　　日下部真理听完不由感慨道：“千反田家真是热心公益……” 　　严重自然灾害期间便利店免费给民众发放物资，在地震高发的日本还是很常见的，这几乎成了行业内的一个默认的规则，但像千家良品这样专门囤积救灾物品用于救灾的却是闻所未闻。 　　日本便利店零售业为什么会形成那样一个规则？说得好听是有爱心，然而现实一点说只是为了生存罢了。地震期间，逃难的民众身上基本不可能带钱，但他们需要吃饭。如此一来，街边那些存放有大量食物的便利店如果不想被饥饿的民众砸掉并且洗劫的话，那么就只能免费把店里的食物发放出去了。 　　所以说，他们其实都是被逼的…… 　　像千家良品这种主动囤积物资，积极参与救灾的，日下部真理思来想去也只能认为千反田家的人是真的有爱心了。 　　浅井明打完一通不知是给谁打的汇报的电话，挂断，对神奈说道：“千反田康介先生说，您弟弟还被困在港区，如果顺路的话，让我们把他接出来。” 　　“弟弟？” 　　弟弟是什么东西？ 　　自己居然有弟弟？ 　　雅子在外面有私生子了？不太可能啊…… 　　神奈花了将近半分钟才想起对方说的是千反田之彦再婚后生的那个儿子。 　　“谁爱救谁去救，”神奈撇撇嘴：“我管他去死。” 　　刚在心中称赞完某人有爱心的日下部真理听到神奈的话目瞪口呆，连自己弟弟都让人家去死，果然是血腥残酷的豪门吗？ 第816章 东京地震8.0（七） 　　若是千反田康介自己被困在了东京，神奈倒是不介意绕路去接一下老头子。但是千反田之彦，神奈是真的懒得去管他，更不用说是千反田之彦他的老婆孩子了。 　　千反田吉子？ 　　那是谁，千反田家有这么一号人吗？ 　　千反田阳太？ 　　这又是谁？经过我批准了吗？就敢姓千反田？ 　　神奈原本是想不管千反田康介的要求，直接回神山市的，但爱瑠还是帮忙劝说了一下姐姐。爱瑠觉得，千反田阳太虽说基本不与神山市千反田本家来往，但毕竟还是千反田康介的孙子，爷爷的感受她们还是应该照顾一下的。 　　爱瑠既然开口了，这点面子神奈还是要给的。 　　于是，神奈，爱瑠和伊原先找了一家千家良品门店下了车，然后让浅井明的手下兵分两路，一路送日下部真理和小野泽未来她们回家，一路去寻找千反田阳太母子。 　　门店经理正带着两个员工发放救灾物资，神奈三人呆在一旁看热闹，这家门店规模不小原本至少应该有十五到二十名店员，只是地震后强求店员们及时返回工作岗位显然很不现实。爱瑠看这三位工作人员忙得不可开交，倒是很想上去帮忙，但是这两天又是逃难，又是担惊受怕，爱瑠实在是精疲力竭，有心无力。 　　看着物资像不要钱一样源源不断地散发出去，伊原忍不住咋舌道：“这要花不少钱吧？” 　　神奈点点头，说道：“千家良品每年都要准备一笔专款用于更新仓库里的救灾物资，但这也是必须要花的钱……” 　　“嗯？”伊原歪了歪头，多年的同学加朋友，她可知道神奈绝不是那种热心公益，爱心满满的小公主。 　　神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古驰，爱马仕，杜嘉班纳这些企业可以在消费者面前傲慢摆谱，线头没处理好可以说他们那是手工的痕迹，掉色可以说是消费者没有按照他们规定的方法清洗，甚至，他们可以指着消费者的鼻子说，你们就是土包子，时尚还得看我的。但千家良品不行……” 　　“千家良品是一个亲民的品牌，必须要想尽一切方法来讨好消费者。顾客累了，我们准备凳子；顾客渴了，我们准备咖啡；顾客想睡觉我们准备毯子；包括现在，千家良品也必须借救灾物资博取消费者们的好感，这是市场定位所决定的……” 　　无论交流多少次，伊原还是会为神奈的头脑感到神奇，这家伙似乎天生就是一个商人，习惯于使用商人的思维权衡利弊，假如觉得利大于弊，她就会尝试去做。比如眼下这状况，伊原很清楚神奈性格其实是很傲慢的，但神奈现在说起“讨好”的话又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两个多小时后，浅井明回来了，向神奈汇报道，他已经将小野泽未来和日下部真理送回了家。 　　神奈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接着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问浅井明道：“东帝汶那边的局势怎么样了？” 　　浅井明对这个问题显然早有准备，立刻回答道：“已经基本稳定下来了。我们的装甲车日夜在城市中巡逻，每月派出特种作战连队进入山区轮番清剿，消灭了大部分独立阵线的游击队，并且逮捕了五百多名不稳定分子，交给东帝汶最高法院进行审判。我想东帝汶司法机构会做出合理的判决的。” 　　根据知情者的举报和自家CP0部队的侦查，千反田安保基本已经确定了上一次袭击千反田安保雇佣兵部队营地案件的主谋名叫沙维尔，这人是东帝汶现任总统弗佩的侄子。 　　堪培拉会议结束后，东帝汶在东亚诸国和澳大利亚的支持下独立，弗佩担任东帝汶总统，他所领导的东帝汶民.族.独.立阵线也和东帝汶其他党派整合成了东帝汶执政党。 　　独立阵线以前一直致力于让东帝汶从印尼的独立，现在东帝汶虽然独立了，结果却成为了外国势力的傀儡，这种独立显然不可能让党内所有人满意，很多人因此主动脱离了执政党，其中就包括弗佩的侄子，沙维尔 　　沙维尔带领着反对者秘密重建了独立阵线，并且从印尼黑市购买武器，组建武装力量。按照弗佩给出的说法，起初，他也被他侄子蒙蔽了，直到独立阵线的武装力量袭击了千反田安保雇佣兵营地，弗佩才意识到这股反对势力的存在，并且展开调查。 　　不过，千反田安保这边才不管弗佩有没有说谎呢，他们按照神奈的指示，直接向东帝汶增派人手，展开武力清剿，期间一切花费直接从东帝汶的国防经费中扣，如今已经初见成效。 　　“人口统计完成了吗？”神奈又问道。 　　“基本完成了，”浅井明说道，“目前东帝汶共有125.76万人，其中女性65人左右，男性60万人左右……” 　　听着浅井明讲完东帝汶的基本情况，神奈才又问道：“城市和农村人口比例呢？” 　　“呃……”浅井明拿出平板电脑查了一下文件，才说道，“东帝汶只有两座还算像样的城市一个是首都帝力，一个是港口城市包考，所以大部分应该都算农村人口，大约占百分之七十五左右。” 　　神奈啧了一声，沉吟良久后说道：“告诉东帝汶政府，要想发展经济，就应当早日实现城市化。东帝汶土地狭小不适合多建城市，但建造一座大型城市还是足够的，帝力就很适合建成大型城市。要想建设大型城市，就需要足够的人口，东帝汶政府应该在帝力多建居民区，将东帝汶所有农村人口全部转移到首都去……” 　　“什么？”浅井明惊得差点咬了自己舌头，“为，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然是为了铲除生长杂草的土壤。”神奈歪着头说道，看起来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这可能会引起东帝汶政府的强烈不满，弗佩未必愿意照做。”浅井明犹豫地说道。 　　“东帝汶政府不满有什么用，”神奈不以为然地说道，“对于在东帝汶投资的美国，日本，澳大利亚还有其他国家的资本来说，东帝汶的安全与稳定胜过一切，他们肯定都会支持我们的建议的，到时候弗佩想不考虑我的建议都不行。” 　　“那好吧……”浅井明知道这么大规模的强制性人口迁移将造成多大的破坏，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引起动乱，不过神奈心意已决，他也只能照办。 　　浅井明拿着手机去打电话了，忽然门店外的人群发出了一阵骚动，神奈等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目光又投向了门外。 　　原来，是一辆白色的小汽车直接开到了店门口，影响到了排队的秩序，爱瑠与神奈立刻认出那是雅子平时开着上下班的轿车。 　　果然，车子一停下，车门打开，雅子便走了出来，她面色憔悴，双眼发红，视线望向店里，很快就落在了神奈与爱瑠这边，便匆匆跑了过来。 　　爱瑠见到母亲便笑着摆手道：“妈妈。” 　　雅子却没有回答，来到爱瑠与神奈面前，盯着两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然后一把将两个女儿紧紧搂进怀里。 　　“妈妈？”爱瑠被吓了一跳。 　　“你们吓死我了……”雅子的声音都在发抖。 　　PS：有同学说东京塔倒塌不科学，其实咱也不知道这科不科学，因为东京塔倒塌是骨头社动画《东京地震8.0》中的剧情，听说这是骨头社用专业软件模拟的结果，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第817章 东京地震8.0（八） 　　直升机接到爱瑠与神奈两人后，第一时间就给雅子通话，汇报了两人已经安全的消息，但雅子无法放心，依然坚持要亲自来看看两个女儿有没有受伤。 　　其实，昨天听说东京发生地震，神奈，爱瑠身陷灾区，雅子当时就想赶来东京了，只不过地震后航班，电车全部停止运营了，雅子只能开车来东京，结果在路上被堵了一夜。 　　雅子紧紧将两个女儿搂在怀里许久，说话的声音微微颤抖：“我一直联系不上你们……” 　　“我们的卫星电话丢了，千反田安保的工作还是有疏漏。”神奈说道，神奈的保镖们也携带了卫星电话，但放在了某一辆轿车里，那辆轿车在第一波地震中就被倒塌的建筑砸毁了，那台卫星电话也没能幸存。 　　妈妈是在和你说千反田安保的工作疏漏吗？爱瑠很想吐槽，但她知道现在不适合说那些话。 　　“但我们不是完全没有受伤嘛，妈妈。”爱瑠温言安慰母亲。 　　在二女儿的安慰之下，雅子的情绪缓缓平静了下来，她擦擦脸上的泪痕，放开两个女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里太乱了，我们还是回神山市吧。” 　　神奈撇撇嘴说道：“千反田康介让我们去救他那宝贝孙子，我已经派人去接了，现在正等着呢。” 　　雅子也是愣了一秒才想起千反田康介的孙子是谁，离婚后雅子和千反田之彦除非有公务，否则基本不联系，她对千反田阳太的了解也仅限于知道千反田之彦有这么一个儿子。 　　“那好吧，我们稍微等一会儿。”雅子倒也没有反对。 　　浅井明打完电话，又来问神奈关于迁移东帝汶农村人口的一些细节，主要问题就是高额的迁移费用从哪里来。 　　迁移这么大数量的人口不仅东帝汶政府要出钱安置民众，千反田安保也需要调用许多车辆和员工，造成很多预算外的支出，千反田安保雇佣兵的费用是按年结算的，也就是说计划外的支出只能先由千反田安保垫付，明年才能找雇主要钱，现在千反田安保一时哪里拿得出这么多现金来。 　　神奈略作思考后，告诉浅井明不用着急，她打个电话问问威廉·林奇，能不能借点钱周转一下。 　　爱瑠眨眨眼睛，提醒姐姐道：“现在美国大概还没天亮。” 　　“哦……”神奈点点头，收起了手机。 　　此时，加班到凌晨的威廉·林奇才刚刚睡下，半梦半醒间他心中忽然涌出了一股温暖，仿佛感到了某个天使将他从恶魔的爪牙下拯救了出来。 　　雅子刚刚也听到了神奈与浅井明的对话，有些疑惑地问道：“一定要把这么多人迁移到城里去吗？” 　　“消灭文化认同毫无疑问是消灭一个族群的反抗意志的最佳方法，”神奈回答道，“现在，东帝汶农村和山区依然还具有着部落文化的特征，要想消灭一种部落文化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就是让这些人离开他们的土地，搬到城里去。” 　　雅子想了想，也点头认同了神奈的说法，这不仅是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应该也是最安全，和平的方法了，文化这东西说起来看不见摸不着，然而一旦处理不好，也很有可能引发极其惨烈的流血冲突。既然神奈能够选择这种和平的方法解决问题，雅子也不再反对了。 　　不过，雅子接着又问道：“把农村人口全部转移到城市，没有人耕种，东帝汶的粮食怎么办？” 　　“他们种不种地都一样，”神奈不在意地说道，“东帝汶国土狭小，除了沿海以外，其他地方又都是山区，根本就产不了多少粮食。东帝汶以前依靠印尼支援粮食，现在依靠澳大利亚支援粮食，他们反正都是吃进口粮食，种不种地有什么区别？” 　　“而且……”神奈又补充道，“东帝汶农业水平非常落后，很多部落还需要放火焚烧山林开辟耕地，严重破坏植被，造成水土流失，再让他们耕种下去，东帝汶就要连草都长不出来了。” 　　“原来是这样，”雅子也是没想到这年头还有国家处于刀耕火种的原始水平，惊讶之后雅子又问道，“但是我记得东帝汶首都帝力只是个不足三十万人口的小城市吧？一下子转移这么多人进去，你们要怎么安置呢？” 　　“东帝汶自从独立后，就一直在扩建帝力，现在已经初具规模了，稍微挤一挤，住下七八十万人应该不成问题。如果住房还是不够的话继续建就是了，反正华国的建筑公司据说能一周建成一栋高层公寓楼。”神奈说道。 　　雅子摇摇头，笑道：“我说的不是住房，住房问题本来就是最容易解决的问题。我说的是工作，你们一次迁移一百二十多万人，这一百二十多万人，就算三个人需要一个工作岗位，那至少也需要四十多万个工作岗位，你们能够提供这么多工作岗位吗？这么多人如果没有工作，他们聚集在一起可就是一个大麻烦了。” 　　神奈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说道：“你算错了，帝力原本就有二十多万居民，这些人是需要迁移的，还是其他小型港口城市，那也是不用迁移的，所有我们需要迁移的人口最多也就是九十万左右。” 　　帝力一座城市就有二十多万居民，起初神奈还有些奇怪：浅井明是怎么算出东帝汶百分之七十五左右都是农村人的？后来听完解释，神奈才知道原来东帝汶首都帝力眼下主要的经济活动居然是农牧业，也就是说首都也有许多农村人。 　　“那也需要三十万个工作岗位。”雅子又说道。 　　“神山娱乐投资的海滨乐园已经完工了，现在正在招聘乐园各个岗位上需要的员工，这至少直接提供一千个工作岗位。威廉·林奇在帝力也投资了博彩业，花钱建造了一座赌城，现在也准备要开业了，应该需要招不少服务员和发牌源。欧洲人投资建造了一座亚洲最大的购物商城……” 　　其实这些项目带动的就业远远不止他们本身招聘的员工，就拿海滨乐园来说，海滨乐园开放后会带动旅游业，游客出行需要司机，吃饭需要厨师，服务员，居住需要酒店，酒店里依然需要服务生，厨师以及酒店管理人员……它带动的就业或许就将是海滨乐园员工人数的几十倍甚至上百倍。 　　赌城，购物商城这些项目也是如此。 　　正当神奈与雅子掰着手指盘算有没有三十万工作岗位时，前去接千反田阳太和他母亲千反田吉子的车队回来了。 第818章 灾难下的生机 　　雅子和千反田吉子的见面波澜不惊，实际上，雅子远没有神奈那么讨厌千反田之彦的现任妻子和儿子，她离婚后几乎没有和千反田之彦联系过，更没有见过他的妻子儿子。对于雅子来说，千反田吉子和千反田阳太就是两个陌生人。 　　既然是陌生人，那么怎么可能会有讨厌或者喜欢的情绪呢？ 　　爱瑠一直和千反田之彦保持着联系，逢年过节还时常会上门拜访，她和千反田吉子和千反田阳太母子自然早就认识了，虽然双方的关系算不上亲密，但爱瑠也不至于厌恶对方。 　　也就是说，现场真正讨厌这对母子的人其实只有神奈。神奈暗中撇嘴，感觉很不爽，因为这种情况会把她衬托得有点小心眼。 　　“千反田之彦呢？他还被埋在哪个倒了的房子底下吗？”神奈问道。 　　虽然神奈的语气不太友善，但吉子现在对神奈不仅没有不满，反而还心怀感激。天知道，她昨天晚上抱着阳太，顶着狂风暴雨，在户外躲避地震有多么绝望。如果不是神奈派遣的救援队，她和儿子现在还蹲在公路边为了饥饿的肚子发愁呢。 　　吉子一边抚摸着正吃泡面吃得稀里哗啦的儿子，一边摇摇头，笑着对神奈解释道：“之彦他前天就去大阪开会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去大阪？”神奈提起了兴趣，问道，“他去大阪和谁开会？开什么会？” 　　“我不太清楚，”吉子说道，“好像是三得利公司吧……” 　　吉子倒不是想隐瞒什么，而是真的不知道，她只是一个家庭主妇。千反田之彦也希望吉子永远只是一个家庭主妇，所以工作上的事情从来不会和吉子说。 　　神奈意识到从吉子这里问不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也懒得在和她说话了。 　　雅子找到浅井明说了两句话，她想询问一下浅井明什么时候可以回神山市去。救援队的队员们从昨天下午忙活到现在也非常疲惫了，就连浅井明本人也带着浓重的黑眼圈，如果他们想休息一下，雅子也能理解。 　　浅井明却表示没问题，可以立刻出发。他拿卫星电话打了通电话，就又调来了两辆车和配套的司机和保镖，显然是早有准备。 　　于是，一家人终于真正踏上了返回神山市的道路。 　　伊原现在根本联系不上公司，也不知道自己所住的公寓是否在大地震中幸存下来了，所以便也跟着神奈她们一起回神山市。 　　吉子和阳太母子现在无家可归，千反田康介现在也住在神山市，把千反田康介的孙子送去他爷爷家是目前唯一合适的选择。于是，他们也一起上了车。 　　雅子与吉子一起坐在了第二排——她把自己的座驾留在了千家良品门店，浅井明会安排人开回去。 　　“吉子女士是东京本地人吗？”雅子问道，语气平和，态度虽不热情，但也足够礼貌了。 　　“不不，”吉子连连摆手，看起来居然有些紧张，“我是群马县人，高中时因为家里做生意才跟着父亲搬来东京的。” 　　“嗯？”雅子随意地问道，“佐野家是做什么生意的？” 　　“食品生意。”吉子回答道。 　　“哦，”雅子点点头，“千反田家也做食品生意……” 　　“呃……”吉子稍微想了想措辞后，说道，“佐野家的食品生意和千反田家还是不太一样的，我爷爷在群马县开了一家酿酒厂和一家食品加工厂，后来我爸爸又在千叶开了一家工厂……” 　　吉子说得有些啰嗦，雅子倒也听懂了。佐野家的发展道路确实和千反田家不太一样，佐野家主要做的是食品加工和酿酒，属于供应链的生厂商。千反田家虽然也做一些食品生意，但基本主要负责的是仓储，物流与销售，属于供应链上的分销商。 　　雅子和吉子闲聊着，汽车不知不觉开到了东京边缘的足立区，神奈的手机信号也终于恢复了。她坐在副驾驶座上，拿着手机浏览起了新闻。 　　现在，日本各大新闻门户网站头版头条自然都是关于地震的新闻。 　　据说，地震直接震坏了东京地震监测中心的检测仪，东京都政府拐了几个弯从静冈县拿到的检测数据，确定这一场地震达到了里氏8.1级，受灾地区包括东京、神奈川县、千叶县、静冈县、山梨县等地，波及人口超过了两千万。昨晚，东京湾其实已经发生过了一场海啸了，只不过海啸没有朝神奈和爱瑠所在的台场来，却冲击了千叶县的海岸，造成了难以估量的财产损失。 　　在内阁的新闻发布会上，首相被媒体质问，自卫队为何救援不力，导致大量民众被困灾区，连吃饭都成了问题。首相无奈地鞠躬致歉，日本自卫队在自然灾害救援方面还是很专业的，但是昨晚那八级地震加上狂风，暴雨，海啸，自卫队飞机无法起飞，船舶无法靠岸，甚至就连汽车都开不进去。严重依赖现代化装备的自卫队也只能躲在营房，等天亮了。 　　不过那些事情神奈并不关心，她现在最在意的事情还是承建新东京塔的千反田工程涨了多少！ 　　然而，点开一个股票论坛，神奈却发现东京证券交易所停盘了。 　　“嘁……” 　　神奈无语——她忘了一件事情，东京证券交易所也在东京，东京塔都震倒了，东京证券交易所又怎么可能安然无恙。 　　这不是耽误人赚钱嘛……兴致索然的神奈正想关掉手机，结果却突然注意到了一个频繁出现的名词——“三得利食品国际”。 　　这是哪家公司？神奈略有些迷茫，不过顾名思义，她也能猜到它应该是三得利旗下的公司。 　　神奈稍微搜索了一下，发现果然是三得利控股旗下的核心子公司，拥有赤羽葡萄酒，Oraga啤酒，三得利威士忌，武藏野啤酒，三得利啤酒等，三得利乌龙茶数百个国际知名品牌。 　　不久之前，三得利计划让子公司三得利食品国际在东京股票交易所上市，预计募集资金三千五百亿日元，相关评估机构预计股票时价总额将超过10000亿日元，成为日本今年最大的上市项目。所以，网络上才会如此热议三得利食品国际。 　　原本三得利食品国际预定的上市日就是今天，结果却一头撞上了大地震和东交所的停牌，想来三得利的董事会和管理层现在已经郁闷得吐血了。 　　想到还有人比自己更郁闷，神奈的心情忽然又好了起来。 第819章 灾难下的生机（二） 　　为了方便救灾部队与物资进入灾区，来往关东东京的部分路段实施的交通管制，再加上大量逃出东京的私家车，所以回家的路途堵车异常严重。直到第二天早上四点多，神奈一行人才回到神山市。 　　一回到熟悉的家，困倦不堪的神奈便一头栽倒，闭上眼睛就开始睡觉。 　　“姐姐，”爱瑠好气又好笑地踢了踢，躺在玄关地板上，堵住所有人进门道路的姐姐，“要睡觉去床上睡啊。” 　　“不要……”神奈闭着眼睛拱了拱，含糊地回答道，“我好困啊，不想再动了……” 　　“睡在地板上会感冒的。” 　　“不要管我，我喜欢睡在地板上……” 　　爱瑠与雅子没有办法，为了进门只好从神奈身上跨过去。 　　千反田阳太母子被保镖送去千反田康介那边了，伊原也已经回家了，原本爱瑠倒是想邀请伊原在自己家休息到天亮再回家。但是，离开东京后，一路上伊原也接到了好几通父母打来的电话，伊原的父母显然也为女儿情况担心不已，爱瑠也就没有再挽留她。 　　爱瑠现在也非常疲惫，心理和身体上双重疲惫，不过她还是坚持着洗澡洗头，换掉脏衣服再去睡觉。 　　雅子尝试着想把神奈拖到沙发上睡觉，但神奈明明都打起了小呼噜了，却还抱着鞋柜死活不肯撒手。 　　“妈妈，你们回来了。”穿着睡衣，披散着头发的千棘听到声音，从卧室中出来了。 　　“呀，把你吵醒了？”雅子笑着说道。 　　千棘摇了摇头，说道：“我也没有睡着。” 　　显然，千棘因为担心神奈和爱瑠的缘故，一直在熬夜等她们回来，看到雅子她们到家，她终于放下了心来。但是，接着看到蜷缩在地板上的神奈，又不由担心地问道：“神奈酱怎么了？” 　　“没事，不用管她。”雅子被神奈气得翻了个白眼，拿了条薄被盖在神奈身上，任由她睡在门口了。 　　然而，爱瑠洗完澡回到自己卧室打算补觉时，却发现原本应该躺在玄关地板上的姐姐出现在了自己的床上，还抱着自己的被子呼呼大睡。 　　爱瑠无奈，她倒是不介意和姐姐一起睡觉，但是连续两天的狼狈经历后，神奈身上一股汗味，雨水味，泥土味甚至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爱干净的她实在是有些受不了。 　　爱瑠只好亲自动手，扒掉了姐姐的衣服，从浴室内取来用加了香皂的热水和毛巾，帮姐姐仔细地擦拭身体。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把姐姐重新擦洗干净，变得香喷喷的，爱瑠这才心满意足，困倦地在。 　　神奈一觉醒来时已经是日头已经偏西了，身旁的爱瑠还在睡觉。神奈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衣服不见了，刚醒过来的神奈还处于大脑空白的状态，迷迷糊糊地想了一会儿，得出了一个自己洗澡后忘了穿睡衣的结论。 　　神奈并不是睡饱了所以醒了，而是被饿醒的，她从前天晚上开始就没吃什么东西，应急代餐棒虽然营养均衡，可以果腹，甚至当成主食来吃也没问题，但它的口感和味道太差，嚼起来就像是在吃橡胶，神奈实在不喜欢吃。 　　正当神奈考虑着该找点什么吃之后，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神奈也接通了电话，发现来电人是千反田之彦。 　　千反田之彦打电话来时为了向神奈表示感谢的，感谢神奈派人就把自己老婆儿子救出来，带到了神山市。 　　“我本来不想帮你，是爱瑠说要救人的。”神奈实话实说道。 　　“那也得谢谢你啊。”千反田之彦笑着说道，他现在也基本掌握了与神奈交流的技巧了，你不需要在意她说什么，只需要看她做什么就行了。 　　神奈无所谓地撇撇嘴，头脑逐渐清醒的她转而问起了另一件自己感兴趣地问题：“我听说你去大阪了？” 　　“呃，是的，”千反田之彦没想到神奈会问这件事情，不过他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去了一趟三得利公司，谈一些生意。” 　　“什么生意？”神奈问道。 　　“三得利公司想要收购我手里的一个威士忌品牌。”千反田之彦说道。 　　“哈？”神奈奇怪道，“你居然也创办了威士忌品牌？” 　　“不是我创办的，”千反田之彦笑了笑，解释道，“是佐野家酒厂的一个老牌子，名叫‘山梨’，他们虽然会酿酒，但不太会经营，我就把这个牌子收购了，这些年他们负责生产，我负责销售，销量还不错。” 　　“三得利为什么会要收购你那不入流的品牌？”神奈问道。 　　千反田之彦嘴角微微抽搐，佐野家创办的山梨威士忌确实不算什么大品牌，但也卖了三十多年了，在关东地区很受欢迎，也不至于不入流。 　　不过，那种解释在神奈这里显然是不管用的，千反田之彦也放弃吐槽了，而是回答了神奈的问题：“我想，他们应该是想垄断日式威士忌市场吧……” 　　日本是威士忌消费大国，本土也有许多威士忌品牌，但却从来没有人说过什么“日式威士忌”这样的话，因为日本本土的众多威士忌品牌并没有什么共同的特色，与国外生产的威士忌相比也没有什么独特之处。 　　然而，按照千反田之彦所说，三得利想要生造一个“日式威士忌”的概念出来，为此他们今年以来已经收购了上百个日本本土威士忌品牌了，千反田之彦手中的“山梨”威士忌也是其中之一。为此，三得利已经花费了超过十亿美金的现金。 　　对于这种仿佛天马行空般的经营战略，神奈也很赞赏，但她更在意的是：“三得利这么有钱的吗？” 　　“现在还没有，所以应该欠了些账，”千反田之彦说道，“不过很快就有了，三得利食品国际不是要上市了吗？” 　　“哦？”神奈很在意地问道，“东交所什么时候重新开盘？你有消息吗？” 　　“东交所在地震中受损不是很严重，应该明天就可以重新开盘了，三得利食品国际的IPO就安排在明天，”千反田之彦显然也知道神奈为什么这么在意东交所的情况，他又笑着补充了一句，“明天你也能知道千反田工程的股价上涨了多少了。” 第820章 灾难下的生机（三） 　　一个拥有数百个知名品牌的跨国公司总资产肯定不止十亿美金，但为了一个项目抽调十亿美金现金对于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尤其是三得利这种以食品加工和饮料为主营业务的公司。 　　这些行业本身较低的利润率，过快的资金周转率，以及高昂的营销支出，导致相关企业很难留存大量现金，就连有印钞机之称的可口可乐也一样。与可口可乐同级别体量的其他行业公司常常能拥有数百亿现金储备，甚至千亿美金的现金储备也不少见，然而可口可乐手头现金储备常年维持在七十亿美金左右，最充裕时也仅有一百多亿美金而已。 　　目前，三得利公司显然还不如可口可乐，所以神奈听说三得利为了一个项目一口气花了十亿美元，第一反应就是奇怪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闲钱。 　　不过，联系到三得利旗下即将上市的三得利食品国际，神奈也就想通了，三得利公司想必是用三得利食品国际的股票作为抵押进行了融资，以三得利食品国际旗下拥有的饮料品牌，融资十亿美金倒也不算是难事。 　　电话中，千反田之彦对三得利食品国际上市后的股价表现得非常有信心。据千反田之彦所说，他将“山梨”威士忌出售给三得利时一分钱都没要，只要了八百万股三得利食品国际的股票。千反田之彦建议神奈也可以关注一下三得利食品国际明天的IPO。 　　然而，挂断电话神奈就把千反田之彦的话丢到脑后去了，打新股这种事情不适合她。千反田商事不是什么炒股的投资公司，神奈私人打新股也赚不了几个钱，不值得她花费精力。 　　咕噜噜…… 　　肚子发出一阵响动，将神奈的思绪又拉了回来。 　　“唔，好饿……” 　　神奈从床头拿了一条连衣裙随意套上，揉着肚子去厨房里找东西吃。 　　千反田家的厨房一般都是爱瑠的领地，爱瑠不在家的时候，雅子虽然也做饭，但那也只是偶尔的事情。爱瑠这段时间都住在东京，所以，神奈打开厨房的冰箱，看到的就是一个个空空荡荡的抽屉，连一块三明治都没有。 　　冰箱门的架子上倒是有几盒未开封的儿童牛奶，不过那显然是千岁的。千岁去上幼稚园了，现在还没放学，神奈未经同意，也不好偷吃千岁的东西。 　　好在神奈翻箱倒柜终于在冰箱下层冷冻室内找到了一盒葡萄，看起来是刚买不久的，虽然神奈也有些奇怪葡萄为什么要放在冷冻室里，但她还是拿出来吃了。 　　神奈端着葡萄坐到了客厅里，一边吃着葡萄，一边打开了电视机看新闻。 　　葡萄酸甜爽口，果然非常新鲜，神奈一口一颗，吃得根本停不下来。忽然，神奈感觉到似乎有目光正盯着自己，她环视一圈，发现是正蹲在窗台晒太阳的尼尼。 　　神奈又咬下了一颗葡萄，奇怪地说道：“你看着我干什么？” 　　尼尼又能怎么回答，它无法告诉神奈那葡萄其实是它的零食，负责喂它的千岁个子太矮够不着上层的冷藏室，所以就把葡萄放在下层的冷冻室里了，毕竟它只是一只兔子而已。 　　现在日本国内的大部分电视台还在报道地震的新闻，日本内阁再次举办了新闻发布会，通报灾区救援情况。虽然这一次政府和自卫队在地震初期的迟缓反应饱受诟病，但是日本人应对自然灾害的经验确实足够丰富，当救援工作真正开始之后，一个完整，成熟，高效的社会体系就展现出来了，上至内阁官员，下至一个小学生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这是日本几十年如一日的防灾教育和演练所培养出来的成果。 　　这个体系开始正常运转之后，日本社会因为大地震所引发的不安情绪自然而然就平息了很多，一些人也开始有心情关心救灾之外的问题了，比如东京塔怎么办？ 　　“东京塔在地震中倒塌是否是因为东京都政府日常维护不到位？会不会追究相关责任人？”《朝日新闻》的一位记者提问道。 　　“呃，东京塔的日常维护工作是日本电波塔株式会社负责的。”出席会议的东京都政府新闻发言人弱弱地提醒了一句。 　　“您是说东京塔的倒塌东京都政府不需要负责吗？”另一个记者开始骑脸输出。 　　“当然不是，”新闻发言人连忙摇头，哪怕东京都政府确实不承担东京塔的维护，他也不敢这么说，“我们已经联系了技术公司调查东京塔倒塌的具体原因，不过东京都政府现在的工作重心还在救援受灾民众，调查还没有得出结论。” 　　“那么东京都政府后续准备如何处理呢？”又一名记者询问道。 　　“如果最后调查报告证明确实存在日常维护缺失等人为原因导致东京塔倒塌，我们一定会追究相关责任人的。”新闻发言人回答道。 　　“除此之外呢，”那位记者又追问道，“我说的是，东京塔倒塌肯定会对东京市民的生活产生很多影响，对此东京都政府会怎么处理呢？政府是否有预案？” 　　新闻发言人很想对这记者翻个白眼。 　　你在说尼玛呢？ 　　正常人谁会制定东京塔倒塌的预案啊？ 　　不过，良好的职业素养让这位新闻发言人忍住了，面对这个沙雕问题，他灵机一动，回答道：“事实上东京都政府对于东京塔的老化问题早就有所担忧了，我们去年决定营造新东京塔就是出于这个原因。新东京塔，也就是晴空塔比老东京塔更高，设计高度达到六百三十四米，设备也更加全面，建成之后可以完全取代老东京塔的功能……” 　　新闻发言人逮着还在建设中的新东京塔一阵狂吹，以体现东京都政府的远见卓识。 　　看到这里，神奈轻轻拍了下手。 　　成了，这下千反田工程股价真的可以上天了。 　　“但是我听说晴空塔是一个私人项目。”又有一家媒体的记者质疑道。 　　“不，那是东京都的政府项目。”新闻发言人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神奈撇撇嘴。 　　晴空塔项目确实算是政府项目，但是东京都政府除了初期划拨的地皮以及居民搬迁经费外，始终没有后续的款项到位，一直磨磨唧唧不给钱。 　　不过，千反田工程没亏什么，他们敲锣打鼓地吹了大半年时间，新东京塔概念股炒了几波，实际上新东京塔的地基还没打完呢。 第821章 灾难下的生机（四） 　　“姐姐，你起床了啊……” 　　刚起床的爱瑠揉着眼睛，来到了客厅。 　　“已经两点多了啊，”爱瑠看了一眼时间，又问道，“姐姐吃饭了吗？” 　　“没吃，”神奈摇摇头，说道：“厨房里什么都没有。” 　　“那我去做饭，姐姐等一会儿啊。”爱瑠说着就要往厨房去。 　　“爱瑠要吃葡萄吗？”神奈问道。 　　“姐姐吃吧，”爱瑠摆摆手道，“我去做饭。” 　　“爱瑠吃一颗吧！”神奈举起一颗葡萄说道。 　　爱瑠耐不住姐姐的邀请，便走过来想要伸手想要接过那颗葡萄。 　　神奈却缩回手，仰起了头：“唔！” 　　神奈噘着嘴，嘴唇间叼着一颗葡萄。 　　爱瑠自然立刻就明白了姐姐的意思，她皱起鼻子，哼了一声，但还是笑着俯下身，蜻蜓点水般亲了姐姐一口，顺便咬走了那颗葡萄。 　　“还要吗？”神奈笑着问道。 　　“好冰啊……不要了。” 　　爱瑠没有再搭理姐姐，穿上她的淡蓝色围裙，去厨房做饭了。 　　爱瑠的饭还没有做好，神奈就又接到了一通电话，打电话来的是千反田谷佑。 　　电话中，千反田谷佑喜气洋洋地告诉了神奈一个消息：“东京都政府给千反田工程拨付了两亿日元。” 　　“真的？”神奈挑了挑眉头，她原本只觉得千反田工程的股票要涨了，却没想到东京都政府还会主动上门送钱。 　　“当然是真的。”千反田谷佑笑着说道，“东京都政府想让我们加快晴空塔的建设进度。” 　　“嘁，”神奈撇撇嘴说道，“两亿日元就想催进度？这么点钱够干什么？这大半年工程队工人的工资可都是我们自己掏的钱。” 　　东京都知事如果听到神奈这话肯定会想骂人的，千反田工程号称在东京晴空塔施工地安排了一支拥有两千百名工人的施工队，然而东京都知事敢保证，那工地上常年只有几十号人，最忙碌的时候恐怕也只有一两百号人罢了。无论是工作日还是休息日，晴空塔工地都异常安静，附近一些当初因为担心施工噪音太吵而搬走的居民都逐渐搬了回来，一些已经拆迁了半年的空旷地皮现在都已经杂草丛生，甚至出现野生动物了！ 　　这就是你们千反田工程两千人工程队大半年的工作成果吗？ 　　以前，东京都政府不重视晴空塔项目，所以也懒得管千反田工程的懈怠。如今却不行了，晴空塔从一个备受社会争议，被认为是“浪费纳税人钱财”的政绩项目，变成了东京都政府高瞻远瞩，未雨绸缪，于是晴空塔项目的重要性一下子就被无限拔高了。 　　所以，今天东京都政府才会主动掏钱，催促千反田工程加快项目进度。 　　“两亿日元确实有点少，”千反田谷佑笑了笑说道，“但是东京都政府现在应该也拿不出更多了，他们现在主要精力都放在了救灾上，今后一段时间还要重建城市，这些都是需要花钱的。” 　　神奈略作思考后，又问道：“那么东京都政府有什么要求呢？” 　　“当然是要求加快新东京塔的施工进度，”千反田谷佑说道，“而且，他们希望千反田工程能够尽快拿出一个施工时间表来。” 　　神奈闻言点点头，说道：“那就让千反田工程那边去和东京都政府谈，既然他们拿不出更多的钱，还要我们开工，那就从其他方面给我们一些补偿吧。” 　　“什么方面？”千反田谷佑问道。 　　“接下来灾区重建是一个很大的项目，东京都政府想必也需要外包给建筑公司，他们与其浪费时间招标，还不如外包给千反田工程，双方毕竟也算是熟人了。”神奈说道。 　　千反田谷佑一听也觉得很可行，东京的重建确实是一块超级大蛋糕，花费数十亿美金都是少的，而且这不像晴空塔那样可以拖拖拉拉几年的，东京都政府只会像火烧屁股一样尽快完成重建，因此付钱必然也会非常痛快。若能切下一块来，那便足够让千反田工程今年吃到撑了。 　　于是，千反田谷佑立刻赞同道：“好，那就这么办。” 　　接着千反田谷佑又和神奈简单汇报了一下千反田商事旗下各子公司的捐款情况，聊了大概半个小时才挂断电话。 　　“姐姐。” 　　傍晚时分，千岁放学回来了，进门见到神奈便开心地喊道。 　　“姐姐，你醒啦！”千岁扑到神奈怀里，拽着姐姐的衣服，似乎是想检查一下神奈有没有受伤。 　　神奈如今只穿了一件宽松的连衣裙，连衣裙内完全是真空的，被千岁拉拽之下，一只丰满白腻的团子便跳了出来。 　　跟着进门的千棘一眼便看到千岁趴在神奈胸前的雪峰上，这情形简直没眼看。 　　千棘只能扶额叹气，无奈地把千岁揪下来，让神奈整理好衣服。 　　“我就说你姐姐没事吧……”千棘笑着调侃了千岁一句，然后转头对神奈道，“今天早上千岁就想见你呢，当时你还在睡觉，我废了好大劲才劝她先去上学。” 　　“要找我有什么事情啊？”神奈揉揉千岁的脑袋，笑着问道。 　　千岁皱起小眉头，指着电视机说道：“电视上说东京地震了……” 　　闻言，神奈心中不由触动。神奈与爱瑠遇险被困台场的事情，雅子大概不会第一时间告诉千岁的，毕竟千岁年纪还小，就算告诉她也无济于事。不过虽然只是个孩子，千岁也能从家里突然紧张起来的氛围，以及雅子和千棘的焦躁情绪中感到不安。 　　千岁也不是个傻孩子，从大人的只言片语中，大概也猜到了一些真相，也因此为两个身在东京的姐姐担心不已。 　　“东京确实地震了，但姐姐不是一点事情都没有吗？”神奈笑着安慰千岁道，“幼稚园里老师有没有教千岁怎么躲避地震啊？” 　　“嗯，”千岁两只小手举起捂住头顶，比划着说道，“要把书包这样顶在头上，然后躲在桌子下面。” 　　“嗯，对啊，”神奈点点头，“姐姐也是这样做的，所以完全没有受伤哦。” 　　“不过，让千岁担心这么长时间真是抱歉了，”神奈又说道，“姐姐早上回家之后，就应该第一时间告诉千岁的。” 　　小家伙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嘻嘻地笑了起来，眼睛弯得仿佛两轮月牙。 第822章 灾难下的生机（五） 　　千岁放学回到家不久，雅子也回来了。 　　神奈与爱瑠回家后可以补觉，雅子却不行，她只在家休息了片刻，等到天亮就去参加各种活动，为灾区捐款以及募捐，展现自己的亲民形象了。这些活动地震当天就应该开始的，但雅子为了两个女儿延误了两天，现在神奈与爱瑠安全回家了，雅子也不能再耽误正事了。 　　吃完爱瑠亲手做的晚餐，雅子就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去洗漱睡觉了。 　　因为刚睡醒的缘故，神奈一点都不困，所以坐在客厅内打游戏。 　　“爱瑠姐姐……”千岁从厨房内跑出来，跟在收拾碗筷的爱瑠身后，问道，“姐姐，我放在冰箱里的葡萄不见啦！那是我给尼尼买的葡萄，姐姐你看到了吗？” 　　“冰箱里的葡萄？”爱瑠脚步停住，微微侧头，果然看到愣住的神奈，于是便笑着说道，“我不知道呢？你也许应该去问问神奈姐姐。” 　　神奈看了看茶几上的盘子，盘子里那串葡萄只剩下的最后寥寥几颗，刚才千岁太过挂念姐姐的安危倒是没有留意到它。此刻神奈思维电转，接着展现出了平日里少有的敏捷，抄起盘子搁在了尼尼的兔笼边。 　　“姐姐，姐姐，”千岁跑了过来，问道，“姐姐你知道冰箱里的葡萄去哪了吗？” 　　神奈指指尼尼兔笼的方向，说道：“我已经把葡萄喂给尼尼吃了。” 　　“诶？”千岁探头看了一眼，顿时发现了“真相”，“啊，尼尼，你居然把那么多葡萄吃掉了……” 　　千岁把尼尼抱进怀里，责怪道：“尼尼你吃得太多啦，今天晚饭就不许吃了。” 　　尼尼愤怒地在千岁怀里蹬着长腿，但这也未能改变小饲主剥夺它晚餐的决定。 　　第二天，上午，停盘了两天半的东京证券交易所重新开盘。 　　正如神奈和千反田之彦所预料的那样，有东京都政府主动宣传担保，有东京市市民的期待盼望，层层利好消息下，千反田工程的股价飞涨，开盘后五分钟就上涨了百分之九点八，这五分钟内神奈个人的身价就上涨了至少二十亿日元，更不用说爱瑠，雅子，以及千反田商事都持有一部分千反田工程的股份。这一波千反田家的获利总额或许能接近百亿日元。 　　神奈对此很满意，她打算让雅子以个人名义趁高价出手一波股票，收割一波现金，等到以后股价下跌在收购回来等待下一波收割。 　　除了千反田工程之外，神奈也注意到了刚刚上市的新股——三得利食品国际。三得利集团将新股股价定为每股3800日元，这个价位在整个东交所上市的股票中都算很高的行列了，三得利集团显然很有自信。然而，在投资界的一部分人看来，这两年日本股市一直处于萎靡的状态中，三得利集团选择在眼下上市就已经很不理智了，还要定一个这么高的价格根本就是在冒险，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跌破发行价。 　　然而，事实证明三得利集团的自信是有理由的。股市开盘后，三得利食品国际的股价就划出了一道接近九十度的向上曲线，及至当天下午闭市时，三得利食品国际的总市值就超过了12000亿日元，一举成为日本今年最大的IPO项目。没错，虽然今年还有小半年，但日本金融街已经确信，这就是今年最大的IPO项目了。 　　三得利食品国际董事和股东们估计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了，包括千反田之彦。千反田之彦应该用“山梨”威士忌的品牌换了不少三得利食品国际的股票，这一波上市带来的收益估计能抵得上他的岐阜食品三年的利润了吧？ 　　然而，即使如此，千反田家和三得利集团依然不能算今天最大的赢家。霸占涨幅榜榜首的是另外两只股票——三越百货和伊势丹百货。 　　三越百货和伊势丹百货今天同时发布公告称，两家企业即将合并，成立三越伊势丹控股公司。 　　三越百货创办于1904年，据说它的前身是一家吴服店，历史可以追溯到17世纪。伊势丹百货创办于1886，号称是日本最早的百货商店。撇开他们自吹自擂的历史不论，这两家企业依然是日本零售业界的绝对老字号，它们在日本本土，北美，东南亚，欧洲都开有分店。 　　两家大型跨国企业强强联手，自然引起了轩然大波。 　　神奈看到两家的公司的公告时，第一反应是，它们联合是不是想对付千家良品？ 　　神奈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毕竟这些年零售行业很萧条，千家良品却发展神速，对比之下千家良品就显得格外出挑了，让两家老字号企业联手郑重以待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不过，仔细思考之后，神奈就抛开了那种想法了。 　　首先，虽说伊势丹百货和三越百货两家联手确实有可能是千家良品快速发展带来的巨大压力所促成的，千家良品与他们两家之间也确实存在竞争关系，但是在神奈看来世界零售市场依然很大，千家良品没有完全占领，伊势丹百货，三越百货也一样，双方之间的竞争行为很难变得多么剧烈，最多在日本关东这样的局部发生地区发生一些争夺。所以，神奈没必要摆出如临大敌的态度。 　　其次，比起三越伊势丹控股的成立，神奈更在意今天日本股市的整体表现。 　　股市中的资金就像是流水一样，有些时候股民常常会发现某支股票疯涨，很可能会引起其他股票出现下跌的趋势，这就是因为大量资金流向的那一支股票。就像一水库的水集中流向了某块田地，另外的田地就可能会面临缺水的困境，尤其是当被集中浇灌的田地格外大的时候。 　　三得利食品国际显然就是一块极大的田地，按照这两年的情况，神奈觉得日本股市一天之内能支撑三得利食品国际这一支股票涨破天际就已经很不错了。然而，今天涨破天际的股票却一口气出现了四支。 　　这无疑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水库中的水变多了…… 　　看来市场真的要复苏了啊，神奈心中想道。 第823章 少女学园（一） 　　东大校方给学生们发来邮件，通知停课两周，显然东大校园也因为大地震受到了不小的破坏，或许还有师生在地震中伤亡。 　　学校停课，神奈，爱瑠和千棘三人恰好都呆在家里，没什么事情可做。 　　“我们出去逛街吧。”爱瑠提议道。 　　“嗯，好啊。”千棘表示赞成。 　　“不要！”神奈立刻反对道，“我现在要休息。” 　　“出门散步也是一种休息的方式，”爱瑠说道，“整天呆在家里玩游戏也会累的。” 　　出门逛街更累，神奈只想翻白眼，不过她从显示器上抬起头，就注意到爱瑠和千棘已经换好了衣服，就知道她们两个已经打定主意要拉自己出门了。 　　“姐姐一起去嘛。”爱瑠拉起了神奈的手。 　　“唔……”神奈不高兴地嘟起了嘴。 　　爱瑠笑了笑，弯腰在姐姐果冻般的唇上碰了一下。 　　神奈这才提起了一点动力。 　　看着姐妹二人毫不遮掩的在自己面前表演亲亲，千棘已经麻木，以至于完全吐槽的欲望了。昨天，神奈和爱瑠两人白天都补了觉，晚上精力过于充沛，所以在房间内玩到很晚才睡觉，今天一大早爱瑠就起床红着脸洗了床单，千棘很难想象她们两个昨晚到底玩了些什么。 　　神奈换好衣服，跟着爱瑠和千棘一起出门。 　　不过，刚走出别墅大门，神奈又突发奇想：“我们去学园区看看吧，那里肯定比商场好玩。” 　　神山市毕竟是个普通城市，没办法把整座城市都变成学校，因为这里还有许多普通市民需要生活。神奈想要打造一个学园都市出来，就只能让雅子尽可能多地把大多数学校集中规划到一个区域内，这个区域就被神山市市民习惯性地称为“学园区”了。 　　“上学的时候你不去学校，现在不上学却想着要去学校了？”千棘笑着调侃道。 　　“今天是周四，神山市的学校还在上课吧？”爱瑠也有些犹豫。 　　虽然两人这么说，但最后还是顺了神奈的意，三人坐着车一起前往了学园区。 　　学园区内目前已经集中了二十三所学校，但它们并不都是千反田商事控股的津田教育集团旗下的学校。 　　二十三所学校中有六所幼稚园，这六所幼儿园有两所是属于市政府的公立幼稚园，两所是当地社区办的幼稚园，一所是千反田商事办的员工子女上的幼稚园，只有一所是津田教育集团旗下的幼稚园。津田教育旗下的这所幼稚园主要生源来自于神山市本地的贫困家庭的女童，日本其他地区孤儿院内的女童，以及来自于东帝汶的十名战争遗留的孤女。 　　学园区内小学有五所，两所市政府的公办小学，一所不属于千反田系的私立学校，一所千反田商事旗下的员工子女学校，以及津田教育旗下常盘台女子学园的小学部。 　　初中四所，两所市政府公办初中，以及津田教育旗下的一所常盘台女子学园初中部，一所栅川中学，栅川中学原本也是一所不属于千反田家的私立学校，被津田教育购并后改名为栅川中学。 　　高中同样是四所，一所市政府公办高中，一所非千反田系的私立高中，以及津田教育旗下，常盘台女子学园高中部，蓝铃女子高等学校。 　　大学两所，一所从岐阜市搬迁来的岐阜女子大学的分校，另外一所名叫品雨大学，这是津田教育，起亚汽车和韩国梨花女子大学合办的一所大学，校内设有一个DNA研究所。 　　另外，还有一所类似于职业学校的短大，以及一所补习学校。 　　虽然学园区内的公立学校其实比津田教育旗下的学校还要多，然而奈何津田教育旗下的学校全都是女子学校，所以进入学园区之后，爱瑠和千棘就明显感觉道路上的女孩子变多了，男生变少了。 　　三人首先来到是蓝铃女子高等学校，顾名思义这依然是一所女子学校。 　　学园区虽然有二十三所学校，但真正由津田教育新建的学校其实也只有常盘台女子学园，蓝铃女子高等学校和品雨大学三所而已。 　　神奈今年年初去常盘台女子中学参加开学仪式的时候，常盘台女子学园还在建设中呢。现在半年过去，第一批开建的学校已经全部完工了，所以眼前的蓝铃女子高中比神奈之前去过的常盘台女子学园更加完美——硬件设施完善的教学楼，造型古典优雅的宿舍，藏书丰富的图书馆，以及能够容纳千人的体育馆。 　　这样的学校才符合神奈的设想，证明津田慈善教育基金会的钱没有白花——虽然那些钱名义上不属于神奈。 　　蓝铃女子高等学校校园内甚至还有一个人工湖，爱瑠，神奈与千棘走在湖边的林荫道上，吹着湿润的微风，听着微风带来的上课声，读书声和音乐声，感觉颇为惬意。 　　“那些是什么？” 　　忽然，爱瑠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座白色小屋说道，那些白色小屋安安静静地矗立在如同毛毯一般的湖畔绿地上。 　　“哦，那是琴房。”神奈虽然是第一次来，但津田教育那边把校区的设计图和概念图发给她看过，那优雅宛如白天鹅般的白色小屋给她的印象还是挺深的，“要进去看看吗？” 　　“好。”爱瑠兴致盎然地点了点头。 　　琴房内传来悠扬的钢琴声，神奈三人一路走过去，发现几间琴房里面都有人，应该是有学生正在上课。她们也不好打扰老师们上课，直到找到了一间闲置的琴房，才推门进入。 　　琴房内空间不大，面积和一间普通教室差不多，陈设非常简单，中央摆着一架钢琴，地面上铺设着地板，墙角有一些圆墩——应该就是学生上课用的凳子，除此之外几乎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虽然简单，但爱瑠却觉得非常新鲜，当初她们上高中时可没有这么好的琴房，于是亲自坐到钢琴前弹奏了一小段自己写的歌。 　　千棘却感觉有些奇怪，不由问道：“高中需要这么多琴房吗？” 　　“当然需要，”神奈点点头说道，“蓝铃女子高中的学生几乎每天都有声乐呢。” 　　“诶？为什么每天都要上声乐？”千棘更加疑惑了。 　　神奈眨眨眼睛道：“因为这就是一个以培养美少女偶像为目的的学校啊。” 第824章 少女学园（二） 　　一所以培养女子偶像为目标的学校？ 　　起初，千棘还以为神奈是在开玩笑，直到她在一间空教室里看到了一张课程表，课程表上，音乐，舞蹈，美术课程的数量几乎与日本语，数学，英语课程平分秋色。 　　“蓝铃女高有个社团叫偶像研究部，每年会从新生从招收部员，部员经过三年的培训和筛选，等到她们高中毕业的时候，其中最优秀的部员就会补充进μ’s中出道。”神奈介绍道。 　　“μ’s？就是你那个女团？”千棘问道。 　　“嗯。”神奈点点头。 　　“女团每年能补充一两个新成员就不错了吧？用得着培养这么多人筛选吗？”千棘说道，“那些无法进入女团的毕业生怎么办？” 　　神奈知道千棘是担心课程变动会不会影响学校的教育质量，不过对于这一点，神奈完全不担心：“无法进入女团，可以去参加高考啊，上的美术课和音乐课比别人多，那么考艺术类院校的把握肯定也比别人轻松一些啊。” 　　“即使考其他大学落榜，”神奈又指指铃兰女高隔壁说道，“这边还有一个品雨大学呢，品雨大学也是文部科学省批准的正规大学。即使连品雨大学也考不上，她们也能进入千反田商事旗下的公司工作。” 　　其实不只是蓝铃女高，常盘台女子学园也是偏艺术性的学校。 　　神奈也是第一次办学校，缺乏经验，她也不太清楚具体怎么做才能办出一所好学校来。但是，神奈知道普通民众眼中的好学校是什么样的——无非就是高升学率，高就业率，高学术成就。 　　学术成就这种事情急不来，就业率可以利用千反田商事确保，剩下的就是升学率了。 　　蓝铃女高和常盘台女子学园的师资力量目前尚不充足。两所学校至少需要五六百名教师，但老师不比学校的硬件设施，只要资金充足，总能买到好的。有文部科学省的补贴，学校受经济危机的影响很小，基本没有出现破产倒闭的情况，因此津田教育也就找不到什么失业教师了。 　　现在人才市场上能够轻松招聘到的教师都是刚毕业，或者才完成实习期的师范生，目前蓝铃女高和常盘台女子学园近一半老师都是这些人，这些人实在无法被称为“师资力量”。 　　神奈知道应届毕业生常常抱怨，企业招聘时总是要求工作经验，但是没人提供工作他们哪来的工作经验呢？ 　　然而，现实就是这么矛盾。一个师范专业的应届毕业生至少需要一年时间才能搞清楚老师应该干什么，一年时间搞清楚该怎么和学生打交道，再用一年时间总结出自己的方法论。如果不是实在招聘不到足够的经验丰富的教师，津田教育也不想招聘他们。 　　神奈估摸着蓝铃女高和常盘台女子学园第一届和第二届毕业生的质量可能堪忧，所以她提前通过起亚的渠道联系到了韩国最好的女子学府，梨花女子大学，合作成立了一所品雨大学，为津田教育兜底。 　　神奈考虑周详，千棘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绕过人工湖，一行人来到了蓝铃女高的足球场，在这里千棘又一次见识到了神奈口中的“偏艺术性的学校”是什么意思。 　　“那是什么？乐队吗？”爱瑠看到足球场上几十个穿着整齐地表演服，拿着各式各样乐器，似乎是要整队，于是便好奇地问起了姐姐。 　　“算是吧。”神奈点点头，然后解释道，“那应该是蓝铃女高吹奏部正在排练。” 　　“吹奏部？”爱瑠提起了兴趣，拉着神奈，千棘坐到了足球场旁的教练席上一起看排练。 　　蓝铃女高的吹奏部还很稚嫩，不论是部员们的基本功，还是各声部之间的配合都说不上好，队形什么的也只能简单地摆个样子罢了，爱瑠却看得津津有味。 　　千棘心中不由有些感叹，神奈为这些学校真是花了不少心思啊。 　　学乐器其实是一项很烧钱的活动，即使是日本这样的发达国家，也不是所有学生都负担得起的，所以学校想要办这样一个吹奏部，就需要为学生们准备足够的乐器。蓝铃女高吹奏部部员们排练时乐器箱就整齐地摆在了足球场旁边，那些乐器箱上清一色印着雅马哈的logo。 　　千棘虽然不擅长音乐，但和爱瑠相处这么长时间，也知道雅马哈是日本最好的乐器品牌了，日本有几所学校能有这样豪华的社团？ 　　“这些乐器要花不少钱吧？”千棘说道。 　　“乐器？”这些乐器并不是神奈亲自采购的，不过她看了一眼乐器的品牌后，很快就想明白了情况，“雅马哈呀，这大概是百川帮忙拉的赞助，应该花不了多少钱，她和雅马哈高层很熟。” 　　乱七八糟的一首练习曲吹奏完毕，神奈皱着眉头问爱瑠道：“爱瑠，你觉得这社团大概什么时候才能达到能够公开演出的水平啊？” 　　“姐姐想让他们公开演出？那可不太容易呢，这些学生的基础看起来都不太好，至少需要再练习一年吧？”爱瑠歪着头说道。 　　“啊……”神奈失望地叹了口气，“我还以为有个半年就差不多了……” 　　“学乐器其实讲究的也是熟能生巧，自然需要长时间的练习，”爱瑠学习了十多年钢琴，对此也很有心得，“姐姐为什么这么着急？” 　　“我赞助了全日本吹奏乐联盟，让他们把今年的全日本吹奏乐大赛和全日本行进吹奏大赛放到神山市来，十月份就要开赛了。”神奈撇撇嘴说道，“蓝铃女高和常盘台女子学园也预定了要参赛的，原本希望他们能拿个好名次的，结果他们现在却只有这样的水平，到时候强行出场也只会丢人吧？我花了那么多钱赞助比赛，岂不是白白给外人搭舞台了？” 　　“姐姐太想当然了啊，”爱瑠笑道，“如果想让吹奏部半年内就能演出，那姐姐就应该提前招收一些有乐器基础的学生。” 　　看着神奈罕见露出了郁闷的表情，千棘也忍不住笑道：“今年的比赛泡汤啊，神奈酱还可以继续赞助明年的嘛，明年蓝铃女高的吹奏部大概就有模有样了。” 　　神奈闻言气闷地翻了个白眼。 第825章 棒球联赛 　　虽然心里不爽，神奈也没有想要放弃今年的吹奏乐大赛。 　　钱已经赞助了，这是沉没成本，就算比赛取消也不会有人给神奈退款。而且神奈赞助吹奏乐大赛也不仅仅是为了让蓝铃女高和常盘台女子学园出风头，千反田商事与神山市市政府策划了一个十月旅游节，以促进今年秋季的旅游市场，吹奏乐大赛就是十月旅游节的一项重要节目，全日本吹奏乐联盟保证到时候会有至少五十所学校派出代表队参加秋季吹奏乐大赛。 　　另外，神山娱乐也已经在制作一部以高中吹奏乐部为主题的TV动画，计划明年六月播出。 　　“全日本吹奏乐大赛只是一次尝试罢了，”神奈又说道，“如果这一次比赛顺利的话，我明年还打算赞助日本高中生足球联赛，再办一个大学生棒球联盟。” 　　“大学生棒球联盟？”爱瑠闻言立刻道，“姐姐为什么不赞助高中生棒球联赛？” 　　吹奏乐大赛和足球联赛都是日本全国高中之间的比赛，唯独棒球变成了大学之间的比赛，这让爱瑠不得不心生好奇。而且，在日本说起棒球比赛，大家的第一反应肯定是甲子园大赛，所谓的甲子园大赛就是日本高中生棒球联赛，某种程度上来说，它的知名度甚至比中央联盟，太平洋联盟这些日本职业棒球联盟还要广。 　　舍弃如此有名的联赛，却选择赞助大学生棒球联盟，爱瑠就更觉得奇怪了。 　　神奈撇撇嘴，解释道：“我赞助这些联赛的目的是让他们来神山市举办比赛，但日本高中生棒球联赛的举办地只可能在甲子园，那我赞助它干嘛？” 　　日本高中生棒球联赛分为春季赛和夏季赛，但被视为“正赛”的还是夏季赛，夏季赛的主办方是日本知名媒体《朝日新闻》。朝日新闻社的大本营在大阪，自然要把比赛放在自己的大本营，甲子园球场虽然不在大阪，但也在大阪经济圈的辐射范围内，而且甲子园是阪神老虎队的主场，阪神老虎队的持有者阪急电铁总部也在大阪，所以朝日新闻社根本不会考虑第二家合作方，更不会考虑将举办地换到神山市。 　　“神奈酱想赞助哪个大学棒球联盟？” 　　千棘对日本体育界的情况比较了解，棒球在日本确实很受欢迎，日本高中棒球和职业棒球都搞得风生水起，然而唯独大学棒球有点发育不良。日本大学间没有一个统一的棒球联赛，只有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大学联盟之间互相举办棒球赛，这些联盟少则三四所学校，多则七八所学校，比赛规模根本无法与甲子园大赛相比。而且，日本具有天赋的棒球运动员大多高中毕业后就被职业联赛挖走，走上了职业体育的道路，这也导致了大学棒球的比赛水平难以提高。 　　神奈摇摇头，说道：“赞助大学联盟的性价比太低了，我的计划是自己办一个大学棒球联赛。” 　　“自己办一个联赛？”千棘吃惊道，“这工程量是不是太大了？” 　　“工程量确实大了点，”神奈略作思考后说道，“但这其中的操作空间其实也不小，毕竟甲子园大赛也不是什么专业的比赛……” 　　日本高中生棒球联赛名气确实很大，也确实可以说是全日本棒球少年们的梦想，但这依然不能改变这项比赛不够专业的事实。 　　每年，全日本都有接近四千所学校报名参加甲子园大赛，规模惊人，但是整个甲子园大赛的赛程却只有两个月，这个赛程已经不能用“紧张”来形容了，所以比赛举办方连单循环赛制都不能保证，只能采取单场淘汰制，也就是说参赛学校只要输一场就会出局，可以明年再来了。 　　单场淘汰制带来的就是比赛极大的偶然性，一支队伍想要拿到冠军就要一路从县预赛赢到总决赛，输一场都不行，很多强队因为队员某一场状态不好就回家等待来年了。另外，密集的赛程往往另球队中的主力队员承担了极大的负荷，这时候球队教练就不得不做出一些艰难的抉择，让主力队员一直上场比赛就会增加主力队员因疲惫而受伤的概率，让主力队员轮休又会削弱球队实力，这两种选择都会增加球队意外出局的概率。 　　所以，日本的棒球少年们想要借高中棒球联赛打出名堂来其实是一件不仅需要实力，同时也需要运气的事情，因为运气不好而被迫放弃棒球梦去上大学的少年也大有人在。 　　而且，千反田康介向神奈科普过，日本职业棒球联赛也就那么两个联盟，十二只球队。然而，日本高中棒球联赛却有近四千所学校参加，也就是四千支棒球队。毫无疑问，日本职业棒球联赛是无法把日本高中生中的棒球人才一网打尽的。 　　神奈如果能够组建起一个高水平的大学联赛，那么那些高中毕业后无法进入职业联赛，不得不放弃梦想的棒球少年们无疑又多了一个出路，他们可以打高水平的大学联赛，在大学中证明自己，从而走上职业道路。 　　所以，神奈说这其中的操作空间应该不小。 　　“举办全国大学之间的比赛，这花不少钱吧？”爱瑠问道。 　　“花钱自然是要花钱的，”神奈点点头，说道，“不过，第一届比赛可以由千反田商事，津田慈善教育基金和神山市市政府一起负担，只要能够确保第一届比赛的水平和收视率，今后这笔钱就可以从赞助和广告出了。” 　　“不要说得这么轻松，”千棘吐槽道，“收视率可不是那么容易保证的，六大的比赛也不是没有电视转播，但不可没人看吗？你确定你办的就有人看吗？” 　　千棘所说的“六大”指的东京六大学棒球联盟，这是目前日本大学间发展最好的一个棒球赛事了，这项赛事最早可以追溯到1903年，历史大概比甲子园还久远，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它每年的电视收视率和广告收入都不及甲子园的一成。 　　这确实是个问题，神奈啧了一声，她也没有策划体育比赛的经验，怎么知道如何提高收视率呢？不过，神奈歪着头想了想，又说道：“我没有办比赛的经验，但是有人有啊，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办好了。” 　　“姐姐打算交给谁？”爱瑠问道。 　　“千反田康介，”神奈说道，“他现在把电子竞技联盟办得有声有色的。” 　　爱瑠闻言笑道：“爷爷最近都在抱怨满世界飞来飞去实在是太累了，他都想退休了，姐姐还想让爷爷身兼两职吗？” 　　“我把他孙子都给救回来了，他再兼任一个职位不过分吧。”神奈理直气壮地说道。 第826章 竞争者 　　东京都，千代田区。 　　“东京都政府同意千反田工程承担墨田区的重建工程了！” 　　从东京都政府大楼出来，千反田谷佑兴奋地给神奈打了个电话。 　　“哦？”神奈刚参观完蓝铃女高，正打算与爱瑠，千棘再去常盘台女子学园逛一圈，“这么快就同意了？” 　　千反田谷佑也笑道：“越快重建就能越快恢复经济，都政府那边连一天都不想耽搁。” 　　“那么价钱呢？”神奈又问道。 　　“东京都政府给整个墨田区的修缮重建工程打包报价二百五十亿日元。”千反田谷佑说道，“今天下午就会有四亿日元开工款到账，下周一还会拨付六亿日元现金，剩下二百四十亿日元工程款东京都政府承诺将在三个月内分三次支付，但条件是墨田区的修缮重建工作必须要在三月内基本完成。” 　　二百五十亿日元其实并不算多，墨田区有13.75平方公里的面积以及23万人口，虽然作为东京最繁华的特别区之一，墨田区的建筑和基础设置抗震性大多都很不错，但这一次地震足有8.0级，震中又恰好就在东京湾，墨田区所受的损失不可能小，修缮或者重建的工作量很大，所以一百五十亿只能说是合理价格。 　　然而，这笔生意的好处在于千反田工程能在短时间内拿到收益，而且东京都政府不会随意拿欠条或者股票来糊弄人，他们支付的基本都是现金或者政府债券，即使是后者也能在二级市场兑换成现金。 　　现金，正是神奈最想要的东西。 　　听闻这样的好消息，神奈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就连刚才被蓝铃女高吹奏部的糟糕表现带来的阴霾都一扫而空了。 　　报完喜，千反田谷佑又有些担忧地对神奈说道：“墨田区项目工程量不小，即使市政部门只要求重建和修缮基础和公共设施，要在三个月内完工也是很困难的，这需要大量人手……” 　　“千反田工程人手不足？”神奈问道。 　　“慎文新估计这项工程至少需要三千名工人，千反田工程现在最多只能抽调两只工程队供给两千名工人去东京，再多抽调的话，学园都市项目和幻想乡游乐园项目就要停下了。”千反田谷佑回答道。 　　神奈略作思考后说道：“那就先抽调两只工程队过去，剩下的人手我来解决。” 　　虽然千反田谷佑还不明白神奈想要怎么做，但他知道神奈在正事上态度还是很认真的，所以也就放心了许多。 　　“慎文桑，我知道一家环境不错的居酒屋，我们一起去喝顿酒吧。”挂断电话后，千反田谷佑笑着对千反田工程总裁慎文新说道。 　　“不行，”慎文新也刚打完一个电话，闻言摇了摇头，说道，“我下午还要去查一查仓库中活动板房和集装箱房的储备，如果不够就要赶快补足，否则调几千工人进入东京连宿舍都没得住。” 　　千反田谷佑嘴角微微抽搐，有这么和领导说话的吗？ 　　千反田谷佑是千反田商事的董事长，慎文新现任千反田工程的总裁，虽说千反田工程现在已经上市了，但千反田商事依然对其保持着绝对控股权，千反田谷佑完全可以被当成是慎文新的顶头上司。 　　千反田谷佑知道，慎文新并不是对他这个上司有什么意见，单纯只是有点粗疏而已。慎文新属于“技术官僚”，搞人际关系这种事情他本就不擅长，即使千反田工程上市后，经历了一些打磨，他不注意时还是容易说出得罪人的话，如果不是千反田工程接手的大部分项目都是千反田系自家的委托，千反田工程恐怕早就要倒闭了。 　　不过，千反田谷佑与慎文新也算是老朋友了，两人认识将近二十年，不至于因为一句话就闹红脸。 　　“那就不喝酒了，一起去吃个午饭，再忙也不至于没时间吃午饭吧？”千反田谷佑揽住慎文新的肩膀，笑道：“拿下墨田区这么大的项目总得庆祝一下嘛。” 　　慎文新推脱不过，被千反田谷佑拉着上了车，两人一起往一家西餐厅去。 　　慎文新和千反田谷佑离开了，却没有注意到与自己擦肩而过的一个年纪不算大，就头发花白的中年人。 　　这位中年人名叫白石贤治，是大林组现任副社长。 　　大林组名字听起来像是个黑社会，但它其实是日本五大建筑公司之一，全面为日本株式会社大林组，业务范围涵盖建筑设计，城市建设，房地产开发，海洋开发，工程管理等等。而且，这也是一家历史悠久的跨国公司，20世纪初它就开始承揽日本境外的大型建筑工程了，其中也包括华国，大林组在华国留下的最知名的建筑大概就是位于华国东北的731部队基地了。 　　白石贤治今日也是为了东京重建工程而来，然而，来到东京都政府大楼门口，他却不经意间听到了慎文新与千反田谷佑的交谈。 　　白石贤治面色大变，刚想叫住千反田谷佑二人仔细问问，但他刚转身，二人就已经走远了。白石贤治只好又回头加快了脚步，进入大楼内，他出示证件，熟门熟路地找到了一间办公室，敲了敲门。 　　“请进。”门内传来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 　　“森田桑。”白石贤治推门而出。 　　办公室内，一个身材发福的中年人刚签署好一份文件交给自己的秘书，秘书接过文件走出办公室，中年人才笑着向白石贤治打招呼：“白石桑……” 　　白石贤治却没心情与这个被称作森田的中年人寒暄，开门见山地问道：“森田桑，东京重建工程难道不进行招标吗？” 　　“招标？”森田微微一愣，然后才摊开手说道，“重建迫在眉睫，哪有时间招标？” 　　“所以你们就已经把墨田区的重建任务外包给别人了？”白石贤治又问道。 　　“是啊，就是那个千反田工程。”森田回答道。 　　“不是说好要把墨田区的工程交给我们大林组的吗？”白石贤治顿时提高了嗓门。 　　“原本我也是想向知事推荐你们的，”森田摊开手苦笑道，“但那千反田工程非要把墨田区的重建任务和新东京塔的建设绑在一起扯皮，你也知道新东京塔项目眼下有多么受知事重视，知事也只好先考虑他们了。” 　　“为了拿到墨田区的重建项目，我们捐钱捐物，还提前赞助了您明年竞选活动，”白石贤治怒道，“你现在却告诉我项目被别人抢走了？” 第827章 大林组 　　虽然曾经“辉煌”过——虽说那些“辉煌”也不光彩，大林组最近的境况却不怎么好。 　　进入新世纪后，大林组的决策层觉得自家已经是国际性大企业了，不能光给别人盖房子，得要开发一些高大上的业务，于是他们就涉足了当时相当热门的海洋资源开发领域。海洋资源开发也是高新技术领域，开辟这样的新业务自然费时，费力，费钱，前几年大林组烧钱就像烧废纸一样，就连股东分红都连续停发了两年，只不过海洋资源开发业务进展顺利股票价格一路上涨，股东才被安抚了下来。直到三年前，一头撞上了经济危机…… 　　大林组的合作者，富士银行在经济危机中破产，大林组失去了一个最重要的融资渠道，脆弱的资金链立即断裂，海洋资源开发项目转眼间就成了烂尾工程。经济危机前，大林组在日本五大建筑公司中即使不算第一，也能排进前三，经济危机后，大林组已经变成吊车尾了。甚至，现在日本股民已经有了“四大建筑公司”的说法，这种说法就是把大林组排除在“五大”之外了，因为大林组被爆出巨额亏空，一度面临停盘退市的危机。 　　凭借着与政府密切的合作关系，大林组挺过了最艰难的一段时间，没有破产，但也是元气大伤，几乎资不抵债。所以，大林组不想错过这一次机遇。 　　没错，对于其他行业来说，大地震是一场灾难，但是对于东京及周边的建筑企业来说，这就是一场绝大的机遇了。东京都，千叶县，神奈川县，静冈县，山梨县等所有受灾地区想要重建，动用的各方资金可能要超过万亿美金，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大蛋糕，与大林组并列五大建筑公司的大成建设、鹿岛建设、清水建设、竹中工务店目前都在争夺这块蛋糕。 　　大林组目前状况不好，实力有限，其他县的蛋糕他们已经无力争夺了，于是只能专注于自己家的大本营，东京——大林组的总部就在东京。 　　即使是东京，大林组也不可能一口气全吃下。东京受灾严重主要是靠近东京湾的大田区，千代田区，品川区，江户川区，中央区，港区，墨田区，涩谷区，新宿区，目黑区，世田谷区，文京区，江东区以及东京湾中的大部分岛屿。 　　千代田区因为政治因素，政府不可能轻易交给私企重建，岛屿地狭人稀，宛如鸡肋，世田谷区，江户川区，大田区面积开阔，建筑密度不够高，利润率相对也比较一般，大家争夺的欲望并不明显。实际上值得各大建筑公司抢破脑袋的只有千代田周围的八个区，涩谷区，新宿区，墨田区，中央区，江东区，台东区，文京区，港区。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竞争，五大建筑公司私下里已经互相沟通过，传达了各自的目标和底线，并且互相做出了一些妥协，比如新宿区给大成建设，涩谷区给鹿岛建设，文京区给竹中工务店，江东区给清水建设，港区和中央区由大成建设，鹿岛建设，清水建设三家竞争，台东区有竹中工务店和大林组两家竞争，剩下一个墨田区则分给了大林组。 　　当然，这种分配只是五家公司之间的共识，最终到底是谁拿到那块蛋糕，还得由东京都政府决定。不过，五家公司都觉得只要他们互相之间没有恶性竞争，那么凭借他们的人脉和实力，就一定可以拿下。 　　结果，白石贤治万万没想到，半道上突然杀出了一个千反田工程把大林组的囊中之物给摘走了。 　　森田是东京都建设委员会会长，城市整备局局长，是现任东京都知事的重要心腹，不过，他不想一直当别人的副手，所以打算参加明年的千叶县知事选举。为了让森田帮助自家公司拿下墨田区的重建项目，大林组昨天就宣称响应森田的号召，给千叶市捐了三亿日元，还购置了大量帐篷，食品，衣物和活动板房送去千叶县受灾地区，投入不可谓不大。 　　另外，大林组在经济危机中裁减了数量不少的技术工人，以至于人手十分紧张，这一次为了应付国内的重建工程大林组还不得不停了国外的一些项目，把工程队调回国来。 　　如果不能拿下墨田区的蛋糕，大林组这一次可就要把最后一点气血也亏掉了。 　　“森田桑，您也知道大林组现在的状况，”白石贤治黑着脸说道，“您这样……是让我们去死啊。” 　　“怎么是我让你们去死？该做的事情我都做了。”森田瞪着眼睛，神色满是不以为然，按照约定，森田这几天常常帮忙给白石贤治引见政府部门的各路要员，还主动陪同参加两次饭局。只不过，事态紧急，知事没有和别人商议就同意把墨田区的重建工作交给千反田工程了，算是让大林组的计划落了空。 　　白石贤治心中也知道，这件事情其实不能怪森田，只能说大林组比千反田工程慢了一步。白石贤治本以为东京都政府至少要公开透个气，然后开个招标会什么的，才能决定把重建工作外包给那些公司，于是花了两天时间跑关系，今天上午白石贤治还在和墨田区的议员喝酒，却没预料到东京都知事重建城市，重启经济的心情如此迫切。大林组跑关系的时候，东京都知事就把墨田区的项目丢给了千反田工程。 　　不过，生死关头，白石贤治也顾不上体谅别人了，非常坦白地说道：“大林组已经没钱了，如果没有拿不到新项目的话，我们今年年底连工人工资都发不出了，只能申请破产保护，或者把公司卖掉了。” 　　森田闻言不由有些犹豫，他与大林组虽然只是盟友关系，但大林组这一次的三亿日元给他的助力确实不小，让他在千叶市名声鹊起，他也不好看着大林组破产。 　　沉思一番，森田说道：“昨晚电话会议有人提到，八王子市那边基础设施损毁严重，急需修缮和重建，包括两处水坝，目前还没有合适的公司接手。” 　　白石贤治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长长地叹了口气，八王子市的面积确实够大，但还是那句话，利润空间远不如墨田区，八王子市受灾比较轻，经济也不如东京23区。 　　森田看出了白石贤治的不情愿，想了想又说道：“要不然你们和千反田工程交涉一下，看看他们能否把项目转包给大林组。千反田工程还要建设新东京塔，我估计他们的人力也不一定够。我与千反田工程的慎文新先生也算认识，可以帮你介绍一下。” 　　白石贤治沉吟片刻，也点了点头：“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第828章 百川的求助 　　拿到工程的第二天清晨，千反田谷佑还在返回神山市的路上，神奈就给他打了个电话说：三天后即将有一批一百人的熟练工抵达日本。 　　“抵达日本？”千反田谷佑注意到了神奈的用词，“那些都是外国工人吗？” 　　“是的……”神奈肯定道。 　　“东帝汶工人？”千反田谷佑诧异道，“这些人真的能用吗？” 　　千反田谷佑倒不是歧视东帝汶人，只是东帝汶的基础教育才刚刚推行，工业体系也很落后这样的环境是很难培养出合格的技术工人的。 　　果然，神奈说道：“这些人只能做一些毫无技术含量的杂活。” 　　“不过，”神奈继续说道，“这些工人身强体壮，可以承担大多数体力活。千反田工程并不缺少技术工人，一名懂技术的大工搭配两名干体力活的小工，就能在很大程度上弥补我们人力上的不足。” 　　“这倒也是。”千反田谷佑点点头，眉头舒展开来。 　　这种方法已经在东帝汶实行两三年了。这些年世界各国资本在东帝汶大兴土木，但是各国国内派遣的技术工人很难承担起所有的建设任务，不得不招聘大量东帝汶本地人干工地上的体力活，比如搬砖，扛包，拌水泥……现如今，建筑工人已经是东帝汶国内继农，渔与猎之后的第四大职业了。 　　神奈这一次找来的工人就是已经在工地上干了两年体力活的东帝汶人，神奈说他们是“熟练工”倒也没什么问题。 　　实际上，吸收外国工人弥补国内的劳动力缺口，也是日本企业的惯用手段了，甚至政府还有相关政策为此打开方便之门，那就是长期以来饱受诟病的“研修生政策”。神奈这一次能够在一天之内弄来一百名东帝汶工人，也是因为神山市市政厅帮忙给开了“技术研修生绿色通道”。一百名工人只是第一批，神奈的计划是分五批引入一千两百名东帝汶工人，基本解决千反田工人人力不足的问题。 　　“而且，”神奈停顿了一下，又说道，“用东帝汶工人还有一个好处。” 　　“什么好处？”千反田谷佑说道。 　　“省钱，”神奈说道，“一个东帝汶工人的工资仅仅相当于一名千反田工人，而且几乎不需要员工福利，包括双休日，法定假期，八小时工作制，加班补贴，高温低温补贴，全都不需要。” 　　千反田谷佑闻言也微微点头，东帝汶工人在东帝汶国内的工资，大约是日薪八到九美元，来到日本自然要稍微给得高一些。不过，这些工人还不存在“加班”这个概念，他们的“日薪”真的就是“日薪”，一天干八个小时记一份日薪，一天干二十个小时也是记一份日薪。 　　接着，千反田谷佑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语言怎么办？这些人不懂日语吧？” 　　“这一百人中有两个懂英语的工头，”神奈说道，“这些工头至少也和跨国公司合作一年多了，工地上需要做什么直接告诉这些工头就行了，他们能安排好工作的。” 　　“嗯，”千反田谷佑放下了心，“我这就通知千反田工程准备接收工人。” 　　神奈又与千反田谷佑聊了两句，了解了一下千反田工程的工程机械和物资筹备情况才挂断电话。 　　解决了千反田谷佑的烦恼，神奈还要为另一个人解决烦恼，她放下了手机，看着对面的那个人。 　　坐在沙发对面，额头上绑着绷带的百川见神奈打完了电话，才开口笑道：“神奈酱很忙嘛。” 　　“知道我忙，你还一大早来找我？”神奈歪着头说道。 　　“我也是没有办法啊，”百川眨眨眼笑道，“公司的问题真的很麻烦，我只能来找神奈酱帮忙了。” 　　神奈撇撇嘴，一幅不信的模样。 　　百川所说的公司当然不是指千反田商事，而是说图灵数字。 　　图灵数字总部写字楼就在东京，几乎紧邻震中，自然在地震中损失惨重，两名员工身亡，数百名员工受伤。就连百川自己也被震碎的写字楼外墙玻璃砸伤了，不过神奈看她的气色，感觉伤势应该不重。 　　虽然，图灵数字在广岛另外建立了一个备用数据中心，但数百名核心员工的无法工作也几乎让图灵数字瘫痪了。 　　除了工作陷入瘫痪以外，图灵数字接下来还要面临一笔巨额工伤赔偿。 　　没错，就是工伤。 　　按照日本现行法律的规定，员工在工作时间遭遇地震受伤或死亡属于工伤。 　　这对于图灵数字而言简直就是天降横祸。 　　“图灵数字难道没有给员工买工伤保险吗？”神奈反问道。 　　“应该是买了的。”百川说道。 　　“什么叫应该买了？”神奈皱眉道。 　　“图灵数字所有投资的所有保险和基金都是交给投资顾问公司打理的，前几年都没有什么问题，结果这一次地震后，我们却发现今年的保险费没有及时缴纳，所以保险公司拒绝承担赔偿。”百川摊开手说道。 　　企业体量达到一定程度之后，保险，基金，年金，债务，税务，闲置现金投资等等资金项目就会变得纷繁复杂，一些大企业会选择设置一个庞大的管理部门，或者一个独立的投资公司，比如千反田商事，也有一些企业会选择把这些复杂的项目外包给专业公司处理，就比如图灵数字。 　　神奈挑了挑眉毛，说道：“你外包给哪家公司了？” 　　“AIJ投资顾问公司。”百川说道，“我已经联系过AIJ的投资经理了，对方给出的解释是东京分公司出现了工作失误……” 　　神奈对AIJ投资顾问公司不熟，不过这家公司在日本业界也算是小有名气了，神奈也曾听说过他们的名字，她思索片刻后问道：“除了工伤保险以外，图灵数字还有其他业务委托给他们吗？” 　　百川微微一愣才说道：“还有员工医疗保险，住房基金，养老金以及一部分公司闲置资金。” 　　“那你需要我要帮什么忙？”神奈又问道。 　　“AIJ公司同意为图灵数字这一次的工伤赔偿出钱，不过，出多少钱，怎么出，还需要进一步商谈，”百川说道，“图灵数字现在死的死，伤的伤，就连纱织都躺在医院里呢，根本腾不出人手来。我想向千反田商事借一个法律，财务和谈判专家组成的团队，帮图灵数字尽快索要到这笔工伤赔偿金。” 　　神奈听完，略作思索后才点点头说道：“确实需要尽快，慢了AIJ就破产了……” 　　“嗯？破产？”百川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不会真相信那个什么工作失误的借口吧？”神奈翻了个白眼，反问道。 　　百川自然不会不信神奈的判断，但她还是非常震惊：“AIJ托管了好几百家公司的养老金，他们去年的财报说养老金资金池已经超过2000亿日元了，如果他们破产了，那造成的影响恐怕比日本航空的破产还要严重啊……” 　　“就连日本航空都能破产，那么AIJ破产又有什么奇怪的呢？”神奈说道。 第829章 百川的彷徨 　　神奈觉得AIJ快倒闭了只是一种直觉——她自己就曾是一位风险投资人，所以很清楚这个行业的节操下限能有多么低。 　　验证这种直觉的方式也很简单，AIJ公司的经营方式就决定了他们大部分业务都需要定期向客户公开盈利情况，只要将这些公开的定期报告收集整理起来，就能得出一个大概的结论。 　　图灵数字现在兵荒马乱，很难挤出人手来，神奈就打了个电话给德比希尔，让千反田商事的风险评估部门派几个人来做这件事。 　　“若叶姐来了啊？”爱瑠从洗手间里走出来，一边扎着辫子，一边打招呼，但是见到百川若叶的模样，她不由脚步一顿，担心地说道，“若叶姐，你受伤了？” 　　“没什么，只是小伤而已。”百川手指按按自己的绷带，向爱瑠表示自己没事，接着她目光又落到了神奈脸上，笑道，“爱瑠真是天使啊，不像某人，坐在我对面这么长时间了都不问我伤得怎么样了？” 　　神奈脸色一黑。 　　“啊？哈哈，姐姐只是有些粗心而已啦，其实她这几天也很担心若叶姐的，昨天还和我提到若叶姐……”爱瑠为姐姐辩解，甚至不惜撒了个小谎。 　　然而，爱瑠为姐姐挽回形象的努力注定是没有多少效果的。 　　百川看着爱瑠笑了笑。 　　“呃……”爱瑠不由一囧，脸蛋微红，知道自己的小谎言已经被看穿了。 　　如果说神奈会担心自己，百川若叶其实是相信的，而且很乐意相信。但如果说神奈会和别人说“我担心百川啊”，百川即使愿意相信，但心里也很清楚那绝对不符合神奈的性格。 　　爱瑠只好一边在心里抱怨着姐姐“屡教不改”，一边尴尬地转移话题：“若叶姐中午有什么应酬吗？如果不忙的话，就留下来吃个午饭吧。” 　　“好啊。”百川双手合十，似乎很高兴地说道，“好久没有尝过爱瑠的手艺了呢。” 　　“那若叶姐可要好好尝尝呢，我觉得我的厨艺又有进步了。” 　　爱瑠兴致勃勃地去准备午餐的食材了，千反田家有自己的农场，爱瑠需要什么新鲜食材，直接去采摘就行了。 　　砰。 　　爱瑠刚走，一直黑着脸的神奈就抬起一脚踹在百川的腿上。 　　然而，两人席地坐在榻榻米上，踹完之后，腿不便收回，百川顺势就握住了神奈柔软细嫩的脚丫。 　　神奈没能抽回脚，便用力又踢了百川两脚。 　　被踢了三脚，百川也不介意，两只手抱住神奈一只脚丫，轻轻**把玩，爱不释手。如果不是被神奈怒目而视着，百川甚至还有亲一口的冲动。 　　屋子里忽然安静了下来，一时没有人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正当百川怀疑神奈是不是真的生气了的时候，神奈才又忽然开口道：“你还有什么事？” 　　“什，什么？”百川愣了下。 　　神奈翻了个白眼，说道：“你以为我很蠢吗？如果只是公司图灵数字借人的事情，你会这么早来找我？直接联系千反田谷佑不就行了？” 　　百川鼓了鼓脸，她知道自己的心事很难瞒住神奈，当然了，她也没有想过要对神奈保守什么秘密，只不过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罢了。 　　纠结了半晌，百川才说道：“我，我收到了医院的一个通知……” 　　“你得了癌症？”神奈歪着头接口道。 　　“不，当然不是，”百川无奈地笑了笑，说道，“是我母亲的消息。” 　　“你的母亲？”神奈挑了挑眉头。 　　“嗯，”百川点头，缓缓道，“千叶县一家私立医院在配合自卫队救灾时接收了一位伤者，院方需要登记并通知伤者家属，那位伤者报上了我的名字……” 　　“这有什么？”神奈不以为然地说道，“很多流浪汉都喜欢和政府说他父亲是日本首相。” 　　神奈之所以这么调侃，是因为这种事情百川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自从百川出名之后，她的家庭背景就很难被隐瞒住了，抛弃女儿消失的母亲，酗酒赌钱最终死于非命的老爸，这些逐渐都被神通广大的媒体打探了出来。人红是非多，这些百川已经不止一次遇到声称是她老妈的陌生人了，后来经过警方一一核查，证实这些人不是精神病，就是骗子。 　　然而，百川却摇了摇头，说道：“我请警察帮忙查过那人的社保记录了，她是神山市人，年龄上也没有错，她高中时就读的是神山高中，而且曾在一家小酒吧工作过，工作时间不长……” 　　百川的父母曾经受双方家庭的资助开了一家小酒吧，就是他们生下百川前的那段时间，然而两人都不是什么踏实的性子，酒吧很快因为经营关了门。大概也是因为这个不小的挫折让百川的母亲意识到她不喜欢被拘束的婚姻生活，所以生下女儿就离家出走，追求她的自由与爱情去了。 　　有这些信息就足以证明那人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真的是百川的母亲。 　　神奈盯着百川的眼睛，问道：“你去见过她了？” 　　“还没有，我……”百川话没有说出口，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她对自己的母亲肯定没有什么感情，她甚至不知道母亲长得是什么样子，但她小时候也曾幻想过自己如果有一个母亲，那么她的生活会是怎么样子的，所以事到临头，难免会有些纠结与惶恐。 　　“不许去。”神奈说道。 　　“啊？”百川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你不许去见她！”神奈重复了一遍。 　　“可是我……”百川有些犹豫。 　　“你敢不听我的话。”神奈说道。 　　“当然不是。”百川摇了摇头。 　　“那你还有什么说的，”神奈说道，“她对于你来说除了提供了一颗卵.子还有特别之处？和黑市上那些卖卵.子的没有任何区别。” 　　“百川若叶！你现在从里到外都是我的，”神奈挺高了音量，几乎喊了出来，“我不喜欢你多出一个什么母亲，你就不许有！” 　　百川一时被神奈的态度惊得有些愣神。 　　神奈停顿了片刻，又说道：“大不了，我给那人付一笔钱，算我买她的卵.子……” 　　听着神奈有些气闷的语气，百川突然感觉心中的彷徨和慌乱都消失了，那平白无故消失又平白无故出现的母亲，似乎根本不重要了。 　　“嗯，神奈酱不让我去，我就不去见她了。”百川点头道。 　　“听话就好。”神奈依然趾高气昂，但莫名让人觉得她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百川又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忽然抱起神奈的脚丫，将那细嫩的脚趾咬在了嘴里。 　　仰面摔倒的神奈怒骂道：“啊，变态，你想死啊！” 第830章 哔哔 　　神奈把百川教训了一顿，然而变态终究是变态，即使被神奈又踢又踹，百川却是一幅乐在其中的模样。 　　不，神奈觉得百川的变态程度甚至比之以往还有所增长了。 　　中午，爱瑠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吃过午餐之后，爱瑠准备要去下星空剧场参加演出，神奈也想跟着去。 　　星空剧场是μ’s的舞台，有着765事务所的大力推广，μ’s出道才几个月就已经有渐渐红起来的趋势了。不过，和爱瑠相比，μ’s的名气还差了很多。所以，765事务所想让爱瑠参加一次μ’s的演出，为μ’s拉拉人气。 　　当然了，765事务所也只是与爱瑠商量，若是爱瑠不想参加，那事务所肯定不会逼迫她。不过，爱瑠还是很有责任心的，给自家公司帮忙的事情，她基本不会拒绝。 　　图灵数字现在兵荒马乱，百川这个主心骨不能长久离开，所以吃完晚餐便返回东京去了。 　　爱瑠，神奈和以及完成了上午训练课程的千棘一起出发去星空剧场，途中神奈又接到了千反田谷佑的一通电话。 　　“怎么回事？”神奈问道。 　　“大林组想从我们手里承包重建工程……”千反田谷佑将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原来今天一早，大林组的白石贤治就带队去了千反田工程驻东京总部，慎文新当时并不在东京，负责晴空塔项目的项目经理接待了白石贤治。白石贤治表达了自己的目的，他摆事实讲道理，说千反田工程人手不足，建一个晴空塔就已经很勉强了，大林组也不想赚多少钱，只想开工罢了。 　　千反田工程下面的人不知道神奈正从东帝汶调劳动力过来，就觉得白石贤治说得挺在理的，于是便上报了。 　　“哦？”神奈听完倒是来了一点兴趣，“不想赚钱，只想开工？” 　　大林组不是无名之辈，千反田工程涉足建设行业，对于领域内的巨头神奈多少需要有些了解，大林组就是巨头之一。 　　只想开工，这句话神奈是信的。大林组这些年运气太背，他们的困境已经众所周知，甚至有风投机构猜测大林组其实已经濒临破产了，现在全靠海外市场强撑着一个空壳。他们开工的欲望不强烈都不行。 　　不想赚钱，这一点神奈不相信了，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不想赚钱的商人？ 　　神奈心中权衡了许久，说道：“转包可以，但我们的报价不能超过东京都政府报价的百分之八十。” 　　“这……”千反田谷佑有些犹豫。 　　神奈的意思简单地来说就是千反田工程要拿走政府拨付的工程款的百分之二十，如此一来，转包之后，大林组就等于是毫无利润空间可言了，只能平白为千反田工程打工。 　　“大林组会同意这样的报价吗？”千反田谷佑说道。 　　“不同意就我们自己干，”神奈不以为意地说道，“现在求上门的是他们，就要有被宰的心理准备。” 　　千反田谷佑想想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便说道：“好吧，那么我们还需要继续招募东帝汶工人吗？” 　　“当然要，东帝汶工人价廉物美，以后我们会经常用的，”神奈说道，“即使墨田区重建工程用不上，其他地方也可以用。关键是，千反田工程要尽快培养起一个团队，总结一套方案出来，以便对东帝汶工人进行长期管理。” 　　“好的。”千反田谷佑应了下来。 　　神奈打电话开着视频，完全没有保密的意思，坐在她旁边的千棘把通话的过程听得一清二楚。 　　挂断电话后，千棘便笑着说道：“神奈酱这样一定会得罪大林组的。” 　　“千反田谷佑说了，那大林组原本就是打算争抢墨田区的重建项目的，千反田工程这一次算是抢了他们的蛋糕。如今我就算一点利润都不要转包给大林组，你觉得他们会感谢我吗？他们只会觉得千反田家太过弱小，被他们上门质问两句就选择了退让。” 　　神奈振振有词。 　　千棘翻了个白眼，这逻辑简直毫无道理，你怎么知道人家不会感谢你？不过，千棘也没有试图再和这家伙争辩什么。 　　汽车抵达了星空剧场，剧场门口μ’s的粉丝们正在排队入场，队伍旁边还有看起来就非常专业的摄像团队正在拍摄。 　　神奈跟着千棘，爱瑠下车，一边入场，一边看着那些摄影师，奇怪地问道：“这演出难道还要放在电视上播放吗？” 　　爱瑠闻言，笑着回答道：“姐姐难道不知道吗？μ’s的每一场演出都会拍摄下来放在fc2上的。” 　　“放在fc2上。”神奈眨眨眼睛。 　　“是啊，”爱瑠点头，“播放量还不低呢。” 　　“啧……” 　　美少女，偶像，fc2，这样的播放量当然不会低啊！ 　　不过，把μ’s的演出放在fc上这件事情神奈确实不知道，这种事情太细枝末节了，压根不可能送到神奈面前来做决策。 　　从VIP通道进入星空剧场，需要参加演出的爱瑠径直去了后台，而神奈与千棘则被向导带到了一间包间内。 　　包间视野开阔，可以居高临下看到整个舞台，而且还预先准备了瓜果饮料零食。 　　在等待演出开始的过程中，千棘问神奈道：“我听说fc2要大改版了？” 　　神奈从桌上拿了一颗红彤彤的苹果，咬了一口，说道：“当然是要大改版的，以前的fc2是什么样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甚至就连名字都要改掉。” 　　以前的fc2是什么样的？看看它的关联词条就知道了，无论在那家搜索引擎中输入fc2，出现的基本都是少儿不宜的词条。虽说“食色性也”，人都有相关需求，但是依靠搞颜色，一家视频网站终究是很难做大的。且不说国内市场，神奈如果想让视频网站走向海外的话，那么单单是搞颜色的视频网站存在的法律风险就要全年龄视频网站大得多了。 　　Fc2也不存在什么品牌效应，或者说fc2这个名字存在的颜色味道就太浓了，所以神奈抛弃这个名字一点都不心疼。 　　“神奈酱打算改什么名字？”千棘好奇地问道。 　　神奈略作思考后说道：“神山娱乐《学园都市》系列影视作品的网络播放权都卖给fc2了，不如就改名叫bilibili吧。” 第831章 她还是个孩子 　　Fc2的下一次版本更新除了会彻底下架所有成人影视资源外，还即将推出手机版客户端， 　　1080P高清影视资源，自由创作投稿渠道，创作激励计划，全新的弹幕系统，全新的主页和播放界面，甚至全新的站名bilibili等等。 　　几乎除了域名以外，所有东西都是新的。如果是fc2的老用户一段时间不登陆，突然看到新网站，大概率会认为自己登陆错了。等到再过一段时间，用户们适应了全新的网站，神奈甚至会考虑更改域名。 　　所以，与其说fc2是要退出一个全新版本，不如说是要推出一个全新的网站。 　　“哦，对了，”神奈又说道，“新网站还会推出游戏平台，我们制作的《高中一年级》可以放在这个游戏平台上发售。” 　　神奈，爱瑠和伊原，折木等人制作的新游戏《高中一年级》已经基本完工了。原本她们是打算带着这款游戏去参加夏comic的，但因为东京地区的大地震，今年的夏comic可能要推迟到秋天举办了。 　　“新游戏平台？我们家不是已经有香霖集市了吗？”千棘有些疑惑。 　　“香霖集市主要用于pc端和主机端游戏，而bilibili游戏平台则专注于手机游戏领域。”神奈摇摇手指说道。 　　两人都没觉得千棘口中的“我们家”有什么问题。 　　正当两人聊着天的时候，轻快的舞曲奏响了，穿着可爱系舞台装的爱瑠踏着音乐走上了舞台。爱瑠表演节目的是歌曲串烧，串烧内容也是她自己发布过的单曲。 　　也不知道是μ’s自己的热度，还是爱瑠参演的原因，大厅内半圆形的观众席上坐满了观众。日本粉丝们的打call水平冠绝全球，爱瑠在舞台上唱歌，他们在舞台下有节奏地挥动着荧光棒，并且口中呼和。 　　“啊，忘记买爱瑠的应援棒了！”神奈忽然惊呼道。 　　千棘把手伸到包厢的柜子里，拿出了一只打着蝴蝶结的漂亮纸盒。星空剧场会给包厢里的贵宾准备礼包，礼包里有当天登上舞台的每一个偶像的应援物和纪念品。千棘在纸盒里翻找了一下，果然找到了爱瑠的粉色应援棒。 　　“呶……”千棘把应援棒递给神奈。 　　神奈摆摆手说道：“这是赠品。赠品是不算在应援物的销量里面的，应援物的销量是偶像人气的直观体现啊，我忘记买应援物就平白让爱瑠少了一点人气啊。” 　　千棘无语：“爱瑠根本不缺你这一个应援棒的销量！” 　　唱完开场歌曲，演出的主角μ’s终于登上了。她们演唱的第一首歌神奈和千棘都没有听过，不过按照节目单来看，这首歌应该叫《星之梦》，是μ’s新专辑的主打歌。 　　“咦？”看着舞台上舞动的少女们，神奈忽然皱起了眉头，面露疑惑之色。 　　“怎么了？”千棘奇怪地问道。 　　神奈犹豫地说道，“台上只有九个人对吧？” 　　“一，二，三……”千棘稍微一数，点点头，“确实只有九个人。”、 　　“我虽然认不全μ’s的成员，但也知道μ’s应该有十个人。”神奈说道。 　　“可能是身体不适，请假了？”千棘猜测道，毕竟女孩子每个月总会有不适合运动的日子的啊。 　　“算了……”神奈摇摇头，也不打算再多管了，“我们去后台看看爱瑠吧，顺便再买一根爱瑠的应援棒。” 　　爱瑠待会儿还有一首和μ’s成员们的合唱歌曲，现在应该在化妆间。在千棘看来，现在过去只会给爱瑠添麻烦，但神奈已经自顾自地起身了，千棘无奈，只好跟了上去。 　　“姐姐！” 　　爱瑠正在化妆间里换第二套舞台服，结果忽然就有人窜了进来，把她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却发现是自家姐姐。 　　想来也是，如果不是姐姐的话，一般人进门之前就被保镖挡下来了。 　　爱瑠拿舞台服捂着胸口，红着脸嗔道：“姐姐不在包厢里看演出，来给我捣乱干嘛？” 　　“我买了爱瑠的应援物哦！”神奈挥了挥手里粉色的荧光棒和额带。 　　千棘也举起了她手里的荧光棒：“神奈说一定要这样才能给你增加人气。” 　　爱瑠看着姐姐沾沾自喜，一幅“快来表扬我”的表情，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忽然，化妆间外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似乎是一男两女正在吵架。 　　神奈听了两句，奇怪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公司欠债，有人来闹薪吗？” 　　“当然不是，”爱瑠说道，“是安倍春菜和她的父母。” 　　“安倍春菜，”听到这个姓氏，神奈便记起了这个人是谁，“哦，难怪我说台上少了一个人呢，就是她没有上台表演啊。” 　　“嗯，”爱瑠解释道，“安倍春菜是瞒住了家里人，辍学来参加μ’s的选秀的。她父母反对春菜成为艺人，他们在电视上看到安倍春菜的演出，非常生气，给事务所打了好几次电话了，要求事务所解除和他们女儿的合同。今天，专门来剧场闹事，说一定要带走春菜让她重返校园。” 　　“还有这种事情？”神奈惊讶道，“765事务所和安倍签合同的时候，没有认真调查吗？” 　　“当然调查了，”爱瑠无奈地笑道，“但是春菜已经满二十岁了，公司和她签合同本来就不用告知她父母啊。” 　　神奈不由啧了一声，日本现行的法律，法定成年年龄就是二十岁，安倍春菜完全有资格和765事务所独立签订合同了。然而，“二十岁的孩子”依然是存在的，有些父母依然会尝试着纠正孩子的成长路线，况且安倍春菜辍学参加选秀的选择确实有些大胆了。 　　“就是你们骗我女儿和你们公司签的合同！她还是这么小的孩子，哪里禁得起你们这些骗子骗！” 　　一个尖细的女人的声音穿过化妆间的木墙传了进来。 　　神奈听得微微蹙眉，她略作考虑后，招招手把爱瑠的助理叫了过来，说道：“让保安把安倍的父母撵出去，告诉他们合同是合法有效的，如果他们有什么疑问的话，就去法院起诉我们。” 　　“哦，好的……”助理立刻就要出门去说，但又被神奈叫住了。 　　“还有，”神奈接着说道，“告诉他们，安倍春菜现在是我们员工，如果他们再来干扰我们的员工正常工作的话，那我们就要报警了。” 第832章 安倍春菜 　　安倍春菜终于可以上场了，与μ’s的其他成员一起和爱瑠合唱了一首《东方幻想乡》系列一首最新的主题曲《绽放》。然而，安倍春菜的表现并不好，显然父母来公司闹事给她造成了极大的困扰。导演和经纪人看出了安倍春菜的状态不佳，便也没有勉强她继续演出。 　　失魂落魄地走下舞台，安倍春菜不想返回后台，便躲到了僻静的消防通道里，坐在楼梯上抱着膝盖啜泣了起来。 　　原本，安倍春菜以为这种地方如果不发生特殊情况不会有人来呢，结果她才哭了没一会儿，便有人推门进来了。 　　进来的是一个抱着一大堆东西的少女。 　　安倍春菜连忙擦干眼泪，要知道这里可是星空剧场，进来的不管是工作人员，还是观众都肯定能够认出她。被人看到躲在这里哭，那又会引起不少麻烦。 　　结果，那少女把自己怀抱里的一大堆东西藏在了门后边的角落里便又出去了，连看都没看安倍春菜一眼。 　　安倍春菜愣愣出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注意到那少女藏在角落里的东西全都是千反田爱瑠的应援物。 　　千反田老师的粉丝吗…… 　　安倍春菜原本也是千反田爱瑠的一位粉丝，正因为憧憬着那舞台上元气可爱的身姿，她才会鼓起勇气来765事务所参加选秀的。结果，今天好不容易有一个能够与偶像同台表演的机会，却被自己搞砸了，或者说，是被自己的父母搞砸了…… 　　想到自己的爸爸妈妈来到公司，这一大通闹腾公司对自己的印象肯定变差了，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努力全都泡了汤。安倍春菜心中便又一阵酸楚，落下泪来。 　　然而，安倍春菜又没哭多久。 　　吱呀一声，消防通道的防火门又被推开了。 　　安倍春菜连忙擦眼泪。 　　刚才那个少女又进来了，怀里又抱着一大堆应援物。 　　安倍春菜紧张。 　　少女放下应援物，又出去了。 　　为了防止少女再回来，安倍春菜正襟危坐了一会儿，等到确定少女没有回来，才重新沉浸到了自己低落的情绪中。 　　颗颗泪珠又从那年轻姣好的脸蛋上滚落了下来。 　　然而…… 　　吱呀！ 　　门又被推开了。 　　那个少女又回来了。 　　安倍春菜连眼泪都忘记擦了。 　　那个少女又把怀里的一大捧应援物藏到了门后的角落里，似乎又打算出去了。 　　安倍春菜忍不住开口道：“你是……千反田老师的粉丝吗？” 　　少女脚步停了下来，转头盯着安倍春菜看了一会儿，才点点头：“是啊。” 　　那样子就像是刚注意到安倍春菜一样，令安倍春菜不知该怎么说。 　　这少女无疑就是神奈了。 　　神奈也不是没有注意到安倍春菜，她又不瞎，只不过很少听到“千反田老师”这样的称呼，她花了几秒钟才想起“千反田老师”指的是爱瑠。 　　“你是安倍春菜？”神奈歪着头说道。 　　“啊……”安倍春菜也有些不太适应神奈的说话方式，“嗯。” 　　虽然是神奈亲自指定的队长，但安倍春菜实际上并不认识神奈，今天是安倍春菜第一次见到神奈，也是第一次和神奈说话。 　　“你怎么在这里？”神奈问道。 　　安倍春菜也不知道该怎么向神奈解释这个问题，她总不能直说“我心情不好，在这里哭，你难道没看见吗”吧？ 　　神奈这边也没等安倍春菜回答，便自顾自地说道：“我刚才在化妆间里听到你在和你爸妈吵架了。” 　　“唔……”这件事情原本就让安倍春菜狼狈不堪，她又不确定神奈的身份，当面被提到这事情，令安倍春菜十分尴尬。 　　“你父母让你和公司解约？”神奈又说道。 　　“嗯，他们想让我读完大学，然后去做医生。”安倍春菜抱着膝盖说道。 　　神奈点点头，医生在日本属于平均收入名列前茅的高薪职业，而且听爱瑠说安倍春菜还是名校的医学生，读完大学去当医生确实比辍学当偶像更加靠谱的人生道路。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神奈问道。 　　说起这个，安倍春菜的眼中又溢出了泪水，情绪也逐渐崩溃：“他们凭什么一直要我听他们的！他们让我学小提琴，我就学小提琴他们让我不许和谁来往，我就不和谁来往，他们让我出国留学，我就出国留学，他们让我考大学，我就考大学，从小到大，他们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他们让我不许干什么我就不许干什么！我已经二十岁了，他们凭什么还要我听他们的？我根本一点都不想当医生！” 　　“我好不容易通过选秀，成为了偶像，还当上了队长，我花费了这么多努力，他们又要捣乱……”安倍春菜已经泣不成声了。 　　待到将近十分钟后，安倍春菜终于哭够了，情绪逐渐稳定。神奈才又说道：“那就好，你这段时间尽量不要和你父母私下接触，如果有媒体或者记者向你问起这件事情只要保持沉默就行。这件事情公司会帮你处理好的？记住了吗？” 　　“呃……”安倍春菜愣愣地点了点头，想问一句，你是谁呀？但安倍春菜还没有问出口，神奈转身就要走了。 　　不过刚走了两步，神奈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转头又说道：“你能通过选秀，还能当上队长，运气占了很大的成分。你无论是唱歌，还是跳舞，都不算队伍中实力最强的那一个。你为了当偶像，从名校辍学，付出的代价想必你自己也知道有多大。偶像作为一个职业，确实不如医生来得稳定，你如果确实是想追求梦想，不想当一个短命的偶像，那就好好努力吧。” 　　“嗯……”安倍春菜再次点头，又想问问神奈是谁，但神奈又没给她开口的机会，风风火火地跑掉了。 　　神奈跑出消防通道不远，就看到爱瑠在找她。 　　“姐姐你去哪了？”爱瑠盯着姐姐的眼睛问道。 　　“去吸收间了啊？”神奈眼睛都不眨地说道。 　　“千棘酱说你又去买应援物了。”爱瑠说道。 　　“哪有，我没去。”神奈摇头。 　　“柜台那边说我的应援物被人买光了，是不是姐姐干的？”爱瑠狐疑地说道。 　　“绝对没有，”神奈连连摇头，“我就买了根荧光棒。” 　　爱瑠无奈地笑道：“除了你还有谁会这么干啊？” 第833章 古墓丽影 　　东京，墨田区。 　　“这么低的价格，我们根本没有利润可言！”神奈的意思被传递到白石贤治面前，看着千反田工程的转包报价，白石贤治简直被气得大热天里手脚冰凉，浑身发抖。 　　这是要让他们打白工啊！ 　　刚刚赶回东京的千反田工程CEO慎文新接待了白石贤治，他一边浏览着手里的文件，一边说道：“大林组只需要开工，不需要利润，这可是之前您自己说的。” 　　白石贤治哑然，那只是商业谈判的客套话啊！哪有人会真的一点余地也不留啊！ 　　“这样的报价，我根本看不出贵方无合作的诚意。”白石贤治还想为大林组争取一些利益。 　　然而，慎文新是个性格顽固古板的人，根本不懂什么叫讨价还价，依然毫不犹豫地说道：“上面没有给我提高报价的空间，如果贵公司不想承包的话，那就算了吧。” 　　白石贤治气得想打人，但是看到慎文新那堪比自己腰围的膀子，以及胡萝卜一般粗的指头，白石贤治又那种冲动给压抑了下来。 　　谈判不欢而散，白石贤治拂袖离开了千反田工程东京总部。 　　坐上汽车后，秘书满脸忧心地问白石贤治：“先生，接下来该怎么办？” 　　“怎么办？”白石贤治扣好安全带，他脸上居然已经没有怒色了，轻轻笑了笑，说道，“当然是给公司回报，让他们尽快来签合同。” 　　“什么？”秘书诧异道，“我们难道要接受千反田工程这么低的报价？” 　　白石贤治说道：“不接受又能有什么办法？我们的工人，工程机械全部都闲置着，再不开工，公司就要破产了。” 　　工人需要付工资，工程机械也需要租赁费用和仓储费用，这些都是哗哗流淌的钱。开工后，这些费用就可以用东京都政府的重建款项来支付了。所以，即使毫无利润，大林组也要做争取尽早开工。 　　“千反田工程至少白捡了十亿日元的利润。”秘书愤愤地说道。 　　白石贤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面色不善地说道：“这一次就让他们占点便宜吧，当我们大林组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 　　岐阜县，神山市。 　　神奈并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记上了，或者说，即使知道了她也不会在意，否则她也不会逮到机会就拿大林组敲骨吸髓了。 　　况且，神奈还有自己的事情需要忙。 　　神奈买的那一大堆应援物最终还是被爱瑠发现了，爱瑠也很无奈，她总不能再把这么多应援物再搬回家。类似的东西家里已经囤积满了两个房间了，全是姐姐从网上买回来的，再囤积下去千反田家就要变成垃圾堆了。 　　于是，爱瑠只好将这些应援物拍了照片放在Γwitter上抽奖送给粉丝。神奈对此很不满意，但爱瑠不想理她。 　　FC2即将推出新版本，所以他们正在到处收购影视版权，播放权资源，以及游戏版权，运营权资源。 　　在星空剧场里看演出的时候，神奈就收到了一封来自fc2公司的一封邮件，但她正忙着给爱瑠增加人气呢，并没有第一时间看。 　　晚上，神奈，爱瑠，千棘洗完澡之后，挤在一个被窝里，一起看邮件。 　　邮件里是fc2版权管理部门搜罗到的适合购买，并且有机会购买到的影视资源和游戏资源，用A4纸打印出来有数百页，神奈一个人看，就算一目十行恐怕也得看几天，所以她就拉着爱瑠，千棘一起来帮忙了。 　　爱瑠帮忙审查日本国内的电影，电视剧，千棘帮忙审查国外的电影，电视剧。神奈并不要求她们做出最终决定，只是要让她们把她们自己觉得足够好看的影视资源标记出来就行了。之后，fc2的版权管理部门会尽最大努力把这些资源购买下来的。 　　烂剧烂片，fc2也不是说不买，毕竟烂剧烂片足够便宜，打包论斤都有人会卖，fc2买回来丰富片库也很划算。 　　相反，好片子有时候却买不到，因为好片子大家都会抢着要，甚至有些网站还会要求版权所有方出售独播权，只允许他们一家播放。 　　神奈则独自审核游戏。那些游戏一部分是老游戏，一部分是尚未上市，甚至制作未完成的游戏，当下已经发售，并且很热门的新游戏极少。所以大部分游戏神奈都没有玩过，好在随邮件发来了这些游戏的本体，或者试玩版。 　　Fc2的版权管理部门大概还不清楚神奈对新游戏平台的定位，所以他们发来的邮件中还存在着不少电脑游戏和主机游戏。神奈自然是毫不犹豫地一一将它们划掉。 　　划着，划着，神奈忽然注意到了一个名字——《Tomb R爱der》，翻译后应该叫《古墓丽影》。 　　“哦呼……”神奈惊讶地轻呼一声。 　　神奈宅在家里玩了这么多年游戏，还没有接触到《古墓丽影》，她还以为这个世界压根没有《古墓丽影》呢。 　　神奈查了一下这款游戏在这个时空的发展轨迹，和前世的记忆差不多，《古墓丽影》第一部在1996年左右发售了，这部游戏和之后的续作销量都还不错。然而，《古墓丽影》制作方英国游戏公司Eidos在1998年，2000年连续发售了《劳拉·克劳馥的冒险》和《黑暗天使》这两个《古墓丽影》系列前所未有的失败之作，于是整个古墓丽影IP从此一蹶不振了。 　　新世纪后，Eidos公司也没有重启过这个老IP，因为这家公司的状况很不好， 　　从2000年开始Eidos的收益就不断萎缩，经济危机爆发后，它就只剩下亏损和债务了。Eidos的总裁对记者抱怨说，“是玩家对下一代游戏主机的等待，导致了他们游戏购买数量的减少”。 　　然而，对玩家的抱怨并不能拯救Eidos，这两年Eidos公司只能不断出售游戏IP来维持公司不倒闭了。 　　神奈目光一扫，就注意到《Tomb R爱der》的后面果然标注了“版权出售”的字样，也就是说只要价格合适，Eidos公司愿意把《古墓丽影》整个IP出售给fc2公司。 　　神奈略作思考，然后拿起手机，拨通了千反田谷佑的电话。 　　虽然已经天黑，但千反田谷佑似乎还在开会。 　　“英国有一家名叫Eidos的游戏公司知道吗？”神奈说道。 　　“不知道。”千反田谷佑说道。 　　“这家公司应该快倒闭了，”神奈说道，“让神山娱乐把它和它持有的IP全部收购下来。” 　　“好的。”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千反田谷佑还是应了下来。 第834章 巨头来袭 　　神奈说完就要挂断电话，千反田谷佑连忙打断，说道：“哦，我这边也有些事情。” 　　“什么事？”神奈随意地问道，然而千反田谷佑接下来的话却让她不得不重视了起来。 　　“我刚刚在会上得到消息，角川多玩国明天将要召开记者招待会，公布一个名为‘新纪元’的计划。”千反田谷佑说道。 　　“角川多玩国？”神奈稍微坐正了身子。 　　神奈前世日本传统出版业角川控股和日本互联网视频业巨头多玩国是在14年合并的，然而这个时空大概是千反田家在文化领域的强势崛起给他们带来了沉重的压力，让他们早早就选择了联合，成立了“角川多玩国”。 　　角川多玩国成立快一年时间了，这段时间以来它并没有急于扩张，而是开始了大规模改制，将业务切割成了互联网，出版，影视，游戏四大板块，同时涉及电商，旅游，零售等多个领域。其中互联网业务包括，niconico视频网站，直播网站，线下活动，手机端网页服务；出版业务包括纸质版书籍，杂志，电子版书籍杂志的出版与销售；影视业务包括旗下动画，电影等作品的制作与销售；游戏业务包括游戏，游戏平台以及相关软件的开发与销售。 　　从这个架构模式就能看得出来，角川多玩国对标的就是神山娱乐，神山影视，神山网络和fc2。 　　对于这样一个愿意花费整整一年时间修炼内功的对手，神奈一直记在心里，非常重视。 　　爱瑠洗了一盘冰镇的葡萄端了进来，递了一颗给千棘。双手正拿着打印件阅读的千棘便直接张嘴接了。 　　爱瑠又拈起一颗递到姐姐嘴边。 　　神奈却呡紧嘴唇，不肯张嘴。 　　爱瑠知道姐姐这意思肯定不是不吃，而是她喂的方式不是姐姐想要的。爱瑠瞪了姐姐一眼，但也只好将葡萄含在自己粉唇间，凑到姐姐面前。 　　神奈这才从爱瑠嘴上将葡萄接过来，喜笑颜开。 　　爱瑠看着完成月牙的眼睛，觉得着实可爱，便又在姐姐脸蛋上亲了一下。 　　千棘瞥了这两家伙一眼，感觉自己已经被无视了。 　　神奈嚼着葡萄，问道：“新纪元计划？内容是什么？” 　　“确切内容还不清楚，”千反田谷佑说道，“不过，根据角川多玩国对记者们透露的口风来看，这项计划包括30部TV动画，10部剧场版动画，10部真人电影，或者电视剧，涉及到的IP包括机动战士敢达，魔法少女，利特安魔法使，超时空要塞，世界尽头的频率等十几个大IP。” 　　机动战士敢达和超时空要塞都是神奈前世知道的IP，这个世界这两个IP的相关作品内容与神奈前世稍有差别，但差别也不大。 　　魔法少女，这个名词太过宽泛了。无论是前世，还是这个时空，日本都很盛产魔法少女，角川多玩国手里持有的魔法少女IP也不止一个，所以神奈也不知道千反田谷佑说的魔法少女到底是哪个魔法少女。 　　利特安魔法使，则是日本这两年很火的连载轻小说，就是说一个被校园霸凌的日本高中生死后穿越到剑与魔法的世界，凭借着自己的“亚撒西”到处开后宫的故事。 　　世界尽头的频率，也是一部轻小说，讲述的是地球上某一天人类突然消失，只剩下日本某所高中无线电爱好者部的六位高中生，然后他们在学校里生活，并且试图通过无线电寻找其他人类的故事，应该算是一本伪末日的小说。 　　从文学性上来说，《世界尽头的频率》明显强于《利特安魔法使》，但或许是因为经济危机下人们的生活实在是太压抑了，所以更喜欢能够让心情放松的小说，所以《利特安魔法使》系列小说的销量几乎是《世界尽头的频率》的十倍。 　　“不愧是角川多玩国啊。”神奈听完不由轻叹道，一出手就是这么多经典或者热门IP。 　　“确实，”千反田谷佑也赞同道，“角川文库多年积累下来，家底还是很丰厚的。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应对呢？fc2的新版本是不是要尽早发布？” 　　神奈也皱起了眉头。对于千反田商事来说，真正的威胁并不是新纪元计划本身，而是新纪元计划背后传递的信息。三十部TV动画，二十部电影电视剧，由角川多玩国的影视制作部门独立完成是不现实的，肯定要业内诸多公司来一起合作，这想必也就是角川多玩国召开新闻发布会的真正目的。 　　也就是说，角川多玩国企图拉上大半个日本的动画影视行业来对抗千反田商事。无论角川多玩国是不是真的这么想了，神奈都必须要这么认为。 　　沉思良久之后，神奈才说道：“不用着急，按照原定计划来发布就行了。” 　　“至于应对方案……”神奈停顿了一下，说道：“我还需要想一想。不过你可以通知神山娱乐那边，让他们派人先与东京都政府联系，商谈购买商用土地，建造幻想乡游乐园的事宜。” 　　“啊？我们这就要在东京建设第二间游乐园了吗？”千反田谷佑诧异地说道。 　　“不管什么时候建，先宣传起来嘛，”神奈说道，“而且今后你也需要让人尽可能宣传我们在幻想乡游乐园上的盈利。” 　　“啊，为什么？”千反田谷佑有些不解，神山市的幻想乡游乐园今年盈利还不错，但也只是还不错而已，所以千反田商事也没有大张旗鼓地宣传过。 　　“角川多玩国想在动画制作的领域上与我们对抗，这是我们的强项，也是他们的强项，如果直接对抗的话，就是硬碰硬。”神奈说道，“但如果我们能够引导他们下场和我们比建游乐园的话，那就是在用他们的弱项对抗我们的强项，甚至不用我们使劲，他们自己就会被沉重的成本拖垮的。” 　　“好主意！”千反田谷佑连连点头，虽然神奈直接拿出应对方案，但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想到一招奇招，也足以让人惊叹她的小脑瓜是怎么长的了。 　　一通电话打了近半个小时，神奈挂断了电话，揉揉太阳穴，说道：“我还要吃葡萄。” 　　一盘葡萄已经被爱瑠和千棘吃完了，神奈开口时，千棘恰好把最后一颗葡萄塞进自己嘴里：“被窝吃完了……” 　　神奈盯着千棘看了一会儿，勾勾手指说道：“过来。” 　　千棘以为神奈是想报复自己，丝毫不怕，便靠了过去。 　　神奈忽然凑上前，伸出舌头，在千棘嘴角舔了下：“还有葡萄汁。” 　　千棘的脸颊肉眼可见地涨红了，并且迅速发烫。 　　PS：咱梦到你们给咱点赞投票了~~~ 第835章 早餐 　　清晨，金色的阳光透过窗帘，洒进卧室。 　　雅子打着哈欠起床，洗漱，用橡皮筋给自己扎一个简单的马尾，习惯性地往餐厅走。 　　结果，令雅子诧异的是，平日里此时应该在厨房忙忙碌碌的爱瑠今天居然不见踪影。 　　难道是生病了？ 　　心中不放心的雅子去爱瑠的房间探头看了一眼，结果房间里还是空无一人。雅子心中愈加奇怪，还想去神奈的房间找找看。 　　然而，来到神奈的房间门前，雅子却又犹豫了。爱瑠不在自己房间里的话，那大概率会在她姐姐的房间里过夜，但是雅子也知道自家两个女儿私下里过于亲密的关系，如果自己进门的时候，两人正在做一些羞羞的互动那岂不是很尴尬？ 　　最终，雅子开始进去了。因为她发现千棘的房门开着，里面也没人。 　　打开门，果然神奈，爱瑠和千棘都睡在里面。爱瑠和千棘睡在两侧，两人睡得都很规矩，只有中间的神奈睡得睡相奇差，四仰八叉，头埋在爱瑠的胸口，腿架到了千棘的肚子上。 　　雅子看得想笑，伸手在神奈的脸蛋上揪了一把。然后，转身将房门带上去厨房了。 　　平日里都是爱瑠准备早餐，今天雅子也想亲自露一手。 　　正当雅子在炉灶边忙活的时候，忽然有人从背后抱住了她，两只爪子伸进了她宽松的睡衣下，握住那对柔软的双.峰揉了揉。 　　“啊，不要捣乱，我做饭呢。”不用问，雅子知道背后的人是谁。 　　“你刚才捏我脸。”神奈也不松手，脸埋在雅子颈间，闭着眼睛哼哼道，“叫我妈妈。” 　　雅子闻言，脸上不由一红。 　　“你都起床了，为什么爱瑠和千棘还没睡醒？”雅子选择强行转移话题。 　　“唔，她们昨天看邮件看到很晚……”神奈说道。 　　其实，千棘和爱瑠不仅仅是看到很晚，而是几乎看了个通宵。神奈自己看着看着就睡着了，爱瑠和千棘以为神奈第二天一早就要回复邮件了，所以才会找她们帮忙，所以就想坚持把邮件看完。神奈一觉醒来，天都快亮了，却发现千棘困得受不了才刚刚睡着，爱瑠还在帮她工作，这才告诉爱瑠，这邮件并不急于回复，她们不用看通宵的。爱瑠气得想揍姐姐一顿，最终还是没舍得下手 　　听完神奈的话，雅子感觉很是无语，也就是爱瑠好脾气了，不然神奈肯定得挨打。 　　“那你先去洗脸刷牙吧，我们先吃早餐。”雅子说道。 　　神奈想了想，说道：“我要去洗澡。” 　　“那你就去啊。”雅子说道。 　　“你不陪我一起去吗？”神奈反问道。 　　“不去！”雅子拒绝。 　　神奈咬住了雅子的耳垂。 　　不堪其扰的雅子最终不得不同意了陪神奈一起去洗澡。 　　这一澡洗了一个多小时，出浴时两人脸上都带着难以消散的红晕，也不知是洗澡水太热，还是其他原因。 　　“烤鱼冷了，味增汤也差点煮干了。”雅子将早餐端上桌，抱怨道。 　　神奈把雅子的话当成耳边风，一边吃着早餐，一边打开了平板电脑。 　　角川多玩国把新纪元计划炒得这么火热，那么他们召开新闻发布会网上也应该会有消息才对，果然神奈随意搜索一下之后，就发现了很多相关消息。角川多玩国的高层似乎和千反田谷佑一样勤劳，居然把新闻发布会安排在了这么一大清早。应邀参加新闻发布会的记者正在网络上做着现场直播，直播平台居然就是神山网络旗下的SHR。 　　雅子看了一眼电脑屏幕，说道：“角川多玩国？他们这是在干嘛？” 　　“号召勇者们集结一起打败大魔王呗……”神奈调侃了一句，然后把千反田谷佑昨夜传递的消息告诉了雅子。 　　“大魔王？”雅子笑道，“角川多玩国的总资产比神山娱乐，神山影视，神山网络加起来还高吧？怎么千反田商事就成大魔王了？” 　　“主要是这两年千反田商事发展了太快了，”神奈看着电脑屏幕说道，“而且若单论IP开发的话，千反田商事早就超越角川多玩国了。去年神山娱乐的幻想乡系列IP的周边玩具销量就已经超过了角川文库旗下所有IP的周边玩具销量总和。他们早就对我们有所忌惮了。” 　　如果仅仅对比周边玩具销量，神山娱乐面对角川有着天然的渠道优势，因为千反田商事旗下有跨国连锁店千家良品，铺货速度能甩出版商角川几条街。 　　“难怪了……”雅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难怪什么？”神奈奇怪地说道。 　　“今年年初的时候，角川多玩国还有团队来神山市考察幻想乡游乐园来着。”雅子说道，“大概是想向神山娱乐偷师吧。” 　　“哦？”得知被偷师学艺，神奈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有些惊喜，这代表角川多玩国对于游乐园至少是感兴趣的。 　　新闻发布会开始了，就像是千反田谷佑提前得到的消息那样，角川多玩国的制作部经理作为代表宣布了一个预计投资超过五百亿日元，涉及一系列IP的游戏化，动画化，电影化，电视剧化的超级计划，名为“新纪元计划”。 　　这些IP和千反田谷佑昨晚告诉神奈的大同小异，唯一引起神奈兴趣的只有一个名为“蔷薇学园”的IP，因为这是一个百合向的IP，原作并不是轻小说，而是一个十八.禁的同人百合游戏，这一次角川多玩国似乎是想把它动画化。 　　嗯…… 　　如果是那种动画的话，神奈不介意赞助对手一份BD销量。 　　“对手打算一口气制作这么多新动画和游戏，你有没有新的制作计划？”雅子看着新闻发布会，忍不住也问道。 　　“有啊。”神奈点了点头，“我昨晚想到了。” 　　引导角川多玩国去做游乐园只能算是一支奇兵。兵法讲究以正合，以奇圣，所以千反田商事也需要正面迎敌。 　　“昨晚想的？”雅子好奇道，“你想做什么？” 　　“首先就要做日本最王道的魔法少女啊！”神奈说道。 第836章 育成魔法少女 　　想明白了面对角川多玩国的强大攻势，千反田商事必须要正面迎敌之后，神奈就思考了一夜神山娱乐该制作什么新动画。 　　角川多玩国一口气宣布要制作几十部新动画，神山娱乐总不能也跟进宣布几十部动画的制作计划吧？ 　　一来，神山娱乐没有那么角川文库这样厚实的底子，没办法一口气拿出这么新IP来改编。二来，神奈也不想依靠单纯堆积IP数量的方式来提高公司业绩，因为过多的IP难免会摊薄企业的人力物力，影响公司对IP的开发水平，万一做出一堆烂片，烂游戏或者邪神手办，那就是自毁神山娱乐的口碑了。 　　所以，神山娱乐依然需要坚持“在精而不在多”思路。 　　如何利用几个IP创造足够匹敌几十个IP的效益呢？ 　　神奈想到了——联动，这是前世漫威，DC等公司给出过的标准答案。 　　然而，又一个问题出现了，漫威，DC的IP们大多都是有着统一的世界观的，而日本的动漫环境注定了，神山娱乐现在，未来持有的IP世界观差异往往是很大的。 　　怎样将多个差异极大的世界观联动起来制作动画，电影，甚至游戏呢？ 　　神奈想到了一个名字——时空管理局。 　　于是，神奈决定第一个新IP就是《魔法少女奈叶》了。 　　时空管理局是《魔法少女奈叶》中一个机构，它的职责就是限制和回收高杀伤性武器，以及对多个世界进行管理，后者非常符合神奈的需求。 　　虽说《魔法少女奈叶》原作对于时空管理局这个机构的描写不多，但那不是问题。反正神奈也不记得多少原著剧情了，她只记得女主和女主有了个女儿，以及三个少女同床共枕的某个画面。神奈完全可以让神山娱乐的编剧们编写剧情的时候，增加一些笔墨来展现时空管理局的大致全貌以及运转模式。 　　“时空管理局？”雅子听了神奈的想法，开了个玩笑道，“这个名词听起来很科幻，一点也不魔法啊。” 　　“科幻魔法其实都一样，我们现在的科学对于一千年前的人来说就等于是魔法了吧？我们现在想象的魔法或许就是遥远未来的科学，或者另一个时空的科学呢。所以，时空管理局使用魔法很合理。”神奈一边用勺子搅着卖片，一边说道，冲麦片用的奶是百川昨天留下的。 　　百川会定期给神奈邮寄一箱新鲜的奶，告诉神奈可以放在冰箱里慢慢喝。但往往神奈一箱还没有喝完，下一箱就又寄过来了。爱瑠，千棘她们无论如何都不肯帮忙分担一点，所以神奈只能拿奶当水喝。 　　神奈与雅子吃完早餐，千岁终于起床了。这孩子正是贪睡的年纪，如果不让她睡饱的话，那她上课就会瞌睡，所以雅子只能让她尽可能多睡一会儿，早餐则在路上解决。 　　不过洗漱完，被抱上车的时候，小家伙眼睛还是半闭着的，显然还想再睡五分钟。 　　“要和我一起去送千岁上学吗？”雅子问神奈道。 　　神奈想了想，感觉自己上午好像没什么事情。但是，她刚想点头，门铃忽然就响了起来。 　　“你怎么回来了？”神奈看着对面的安菲亚奇怪地说道。 　　“莉迪亚放暑假了啊，我当然要回来。”安菲亚说道。 　　安菲亚的侄女莉迪亚目前就在常盘台女子学校小学部上学，平时住在学校，还有千反田家帮忙照看，所以安菲亚才能放心地出国这么多天。 　　“那么Uber美国那边的工作怎么办？”神奈问道。 　　安菲亚翻了个白眼：“你不会忘了我在Uber那边的职务只是临时的吧，按照工作安排，我上周就可以回来了。因为你没有给我打电话催我回来，所以我在美国休了一周的假。” 　　“哦，这样啊……”神奈点了点头。 　　“而且，Uber美国的工作已经基本进入正轨了，安田雪姬现在也不算太忙了，我没有必要留在那边了。”安菲亚说道。 　　“Uber美国今年第二季度的盈利怎么样？”神奈问道。 　　“亏了大概一千多万美金吧。”安菲亚说道。 　　神奈鼓了鼓脸，意料之中，还能接受，毕竟Uber的初期推广就是个烧钱游戏。 　　“你回来得倒也正好，”神奈说道，“这边正好有个新项目，名叫‘魔法少女育成计划’。” 　　“这个名字是老板你自己起的吧？”安菲亚笑道。 　　“是的。”神奈直爽地承认了，然后把角川多玩国的“新纪元计划”简单地向安菲亚说了一遍。 　　安菲亚很快就又重新回归到了神奈的助理的角色定位上，听完略微思索后说道：“角川多玩国这个计划时间跨度至少两到三年，神山娱乐只制作一部《魔法少女奈叶》恐怕用不了那么多时间吧？” 　　“所以我说的是魔法少女育成计划，不是魔法少女奈叶计划啊，”神奈说道，“《魔法少女奈叶》只是计划中最关键的一部分，除了它以外，我还打算制作长篇动画《美少女战士》，《魔卡少女樱》，这两部动画才是真正的盈利点……” 　　《魔法少女奈叶》确实很重要，但若论利润，肯定不如《美少女战士》和《魔卡少女樱》，尤其是前者。男性或许很难理解为什么有些女性当了母亲后依然痴迷于收集《美少女战士》新出的变身器，《美少女战士》几乎满足了女孩子儿时对魔法的幻想，简单纯粹却浪漫美好。 　　前世，2001时《美少女战士》在美国出版连续霸榜了图书销量榜第一位两个多月。更关键的是，《美少女战士》不仅可以像其他日本动漫一样卖手办，卖变身器，卖海报，还可以像迪士尼公主一样——卖衣服！ 　　《美少女战士》中少女们不仅变身后的服装很华丽，平时穿着也很时髦，曾经一度引导过日本校园女生的穿衣风格。 　　“你打算专门组建一个服装设计工作室来设计动漫人物的服装？”安菲亚惊讶地说道。 　　“不，是一个分公司，专门负责给月野兔们设计衣服，裙子，鞋子以及各种饰品，动画播出后还要负责生产这些商品，销售就交给千家良品。我连商标都设计好了……”神奈随手沾着清水画了个兔子头的简笔画。 　　“这是要收割小女孩的钱包啊。”安菲亚笑着说道。 　　神奈耸耸肩，谁让不管什么年纪的女孩子的钱都很好赚呢。 第837章 合同泄密 　　千家良品以前销售的服装都是别人家的货源，或者是从别家定制的专用于千家良品销售的系列款式。千家良品旗下自己经营工厂并不少，也有自己的文具品牌，家具品牌，玩具品牌，但唯独没有服装厂和服装品牌。 　　千家良品CEO小林清哉其实早有创办一个专属服装品牌的想法，也和神奈提过，但是因为千家良品扩展太快，这个想法迟迟未能实施。神奈此时想要创办一个女装品牌，想来小林清哉必然会赞同的。 　　神奈拿出纸笔写写画画，给安菲亚描述她对新女装品牌的设想。 　　虽然神奈日常所穿的衣服看来都很有品位，但安菲亚很清楚这品位是爱瑠的品位，神奈本身压根不懂怎么穿衣打扮。所以对于神奈口胡的流行款式，安菲亚听听就算了，并不怎么心上。 　　虽然不懂怎么设计可爱的服装款式，但神奈知道该怎么打造爆款，知道怎么打造一个有热度，且生命力旺盛的IP。 　　“要让我们的服装，饰品长期畅销下去，那这个品牌就不能单纯定义为一个动漫周边，我们需要创造一个文化，一个魔法少女文化。让水晶球，塔罗牌，幸运物，幸运数字这些魔法元素在校园女生中流行起来……” 　　踢踏的脚步声想起，千棘和爱瑠终于起床了。 　　“安菲亚小姐，好久不见……”爱瑠打着哈欠给安菲亚打了声招呼。 　　“好久不见。”安菲亚从桌上抬起头，笑着回应了爱瑠。 　　“我给你们准备好了早餐。”神奈指着厨房，冒领了雅子的功劳。 　　“哦，谢谢姐姐。”爱瑠知道神奈基本不可能下厨，早餐大概是雅子做的，但还是顺着神奈的心意称赞了姐姐一句。 　　神奈哼哼两声，表示她接受了爱瑠的感谢。 　　千棘在神奈身旁坐下，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睛里都溢出了眼泪。睡眠不足的千棘疲惫地趴在了桌子上，看到元气满满神奈，千棘又气得在神奈的脑袋上敲了一下。 　　爱瑠端着她与千棘的早餐从厨房出来，并将一盒椰奶递给了安菲亚说道：“姐姐大概是忘记煮茶了，安菲亚小姐先喝这个吧。” 　　“谢谢。”安菲亚接过了椰奶。 　　爱瑠拿了片面包，抹上果酱咬了一口，接着又看到神奈在纸上画的那些小人，便问道：“姐姐画的是什么？” 　　“魔法少女。”神奈说道。 　　“姐姐决定要制作魔法少女了？”爱瑠说道。 　　“嗯。”神奈点了点头，忽然她又笑了起来说道，“我记得爱瑠小时候也很喜欢魔法少女啊，还会表演魔法少女变身。” 　　爱瑠脸颊发红，嗔怪道：“姐姐，那都是幼稚园时候的事情了啊！” 　　安菲亚闻言看着爱瑠窘迫的样子，也不由露出了笑意。一直以来，爱瑠给人的都是温柔，懂事，落落大方的印象，尤其是在不靠谱的神奈的衬托下，让人更加觉得爱瑠是个稳重成熟的孩子。一想到这样的爱瑠也会拿着魔法棒，模仿魔法少女变身，难免会让人感到一种反差萌。 　　千棘打起了精神，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刷手机，忽然她发出了一声轻呼：“啊？” 　　这声音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神奈奇怪地看过去，问道：“怎么了？” 　　“你没有看到这个新闻吗？都已经上热门了。”千棘将自己的手机推到了神奈面前说道。 　　爱瑠也好奇地探头过来与神奈一起看，千棘的手机上显示的是一个Γwitter主发的帖子，帖子很长，大概有一千多字。 　　帖子内容大抵是说，这个Γwitter主，也就是文章的作者潜伏数月，搜罗到了大量某娱乐公司的证据，证明这家娱乐公司，通过话术，欺诈，人身威胁等手段蛊惑无知少女与他们签订堪称奴隶契约的不公平合同。这家娱乐公司今年利用这些受骗的少女刚组建了一个大热女团，声称可以帮这些少女圆明星梦，实际上这些少女受到了非人的虐待。不仅要承认远超人体极限的训练和演出任务，还要给公司高层的应酬作陪，有些少女已经累得频繁住院，喝酒喝出了胃出血…… 　　虽然这个Γwitter主没有直接点名是哪家公司，但是日本今年出道，而且还配得上“大热”两个字的，好像只有765事务所的μ’s女团了。 　　而且，这帖子文字下面还附有几张图片，图片内容是几页合同，这些合同中一些特殊的条款，神奈很容易认出是765事务所专门提供给μ’s女团成员的制式合同，比如：只能接公司指定的广告，只能参加公司指定的商业活动，只能穿公司提供的衣服，只能吃公司提供的食物，一切行程必须由公司安排等等。 　　“这是污蔑！”爱瑠气愤地说道。 　　μ’s的情况爱瑠在清楚不过了，μ’s的成员们这段时间确实很累，但那是因为她们刚发了专辑，到处打歌，演出。她们连765事务都很少回，休息也是在星光剧场，哪有时间给高管作陪？ 　　“还有这个呢……”千棘又点开了一个帖子，帖子是个视频，还是那个Γwitter主发的。 　　视频画面十分模糊，但是音频却很清晰。视频里一个女子正在接受采访，她声称自己是女团某个成员的母亲，声泪俱下地控诉她的宝贝女儿被娱乐公司欺骗，签订了极其苛刻的合同，这辈子都要毁了。 　　虽然看不见人，但神奈都听出来了，这人就是安倍春菜的母亲。 　　大概是安倍春菜的母亲表演得实在是情真意切，戳中了很多人心中的柔软，所以这个视频的播放量奇高，下面的很多评论都对这位母亲表示了同情，并且谴责这样的无良公司。 　　千棘，爱瑠都很无语，这位母亲难道不知道这样诽谤自家女儿所属的公司，真的会把自己女儿的一切努力毁于一旦吗？她到底是什么心态啊？ 　　神奈却对这位个人标签为“知名记者”的Γwitter主有了点兴趣：“知名记者大岛司一郎？这人是谁啊？他为什么能够拿到765事务所的内部合同？” 　　千棘和爱瑠都不清楚，反倒是安菲亚思索了片刻之后说道：“这人好像是前国民新闻社记者，不过已经被国民新闻社开除了。” 　　“哦……”神奈也没深究，而是又对安菲亚说道，“让765事务所自查，必须查清楚合同是怎么泄漏的，如果查出有人出卖公司机密，不管什么级别，什么关系都让他滚蛋。” 　　“好的。”安菲亚点了点头。 第838章 欺上 　　起初，神奈并不是很重视Γwitter上爆出的新闻，因为不管是那位大岛司一郎，还是安倍春菜的父母，765事务所的公关部门和法务部门都有能力解决好他们。 　　因此，神奈甚至没有去765事务所过问此事。 　　这天，伊原摩耶花与放假回家的折木奉太郎，福部里志来到千反田家看望爱瑠和神奈。 　　“折棒，你怎么受伤了？”神奈看着手上打了石膏的折木奉太郎，奇怪地问道。 　　折木奉太郎无语，他实在不想理这家伙。但是神奈一直用好奇地目光看着他，折木奉太郎才回答道：“我也在东京大学上学。” 　　“哦……”神奈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 　　旁边的伊原，福部等人看得都想笑。 　　回到神山后，爱瑠和伊原都给折木奉太郎打过电话，询问他是否安全。唯独神奈始终没有联系过折木奉太郎，显然某人彻底忘记了她还有这么一个老同学在东京。 　　折木奉太郎的伤势并不是很严重，他只是在下楼的时候被慌张的同学推了一把，在楼梯上摔倒，右手撑地，手骨骨折。用石膏固定后，在家休养几周，伤势基本就能康复了，也不用动手术。 　　其实，当时福部里志也在千叶县，只不过他当时距离震中较远，只是感到了地面在摇晃，并没有遇到桥梁断裂，楼房倒塌之类的末日景象。 　　除了当时在神山市的千棘，大家聊起各自在地震中的经历，依然觉得惊心动魄。千棘也听得津津有味，她在美国就没有经历过地震，在日本倒是遇到过，但也都是小地震，没见过大场面。 　　当然，神奈其实也没有什么发言权，地震开始后的很长时间她都处于掉线状态。 　　正当五人吃着零食，聊着天的时候，神奈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是邮件提醒。 　　神奈随意地拿起手机，点开邮件，然而浏览了几行之后，眉头便逐渐皱了起来，接着一股显而易见的怒意逐渐浮现在神奈脸上。 　　爱瑠，千棘，伊原等人也注意到了神奈再明显不过的神态变化，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下来。 　　看完邮件，神奈刷一下站了起来。 　　“姐姐，怎么了？”爱瑠担心地问道。 　　“没什么，我去一趟公司。”说着，神奈就起身要走。 　　虽然神奈说没什么，但她面沉似水的表情一点都不像是没什么。爱瑠实在不放心便，说了声抱歉，连忙拿起一身姐姐的出门穿的衣服追了上去。 　　神奈来到大门前，就看到安菲亚开的车子已经停在门外了。 　　“你怎么又回来了？”神奈坐上车问道。 　　“我觉得你看到那个邮件肯定要去765事务所，所以回来带你一程，”安菲亚说道，“话说，你就穿这一身出门吗？” 　　神奈一低头，发现自己穿的还是睡裙。 　　爱瑠钻进车子，将一套衣服放在了姐姐的大腿上，还好车里没有男性，神奈可以在车上换。 　　“发生了什么事情？”爱瑠又问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安菲亚笑道，“只是有些自以为聪明的家伙，想拿你姐姐当傻子耍。” 　　“哦。”爱瑠明白了，难怪姐姐会如此生气。 　　神奈换好衣服便开始拨通了765事务所现任CEO今上裕行办公室的电话，然而电话打通之后接电话的人却是今上裕行的助理。 　　“今上裕行呢？”神奈问道。 　　“今上先生去东京参加灾区义演了。”助理说道。 　　“让他回来，我今天要在公司见到他。”神奈说道。 　　“可是，今上先生从东京回来……”助理有些犹豫。 　　“我不管从哪里回来，今天我都要见到他！”神奈突然提高了音量，“听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助理被神奈吼地吓了一跳。 　　还好接着神奈的声音又平缓了下来：“μ’s项目的主管是谁？” 　　“是米山源内先生。”助理说道。 　　“μ’s的总经纪人是谁？”神奈又问道。 　　“是野口秀隆先生。”助理又说道。 　　“把他们都叫到公司等我，”神奈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算了准备一个大礼堂吧，把μ’s项目所有相关人员都叫过去，包括μ’s的成员们，以及这些成员宿舍里的清洁工！全部给我叫过去，我要见见他们。” 　　“μ’s今天下午还有演出。”助理又小声提醒道。 　　“你是想让我每句话都重复一遍吗？”神奈反问道。 　　“好的，”助理连忙说道，“我这就去通知。” 　　大概两小时之后，神奈抵达了765事务所总部。 　　今上裕行的助理带着神奈，爱瑠和安菲亚进入了一家如假包换的大礼堂，大礼堂里已经有包括μ’s的成员在内的一百余人等着了，这些人显然都是μ’s项目的主要参与人员。 　　神奈径直走上了主席台，坐在了最中间的椅子上。 　　礼堂内的众人有认识神奈的，有不认识神奈的，但是看到在765事务所内已经可以被称为“部长”的米山源内站在神奈身旁战战兢兢，连坐下不敢，不管是谁都能知道这位小姐应该是公司最高层的大人物。 　　“谁是米山源内？”神奈问道。 　　“是，是在下。”胖胖的米山源内连忙站到了神奈面前。 　　神奈举起了手里的手机，问道：“这封邮件是你发给我的？” 　　“这，这……”神奈的手机屏幕还是息屏的，但米山源内不难理解神奈所说的是哪封邮件，因为他刚把那封邮件发出去没几分钟就收到通知千反田家的人要亲自过问此事，当时就把他吓得一激灵。 　　“这是野口秀隆先生给我的报告，我只是转发给了您。”米山源内试图辩解道。 　　神奈也没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又问道：“谁是野口秀隆？” 　　一个与μ’s成员们坐在一起的时尚男子连忙起身来到神奈面前，点头弯腰道：“我是野口秀隆。” 　　“我让你们自查是谁泄露了需要保密的合同，你查完告诉我，这是μ’s宿舍里的清洁工偷了合同拿出去卖给了记者，是吗？”神奈再次问道。 　　“是，是的。”野口秀隆垂首说道。 　　“抬起头来看看我，你觉得我像是幼稚园几年级？”神奈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 　　“不，不像……”野口秀隆额头渗出了汗珠。 　　“你觉得我不像是在上幼稚园，为什么你敢拿这种连小学生都不信的借口来糊弄我！”神奈怒吼道。 　　野口秀隆头几乎垂到了胸口，不敢与神奈对视。 　　“还有你！”神奈把自己的手机砸在了米山源内的大脸上，“别人给出这样的报告，你就居然敢把这样的报告发给我！你把我当成什么了？肯定不认识日语的弱智吗！” 第839章 隐患浮现 　　765事务所名下有多少艺人神奈也不清楚，或许有几百人，或许有上千人，但在这么多艺人中μ’s无疑是最特殊的，因为μ’s是神奈“企业拟人化”计划的试验田。 　　就比如，森下心爱整个艺人生涯只会代言赤城乳业，赤城乳业今后也不会寻找第二个代言人，以达到潜移默化地在消费者心中营造出一种“赤城乳业=森下心爱”的印象。 　　把冷冰冰的企业打造成巨RU美少女的形象自然容易让消费者感到亲近，但也有坏处，那就是代言人的个人行为也很容易直接破坏企业形象。 　　所以，μ’s所有成员的合同是特别定制的，它在成员们提供了业界最丰厚的报酬的同时，也给出了堪称业界最严苛的限制条款，这些条件不仅仅涉及衣食住行，还涉及感情生活，政治立场，公开及私下的一切言论，甚至她们说话时是否使用地方方言都需要得到公司的批示。 　　若是哪天安倍春菜她们起诉765事务所侵犯人身自由，恐怕这份合同也能当物证了。 　　为了避免引起公司内部和外部的压力，μ’s的特殊合同被列为了765事务所的商业机密。除了μ’s成员本人，整个765事务所看过合同的人不应该超过五个。 　　如此机密的合同居然能被μ’s宿舍清洁工偷了？ 　　“被清洁工偷了？是哪个清洁工偷的？”神奈问道。 　　“那位清洁工已经被辞退了，我们打算以盗窃商业机密的名义起诉他……”野口秀隆硬着头皮说道。 　　“辞退了？这么快，那被偷的是谁的合同？”神奈气得想笑，指着坐在台下的μ’s成员们，问道，“你们谁的合同被偷了？” 　　μ’s的十位成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谁的合同被偷了。 　　她们是在演出途中突然被叫回来的，神奈来的太快，她们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叫回来，之前也不知道公司在自查合同泄密的事情。μ’s的成员们倒是知道Γwitter上有人在黑765事务所的事情，但野口秀隆告诉她们那件事情她们不用管，公司会处理好。而且，她们演出行程密集，也没有时间时时关注其他事情。 　　“没被偷就把你们的合同拿出来。”神奈又说道。 　　十个女孩闻言或是拿出了保险箱钥匙，或是拿出银行保险柜凭证，交给自己的个人经纪人去取合同，又或是打电话给家人拜托把合同送过来。 　　这份合同几乎关系到她们整个艺人生涯，自然不可能随意地丢在宿舍床上，让随便一个清洁工就能偷走。 　　神奈坐在主席台上，抱着手臂，不再说话，其他人也不敢说话，一时间礼堂内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一个多小时后，十份合同都被送到了，摆在十个女孩面前。 　　“被偷的是哪一份？”神奈对着这十份合同努努嘴，问道，“还是说，小偷偷出去复印了一份，然后又把原件给送回来了吗？真是原则的小偷啊，你说对吧，米山部长？” 　　米山源内用袖子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不敢回答。。 　　野口秀隆也无法在辩解什么了，只能垂着头，一言不发，面色苍白。 　　神奈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桌子，她其实并不是很在意合同泄密这件事情，若下面的人报告的是μ’s某个成员的家人，或者765事务所某个能接触到商业机密的中层被金钱收买，那神奈八成就不会理会这件事了。 　　神奈真正在意的为什么“宿舍清洁工偷合同”这种扯淡的调查结果能够递到自己手里？ 　　米山源内和野口秀隆算是μ’s项目一把手和二把手了，他们下面还管着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小组，宿舍清洁工偷合同”这个调查结果或许不是他们本人去“调查”出来的，而是他们的手下接受了他们的命令去查的。但这个结果却确确实实地经过了他们两个人的手递到了神奈面前。他们两个人，两次审查，这份报告全都通过了。 　　神奈不知道他们到底想要遮掩什么，也不在意他们想要遮掩什么，因为他们本身的所作所为就足够恶劣了。 　　如果说将一家千反田系的企业比作一个人的话，那神奈毫无疑问就是这个人的大脑。 　　这个人走在路上踩到了臭水坑，他的脚却反馈了一个踩到平地的触感，他的神经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就把这个信息传递给了大脑。他的耳朵也听到了“啪叽”的踩踏声，却反馈给大脑了一个正常走路的信息。直到走了很远，他的鼻子闻到了萦绕不散的臭味，他才意识到事情的异常，此时他还会在意他踩到臭水坑的问题吗？ 　　不，他首先需要解决的问题是，他的身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异状？ 　　神奈盯着野口秀隆和米山源内两人看了许久，把两人看得满头大汗，礼堂内的氛围也越来越凝重。 　　直到今上裕行匆匆赶回来，才把众人从这窒息般的沉默中拯救了出来。 　　“千反田小姐，这……”今上裕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路上他已经通过电话从自己的助理从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了。 　　神奈摆摆手打断了今上裕行的话，说道：“艺人经纪部的部长是谁？” 　　“是高峰真一。”今上裕行说道。 　　“给他打个电话，催催他，765事务所自查的μ’s合同泄密事件的结果什么时候可以回报给千反田神奈，让他赶快些。”神奈说道。 　　“是。”今上裕行拿出手机，当着神奈的面就开始打电话。 　　艺人经纪部，就是765事务所统管所有艺人的部门。μ’s的成员们其实也应该隶属于艺人经纪部，但是因为μ’s项目在765事务所的重要性过高，独立性也过高，所以艺人经纪部很少过问μ’s的事情，当然，要管还是可以管的。 　　所以，今上裕行向艺人经纪部催促调查结果完全是符合规则的事情，神奈并没有指定谁去查，所以艺人经济部也是有责任自查的。 　　神奈收到的邮件是由米山源内直接发给她的，而她一收到邮件就赶来了765事务所，所以神奈猜测艺人经纪部那边大概率还不知道“宿舍清洁工偷合同”这个调查结果。 　　果然，今上裕行打电话催完大概十分钟后，米山源内的手机响了。 　　“接电话，然后再把你们的调查结果转发给他。”神奈说道。 　　米山源内拿出手机，很乖觉，主动打开了免提。 　　打电话来不是高峰真一，而是一位副科长。这倒也正常，高峰真一和米山源内不同，他不是项目部长，而是真正的部门部长，打电话催催调查结果这种事情不用他亲自自己来做，而且艺人经纪部也有专人监督协调μ’s项目的相关事务。 　　那位副科长与米山源内应该是老熟人，两人寒暄了几句才说起催调查结果的事情。米山源内很痛快地表示调查结果有了，立刻就发给对方。 　　这份调查结果从米山源内开始走艺人经济部的渠道逐级上报，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人之手。 　　大约半个小时后，今上裕行的助理拿着一份文件战战兢兢地来到了神奈面前。 　　神奈接过文件扫视一边，文件的内容与米山源内发给她的调查结果几乎一模一样，信誓旦旦地表示是“清洁工偷走了合同”，唯一区别就是用艺人经济部的纸打印了一遍。 　　神奈将这份文件举到了今上裕行眼前，说道：“给你两天时间，告诉我为什么。” 　　说完，神奈一脚踹倒了主席台，转身离去。 第840章 急速扩张的弊病（一） 　　如此荒谬的一份自查结论，无论是走μ’s项目的渠道直接向上报告，还是走艺人经纪部的渠道向上报告，都能畅通无阻。 　　没有人对神奈提出不妥，也没有人将这报告拦下，要求重新调查，甚至艺人经纪部还无形中帮这份调查报告做出了背书，这就相当可怕了。 　　这意味着作为公司最终决策者的神奈极有可能因为无法接收到公司的真实信息，进而完全丧失对自家公司的控制力。 　　神奈如何还能不暴怒？ 　　神奈走了，礼堂内依然十分安静。 　　今上裕行环视一圈礼堂内鸦雀无声的众人，最后冲着μ’s的成员们摆摆手说道：“你们先回去吧。” 　　呆若木鸡的姑娘们终于回过了神来，一个个逃跑般地离开了礼堂。今天的遭遇对于这些女孩子们来说冲击力实在是有点大，神奈刚才就差直接动手抽米山源内和野口秀隆的巴掌了，刚进入社会不久的她们还从未见识过这样宛如暴君一般的老板。 　　职场和学校果然还是不一样的啊…… 　　μ’s的成员们离开后，今上裕行又把基层员工遣散了，只留下了几位核心骨干。 　　今上裕行在被神奈踢倒的主席台上坐下——奔走了一天的他也实在是累得够呛了，问道：“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事情……”面对今上裕行米山源内的压力也小了很多，便又开口想为自己两句。 　　今上裕行摆手打断道：“不要再浪费我们的时间了，直接说实话吧。如果不能尽快处理好这事，我们都得丢掉工作。还是说，你们下定了决心要给谁被黑锅？” 　　米山源内闻言闭上了嘴，看向了野口秀隆。 　　“是高木桑……”野口秀隆说道。 　　“高木？”今上裕行重复了一遍这个姓氏，愣了片刻才意识到这个高木是谁。 　　765事务所有两个众所周知的高木。 　　一个是765事务所的前社长高木顺一郎，765事务所被千反田商事收购，且与CJEM合并之后，高木顺一郎也被神奈调去了神山影视，担任总裁。不过高木顺一郎还持有着一些765事务所的股份，所以他现在也勉强能算是765事务所的一员。 　　另一个是高木顺一郎的小儿子高木中吾，高木顺一郎离开765事务所时，高木中吾并没有跟着一起走，而是留在了765事务所的影视部们上班。 　　若是高木中吾泄漏了合同的话，很多事情今上裕行就能够理解了。 　　千反田商事旗下的765事务所依然保留了很多高木顺一郎时期的老员工。高木顺一郎或许不是什么商业奇才，但他对手下的员工确实很有人情味。高木中吾又是从小在765事务所长大的，和那些老人关系很好，所以他即使只在影视部门上班，也依然有能力接触到公司很多机密。 　　野口秀隆是高木顺一郎手下的老员工，也看在高木顺一郎的面子上，他帮高木中吾稍微遮掩一下过失也实属正常。 　　“我们已经查清楚了在网络上写黑稿诽谤μ’s的人的真实身份，我们会尽快处理好此事，将合同泄密的影响降低到最小。”野口秀隆连忙又说道。 　　今上裕行看了一眼野口秀隆，也有点想笑了。 　　野口秀隆直到现在还搞不清楚情况，显然这人以为自己可以很快解决好合同泄密的事情，所以没必要把真实情况报告给千反田神奈。然而，这家伙根本不明白自己的行为比高木中吾的行为更能点燃神奈的怒火。 　　今上裕行忍不住想训斥野口秀隆两句，但张了张嘴，还是没说什么。因为今上裕行也知道，发生这样的事情他自己也有责任。 　　整个765事务所都知道，今上裕行和高木顺一郎是几十年好友，高木中吾平时见到今上裕行也会称呼一声“叔叔”。野口秀隆会主动帮着高木中吾遮掩过失，大概率也有给今上裕行卖好的意思。 　　今上裕行转头对助理说道：“你去通知高木中吾，让他把所有工作都交了，然后回家去吧。” 　　“停职吗？还是直接辞退？要不要给他把工资结了？”助理问道。 　　“停职？辞退？哪有那么好的事情，”今上裕行笑了笑，说道，“让他在家里等着法院的传票，公司会以盗窃商业机密的罪名起诉他的。” 　　“呃……好的。”助理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点点头，立刻去办了。 　　“通知艺人经纪部组长职务以上的所有人去四楼会议室开会，时间就定在半小时后。”今上裕行又转头对米山源内说道。 　　“嗨。”米山源内应道。 　　今上裕行也起身去准备开会的事宜，比起野口秀隆和米山源内，艺人经纪部那边的问题更加严重。 　　如此重要且庞大的一个部门居然能让一份如此荒唐的报告畅通无阻，这已经不能简单地用人情，面子之类的借口来解释了。 　　真实原因，今上裕行心中其实也有些想法。 　　765事务所以前就是一个中等规模的娱乐公司，在业内也只能算是不好也不差罢了。被千反田商事收购后，765事务所合并了规模更大的韩国CJEM，于是765事务所的体量在短时间内急速膨胀，原765事务所的老员工们几乎人人升职。 　　然而，并不是所有老员工都是好员工。 　　这些老员工良莠不齐，有踏实肯干的，自然也有只想混日子的，有严格自律的，自然也有贪得无厌的，有敏而好学的，自然也有才干不足，又不思进取的……765事务所快速扩张的过程中几乎没有对这些人进行任何筛选区分，就把他们任用到了各种新职位上去了。 　　以至于，公司内出现了很多尸位素餐或者德不配位的现象。今上裕行以前也就是个经纪人，缺少管理一家大公司的经验。面对这些问题，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下手整改，而且他也不是什么雷厉风行的人，拖拖拉拉之下，765事务所管理混乱的问题也就越来越严重了。 　　“今上裕行！今上裕行！” 　　今上裕行走在楼梯上，忽然听到了一阵嘶声大喊，他转头看去，就发现一个年轻人正顶着两个保安想往他这边冲。 　　这年轻人就是高木中吾。 　　“今上裕行，你也背叛我爸爸了吗？”高木中吾怒视着今上裕行质问道。 　　今上裕行看着眼睛通红的高木中吾，叹了口气说道：“中吾啊，你不该偷公司东西的。” 　　“765事务所本来就是我家的！我只是拿了自己家的东西！”高木中吾依然在挣扎，“你居然就要赶我走！我爸爸当初对你那么好，你对得起我爸爸吗……” 　　今上裕行伸手拍拍高木中吾的肩膀说道：“我确实对不起你父亲，我应该早些告诉你，时代已经不同了，765事务所已经不是你家产业了的。那样也不至于让你犯下错误，甚至还要连累你父亲……” 　　高木中吾被765事务所起诉，高木顺一郎恐怕也很难继续在千反田家旗下担任总裁了。 　　“快回家吧，”今上裕行摆手道，“把事情和你父亲说说，让他有个准备。” 　　“你这是忘恩负义，唔……”高木中吾被保安按住，一头一脚抬着出了765事务所。 　　看着高木中吾，今上裕行摇了摇头，转身继续往会议室走去。 　　一股风暴从765事务所的写字楼内开始酝酿。 第841章 急速扩张的弊病（二） 　　没有等到两天后，时间才过了一天半，神奈就收到今上裕行的邮件。 　　邮件中，今上裕行首先向神奈汇报了合同泄密的真实原因。有人向高木顺一郎的儿子，高木中吾给出了极高价格购买765事务所的内幕消息，高木中吾被打动了，于是才将μ’s的合同泄露给了对方。而那么高的价格显然不是大岛司一郎区区一个Γwitter主能够拿得出来的，今上裕行向高木中吾询问和他交易的人到底是谁，高木中吾拒绝合作。最后是高木顺一郎出面，让高木中吾提供了许多线索。 　　今上裕行根据这些线索调查出来了两个幕后黑手，一个是WE娱乐，另一个是ACA事务所。这两家都是日本老牌艺人事务所，前者拥有当下日本最火热的少年团N-boys，后者最知名的艺人则是前些年的日本国民女星松田凉子。 　　在偶像艺人这个行业，这两家公司都可以说是千反田商事的大前辈，千反田商事正式进入这个行业才两年，而WE娱乐和ACA事务所在经营偶像的时候，千反田商事还在种田卖西瓜呢。但是，千反田商事的进场是不讲道理的，他们直接购并了日本小有名气的765事务所，接着又购并了在韩国颇有影响力的CJEM，两家公司合并后崭新的765事务所直接跻身进入日本一线艺人经纪公司。 　　日本偶像行业非常成熟，成熟就代表着市场的格局已经大致定型，先行者已经分割好的市场蛋糕。千反田家凭借着雄厚的资本强势进入这个市场，势必要挤占别人的生存空间。WE娱乐和ACA事务所因此想要遏止765事务所的发展速度也实属正常。 　　今上裕行特意提到了高木顺一郎，显然是还想为自己这个老朋友说些好话。不过，神奈肯定不会让今上裕行如愿。765事务所肯定要起诉高木中吾，否则就是告诉其他心怀叵测之人，千反田家的东西可以随便偷，不用承担后果。起诉了儿子，神奈怎么可能还会让父亲担任要职？ 　　邮件的后半部分，今上裕行又向神奈汇报了765事务所的现状，简而言之，就是两个字——混乱。 　　兼并CJEM虽然让765事务所扩张了规模，但也给765事务所带来了管理上的极大负担。CJEM的规模比765事务所更大，以765事务所原先的管理团队本来就很难管理得住，765事务所被将良莠不齐的老员工仓促提拔到管理岗位只是问题之一。 　　CJEM是一家韩国公司，两家公司强行合并，语言障碍也让今上裕行头疼不已。因为语言不通，来自国外的艺人，经纪人与公司管理层交流非常浪费时间，为了保障业务的正常运转，765事务所艺人经纪部被迫将职权下方，导致很多艺人的经纪人可以单独决策艺人相关的大多数事务，他们上报什么，艺人经纪部就闭着眼睛批准什么。 　　这也是为什么艺人经纪部压根不核实野口秀隆的调查结果的一大原因。 　　如今765事务所已经在逐渐补齐擅长外语的正式员工，但艺人经纪部还是没有将下放的职权收回的意思，这一方面是因为艺人经纪部懈怠的工作态度，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下面的经纪人们反对，到手的权力谁又愿意还回去呢？ 　　艺人经纪部懈怠的工作态度也是有原因的，因为即使他们上班睡觉也没有人会管他们。765事务所原本就是一家不大的公司，组织结构简单，高木顺一郎和今上裕行两人就把公司管得面面俱到。所以，765事务所没有详细的监督管理部门，没有详细明确的奖惩制度，升降制度，做得好的人难以得到更多的奖励，做得差的人也不会得到及时且严厉的惩罚。 　　臃肿的体量，良莠不齐的管理层，职权不清的管理结构，不存在的监管体系和奖惩制度…… 　　这就是765事务所眼下的混乱状况。 　　神山市，千反田商事总部董事长办公室内，神奈将这封邮件递到了千反田谷佑的面前。 　　千反田谷佑看完也颇觉无奈，说道：“今上裕行当一个经纪人是非常优秀的，但当一个CEO，实在是有些难为他了。” 　　“今上裕行已经担任765事务所的CEO将近两年了，你为什么到今天才发现他不适合当CEO呢？”神奈反问道。 　　“呃……”千反田谷佑本以为神奈是对他控诉765事务所的劣迹的，却没有想到神奈是在追究他的责任的。 　　神奈看出千反田谷佑的想法，便摇摇头说道：“我并不是要追究你的责任，我只是在和你讨论字面上的意思，你为什么一直不知道今上裕行不适合当CEO？” 　　“今上裕行是一个很勤奋的人，他很少休假，喜欢在一线跑，经常出现在剧组或者演出现场。我以前虽然听说过一些关于今上裕行的不好的评价，但我觉得一个如此兢兢业业的人，即使工作上有些失误，也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千反田谷佑说道，“我却没有想到，765事务所在他手里会出这么大的篓子。” 　　“所以，你根本没有渠道详细地了解到765事务所的真实情况，对今上裕行的了解也是靠道听途说。”神奈说道。 　　千反田谷佑略作思考后说道：“可以这么说。我对765事务所的了解主要开始依靠财报，但是765事务所才刚与CJEM合并，工作没有进入正轨，财报不太好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那么神山娱乐，神山网络，神山影视，千家良品，赤城乳业……这些子公司呢？”神奈又说道。 　　千反田谷佑闻言微微蹙眉，说道：“我去年经常会去神山娱乐，千家良品实地考察，但是我个人并不能一直住在这些公司里。充其量，我也只能确保这些子公司出现问题之后及时对管理层进行问责罢了。” 　　“所以说，我们现行的制度是很大问题的，”神奈说道，“765事务所的问题未必不会在其他子公司中发生，但是千反田商事却不能及时了解到这些问题的存在，即使发现了这些问题，也无法监督他们及时纠正。” 　　“神奈酱是说……”千反田谷佑说道。 　　“我们需要对千反田系旗下的所有公司进行一次彻底的检查整改，并且建立起全方位的监管体系，以便千反田商事及时了解子公司的真实状况。”神奈说道。 第842章 急速扩张的弊病（三） 　　与千反田谷佑交流完之后，神山娱乐，神山网络，神山农产品，千家良品，赤城乳业，千反田工程，橘子国酒店，韩一银行等等千反田系公司的一二把手被神奈一一叫来别墅面谈。 　　虽然谈话的内容并没有公开，但整个千反田系企业忽然紧张起来的工作氛围也让一些有心人意识到可能有大事要发生了。 　　“高木先生，您入职神山影视已经一年多了，我们还是第一次这样认真地面对面谈话吧？” 　　神奈约谈的最后一个高管就是神山影视的总裁高木顺一郎。 　　“是的。”高木顺一郎低头说道。 　　爱瑠给姐姐这边端上了茶和点心，高木顺一郎接过一杯茶，向爱瑠道了声谢。 　　“《学园都市》第二部后期制作怎么样？”神奈喝了口茶，问道。 　　“呃……”高木顺一郎愣了下才说道，“后期已经基本完成了。” 　　“什么时候可以上映？”神奈又问道。 　　“我们计划是今年圣诞节上映。”高木顺一郎说道。 　　圣诞节上映的影片可以享受到圣诞节和新年两个假期的红利，所以日本大制作电影都很喜欢选择在圣诞节上映。 　　“你们预期票房能达到多少？”神奈说道。 　　“《学园都市》第一部的最终票房是一百五十六亿日元，现在第二部已经有了相当不错的观众基础，再加上经济环境的回暖，我觉得至少可以冲击一下两百亿日元。”高木顺一郎回答完，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无奈地笑了起来，说道，“千反田小姐，您还是直接进入今天的正题吧，关于电影的事情，我回去可以专门整理一份报告给你。” 　　“好吧，”神奈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你是不是以为我今天把你叫来是想和你说高木中吾窃取765事务所商业机密的事情？” 　　“难道不是吗？”高木顺一郎有些疑惑。 　　“你先看看这个吧。”神奈拿出了一只文件袋，推到了高木顺一郎面前。 　　高木顺一郎奇怪地拿起文件袋，拿起其中的一打A4纸，开始阅读，刚开始还有些惊讶，越读面色就越差，读完所有纸张之后，高木顺一郎鬓角都留下了汗水。 　　文件袋内的A4纸全都是举报信，举报的都是高木中吾。 　　高木中吾盗卖μ’s的保密合同做得如此熟练，神奈不相信他这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于是神奈委派安菲亚去765事务所专门调查了高木中吾这个人。 　　若是高木中吾还在765事务所，或许还有人会有所顾虑，但现在高木中吾已经去赶出公司了，甚至还有可能被告上法庭，那么落井下石也就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 　　安菲亚找了那些与高木中吾共事过的员工一谈，他们就纷纷揭露出了高木中吾违纪，不法的事迹。安菲亚也不要求他们给出证据，只让他们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写下来就行了。 　　若仅仅是盗卖μ’s的合同，高木中吾即使被告上法庭，顶多也就是赔点钱而已。但若是按照这些举报信所说，高木中吾出卖商业秘密，出卖艺人隐私，盗窃公司财物，侵占贪污公司资产，粗略估算涉案总额已经够得上法律意义上的“数额巨大”了，按照日本现行法律至少可以判五年以上有期徒刑。 　　虽然这些举报信只是一面之词，并没有提供确切证据，但是高木顺一郎回忆起这些年儿子的消费水平，他已经对举报信的内容信了八分了。 　　高木顺一郎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您的意思是……” 　　高木顺一郎知道神奈把这份文件交给自己看肯定是有目的的，对方也不是非要把自家儿子送进牢房，否则就直接去法院打官司了。 　　“我可以不起诉高木中吾，甚至可以不追究他过去犯下的所有错误——当然辞退是肯定要辞退的。”神奈说道，“只要你为公司办好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高木顺一郎问道。 　　神奈喝了口茶，才不慌不忙地说道：“千反田商事准备派遣一直调查组进入765事务所专门调查职务侵占的问题，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你最适合担任这个调查组的组长，你觉得呢？” 　　混乱的职权关系和空缺的监管体系最容易带来的问题就是贪污腐败，在企业中也就是职务侵占。员工工作态度懈怠，管理层工作能力不足，蛀虫出卖公司秘密，公司发展太快导致结构臃肿……这些都需要解决的大问题。神奈想从765事务所开始，对整个千反田系的企业进行整顿，她不可能乱打一气，她需要找一个切入点，职务侵占就是她选择的切入点。 　　这个罪名普及度高，神奈不信765事务所管理层现在还有人没有贪污过公司的财产——若是有的话，这种人可以直接提拔起来做765事务所CEO了——所以调查职务侵占几乎可以拿捏到765事务所管理层的每一个人。这个罪名又可大可小，重的话可以送人去坐牢，轻的话可以一笔带过，不做处罚，全看神奈是否想追究。 　　高木顺一郎看着对面的神奈，心情复杂。对于他来说，神奈这一手实在是杀人不见血。 　　带队调查职务侵占问题肯定是要得罪很多很多人的，而且是往死里得罪，这不是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的问题，这就是把别人往牢房里送。这些人都是曾经与高木顺一郎同甘共苦过的老员工，都还记着高木顺一郎的情谊，高木中吾在765事务所犯错之后还能受到这些老员工的遮掩就是明证。显然，神奈却把刀递到了高木顺一郎手中，让他亲手去解决这些人。 　　如果高木顺一郎接受了这项任务，那么不管当年有多少情谊，都是禁不起消耗的。甚至，当年的老员工从此就要对他高木顺一郎恨之入骨了。 　　神奈轻而易举地解决了765事务所对新老板缺乏认同感，怀念老老板的问题，而一切的憎恨都将由他高木顺一郎承担。 　　高木顺一郎是个重感情的人，非常不想去做此事，然而他又别无选择，他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儿子年纪轻轻就要去坐牢吧？ 　　“好的，我接受这个任务。”高木顺一郎艰难地说道。 　　神奈轻笑着点了点头：“嗯，合作愉快。” 第843章 急速扩张的弊病（四） 　　神奈从千反田商事抽调了五名老资格的会计和审计人员，又从一家与千反田家长期合作的会计师事务所聘用了十名会计，审计，资产评估方面的专家，从千反田商事监事会抽调了两名监事，法务部调了两名律师，从雅子那边借用了一名私人法律顾问，一名私人财务顾问，从猎头公司聘用了一名曾经供职于日本知名艺人经纪公司吉本事务所，熟悉艺人经纪公司运转的经理人，林宏竜夫，最后从千反田安保调了三名刑侦，审讯，谈判方面的专业人士，组成了一个二十五人的调查团队。 　　这个团队成员来源各异，就是为了避免在这一次内部审查中出现徇私的问题。让高木顺一郎带队，也确实是神奈深思熟虑的结果，因为他对765事务所足够熟悉，可以让调查组的工作迅速展开。 　　事实证明，神奈的选择是正确的。 　　高木顺一郎带着调查组进入765事务所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宣布暂停了今上裕行CEO的职务。 　　高木顺一郎知道今上裕行和自己一样也不是一个纯粹的商人，也不是一个合格的高管。若是调查开始后，曾经的老朋友们被逼入绝境，找今上裕行说情，今上裕行很可能会心软。这样既会给调查组的调查工作造成不便，也会给今上裕行本人带来麻烦。所以，高木顺一郎提前以“需要接受调查”的名义，暂停了今上裕行的职务。 　　这种事情也只有高木顺一郎能干，若是换成另外一个被母公司空降来的调查组组长这样毫无证据地排挤走了今上裕行，那么整个765事务所都要炸锅。然而，高木顺一郎宣布暂停今上裕行的职务后，765事务所不仅没有出现动荡，甚至依然能够安然运转。 　　调查组以最快的速度接手了765事务所的财务部门，根本没有给某些人遮掩漏洞的机会。接着，765事务所管理层就开始逐一被调查组约谈。765事务所内的氛围越来越紧张，员工们上班期间上厕所的次数都少了很多。 　　“公司最近感觉好压抑啊……”一边等着电梯，森下心爱一边小声嘀咕道。 　　μ’s的成员们再次被叫回765事务所，这一次调查组主要的调查目标是公司管理层，和这些艺人其实没什么关系。但紧张是会传染的，即使电梯里没有其他人了，十个女孩说话的声音还是放低了很多。 　　调查组只是询问了一下μ’s成员她们是否按照合同拿到了她们的报酬，分红和生活补贴。对此，十个女孩都表示收到了，μ’s项目在765事务所也是最受重视的那个档位，今上裕行经常亲自来视察，她们该拿的钱基本不可能被苛扣。 　　“是啊，我听说很多人都要倒霉了……”小野可奈子神秘兮兮地掰着手指说起了自己听到的小道消息，虽然除了今上裕行被停职以外，调查组还没有真正处理过哪个人，765事务所内却已经流言满天飞了，一会儿说谁谁谁要被开除，一会儿说谁谁谁要坐牢，也不知道这些消息是怎么传起来的。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安倍春菜低着头心情抑郁地说道。 　　因为内部整顿的原因，Γwitter上的黑帖765事务所反倒没精力去管了，那个发帖的大岛司一郎似乎是觉得765事务所怕了他了，所以这两天蹦跶得特别厉害，安倍春菜的母亲也频频接受采访，到处说765事务所骗了她女儿，安倍春菜被这些垃圾信息搞得夜夜失眠。她觉得公司现在这样混乱的局面也是自己父母引起的，所以十分自责。 　　小野可奈子注意到安倍春菜的情绪，便伸手拍拍这个比自己年纪还小的队长，笑道：“春菜酱不用这样自责啊，我虽然不清楚公司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你只是个小偶像，肯定无法造成这么大的影响，而且你父母做的事情也不该你该承担责任啊。” 　　安倍春菜点点头，稍微振作精神，但情绪明显还是不高。 　　叮咚，电梯门打开了，十个女孩陆续走进电梯。 　　森下爱乃按下关门键，这是她的爱好——上电梯之后一定要站在电梯门边按关门键或者开门键。 　　“等一下，等一下……” 　　门页才合拢了一半，忽然有个声音喊道。 　　森下心爱连忙又按下开门键。 　　一个身材发福，五十多岁的中年人急急忙忙冲进了电梯。 　　μ’s的十个女孩见到这人顿时身体都紧绷了起来。 　　“部长好。”十人齐刷刷地鞠躬道。 　　这中年人就是765事务所艺人经纪部的部长高峰真一。 　　“哦，好，你们好……”高峰真一敷衍地回应了两声，他心不在焉，神色慌张，即使站在电梯内也在不断踱步。 　　有高峰真一这个大领导在，十个女孩都不敢说话了，只能靠边站着，感觉时间流逝太慢。 　　电梯在底下停车场停下，高峰真一率先走出电梯。 　　十个女孩终于松了一口气，一边窃窃私语地猜测着这位部长为什么这么慌张，一边往她们出行乘坐的大巴车走去。 　　然而，十个女孩没有想到的是，高峰真一来到了自己的奔驰车前，掏出车钥匙犹豫了一会儿，居然直接把车钥匙扔了，上了μ’s的大巴。 　　“部长，这……”负责μ’s出行的司机诧异地说道。 　　“我的车打不着火了，送我去神山机场。”高峰真一说道。 　　司机回头看了一眼μ’s的成员们，μ’s的女孩们没有反对，她们也没有胆量反对。 　　“好吧。”司机点点头发动了大巴。 　　大巴驶出了停车场，高峰真一就看到路边停着一辆黑色SUV，SUV后备箱处贴着千反田安保的logo。 　　“我就知道有人在这儿盯着。”高峰真一嘀咕了一句，声音并不大，但坐在他身前的小野可奈子和森下爱乃却听到了。 　　两人心里顿时有些发毛。 　　大巴一路行驶到神山机场，刚停下车，高峰真一就催促着司机赶紧开门，司机按下开门电钮，门才开了一半，高峰真一就急急忙忙地冲了下去。 　　然而，只听到啪一声响，高峰真一痛苦地倒在了车门前。 　　车上的女孩们都被吓得尖叫了起来。 　　接着两个身穿西装的年轻人又把高峰真一拖上了车，其中一人手里还拿着泰瑟枪。 　　“你，你们要干什么？”司机也被吓到了。 　　其中一个年轻人掏出了自己的证件，说道：“抱歉，我们是千反田安保的保安，这人偷了东西就想跑，我们来抓他回去。麻烦把车开会765事务所吧。” 　　“你们这是非法拘禁……”高峰真一躺在地板上艰难地说道。 　　“不要误会，老板只是想请你喝茶而已。”另一位穿西装的年轻人说道。 　　小野可奈子和森下爱乃对视一眼，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这就是职场吗？也太可怕了吧？ 第844章 乘人之危 　　调查组在765事务所的调查工作进行了三天后，神奈收到了一份高木顺一郎发来的名单。 　　这份名单共有一百七十二个名字，几乎把765事务所中高层一网打尽了，名单后面附有每个人的初步调查报告。 　　这一百七十二人中，一百一十人的调查报告中被标明存在职务侵占嫌疑，但还需要进一步取证，六十二人已经被确定职务侵占。而这已经被确定的六十二人中，有十六人被认为是职务侵占且数额巨大。 　　当然，这个“数额巨大”也是分档次的，贪污一百万日元可以说是数额巨大，贪污一千万日元也可以说是数额巨大，而高峰真一毫无疑问是最高的那个档次，他贪污公司财产已经远远不止一千万日元了。 　　高峰真一常年挪用765事务所的公款，因为挪用次数太多，数额太大，目前调查组的审计人员还没有全部统计出来。高峰真一自己创办了一家娱乐公司名叫紫罗兰娱乐，公司在他女儿名下。紫罗兰娱乐与其说是一家娱乐公司，不如说是一家中介公司，因为它最主要的收益来源是给765事务所的艺人介绍商业演出，然后通过中介合同获取分成。 　　这种事情简直就是扯淡，765事务所的商业演出资源无论如何都要比那上不了台面的紫罗兰娱乐丰厚得多，为什么需要紫罗兰娱乐来当中介？ 　　高木顺一郎和林宏竜夫看到那些数量多得反常的中介合同的时候，他们就感觉问题不对了。他们把相关艺人叫来一一面谈，最终得知，高峰真一担任艺人经纪部的部长期间艺人们想要从他手里拿到最好商业演出机会就必须和紫罗兰娱乐签署中介合同，即使那些资源都是765事务所本来就能拿到的。 　　高峰真一也不怎么薅那些艺人的羊毛，紫罗兰娱乐主要分走的都是765事务所应得的分红，所以那些艺人也就捏着鼻子认了。这样一来，高峰真一就等于是让765事务所的艺人为他个人打工。 　　仅此还不够，今年三月时，765事务所旗下有两名艺人合同到期，高峰真一直接让他们和紫罗兰娱乐签约了，并且对他们许诺，即使签在紫罗兰娱乐旗下也能继续享受765事务所的资源。 　　这已经是公然挖765事务所的墙角了。 　　神奈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 　　“啧，我记得这个高峰真一还是我亲自任命的。”神奈看着邮件，有些牙疼地感叹道。 　　当下765事务所的几乎所有高层都是被千反田商事收购之后才任命的，任命文件经过了神奈的手，肯定要千反田谷佑才会批准，所以神奈说是她亲自任命的也没什么错。 　　“简历是体现不出一个人的全部的，而且自私是人的天性，当他得到了很多之后，他并不会觉得满足，而是会想要更多。”安菲亚轻笑着说道。 　　“对啊，人都是这样的啊。”神奈放下高木顺一郎发来的文件，又拿起了安菲亚给她带来的东西，面色更加阴沉了。 　　那是两份艺人档案，一个艺人名叫中川亮，是765事务所所属的男偶像，以前曾在韩国当过练习生，韩国爆发经济危机后回日本在765事务所出道，因为英俊的外表和未成年小男生般的嗓音快速走红，目前正逐渐成为765事务所的门面之一。 　　另一位艺人名叫金珠儿，这是个韩国人，以前是CJEM所属艺人，CJEM被神奈收购之后，她也进入了765事务所旗下。她早年前在韩国出演过很多电视剧，还获得过视后的荣誉，算是韩国资深电视剧演员了。而且，金珠儿在日本也很出名，这很正常，韩国市场有限，稍有成就的韩国艺人就会考虑走向国际，其中一个目的地市场就是日本，金珠儿以前就在日本参演过电影女配，发行过日语专辑。因为她会熟练使用日语的缘故，CJEM被收购后，金珠儿也成了765事务所重点栽培的电视剧演员。 　　然而，现在WE娱乐和ACA事务所想要从神奈手中勒索走这两个765事务所重要的艺人。 　　没错，就是勒索。虽然WE娱乐和ACA事务所说的都很漂亮，说什么他们可以为这两人支付合同违约金，但是765事务所和CJEM刚被千反田商事收购，为了安抚人心，当时给这两家事务所下属老艺人的新合同都是很宽松的，约定的违约金很低。这算是一种承诺，也就告诉这些艺人，以后公司经营不善，你们完全可以跳槽。 　　WE娱乐和ACA事务所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才公然来挖人的。 　　WE娱乐的社长青柳智广和ACA事务所的社长水野希良直接给今上裕行打了个电话表示中川亮和金珠儿更适合在WE娱乐和ACA事务所发展。他们表示今上裕行能够同意的话，那将会获得WE娱乐和ACA事务所。 　　这等于就是明说：最近就是我们再搞你们765事务所，若是你们认输了，那我们就放过你们。显然，WE娱乐和ACA事务所都认为他们最近的行动给765事务所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这两人是不是也想跳槽了？”神奈问道。 　　“应该都有意向跳槽了，”安菲亚说道，“据说有人曾看到中川亮最近私下和WE娱乐的经理见过面，而金珠儿和ACA事务所则早就有所接触，去年ACA事务所还曾表示愿意邀请金珠儿出演他们的电影。” 　　“我就说嘛，”神奈道，“若是他们两个不想和765事务所解约，对方也不会单单点名要他们。” 　　“那我们怎么回应？”安菲亚问道，“要拒绝吗？” 　　“呵……”神奈笑了起来，“他们郎有情妾有意，我们怎么拒绝？就算强行把中川亮和金珠儿留下，也只会让他们和公司闹掰。让765事务所和他们解约，这两人爱去哪就去哪吧。” 　　“好的。”安菲亚点了点头。 　　然而，神奈脸上的笑意很快就消失了，目光变得危险了起来：“不过，我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拿捏的。占了我的便宜，是要十倍百倍吐出来的，而且用不了多久……” 第845章 弹冠相庆 　　决定进入娱乐业的时候，神奈对于眼下这种情况早有预料。娱乐圈的玩家们对付竞争对手的手段无非就是抢资源，泼脏水，买热搜这几板斧，当初收购765事务所的时候，神奈就让人开始做准备了，确保面对日本娱乐业的大多数竞争对手，千反田商事都能及时采取有效的反制措施。 　　只不过，WE娱乐和ACA事务所选择的时间太好了，眼下765事务所最重要的事情是内部整改，所以神奈只能暂且退让。 　　然而，退让是很容易被人解读成软弱的。 　　ACA事务所一间会客室中，WE娱乐的社长青柳智广和ACA事务所的社长水野希良正一边喝着红酒，一边谈笑。 　　青柳智广和水野希良虽然也算是竞争对手，但私下里的关系其实很不错。 　　水野希良的爷爷创办了ACA事务所算是日本最早的一批偶像经纪公司，青柳智广的父亲创办了WE娱乐相对而言是后起之秀。双方竞争了几十年，但青柳智广和水野希良也因此自幼就认识了，他们从初中到大学都是同学，大学时还追求过同一个女生。 　　两人追求同一个女生倒不是因为那个女生有多么漂亮，漂亮的女性他们从小就见多了，他们只要勾勾手指，就有不知道多少普通人的梦中女神愿意爬到他们床上去。两人只是想要看看看看当一个出身普通家庭的女孩面对两个富豪公子的共同追求时会有什么有趣的反应。 　　青柳智广早上开兰博基尼送那女生去上课，水野希良就晚上开布加迪接那女生回宿舍。青柳智广周六请那女生吃神户牛肉，水野希良就周日请那女生吃法国大餐。青柳智广送戒指，水野希良就送项链…… 　　那女生原本也是个非常优秀的女孩，她足够好学，自强，聪慧。面对青柳智广和水野希良的骚扰，她也曾十分抗拒。但是在其他女同学们羡慕嫉妒的目光下，在物质享受的不断侵蚀下，那女生也逐渐变得虚荣，物质，学习成绩也如同雪崩般下滑。 　　最后，青柳智广和水野希良都玩腻了，果断抛开了那女生。那女生后来跳楼自杀，据说是因为被同宿舍的女生霸凌，虽然没有死但也落下的残疾。两人却也毫不在意，因为对于他们来说，那只是一场游戏罢了。 　　大学毕业后，青柳智广和水野希良陆续接手了父辈的事业，两人也是常常联手，应对行业内的竞争对手，就比如这一次面对765事务所。 　　“没想到765事务所也只是个草包，被我们稍微一吓唬就举手投降了。”青柳智广摇晃着手里的红酒，笑着说道。 　　水野希良起初也在笑，但笑了一会儿，又微微蹙眉说道：“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奇怪。765事务所这两年发展良好，今上裕行也是业内大前辈了，按理说不应该因为一点舆论风波就乱了阵脚才对……” 　　“今上裕行确实是大前辈，但他以前是经纪人啊，一个好经纪人未必就是好CEO嘛，”青柳智广笑道，“而且，今上裕行都已经认输了，这证明765事务所只是徒有其表罢了，我们何必在意他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认输的。” 　　青柳智广的话逻辑上没有错，如果对手认输了，那不管是出于你的原因，还是对手自己的原因，那都是你赢了。但这样的话依然无法完全打消水野希良的顾虑，因为765事务所这一轮认输又怎样呢？ 　　765事务所和他们WE娱乐和ACA事务所都不一样，他们两家是单纯的艺人经纪公司，而765事务所则只是庞大的千反田系商业机器的一个组成部分。就比如与765事务所有着密切合作的千反田系企业，神山影视，水野希良还记得当初在经济危机最严重的时候，他猛然听到国内有人要投资上亿美金拍摄电影《学园都市》时的震撼。现在《学园都市1》才下映一年，同样投资过亿的《学园都市2》又要上映了，每年一部投资过亿的大片，神山影视的财力雄厚令水野希良咋舌。765事务所很多签了演员约的艺人都出演过神山影视的电影，电视剧。在水野希良看来，有着这样厚实的靠山，765事务所受个一两次挫折，他们也能很快恢复元气，所以他们其实很有必要搞清楚765事务所认输的原因，为下一次再交手做好准备。 　　水野希良还想再劝说青柳智广，但是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水野希良的话。 　　秘书打开门，一男一女两人走了进来，这两位都是神奈榜上有名的人物，男的叫中川亮，女的叫金珠儿。 　　“哈哈，两位终于来了。”青柳智广大笑着起身和中川亮握手，“欢迎加入WE娱乐。” 　　水野希良也起身与金珠儿握手：“欢迎加入ACA事务所。” 　　中川亮和金珠儿连连鞠躬。 　　正如神奈和安菲亚所推理的那样，中川亮和金珠儿已经和WE娱乐和ACA事务所联系很长时间，与青柳智广和水野希良也是老熟人了。 　　“今天通知两位过来，是为了明确一下之前在电话中说过的电影角色事宜。”青柳智广说道。 　　中川亮和金珠儿眼中都露出了惊喜之意。 　　如今经济环境好转，市场复苏，看到神山影视在电影市场上大开大合，青柳智广和水野希良也动了心思，想要两家联合也制作一部大片，他们选择了一部日本去年畅销的犯罪悬疑小说《地狱搜查官》。WE娱乐和ACA事务所承诺中川亮和金珠儿可以参演这部大投资电影，所以两人才最终决定跳槽的。 　　中川亮和金珠儿都想出演电影，但神山影视觉得中川亮演技拉跨，根本不适合当演员，而金珠儿戏路有点窄，确实适合担当韩剧女主，就是那种外表成熟靓丽，主要人生经历就是谈恋爱的都市女性，这种戏路与神山影视这两年主推的电影方向不合。所以，这两人在765事务所根本捞不着电影演，心中自然不满。 　　“可是，我们的合同还在765事务所……”金珠儿说道。 　　“765事务所那边已经同意和你们解约了，他们甚至连违约金都没提。”青柳智广告诉他们道。 　　“是吗！”中川亮喜形于色，“我早就知道765事务所根本就是一家不入流的经纪公司，只要青柳先生和水野先生出手，他们就只有认输的份。” 　　“今上裕行确实比青柳先生和水野先生差了不少。”金珠儿也捧了一句，合同问题可以如此顺利地解决她也很高兴，但没有说得像中川亮那么露骨。 　　“哈哈……”青柳智广和水野希良闻言都笑了起来，会客室里一派欢乐的氛围。 第846章 全面整改与风纪委员 　　两周后，千反田商事对于765事务所的管理层审查初步完成，千反田谷佑按照高木顺一郎提交的调查结果，给出了第一份处理意见。 　　这份处理意见共涉及包括前765事务所CEO今上裕行，艺人经纪部部长高峰真一在内的十五名765事务所高管。今上裕行因能力不足，导致公司管理混乱，给公司严重亏损被免除CEO职务。高峰真一因职务侵占，挪用公款，出卖公司商业机密被免除职务，并将被提起诉讼。另外十八人也差不多，最差的也是免职，严重的都将被提起诉讼。 　　十五人看起来不多，要知道高木顺一郎给神奈的名单中可有一百多人呢。但是，千反田商事不可能一口气把这些人全都赶走，企业还需要人来维持运转，所以只能一步一步，对公司进行改革。 　　神奈从那一百多人中筛选了职务最高，在公司内口碑最差，犯下错误最恶劣的十五个人做出了处罚。 　　事实上，一口气撤换十五人也足够让765事务所高层换一遍血了。 　　“765事务所那边情况很混乱，即使有高木顺一郎坐镇，还是人心惶惶，无心工作啊。”千反田谷佑汇报道，他原本是想就先处理高峰真一一人的，其他人则在公司的改制过程中逐渐调离重要岗位，再进行追责。结果，神奈根本不想那样温水煮青蛙，一口气就把这些人免职了，甚至还嫌太慢。 　　“多留着这些人一天，我就要给他们多发一天工资，那会恶心得我晚上睡不着觉的。”神奈理直气壮。 　　“那765事务所怎么办？我们如果不能尽快让765事务所恢复运转，那亏损的不仅仅是十几个人的工资。”千反田谷佑苦笑道。 　　“很简单啊，”神奈竖起一根手指，说道，“让今上裕行担任艺人经纪部部长就行了。” 　　“啊？” 　　千反田谷佑愣住了，他略作思索后，发觉这个办法或许真的可行。 　　现在765事务所CEO由高木顺一郎暂代，假如今上裕行再担任艺人经纪部部长，那就等于恢复了以前高木顺一郎为主，今上裕行为辅的老765事务所管理模式，这个模式已经被证明过有效了。 　　但是，你这儿刚刚免除了今上裕行的职务，又差点把高木顺一郎的儿子送进牢狱，一转眼又让他们担任公司的二把手和一把手，给你打工，你就不考虑一下人家的心情吗？ 　　“今上裕行会同意吗？”千反田谷佑说道。 　　“今上裕行性格懦弱，”神奈撇撇嘴道，“你去和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会同意的。” 　　765事务所被收购后为什么管理越来越混乱？高木中吾为什么能在765事务所内为非作歹？不就是因为今上裕行性情不够果断，面对老部下不忍心“痛下杀手”吗？高木顺一郎的调查报告中也反复提到过，今上裕行有多次被人说好话，就放过了违纪下属的记录，这足以证明今上裕行耳根有多么软。 　　“你就欺负人家是个老好人呗。”千反田谷佑忍不住笑道，但也没有再反对了。 　　老好人不适合当决策者，但很适合做副手，因为他足够柔软，没有棱角，能够让人安心。今上裕行留下毫无疑问能够达到安定人心的效果。 　　“不过，我们不可能一直让高木顺一郎同时担任着神山影视和765事务所的CEO，这非常不妥。”千反田谷佑又说道，“整改完成后，正式职务还是需要让其他人接任的。神奈酱有人选吗？” 　　“确实有些不好，”神奈闻言托着下巴认真思考了起来，“你觉得宫泽丸怎么样？” 　　宫泽丸是《学园都市》系列电影的制作人，神山影视成立的时候曾经短暂地担任过神山影视CEO，765事务所被兼并后，高木顺一郎调任神山影视CEO，宫泽丸也曾短暂地代理过几天765事务所CEO，也算是个履历丰富了。 　　“当初今上裕行为什么被升任CEO？”千反田谷佑笑着说道，“不就是因为宫泽桑说他只想拍电影吗？让他去担任765事务所的CEO，他恐怕还会拒绝的。” 　　“我说的当然不是765事务所的CEO，而是神山影视的CEO。”神奈说道。 　　千反田谷佑挑了挑眉头：“神奈酱要开除高木顺一郎？” 　　说完，千反田谷佑自己就点了点头，笑道：“也对，以神奈酱的性格不可能留下高木顺一郎的。” 　　“如果直接开除高木顺一郎，那么765事务所那边就又有空缺了，神奈酱打算让谁担任765事务所的CEO呢？”千反田谷佑问道。 　　神奈在脑内盘算了一番，没有想到什么合适的人，便问道：“你有什么人选吗？” 　　千反田谷佑也皱眉想了一会儿才说道：“神山创业公司的CEO中岛光怎么样？” 　　神创公司曾经也是千反田商事旗下的一员猛将，给神奈创造过不少利润，但经济危机到来后，神创公司直接就被打趴下了，公司盈利能力几乎归零，不过也没有什么亏损。没有亏损一方面是因为神创公司的业务决定了他们不需要什么工厂，店铺，生产线之类的固定资产，所以没有什么折旧的负担，另一方面就是因为中岛光的业务能力了。 　　帮人开办公司的业务萧条了，中岛光就带着手下办起了副业，他利用神创公司平日里搜罗各国各地区的各行各业信息积攒下来的信息资源，做起了企业咨询服务的业务，帮缺少销路的企业找销路，帮不懂当地法律的企业提供法律咨询，帮找工厂，找生产线的企业联系厂家，帮遇到技术困难的企业联系技术大牛…… 　　就这样零敲碎打地，中岛光居然把神创公司强行维持在了一个不赚不赔的局面上。 　　中岛光的业务能力一望而知。 　　“不行，那以后还是让林宏竜夫担任765事务所的CEO吧，”神奈摇了摇头，说道，“中岛光我留着有用呢？” 　　“有什么用？”千反田谷佑顺口问道。 　　“监督部门啊，监督部门也需要主管的。这个部门我称之为风纪委员会，”神奈拿出了一张提前准备好的纸，说道，“这是我对风纪委员会的简单构想。” 　　千反田谷佑接过纸张，一眼看去，只见上面画了许多纷乱的线条和图案。 　　“我打算在每一个子公司内都设置一个监事小组，隶属于千反田商事直接管理，监事小组有权审计所驻公司财务，旁听所驻公司所有会议，在发现问题的时候约谈公司管理层。小组成员由千反田商事直接指派，每年轮换一次……” 　　神奈滔滔不绝地说着她的想法。 　　千反田谷佑没想到这乱七八糟的涂鸦居然包涵这么多信息，不过他还是听得很认真，并把一些重要的部分用笔记录了下来。 　　正当神奈与千反田谷佑说着话的时候，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收到邮件的声音。 　　神奈拿出手机，打开邮件，简单阅读完，眼睛眯了起来。 　　“怎么了？”千反田谷佑问道。 　　神奈吸了一口气，嗤笑道：“我这儿正忙着呢，有些人就迫不及待地想让我去收拾他们了。” 第847章 1V2（一） 　　邮件是爱瑠的现任经纪人桑岛清之发来的——神奈给桑岛清之打过招呼，让他把关于爱瑠的一切消息按时发给自己。 　　这封邮件的内容简明扼要，只说了两件事情。一是爱瑠的御木本代言没了。御木本是日本知名珠宝品牌，因为设计新颖，粉嫩，所以很受年轻女孩群体的欢迎。今年御木本的代言人合同到期，他们想选一个更年轻的代言人，所以并没有续约，而是看中了刚刚出演过大河剧的爱瑠。爱瑠这边也很乐意接受这个代言，女孩子嘛，和巨龙一样都喜欢那种闪闪亮亮的东西。双方一直在洽谈合同。 　　然而，今天这个代言突然被人截胡了，截胡的人是一位演艺界的前辈。虽说是前辈，但人家今年其实才十九岁，她四岁作为童星，比爱瑠早，又曾出演过柏林电影节获奖电影，荣誉上也比爱瑠高。 　　第二件事情，则是爱瑠丢了一个电视剧女主的角色。电视剧名为《安吾邀请函》，题材是侦探剧，讲述了一个发生在东京地区的连环杀人案，不过不是发生在现代的东京，而是明治维新时期的东京，从这方面来看其实也可以算是历史剧，所以电视剧制作方看中了同样出演过历史剧的爱瑠。 　　然而，就和御本木一样，今天桑岛清之突然收到通知说，爱瑠的试镜失败了，角色丢了。 　　同样的事情发生一次，神奈可以认为是偶然，而连续发生两次，就可以让神奈警觉了。而且这事发生在爱瑠身上，神奈对爱瑠有着相当大的自信，她不认为爱瑠比任何人差，爱瑠落选肯定有幕后黑手。 　　神奈觉得她被小瞧了，她对WE娱乐和ACA事务所的退让被人当成了软弱，现在什么人都敢她头上来踩两脚了。 　　神奈觉得自己被小瞧了，于是，很快就有人尝到了小瞧神奈的后果。 　　WE娱乐和ACA事务所最近正在卖力宣传电影《地狱搜查官》立项的消息。《地狱搜查官》就是日本这两年热销的犯罪悬疑小说，决定影视化原本就是个引人关注的大消息。更何况，韩国视后金珠儿和人气偶像中川亮也确定出演《地狱搜查官》，两家的粉丝闻讯都很激动，反响热烈。 　　青柳智广和水野希良看着网络上对这部电影的热议，也觉得很满意，认为他们做了一件很正确的决策。 　　然而，就在此时，两封律师函被分别送进了WE娱乐和ACA事务所。 　　律师函来自765事务所法务部，765事务所告知WE娱乐和ACA事务所，中川亮和金珠儿二人的名字属于765事务所所有，WE娱乐和ACA事务所使用这两个名字做电影宣传，严重侵害了765事务所权益。 　　原来，中川亮和金珠儿两人使用的都不是本名，而是艺名。神奈让765事务所中止与他们的艺人经纪合同的时候，留了一手，他们拖拖拉拉，迟迟没有完成与WE娱乐和ACA事务所完成歌曲版权，影视作品版权，私人频道归属权，粉丝会管理权，甚至艺名版权，以及艺名相关商标版权的转让。 　　起初，WE娱乐和ACA事务所并没有在意，765事务所高层人事出现巨大变动，这是瞒不住人的，一下子开除这么多高管，公司陷入混乱难以开展工作也是正常的事情。而且，765事务所已经很爽快地中止了与中川亮和金珠儿的艺人经纪合同，在WE娱乐和ACA事务所看来，765事务所确实是认输了。 　　然而，谁曾想，765事务所突然睡醒了，站起身一刀就捅在WE娱乐和ACA事务所的心窝上。 　　艺名对于一位艺人而言无异于第二条生命。中川亮的本名叫做中川昌俊，然而如果在电影海报上写个中川昌俊，谁又认识他是谁呢？换成金珠儿也一样，与其说她是视后，不如说，叫金珠儿的那个人是视后。如果失去了金珠儿这个名字，她的身价必然一落千丈，沦为三线艺人也不奇怪。 　　WE娱乐和ACA事务所劳心劳力居然就挖回来了两个三线艺人吗？青柳智广和水野希良显然不可能承认这样的结果，他们一边继续用金珠儿和中川亮的名字做宣传，一边开始做与765事务所打官司的准备了。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青柳智广和水野希良有信心打赢这场官司，因为艺名具有人身依附性，日本法院在同类案子上一般倾向于认为艺名应属于艺人个人所有。 　　然而，青柳智广和水野希良刚开始做准备，765事务所就已经把WE娱乐和ACA事务所告上法庭了，理由是不正当竞争。 　　765事务所认为WE娱乐和ACA事务所联合盗取765事务所的商业机密，逼迫765事务所转让艺人，诋毁765事务所商誉，侵犯765事务所的正当权益，事实上已经形成了商业寡头，故意扰乱市场正常秩序，绝对是不正当竞争。 　　“无耻！”青柳智广看到这个消息时，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青柳智广如此生气，并不是认为这个关系WE娱乐就输定了。WE娱乐和ACA事务所两家联手确实能够算得上是艺人经纪行业内难有匹敌的存在了，但要说是寡头也未必成立。而且，故意扰乱市场秩序也是很难界定的事情，我这边给出了更好的条件，你的艺人选择跳槽，凭什么说是我扰乱市场秩序？ 　　但是，青柳智广也知道765事务所的本意也不是打赢官司。他们起诉不正当竞争只是因为不正当竞争的案子远比一个艺名归属权案难打，打起来就漫漫无期，而765事务所则可以以版权归属存在争议为理由，要求法院禁止WE娱乐和ACA事务所在诉讼期间继续使用金珠儿和中川亮的艺名。如果官司打个一年半载，金珠儿和中川亮就彻底凉了。 　　“要不要再联系一下765事务所那边？”秘书建议道。 　　青柳智广摇了摇头，阴沉着脸说道：“暂时不用，765事务所既然还想挣扎，那我们必须要做出回应才行。” 　　威胁对手，也是要都底气的。765事务所都已经拿着刀子捅过来了，如果WE娱乐这边连一点反击都没有，只知道放狠话，那便毫无威慑力了。 　　“去联系与我们合作过的那些网络自媒体，把765事务所想要剥夺中川亮的艺名的消息放出去。”青柳智广说道，“尽可能宣传765事务所对艺人的敲骨吸髓。” 　　“好的。”秘书点头道。 　　青柳智广想得很好，剥夺一个人的名字无论怎么想都是很残忍的事情，更何况中川亮是一个很受小女孩们欢迎的男偶像。那些感性的小女孩们肯定会无条件地支持她们的偶像，控诉765事务所的不人道的。 小声哔哔~~~~~ 　　读者老爷们新年好！ 　　哈菌给老爷们拜年啦！ 　　磕头！砰！砰！砰！ 　　过去的一年对于我们国家来说是坎坷的，对于我个人来说也有点糟糕，因为工作和生活上的巨大压力，我有一段时间精神紧绷又迷茫，不知所措。我不是一个专业的作者，但千反田家对于我来说绝对是心灵的港湾。如果不是各位读者老爷一句句鼓励，我都不知道怎么挺过那些彻夜难眠的日子。 　　总之，再次感谢大家。 　　磕头！砰！砰！砰！ 　　另外，最近有很多读者老爷说过年期间应该加更。我也觉得过去的一年更新很不给力，确实应该加更。 　　为了催促自己加更，咱尝试着开个悬赏吧。 　　悬赏爆更的规则简单定为，正月初一到初七期间，每打赏一万火券加更一章，每投五百月票加更一章。 　　当然了，没有打赏，过年期间咱也肯定会努力加更的。 　　最后，大家过年快乐！ 第848章 1V2（二） 　　大岛司一郎曾是国民新闻社的一个记者，但是因为报道神奈的高考情况被国民新闻社辞退。 　　丢了工作之后，大岛司一郎一度陷入醉生梦死，酗酒度日的低谷。好在他有一个温柔贤惠又不离不弃的妻子，在妻子的鼓励下，大岛司一郎逐渐振作了起来，并开始做自媒体。凭借着专业素养和当记者几年的经验，大岛司一郎的自媒体做得有声有色，他的Γwitter账号粉丝也越来越多。 　　虽然事业重新有了起色，但大岛司一郎心中依然记恨着当初让他丢了工作的“仇人”们，比如国民新闻社的领导，比如千反田家。 　　成为一个自媒体人的同时，大岛司一郎也成了一个千反田商事的职业黑子，这些年他时刻关注着关于千反田商事的一切动向，“曝光”了无数关于千反田商事以及千反田商事旗下子公司的负面新闻，这些负面新闻有些是他搜罗来的，有些干脆就是他自己编造出来的。 　　虽然这种徒劳的抹黑对于千反田商事来说不疼不痒，但大岛司一郎还是乐此不疲。 　　当WE娱乐找到大岛司一郎，想让他帮忙曝光μ’s的保密合同时，大岛司一郎不假思索地就答应了。 　　大岛司一郎以前就收过WE娱乐的钱，帮他们抹黑过好几次对手公司的艺人，所以大岛司一郎也可以算是WE娱乐养的猎犬之一，帮他们咬人就有肉吃。更何况，这次咬的765事务所就隶属于千反田商事旗下。 　　μ’s的保密合同被曝光后，网络上群情激奋，纷纷指责765事务所欺诈，压榨小女孩。765事务所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之中，大岛司一郎觉得这种混乱是他的功劳，体会到了复仇的**，所以最近心情都十分不错。 　　这天，大岛司一郎一大早就出门和朋友饮酒庆祝，直到中午才回家。回家途中，大岛司一郎接到了一通电话。 　　“大岛桑，有个生意你做吗？”电话那边说道。 　　“西谷桑啊，”大岛司一郎一下就听出对方是WE娱乐的一位科长，μ’s的保密合同就是这位科长给他的，便笑着说道，“当然做啦，什么生意？” 　　“还是关于765事务所的生意……”姓西谷的科长在电话中将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大岛司一郎听得喜上眉梢。 　　765事务所想剥夺中川亮的名字，这也太残忍了吧？中川亮，人家只是个还不到三十岁的孩子啊，你们居然这样对他，765事务所，你们还有心吗？ 　　哦，对了，还有金珠儿。 　　人家这样作品等身的前辈，非但在你们765事务所拿不到资源，离开后还要被你们765事务所剥削，765事务所真是活该倒闭。 　　电话打完，大岛司一郎已经在脑海内码出了一篇怒喷765事务所的小作文了。 　　迫不及待回到家，大岛司一郎正想着赶紧把曝光765事务所残忍行径的小作文发到Γwitter上去，就看到自家门口放着一只包裹，包裹的收件人正是自己。 　　从包裹上的logo来看似乎来自于某家网店，但大岛司一郎却不记得自己最近网购过什么东西。不过，大岛司一郎还是捡起包裹，带进了屋里。 　　妻子似乎正在午睡，大岛司一郎也没有去打扰她，自己拿了剪刀，拆开了包裹。包裹内有两只文件袋，大岛司一郎随手拿起其中一只看起来鼓鼓囊囊的文件袋拆开。 　　叮铛。 　　一把染了血的匕首从文件袋中滚了出来。 　　大岛司一郎吓得手一抖，差点就把文件袋丢了。 　　大岛司一郎吸了口气，稍微稳定心神，咕哝道：“这是谁呀，搞这种无聊的恶作剧……” 　　大岛司一郎又在文件袋里摸了摸，然后又抽出了一份被匕首上的血弄脏的合同。他心情渐渐沉了下去，因为他认出这份文件正是一份空白的μ’s的保密合同。 　　接着，大岛司一郎又拆开了第二只文件袋，这只文件袋内的东西就没有那么血腥了，里面是一沓日元钞票和一只U盘。 　　经过，大岛司一郎的检查，U盘内是几十G的足以将WE娱乐推入舆论漩涡的照片和视频。 　　收到一沓钱，大岛司一郎的心情没有丝毫好转，反而更觉得冰冷了，因为他明白这是有人在逼他做出抉择。 　　东京都，涩谷区的某间咖啡厅内。 　　安菲亚正品味着一杯香醇的意式咖啡，而她的对面坐着一位瘦高的男子。如果有喜欢追星的年轻人在的话，肯定能认出，这男子就是WE事务所知名男子偶像团体N-boys的成员，千叶海。 　　“怎么样？千叶先生，你的决定是什么？”安菲亚喝了口咖啡问道。 　　千叶海端起咖啡想要喝一口，但是因为手抖得厉害，于是只好无奈放下，苦笑了下说道：“安菲亚小姐，你应该知道这不是一个容易做出的决定。” 　　“我们给出的条件已经非常优厚了，”安菲亚也放下咖啡杯说道，“即使和WE事务所闹掰，你也可以来我们765事务所发展，因此造成一切损失都由我们承担。而且，765事务所还能让你以solo歌手的身份出道，每年都能帮你制作一张专辑。不像你现在，即使陪他睡觉，在九人组成的N-boys中也捞不到几句歌词唱。” 　　“你！”千叶海怒视安菲亚，不过看到安菲亚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他又明白自己拿对方没什么办法，于是便又泄了气，“请再给我两天考虑一下。” 　　“没关系，千叶先生想考虑多久都可以……”安菲亚笑着说道。 　　安菲亚这句话让千叶海松了一口气，但下一句话又差点让千叶海蹦了起来。 　　“不过，我们可不会为千叶先生保守秘密哦。”安菲亚说道。 　　“你们，你们……”千叶海咬牙切齿，“你们根本和WE娱乐没有什么区别！” 　　“您想怎么认为都可以，”安菲亚笑着说道，“毕竟您现在并不是我们的艺人，765事务所没有义务保护您的隐私，所以还请您早做决定吧。” 　　千叶海紧握着拳头，双眼通红。 　　与此同时，大岛司一郎看着午睡醒来的妻子，终于做出了他的选择。 　　安菲亚并没有对千叶海撒谎，765事务所压根没有为他保守秘密的想法，而是把他的伤痕当成了攻击WE娱乐的武器。 　　大岛司一郎的Γwitter出现了一篇很快轰动了日本偶像圈的新帖子，标题为——《男子偶像团体还是男子后宫？青柳智广到底性,侵几位N-boys成员？》 　　PS：新年第一更，大家新年快乐呀！ 第849章 1V2（三） 　　“青柳智广是个双性恋，虽然他接手WE娱乐之后注意遮掩起了自己的性.向，但知道这一点的人并不少，因为青柳智广先生年轻时曾经有一段放浪形骸的风流岁月。只要向青柳智广先生的大学同学稍微打听一下，就可以知道他大学时发生过肉体关系的男性和女性一样多，无论谁都可以上床，几乎不挑食。” 　　“如今，众所周知WE娱乐与ACA事务所有着长期亲密友好的合作关系。但很多年轻人不知道的是，很久以前WE娱乐和ACA事务所也是相当激烈的竞争关系。两家经纪公司之前的友好合作其实是从WE娱乐现任CEO青柳智广先生和ACA事务所现任CEO水野希良上台后才开始的。” 　　“青柳智广和水野希良两位先生自幼便认识，从小到大都在同一所学校上学，两人可以说是至交好友。直到大学时，两人爱上了同一个女生，在追求那位女生的过程中，两人二十年的友谊出现了裂痕，但也正因为这个裂痕，两位先生明确了彼此的心意，走到了一起。这种亲密无间的床伴关系也正是日后WE娱乐和ACA事务所长期合作的基础。” 　　“然而，即使感情深厚，水野希良先生似乎并不能在床上满足青柳智广先生。最近，有路人偶然间拍下了青柳智广先生与N-boys九位成员的亲密照片……” 　　大岛司一郎发出的帖子洋洋洒洒有上千字，还附上了好几张照片。帖子长文是神奈让人提前给大岛司一郎存在U盘里的，照片则是大岛司一郎在U盘中挑选的最劲爆的几张。 　　帖子瞬间就在网络上传开了，有些人则更是看得头皮发麻，比如水野希良。 　　“青柳智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必须要解释清楚！”电话中，水野希良恨声质问道。 　　“我也是刚刚看到，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青柳智广黑着脸说道。 　　这帖子用心险恶，里面的内容半真半假。比如，青柳智广确实算是个双性恋，但也没有到饥不择食的程度，他又不是色情狂。再比如，水野希良和青柳智广确实是多年的好友，但他们绝对只是朋友而已，水野希良性取向很直，根本不可能发生什么爱情。WE娱乐和ACA事务所之间的合作完全是因为水野希良和青柳智广都觉得两家联手可以带来足够大的利益。再比如，他们两人大学是的确同时追求过同一个女生，也同时放弃了追求那个女生，但那绝对不是因为他们两人走到了一起，而纯粹是因为他们根本不爱那个女生，追求她只是因为好玩罢了，玩腻了自然就放弃了…… 　　“那你和……你和N-boys之间的事情是不是真的？”水野希良又问道。 　　“我……”青柳智广无言以对。 　　虽然帖子中说是路人偶然拍下的照片，但其中有两张很明显是青柳智广和N-boys中的人气男偶像千叶海床照。 　　这到底是什么路人拍下的啊！ 　　你家路人散步散到人家床头去了吗？ 　　从照片的拍摄角度和照片中的背景来看，很明显是有人在青柳智广常去的酒店房间里装了偷拍的摄像头。 　　“这帖子绝对是污蔑，我只和千叶海一个上过床！”青柳智广又憋屈又气愤地说道。 　　“你睡一个人和睡九个人有什么区别！”水野希良怒道。 　　或许青柳智广说的是真的，他只睡过千叶海一个人。大岛司一郎公开的那些照片也确实只有一个千叶海和青柳智广之间有床照，其他N-boys成员们最多也就是被青柳智广拍拍屁股，摸摸大腿。 　　但那又有什么区别呢？ 　　青柳智广只要和手底下的男艺人上过床，那他就不存在公众形象可言了。N-boys的粉丝和吃瓜群众们不可能认为青柳智广和手下艺人之间存在什么爱情，也不可能相信青柳智广只潜规则过一个人。 　　当然，水野希良也不关心青柳智广到底睡过几个男人，如果这件事情没有牵扯到他自己和ACA事务所的话。 　　765事务所刚把ACA事务所和WE娱乐告上法庭，现在又有人曝光关于WE娱乐CEO和门面男团N-boys的黑料，水野希良完全可以认为这同样是765事务所的手笔。经验告诉水野希良，对手对WE娱乐连续出手之后，下一个目标应当就是ACA事务所了。 　　且不论个人名誉上的损失，仅仅是站在统一战线的立场上来说，面对765事务所这突然暴起且咄咄逼人的攻势，水野希良就不希望WE事务所轻易被击垮。 　　水野希良深深吸了口气说道：“那几张床照清晰度不足，你如果尽快想办法的话，或许还能平息此事。” 　　“放心，我有数，”青柳智广说道，“我会立刻让千叶海和其他N-boys接受记者采访否认此事的，并且还会让公司发公告表示要追究造假者。” 　　青柳智广说得信心满满。偷拍的照片终究有些模糊，而且拍屁股，拍大腿也算是同性之间常见的接触行为，如果不刻意往那个方面去想的话，其实也很难算是性骚扰。青柳智广觉得只要N-boys的成员们亲自出面辟谣，并让WE娱乐适当展现出一些强硬姿态，那么N-boys的粉丝们应当很容易相信大岛司一郎那帖子是捏造的。 　　至于N-boys的成员们愿不愿意辟谣，青柳智广从未考虑过。WE事务所向来都是青柳智广的一言堂，事务所的艺人从不敢违抗他的意思，包括事务所门面的N-boys。 　　然而，就在他们通着电话的时候，水野希良的秘书送来一份报纸。水野希良有些奇怪，因为他不订报纸已经很长时间了，不过当看到秘书特意翻开的《国民新闻报》娱乐版头条的时候，水野希良就再也没有疑问了——《千叶海专访：我已经无法忍受那地狱般的日子了》 　　“知名偶像团体N-boys成员千叶海近日接受了本报专访，向我们揭露了隐藏在WE娱乐公司光鲜外表下的肮脏真相……” 　　“你完蛋了。”水野希良喃喃说道。 　　“什么？”青柳智广一时没有听清。 　　然而，对面的水野希良已经挂断了电话。 　　PS：第一次加更。 　　PS2：今天一整天都在拜年，现在亲戚朋友的牌局依然未能散场。今天的打赏月票一会儿咱再统计，明天公布。 第850章 1V2（四） 　　国民新闻社不仅在报纸上刊登了专访的文字版，还在把采访视频发在了Γwitter上。虽然视频中因为照顾当事人情绪的原因，没有让千叶海面对镜头，但千叶海又不是什么无名之辈，即使只露一个背影，很多人还是可以认出他来的。 　　青柳智广对N-boys的性.侵从一则自媒体曝光的八卦新闻，变成了一个受害者主动站出来作证的事实——对于N-boys的粉丝和吃瓜群众们来说，有受害者的证词就已经足够了。 　　于是，舆论爆炸了。 　　WE娱乐和N-boys的官方推特最新一条帖子上都被刷了三十多万条评论，WE娱乐官方Γwitter下一眼望去全是对于青柳智广本人及其家人的问候语，以及要求WE娱乐给出一个解释的控诉。N-boys的官方Γwitter下则全都是对千叶海的同情，以及劝说九位N-boys成员们赶快退出WE娱乐这个魔窟的话。 　　负责管理WE娱乐和N-boys的小编也曾努力地想要删帖控评，结果事实证明愤怒起来的女粉丝们战斗力足够强悍，即使不断删帖控评，评论数量还是迅速上涨到了三十万条，控评也没能成功。 　　不只是推特，WE娱乐的官网很快也因为点击量暴增——粉丝们的狂轰滥炸而瘫痪了，负责维护官网的技术人员连紧急租用新服务器的时间都没有。 　　水野希良说的没有错，N-boys的粉丝们和吃瓜群众们根本不相信青柳智广只睡过千叶海一个人，在这些人看来，之所以网上没有流传出青柳智广和其他人的床照，只是因为狗仔没拍到罢了。青柳智广潜规则一个人和潜规则九个人根本没有区别。 　　随着性.侵的黑幕被曝光，青柳智广以前很多黑历史也被粉丝们扒出来重新审视，比如青柳智广在摄像机下公然对N-boys的成员们颐指气使或者严厉批评，以前这在粉丝们看来是对青柳智广对手下艺人们的严格要求，而现在就成了奴役艺人。再比如，青柳智广与艺人们的肢体接触，握手，拍大腿，甚至是男人们之间常见的勾肩搭背都被粉丝们用放大镜仔细检查，最终得出结论——这都是性骚扰啊！再比如，青柳智广晚上下班后不回家而是前往艺人宿舍…… 　　总之，一个男女不分，甚至人畜不分的色魔就这么诞生了。 　　“他怎么敢！” 　　再次收到法院传票的时候，青柳智广恼火地砸烂了他办公室里的电脑屏幕。 　　这张法院传票带来的是千叶海起诉他性.侵的消息。青柳智广是在想不通以往性格懦弱，在他面前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千叶海怎么就敢主动站出来接受专访，还向法院起诉他性.侵的？ 　　不过，青柳智广也不是蠢货，他很快就想明白了千叶海不可能是心血来潮，他背后必然有人在指使，而那个最有可能的指使者就是最近对WE娱乐虎视眈眈的765事务所。 　　然而，即使猜到了凶手，青柳智广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毕竟他和千叶海上床的事情并不是捏造的。所以，面对网上汹汹舆论，青柳智广也只能保持沉默，等过阵子网民们闹够了，感觉索然无味了，自然而然就安静下来了。 　　哐当！ 　　就在青柳智广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发泄怒火的时候，他办公室的一面窗户突然爆开，玻璃四溅。 　　“他.妈.的！混蛋！是什么人啊……” 　　青柳智广被吓了一跳，看清从窗外飞进来，掉在地板上的石头，他更加生气了，从被砸碎玻璃的窗口探头出去怒骂道。 　　然而，窗外回应他的又是十几块飞石。 　　原来，在网络上一直得不到WE娱乐正式回应的N-boys粉丝们在大粉头的号召下，举着牌子和横幅来WE娱乐公司总部游行示威了。 　　WE娱乐的保安兢兢业业将示威的粉丝们挡在了门外，粉丝们冲击了几次也未能冲进公司里。青柳智广需要砸东西发泄情绪，愤怒的粉丝们想要发泄情绪，自然也想到了砸东西。 　　有粉丝认出了青柳智广办公室的窗户，于是便有些粉丝捡起砖石等物开始青柳智广的窗户。 　　青柳智广猝不及防，就一块飞石砸在了脑门上，头晕目眩下又磕到了碎玻璃，于是头破血流地倒了下去。 　　东京，墨田区。 　　东京发生大地震时，石井早苗正在家里照顾精神病愈加严重的母亲。一个年轻的女孩面对天崩地裂般的天灾，还要照顾母亲和孩子，石井早苗几乎要崩溃，好在灾难刚刚过去，神奈就派来了保镖接石井早苗一家人离开了受灾严重的东京，去神山市暂住，石井早苗对此十分感激。 　　所以，这里神奈派她再回东京来，石井早苗没有再开玩笑地推辞一番，直接就来了。 　　石井早苗才走进餐厅，就见到了她这一趟要见的人——ACA事务所旗下影后松田凉子，以及松田凉子的经纪人道枝辉。 　　石井早苗走到松田凉子对面坐下，笑着说道：“松田女士，道枝先生，你们好。” 　　松田凉子上下打量了一下石井早苗，只是惊叹于对方的年轻，但并未说什么。开口的是旁边的经纪人道枝辉：“石井小姐，您好。” 　　“您好，”石井早苗拿出一份文件，推到松田凉子面前，说道，“松田女士，我的来意想必你们也清楚了。” 　　“当然，我对于出演《学园都市3》也很感兴趣。”松田凉子说道，昨天她接到电话说神山影视想要邀请她参演《学园都市3》。 　　神山影视的《学园都市》系列电影最近在日本业界很出名，每年一部的投资过亿美金的特效电影啊，这是日本少见的大制作，就连ACA事务所和WE娱乐正在鼓吹的《地狱搜查官》也很难与对方匹敌。有机会参演《学园都市》，松田凉子自然也很重视。 　　“这是《学园都市》主演的标准合同，当然您如果还有不满意的地方，比如片酬之类的，我们还可以洽谈调整。”石井早苗说道。 　　道枝辉和松田凉子看着合同，起初还算满意，但逐渐便皱起了眉头来。 　　松田凉子指着合同上一项条款说道：“片酬我倒是无所谓，我不是缺钱的人，但是这个是什么？为什么要我将经纪约签到765事务所去？” 　　石井早苗笑了笑说道：“《学园都市》系列电影的演员都必须签在765事务所旗下，这项规矩圈内应该是众所周知的吧？” 　　“呵？这怎么可能？凉子是ACA事务所的艺人！”道枝辉说道，“如果要求这么过分，我们凉子是绝不可能同意参演《学园都市》。” 　　石井早苗依然保持着微笑，摇摇头说道：“凉子女士参不参演《学园都市》都不重要，我们的原本也不强求凉子女士参演。我们最终目的只是想劝说松田凉子女士退出ACA事务所，至于神山影视的电影则是给退出ACA事务所后的松田女士的一条退路罢了。” 　　道枝辉和松田凉子都有些愣住了。 　　“石井小姐不是代表神山影视来的，而是代表765事务所来的。”松田凉子眯起眼睛说道。 　　“都是一样的，神山影视和765事务所本来就是一家。”石井早苗坦诚道。 　　“那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松田凉子起身说道。 　　“松田女士，如果您不愿意主动退出ACA事务所，那我们可能就要采取一些比较过激的手段了。”石井早苗又说道。 　　松田凉子转身深深地看了一眼石井早苗，嘲讽地笑了笑，道了句“请便”，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青柳智广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松田凉子也听说了，这件事情显然就是765事务所干的，但是她松田凉子又不是青柳智广，她的生活轨迹几乎除了拍戏就是拍戏，不可能有什么黑料给765事务所挖，所以松田凉子丝毫没有畏惧之意。 　　PS：正月初一收入收入237200火券打赏，月票太零散正在计算中…… 第851章 1V2（五） 　　东京，墨田区。 　　“你大可以放心，《地狱搜查官》是多家制片公司，赞助商，影院共同制作电影，WE娱乐只是制片方之一罢了，即使他们出了问题，也不会影响电影按时开机的。” 　　ACA事务所内写字楼内，水野希良正在好言好语地安抚着金珠儿。 　　金珠儿和中川亮刚刚从765事务所跳槽到ACA事务所和WE娱乐，WE娱乐忽然就陷入了舆论危机中。今天与中川亮联络，打听情况时，金珠儿听说中川亮莫名其妙被青柳智广骂了一顿，这让金珠儿如何不慌。在加上，765事务所正在和ACA事务所就金珠儿这个艺名的所有权打官司，金珠儿觉得自己跳槽后的第一部电影可能就要泡汤了。 　　心神不宁之下，金珠儿忍不住来找水野希良打听ACA事务所和765事务所之间的官司进展和电影的筹备有没有变故。 　　与青柳智广不同，水野希良不是那种在公司里说话不容置否的暴君，他不喜欢自家艺人面前摆老板的架子，能够和下属友好平等地交流，所以水野希良非常仔细地给金珠儿讲述了《地狱搜查官》到底有哪些主要的资方，这些资方动不动就是XX银行，XX工业，名字听起来就比WE娱乐更加有格调。 　　水野希良这话其实也是半真半假的。 　　《地狱搜查官》没了WE娱乐确实不是不能拍了，毕竟电影主要资金不是WE娱乐出的，导演也不是WE娱乐的人，选角方面即使没有WE娱乐参与，ACA事务所也能找到足够的演员。 　　但WE娱乐在制片方中也不是无足轻重的存在，小说《地狱搜查官》的影视改编权在WE娱乐手中呢，如果WE娱乐真的在这一连串的危机中倒下了，那确实会给电影开拍带来一些不利影响。 　　不过，这些丧气的话水野希良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面对金珠儿，水野希良只可能拍着胸脯保证，电影一定会按计划开拍的，金珠儿的电影角色也不会有任何问题，艺名所有权ACA事务所也必定会帮金珠儿争取回来的。 　　这些话也确实安慰到了金珠儿，金珠儿向水野希良鞠躬道谢，然后才离开办公室。 　　水野希良也亲自起身将金珠儿送出了办公室。 　　这样亲和的态度，让金珠儿因为不确定自己跳槽对不对而动摇的心情又重新坚定了下来。 　　送走金珠儿，水野希良刚想返回办公室，却忽然看到松田凉子和经纪人道枝辉回来了。 　　“凉子，”水野希良笑着找自家的台柱子艺人打了声招呼，“你这是刚从片场回来吗？” 　　松田凉子摇了摇头说道：“不，我刚去见了一个电影公司的制片代表。” 　　“哦？”水野希良惊讶道，“你今年和明年的档期不是都满了吗？是那家电影公司？” 　　“神山影视。”松田凉子坦白地说道。 　　“啊？”水野希良一愣，这个答案既合理又不合理，合理的是，神山影视每年都有投资过亿美金的特效电影，他们确实是日本国内少数能够让松田凉子即使没有档期也要挤出档期去参演他们家作品的电影公司，不合理的则是…… 　　“那个……凉子桑，神山影视和765事务所可是隶属于同一家母公司的。”水野希良看着松田凉子的神色，提醒道。 　　松田凉子在ACA事务所是有自主选片的特权的，她想出演的电影公司一般不会阻拦，而她不想出演的电影，公司一般也不会强迫。所以，如果松田凉子真地决定了神山影视的电影，水野希良还真的不好说什么。 　　“嗯，我知道，”松田凉子点了点头，“对方提出，我参演神山影视电影的一个条件就是加入765事务所。” 　　“你是怎么回答的？”水野希良连忙问道。 　　“我当然拒绝了，”松田凉子不假思索道，“我加入ACA事务所快二十年了，工作得很好，无缘无故我为什么要跳槽？而且，我又不缺电影演。” 　　“那就好，”水野希良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来，来我办公室坐坐，最近有人送了我一包宇治茶，正好请您常常。” 　　趁着喝茶的时间，松田凉子将此行的经过全部讲了一遍。水野希良有些不满地看了道枝辉一眼，在他看来，道枝辉接到神山影视的电话的时候，就应该直接拒绝，而不是让松田凉子去见一见那个石井早苗。 　　道枝辉低下头，没有和水野希良对视，这件事情他做得确实对不起公司。但如果再有下一次，道枝辉恐怕还是会让松田凉子与石井早苗见面，因为他是松田凉子的经纪人，他的工资一大部分来自于松田凉子收入分成，自然要尽可能帮松田凉子争取大制作电影。 　　“那人威胁你说要采取一些手段逼你离开我们ACA事务所？”水野希良说道。 　　“是的，不过我可没什么把柄给他们拿捏。”松田凉子无所谓地说道。 　　“这倒也是。”水野希良放心了下来，松田凉子平日里除了拍戏就是拍戏，连广告代言都接得很少，也许这会让她的话题性少很多，但在面对麻烦的时候，这也是一种很有效的自我保护。 　　“凉子桑放心，我们ACA事务所也不是泥捏的，如果765事务所真要找您的麻烦，我们一定会大力支持您的。”水野希良笑着保证道。 　　“嗯。”松田凉子点点头，喝完了茶，也没有多停留就离开了，她下午还要去赶片场呢。 　　水野希良看着松田凉子离开的背景，陷入了沉思，他不觉得765事务所是无的放矢，随意让人来恐吓松田凉子两句，对方必然是准备了什么东西的，而且那东西肯定能够影响到一向洁身自好的松田凉子。 　　那到底是什么呢？ 　　水野希良皱起了眉头，思索良久，很快想到了一个可能性，随后立刻把自己秘书叫了过来：“内村木生呢？” 　　内村木生是ACA事务所旗下的一位知名搞笑艺人，同时他也是松田凉子的丈夫。 　　“内村先生这几天需要在电视台为一部动画配音，他昨天就过去了，因为要连续工作好几天的原因，所以昨晚就住在电视台了。”秘书说道。 　　“是吗？”水野希良看了一眼手表，说道，“让他今天回来一趟，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他说……” 　　水野希良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穿着西装的胖子就急匆匆地闯进了办公室：“水野桑，不，不好了……” 　　水野希良将自己面前的茶水推到这气喘吁吁的胖子面前说道：“不要着急，有什么事情慢慢说。” 　　这个胖子名叫富泽光才，是今年才刚刚加盟ACA事务所的一位制片人，最近在负责《地狱搜查官》的制片工作。他一口气喝光了一杯茶，才继续说道：“映伦审查说，我们的电影剧本存在虐.童，大量色.情，无意义的血.腥，反社会情节，如果不进行全面修改的话，就只能分进R-18级别了。” 　　“什么？”水野希良面色大变。 　　PS：月票算了几遍，几遍得出的结果都不一样，有哪个数学满分的读者老爷帮我算一下呀？ 第852章 1V2（六） 　　日本的电影等级分为四个等级：G级：没有限制；PG-12级：12岁以下需要家长陪同观看；R-15：15以下禁止入场；R-18：18岁以下禁止入场。 　　从理论上来说，这四个等级的电影都是可以拍摄，允许上映的。然而，真正想赚钱的电影公司，尤其是做大制作的电影公司，绝对不情愿是去拍R-18级别的电影的，因为R-18级别的电影损失的不仅仅是18岁以下的未成年人。 　　准备带孩子一起看电影的家长，带父母一起看电影的年轻人都不可能选择选择R-18级别的电影。同好会，同学会，企业团建等团体活动，为了避免尴尬也会主动避开R-18电影。公司赠票，超市赠票，便利店赠票等等场合，为了尽可能避开各种人群的雷点，大多数时候也只会考虑G级的电影。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看到R-18就不想去电影院的观众，R-18的东西难道不应该自己躲在卧室里，拉上窗帘悄悄看吗？ 　　当票仓被砍了一刀又一刀之后，R-18级别的大制作电影就基本没有盈利的可能了。 　　而《地狱搜查官》恰恰就是一部大制作电影。 　　难道电影还没有开拍就注定要亏本了吗？ 　　“怎么回事？剧本第一次送审的时候不是说只需要稍微改一下结局吗？” 　　《地狱搜查官》小说剧情是基调是非常黑暗的，好人死得早，坏人活得好，所以映伦和PTA（家长教师协会）都觉得这会教坏小孩子，要求剧本必须修改结局。 　　对此，水野希良早就有所预料。编剧们也想好了应对方案，让好人临死前干掉坏人不就行了？体现了好人用生命捍卫正义的伟大情操。 　　然而，剧本修改后重新上交审查，却得到了这么个要被分进“R-18”级别的消息。 　　“我向熟人打听过了，据说是有几家院线向映伦那边打过了招呼，都说《地狱搜查官》这本小说本身就过于黑暗，拍出来也只会是不适合上映的邪典电影，”富泽光才说道，“能够被分入R-18级别已经是因为我们修改了结局的原因了。” 　　“院线？”水野希良皱起了眉头，“我们ACA事务所入行几十年了，也没有得罪过哪家院线啊？” 　　艺人经纪公司接触最多的无疑是电影制片方，而院线却是电影发行方，艺人经纪公司与院线隔着一层，除了电影宣传环节，双方本来接触就不多，更不用说得罪了。 　　“ACA事务所可能没有得罪过院线，但你们得罪过765事务所啊。”富泽光才提醒道。 　　“怎么又是765事务所？”水野希良疑惑地说道。 　　“今年圣诞档期唯一一部国内产的大制作电影就是《学园都市2》。”富泽光才说道，“《学园都市1》已经用票房证明过这个IP的实力了，所以国内的院线都在争抢《学园都市》系列的续作，如果神山影视请求的话，这些院线帮他们说两句话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呵……”水野希良深深地吸了口气，说道，“你们再去修改修改剧本吧，我等会儿联系一下阿部七郎先生，让他帮我们想想办法。” 　　在娱乐圈厮混是必须要有点人脉的，ACA事务所也不例外。水野希良所说的阿部七郎是NHK前任经营委员会会长，退休后进入庆应大学担任教授，这种业界元老往往有着很大的影响力。映伦的审查流程其实可以算是半公开的，因为大家都知道审查委员会成员都是哪几个人，所以审查过程很容易受到人的因素的影响，尤其是阿部七郎这种老前辈，他如果肯帮忙说话的话，肯定能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到映伦的最终审查结果。 　　水野希良的父亲和阿部七郎是老朋友，水野希良也要叫阿部七郎一声叔叔，自己偶尔求上门一次，水野希良觉得阿部七郎应该会给这个面子的。 　　听到阿部七郎这个老前辈的名字，富泽光才也点了点头，稍微放心了一些，但是接着他面色又苦了下来：“剧本是WE娱乐那边负责的，编剧组也在他们那边，想继续修改还得联系WE娱乐。” 　　“那你就去联系啊。”水野希良瞪着眼睛说道，“难道还要我开车送你去吗？” 　　“不是，”富泽光才连忙摇了摇头，然后眼神古怪地看着水野希良反问道，“您难道还不知道吗？” 　　“我知道什么？”水野希良奇怪地问道。 　　“外面都在传呢，N-boys的粉丝攻占了WE娱乐总部，他们甚至还动用了投石机，青柳智广先生在自己办公室里工作的时候，就有一颗这么大的巨石砸进了办公室，”富泽光才双手比划着说道，“连人带电脑都砸翻了，青柳智广先生满脸是血得被送进了医院，WE娱乐也临时放假了，这您难道还不知道吗？” 　　“不知道，我今天一直在忙着……”水野希良说着忽然一愣，意识到了富泽光才话中的意思，他顿时提高了音量，怒道，“我为什么一定要知道啊！我都已经说了！我和青柳智广没有上过床！网上那些屁话都是谣言！谣言！” 　　“哦，哦，哦，知道了，知道了……”富泽光才连连点头。 　　但水野希良怎么看富泽光才都觉得这家伙是在敷衍，于是心里更加气闷了。 　　“总之，WE娱乐今天已经关门了，我现在赶过去也没用。”富泽光才说道。 　　水野希良揉了揉太阳穴，他不得不承认765事务所这一套凌厉的反击，确实让他感觉有些棘手了。 　　“你自己先构思构思剧本怎么修改吧，等明天再联系WE娱乐。”水野希良只能无奈地说道。 　　然而，水野希良没想到的是，765事务所的组合拳还没有结束，富泽光才还没有离开，水野希良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水野希良看了眼号码，发现是松田凉子的丈夫，搞笑艺人内村木生的经纪人的手机号，于是便接通了电话。 　　然而，电话接通之后，水野希良才听了几句，脸便黑了下来：“你再说一遍？” 　　电话那边的经纪人只好再次重复道：“内村桑在电视台的厕所里和一个女艺人发生关系，被人现场抓包了，拖出厕所的时候裤子都还没穿上……” 　　水野希良觉得一股怒气堵在胸口无处发泄，差点就把手机摔了。 　　PS：正月初二打赏24400火券，月票统计中…… 第853章 1V2（七） 　　WE娱乐的情况没有网上传言的那么夸张，WE娱乐确实已经放假了，但那是因为公司大门被堵，员工们无法正常工作，只能临时放假，并不是因为公司写字楼遭遇了投石机的轰炸。那些示威的粉丝们甚至没能冲进公司大门，更别说攻占了。 　　青柳智广伤得并不重，他只是被碎玻璃在脑门上划出了一道口子，送到医院缝了几针，就出院了，还顺便召开了一个记者招待会。记者招待会上，青柳智广严正批判了那些行为过激的粉丝，呼吁所有人保持冷静，不要滥用暴力，并且希望那些拿石头砸他办公室玻璃的歹徒主动去警察局自首。 　　然而，并没有人在意青柳智广那些撕心裂肺的呼吁，记者们只想知道青柳智广是不是真的睡了N-boys九个人。 　　对此，青柳智广避而不谈。 　　青柳智广能谈什么？青柳智广说自己没有，记者就要让他解释他和千叶海的床照。 　　水野希良也不在意青柳智广的情况，因为他现在也是头疼欲裂。 　　水野希良接到内村木生经纪人的电话后，火急火燎地赶到了TBS电视台。 　　TBS电视台内，内村木生被一群人围在中间，有笑嘻嘻，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电视台员工，有拿着照相机咔嚓咔嚓拍照的记者，有黑着脸，面色不虞的电视台领导。内村木生蹲在墙角，捂着脸，一声不吭，裤子倒是床上了，但皮带还松着呢。 　　水野希良连忙过去，笑着给电视台领导递上了一只礼品袋，那领导与水野希良也算是熟人了，摆摆手拒绝了礼物，说道：“水野社长，请约束好你的艺人，我们电视台不是风俗店！” 　　“好的，好的，是我们给您添麻烦了，非常抱歉，非常抱歉……”水野希良连连鞠躬道歉。 　　电视台领导拂袖而走。 　　水野希良挤开人群，拉着内村木生就进了电视台一间休息室。 　　“这种时候你又给我闹了什么幺蛾子？”水野希良盯着内村木生，眼睛里布着血丝。 　　“我这……”内村木生面色纠结，半晌才摊开手说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和川谷由美小姐也不是第一次在那厕所里……但唯独这一次被人发现了。” 　　“不是第一次，你还好意思说！”水野希良无语，不过接着他又皱起了眉头，说道，“那川谷由美不会有问题吧？” 　　“不会，”内村木生立刻摇头道，“我和由美交往三年了，一直很和睦，她没理由出卖我。而且，出卖我对她又有什么好处，连她自己的前程也只会毁掉。” 　　水野希良皱起了眉头，如果换在平常，他或许还能接受这个“理由充分”的解释，但是之前石井早苗刚威胁完松田凉子，现在一转头，内村木生就出事了，这让水野希良如何相信这是巧合呢？ 　　“三年？”水野希良问道，“三年前你不是刚刚和凉子桑结婚吗？你就出轨川谷由美了？你今天的事情肯定要被曝光的，你打算接下来怎么面对凉子桑。” 　　内村木生大概也觉得这件事情有些棘手，他张着嘴，想来想去，才吞吞吐吐道：“我会向凉子道歉的。” 　　“哈？”水野希良盯着内村木生看了半天，见内村木生没有再说话，才意识到内村木生的话已经说完了，“就只有道歉？” 　　“我都道歉了，还要我怎么样？”内村木生奇怪地反问道。 　　“嘶……” 　　水野希良深深吸了口气，站起身，在休息室里走来走去，烦躁地揉着自己的头发。 　　你出轨了！出轨三年！还被人在公共厕所里公开处刑了！ 　　作为你的妻子，脸都快丢尽了，你道歉一句就行了？ 　　水野希良觉得内村木生就是生怕松田凉子不退出ACA事务所，所以才打算这么处理的。 　　如果眼前这家伙不是内村木生的话，水野希良真想上去给他一个巴掌。 　　内村木生或许不比松田凉子在全世界都有一定的知名度，但是他对于ACA事务所的重要性绝对不亚于松田凉子。 　　松田凉子在ACA事务所的独立性很强，她赚的钱大部分都归她自己，她对于ACA事务所来说更像是一个招牌，象征着ACA事务所一流经纪公司的身份。搞笑艺人才是ACA事务所真正赚钱的项目，他们很多时候只领基本工资，出场费大部分给公司，小部分才归他们自己，而内村木生则是ACA事务所搞笑艺人中的头牌。他不仅自己帮公司赚真金白银，还能为公司不断培养新生代的搞笑艺人，提携后辈，可以说内村木生就是ACA事务所搞笑艺人这一块的支柱。 　　无论是失去松田凉子，还是失去内村木生，对于ACA事务所来说都是会伤及元气的事情。 　　水野希良强迫自己冷静，又重新在内村木生对面坐下。但是看到内村木生依然一脸无辜，仿佛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的样子，水野希良又是一股无名火起。 　　“你给我听好了，”水野希良双手按在内村木生的肩膀上，与内村木生对视着，双眼几乎能喷出火来，“你待会儿就买个大戒指，回家后给我跪着向凉子桑道歉，我给你们两个放个假，你带着凉子桑出国旅游过二人世界去，想去夏威夷就去夏威夷，想去巴厘岛就去巴厘岛，旅游费我给你们报销，甚至你们想去南极我都给你们报销。总之，你无论如何都得要让松田凉子女士消气，你不让她消气，你就是想让我死！你想让我死，那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765事务所一招又一招凌厉攻势让水野希良心中产生了巨大的危机感，虽然很不想承认，水野希良确实已经害怕了。 　　内村木生被水野希良的眼神吓到了，怔怔地点头道：“好，好的……” 　　水野希良吐出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拍拍内村木生的肩膀说道：“你放心，新闻舆论方面的事情，你都不用在意，公司会帮你应付的，你就负责哄好凉子桑就行了。” 　　“好的。”内村木生也松了口气，笑着说道。 　　然而，水野希良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 　　当水野希良和内村木生再次走出休息室时，一群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记者团团包围住了他们，话筒录音笔顶到了内村木生嘴边，长枪短炮咔嚓咔嚓拍个不停。 　　“内村先生，关于在公厕内和川谷由美zuo爱被发现你有什么感想呢？” 　　“内村先生，有爆料说您和后辈田中香乃也有不伦关系，这是真的吗？” 　　“内村先生，有酒店从业者说您还和不明男**往过，请问那位是谁？” 　　“内村先生，川谷由美说三年前您在和松田凉子女士约会中途还曾偷溜出来，与她在餐厅厕所内做过一次，请问您真的有这么快吗？” 　　“内村先生，我报得到消息说，您今年结婚三年来至少出轨了两百多次，请问这个数据准确吗？您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呢？” 　　“内村先生，据您的朋友说，您打算申请婚内出轨吉尼斯世界纪录，请问您是否已经做好准备了呢？” 　　…… 　　水野希良听得脑袋发懵，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内村木生，结果发现内村木生也是懵圈的样子，没有矢口否认，也没有勃然大怒，反而像是在说“这事情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水野希良咬牙切齿，推开人群就走。 　　“社长……”内村木生连忙喊道。 　　水野希良转身指着内村木生怒道：“混蛋！你给我去死吧！” 　　PS：抱歉，这章加更稍微晚了一丢丢，大概六分钟吧。 第854章 晨Trick 　　岐阜县，神山市。 　　清晨，千棘一边扎着头发，一边打着哈欠走出了洗手间，来到厨房。 　　厨房里爱瑠正在忙活，她一边准备着早餐，一边整理着冰箱。 　　“早上好。”千棘又打了个哈欠，打招呼道。 　　“早上好。”爱瑠笑着回应了千棘一声，举起的那只手中还握着一只玻璃瓶。 　　千棘认得那个玻璃瓶，里面装的是百川若叶送给神奈的奶。这些奶瓶已经成了千反田家厨房冰箱里的毒瘤了，放在冰箱里实在太占地方，不放在冰箱里又很容易变质。 　　爱瑠现在肯定又在苦恼怎么整理这些奶瓶，给需要冷藏的食材腾出地方了。 　　“你还不如把这些玩意儿扔掉，”千棘说道，“省得再整理了。” 　　“诶？”爱瑠看了看手里的奶瓶，犹豫地说道，“万一姐姐还要喝……” 　　千棘无奈地吐槽道：“那家伙这么多毛病都是被爱瑠酱你宠出来的啊，还有若叶姐也是……” 　　说着，千棘也不由脸颊泛红，毕竟百川都快混成神奈的奶妈了，这让千棘多少有些难以启齿。 　　“姐姐……姐姐就是有点任性而已啦。”爱瑠也被说得有些脸红，但还是想办法帮姐姐辩解了一句。 　　千棘翻了个白眼，神奈那叫“有点”任性嘛？ 　　不过，千棘也知道在爱瑠眼里神奈再肆无忌惮也只能算是“有点任性”而已，所以她也便没有再吐槽了。 　　“早餐我做了盐烤三文鱼和味噌汤。”爱瑠说道。 　　“谢谢！”千棘欢呼一声，自己端了早餐到餐桌旁坐下。 　　“早晨一起床就能吃到爱瑠做的早餐，真是幸福啊！”千棘吃了口饭，眯起眼睛感叹道。 　　“是吗？”爱瑠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她左右看了看，又奇怪地说道，“姐姐呢？还没有起床吗？” 　　“嗯，”千棘点了点头说道，“听说是新视频网站就要上线了，整个FC2公司都在彻夜加班呢，神奈昨晚也忙活到听完才睡的，现在大概还没醒吧。” 　　神奈昨晚确实熬夜了，现在还没有起床。 　　新版视频网站预定下周上线，刚上线的时候依然会叫fc2，不过等到明年年初，《学园都市2》这个网站会被更命名为“树形图弹幕视屏网”。 　　没错，神奈提议的“哔哩哔哩弹幕视频网”的名字又被否决了。这大概需要归咎于神山娱乐没有推出以当妈为男主角的《魔法禁书目录》系列动画，以至于“哔哩哔哩”这个名号知名度过低吧。 　　作为伏笔和铺垫，Fc2公司昨天已经正式更名为“Tree Diagram”。所以，千棘的话并不全对，现在fc2公司已经不存在了，昨晚彻夜加班的是树形图公司。 　　爱瑠想了想，解下了围裙说道：“诶，今天还要去东京呢，我去叫姐姐起床吃早餐吧……” 　　虽然说是要叫神奈起床，但来到姐姐卧室门前，爱瑠还是放轻了动作。 　　推开门，看到姐姐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睡得香甜，爱瑠便放弃了叫姐姐起床的想法。 　　爱瑠走到床边，盯着姐姐的睡脸看了一会儿，情不自禁地低头在姐姐如同果冻般粉嫩嘴唇上亲了一下。 　　亲完抬起头，爱瑠便看到神奈正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盯着她。 　　“爱瑠偷亲我！”神奈一幅“被我抓到了吧”的神色。 　　“不能亲吗？”爱瑠蹲在床边，托着腮，笑着说道。 　　“不行！”神奈摇头，一脸得意。 　　“姐姐不喜欢我了？”爱瑠又笑道。 　　“嗯嗯。”神奈点头。 　　“那我可就走了。”爱瑠起身就作势要走，然后不出意外，她感到自己的裙子被从后面拽住了。 　　爱瑠再次回头，就看到神奈鼓着脸，气鼓鼓地盯着她。 　　“唔……” 　　爱瑠笑着捏捏姐姐的鼻子：“就算姐姐不喜欢我，我还是会喜欢姐姐的啊。” 　　神奈闻言立刻收起了包子脸，拍拍自己身边的床。 　　爱瑠坐到了床上。 　　神奈顺势一个反正便抱住了爱瑠。 　　盖着睡觉的薄被从神奈脊背上滑落下来，一个光溜溜的身体腻进怀里，爱瑠这才发现姐姐昨晚又裸.睡了。 　　“姐姐为什么不穿睡裙？”爱瑠抱住神奈，轻轻抚摸着那光滑细腻的肌肤。虽然爱瑠对姐姐各方面都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了，但无论亲昵过多少次，姐姐的娇躯还是仿佛艺术品一样，让爱瑠有种爱不释手的感觉。 　　神奈却无视了爱瑠的问题，额头顶着爱瑠的额头，说道：“我刚才生气了哦！” 　　“嗯？”爱瑠奇怪地哼了一声。 　　“爱瑠要赔礼道歉的哦。”神奈继续说道。 　　“姐姐要我怎么道歉？”爱瑠环住了姐姐的腰肢，微笑着问道。 　　神奈吻住了爱瑠，爱瑠也很配合，两人舌尖碰触，半晌才分开。 　　“爱瑠知道的。”神奈也笑了起来，说道。 　　爱瑠去叫神奈起床了，结果直到千棘吃完饭，爱瑠都没有再出现。她们今天与伊原等其余古典部的老成员们约好一起去东京的，因为地震被推迟一个多月的夏comic终于要重新开展了，所以千棘她们打算提前去两天去现场踩个点，布置一下展位。 　　千棘看了下时间，感觉时间有点紧了，便只好去催催爱瑠和神奈。结果，一推开神奈卧室扮演着的房门，就看到了不得了的场景…… 　　“啊！”爱瑠发出一声惊呼，连忙拉起被子遮住姐姐的身子。 　　千棘连忙闭上眼睛，向后转身，红着脸说道：“爱瑠酱，那家伙的裸.体我都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了，你应该遮的是你自己的啊……” 　　爱瑠原本就因为余韵而带着粉色的肌肤顿时烧得通红起来，手足无措地捂住自己的胸口。 　　“你来捣乱干嘛？” 　　神奈不满地说道。 　　“你以为我想来你房间吗？”千棘依然背着身，也气道，“如果不是担心摩耶花他们等急了，我才不来催你呢！” 　　说完，千棘便走了，一边尴尬持续下去。 　　等到神奈和爱瑠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了。 　　最终，古典部一行人前往东京的行程还是推迟出发了。 　　PS：正月初四打赏32600火券。存稿消耗完啦，好在亲戚朋友也差不多招待完了，咱要开启边码边更的节奏了。 第855章 热议 　　前往东京的路上，神奈在手机上看到了许多关于ACA事务所和内村木生的新闻。 　　《知名搞笑艺人内村木生公厕偷情被抓》 　　《搞笑艺人内村木生在TBS电视台内偷情被撞破》 　　《曝松田凉子丈夫内村木生电视台偷情！》 　　《松田凉子丈夫公厕偷情实拍！》 　　《震惊！松田凉子丈夫在TBS电视台裸奔，真相居然是这样！》 　　《结婚三年，丈夫居然这么做，松田凉子直呼受不了！》 　　…… 　　神奈不知道松田凉子有没有直呼受不了，但想来无论换成是谁，丈夫三年出轨两百多次，都会受不了的吧？ 　　自从入股765事务所之后，神奈就开始筹备一个名为“棱镜”的计划，她专门从自己的私人收入里批了一笔钱交给千反田商事公关部门的一个小组，用于收买那些供职于娱乐媒体，八卦小报的从业者们。这些名为娱记，实则为狗仔的从业者们简直无孔不入，消息极为灵通。 　　经过两年时间，花费了大量金钱，千反田商事渐渐在狗仔界培养起了不低的声誉，如今日本各地的狗仔们拿到了有价值的新消息都会问一问千反田商事要不要，因为千反田商事从不挑肥拣瘦，稍微靠谱的小道消息他们都收，而且收购价格都不错，付钱也爽快，从不拖拖拉拉。 　　如此一来，千反田商事也在日本娱乐圈的阴影中培养起了一个庞大且高效的情报网。 　　这一次，神奈能对WE娱乐和ACA事务所两家一击致命，凭借的是青柳智广和内村木生的丑闻，而这两则丑闻就是来自于这张情报网。 　　千反田商事下属的“棱镜”小组收购到这些狗仔们提供的五花八门的小道消息之后，还会按照消息涉及的时间，地点，人物，以及重要性，可信度等等要素分门别类地进行整理筛选。 　　数量惊人的零碎消息经过整理之后，“棱镜”小组就发现了许多趣事，比如：、 　　有狗仔拍到青柳智广单独和N-boys的成员千叶海在某家餐厅吃饭，这消息没有任何价值，卖给任何八卦小报都没人要。 　　又有一名狗仔拍到青柳智广带着千叶海一起去自己的住处，猜测千叶海背景不俗，可能是青柳智广的后辈子侄。这个消息稍微有些价值，但这年头有家世背景的偶像并不少见，所以它也卖不出价钱。 　　再有一名狗仔，他挖青柳智广的老同学那里得到一个消息，言之凿凿地说青柳智广是个同性恋。这个消息已经可以算是谈资了，但是青柳智广又不是明星，而是一个公司高管，谁会在意一个公司高管是不是同性恋呢？所以，八卦杂志对这个消息也不是很感兴趣，最后得到消息的狗仔还是把这消息卖个了开价最好的“棱镜”小组。 　　三个几乎没什么价值的消息，汇集在“棱镜”小组手中却轻而易举地拼凑出了一个真相——青柳智广这个老玻璃潜规则了千叶海。 　　神奈获知内村木生丑闻的方式也差不多。 　　内村木生搞外遇的频率实在是太高了，拍到他外遇的狗仔并不少。但内村木生自己有钱，又傍了富婆，ACA事务所也会替他遮掩，所以很多消息都被遮掩了下来。偶尔，有影响力不大的自媒体或者小报爆出内村木生外遇的事情，也没能掀起多少风浪。 　　这些外遇的消息不断汇聚到“棱镜”小组手中，最近得到神奈想要反击ACA事务所的指示，“棱镜”小组把关于内村木生的消息全部汇总了一下，然后才惊奇地发现：“嚯！这家伙出轨的记录怎么单独存满了一个抽屉啊！” 　　神奈，爱瑠，千棘，伊原，福部，折木一行人坐着一辆商务车前往东京，开车的还是莱薇。伊原摩耶花就坐在神奈身边，注意到神奈手机上展示的内容，便兴致勃勃地说道：“神奈酱也在关注内村木生的新闻吗？” 　　伊原对这些娱乐圈八卦一向是很感兴趣的，最近网络上不是在热议N-boys其实就是青柳智广后宫男团，就是在讨论内村木生为什么能在三年之内出轨两百多次。 　　“神奈酱，你说内村木生三年出轨两百多次是真的吗？”伊原也问道。 　　网络上也有很多人在质疑“三年出轨两百多次”是真是假。大岛司一郎就在他的Γwitter账号上发过分析贴说： 　　“毕竟三年才一千多天，平均下来，每三到五天就有出轨一次啊。内村木生先生那方面的需求得要多么旺盛，才能在结婚之后保持这样的出轨频率？” 　　“照田中香乃接受采访时所说，内村木生先生能在寻常人上一趟洗手间的时间里完成一次偷情，这不就是早泄吗？” 　　“既有着旺盛的欲望，又有着早泄的症状，这样特立独行的男人真的能够存在吗……” 　　折木奉太郎和福部里志都怀着八卦之心好奇地看向了神奈，他们倒不是知道内村木生的黑料是神奈爆料的，在TBS电视台撞破内村木生偷情的纯路人也是神奈安排的，田中香乃也收了神奈的钱。 　　他们只是觉得千反田家涉足娱乐圈，所以知道的内幕消息应该比一般人多一些而已。 　　“确实有两百多次被狗仔拍到的记录。”神奈点了点头，然后打开了手机邮箱，翻出了那份“棱镜”小组发给她的邮件，递给了伊原摩耶花。 　　那封邮件里全都是狗仔拍到的内村木生出轨或者疑似出轨的记录，伊原摩耶花一条一条看着这些记录，起初她还是一副兴致盎然的神色，但很快就微微张着嘴，展现出了惊讶的神色，不久惊讶又变成了震惊。 　　手机又被递到了，折木和福部的手里，两人看完都觉得世界观被刷新了。 　　爱瑠和千棘倒是没有接过手机，因为她们两个已经看过了。 　　“他，他，居然还有……”伊原掩着嘴，已经找不到合适的措辞了。 　　“嗯。”神奈点了点头。 　　如果说青柳智广是双性恋的话，那么内村木生就不是什么性向的问题了，他似乎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甚至是不是人都没关系。这是一个纯粹为了发泄欲望而发泄欲望的人。 　　“难怪ACA事务所要和内村木生划清关系了。”折木奉太郎说道。 　　“是啊，划清关系。”神奈点点头，微微蹙眉。 　　折木奉太郎也看出来了，水野希良当着那么多记者的面怒骂内村木生去死，看起来是被气昏了头，实际上则是在局势无法挽救的情况下的果断断臂求生。水野希良舍弃了内村木生，却通过那一句怒骂留住了松田凉子。 　　“这不是一个草包啊。”神奈也不由为水野希良的明智果决感到惊讶。 　　PS：本想两章一起发，但是失败了，第二章没码出来。咱明天争取三更！ 第856章 看板娘与一夜暴富（一） 　　松田凉子作为早已成名的影后，她在娱乐圈有自己的人脉资源，工作了这么多年，她也早已培养出了一支自己的团队。所以，她对ACA事务所并没有多少依赖，早已可以独立出去开一家演艺公司或者一间艺人工作室了。事实上，像松田凉子中级别的影后，大多也会那样选择。 　　松田凉子之所以现在还留在ACA事务所中给别人家打工，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内村木生在这里。 　　如今，内村木生的丑闻轰隆了日本。 　　松田凉子受到的伤害绝对不比内村木生本人小多少，那些八卦小报提到内村木生时总是会说“松田凉子的丈夫”。不论松田凉子性格有多好，二人的感情都免不了要破裂了。 　　所以，水野希良当着一种记者的面痛骂了内村木生。 　　正如折木奉太郎所说，这个举动将ACA事务所和内村木生放到了对立面，水野希良既是在挽回ACA事务所的公众形象，也是在向松田凉子传递一个信息——在内村木生出轨这件事情上，公司时坚决站在你这边的。 　　松田凉子是事务所的招牌，内村木生是事务所的财源，无论放弃哪一个都会让水野希良痛彻心扉，但他也清楚松田凉子和内村木生两人已经不可能在同一个屋檐下和睦共处了，自己必须要果断地做出抉择。 　　果断抉择这种事情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却不简单，不知道多少初期发展顺利，前景远大的知名公司倒在了决策层犹豫不决，推诿扯皮的过程中。 　　但是，水野希良做到了，他在了解到内村木生的出轨频率多么离谱之后的第一时间就决定舍弃这个公司重要的财源。 　　光凭这一点，神奈就觉得水野希良算得上是一个不错的企业管理者了。 　　不过，水野希良再怎么果断，千反田商事这一套凌厉迅猛的攻势下来，WE娱乐和ACA事务所还是元气大伤了。有着神山影视拦路，他们想要准备开拍都很困难。 　　所以，神奈也就将这件事情丢给千反田谷佑处理，暂且不关注了。 　　下午，一行人坐车抵达了东京涩谷区。以前夏comic的举办地都在江东区的国际展览中心，但前不久江东区在大地震中受灾严重，展览中心也摇摇欲坠，正在进行整修加固，所以今年的夏comic改在了位于涩谷区的代代木国立综合体育馆。 　　“唔……”神奈率先跳下了汽车。 　　“我们是先去会场，还是先找住处？”福部里志问道。 　　他们一行人要在东京带三四天，肯定是要找一个住处的。虽然神奈在东京有别墅，但距离夏comic会场实在是太远是，所以只能住酒店。 　　“先地方吃饭，”神奈决定道，“我都快要饿死了。” 　　“按照原本的计划，我们完全可以在中午之前抵达东京的，”千棘翻了个白眼说道，“也不知道是谁磨磨蹭蹭，浪费了那么多时间。” 　　神奈毫无自觉，爱瑠的脸颊倒是染起了红云。 　　“我知道那边有一个味道很不错的餐厅……”伊原摩耶花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商场说道， 　　伊原在涩谷区住了两三年了，她又是个喜欢逛街的女孩，所以对附近的商场不说了如指掌，也十分熟悉了。她介绍的餐厅确实味道不错，就连嘴刁的神奈也多吃了一碗鱼汤。 　　吃完午餐，神奈让莱薇去订酒店房间，而他们则去代代木体育馆。 　　虽然距离展会开始还有两天时间，但代代木体育馆已经很热闹了，负责搭建展台，装饰展馆的工人们来来往往，展会举办方的工作人员正在规划安全通道，一些重要的参展厂商则在布置他们的产品。体育馆的草坪上有一支偶像团体，似乎是在排练展会当天要演出的节目，他们的对面似乎还有电视台的摄像机在拍摄…… 　　“怎么这么多人？”伊原惊讶道。 　　“今年夏comic的规模好像比往年要大不少啊？”爱瑠也有些意外。 　　“这很正常嘛。”神奈倒是没有觉得奇怪，“这场夏comic应该是大地震后的东京第一场大型公众活动，东京政府，媒体和商家肯定都想恢复市场活力，稍微扩大一些规模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古典部参展的是游戏——《高中一年级》，像他们这种只有几个人的“游戏同好会”初次来参展一般就只有一个小展位，一张小桌子，摆一台笔记本电脑让游客体验游戏。原本古典部的展位也应该是那样的，但是神奈在网上找到了一家小型漫画工作室，没有花钱，也没有威吓，完全利用语言就说服了对方的老板，让他们用自己的大展位交换了古典部的小展位。 　　爱瑠，伊原，折木等人不知道神奈是怎么办到的，只能说神奈到底还是神奈啊。 　　参展使用的各种物资，神奈已经让人用小货车提前送来了。两个男生主动去搬桌椅板凳，千棘，爱瑠和伊原搬比较轻的笔记本电脑，拷贝好的游戏光碟，神奈则拎着海报之类的杂物。 　　然而，进进出出跑了几趟之后，神奈还是率先趴了下来：“呼，好累啊！” 　　“你就搬了几张海报，为什么会累啊？”千棘哭笑不得地吐槽道。 　　“反正就很累。”神奈有气无力地说道。 　　神奈他们对面的展位是一个花里胡哨的亭子，外形很像是里边常见的报刊亭，不过这间并不是报刊亭，而是一间彩券行，也就是卖彩票的地方。日本彩票行业很发达，每逢某些特殊的日子，比如年末或者节日，彩券行门口常常会排起长龙。但神奈万万没想到，这彩券行居然还能把业务拓展到夏comic内来，可能是大地震让彩票业也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吧。 　　爱瑠抱着最后一只箱子进来，看到瘫在座位上的姐姐，不由笑道：“姐姐搬海报都嫌累，那就只能把最轻松的活交给你了。” 　　“什么活？”神奈稍微提起了兴趣。 　　“姐姐来当看板娘吧，”爱瑠从怀里的箱子里拿出了一只兔耳发箍，诱惑着说道，“姐姐什么都不用干，只需要换身衣服就行了哦。” 　　PS：挑战三更失败，明天继续挑战。上午写了一章感觉不满意，下午重新整理了一下大纲。 第857章 看板娘与一夜暴富（二） 　　“不要！”神奈果断地表示了拒绝，穿着可爱的衣服在陌生人面前卖萌就已经触及到她的警戒线了，更何况还要戴上猫耳。 　　“诶？真的不行吗？我觉得姐姐戴上一定会很好看的啊。”爱瑠还想再争取一下。 　　“我是不会当看板娘的。”神奈继续摇头。 　　爱瑠把兔耳戴到了自己的头上，笑着问姐姐道：“姐姐，可爱吗？” 　　神奈眼睛一亮，诚实地点了点头：“嗯，可爱。” 　　爱瑠即使素面朝天，也是个秀色可餐的美少女，戴上兔耳更是可爱到让神奈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那姐姐和我一起穿看板娘的衣服吧？”爱瑠请求道。 　　“唔……”神奈鼓起了脸，她想了想，如果是和爱瑠穿一样的衣服的话，她确实就没有那么抗拒了。 　　“而且这种衣服姐姐又不是没有穿过，”爱瑠又从纸箱里拿出了一件水手服，笑着说道，“现在只是穿着来参加漫展嘛。” 　　神奈的衣柜里确实有水手服样式的衣服，而且神奈和爱瑠国中校服也是类似于水手服样式的，神奈虽然不怎么上学，但也算是穿了三年了。 　　在爱瑠的劝说下，神奈终于勉强同意在正式开展那天穿上爱瑠准备的衣服，不过想让她像真正的看板娘一样招揽客人那是不可能的。 　　而且，神奈觉得以爱瑠现在的知名度而言，她和爱瑠穿着一样的衣服，那更吸引眼球的肯定是爱瑠。 　　比如现在，就又有人找爱瑠签名了。 　　“请问是千反田爱瑠小姐吗？”一个个子不高看起来最多只有初中的男孩来到爱瑠身后，突然说道。 　　“啊，”爱瑠被吓了一跳，不过转身看到男孩手中的纸笔，她又熟练地摆出了亲和度满满的笑容，说道，“嗯，我是千反田爱瑠。” 　　“千反田小姐，我是你的粉丝，能帮我签个名吗？”男孩激动地跳到了爱瑠面前。 　　爱瑠连忙后退了两步，不过面上还是笑着说道：“可以啊。” 　　“怎么了？遇到熟人了吗？”折木奉太郎和福部里志两个男生原本正在拼装他们自己设计的广告牌，见到这边似乎有状况，便凑过来看了看。 　　“遇到粉丝了。”神奈说道。 　　神奈刚才就看到这个男孩了，对面那个卖彩票的小铺子的店主似乎就是他父亲，这男孩刚才一直在帮他父亲整理柜台，他父亲似乎叫他祥太。 　　得到签名之后，这名叫祥太的男孩依旧没有离去，还在激动地讲述着她对爱瑠的喜爱，爱瑠也礼貌地微笑着看着对方。 　　福部里志指指一旁正在墙上张贴导游图的工作人员，说道：“我发现今年来了好多游戏厂商啊，就连外国的厂商都有。” 　　“这有什么奇怪的？”伊原摩耶花说道，“我刚刚还看到了派拉蒙和二十世纪福克斯的海报呢。” 　　派拉蒙和二十世纪福克斯都是好莱坞知名电影公司，代表作很多，比如：《乱世佳人》，《猫和老鼠》，《小鬼当家》，《泰坦尼克号》等等。他们以前从不会来参加夏comic的，但这一次却把自家的巨幅海报挂到了代代木体育馆的外墙上。 　　“游戏，漫画，动画，电影，夏comic这是要变成文化娱乐产品展销会了啊。”神奈说道，“派拉蒙和二十世纪福克斯带来的是什么电影啊？” 　　“看海报好像是新版《绿野仙踪》和《加菲猫2》。”伊原摩耶花说道。 　　新版《绿野仙踪》是动画电影，《加菲猫2》则是则是使用了动态动作捕捉技术的真人CG电影，两部电影的剧本都带有童话性质，也算是“美式二次元”的一种类型了，来参加夏comic倒也不算特别离题。 　　“电影什么的和我们就没什么关系啊，”福部里志摆着手，连忙将两人的话题拉回来，“我是说今年有这么多大型游戏厂商，我们的《高中一年级》真会还会有人关注吗？” 　　神奈无所谓地摇摇头，说道：“不用在意，人家和我们不是一个档次的。像我们这样的小制作组制作的手机游戏，即使没有那些大厂商来和我们竞争，也没有多少人会关注我们的。” 　　福部里志嘴角微微抽搐。果然是神奈同学啊，即使毕业了这么久，说话方式还是没有丝毫的改变。 　　“即使缺乏关注，我们也得要稍微努力一下啊，”千棘说道，“毕竟大家花了这么多时间，如果没有人下载的话，那就太可惜了。” 　　神奈啧了一声，说道：“我早就说过，给举办方赞助一些广告费，让他们把我们游戏的下载链接在大门，楼梯，休息区，安全出口，甚至厕所全部贴上，你就不用担心下载量了。” 　　“我们哪有钱赞助广告费，”伊原摩耶花笑道，“如果全让神奈酱出钱的话，那我们就一点参与感都没有了。除了赞助广告费以外，神奈酱还有别的办法吗？” 　　神奈撇了撇嘴，不过还是稍微想了想，才又说道：“我们这个摊位很大，即使摆上桌椅和广告牌，也只能占用一半的空间罢了。今年的夏comic规模很大，一般人逛半圈应该就累得受不了了。我们可以少摆两张桌子，腾出三分之二的地方，摆上印有我们游戏logo的长凳，吸引疲惫的游客来休息，他们坐下来之后就给他们送一瓶免费的饮料，等他们打开了饮料，就给他们推荐下载我们的游戏。坐了我们的座位，喝了我们饮料，脸皮再厚也得我们一点面子的吧。” 　　“这倒是个好办法！”福部里志鼓了一下掌，但紧接着又皱起了眉头说道，“可是我们没有准备那么多长凳啊。现在去购买长凳，打印贴纸肯定还要花一些钱，因为多买了一台电脑，我们这一趟参展实际上已经超预算了……” 　　“你们在说什么？”爱瑠终于摆脱了那个黏人的粉丝，凑过来笑着说道。 　　“我在想我们还剩下多少钱？”福部里志回答道。 　　“我们的活动经费不够了吗？”爱瑠问道。 　　“确实很紧了。”福部里志点了点头。 　　“我这里有两千万日元哦，不要让福部桑就先拿去花吧。”爱瑠笑着将她手里拿一沓纸递到福部里志面前说道。 　　PS：昨天被逼着去相亲了，心情很糟糕。咱不是说相亲对象很糟糕，只是咱不擅长和初次见面陌生人交际，而且家人没有提前告诉咱，突然就见面了，所以感觉很糟糕。三更失败，明天继续挑战三更。 　　PS2：初一到初七的打赏和月票，咱明天会全部统计出来的。 第858章 看板娘与一夜暴富（三） 　　最终，在确定活动经费已经不足之后，还是神奈，爱瑠，千棘，伊原摩耶花，福部里志和折木奉太郎六人一起掏了腰包，凑出了一点钱。 　　“明明都收了两千万日元了，还不够你花的吗？”神奈对福部里志说道，她身上很少带钱，所以她那份是千棘帮她掏的。 　　“这周不是我的幸运日，我觉得我是拿不到那两千万日元了。”福部里志吐槽道。 　　爱瑠交给福部里志的两千万日元其实是一张彩票。爱瑠那个名叫祥太的粉丝大概是觉得自己初次近距离见到偶像，却连一点应援礼物都拿不出，实在是不合适，所以他在自家铺子里搜罗了一下，然后送了十几张彩票给爱瑠，最上面一张据说头奖就是两千万日元。 　　所以，爱瑠才开玩笑说有两千万日元给福部里志花。 　　不止福部里志，爱瑠给其余几人每人都送了一张彩票。 　　“若是中了奖，你们可就要一夜暴富了哦。”爱瑠笑着说道。 　　若是真的直接给两千万日元，折木奉太郎，福部里志，伊原摩耶花肯定不愿意要的。 　　但彩票的话，大家都觉得有趣，便收下了。 　　“我最近运势不错呢，说不定可以中一个大奖。”伊原摩耶花打开手机上的星座运势软件看了看说道。星座运势在日本年轻女性中很流行，神奈甚至看到有电视台在每天早上播放星座占卜节目。 　　其余人都兴致勃勃地研究着彩票的时候，只有折木奉太郎还保持着冷静。 　　“喂喂喂，我们现在的正题应该是去采购长凳，贴纸和饮料吧？”折木奉太郎随手把自己那张彩票揣进口袋里，说道。 　　“嗯，对。”伊原摩耶花回过了神来，但她想了想，又说道，“饮料容易解决，但长凳和贴纸怎么办？家具店好像也没有卖长凳的呀？” 　　一时间众人都有些皱眉，如果是在大家熟悉的神山市的话，他们倒是能找到合适的厂家定制，但涩谷这边福部里志，折木奉太郎，他们都很少过来。伊原虽然这里住过很长时间，但她常逛的地方一边都是商场。 　　“可以去千家良品订制，”神奈出了个主意说道，“现在去千家良品订制，明天下午大概就能拿到了。” 　　“诶？千家良品也可以订制家具吗？”爱瑠惊讶地说道。 　　神奈点头道：“嗯，最近刚刚开发的新业务。” 　　神奈在手机上查了下地图，然后让司机带他们去了附近一家千家良品门店。 　　这家千家良品门店很小，门面面积不到一百平，货架上的货物主要也都是各种零食和日用品，根本没有桌椅板凳。 　　“请问有什么需要的吗？”店员见有客人来到了柜台，便微笑着询问道。 　　“我们要订制几张长凳……”伊原说道。 　　“好的。”店员果然点了点头，然后带着伊原来到了一个放置在休息区的工作站前，工作站上显示着一个特殊的界面，上面有分门别类地罗列了上千种预设计的家具模块。顾客可以按照自己的需求和爱好，选择，组合这些家具模块，自由设定家具尺寸，家具表面印刷的图案，以及家具的制作材料。 　　这就是千家良品今年下半年刚刚推出的“心意家具”服务，千家良品规模的逐渐扩张，小林清哉觉得千家良品也该丰富一下自己的商品品类了，于是他就把主意打到了家具上。大件家具摆在面积有限的便利店中销售并不现实，但做订制家具就方便多了，而且千家良品有电力系统，也有自己的加工厂，物流和生产都不成问题。 　　按照要求填好自己的需求表格，上传了几张游戏角色立绘作为长凳上的印刷图案，并且支付了八千日元的定金，神奈他们就可以等着明天来取长凳了。 　　昨晚这些事情，天色已经见黑了，神奈一行前往酒店过夜。 　　莱薇帮忙预定的酒店就是千反田商事旗下的橘子国连锁酒店。作为一家连锁酒店，其实橘子国现在只有一处总店和两处分店，总店在神山市，一个分店在东京，一个分店在首尔。 　　橘子国酒店的发展如此之慢，一方面是因为神奈不太关注酒店业务，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橘子国酒店本身的定位问题。橘子国酒店是五星级豪华酒店，而千反田商事旗下的公司大多数时候走的都是大众路线，不管是千家良品，还是香霖集市都是大众路线，这也就意味着橘子国酒店很难和千反田商事旗下的其他子公司联动，形成聚集效应。 　　不过，发展慢也有发展慢的好处，至少橘子国酒店管理上还是很到位的。橘子国酒店的好评率一直很高，神奈只住过两三次，但她的体验也都不错。 　　“呼……”泡完温泉，赤着脚在酒店顶层逛了一圈的神奈扑到了大床上，“累死了，睡觉，快睡觉吧。” 　　神奈嚷嚷了几句，却发现没有人理她。 　　和她同一个房间的爱瑠，千棘和伊原都在看书。千棘和爱瑠在自习学校的功课，伊原则在准备大学入学考试。 　　“姐姐如果想睡觉那就先睡吧，”爱瑠笑着说道，“我们还要看一会儿书呢。” 　　“啧……”神奈鼓鼓脸，只有她一个人睡觉，那也太无聊了。她在床上翻了个身，一边拿起爱瑠放在床头柜上的一些零碎随手翻看着，一边随口问道，“摩耶花打算报考哪所大学啊？” 　　伊原微微一愣后无奈地笑道：“还没有决定呢，我现在还只想先好好复习，太长时间没有学习了……” 　　“也对，”神奈点点头，说道，“以你现在的成绩，想考个好大学确实有些危险呢……” 　　“姐姐！”爱瑠嗔怪地打断了姐姐的话，接着立刻回头安慰伊原说道，“摩耶花酱，不用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考试这种事情还是要看临场发挥的，而且你至少还有两个多月可以复习呢。” 　　“是啊，是啊，不要听神奈胡说八道，”千棘也连忙帮伊原树立信心，“两个月时间，摩耶花酱可以报一个补习班抓紧补习一下，考个好大学肯定不成问题的。” 　　一边的神奈似乎看到了什么，她跪在床上，撅着屁股，盯着手中的一张传单看了半天，忽然又掏出手机，打开了计算器，开始噼里啪啦地计算起来。 　　伊原摩耶花看着紧张的千棘和爱瑠，不由笑了起来说道：“神奈也没有说错啊，高中时的很多知识我都快忘了，我现在的成绩想考上好大学确实很难，我已经报了补习班了，但即使上了补习班，我还是有些信心不足。” 　　爱瑠一时也无言以对了。 　　千棘又出了个主意道：“那摩耶花酱可以参加后年的升学考试。” 　　伊原苦笑道：“再耽误一年时间不上学也不工作，完全没有收入，我大概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压力了……” 　　“那都不是问题！”床上的神奈忽然蹦了起来，睡裙被气流托起，露出了胖次的一角，她举着右手上的传单，兴奋地说道，“我发现了一个一夜暴富的机会，你们谁要投资？” 第859章 看板娘与一夜暴富（四） 　　第二天下午，折木奉太郎和福部里志去千家良品门店取了刚刚制作好，还带着油漆味的六条长凳。这些长凳使用的材料主要是不锈钢和PE塑料，质量一般，但神奈他们也只使用一次，所以并不需要多么耐用，而且它们的价格也足够便宜，六条长凳加上物流费也不到三千日元。 　　将长凳在展位上安装好，然后又采购了十箱饮料，一只冰柜和足够长的电源线，如此一来，古典部的展位就基本布置好了。 　　这期间爱瑠，千棘和伊原摩耶花都帮了不少忙，唯独神奈拿着那张传单和对面彩票亭的男孩祥太聊了小半天时间。 　　那传单原本是夹在祥太赠送给爱瑠的那些应援礼物中的，应该是彩票公司印刷的宣传页，正面中央是彩票公司的logo——“宝金”，右上角是另一个蓝色的小logo——“MIZUHO”。神奈对彩票不熟悉，但她却知道“MIZUHO”，这是瑞穗实业银行的logo，这代表着宝金彩票隶属于瑞穗实业银行。 　　日本和美国一样，彩票行业繁荣，中央和地方都有各自发行的彩票。但日本和美国也有很大的区别，那就是日本政府不能直接发行彩票，必须要委托银行发行，瑞穗实业银行就是彩票代发行之一。 　　说起来，这个世界的瑞穗实业银行和神奈也有些渊源。过去三年的经济危机中，出现资金周转严重困难的日本兴业、富士和第一劝业被金融厅主导整合成了瑞穗银行和瑞穗实业银行，其中富士银行就是神奈以前的合作伙伴。 　　传单的背面则印着宝金彩票公司目前正热销的几种类型的彩票。 　　就连爱瑠和千棘都很奇怪，神奈什么时候对彩票这么感兴趣了。 　　第三日，夏comic正式开幕。 　　天还没有亮，神奈就被爱瑠叫醒了，她们这些参展者必须要比游客们提前三个小时入场。 　　因为久违的早起而困得睁不开眼睛的神奈迷迷糊糊地按照妹妹的指示穿上了那一身猫耳水手服。这身水手服其实和神奈以前的校服有着不小的区别，无论是更短的短裙，还是更收腰的短衬衫都比小时候穿的校服更能勾勒出少女窈窕的曲线，更何况神奈虽然个子依旧没长高多少，但身材已经远不是小时候能够比较的了，尤其是，胸前那对软白的玉峰撑得水手服鼓鼓囊囊的。 　　稚嫩与色气在姐姐的身上完美融合，爱瑠捂住自己微微发热的鼻子原地转了一圈，然后扑到姐姐身上，脸埋在姐姐的**之间，狠狠吸了两口姐姐那略带奶味的体香。 　　“唔……”神奈揉揉眼睛，稍微清醒了一点，看到还抱着自己的爱瑠，奇怪地咕哝道，“爱瑠？” 　　爱瑠刷一下从姐姐身上站起来，恢复了平常那种温婉大方的微笑，说道：“姐姐，我们该出发了。” 　　“哦。”神奈又打了个哈欠。 　　洗漱好被爱瑠拉上车，又在车上补了个觉，当在代代木体育馆停车场下车的时候，神奈终于清醒过来了。 　　虽然现在还不到早上六点，但代代木体育馆外已经排起了长龙，那些都是来参加展会的御宅族们。 　　看来二次元爱好者们对夏comic的热情丝毫没有受到刚刚过去的大地震的影响啊。神奈一边在心中感慨着，一边跟着爱瑠他们从员工通道进入代代木体育场。 　　走着走着，神奈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伊原，福部，折棒，你们的钱筹好了吗？” 　　折木奉太郎已经习惯神奈这种称呼了，他课余时间花费了一些精力研究了一下汉字，终于知道这个称呼的来历，他除了感慨神奈的语言天赋以外，还尝试着建议了几次让神奈改变一下称呼，但现在看来，神奈根本没有考虑他的建议。 　　听到神奈的话，折木奉太郎不由吐槽道：“但是靠彩票暴富这种事情真的让人感觉很可疑啊。” 　　“是啊，是啊，我从没有见过真的靠买彩票发财的人。”千棘也点头表示赞同。 　　昨天神奈突然通知同伴们说让所有人把自己存的私房钱全部贡献出来，她要带着大家一起发财。众人问神奈怎么发财，神奈却说是买彩票。 　　虽然日本人喜欢买彩票，每年还有彩票节，但大多数日本人心里还是很明白的，靠彩票发家致富和痴心妄想差不了多少。 　　爱瑠也笑着说道：“我们把私房钱都贡献出来了，万一姐姐全亏光了怎么办？” 　　神奈撇撇嘴，不满地说道：“这世界上哪有毫无风险的生意？我好心是带你们发财诶，难道亏了钱还要我还你们本金吗？” 　　“快点，快点，把钱那出来。”神奈伸出手，催促道。 　　虽然众人都觉得神奈这主意不靠谱，但最后还是都各自都把钱掏了出来。 　　“这是我攒下来的八十万日元。”伊原拿出了自己的卡说道。 　　“工作三年只攒下八十万日元，”神奈接过银行卡，说道，“你好惨啊，摩耶花酱。” 　　“我混得这么惨真是对不起了啊！”伊原黑着脸咬牙切齿道。 　　“我也只有五十万日元。”福部里志说道，他读完短大已经开始工作了，但才工作不久，也没什么钱。 　　“我只有三十万日元。”折木奉太郎说道，折棒还是个学生，没有经济来源，所以他肯定是目前古典部最穷的那一个人。 　　“神奈酱也没说要多少钱，我只准备了十亿日元。”千棘说道。 　　千棘每年领着大笔分红，平日里却没有多少地方需要开销，估计现在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身家了。 　　“我这里也有十亿日元。”爱瑠也说道。 　　神奈来者不拒，将这些钱全部收下。 　　此时代代木体育馆内已经忙活得热火朝天了，所有参展商都在做着展会开幕前的最后准备。 　　古典部一行进入代代木体育馆内部，正寻找着自己的展位，忽然就听到有个清脆的声音喊道：“千反田小姐。” 　　神奈等人都以为又遇到爱瑠的粉丝了，回过头却看到两个年轻的女孩朝神奈的方向鞠躬致意。 　　“你们是……”神奈奇怪道。 　　“我是凉风青叶。” 　　“我是樱宁宁。” 　　两个有些脸生的女孩自我介绍道。 　　“哦……”神奈点点头，这才记起了凉风青叶应该是飞鹰跃动的员工，“你们是代表飞鹰跃动来参展的吗？” 　　飞鹰跃动现在算是神山娱乐旗下的子公司，神山娱乐控股百分之五十五左右，不过飞鹰跃动的独立性比较强，它们有完整的制作和发行体系，也有自己的主打产品——RPG游戏《精灵物语》系列。所以，平时除了让他们接一些神山娱乐来不及做的外包工作以外，神山娱乐几乎不干涉飞鹰跃动的日常运营。所以，神奈也不清楚飞鹰跃动今年有没有来参加夏comic。 　　“呃，飞鹰跃动待会儿确实要展销《精灵物语3》，但我和宁宁只是跟着来玩的。”凉风青叶摇摇头笑道，“公司给我们《精灵物语3》制作组的成员放了一周的假。” 　　“哦？《精灵物语3》发售了？”神奈挑了挑眉毛说道，“销量怎么样？” 　　“我不清楚，但应该还不错吧。”凉风青叶说道。 　　“销量不错，你们应该都发了奖金吧？”神奈又问道。 　　“呃……”凉风青叶和樱宁宁不知道这个母公司的母公司的老板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愣愣地点了点头，因为《精灵物语3》销量喜人，飞鹰跃动确实给制作组的每个成员都发了相当于一个月工资的奖金，让她们休假期间消费。 　　神奈朝两个小职员摊开手说道：“把你们的奖金借我用用，我带你们发财。” 第860章 看板娘与一夜暴富（五） 　　被勒索了。 　　被大老板勒索了。 　　这是凉风青叶和樱宁宁的第一想法。 　　被大老板勒索了该怎么办？拒绝吗？凉风青叶和樱宁宁都不太敢。于是，她们只能含泪将自己刚拿到手的奖金交给了神奈。 　　虽然神奈说是要帮两人挣钱，但是靠买彩票挣钱这种话谁能相信？ 　　反正凉风青叶和樱宁宁是没想过要把钱拿回来了。 　　为了安慰这两个无辜遭难的小职员，爱瑠给她们递上了两罐已经在冰柜中冰镇了一夜的饮料。 　　上午九点，夏comic首日展会正式开始。 　　保安们拉开阻拦着展馆入口安全线，游客们便像一群野兽般冲进了代代木体育馆，古典部的摊位在二楼，距离体育馆入口也不近，但爱瑠，千棘她们还是感觉到脚下隐隐有震动传来。 　　“好厉害……”爱瑠感叹道。 　　“这点动静很正常嘛，据说夏comic每年都有几十万人次的游客，今年规模更大，游客也肯定更多。”伊原笑着说道。 　　爱瑠点了点头，游客多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好事，游客越多，《高中一年级》的宣传效果就更好，这样的话我们古典部就更需要做好接待工作了…… 　　爱瑠正在心里想着，就发现自己身边少了个人。 　　原本作为古典部展位上看板娘担当的神奈，拖着一张凳子和一台笔记本电脑，坐到了对面宝金彩票的摊位前去了，身后还跟着凉风青叶和樱宁宁两人。 　　“姐姐……”爱瑠刚想把人拉回来，但已经来不及了。 　　激动的游客们冲上了二楼，哗啦啦地从古典部和宝金彩票之间的通道跑过，将两个摊位阻隔住了。爱瑠只能收回脚，开始接待络绎不绝的顾客。 　　“小姐，你坐在这里我怎么做生意啊？”祥太的父亲，宝金彩票的摊主，一个圆脸络腮胡子的大叔笑着对神奈说道。 　　大叔的名字叫根岸裕也，是宝金彩票旗下一个专销门店的店主，他的店铺就在涩谷区，这一次他受到总公司的派遣，来夏comic现场摆摊。 　　“不用在意，”神奈看了下时间，摇摇头说道，“你们今天有我一个顾客就够了。” 　　店长大叔还是有些犹豫。 　　神奈又说道：“你放心，我今天至少要买十万张彩票。” 　　店长大叔听到这样的话，微微惊讶后，不仅没有露出高兴的表情，反而劝说道：“小姐，你要想清楚。这个买彩票……虽然有彩票中奖发财的人，但靠买彩票发财还是很困难的……虽然我就是卖彩票的。” 　　神奈完全不在意店长大叔的话，自顾自地说道：“你们这里有TK7卖的是吧？” 　　“呃，是的。”店长大叔点点头，然后指指自己身后的一块屏幕，屏幕上显示的就是TK7彩票的实时开奖信息，屏幕中还有一个主持人讲解着这个彩票的规则。 　　“TK7想买多少就能在你们这里买到多少是吧？”神奈又问道。 　　“嗯，”店长大叔又点了点头，“我们彩票店都是联网的，在哪里买都是一样的。” 　　TK7是东京都地方政府刚发行不久的一种新彩票，全称叫东京都地方复兴彩票，7则是发行序号。 　　TK7的规则与**类似，彩民购买一注彩票需要从一至四十六中选择六个数字，每注彩票两百日元，彩票每小时开奖一次，按照相同数字的个数，彩民可以获得不同等级的奖金。两个数字相同可以获得四等奖两百日元，三个数字相同可以获得三等奖五百日元，四个数字相同可以获得二等奖一万五千日元，五个数字相同可以获得一等奖四十万日元，六个数字全部相同可以获得特等奖一千万日元。如果一个周期内，无人中头奖则会累积到下一个周期。 　　九点整，电视屏幕中，TK7正好正在开奖。虽然夏comic才刚刚开始，但宝金的销售却是从早上七点开始的，现在开奖的是八点到九点这一轮销售的彩票。 　　依然没有人中头奖。 　　“第六次……”神奈低喃一声。 　　电视屏幕中的开奖信息的边框忽然变成了红色，主持人的语气也变得激动了起来。 　　如果连续六小时都无人中头奖，那么TK7将进入一轮“万倍周期”。虽然宝金彩票宣传的是“万倍周期”，实际上根本“万倍”。TK7一注彩票依然是两百日元，四等奖的奖金也依旧是两百日元，但三等奖翻了十倍，变成了五千日元，二等奖也翻了十倍变成了十五万日元，一等奖变成了四百万日元。特等奖则是前六个周期积累下来的特等奖奖金的总和。 　　“帮我买五十万注TK7彩票。”神奈拿出一张银行卡说道。 　　“五十……万！”店长大叔最后一个音的音调都升高了，“五十万，每注彩票两百日元，这可就是一亿日元？” 　　“嗯，我这卡里有一亿日元。”神奈说道。 　　“我不是说小姐付不起一亿日元，”店长大叔连忙摆手，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你即使中了特等奖也只有六千万日元奖金，不值得花这么多钱，小姐您应该稍微冷静一些。” 　　“抓紧，不要浪费我的时间。”神奈催促道。 　　“买了可是不能退款的……”店长大叔又说道。 　　神奈皱起了眉头，露出了不耐烦地神色。 　　店长大叔见神奈心意已决，也就不再劝说了：“那就请小姐选号吧。” 　　神奈转头对凉风青叶说道：“该你了。” 　　凉风青叶欲哭无泪，她不知道自己难得出来游玩一次，为什么就被抓包过来陪着大老板赌博了。 　　但凉风青叶也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只好按照神奈的要求，拿出笔记本电脑，打开Excel生成一定区域中的随机数值，六个数值为一组，每组都不重复，共五十万组。 　　五十万注彩票，眼前这个摊位肯定是忙不过来的，店长大叔只能联系店里的员工，动用多台电脑一起处理这单大生意。 　　“待会儿，一定要记好开奖数字。”神奈有转头又看向樱宁宁。 　　“哦，好，好的。”樱宁宁举起手里的纸笔，她脑子也有点呆愣愣的，自己不是来假期游玩的吗？ 　　“五十万注彩票，共一亿日元。” 　　“好的。” 　　神奈在POS机上刷卡，签名，爽快地支付了一亿日元。 　　此时，店长大叔也感觉有些不真实，一口气买一亿日元彩票的人，他从业几十年也是第一次遇到。 第861章 看板娘与一夜暴富（六） 　　“我回来帮忙啦！” 　　神奈回到古典的摊位上，举起手说道。 　　“我们干得挺好的，用不着姐姐帮忙。”爱瑠笑道。 　　古典部的摊位前已经排起了短短的队伍，不过还不算很忙。只能说参加夏comic的游客们御宅浓度实在是有点高。如果换在涩谷的随便一家商场里，爱瑠光明正大摆这么一个摊子，肯定瞬间就被粉丝们包围了。但在这里，认出爱瑠的游客所占比例却不大，即使认出爱瑠，这些游客未必会第一时间围过来，因为他们还急着要去买他们心心念念的漫画，游戏，周边。 　　“你的彩票卖好了。”千棘问道。 　　“嗯。”神奈点了点头。 　　“中奖了吗？”伊原，福部和折木奉太郎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刚刚开奖，”神奈指指正在埋头核对号码的凉风青叶和樱宁宁说道，“她们正还在统计呢。” 　　中没中奖还需要统计？众人先是微愣，不过很快也明白了，神奈是购买了不少彩票。 　　“你可真能给人添麻烦，”千棘翻了个白眼，说道，“人家偶尔放假出来游玩，还要被你抓来干活。” 　　“诶？”神奈眨眨眼睛，“可是我问青叶桑和宁宁桑愿不愿意帮我忙，她们都说很乐意啊。” 　　废话，你是她们老板的老板的老板，她们能说不乐意吗？伊原，福部和折木奉太郎心里都很想吐槽这家伙。 　　五十万注彩票可不是一个很小的工作量，店长大叔即使通过电话调动了他店里的所有人手和电脑，也是卡在“万倍周期”的最后三分钟勉强完整了这笔交易。 　　开奖后核对中奖号码也需要不少时间，况且凉风青叶和樱宁宁两人并不是专业会计，她们只是一个3D人设画师和一个刚入门的程序员，两人花费了两个多小时才核对完成所有中奖号码，来向神奈汇报。 　　此时，时间已经到中午了。 　　古典部的众人也正在轮流吃午餐，午餐是从一家寿司屋叫的外卖，细心的爱瑠给凉风青叶和樱宁宁两人也各叫了一份。 　　“坐下，一起吃吧。”爱瑠邀请道。 　　“谢谢。”X2 　　两个女孩齐齐道谢。 　　“怎么样？中了多少奖金？”神奈放下筷子问道，她不想吃寿司，准确地说，她不想吃陌生人给她捏的寿司。 　　千棘，伊原等人也都纷纷看向了凉风青叶和樱宁宁两人都想知道答案，毕竟他们都贡献出了自己的私房钱，终归不想打水漂的。 　　樱宁宁将她自己的笔记本递到神奈面前，手指居然还在微微颤抖：“奖金总额是两亿零八百九十万零二百日元。” 　　古典部的众人都惊讶地停下了自己手上的动作，爱瑠和千棘还好些，她们两个只是惊讶于神奈真的能靠买彩票赚钱。而伊原摩耶花，福部里志和折木奉太郎三人就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扣除成本一亿日元，并且不算个人所得税的话，神奈这一上午就赚了一亿多日元，比他们三人奋斗三年挣得都要多。 　　“姐姐难道有什么买彩票的诀窍吗？”爱瑠好奇地问道。 　　“我哪有什么诀窍？”神奈撇撇嘴，不以为意地说道：“你们如果稍微注意一下TK7彩票，就知道它规则有相当大的问题，那只是国中生该学的数学知识罢了……” 　　当神奈看到，TK7彩票的奖金在“万倍周期”内会翻十倍的时候，她就敏锐地察觉到其中有问题了，简单计算了一下着彩票利润的数学期望后，她基本确认了这一点。在普通周期内，TK7彩票利润的数学期望大约为负一百二十，也就是说，神奈每花两百日元买一注彩票就有可能亏损一百二十日日元。但“万倍周期”内TK7彩票的数学期望变成了正数，大约是正三百一十二，也就是说，神奈每花两百日元购买一注彩票就可能赚三百一十二日元。 　　这期望已经非常恐怖了，因为这是扣除成本之后的净利润。 　　这个世界上净利润率超过百分之一百五十有多少？ 　　神奈听说墨西哥大毒枭的生意利润率才只有百分之六十到八十左右，为了那点利润他们不仅全年没有假期，退休没有养老金，一不小心还会被CIA枪杀。 　　当然，利润期望为三百一十二，并不代表神奈每买一注彩票就一定会赚三百一十二远。毕竟，彩票的奖金翻了十倍，它的中奖率并没有翻十倍，每一注彩票依然有百分之八十三的概率无法中奖。 　　神奈要想让自己的实际收益尽可能接近彩票的数学期望，那她只能尽可能多地购买彩票。 　　“那神奈酱为什么只买了一亿日元的彩票？”千棘问道，光是她和爱瑠凑出来的就有二十亿日元了吧，神奈手里应该不缺钱才对。 　　只买了一亿？ 　　凉风青叶和樱宁宁有些头晕，对于她们两个才工作不久的小职员来说，一百万日元就够她们垂涎三尺了，随随便便花掉一亿日元那是做梦才敢想的事情。 　　伊原，福部和折木奉太郎倒是没有表现出很大的反应，因为他们已经麻木了。 　　神奈对千棘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动动脑子？TK7是什么彩票？” 　　“东京地方复兴彩票……”千棘说完就有些理解了。 　　TK7是东京都地方政府发行的公益性质的彩票，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给东京的灾后重建和安置受灾民众筹措资金。利用彩票规则漏洞，掏空了彩票奖金池，很容易招来东京都市民的反感的。 　　不过，神奈也不是畏首畏尾的人：“先拿一亿日元和他们打给招呼，如果彩票公司下午停售了TK7或者修改规则了，那就算了，如果没有反应的话，那就一次多买一点。” 　　然而，神奈高达一亿日元的提醒，似乎并没有引起彩票公司的注意。 　　TK7彩票依然在按部就班地出售着。 　　下午四点，TK7彩票再次进入了“万倍周期”。 　　彩票摊位的店长大叔还在和自己儿子感慨着神奈上午一口气买五十万注彩票的壮举，就看到对面摊位上，那个熟悉的女孩又朝他这边走了过来。 　　神奈向店长大叔递出了两张银行卡，说道：“再帮我买一千万注TK7彩票。” 第862章 看板娘与一夜暴富（七） 　　“帮我再买一千万注彩票。”神奈说道。 　　店长大叔嘴张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这个……恐怕不行。” 　　“为什么？”神奈又皱起了眉头，这店主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总是一副不想做生意的样子。 　　店长大叔也注意到了神奈的表情，连忙解释道：“不是我不想做生意，接不下这笔生意啊。” 　　“上午那五十万注票我就已经是尽浑身解数了，不仅借用了便利店的自助彩票机，还借了两个朋友店里的机器帮忙，才勉强在一个小时之内搞定，”店长大叔无奈地摊开手，“您再要购买一千万注彩票，我这边就真的是受理不了了，不如我帮您打电话给总公司吧？” 　　神奈略作思考后，也没有强求说道：“算了，你先尽可能帮我买吧。能买多少注，就买多少注。” 　　店长大叔闻言，稍微松了一口气，然后又建议道：“我可以联系几位开店的朋友一起帮您买。” 　　“可以。”神奈又点了点头。 　　下午，古典部的摊位上逐渐热闹了起来。这主要是因为神奈的方法起了作用，游客们逛了一个上午都感觉很累了，但展馆里可供休息的地方却不多，古典部摊位上的长凳就成了抢手货。 　　游客们络绎不绝地来古典部的摊位上休息，每有人坐下后，千棘，伊原她们就上前推荐下载《高中一年级》，坐着别人家的凳子，这些游客也不好意思给推销员脸色看，更何况还有冰镇饮料的诱惑。 　　将购买彩票的工作也完全交给樱宁宁和凉风青叶二人，神奈再次从彩票摊位回来时，《高中一年级》的下载量已经达到两千次了。两千次听起来不算多，但也已经远远超过古典部众人的预期了。 　　“这一次彩票又赚了多少钱？”伊原小声问神奈道。 　　“不知道，”神奈摇摇头，说道，“不要抱太大的期望，彩票公司不会任由我们一直赚钱的……” 　　TK7的发行方对神奈上午的“提醒”反应迟缓的原因神奈大致也能猜到，那应该与日本彩票的发行机制有关。 　　宝金彩票公司负责销售TK7彩票，但他们并不是TK7彩票的所有方，神奈中没中奖和他们也没有关系，TK7彩票的奖金来自于瑞穗实业银行。神奈上午中的两亿多日元的奖金，也没有拿到手，她得要去瑞穗实业银行兑现。 　　瑞穗实业银行虽然是宝金彩票公司的母公司，但他们也不是TK7彩票的所有方，他们是“代理发行银行”。TK7的真正所有方是东京都地方政府，TK7彩票赚了钱是归东京都地方政府的，亏了钱也由东京都地方政府承担，瑞穗实业银行只拿一点代理费罢了。所以，瑞穗实业银行肯定不怎么关心TK7彩票的情况。 　　宝金彩票公司倒是会关心TK7彩票，但他们只关心TK7彩票的销量。他们与其说是一家彩票公司，不如说是瑞穗实业银行的彩票销售部门，彩票销量越高，他们的业绩越好。神奈上午购买了五十万注彩票，恐怕宝金彩票公司现在还在庆祝呢。 　　真正关心TK7彩票盈亏的只有东京都政府，然而东京都政府并不直接参与彩票的销售。神奈不知道宝金彩票，瑞穗实业银行，东京都政府三方的具体合作模式，但若要宝金彩票还要经过瑞穗实业银行层层上报的话，神奈估计东京都政府今天下班前都未必能收到消息。 　　不过，即使消息传递迟缓，东京都政府也不是没有应对方案的，比如他们可以以技术问题为由立即叫停奖金的兑付。神奈上午的两亿多奖金还没有兑付呢，下午的奖金估计更难兑付，所以神奈让伊原不要抱太大希望。 　　然而，伊原听到神奈这样的话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伊原总觉得神奈帮自己买彩票赚钱，和直接给自己塞钱差不多。伊原确实很想赚钱，但若真的在神奈的塞钱下一夜暴富了，伊原很担心以后大家就无法像现在这样相处了。 　　这种说法在旁观者看来可能有点矫情，但伊原摩耶花就是这么想的。千反田家确实很富有，爱瑠和神奈从没有刻意掩饰过这一点，但也没有给伊原他们赠送过什么特别昂贵的礼物或者丰厚的红包，伊原的事业陷入低谷，在东京穷得连伙食开销都紧巴巴的时候，神奈也没说资助一下她，更没说可以在千反田家的公司里给伊原安排一个工作，最多也就是在语言上鼓励伊原重振斗志。 　　这样的相处方式让伊原感觉很舒适，这是互相尊重，没有隔阂的校园友谊。伊原很珍惜这段友谊，但是一旦牵扯到大笔的金钱，那么单纯的校园友谊就不可能再保持纯粹了。 　　“为什么我没赚不到钱你看起来比上午我赚到钱的时候还要高兴啊？”神奈注意到了伊原眉眼上的笑意，奇怪地说道。 　　“有吗？”伊原眨眨眼睛反问道。 　　“你都快笑出声来了。”神奈说道。 　　伊原歪着头一幅无辜的表情。 　　咔嚓，忽然白光一闪。 　　神奈和伊原转头看去，发现是一个举着单反相机的游客，正对着她们两人拍照。 　　神奈微微蹙眉。 　　伊原摩耶花以为神奈是不高兴了，还想着要不要拉住神奈，以免她和拍照者发生口角。结果，神奈盯着对方看了半天，却举起了一份《高中一年级》的宣传单：“下载个游戏？” 　　拍照的游客摆摆手，说道：“我对换装游戏不是很感兴……” 　　神奈瞪着对方的眼睛，拍照的游客被盯得发毛，硬生生把剩下半句话咽了回去。 　　“下载游戏。”神奈又重复道。 　　“呃，好的……”拍照的游客最终还是掏出了手机。 　　直到下载好游戏后，神奈才放对方离开。 　　然而，一个拍照者走后又来了一个游客，举着相机满脸期待地问神奈道：“我可以给你拍张照吗？” 　　伊原笑着调侃道：“神奈酱可真受欢迎啊，果然很适合当看板娘。” 　　神奈脸都黑了。 　　好在此时，凉风青叶小跑了回来，转移了神奈的注意力。 　　“千反田小姐，”凉风青叶对神奈说道，“宝金彩票公司通知停止销售TK7彩票了。” 　　PS：有老爷说彩票不可能出现正期望值，所以不可能赚钱。其实，这段剧情不是咱原创的，而是改编自现实中的美国winfall彩票出现过的漏洞。 第863章 看板娘与一夜暴富（八） 　　神奈啊了一声，却也不见着急，不紧不慢地问道：“你们下午购入了多少股票？” 　　凉风青叶显然是得知TK7彩票停止发售的第一时间就来通知神奈了，所以没做其他准备，被神奈问起这个问题后，不得不尴尬地回去再查了查数据才回答神奈道：“根岸先生一共帮我们联系了七家彩票店，目前已知三家彩票店已经为我们购入了六十五万注彩票，还有四家彩票店不肯告诉我们他们到底为我们购入了多少彩票……” 　　凉风青叶有些紧张，担心神奈会对她的工作不满——钱像流水一样花出去，却连自己购买了多少东西都没搞清楚。 　　“看来那些人的反应还是很激烈的啊。”神奈评价了一句，并没有责怪凉风青叶，因为她能够猜到，那四家彩票店之所以不肯说神奈她们到底购买了多少彩票，必然是收到了宝金彩票，或者说东京都政府的命令，打算赖账了。 　　彩票店赖账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回头查一查银行流水，神奈也就知道自己到底买了多少彩票了。 　　“把所有交易记录，电子单据，交谈录音全部整理一下，发到我给你的邮箱里。”神奈说道。 　　神奈猜到彩票的发行方发现有人疯狂利用彩票薅羊毛后，肯定会选择各种方法止损，其中大概率包括赖账，所以神奈提前就让凉风青叶和樱宁宁全程录音，为以后打官司做好准备。 　　“好的。”凉风青叶点点头，然后又跑回了彩票摊上收拾残局。 　　此时，爱瑠刚好与一个粉丝合完影，回到摊位后喝水休息。 　　神奈见状提议道：“现在也没有多少游客了，我们也该收工了吧？” 　　夏comic持续三天，今天才是第一天，古典部的众人还要在东京待两天时间。 　　“可是展馆还有一个半小时才闭馆呢。”爱瑠笑着说道。 　　一旁的伊原摩耶花也看出了爱瑠笑容中的疲惫，今天《高中一年级》的两千多下载量，至少有一千是爱瑠一个人贡献的。虽然漫展现场追星的人并不多，但爱瑠的粉丝只要认出爱瑠，那就肯定不会拒绝爱瑠推荐的游戏。 　　面对捧场的粉丝，爱瑠也非常敬业，签名，合影，她基本都不会拒绝，所以爱瑠自然就成了摊位上工作量最大的人。今天一整天，爱瑠除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几乎没有休息过。 　　“没关系，现在游客确实不多了，至少我们摊位不多了，”伊原也劝说道，“而且，今天的游戏下载量已经出乎意料得多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福部里志和折木奉太郎也都觉得今天的成绩确实很不错了，于是都支持提前收摊。 　　另一边，宝金彩票公司内。 　　东京都自治彩票委员会委员安室和仁，宝金彩票公司总经理长友明，瑞穗实业银行东京分行副总经理西城直泰坐在了一张会议桌前，面面相觑着，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沉默了不知多久后，安室和仁才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问道：“我们今天到底亏了多少钱？”说话间还能闻到酒气。 　　东京都政府倒也不是完全不管彩票的销售运营，安室和仁是东京都政府常驻宝金彩票的代表，他职责就是监督彩票销售情况，并定期向官方做报告，当然遇到一些突**况——就像今天被某人钻空子薅羊毛，安室和仁也负责及时汇报且居中协调。 　　按理说有安室和仁这样的“眼线”在，神奈上午薅完羊毛，东京都政府中午就应该收到消息了才对，但实际情况并没有这么简单。对于安室和仁来说，这个东京自治彩票委员会的委员只是他正式工作之外的兼职，他正式工作是地方议会的议员，所以他不可能把全部心思花在宝金彩票。另一方面，对于东京都政府来说，彩票委员会委员也不是正式的政府雇员，他们对安室和仁也没有多强的约束力，没办法要求他定点上下班。 　　所以，今天安室和仁又去参加一个东京企业家酒会了，从上午九点喝酒到下午三点，原本喝完酒，头昏脑涨的安室和仁还想直接回家去休息了，结果来自于宝金彩票的一通电话直接把他给吓清醒了。 　　“如果把全部奖金都兑现的话……可能十二亿日元。”长友明低哑着声音说道，神奈暂时还不知道自己下午究竟买了多少彩票，但长友明这边是可以查到的，在七个彩票店开足马力的努力下，神奈已经买了一百多万注彩票了。 　　好家伙！安室和仁心中直呼好家伙。 　　东京都政府发售TK7彩票的最初目标是为受灾地区募集二十亿日元的重建资金，结果光今天一天时间就倒贴进去十二亿日元！那这彩票还有发行的必要吗？ 　　“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安室和仁瞪着眼睛质问长友明道。 　　“你们凭什么来问我？”长友明也提高了音量，“我们宝金公司只负责销售，TK7彩票设计上存在严重缺陷，这难道不是东京自治彩票委员会的问题吗？” 　　安室和仁一指西城直泰说道：“可是我们将TK7彩票的设计方案交给瑞穗实业银行的时候，你们也没说有什么问题啊！” 　　西城直泰也不满了：“我们是银行，彩票又不是我们的主营业务，不懂彩票不是很正常吗？” 　　狗屁什么不懂彩票！这些家伙根本就是没有重视彩票业务！安室和仁被气得鼻子冒烟：“你们就这么推脱责任吗？” 　　“什么叫推脱责任？彩票设计上出现的巨大漏洞本来就应该由彩票委员会承担，彩票销售中发现了问题应该是宝金彩票公司及时向彩票委员会上报！”西城直泰理直气壮地反驳道，在他的口中，作为彩票代发行最重要一环的瑞穗实业银行俨然就成了一口不粘锅。 　　“我怎么就没有上报！我本来就是要上报的，但安室桑今天根本没来上班！”长友明也言之凿凿。 　　皮球踢了一圈回到了安室和仁这里。 　　“你……”安室和仁差点拍案而起，怒骂无耻，我没来上班，你们就不能打电话吗？公司里这么多台座机手机都是摆设吗？ 　　显然，宝金彩票上午时并没有及时发现问题，现在却把所有责任归结为安室和仁没来上班！ 　　最后，安室和仁也没有骂出口，毕竟彩票委员会设计出错是事实，他今天没来上班也是事实，再踢皮球也是没有意义的。 　　“算了，”安室和人揉了一把头发，说道，“我们还是先解决问题，再讨论责任吧。你们有什么解决方案吗？” 　　“利用漏洞在‘万倍周期’内购买了大量TK7彩票的那位顾客还没有来兑奖，我们已经停止了TK7彩票的兑奖业务，现金暂时不会外流。”西城直泰说道。 　　“我们也暂停了TK7彩票的出售，”长友明也说道，“我的建议是直接下架TK7彩票。” 　　安室和仁听到至少钱还在自家账户里，松了口气说道：“下架就下架吧，彩票有这么大的问题，不下架也不行了。” 　　长友明点了点头，但沉吟了一会儿，又说道：“但是不管是停止兑奖，还是下架彩票，最好还是取得那位的谅解吧。安室先生，TK7彩票是属于东京都自治彩票委员会的，您是彩票委员会的代表，还是您亲自去道歉一下吧。” 　　“道歉？”安室和仁奇怪地说道，“是谁？” 　　“当然是购买彩票的那位。”长友明说道。 　　“啊？”安室和仁难以置信，“他钻彩票的漏洞和盗窃有什么区别！我们没把他告上法庭不错了，凭什么还要向他道歉！” 　　“那位来头不小。”西城直泰小声提醒道。 　　“什么来头？”安室和仁脸色一肃，问道。 　　“那位家里有钱。”长友明说道。 　　“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吗？”安室和仁又气恼起来，指着窗外怒道，“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了，我绝对不可能去道歉！要去你们去！” 　　但是说完安室和仁注意到长友明和西城直泰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由又有些心虚，问道：“有多有钱？” 　　“应该比西武集团有钱。”西城直泰说道。 　　安室和仁缓缓把自己指着窗外的手指收了回来，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嘴里咕哝道：“今天太晚了，会打扰到人家休息的，我明天再去……” 　　PS：今天查资料时发现日本早已将彩票从地方政府发行改为由地方自治团体发行了，地方政府只是日本地方二元自治制度的一部分，所以本文中说彩票由地方政府发行的说法有误，请老爷见谅，就当平行时空这条法律没有颁布吧。 第864章 照片 　　东京都，涩谷区，橘子国酒店。 　　“今天《高中一年级》总新增下载量是两千一百九十一次！” 　　酒店餐厅内，折木奉太郎宣布道。 　　“哦哦哦！” 　　爱瑠，千棘，神奈，福部，伊原都鼓掌表示庆贺。 　　坐在同一张餐桌上的凉风青叶和樱宁宁也配合地拍了拍手。 　　这两个女孩假期免费帮神奈干一整天活，细心的爱瑠帮姐姐偿还人情，邀请她们来橘子国酒店度假。两个女孩都没忍住接受了邀请，橘子国酒店毕竟是五星级酒店，她们这种月光族平常根本舍不得进去消费。 　　凉风青叶和樱宁宁一边吃着五星级酒店大厨制作的精美晚餐，听着餐厅中钢琴小提琴演奏的悠扬音乐，一边旁观着古典部众人的庆功会，两人都感觉很神奇。 　　不说飞鹰跃动这样子公司，或者与香霖集市签约的独立游戏工作室，光是神山娱乐自制游戏就动辄能有上亿下载量。但现在千反田家三姐妹分明是真心为那区区两千多次下载量感到开心。 　　“我也拉来了一个下载量哦！”神奈洋洋得意地向爱瑠表功道。 　　爱瑠很配合地露出了惊讶地表情：“真的吗？” 　　“嗯，”神奈点头，指着伊原摩耶花说道，“不信你问摩耶花。” 　　伊原摩耶花确实亲眼看到了神奈逼着那个拍照者下载了游戏，但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神奈这话。 　　爱瑠倒是一点都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哇，姐姐好厉害。” 　　一旁正往刺身上挤着柠檬汁的千棘终于忍不住了，吐槽道：“拉了一个人下载你怎么好意思说出来的啊！爱瑠今天至少拉了一千个人下载。摩耶花，折木，福部都忙了一天，只有神奈酱什么活都没干。” 　　“谁说我什么都没干的，”神奈抓起被丢在一边的猫耳，理直气壮地说道，“这个玩意儿我戴了一整天。” 　　千棘翻了个白眼，说道：“你戴了一整天有什么用？你今天全呆彩票摊那边了，你到底是我们的看板娘还是宝金彩票的看板娘啊！” 　　神奈不满地鼓起脸。 　　“啊……” 　　樱宁宁忽然发出了一声轻呼，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怎么了？”凉风青叶奇怪地问道。 　　樱宁宁把自己的手机推到桌子中间，说道：“看看这个……” 　　手机的屏幕上显示的是Γwitter上的一个帖子，发帖人似乎是一个摄影师，帖子内容就是一张照片和一句很简单的话：“发现一个超级美少女，有人认识这是谁吗？” 　　“诶？这不是……”福部里志面露惊讶。 　　“神奈啊。”折木奉太郎笑道。 　　爱瑠，伊原，千棘都认出了发帖人说的“超级美少女”就是神奈。 　　照片中，神奈穿着水手服，带着猫耳发箍，站在古典部的摊位上，皱着眉冷着脸看向照相机镜头。 　　这显然是神奈察觉到自己被人偷拍后寻找拍照者时又被摄影师抓拍下的。 　　发帖人显然是把神奈当成是某个知名coser，所以想在Γwitter上打听一下神奈的身份。 　　帖子下的评论也都很一致。 　　“居然真的是个美少女！” 　　“猫耳水手服，卡哇伊！” 　　“哇，这目光好凶，感觉像是要咬人一样，但为什么让我有点兴奋呢？” 　　“楼上是变态吗？我只想被她踩在脚下。” 　　“……” 　　“大家都觉得姐姐是美少女呢？”爱瑠笑着说道。 　　神奈撇了撇嘴：“一群恶心的变态，日本真是药丸。” 　　此时，又有服务员给神奈他们这一桌端上一盘大龙虾刺身，光看那考究的摆盘就感觉价值不菲。 　　千棘拿她们点的单子对照了一下，疑惑道：“我们好像没有点这个？” 　　餐厅的经理就跟在服务员身后，闻言便点头哈腰地笑着解释道：“我餐厅想请千反田爱瑠小姐上台演唱一首歌，这龙虾算是我们餐厅给的报酬。” 　　神奈自然看得出，这是职场上很常用的小手段，在餐桌上直接给老板赠送礼物太直白了，搭台给老板一个展现才艺的机会才更能博取老板的好感。爱瑠也不是没有接触过社会的小女孩，她也能看出经理是在巴结自己，不过她也没拒绝。 　　“好啊。”爱瑠点点头，起身走到了餐厅中央舞台上，一直在表演的钢琴手和小提琴手果然早就得到了吩咐，第一时间给爱瑠让出了舞台。 　　爱瑠坐到了钢琴前，本打算随便唱一首自己专辑中的主打曲，但是目光落到古典部那一桌，看到众人期待的目光和已经举起双手准备打call的姐姐，心中忽然有感而发，换了另一首小时候听过歌：“多少时光，我们一同经历，多少路程，我们一起走过……” 　　东京，世田谷区。 　　土门英之助是时尚杂志《原宿画报》的时尚摄影师，但工作之余，他也是一个二次元爱好者，几乎每一年的夏comic他都不会错过。 　　今年东京发生大地震，土门英之助还以为夏comic会被取消，结果夏comic只是被推迟了，并没有取消，甚至规模扩大了。土门英之助闻讯十分惊喜，于是展会第一天就兴冲冲地请假去参加了。 　　虽然每一年夏comic都会参加，但土门英之助其实很少会拍coser，毕竟他是一个时尚摄影师，平时俊男美女见得太多了，眼界自然就高了，一些辣眼睛的装扮他根本提不起拍摄的兴趣。 　　然而，今天土门英之助却看到了一个让他也感到眼前一亮的女孩。土门英之助从未见过那么独特的女孩，她外表分明长得十分可爱，头上戴上猫耳就更加萌了，但她的气质却冷淡，骄傲，总之与可爱完全不沾边。 　　于是，土门英之助就情不自禁地给那个女孩连拍了好几张照片，并且发在了网上，想要问问这人是谁，毕竟这么漂亮，是个知名的coser也不奇怪。 　　叮铃铃…… 　　晚上，土门英之助洗完澡正打算上床睡觉，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总编东松先生，他接通了电话，说道：“喂，总编，有什么事情吗？” 　　“有点事情，是关于你Γwitter上发的那张照片。”东松总编说道。 　　“哦，总编你知道那人是谁吗？”土门英之助来了兴趣。 　　“不知道，”总编却又说道，“但我们杂志下一期的主题是少女，我觉得你这张照片可以用来做封面。” 　　“啊？这不好吧？我们没有取得人家的同意……”土门英之助有些犹豫。 　　“没关系的，你先尝试着去联系人家，”东松却说道，“如果联系不上，我们到时候在最后杂志最后一页印上联系方式，让照片上的女孩主动联系我们，我们给她支付肖像使用费嘛。” 第865章 神奈的儿歌 　　爱瑠在橘子国酒店给凉风青叶和樱宁宁安排了一间双人间。 　　爱瑠，千棘，伊原和神奈依然睡同一个房间。 　　其实神奈她们的顶级套间内再住下两个女孩问题也不大，但爱瑠考虑到这两个女孩与她们终究不是很熟，爱瑠担心凉风青叶和樱宁宁会觉得拘束，所以还是给她们单独安排了一间房间。 　　“嗯，我今天确实参加了夏comic，现场很热闹……” 　　爱瑠坐在电脑前，正在直播。 　　这是爱瑠在东京自由玩五天必须要付出的代价，偶像明星都是需要维持热度的，爱瑠想要在东京玩五天时间，765事务所不敢阻拦，不过经纪人还是尝试着建议爱瑠晚上开开直播，和粉丝互动一下。 　　爱瑠接受了建议，安排在晚餐后睡觉前这段时间直播四到五个小时，直播平台就是千反田自家的SHR，直播设备也是SHR提前被爱瑠准备好的，直播内容也就是聊天和唱歌。 　　“我晚餐的时候唱的是新歌吗？歌名叫什么？”爱瑠看到了一个粉丝发出的问题，她花了一些时间才搞明白这问题是什么意思。 　　原来是餐厅中有食客认出的爱瑠，并把她唱歌的视频拍了下来发在了网上。 　　“不是我的新歌哦，”爱瑠笑着回应道，“是小时候姐姐教我唱的歌，至于歌名……” 　　爱瑠想了想发现姐姐从没有告诉过自己那首歌的歌名，于是便转头问道：“姐姐，我唱的歌叫什么啊。” 　　“《my all》。” 　　镜头外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 　　说话的人自然是神奈。 　　《my all》是神奈前世日本知名歌手滨崎步于08年发布的歌曲。神奈前世虽然精通日语，但会唱的日语却很少，《my all》因为它经典的旋律和朗朗上口的歌词有幸成为神奈少数会唱的日语歌之一。 　　“神奈酱还会唱歌啊？”伊原有点惊讶地问道，不过她放低了声音，以免影响爱瑠直播。 　　“啧，唱歌有什么难的。”神奈张口就来，“我音乐天赋超强，小时候就考虑过作为歌手出道的，所以才去学了钢琴，如果真的出道了的话，我现在可能已经是歌后了。” 　　因为神奈口嗨起来毫无表情变化，伊原一时居然没能分辨出神奈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一旁对神奈的本性已经颇为了解的千棘闻言就忍不住笑出声来了：“神奈酱对自己的黑历史真的是一点都不在意啊。我听雅子说，你小时候一个人不敢去上钢琴课，只好让爱瑠陪你一起去，结果爱瑠学成了一流钢琴手，你到今天还是只会弹小星星。这就是你的音乐天赋吗？” 　　神奈撇撇嘴，不搭理千棘，继续干她手里的活。 　　神奈正在处理《高中一年级》玩家的反馈信息，原本这是伊原的工作，但伊原晚上需要复习备考，于是神奈就主动承揽下了这个任务。 　　玩家评论：虽然是换装游戏，但这些服装也太丑了。 　　神奈回复：你的审美出问题了，趁早纠正 　　玩家评论：我想要个有大牛子的伪娘主角。 　　神奈回复：你快给我把游戏删了！ 　　玩家评论：我根本不用玩，一看就知道是垃圾游戏！ 　　神奈回复：你是白痴吗？ 　　玩家评论：【照片】请问这个coser是你们制作组的成员吗？可以给我她的联系方式吗？我是…… 　　神奈回复：不是，滚！ 　　…… 　　神奈处理的速度极快，这一条条回复看得千棘和伊原两人眉头直跳。 　　这回复口气简直比打差评的玩家还要冲啊！ 　　不过好在除了那些无脑的差评，对于其他有理有据的玩家评论，神奈处理态度还是非常认真的。而且，只要态度认真起来，神奈的工作质量一向是很高的。她在游戏中逐个验证用户反馈的问题，并将验证真是的问题按照严重程度归类为ABCD四个等级。 　　A等级是必须立刻解决，否则会导致玩家无法玩游戏的紧急问题，B等级是必须解决，否则会影响大多数玩家游戏体验的问题，C等级是解决后可以改善少部分玩家游戏体验问题，D等级则是玩家们有不好的反应，但神奈却觉得不能算是问题的问题。 　　归类好之后，神奈还会按照自己验证的情况描述每一个问题，并给出一个大致的修改意见，而这些修改意见大多都能一语切中关键之处，会给之后古典部的众人解决问题提供很便利的思路。 　　“是啊，姐姐会唱不少歌呢，而且唱得也很好听哦。” 　　另一边，爱瑠还在和她的粉丝们聊天。千棘拆了神奈的台，但爱瑠还是很给自己姐姐面子的，说起姐姐，爱瑠的语气中带着些许骄傲。 　　“姐姐还教过我另一首歌。偶然的一瞬间，与你四目相接，让人幸福的心跳，我会一直记得吧……” 　　说着，爱瑠又哼起了一段陌生的歌词，这也是小时候神奈唱给爱瑠听的歌，歌名叫《不要认输》。 　　比起滨崎步，神奈前世更喜欢坂井泉水。或者，可以说坂井泉水是神奈前世喜欢的唯一一个日本歌手，《不要认输》作为坂井泉水的成名之作，神奈自然很熟悉。 　　其实无论是《my all》还是《不要认输》，神奈都没有特意教过爱瑠。神奈没学过日本的儿歌，就把这些她觉得很经典的日语流行歌当成儿歌唱给小爱瑠听，但爱瑠只听了一两遍就会唱这些歌了。 　　爱瑠的品位和姐姐差不多，比起《my all》，她也更喜欢《不要认输》。《my all》作为滨崎步写给她的粉丝们的歌，确实十分热情，足够经典，但《不要认输》中所饱含的坚韧不屈，积极向上的精神更契合爱瑠的喜好。 　　“搞定。”神奈处理完了所有反馈问题，伸了个懒腰，说道，“一共才这么一点玩家评论啊。” 　　“才只有两千多个玩家嘛。”伊原说道。 　　“不知道明天没有我的帮忙你们能拉到多少下载量。”神奈说道。 　　千棘听到神奈的话疑惑问道：“明天你不去展会吗？” 　　“嗯，”神奈点了点头，轻笑道，“宝金彩票和瑞穗实业银行的人约我见面，明天我得去把该拿的钱拿回来。” 第866章 食品银行 　　神奈本打算第二天就给宝金彩票发律师函让他们解释清楚为什么TK7彩票会停止销售，停止兑奖了。 　　然而，宝金彩票的动作比神奈还快，第二天一早神奈就接到了酒店前台打来的电话，电话中服务员说有人想要见神奈。 　　“您是？” 　　“在下安室和仁，东京都自治彩票委员会委员，同时也是宝金彩票监事。” 　　神奈在酒店一楼的咖啡厅内见到了安室和仁。 　　“哦，”神奈打了个哈欠，说道，“宝金彩票现在可欠着我不少钱呢，你是代表宝金彩票来还我钱的吗？” 　　“哈哈，千反田小姐说笑了。”安室和仁脸上的笑容有点勉强。 　　来到这里，安室和仁才知道橘子国酒店也是千反田家的产业。不说橘子国酒店的品牌价值几何，光是能在繁华的涩谷区拿下这么一大块地皮建造酒店就不是一般人办到的。 　　如果说，在此之前安室和仁还想着要依仗着自己彩票委员会委员和东京地方议员的身份威慑一下神奈的话，现在他就没有任何侥幸心理了。 　　“您也知道，TK7彩票在规则上出现了一些问题，我们已经决定将TK7彩票彻底下架了。”安室和仁勉强解释道。 　　闻言，神奈那副睡眼惺忪的神情突然消失，眼神都变得犀利了起来：“我花钱买了商品，你们却说下架就下架了，你们以为我是冤大头吗？” 　　“不不不，”安室和仁连连摆手，说道，“我们绝没有那种意思，宝金彩票愿意将您购买彩票花的所有钱全部退还。” 　　“嗤……”神奈不屑地笑了笑，说道，“如果TK7彩票按照原定规则兑奖的话，我扣掉所得税也能赚两倍收益，你们现在只给我退本金，还不是把我当傻子？” 　　安室和仁无奈地苦笑道：“我们发行TK7彩票并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给灾区重建募集资金，为我国的慈善事业” 　　“我知道TK7是福利彩票，”神奈点了点头，如果TK7彩票不是福利彩票的话，她也不可能这样心脾气和地坐在这里和安室和仁谈话，神奈若是硬要强行掏空福利彩票的奖池那就等于是从东京地区灾民口袋里抢钱，即使错不在神奈，东京市民也会对千反田家心怀不满的，千反田商事未来还要在东京立足，所以不宜因为一些蝇头小利透支自家的商誉。不过，神奈也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安室和仁，“但这不是你们违反交易契约的理由，如果你们不给我一个合适的交代的话，那就只能法庭上见了。” 　　安室和仁面色更苦。上法庭这种事情，瑞穗实业银行和宝金彩票怕吗？他们或许不怕，银行也是打官司的大户，而且东京本地法院也会偏袒自己人。但安室和仁没办法不怕啊，这件事情中东京自治彩票委员会是主要责任人，而他安室和仁也有重大渎职嫌疑，他是议员，这样的丑闻是会严重影响到他的前途的。 　　“我可以想办法为千反田小姐兑付两千万日元奖金……”安室和仁尝试着做出了一点让步。 　　“你看我是缺那两千万日元的人吗？”神奈不屑道。 　　“那五千万日元？”安室和仁再次退让。 　　服务员给神奈他们这一桌端上一杯热咖啡和一盘西式早餐，神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伸出两根手指，信誓旦旦地说道：“如果你们不下架彩票，停止兑奖的话，我少说能赚二十亿日元。” 　　“二十亿？”安室和仁一时都不知道该不该笑了，“说实话，把我们的奖池掏空都没有这么多钱。您还是给一个能谈的底线吧？千反田小姐。” 　　神奈沉默思考了一会儿，才又说道：“退还我所有的本金，另外给我兑现一亿日元的奖金。” 　　“呼……”安室和仁松了口气，一亿日元还在能接受的范围内，“可以，一亿日元……” 　　神奈摆摆手打断了安室和仁：“我还没有说完呢。” 　　“千反田小姐还有什么要求？”安室和仁瞬间又紧张了起来。 　　“千家良品，安室先生应该听说过吧？”神奈一边手撕着羊角包，一边说道。 　　“千家良品这样的明星企业我想不听说过也不可能啊。”安室和仁笑着捧了千家良品一番，“我不久前还看过新闻报道，地震发生后，千家良品的门店一直在为灾区困难群众免费发放食品，这是一家有责任心，有爱心的优质企业。” 　　“嗯，”神奈点头，说道，“自地震发生以来光是苏打饼干，千家良品就已经免费发放了一千多吨了。虽然苏打饼干，吐司面包这些东西都不贵，但发放量极大的话，也是需要占用不少资金的。” 　　“千反田小姐的意思是……”安室和仁不太明白神奈为什么要说起这件事。 　　“千家良品打算开设食品银行长期给有生活困难的市民提供免费食品帮助。”神奈说道，“自治彩票委员会是否可以考虑入股我们的食品银行呢？” 　　食品银行，起源于美国，是一种即将过期、但又卖不出去的食品免费发放给难以承担基本生活成本的穷人的慈善模式。 　　这种慈善模式起源于美国并不难理解，首先美国的贫富差距足够大，其次美国人浪费的食物足够多。 　　不过，神奈觉得日本也有这样的基础。 　　日本人看似餐桌上的饭菜分量都很小，实际上也是一个粮食浪费大国，因为日本人的食品都喜欢标注赏味期。赏味期是指食品在这个时间之前食用口味最佳，因为对赏味期的执着，日本每年都有数百万吨未变质，只是稍微没那么好吃的食品被抛弃。这些食品完全可以搜集起来，免费发放给那些需要果腹的穷人。 　　但是，做慈善也是要花钱的，建立一个能够长期运转的食品银行体系需要占用千家良品不少人力物力。 　　“千反田小姐想让我们给食品银行出资？”安室和仁说道。 　　“不，只是想让你们入股而已。”神奈理直气壮，“自治彩票委员会的本来目标就是想要促进灾区重建吧？保障居民基本生活所需也是灾区重建的重要环节，说起来，千家良品这也是在给你们帮忙啊。” 第867章 金矿 　　面对神奈的提议，安室和仁连打了好几通电话，应当是和上司，盟友商谈这个建议。最后安室和仁初步同意了神奈的想法，表示东京自治彩票委员会可以与千家良品合作成立食品银行，不过安室和仁也提出了他们这边的条件。 　　“食品银行需要租用我们自治彩票指定的仓库和车辆。”安室和仁说道。 　　“啊？”神奈有些奇怪，冷链储藏和运输是食品行业的一项支出大头，但在神奈的计划中食品银行这方面的支出基本等于没有，“千家良品有现成的仓储物流系统，另外租用仓库和车辆可能要花更多钱……” 　　神奈说着就看到了安室和仁有些古怪的眼神，她眨了眨眼睛，很快就明白了安室和仁的话外之意——安室和仁和他背后的东京自治彩票委员会目的就是想花钱。 　　类似的情况神奈也不是没有遇到过，有些大企业每年都会有一阵子突击花钱，这主要是为了让公司的年报或季报更难看一些。没错，就是难看些。这样一来，这些公司就能达到减少给股东的分红，向政府申请更多的补贴，甚至压低股价之类的目的。 　　至于东京自治彩票委员会为什么想花钱，而且要指定花钱的途径，神奈大致也能猜得出，不过她懒得管，反正花的不是她的钱。 　　“可以。”神奈点了点头，“不过，食品银行必须要命名为千家良品食品银行，高层管理人员也必须由千家良品任命。” 　　安室和仁代表东京自治彩票委员会爽快地同意了神奈的要求。东京自治彩票委员会的委员们大多都是政客和官员，对企业管理一窍不通，否则TK2彩票也不会出现这么大的篓子。 　　合作的意向基本达成，但具体的和约还需要小林清哉那边派人来签，神奈本人是不会签字的。 　　古典部的其他人早已出发去代代木体育馆了，神奈本打算吃完早餐，就回房间补觉。结果，前台服务员又通知神奈说，有人来找她。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神奈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奇怪地说道。 　　“不速之客”百川若叶坐到了刚才安室和仁的位置上，说道：“爱瑠和千棘告诉我的。” 　　“你也去代代木体育场了？”神奈问道。 　　“嗯，”百川若叶点点头，说道，“图灵数字也参加了今年的夏comic，还是主要参展商之一，所以我肯定是要到场的啊。” 　　“哦？”神奈有些惊讶，“图灵数字也发开了什么新游戏吗？” 　　“不是，是D爱sy。”百川若叶解释道。 　　D爱sy就是图灵数字开发的语音合成软件。D爱sy的意思是“雏菊”，这个名字是神奈起的，来源于一首歌——《D爱sy Bell》，这是19世纪英国音乐家哈利·戴克创作的歌曲，也是世界上第一首由电脑模拟人声演唱的歌曲。 　　前世雅马哈公司也曾想把VOCALOID命名为“D爱sy”，这个名字显然比“VOCALOID（能唱歌的机器人）”更有意义，更有历史厚重感，但是因为版权争议，不得不放弃了“D爱sy”这个名字。 　　神奈不清楚雅马哈当初的版权纠纷是怎么回事，反正这个世界图灵数字申请“D爱sy”商标时却没有遇到什么麻烦，毕竟那都是一百多年前的音乐了，百川若叶甚至还把《D爱sy 　　Bell》设置成了语音合成软件的启动音乐。 　　“D爱sy不是去年就参加过夏comic了吗？”神奈又问道。 　　“去年是0.8公测版本，今年年初D爱sy推出了1.0正式版本，现在参加夏comic的是1.2版本，还推出了一位新歌姬。”百川说道。 　　D爱sy的声库已经非常丰富了，0.9版本就包涵了日本国内几十多名知名艺人的音源数据，今年又更新了十名艺人的音源数据。不过，D爱sy主推的歌姬一直只有宁芙。 　　这一次，D爱sy推出了新歌姬“狄安娜”。狄安娜，是罗马神话中的月亮与橡树林女神，热爱户外生活，喜欢在林莽和山野间，手持弓箭，与众女仙侍从一起以狩猎为戏。同时，狄安娜也是一个极端贞洁的处.女.神，她严厉反对男女婚姻，所以英语中“to be a Diana”的意思就是“终身不嫁”。 　　D爱sy产品中，宁芙的人设是一个个子不高的软萌萝莉，狄安娜则是一个身材高挑，前凸后翘的成熟大姐姐，也算是属性互补了。 　　“那D爱sy销量怎么样？”神奈问道。 　　“昨天现场卖了一万多张CD，官网也卖了一万多份电子版。”百川说道。 　　神奈撇了撇嘴，这销量比她们古典部《高中一年级》的下载量整整多了一个零啊。 　　“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情？”神奈把最后一块面包塞进嘴里，含糊地问道。 　　“没事就不能来找神奈酱？”百川伸出手指在擦掉了神奈嘴角的黄油，然后含在自己唇间舔掉。 　　“那我回去睡觉了。”神奈起身就要走。 　　“有，有件事情确实要和神奈酱说。”百川连忙拉住神奈。 　　“什么事情？”神奈又坐了下来。 　　“厄瓜多尔国家石油公司昨天联系了我，他们也想与图灵数字合作，发行加密货币。”百川说道。 　　“厄瓜多尔？”神奈听到这个消息，真的感到惊讶了，“这是看到委内瑞拉人靠石油币赚了不少钱，所以眼红了？” 　　“应该是的。”百川笑道。 　　世界经济以及开始复苏了，比世界经济复苏得还快的是加密货币的价格，委内瑞拉的石油币今年已经上涨了近三百美金了。虚拟货币的涨价并没有改善委内瑞拉普通百姓的生活，但持有着大量石油币的委内瑞拉官员们却着实赚了个盆满钵满，这就是腐败问题严重的南美国家的现状。 　　同为南美国家，同样以石油为主要矿产的厄瓜多尔注意到了委内瑞拉官员们的“致富经”，于是也动了心思。 　　“厄瓜多尔人给出了什么价格？”神奈问道。 　　“他们想用新发行的石油币支付我们分红，”百川说道，“比如新发行的石油币分给我们百分之十到百分之十五。” 　　“嘁，”神奈嗤笑了一声，“这是想要空手套白狼吗？图灵数字给厄瓜多尔发行石油币，厄瓜多尔倒是一分钱都不需要掏。” 　　“那我拒绝他们？”百川说道。 　　“嗯……”神奈沉吟思索了很久，忽然眼睛一亮，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掏出手机打开浏览器，噼里啪啦地搜索了一番，然后推到了百川面前，“除了石油币的分成以外，再想办法让厄瓜多尔政府拿出这个地方的矿山勘探开采权。” 　　“卡斯卡维尔……”百川看了眼屏幕读出了那个地名，疑惑地说道，“这里有什么珍贵的矿产吗？” 　　这里有金矿！ 　　卡斯卡维尔金铜矿，预估矿石储量超过十亿吨，可能是全球第三大金矿，之所以是“预估”，“可能”，是因为前世这金矿发现于2013年，神奈死前，这个金矿才刚刚开始开采。而这个世界，卡斯卡维尔金矿还未被发现。 第868章 厄瓜多尔局势 　　“这里应该有个金矿。” 　　神奈没有对百川隐瞒什么。 　　这家伙虽然是个恶心的变态，但对于神奈来说，也是极少数可以完全信任的对象。而且，百川也从不会怀疑神奈的话是真是假。 　　果然，百川没有任何犹豫就相信了“卡斯卡维尔有金矿”，只是好奇地问道：“神奈酱怎么知道卡斯卡维尔有金矿？” 　　“你不用管。”神奈摆摆手说道，就连编个理由糊弄百川的诚意都没有。 　　百川鼓了鼓脸，但也没有再追问，既然神奈说自己不用管，百川就完全把关于消息来源的疑惑抛诸脑后了。 　　“神奈酱知道这个金矿有多大吗？”百川换了个问题。 　　“金矿”，这个名词听来就像是成堆成堆的钞票，但事实上历史上行情最好的时候，一盎司黄金的价格也不到两千美金，很多小金矿日产量不足一千克，也就是约三十五盎司，收入不足七万美金。这对于一般中产家庭来说肯定也能算是一笔相当不错的收入了，但无论是对于图灵数字还是对于千反田商事，这点收入就可有可无了。 　　而且，金矿的建设需要负担沉重的先期投入，后续运营中的设备维护费，人工费开销也数额不小。再考虑到厄瓜多尔那种腐败的政府环境，在那里办金矿就可能需要负担更多的隐性成本。 　　所以，跨越整个太平洋去南美洲开金矿，她们必须要考虑那金矿的储量，判断是否值得开发。 　　“我也不清楚，”神奈摇摇头，说道，“不过，这应该是一个非常非常大的铜金矿。你可以暂且认为它的矿石资源在十亿吨以上，铜品位0.5，金品位0.4。” 　　卡斯卡维尔铜金矿的发现和投产曾经也算是世界黄金投资界的大新闻，神奈对它还算熟悉，但矿产勘探的具体数据她以前就没特意留意过，过去这么多时间也忘得差不多了。 　　百川不太懂矿产领域的情况，她花了一点时间查了许多资料，然后才明白神奈描述的卡斯卡维尔铜金矿到底是个什么级别的金矿。 　　“这，这至少是世界前五级别的超级大金矿啊！”百川惊讶不已。 　　“应该是的。”神奈点头，实际上前世索尔黄金公司的逐步勘探已经确定卡斯卡维尔铜金矿的储量至少是世界前三了。 　　“如果能拿下这样一座金矿，那至少是几千万盎司的黄金啊，神奈酱未来就是如假包换的日本首富了。”百川激动地脸颊都有些涨红了。 　　神奈翻了个白眼，说道：“你是白痴吗？动动你的脑子，这么大矿产是图灵数字有能力开采还是千反田商事有能力开采？而且这可是金矿，我们怎么可能有机会独占。” 　　千反田商事目前的主要投资领域是文化和零售行业，图灵数字则一向以高科技企业自居，虽然他们也“挖矿”，但“挖矿”和挖矿之间区别还是很大的。 　　所以，千反田商事和图灵数字都很难独立承担里开设矿厂的任务，他们没有经验，没有人手，没有设备，一时也没有资金。 　　而且，黄金在世界经济体系中扮演着极为特殊的角色。金矿的规模一旦大到一定程度，它就会变成一种足以扰动全球金融秩序的战略资源。现如今，世界各国黄金产量并不高，即使是那些黄金储量充足的大国，黄金年产量也只有两百到三百吨。像卡斯卡维尔这样的世界前三级别的超级金矿，一旦全面开发，年产两三百吨黄金完全是有可能的。 　　富可敌国。 　　如果神奈能够独占卡斯卡维尔金矿，确实可以富可敌国了。 　　但那显然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一旦卡斯卡维尔铜金矿的储量被曝光，无论是厄瓜多尔政府，还是世界各大国都无法不对它动心思。神奈想要独占卡斯卡维尔铜金矿，那便几乎要和全世界对抗。 　　“神奈酱不想自己开采？”百川也很快理解了神奈的意思。 　　“当然。”神奈点了点头。 　　“那么神奈酱拿到勘探开采权之后打算怎么处理卡斯卡维尔金铜矿呢？”百川问道。 　　“首选方案是和嘉能可，力拓，淡水河谷这些大型矿业公司合作，联合开采卡斯卡维尔金铜矿，次选方案是找一些具有世界级影响力的投资银行和风险投资机构入股，共同创建一家矿产公司，一起开采卡斯卡维尔金铜矿，”神奈说道，“当然，最差的情况是，初步探明卡斯卡维尔金铜矿的储量后，直接转手将金铜矿的开采权卖掉。” 　　神奈停顿了一下，又说道：“这些办法都是能赚到钱的，只是赚多赚少的问题罢了。” 　　盈利最少的方案自然是直接转卖开采权。选择与银行，投资机构合作倒也不见得一定比大型矿业公司合作赚得少，只不过喜欢玩“金钱游戏”的投资银行与机构往往更缺乏耐心，超级金矿的开发却需要占用大量的资金与时间，神奈很难保证他们会不会把新公司的股价炒高之后就抛售离场，把一堆烂摊子留给自己。 　　百川听完神奈的话，点了点头，说道：“嗯，我会尽可能想办法拿到勘探开采批文的。不过……” 　　百川又微微蹙眉，说道：“目前厄瓜多尔的政局可能有些混乱。” 　　“哦？怎么回事？”神奈不太关心南美的政局，反倒是百川，因为图灵数字与委内瑞拉的密切合作，她对南美的消息更加了解。 　　“上周，大概有七万多名游.行.示.威者包围了厄瓜多尔总统府，要求总统德拉玛下台。有蒙面抢手混在示威者中四处开枪，多名政府工作人员因此受伤，厄瓜多尔首都的警察奉命镇压。示威者们与警察爆发激烈冲突，造成了一百多人伤亡。” 　　“在这种情况下，厄瓜多尔国民议会召开了紧急会议，以‘总统未能忠实地履行总统职责’为由，罢免了德拉玛，由副总统曼努埃尔接任总统职务。前天，曼努埃尔发表了就职演说，宣布独裁者已经下台了，他将给厄瓜多尔带来民|主。” 　　“但是，厄瓜多尔民众也不想接受曼努埃尔，他们重新开始了大游.行，今天一万多名示威者们包围了厄瓜多尔国民议会，他们要求解散议会……” 　　百川简单地给神奈解释了一下厄瓜多尔眼下的混乱政局。 　　神奈听到这一团乱麻的情况，也不由皱了皱眉头：“这倒真是有点麻烦。” 　　百川这一次说到底还是要和厄瓜多尔政府谈生意的，但厄瓜多尔眼下这情况可能连个能做主的人都找不到，那让百川去和谁谈生意呢？ 　　“这样吧，你先去找厄瓜多尔国家石油公司以及因巴布拉省地方政府洽谈合作意向。”神奈说道。 　　“好的。”百川点头道。 　　“还有……”神奈停顿了一下，才又说道，“我让千反田安保给你配一队保镖，你如果要去厄瓜多尔，一定注意安全。” 　　“嗯。”百川嘴角露出笑意，那是发自内心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