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序 在某处地下室之中，有两个女性。 “殿下，这是资料。”站着的那人身穿着骑士的服饰，她从怀里的公文包中拿出一份厚厚的文档，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某人的信息。 屋子里堆满了各1种秘密文件。地下室的正中摆着一张巨大的书桌，华贵的凳子上坐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女性。 她细细的翻看着资料，眉头微皱。 “如何？”虽然手里有着全部的资料，但是她还是习惯性询问自己骑士的意见。 “恕在下冒昧……如果不是清楚王女殿下并不在英伦境内，在下甚至以为她就是王女本人。” “这样啊——” 轻轻的应了声，然后抬起头，用异常坚定的目光看着部下。 “那么，就按照原定的计划施行吧。” “……”骑士不禁的迟疑起来。毕竟自己等人将要做的事情，是背叛整个国家、足以被推上断头台的罪行。 她并不担心自己的性命，只是即便以主人高贵的身份，事情败露之后恐怕再也—— 感受到骑士的迟疑，她握着对方的手。从小到大，就是这一双手一直守护着自己。 “无妨。” “……在下明白了。” 她点了点头，将目光投向桌子上。 抱歉。在心里的默念着。 因为自己任性的要求，就要让守护自己的骑士赌上性命。 抱歉。这一次，是对着照片里的那个人。 这甚至是她第一次知晓对方的名字。 ——我要让你成为这个国家的王。 第一章 “瞧！那就是爱伦修女。” “传说中的爱伦修女啊！” “听说她是天神生下的女儿，心地善良而且还有着就连天神为着震惊的美貌。——但是，为什么我感觉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可爱女生呢？” “你真是笨蛋啊，让天神都妒忌的美貌，怎么可能是区区的你能够分辨出来的？” “但是、我无论怎么看，都……” 英伦帝国边境小镇莫尔斯的大马路上，时不时传来人们议论纷纷的声音。 现在是秋季的下午，因为已经过了秋收的时节，闲来无事的人们都纷纷聚集在街头上。每年的这个时候，附近的镇子和村庄为了庆祝今年的收成，都会聚在一起举行盛大的秋收祭典。而且，每年大人物们都会到附近的城镇请来当地的知名人物到这里演出。去年是擅长表演舞台剧的比亚斯小姐，而今年则是请来了在这一代十分有名气的修女——爱伦.格尼维尔。 我走在路上，一边用着勉强的笑容回应街道的人们，一边就暗暗发苦。 好、好多人啊。 真是吓了一跳！ 虽然被告知自己被派遣到这里表演，但是我明明听说这边因为战争和旱灾的原因，收成比起往年差上不少。不是说因为饥饿和疾病导致这里的人们生活都十分艰苦吗？ 临行的时候，送别我的马丁神父明明用着慈悲的声音这样告诉我——不要忘记那些正在受苦受难的人民，去感化他们，去唤醒他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应该是这样才对啊。 但是……大家明明满脸洋溢着微笑、有着健康的麦色肌肤。货架上都摆满了各种食物和材料，远处还有不少的小孩聚在一起踢着毽子。完全不像是被贫困和疾病纠缠的人们啊？ “看见了吗？那罕见耀眼的黑发黑瞳？” “是啊，真是美丽而深邃的色彩，听说是爱伦修女为了祈祷去除疾病和灾祸，受到恶灵的诅咒才变成那个样子的。” “那可真是——可以引以为傲的色彩啊。” 听到这话，我的嘴角忍不住一抽。 在满是绿色和蓝色的人群里我的发色确实罕见。 ——但是很不好意思，虽然我的黑发黑瞳十分罕见，但是我却十分讨厌它。这罕见而怪异的发色，很多时候还是我自卑的源泉呢。还有，虽然有祈祷过大家的平安，但是恶灵什么的完全没有喔？那是什么鬼啊？ 是我看得魔幻骑士小说里面充当坏人，喜欢大喊大叫说着例如‘呼呼呼，我就是恶灵哟。’的蠢话，然后很快就会被主人公干掉的笨蛋恶灵们吗？ “是啊，这一次好像还会在修士们的表演会上单独演唱啊。” “还有啊，听说爱伦修女的声音可是天下第一的哟，是足以和传说中的阿帆小姐媲美的动人歌声。是传说中，就连神灵都为止感动落泪的声音哟。” 喂喂，真的假的？我只是普普通通的唱着而已哟，而且还是一个总被马丁神父用呆滞的表情说‘你可以继续努力的’的可伶人哟？这些莫名其妙的情报到底是哪里来的？ 阿帆小姐可是《千年英伦的风云人物》里面记载的，活跃在初代国王陛下时期的传奇歌姬啊。传说中她唱歌的时候，在战斗着的士兵们纷纷都停下呐喊，举起的武器也轻轻放下，只是为了不打扰她的歌声哟。我这种半吊子完全比不上的啦。 不过，被挑起了兴趣的我还是往声音的那个方向看去，是两个身穿深色便服的少年，看上去十分精神。 “真的假的，那个阿帆小姐吗？——啊，爱伦修女看向了这边啦，笨蛋。赶紧招手招手！” “啊哈哈。”我发出一阵干笑。然后强打着精神，向他们招手之后，继续往前走。 惨了，我的胃突然有点痛。 啊啊——这下糟了。 我不仅唱歌一般般，而且作为修女的水平也只是半吊子的水准而已。被拜托过来的时候，明明只是让我混在人群里张张嘴、做做动作意思意思就可以了。 我单独演唱什么的，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啊啊——这下糟了。 “怎么了？”似乎注意到我的异样，走在我前面的阿诺放慢了脚步，走到我身边轻轻的问道。 “不、只是稍微有点……紧张了。而且，感觉和我听到的不一样。”我同样低声的回答。和我不一样，阿诺并不是修道士，他只是作为我的陪行，一起来到这个地方而已。 当然，一般而言修女或者修士们出行的时候，都是没有别人陪行的。阿诺会陪伴我到这里地方，也是他个人的决定。毕竟不是修道院的一员，所以神父们也没说什么，只是嘱咐我一路小心。 “不一样？” “嗯，和马丁神父说的不一样啊。” “啊那个啊……我想爱伦你又被神父骗了？”听了我的话，阿诺木讷的说着，远远看去，他大概就像木头一样，完全没有任何表情。“爱伦你也太不张记性囖，已经不是第一次被马丁神父欺骗了吧？” “哈？”我一下子愣住了，就连练出来的笑容也没能保持住。 这个表现似乎吓到了周遭围观的人们。 “怎么怎么，修女怎么停下来了？” “看——她惊愕的表情，难道察觉到什么了吗？” “——对啊，修女大人好像吓了一跳的样子，难道是有什么恶灵吗？” “恶灵吗？不是吧……为什么我们这里会有什么恶灵啊？” 哇啊，大家好像被我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我赶紧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什么事情，继续微笑着走着。 “可不要有什么恶灵附身哟，修女大人。”阿诺一脸木然，若无其事的轻声说着。 我偷偷的瞪了他一眼，以示自己的不满。 不过说实话我还真是有点羡慕他，最起码他只要顶着着一张臭脸，走在一边就可以了。不像我，既要保持微笑、还要和周围的人们招手。明明穿着麻烦厚重的修女服，但却还要保持体形优美。啊啊——修女什么的还真是又累又烦啊。 “下次再找你麻烦。” 回应我的，是一阵不知从何处传来的爽朗笑声。 很快的， 我就穿过了街道，来到了这一次的目的地——莫尔斯修道院。 迎接的修女和神父已经在那里等候我了，不过他们的脸色稍显严肃，看上去似乎不太开心。 “欢迎到来，爱伦修女。” “您好。”我点了点头，自己这边的礼仪还是要到位的。 修道院根据各地的情况，根据自己的理解，在选择对待他人的态度会有所不同。当然主要的还是劝导人们友善关爱，追求和平生活。其中，有像我所属的修道院这样喜欢以微笑待人的修行方式，也有喜欢严谨的修行模式。 修道院在近些年来的发展确实有点迅猛，在英伦的各地都散开了花朵。虽然不觉得这是些不好的事情，但是在一定程度上的教义或许会有所不同。 差不多两年前的时候，英伦发生了大的政治震荡，上代的英伦之王似乎因为某些原因离奇失去。当时的报纸上刊登了各种各样的猜想，但是都没有得到官方的证实。 最重要的是，作为国王的后继者们，第一王权顺位的王子和王女们不是消失就是死去。英伦的皇室一下子就陷入了后继无人的惨况。修道院、也称教会的组织也趁这个人心惶惶的机会开始在全国范围内布道发展。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官方一直以来都没有过多的限制修道院的发展。毕竟修道院可是完全远离权财的松散组织。 说起来，现在在英伦主持着的，好像是第二顺位王权拥有者的沙利亚公主殿下。 第二章 和莫尔斯的修女神父们进行一场客套的嘘寒问暖之后，我和阿诺就被带到了休息的地方。 莫尔斯的修道院和我那边的修道院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住所的地方是联合修建的公馆。无论是修女们还是神父们都一同居住在这里。 老实说，修道士并不是什么容易的职业。虽然听说在有些神权国家修士们有着极大的权利。但是英伦的修道院是相对独立了。 由我开口并不算太好，但是其实大家的经济状况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好。倒不如说，一谈起修道士，大家都会想到苦修士这一类人。不过，修道士们肚子饿了可是也要吃饭的。我们并没有什么创造经济的能力，充其量的只是制造一些关于神学的书籍和制品。虽然购买材料的时候需要自己支付，可分发给大家的时候却都是免费的。要问为什么呢，因为我们是修道士啊。 我以前的修道院，就因为这些原因，每当有别人资助的时候、经济条件稍微好一点的时候，都会被马丁神父派遣去分发那些神学的东西。虽然这样也让我们获得不少的人气，但是肉类的食物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这样说来，说我们是苦修士也不算什么。 不过，刚刚在吃晚饭的时候，对方竟然在配菜里面放了一些肉类，真是阔绰的可以。大概这边修道院的方针和我们不大一样吧。在来的路上听到不少当地的人们对修道院的评价，虽然说不上差，但是似乎也不算很好。 这样可不行哟。我在心里暗暗的笑了笑，但是却没有表现出来。首先是诵念赞颂神明的诗章，然后在高度的赞扬了修道院严谨朴素的作风。 有着将近六年见习修女经验的我，因为总是被马丁神父派遣外出工作，现在基本上可以轻松的应付这些工作。像是对大家一视同仁，对着谁都用着温柔理解的目光去看待。说话轻声轻语、无论什么时候都保持微笑什么的——这些马丁神父教导的，我可是有好好的练习。 就在我想着这些无聊的东西的时候，‘咚咚咚’敲门的声音响起。可是还没等我说“请进。”对方就直接推门而入了。 “唉——爱伦竟然还没有洗澡，真是可惜了。” 阿诺一脸笑嘻嘻的走了进来，然后顺手就把大门给关上。 什么没有洗澡，难道你想看我刚洗完澡出浴的样子吗臭小鬼？ 不过话虽如此，但是我依旧笑着轻声说道：“啊诺骑士，我不记得对骑士而言有‘不经过主人同意就擅自进入对方房间’的美德哟。而且还是在这种三更半夜的时间里。” “爱伦，不用装啦。我刚刚看过了，这附件并没有其他的修士。”和我的拘谨不一样，阿诺只是耸了耸肩，无所谓的说道。 大概是刚洗过澡的原因，他并没有穿着那套厚重的剑士服饰。现在正穿着一件花色的衬衣，俊俏的外表、银白色的发色和祖母绿的瞳孔，宝贵的佩剑随意的就挂在腰间，看上去像一个花心但又美貌的骑士少年。 无论如何，一个快要成年的男子半夜来到修女的房间，传出去的话可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在那之前我可以继续卸下自己的伪装。不用再扯着自己脸部的肌肉了。 “——真的吗？这可真是太好了。” 老实讲，一天到晚摆着笑脸其实是相当累的工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平时可以休息一下。在自己那边的修道院，大家都清楚我的本性，所以并不需要刻意的摆弄什么。但是外出工作的时候就不一样了，毕竟我可是代表着莫利纳修道院。 “是是，所以你不用保持这种温柔大姐姐的状态了，这和爱伦的性格一点都不般配。” 阿诺看着我像软泥般趴在桌子上的样子，笑着说道：“不过修女的工作还真是辛苦啊。爱伦明明十分讨厌被人围观、明明是胆小懦弱的笨蛋，却还要装出这么一副和蔼可亲、圣洁的样子，还真是有够辛苦的。” 呜呼呼。和蔼可亲、圣洁什么说的是我把？哈！ 不过……笨蛋是说谁呢？虽然我承认自己很胆小，但是我可绝不是笨蛋。就连背诵圣经上的条文，我也只是比一般人慢个十天半月而已。 但是一般人好像也只需要十天半月就背好了。 ……好吧，我承认自己确实有点‘小小’的笨拙。 不过说起来，今天的情况还真是吓了一跳。虽然不是第一次被派遣到外地工作，但是来到这么多人的地方还是第一次。以前都是在没人关注的时候入城，完成事务性的工作后早早就离开了。除了格格不入的发色之外，一般都是没什么人会注意到我才对。 时隔半年的外出，我什么时候变成这么有名的人了？ “说起来，今天到底是什么情况啦。真是吓死了。” 说实话，虽然白天的时候我被歌颂为神明之女、有着如同神明般美貌、大方典雅稳重等等。但其实我只是一个长相普通、除了奇怪的发色和瞳孔就毫无亮点的人。 而且还是出了名的胆小鬼。做事总是冒冒失失的，基本上什么都做不好。在修道院里，甚至还被其他修女神父们戏称'笨蛋爱伦'。 阿诺也是，明面上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守护骑士，其实他是一个十分爱笑的家伙，而且还是那种十分舒服、让人有种如遇春风的感觉的那种微笑。不过可惜的是，阿诺只有对待我的时候才会摆出这个样子。一般的时候他总是冷冰冰的。 说起来，他不当神父真是可惜了，马丁神父为了这件事也惋惜了很久。 毕竟所谓的神父，最重要的就是长得帅气好看、笑容和蔼可亲、油嘴滑舌嘛。 我和阿诺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了，原本是在更加边远的地方居住。只不过因为英伦和邻国的发生战乱，所以我们不得不背井离乡。后来被恰好路过的马丁神父收留到修道院，那一年我12岁，而啊诺只有10岁。 所以对于马丁神父，我是非常感激的。不过……那个人，该怎么说呢，总是给人一种神神秘秘，摸不着头脑的感觉。他总是喜欢把别人指使来指使去的，自从我当上见习修女之后，感觉自己好像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 不仅要求笨手笨脚的我学会各种各样的技能，还总是指示我去干一些不可以干的事情。虽然他每次都信誓旦旦的说是最后一次，但是这种事情一直都没有尽头。回过神的时候，我都成了共犯了。 那个人，与其说是教人道理、劝人向善的高贵神父，倒不如说是一个色大叔。 虽然长得很帅、笑起来很好看、说话很好听。 但是，他却是修道院里，唯一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人。 对的，很不好意思，我并不是一名真正的'修女'。倒不如说，其实我根本就不是女性。虽然留着长长的头发，说话的声音也很尖细、喉结的位置也没有凸起来，但我其实是男性。 对，作为见习修女的我、爱伦.格尼维尔是个男人。 一个身体健全、思想健全的男子汉。 第三章 对不起，我是个骗子。 对不起，我是个人妖。 我很想那么大声的喊出来，但是想想还是作罢了。愤怒的信徒可能会失去理智将我撕碎，一想到这我就浑身发抖。 我并不想过多提及自己那不堪的历史。但是回忆起来，是马丁神父建议我那么做的。 ——嘛，既然你长得这么臭屁，那就以一个修女为目标加油吧。 ——可是神父，我可男孩子啊？ ——没关系的，反正大家都看不出来。而且啊，修女可是很轻松的哟，什么都不用干，只要笑着就可以了。 ——唉……可以不用干活吗？可是……这样不会被人发现吗？ ——不会的，不会的，交给我就行了。 啊啊，现在想起来，12岁的我真是太天真了。还有，欺骗无知未成年的马丁神父真是太混蛋了。 在那之后，一直以一个女生生活着，即便是让我现在普通的作为男性生活，大概也会表现得十分娘气。 会不会做不回男人了呢……偶尔也会有这种担忧。 这件事情如果传出去的话想必会吓倒很多人，所以修道院里也就我和神父知道这件事情。 “嘛……既然是那个神父交代的事情，这种情况和他一定有密不可分的关系。而且我说啊，爱伦你太信任那个神父了啦，而且也太听话了。不过也不需要过于担心什么，我一定会保护你的。”看着我在一边发呆，大概是认为我在担忧着什么，阿诺轻轻的说道。 哇啊，帅气的面容、深情认真的表情、动人的情话。一般的女生可能会立马被秒杀吧。 说起来，阿诺以前好像说过要成为我的骑士什么的，很可惜被我拒绝了。 阿诺并不知道我的真实性别，我觉得他可能是有点喜欢上我了。可惜了，我是男生这件事情也不可能隐瞒一辈子，随着年龄的增长，喉结什么的、胡子什么都会长出来、样子也会变得粗犷。要是到时候阿诺发现自己初恋很久的对象竟然是一个男性的话，我想他大概会害羞得想死。 虽然看起来像一个花花骑士，但是阿诺其实是一个对异性十分害羞的人。修道院里的修女们大多都是有些年纪，就只有我和阿诺的年龄差不多。这大概也是他喜欢我的原因吧。 “诶……那我就靠你保护咯，阿诺骑士。” 听了我的话，阿诺不知怎么的，脸一下子就变得通红，神色游离、支支吾吾的慌张起来。 诶，怎么了？我说了什么奇怪的吗？ “那、那是当然的了。爱、爱伦可是我最重要的人。” “诶？” 什么和什么啦？为什么阿诺突然说出这种让人害羞的话来？虽说我也很喜欢阿诺，但是那是对家人、对弟弟的喜欢啦。 ——要是阿诺变得更加喜欢我。 呜呜，胸口很闷，头好晕。 该死，变得更加愧疚了。 ※※※ 因为感到有点愧疚，所以我一下子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而阿诺沉默一小会，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啊！”的一声，拍了拍桌子。 我吓了一跳。 “怎、怎么啦？” “说起来……我刚刚四处溜达的时候，听到那些神父们在谈论着‘战争可能快要蔓延过来了’什么的。” 这里是国家的边境地区，有战争的烟火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然而，这里并不是什么小的公国王国。这里是英伦，是有着近两千年历史的悠久帝国。 听了阿诺的话，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为什么这么欢乐的庆典突然提到战争的话题？ 还有——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现在才说啦？ 虽然习惯性的称呼这里为英伦北方的边境地区，但是离国界还是有一段相当遥远的距离。而且，国界附近还有英伦北方最大的要塞都市——兰斯洛特。那可是——以传说中初代英伦国王的第一骑士兰斯洛特命名的超级要塞。神话传说中有着永远都不会被击破的美誉。 虽然几百年前不幸被另一位传说中的传奇帝皇亚历山大大帝击破了。 传说就这么破灭了……总有种神话是骗人的感觉。 “……怎么可能，兰斯洛特不可能被击破的。” 我连摆着手，‘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啦’否认道。 先不管传说如何，毕竟当初击破兰斯洛特要塞的，可是那位近乎要统一大陆、有着和英伦初代国王相媲美的传奇帝王啊。 一般的情况下，我实在无法想象有人能够攻破那座巨大得不像话的超级要塞。 现在位于英伦北方的邻国虽然是以武力治国的强盛王国，但是怎么想都不具备那样的实力啊。 似乎明白我的疑惑，阿诺摆了摆手解释道：“要击破那座要塞当然不可能，但是……爱伦还记得我们为什么会背井离乡来到这里吗？” 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阿诺脸色变得无比阴沉。 “你是说……像那次一样，对方又绕过了兰斯洛特？” 确实，兰斯洛特要塞基本上是不可能击破的，但是也不意味不可避免。这么多年来，敌国也基本摸索出一套绕过兰斯洛特的作战方针。 不过，能够绕过的毕竟只是小部队，大的部队动向是很容易就让兰斯洛特的军官们察觉的。 每当这个时候，兰斯洛特的骑士们只需要派出少量的部队，配合当地的人们就可以轻松解决。 同时，即便是万不可得的情况下，只要把边境的城镇撤离到内地，在对方进攻到那些城镇之前将他们截下来就可以了。 “嗯，神父们好像也是这么认为的。毕竟已经好几年了，兰斯洛特不可能会犯下同样的错误。但是……令我担忧的是，听说靠近边境那边的几座城镇也沦陷了。这里还来了不少的难民。” “什么？骗人的吧？怎么会这个样子？当初……不是把边境一带的城镇都撤离了吗？敌国的部队怎么可能深入到这种地方？要塞的那群骑士和军官们到底在干什么？”我惊呼道，边境这边近些年来都不大稳定，人们大多都愿意往内地撤离。现在这里虽然依旧是叫边境小镇，但是离国界其实有一段很远的距离。 “这也是我担忧的原因。”阿诺阴沉着脸继续说道。 “我听到神父们在窃窃私语，这些大概是只有上层人们知道的事情。当然他们自己也不确定事情的真伪，似乎在烦恼着。市民们之中似乎有少数几个发现了这件事，其中大多已经被控制住了。” “这样吗……”我小声的嘀咕起来。 说实话，我心里已经在打着退堂鼓了。 虽然理性上觉得不大可能，但是毕竟曾经受到战火的波及，所以我对‘战争’这一词汇有着特殊的情感。 我不想否认心里的害怕和恐惧，这或许也是我愿意成为修女的原因之一。 爱伦.格尼维尔很胆小，害怕疼痛和流血。所以我就如马丁神父所说的那样，无法成为一名守护家园的骑士。 我只是这个城镇的客人，所以提前离开也不是什么大的问题。但是就这么离开，又不大对得起自己的职业。 再者，事情的真伪至今还未能确认。 那么，该怎么办呢？ 第四章 就在我心烦意乱的时候，阿诺走到了我的身前。 “怎么——”我刚想开口，眼前是阿诺认真无比的表情。 “爱伦，离开是一个好选择。在没有被告在这里的危险的情况下派遣到这里，我想——这次盛大的祭典、还有大老远的让爱伦来到这里，大概也有安抚市民的意思。说不定马丁神父……啊不，恐怕就是马丁神父也不清楚这边具体的情况。那个混蛋大概还在笑呵呵的数着不菲的雇佣费。” “不不……就算是神父，也不会——”我刚想反驳，但是一想到那个神父平时的作风。 “呃！呜！” 还真是很有可能。 我挥舞了几下，眼前似乎浮现了神父那张讨厌的嘴脸。 与此同时，我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脸色不由得一变。 “可是--祭典这么盛大，附件几座城镇也有来参观的人，那不就会——” “对。” “就是因为这个祭典在这一带太过出名了。我担心邻国来的那群强盗也会注意到这里。对他们而言，这里的丰收可是一块肥大的蛋糕。哪怕就是过来搞破坏，对边境也是严重的打击。所以……爱伦，继续待下去的话是一件很危险的。” 阿诺说着，走到了我的面前，双手放在我的肩膀上。用着捎带害羞、但却又十分认真的眼神看着我。 “我不在意这里的人们会变得怎样，我唯一在乎的人是爱伦你。我不想你再经历那样痛苦的回忆。” ——哇啊，又是这样。超认真，而且超帅气的表白。 今天已经是第二次了，阿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帅气？而且，什么时候开始，都要比我高上半个头了？ 要是一般的女生可能就被阿诺攻陷了吧。说的也是呢，被帅气的年轻人用着认真炽热的眼神看着，说着我要保护你什么的话，这简直是正中红心的一击。 可惜，阿诺并不知道，我是个男的。实在对不起，明明是这样美好的一幕，明明是如同我看的恋爱骑士小说那样感人的一幕，却因为我是个男的破坏殆尽。 如果我在这里道明自己的身份。 美好的童话很有可能直接变成黑暗童话了。 我真是罪孽深重的人啊。 不过，大概是因为这是超级害羞、尴尬的时刻吧，我感觉自己的脸有点发烫。恩，绝对是因为我们靠太近的原因。 不过，不知怎么的，我突然就变得安心起来。 虽然不希望阿诺成为我的骑士，但是我看着眼前这个年龄比我还小的少年的能力。虽然脸上还带有着少年特有的青涩，但却已经像个大人一样了。 和笨手笨脚、没有任何练武才能、体格甚至连女性都不如的我相比，啊诺简直是天生的骑士、天生的领袖。 天生强健的体魄、过人的天赋；永远不屈服、永远充满斗志的强大意志。假以时日，阿诺必将能够成为不亚于那位传说中亚历山大大帝的英雄。 当然，这些夸大的话语并不是我说的。是那位总是懒洋洋、神神秘秘的马丁神父说的。虽然他每次这么评价，都是在他狠狠的教训阿诺的时候。 ——不过，或许这也是我一直以来都拒绝阿诺成为我的骑士的原因。虽然很不想承认，成为我这种没用的家伙的骑士，对阿诺而言真的很浪费。 一开始，听到随时有敌军会出现、随时可能面临生命的危险的时候，我其实是蛮害怕的。你总不能让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去和那些战士们战斗。 但是，虽然害怕得要死，我也有自己必须做的事情。 “对不起，阿诺。”我不大好意思的说道。“如果一开始就知道这些事情，我大概死也不敢往这边来。——不，你听我说。现在虽然害怕，但是我果然不想抛下这里的人们。最起码，在表演结束前这段时间，我希望自己能和这里的人们一起共同进退。我是一个修女，即便还不成熟，但是我依旧是一个修女。” 然而，阿诺就像早就知道我的答案一般，露出‘果然是这样吗’的表情。 “果然是‘笨蛋爱伦’啊。” “啊……不是说了不能提我这个外号的嘛——” “——所以，爱伦。” 阿诺死死地盯着我。 “所以，如果有什么危险的话，我希望爱伦可以呆在我的身边。不要傻傻的跑到受伤的人们身边，也不要看见迷失的小孩子就没头没脑的冲过去。爱伦明明什么都做不了，却还老是喜欢干这些事情。” 阿诺轻声说着的，都是我的前科。不过，迷失小孩的那次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还真是没有注意到那个孩子是小偷。毕竟对方当时可是一脸茫然的看着路人，我会担心也是正常的事情啦。 阿诺一点一滴的讲着。说得我脸色发红，羞愧、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从以前的时候，我就一直笨手笨脚、没头没脑的。大多的时候，都是阿诺出手救了我。虽然有几次是马丁神父出的手，但是那个神父在做好事的时候都喜欢找别人要回报。真是性子恶劣到极点的神父。 “对不起。”我不好意思的开口。 “你是笨蛋吗？” 我一愣，眼前是阿诺那张熟悉的笑脸。 “既然知道错了就好好听话啊，笨蛋。还有，我们之间还用介意这个吗？我们可是——家人啊！” 家人。 确实。从六年前开始，一同成为孤儿的我和阿诺，就发誓一定要守护彼此，成为最重要的家人。 说完，阿诺拍了拍我的肩膀。 “虽然是早就知道的答案，但是爱伦果然是‘笨蛋爱伦’。” 啊，第二次了啦！ 不是说过不要提我的外号吗？ “——那就这样子吧，反正我们的表演也只有一天。明天一表演完就走，这样没意见吧？” “嗯嗯。”我像小鸡一般认真的点了点头。这已经是阿诺最大的忍耐范围了，太过任性的话可不行。 “总之……早点休息吧。晚安，爱伦。”阿诺说着，然后就打算离开我的房间。 “晚安。” 然而，看着他高大的背影，看着眼前的这位面容俊美、负有才华的少年，我不知道怎的觉得心里一堵。 作为修女的我的生活条件并不算好，当然我自己也在努力着。只是，没什么才能的我能当上修女、像是这样不愁吃喝、可以悠哉哉过一辈子已经算是不错的归属了。 但是阿诺不一样。他十分强大，有着相当好的天赋，并且本人也十分聪明。仿佛故事里面的主角一样耀眼。 如果不是要跟在我身边，大概他会有着不一样的命运。 阿诺如果去参加英伦的骑士培训，我想很快他就能成为一名高贵的贵族骑士。虽然我不希望他去边境参加战争，但是阿诺一定会坚强的活下来。最后，或许会成为这个国家了不起的人物。 你即是他强大的动力和源泉，但同样也是困扰他前进的囚牢和枷锁。 耳边，回想起神父曾经说过的话。 第五章 时间来到了凌晨一点钟。 顺着走道上微弱的烛光，我蹑手蹑脚的走向了修女沐浴的澡堂。 以前，在我原来工作的教堂，因为曾经发生过好几次内衣被盗窃的事件，所以修女们都喜欢结伴而行，一同早早的就洗好澡。多亏了这点，我每天晚上独自洗澡的时候才方便很多。 即使我是一个修女，但我的内在可是一个男性啊。在满怀圣洁气息的修女的澡堂里，如果和其他漂亮修女们一起洗澡的话，光是想想那个画面，我就感觉到鼻子一堵，像是有什么要流出来一样。 不过，在那之前，或许会引发很多别的问题。 今晚本来是不打算洗澡的，毕竟我也不清楚这边的修女具体的作息时间。但是因为旅途的这几天完全没有任何洗澡的机会，基本上是在荒山野岭里面度过。而那些旅馆里提供的浴盆我又不太放心，所以就一直忍耐着。几天下来，我的头发也隐隐在发痒，皮肤也变得十分干燥粗糙，浑身不舒服。 啊，当然不是我介意自己漂不漂亮、干不干净什么的，我可是个男性哟，怎么会在意那些生理上的小毛病。不过这一次，是难得的洗澡机会。按照阿诺的说法，明天一表演完之后我们就会离开这个小镇，按照原路返回。 我刚刚掐着算了算，来的时候因为不大熟悉路程，所以花费了5天左右的时间；这一次回去的话大概可以省下不少的冤枉路，大概是3天左右。如果我这一次不洗澡的话，那么就必须忍耐差不多8、9天不洗澡。 哇啊，神明在上，这真是细思极恐啊。 所以，我打算洗澡。但是又害怕会遇上莫尔斯本地教堂的修女，所以就只能选择这么晚的时间了。我总不能对莫尔斯的修女们说：“因为不习惯和别人一起入浴，所以能让我单独一个人洗澡吗？”这样傲慢的话吧。 好在之前就询问过修女们澡堂的位置，所以我一下就找到了澡堂的位置。 莫尔斯的修女澡堂构造虽然和我以前教堂的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它却比我们的要大上一倍。明明人数和我们相差无几，人们的捐赠也应当相差无几才对。但是生活质量却比我们要好上不少。今晚接待我的饭菜里面还有一点点肉类，真是奢华啊。 这种事情果然和首席的神父有关吗？每次有信徒捐赠的时候，马丁神父总是大手大脚的挥霍一空。虽然他都是说这是用来买那些发配给信徒们的书籍和雕像——这也是我们无法反对的原因。 不过，在我来之前，奥兰丝修女好像说过什么账单对不上数这一类的话，听她的口气好像是觉得马丁神父看起来是去买素材，但其实是偷偷地瞒着大家去花天酒地了。 ——真是不可原谅。 不过这件事情如果是真的就好了。即使是我，也想往马丁神父身上泼洒墨水、对他拳打脚踢、用脚踩着他的头聆听他可伶求饶的声音。最后还把他的衣服都脱光，扔到经常有野兽出没的山林里面自生自灭。 啊啊——神明在上，今晚的我恐怕是被恶灵附体了，请原谅我微小的恶念吧。 想象着那个画面，我不由得发出笑声。 利索的解开修女的服饰，把自己整个身子泡在冰冷的水里。因为一直都是在其他人洗完很晚之后再洗澡，我早就习惯了半夜起来洗冷水澡了。 然而，静静的躺着的我又不自觉的开始忧虑起来。 如果阿诺说的话是真的，那么莫尔斯的情况绝不明朗。 兰斯洛特的士官们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敌国的部队已经深入到这种地方了，他们还摆出一无所动的样子。而且，让我忧虑的还有莫尔斯的那些掌权者们。虽然明白他们这一举动是为了避免市民过于慌张，导致无谓的混乱和牺牲。但是在这种时刻举行祭典，是不是太欠考虑了？ 虽然大人物有也有着他们的考虑，但是我作为小人物的一员，也希望自己了解自己身处的状况。 英伦的议员选举制度虽然一定程度上保证了一般市民百姓的公平公正。但是在边远的地方，因为离帝国的都城太过遥远、市民又没什么文化，所以领事的大多是贵族骑士们。虽然他们并不敢太过招摇，但是依旧还是存在不少为自己谋私的情况。莫尔斯自然也不例外。丰收祭典的背后，是大人物们肮脏的权钱交易。 不过，即便我想太多也没有任何意义。 现在边境的邻国敢于这么嚣张，大概是因为掌势的北方大将军不在的原因。而大将军，好几年前就到了帝都去了。虽然因为兰斯洛特的存在，对方也不敢太过过分，但是像是小部队绕过要塞，直接进入英伦内地的行为屡见不鲜。 这个国家，现在没有国王大人——这并不是空话。 两年前的某一天，英伦帝国失去了国王。虽然由于议会和官员骑士们的存在，国家还能够正常的运转。但是空空的王位，依旧牵动着英伦的运转。 这是所有英伦子民都知道的现状。 上代的国王，在好几年前就在英伦的政治斗争中离奇逝世。实际情况虽然无人知晓，但可惜的是，那场斗争几乎导致了所有的第一顺位的王权者都死亡了。说是几乎，那是因为第三王女似乎在那之前就消失不见，侥幸避开了战火。 不过，战后那位王女也没有出现，大家都在纷纷猜测她是不是已经去世了什么的。 现在掌权着的，是位于第二顺位的沙利亚公主殿下。作为摄政王，君临于议会和帝国，以帝王的代表的身份执政。 ——天才的治国者，年仅13岁，就将偌大的英伦帝国管理的井井有条。 ——不仅仅是政治上，经济、军事、文化、各个方面，就连骑士的练习都表现出极高的天赋和独一无二的见解。 ——智慧与美貌的化身，连女神都自愧不如的美貌。 问题是，关于这些的描述，全部都是真的。绝不是对皇族的美化。 那位年幼的公主殿下，仿佛天生就为了出生在这个时代一般，拥有着极致而完美的姿容和才能。 而且—— 布龙骑士宣言，要成为公主殿下的骑士！ 公主殿下虽然才13岁，但是果然到了择偶的年龄了吗——真相大揭秘，揭露沙利亚公主殿下不为人知的骑士物语。 ——超人气热门小说《莎莎亚公主物语》第二卷正式发售，作者声称这和不为人知的公主殿下绝无丝毫关系。 …… 这些都是我从报纸上看到的消息。 虽然后面的话题似乎开始变质了，但是不可否认大家都相当认同沙利亚公主殿下。这位年轻的治国者一直有着不错的口碑。 前不久，还传出了议会通过了让沙利亚公主殿下成为第一顺位王权者，成为这个国家新的国王陛下的决定。 这就是英伦，在优秀的议会制度下，国民们对国王津津乐道，就像在评论什么明星一般毫无忌讳。这也是英伦有别于其他帝国王国，哪怕是近两千年悠久历史，但却依旧喷发着勃勃生机。 不过，如果那个花边新闻的内容是真的话，那么在沙利亚公主殿下成为君临这个国家的女王之后，北方大将军也会回到兰斯洛特吧？ 在他英明的率领下，绝对可以击退敌国那些野蛮的家伙们，还给边境一个安宁。在那之前，真心希望边境的士官们能给点力，早点解决那些深入进来的敌军。 不过，仔细想想，那些事情其实都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只是在边境这边为一日三餐奋斗着的见习修女。国家政事，公主殿下、北方大将军什么的都是些听起来很遥远的话题。 虽然我经常有在新闻里面看到关于这些报道，但是果然和我最喜欢的骑士小说里的故事没什么区别呢。 一边想着这些有着没得，我一边用水冲刷着自己的身子。接下来可是又要好几天都没得洗澡了，这下可要洗的干干净净。头发也是，用了分量很大的香波，做好了几天不洗的打算。 可惜，这个时候还在努力奋斗、想要去除身上污秽的我，完全没想到自己其实已经跳进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陷阱。那是完全没有后退的余地，左右整个国家的超级大事件。 第六章 时间推移到我抵达莫尔斯小镇的第二天早晨，和往常一般，我在公鸡先生第一次鸣叫之前就起床了。 起床之后，在洗刷的时候。我意外的发现自己眼圈下有点发黑，大概是因为昨晚洗澡的太晚的缘故。不过我早就习惯这种晚上起床洗澡的模式，所以处理起来也算是应心得手。 这个时候，只要用自己带来的粉底轻轻一抹，黑眼圈就神奇的消失了。这可是我自己特制的神奇粉底，不仅看不出化了妆，而是用多了还有美容的效果。要是被女士们知道的话，大概会把我捆绑起来，直到逼问出配方为止吧。 啊啊。真是可悲啊。 照着镜子，一边抹着粉底消除自己的黑眼圈，我一边发出感叹。 我一个男生竟然这么会化妆，真是可悲啊。要是做不回男性怎么办啊？ 很快的，其他修女们也一个个起床了。这个时候我早就梳妆打扮好，在一边笑着等候她们。 她们一边惊讶于我的早起，一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看来就算是修女们，也有不服输的一面。 “爱伦修女，你起的真是早啊。”一名年纪稍微大一点的修女走向我站的地方，她是这里最早就过来洗刷的修女。 呵呵，要知道教堂的早餐可一直都是我在准备的啊。要是气得比别人慢的话，会被修女长责备的。 “不……只是因为莫尔斯这里的环境如此优美、空气如此清新。让我感受到了神明的旨意，提前起床享受这一份美丽。”我轻声的说着，当然脸色依旧挂着浅浅的微笑。 哪怕还处在见习的阶段，但是我可也是职业的修女！虽然也会犯糊涂，但是我大多时候还是能在外人表现得像模像样。 “您过奖了。”或许是觉得我话合乎心意，所以这位修女难得的微微翘起嘴角。不过很快的她便收敛起来，又摆出一副严格严厉的样子。 真不愧是同行。 我暗暗的点了点头，对于她的表现给了个相当高的分数。 很快的，其他的修女也准备好了，我们一同前往了教堂。在神父的指引下，在信徒们虔诚的祈祷中，吟诵赞颂神明的乐章。 这就是修女们早晨的第一件事情，在这之后一般都是呆在教堂聆听信徒们的话语。毕竟主持的神父一般只有一个人，信徒太多的话也照顾不了。 不过，今天是祭典的第一天，早晨坚持来礼拜的信徒本来就很少，大多都是内心十分虔诚的人。同样的，今天并没有特别的需要解答心中疑惑的人，大家都去享受愉快的祭典时间。修女们也少见的可以轻松一下。 我的表演是在临近傍晚的时候。由当地的修道院进行歌颂神明的仪式之后，作为压轴的戏码，以歌颂秋收祭典的盛大而落下帷幕。 在那之前就是我自由活动的时间。 老实说我还真是有点受宠若惊了。虽然可以想象到马丁神父吹牛的一幕，但是对方竟然连验一下货都不用，就连排演一下都没有，直接就让我这种第一次见面的家伙作为压轴的戏码，会不会有点太儿戏了？ 还有，这个小镇里面关于我的奇怪传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今天早晨还听到说我是什么降服三头六臂邪恶鬼怪的神圣修女骑士，有着深不可测的实力。 三头六臂的邪恶鬼怪是什么啊？要是真遇到了我保准会吓晕过去。 还有例如‘一剑劈开充满邪灵的山道，让人们能够安全度过'、‘手持神圣之剑，征服了巨龙的神圣骑士'这些奇怪传闻。 那已经不是修女了好吗？而且征服巨龙什么的、一剑劈开山道什么的，这真的是人类吗？虽然古书上的英雄传说也有不少这样的例子，但是那些都只是些一听就觉得很假的传说啊。 所以说——到底是谁在到处传这些奇怪的东西的？ 怀着这样复杂的想法，我决定到外面去探一探究竟。原本是想找上阿诺的，但是听别的修女说他一大早就出门去了。实在没办法，我只好一个人上街。 不过，来到街道上的我很快就后悔了。 今天是祭典的第一天，所以街道上很早就聚集了逛街的人们。而且，由于那些奇怪的传闻，我在这里似乎有着迷之高人气。 于是乎我很快的就被人们发现，然后被当做珍惜动物一样围观。 其中，两个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大小的年轻人讲得最激烈。 等等，这两个人好像很面熟的样子，总感觉有种超强的即视感啊。 “看，是爱伦修女唉。不过近一看果然和普通的女孩子没什么区别啊，胸部这么小。” 喂喂，我刚刚好像听到了很过分的评价。话说，去评论一个男人胸部大小，不觉得是一件超过分的事情吗？ “不要总是说外表啦。爱伦修女和其他修女不一样，她可是曾经赤手空拳就打死了狮子的传奇修女哟。” ——那是谁？那是什么超级大力士？ “真的吗？”“好厉害啊！”年轻人的话引起周围人们的热议。“不是那个样子的。”我虽然抗议了几句，但是大家完全被他讲的话吸引过去了。 “还有还有，我还听说爱伦修女曾经一拳就轰穿了强盗横行的山脉哟。” 那是人吗？你确定是人吗？ “真的假的，这么厉害。” “哇啊！” “你这些都知道，好厉害。” “当然啦，我可是修女大人的荣誉粉丝之一。”那个青年翘起鼻子，露出得意洋洋的笑了。 粉丝是什么鬼啦？我什么时候成了明星啊？ 话说，我本人就在这里，说这些夸张的话没问题吗？我的名誉呢？不是说是我的粉丝来的吗？ 还有还有，其他的市民们，神明什么的，都是用来吸引信徒用的啦，不要因为我说不出否认的话就坚信不疑啦。稍微怀疑一下也是可以的。 看着大家愈来愈崇拜的眼神，我害怕的的后退了几步。 哇啊！从以前开始，我就一直不擅长应付突发事件。若是在预料之内的事还好，一旦遇到自己没想过的事情，我总是很容易手忙脚乱。 “但是，对那些强盗来说，这不是超过分的事情吗？修女不是要一视同仁的吗？” 这个时候，终于有一个思维正常的人提出了疑问。那个吹牛的年轻人一下子愣住，看来他还是知道修道院是持着平等对待所有人的方针。 我总算是松了口气。 “那、那个，那自然是……” 看吧，让你乱说话吧，现在收不了场了吧？ 大家一下子都静下来，看着那个说话的人。我则是偷偷的笑起来。 “那自然……” “自然——？” “自然是因为她是爱伦修女啊！” 诶……什么因为我是爱伦修女啊。 这是什么鬼理由啦，没人会信的啦。 但是，那个提出疑问的人却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诶？ 周围的人也是，像是明白什么一样，跟着点头。 “是这样啊。” “原来是这样吗？” “果然是这样吗？” “——这样啊，真不愧是修女大人。” “好厉害啊，爱伦修女。” 诶？ 诶诶？ 诶诶诶？ 什么情况？ 大家到底明白了什么鬼啦？ 因为是爱伦修女什么的，这都是些什么理由啦？ 可恶，明明我是当事人，但却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感觉好像什么奇怪的宗教诞生。 人们的眼神好像从崇拜变成狂热了。 我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所以就趁着骚乱偷偷逃走了。不过不知道是运气不好还是什么，每次一到新的地方，总是很快就会被别人围观起来。 因为实在受不了，我只好呐呐的回到修道院休息。 第七章 那大概是，在13岁的某一个夜里发生的事情。 “神父神父，我好像看到了些奇怪的东西了。” “奇怪的东西？” “嗯，小小的、圆圆的，就好像q版的玩偶一样。……噢噢，和我的手掌差不多大。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哈……？” “是真的，他们发着奇怪的光芒，红的绿的什么颜色都有。而是他们的身体好像透明的水晶一样。漂浮在空中，就像水母一样。” 看着神父怀疑的目光，我连忙解释道。 不要酱紫啦，我绝不是因为肚子饿的原因。虽然肚子确实是在呱呱叫。 “你触碰过他们吗？” “嗯，软软的，就像棉花糖一样。” “这样啊……可不要忍不住吃下去啊。那些东西，应该是精灵了。” “精灵？” “嗯，你最喜欢的神话故事的传说里，不是经常有着能够操纵自然力量的魔法师们吗？他们正是因为能够看到精灵，所以才能使用那些魔法。” “只有我能看到吗？神父也看不到吗？” “那种玩意，能看到也不一定是一件好事。”神父挠了挠头。“不过……我也希望自己能够看到，可惜的是现在的我并没有那个资质。” 说这话的马丁神父难得的露出深沉的表情。他看着天空，看着夜里的闪耀的星星,就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一般。 那个时候的神父，显得额外寂寞。 或许，就连这个神神秘秘、好像什么都知道的好色神父，也有不为人知的悲伤吧。 虽然，我知道今天他坐在教堂的门口，是因为修女长终于抓住他跑到风俗店里寻快乐的证据。 “所以……这个是爱伦的秘密，不可以告诉任何人。” “就连阿诺也——” “是的，这就像爱伦其实是男孩子一样，是就连阿诺都不能告知的秘密。明白了吗？” “不太明白，阿诺并不是其他人，是我的弟弟。” “现在或许还不明白，但是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现在只要记住就可以了。” 精灵们可是很任性的哟。他用略带寂寥的面容笑着对我说。 “我知道了。” 但是，为什么神父会知道这些事情呢？ 我没有问，因为我有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就好像一旦我知道了，神父就会到很远的地方去。 回想起来，那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精灵们都很讨厌人类，至少是我之外的人类。除了神父外，每当我附近有其他人类的时候，精灵都会远远的走开。 但是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他们又会不知不觉的聚到我身边。总是会围绕着我，似乎十分快乐的发出奇怪的声音。 虽然有时会觉得很烦，但是神父说那是它们喜欢我的表现。 “被精灵喜欢的人会带有特殊的力量。” 神父没有告诉我那是什么力量。 但是，如果一定要为那种力量命名，那一定是—— 奇迹！ ※※※ “爱伦修女、爱伦修女。” 感觉到身体有种摇摇晃晃的感觉，我迷迷糊糊的清醒过来。 是今天早上在洗刷间见到的修女之一。 可是、诶……我什么时候睡着了？ 而且，外面的天色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变得这么晚了。 明明是为了躲避人群才跑会修道院的…… 糟糕，头有点痛。 我张了张嘴，不由自主的发出呻吟的声音。 “呃……怎么了吗？” “爱伦修女，现在情况糟糕了。神父让我叫你过去。” 修女慌张的解释道。 情况糟糕了！ 回想起昨天夜里阿诺对我说的话，我瞬间打了个激灵，一下子就清醒很多。 会不会…… 不不，再怎么乌鸦嘴，这也太巧合了。 但是…… 总感觉有什么奇怪的事情正在发生着。 问题是，阿诺去哪了？ 阿诺从早上就出门了，以他的性格一定是到外面去打听情报了。可是为什么现在都没有回来？ 我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算再怎么危险，阿诺都不可能抛下我逃跑的，那么…… “爱伦修女？” “抱歉。” 我摇摇头，把脑海里的思绪甩走。 阿诺是极其优秀的骑士，他不会有问题的。 唯有这么想，我才能安心下来。 总之……先到礼堂那边去吧。 ※※※ 赶到了教堂的时候，这几只有少数几个人，主持神父正在焦躁的走来走去，修女们也露出复杂不安的神情坐在一边。大家都沉默着，教堂里面静的可怕。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因为心里不好的预感，所以我也没有过多的客套什么。 神父和修女一向都是以沉稳和平和为修行的第一点，无论如何都应该保持着一颗平稳的心态。一个情绪激动、性格暴躁、和喜欢歇斯底里的人是无法成为一个优秀的神职人员。 “啊……是爱伦修女。”注意到我的到场，一个修女小声的叫了起来。一下子，教堂里面的视线就汇聚到了我身上。同时，他们也开始小声议论纷纷起来。 哇啊，怎么啦？大家为什么都这么看着我？ “怎么了？”我再次发出疑问，同时心里也染上不安的阴霾。莫尔斯的教堂和我以前的教堂不一样。他们是严于律己、充满威严的修道院。 像是开一些恶劣的玩笑，然后过会笑着说声‘骗你的'什么的绝无可能。 面对我的疑问，大家不由自主得沉默起来。最后，还是主持的文森神父开口。 “很抱歉，爱伦修女。我们有件事隐瞒了你……” “——是敌国部队入侵的事情吗？” 我的话明显让神父愣住了，然后露出苦笑。 “关于这件事情，我们必须为自己的隐瞒表示歉意。我们原以为马丁神父没有告诉你事实。但是，您是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还选择来到这边的吗？……真不愧是爱伦修女。” 诶？这件事马丁神父原来是知道的吗？ 那个混蛋色老头！ 话是这么讲，但是我脸上还是没有表现出什么。毕竟也不能说这些事是昨晚阿诺偷听到的。 “啊啊。” “从今天下午开始，不知道从哪里传出了邻国的部队绕过了要塞，偷袭到英伦的内陆的消息。而且……我还听说到附近的一些城镇已经被他们攻陷了。” “什么！这不可能！”听到这些话，我忍不住惊呼起来。 如果是对方的部队绕过了要塞，直驱到境内这边这种事情我勉强还能相信，因为这并不是不可能的情况。 但是，明明是这么机敏的部队（躲过了要塞派出的士兵拦截），应当很容易从一般人那里得知这里举行祭典的事情。 但是，他们做出的合理判断竟然不是直接对这里发动偷袭，而是选择先向附近的城镇发起偷袭，这简直是无谋之举。 一方面这让莫尔斯有了准备，集合骑士们和士兵们；另一方面在这段时间里，大量的粮食和物产资源很快的就会通过河运运走。简直可以算得上是得不偿失。 而且……敌国的部队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攻陷掉附近的几座城镇才对。 “这也是问题的所在……”神父苦着脸说道。 “现在恰好是市民们情绪最高昂的时候，这样的消息在城镇里传播开来……” 传播开来了…… ——最恶劣了！ 而且还是最坏的时机。 就如神父所言，现在是祭典的时期。这正是一年之中，市民们情绪最高昂的时期。这个时候传来这样的消息简直意味着—— “这样的骚乱……长官们和骑士们都在干些什么？” “不……原本是可以处理好的，大家也只会把这当中玩笑。但是……不知道什么情况，之前被关起来知道内情的部分市民全部被放出来了。场面一下子就变得极其混乱……” 第八章 “怎么会……”我咬紧牙关。这可真是厄运。 “可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吗？” “是的，我们也觉得相当奇怪，最重要的是，时间实在太蹊跷了。一下子就在城镇里面传开，甚至就连那些知情的市民，简直就像是看准了这个时机一样。 ” 看着神父们皱紧眉头的深思着，我一下子也说不出话来。 对方是谁，怀有着怎样的目的，这点完全无法理解。 “——更加严重的是，现在愤怒的市民们已经将市政中心包围起来了！” 我一下子就愣住了。 这下子麻烦了。 民众们的行动，很多时候都是十分盲目的。并不是他们不够聪慧，也不是他们不够机警，只是集体的习性使他们在很多时候都会丧失理性的判断。 这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轻轻一推，就会散落一地。 “那现在怎么办？” “不清楚，那些大人物们虽然在解释着，但是好像没什么成效的样子。” 确实，这个时候激动的市民想必任何话都听不下的吧，激动万分的他们甚至可能做出一些伤害他人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捣鼓出这件事情的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是作为一名修女的我必须要做些什么。 “那神父你们打算怎么办？”我轻轻的问道。 神父苦笑的摇摇头。 “虽然已经派遣人员去进行疏散，但是却没什么效果。” “但是……真是可惜了啊，明明所有人都是这么期待着这个祭典，现在却变成这样——” “——是吗？” 这样吗？ 大家都在努力着。无论是市民也好，长官们也好，还是神父修女们也好。想必大家都很期待这一次的祭典。所以市民们才会如此的愤怒，神父们也才会拼尽全力去阻止他们。 大家都怀着同样的念头。 毕竟是每年才一次的丰收祭典。 对这种边境地方，这是难得的休息和游玩的日子。 明明是那么美好的事情，为什么总有人想要搞破坏？ ——那样的话。 我点了点头，心里下了个决定。 阿诺现在不知所向，但是和这件事绝对脱不了关系。 虽然越来越担心他的安危，但是无论如何，都必须先解决这场骚乱才行。 抱歉了，阿诺。 我相信你一定没事的。 我闭上眼睛，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看着我这个样子，神父疑惑的问道：“怎么了，爱伦修女？” “抱歉，文森神父。我能向你打听一件事情吗？” ※※※ 在初代英伦国王亚瑟王的时期，有着这样一个传奇的故事。 这个故事的中心，是一个生活在小镇里面，一个相貌普普通通的少女。 她的名字叫阿帆，是一个农家之女。 那段时期的英伦并不平和，到处充满战乱，虽然在王的努力下英伦渐渐变得统一起来，但是还是存在不少的敌人。 不幸的是，少女所处的小镇，受到了战火的波及。那是最后一场战争，胜利的人，将成为英伦实质的王者。亚瑟王的军队和敌人的军队就在他们的镇上展开一场激烈的搏杀。 在这战火之中，无数人被夺去生命，无数的人失去至亲好友。 房屋被破坏，绿田被践踏，畜牧被屠杀。 少女看着这一切，看着这悲剧的一幕。 然后她高声的歌唱，那是仿佛在奏乐生命的乐章。 声音回环反复，传播到了所有人的耳边。 大家静静的听着，不自觉放下了手中的武器、熄灭了心中熊熊的烈火。 后来，大家都放弃了争斗，握手言和。决定英伦命运的最重要一场战争，不是在战场上，而是在谈判桌上。 这首曲子，叫《安宁》。 游吟诗人将少女的故事谱写成书籍流传向世界，少女所吟唱的乐曲也流传了下来。 在英伦，这是无人不知的美妙乐章。 可惜，不知道为什么，后人无论如何高声吟唱，都没办法再现阿帆的神迹。 ※※※ 在神父的指引下，我来到了表演用的高台上。这是建造在城河附近，以独特的结构建造的舞台。它的特点就是可以把舞台上的声音几何倍的传播到整个城镇。 而且，这里恰好离市镇中心很近。 原本，这是祭典之中最受欢迎的地方才是—— 就在我眼前不远的地方，密集的人群拿着火把，将官员们包围起来。虽然长官们在拼命的解释着，但是市民却完全听不进去。 大家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情况越来越危机。 已经没有时间了…… 我下定决心。 偌大的舞台只有我一个人，黑夜之中虽然有月光照耀，但依旧显得十分昏暗。 作为个人的舞台是再好不过的了。 我望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市区，深吸了口气。 然后闭上眼睛，尝试着用心去呼唤。 ——呐，你们在的吧？ ——别躲起来了，我需要你们的帮忙。 我、爱伦.格尼维尔除去外貌长得稍微女性化之外，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倒不如说，自己和常人不同的发色瞳孔一直都令我相当的自卑。 不过，即便是这样的我，也有属于自己的秘密。 ——精灵。 虽然不知道世界上是否有着神灵和恶灵这些东西，但是精灵却是确切的存在着。 只有极少数被他们喜欢着，被他们选中的人才能看见他们，获得他们的帮助。 马丁神父曾经对我说过，不要过于依赖精灵的力量，那样不仅会让我迷失自己，并且也会因为自大和贪婪导致被精灵讨厌。 他们是自由自在、喜新厌旧、不受任何拘束的传奇种族。 “过度的借助精灵的力量，很快就会让他们感到厌烦。所以……爱伦，不到关键的时刻，不到危及的时刻，千万不能借助精灵的力量。” 虽然被这么告诫着，但是—— 现在……不正是那个时候吗？ 慢慢的，听到我的声音之后，精灵们纷纷现出了身形。他们环绕着我飞舞，有的甚至停留在我的肩膀上。 可以的，我做得到的。 我暗暗为自己打气，我相信着——就像精灵们相信着我一样，钟爱着我一样，我相信着他们的力量。 名为魔法、名为奇迹的力量。 然后，慢慢放开歌喉。 高声歌颂—— 让太阳升起，让清晨充满光明。 最圣洁的祈祷也无法使他们复生。 生命之火被熄灭的人， 血肉之躯被埋入黄土的人， 悲痛的泪水无法将他唤醒。 也无法使他重获生命。 无论什么人， 无论是胜利的欢乐。 还是光荣的赞歌， 都不能使他从黑暗的深渊中。 回到世上与我们重逢。 所以，请唱一首和平之歌吧。 不要小声地祈求神灵。 引吭高唱和平之歌。 这是我们最应当做的事情。 ※※※ 当唱出最后一个音符的时候，我松了口气。虽然只是短短几分钟的演唱，却显得异常的疲惫。周围飞舞着的精灵们也一一离去。他们大概和我一样累了吧，我也在心中慎重的向他们发出感谢。没有这些可爱的精灵们，我也达不到这种效果。 这是我第一次借助精灵们的力量。和马丁神父说的一样，果然是十分消耗脑力和体力的活。 ——不过，镇上的市民有平息下愤怒，能够理性的听从长官们的指示离开莫尔斯了吧？ 大家，有安静下来吗？ 果然还是很累啊。浑身就像散架了一样使不出力气。 周身无力，意识也显得模糊不清。阵阵的睡意袭来，感觉一闭上眼睛就会睡过去。 我脚下一软，不由自主的就要往后倒下去，好在有一个人搀扶着我。 是十分熟悉的胸膛。 ——谁？ 虽然想这么问，但是比起这个。 用尽最后的力气和意识，勉强的—— “大家……平、平静下来了……” 没能听到答案，就直接晕睡过去了。 ※※※ 一阵沉默。 “啊，大成功哟，爱伦。” 他轻笑起来，看着在自己怀里昏睡过去的人。 各种方面呢。 不远处人们都安静下来，大家都把目光投向这边。人群之中似乎有些骚动，但是却和刚刚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看来大家都意识到你了啊，爱伦。” 只可惜，月朦胧之下，那边大概是看不清楚这边的状况。 所以—— 咔擦咔擦。 他看了眼脚下，由木板堆砌的舞台，似乎出现了裂痕。 “真是胡闹过头了啊。”再次笑了出来。 很快的，噼啪噼啪的声音响起。悬挂在河边的铁链也一根根断裂。“轰”地一声，祭典的舞台，倒向了河里。 这一天的夜里，刚刚拯救了城镇危机的爱伦.格尼维尔修女。在大家的注视下，回归了神灵的怀抱。 第九章 乌黑的夜里，星星正在闪耀着光辉。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我都以为自己早已忘记了。 村子燃起大火，无数的房屋在烈焰中倒塌、崩坏。但村子却静的吓人。 我跪坐在门前，身边是晕倒过去的阿诺，父亲和母亲都倒在血泊之中。 “为什么……”我低声的呜咽着，但却没有人回答我。 明明吃晚饭的时候和往常没有任何不同，为什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 依旧没人回答我。 随着火焰的吞噬，房梁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很快的，我的家，就被大火完全吞噬了。 ※※※ “眼泪，都流下来了。”耳边传来一个清脆入耳的声音。 我睁开双眼，眼前是一个大的不像话的豪华帘子。 头有点发痛，意识还有些模糊。 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个梦，但现在却想不起梦的内容。 大概是些不好的东西。我爬了起来，擦了擦自己的眼泪。 自己似乎躺在一张巨大的床上，房间并不明亮，只有从窗边稀疏透露进来的月光。 “这是哪里？”因为光线不好，和我讲话的人又站在房间的角落，我完全看不清她的样子。 话说，这个房子还真是大的吓人。感觉上比我以前住的房间最少要大上5倍左右。 “终于醒了吗……这里是皇宫。” 原来如此，是皇宫啊。所以房子才会这么大。 原来是这样。 诶…… 等等？皇宫？ 哇啊。我一下子蹦了起来。 “皇、皇、皇、皇宫？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是的，这里是皇宫。欢迎来到这里，爱伦.格尼维尔修女。”少女一边说着一边向我走了过来，最后停在了窗户边。 皎洁的月光照射下来，正好显露出她的身影。 差不多一米四左右的身高。松散的高贵黄金色秀发披散在身后，如同瀑布般落在秀有金色罗兰的白色的衣服上。在夜光的照应下，那如同石膏打造的一般的肌肤散发着迷人的光芒。精致到让人说不出话的完美五官、拥有完美的曲线的纤细的下颚、有着优美曲线的眉毛，与如同大海天空一样的深邃的蓝色瞳孔。 我看着她的样子，不由自主的看呆了。 她的身体的每一部分都透露出少女的柔软和美丽，但当这些结合起来，却又散发着无法忽视的神圣和威严。 在英伦，在皇宫之中。喜欢身穿白色皇家衣裳，身高一米四左右，漂亮得如同神话传说中的女神的少女，仅有一个。 沙利亚.英伦，上代国王妹妹的独女。 她的画像贴满了英伦的大街小巷，每天报纸上都有关于她的新闻。 被誉为英伦的至宝，美貌与天赋并存，被无数英伦的年轻人们议论着、爱慕着。年仅13岁，却端坐在皇城之中，作为议会的三角之一，以摄政王之名引导着这个国家。 如同传说中被月亮女神祝福过的赛特女王一样完美的女性，但却是活着的传说。 而且，那些画师们到底在干些什么？ 本人可比画像上漂亮太多了。 虽然还年轻，发育上还有所不足，但是长大后一定会比传说中的赛特女王更加漂亮动人。 喉咙干渴。我完全无法思考。 ——是和我这种混迹在边境，打着修女名号混吃混喝的家伙生活在不同世界的超级大人物。 “沙、沙利亚公主殿下。”过了一会，我颤抖着，说出这句话。当传说来到眼前，会像我这样失态也是正常的吧？ “清醒了吗？”点了点头，沙利亚把手伸向床边的蜡烛，轻轻一按按钮，它就自动点亮。 “如果你继续昏迷的话我也会很困惑的。” 她的声音清冷而动人，就像高傲美丽的天鹅一般。 “公主殿下，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然而，我却完全不理解状况。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昏迷之前，我明明在英伦北方的边境小镇莫尔斯的表演台上，为什么醒来之后就出现在英伦的皇城之中？ 为什么沙利亚公主殿下会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还有，明明开灯这么方便，在我醒着前，为什么要关着灯？我昏迷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然而沙利亚只是平静的看着如同慌乱的鸭子一样的我，轻轻的开口道：“……在那之前，你先看看这个。” 她从怀里掏出一张小小的白纸，递了给我。 “哈……？” 我疑惑的挠了挠头，接过来一看。 白纸上画着一个站在船上的女性，16岁左右的样子，穿着满是蕾丝边的可爱洋装，有着罕见的黑发黑瞳。 “这、这不就是……我？啊不，不对——” 我很快就否认了。 虽然长相是一样的，但是却不是我。 第一，我没有钱，所以没做过船。 第二，我还是没有钱，所以买不起这么可爱的衣服。倒不如说我就只有修女服了。 最重要的是，虽然长得一样，但是和平凡没有任何特殊的我不一样。画里的女孩有种一看就眼前一亮的高贵气息。 啊啊，总感觉好悲伤啊。 这就是所谓的气质的差异么？ “那个，公主殿下。请问这个是……” “这是第三王女、露西娅.英伦，三年前在海岸边的画像。”沙利亚公主淡淡的说道。 第三王女露西娅.英伦，是上代英伦国王陛下的女儿，也是他唯一的女儿。在几年前英伦政局动荡的时候，国王和王子们纷纷都意外身亡。第三王女格尼维尔.英伦也是在那段时期失去踪迹。这些年过去了，也没有听说她的消息，所以民众们都觉得她会不会已经去世了。然而官方一直没有正式的公告，所以一直以失踪来定义那位王女。 不过，传闻中那位王女有着和我同样的特征，黑发黑瞳。这可是在英伦之中十分罕见的色彩。 那位王女殿下也有着不少的传言。只不过那些都是和沙利亚公主殿下相反的，不大好听的传言。 像是什么‘灭世的魔女’啊、‘嗜血的吸血鬼’啊什么的，都是一些一听就觉得很假、但却超有意思的传闻。 啊啊，如今杂志周刊上的最受欢迎的小说《英伦风云传》就有以她为原型的人物。 说起来，第三王女消失了好几年，我们两个又长得这么像。沙利亚公主殿下会不会以为我是—— 难不成她以为我是王女殿下，所以就把我带过来了吗？这可是超级大误会啊！ 我噎了口口水，紧张说道： “那个，公主殿下。……虽然长得很像，但是我并不是——” “嗯，我很清楚你并不是王姐。” ‘噢’我点了点，然后—— “毕竟再怎么说，王姐也不可能是一男生。” “——你说对吧，爱伦先生。” “什——！” 一瞬间，我感到寒毛直立。 凝视着我的是，那一双仿佛可以看透这世间一切真相的美丽瞳孔。那是仿佛可以看透一切、仿佛任何事物都无法在她面前隐瞒的睿智目光。 这一刻，我清晰的感觉到了，站在我面前的这位、虽然年幼，但却不是一直被恋爱骑士小说誉为温柔美丽、等待着勇者骑士的美丽公主。站在我面前的，是在英伦危难之际、平定了英伦混乱的摄政王。是这个国家现在，身份最为高贵显赫的人。 “那么……为什么要打扮成女孩子的样子呢？” 第十章 刚刚，沙利亚公主说了什么？ 爱、爱伦先生？ “那么……为什么要打扮成女孩子的样子？” 沙利亚公主的话让我冷汗直流。 这应该是、决不能告诉任何人的秘密才对。 “你你你你，你在说什么呢……沙、沙利亚公主。我我我虽然胸部扁平，但、但是怀疑我的女性身份还真是令人悲伤呢。我从出生开始就一直是女性了哟。” “还有，我可是修女哟。修女怎么、怎么可能是男的呢？” “是吧呵呵呵。” 我傻笑着打算蒙混过去。 但是，沙利亚公主只是冷冷的看着我。 她摇了摇头，“没有撒谎的必要。”这样说着。 然后指着自己，然后再指向我。 “——是我，帮你换衣服的。” 什！么！ 我惊讶的张大嘴巴，双手不由自主的摸着自己全身。 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不对劲。 我慌张的看着自己，这是一件大量蕾丝花边的丝制洋服，手臂和大腿的位置和修女服一样被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但是又有些微妙的不同。 衣服的贴合度，衣服的质感，和用粗麻布的修女服完全不是一个概念。这是一件能够完美体现少女美丽身姿的衣服，在衣服胸口处绣着的一朵金色的花朵则是象征着这是只有皇族才能穿着的高贵衣服。 这这这是什么情况啊？ 还有，是沙利亚公主帮我换的衣服？那是什么，一国的公主殿下帮我换衣服？ 像我这种在边境混吃混喝的废物男……说出去的话可是要被寄刀片的啊！ 哎不对啊。 这样的话，内衣什么的岂不是…… 哇啊啊！ 自己的裸体被一个13岁的女生看光光，对方还是这个国家高贵的公主。 话说，我会被当做变态吧？绝对会被当做变态吧？第二天被送到监狱，以猥琐第一公主而上头条的吧？ 一个大男人穿着修女装，恬不知耻的几年来到处骗吃骗喝什么的。 绝对是会上头条的超级新闻的啊！ 然后被一大堆人采访，最后被当做某种邪恶宗教的一员。 我会不会被当做危险人物关起来？ 像是会被人们捆绑起来，放到火架上；……会被当做邪恶的妖怪，和散发着毒气的污水一直投入巨大的锅炉里；或许会被脱光衣服丢在深山里面自生自灭。 神明在上，想想就恐怖。 我脸色一下子就铁青起来。 “如果这是你的兴趣的话，我也不会过问太多。” 啊，不要啊，不要在我的伤口上捅刀啊。 “——说起来……我也相当好奇，没想到竟然有这么适合洋装的男性。” 一瞬间，胸口仿佛被插上了几把利剑。 我无力的跪倒下来。 “对不起，我是人妖。” “真是对不起，我是人妖。” ……已经放弃抵抗了啊我。 “所以……能拜托你……不，求求你、务必，请聆听宛如狗粪的我的悲鸣声……” “恩？” 沙利亚公主殿下看着我自暴自弃的样子，似乎很疑惑。她似乎没能理解我这个样子的原因。 不过很快，“是吗？原来是这样吗？”小声的念了起来。 “我不会告发你的，爱伦修女。” “恩？”我一下子就瞪大眼睛。刚刚……沙利亚公主说了什么，不会告发我的意思是……？ 哇啊，真是女神啊。 不仅美丽聪慧，还如此善良。 “是、是真的吗？” “嗯，但是作为代价，你能帮我一件事情吗？” “是、是。只要我可以的……啊不，请务必交给我，什么都可以、只要我可以的话，无论什么都可以的。” “那么——能请你假冒成露西娅王姐吗？” “那自然是没——” 嗯？ 沙利亚公主刚刚说了些什么？ 假冒成露西娅王姐什么的，话说所谓的露西娅王姐不就是第三王女露西娅.英伦吗？ 还是说有别的人？ 虽说我们两个确实有点像，但是沙利亚公主怎么说也不会开这种玩笑吧？ “那个……沙利亚公主，我的耳朵好像出现了点问题。竟然会听到您打算让我假冒王女的幻觉。” “不，你没听错。我确实是说了。如果需要我再说一遍的话……那么——能请你假冒成露西娅王姐吗？” 确实是和刚刚一模一样的话，但是—— “不不不，这是某种新式的玩笑吗？” “不是。” 看着沙利亚公主平静认真的脸容，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那是什么？假扮王族不是超糟糕的事情吗？” “啊，被发现的话会是死罪吧。” “所以说——”我忍不住提高了音调。 “但是。假冒成修女，大概是同样的罪行吧，毕竟做出了亵渎神明的事情。” “晤！” “那是异端，又或者说是邪教般的行径。” “愤怒的信徒们可不会再坚守英伦的法律，滥用私刑什么也是可以的吧？” 不行的吧，就法律而言。 话说这么说，但是我还是被沙利亚公主的气势所压倒，忍不住倒向身后。 沙利亚公主前进一步。 “我听说西方国家的信徒会把异端的人用火架烧死。知道吗，爱伦先生。所谓的用火烧死，先是水分散失，人变得像干尸一样干瘪瘪的。” 干尸？干瘪瘪？ “紧接着会感觉到剧痛，就像被无数的蚂蚁咬着一样。最后被烧成黑漆漆的灰。啊，骨头还是有些可能会遗留下来，像是牙齿什么的。” 全身爬满蚂蚁咬？ 骨头？……牙齿原来是骨头的一种吗？ “那那那那那……该不会……” 我吓得退后一步，沙利亚公主则是再向前一步。 “啊……被活活烧死……那当然是最轻的处罚了。” 活活烧死，还是最轻的？ “对了，你知道吗，爱伦先生。” 再向前一步。 “听说西方以炼金术文明著称的奥加王国，有一种叫硫酸的东西。如果将那种东西泼洒到脸上的话，皮肤可是会溶解掉，露出里面的恶心的肉。” 溶解皮肤……露出肉？人肉？那是什么魔法吗？ “还有，血液就会像喷泉一样喷出来，很快就会流失干净，最后就只剩下骨头了。干瘪瘪的皮肤和骨头，就像衣架上的衣服呢。” 血喷洒出去？剩下骨头？那是什么，只是想一下就超痛啊。话说，这些惨无人道的处刑是怎么回事啊？ 我的祖国呢？ 救救我啊，亲爱的祖国！ “还有，爱伦先生……” 我不听我不听！ 我害怕捂着自己的耳朵，闭上自己的眼睛。 但是，一双细腻、冰冷的小手轻松拌开我的手。 我睁开眼睛。 近在咫尺的，是美丽的让人无法呼吸的近脸。 沙利亚公主漂亮的大眼睛直直的看着我，像大海天空一样美丽，让人着迷。 我感到胸口一堵，就连话也说不出。 “那么，你的选择呢……爱伦先生？” …… “选选选择是？” “是的，选择。” “被发现是假冒王女的话，你会死。但是我和大家说你是假的修女、还在皇宫和我度过一个晚上的话……” 沙利亚公主没有说完，但是我也能想到—— 一个女装癖变态和一国的公主在同一个房间里单独带一个晚上？ 那是什么人渣？就连我都忍不住想用鞋踩着他的脸，笑着说混蛋去死吧这样的话啊。 会死的吧？ 毫无疑问。 别说信徒什么的，我会被愤怒的国民撕碎的。 “那么……答案呢？爱伦先生。” 沙利亚公主的眼睛，在夜里就像会发光一样。虽然很漂亮，但却很吓人。 “我、我做就是了。” 第十一章 虽然放弃抵抗的说了‘我做就是了’的蠢话，但其实我心里还是很没底。 所以—— “那个，沙利亚公主殿下，我——” “从今晚后就叫我沙利亚就可以了。毕竟从来没有王女称呼公主为殿下的道理。” “诶？可、可是……” “沙利亚。” 我抖了一下，好冷、目光好冷。 “沙利亚。” “很好——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沙利亚。”我咽了咽口水，一介平民直呼公主的名字可是不得了的重罪啊。 “……果然不是开玩笑的吗？让我……那个，扮演露西娅王女？” “事到如今你还觉得是开玩笑吗？还有，为了避免出现问题。从现在开始请把自己当做露西娅王姐，而不是扮演。” 不不不，那才是问题吧？ “可是、那个……好吧。” 哇啊，不要再用冰冷冷的眼神看着我啊，我又不是小说里喜欢被人虐待的有病人士。冰冷冷的目光只会让我感到害怕而已啦! “——但是，我原本只是在边境混吃混喝的见习修女，一下子就让我演……额，当、当王女什么的，是不是有点太那个什么了？毕竟我也没有学过演技啊。” “不，我倒是觉得完全没问题。露西娅王姐原本就很少在常人面前出没，大家都对她不了解。而且王妃又是平民出身，所以你来扮演完全没有问题。” “这样的话，随便找个厉害的演员，染上假发什么，带上隐形眼镜什么的……” “那是不行的。爱伦先生，请允许我在私下的场合下这么称呼你。假发和隐形眼镜其实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的。” “你的容貌和王姐长得那么像，发色和瞳孔也完全没有问题，而且还这么适合女装。就好像就是为了成为替身而出生的。” 什么嘛。适合女装、成为替身这种话真是太失礼了。 即使是我，成为第三王女的替身……第三王女的替身什么的……怎么感觉好像有点荣幸的样子？ “而且，我看过你的资料。这么多年来都能扮演好修女的职务，想必是没什么问题得了。” 什么叫没问题啦？ 我直到现在可还是见习修女哟？ 说出去会被别人笑话的啊。毕竟在修女阶级我可是处于最下等的啊。 每天要负责洗衣做饭、打扫卫生、还要照顾花园的花花草草…… 真是的，到底要让身体不好的我干多少事情啊。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在修女的世界，见习=下仆啦。 问题是，我已经当了六年的见习生了啊。 我瞥了眼沙利亚，看来她的资料也没有清楚到这一地步。 还是说，只是忘记了？ 不过，我可还有必杀技。 “可是，我可是男生唷。身高什么一下子就上去了，喉结会长出来，声音也会变得难听，胡子也会一下子长出来，一下子就会被发现的。” “啊，那种事情。”沙利亚公主难得皱起眉头。 “是吧是吧，很麻烦的啊。所以——”就在我准备推脱的时候，沙利亚用着更加冰冷的眼神看着我。 “请不要在挣扎了，爱伦先生。” “因为这些，都不是问题。” “怎么会不是问题……” “你可能不知道，所谓成长，基本上是青春期独有的现象。” 啥？青春期？那是啥？ 很抱歉，我虽然喜欢看书和新闻，但是我是那种只关注小说和花边新闻的那一类人啦。 看着我茫然的表情，沙利亚解释道。 “所谓青春期，就是男女身体成长的时期。” 噢噢，这样啊。 “而男性的成长期呢，我记得是10岁到额、18岁。爱伦先生今年18岁了吧，那么你就不用担心了。” 啊啊，原来如此，涨知识了啊。 可是—— 诶……等等？这岂不是说—— “也即是说，你现在身高一米六三，没有胡子、没有喉结，声音尖细什么的，以后大概会一直保持这样不变。” 哇啊啊！那是什么恶意的诅咒啊？ 我的身高一直都是我心里的痛。 完全不在意倍受打击的我，沙利亚继续道：“而且，也不需要太长时间。最多也就三个月左右，你就可以结束任务了。” 三、三个月？ 天啊，我现在就开始胆战心惊了。别说三个月，一天都不知道能不能做好。 不可能不可能！ “那个，再怎么说也……” “而且，爱伦先生你也没有退路了。” 哈？ 没有退路，是在说些什么？ 什么叫没有退路？ 是在说我除了王女之外别无选择的意思吗？ “因为爱伦.格尼维尔修女，早在前天傍晚，就已经去世了。” 去世了？谁？ 爱伦.格尼维尔，这不就是我的名字吗？ 不不不，我本人可是在这里啊。那就是同名吗？ 可是，格尼维尔这一姓氏在英伦可是很少见的，而且还恰好是修女什么的。恰合也太巧合了吧？ “没错，就是指你。爱伦先生。——很不巧，这是昨天莫尔斯的地方报纸。” 沙利亚递了一份报纸给我。 我看了眼，确实是莫尔斯小镇没错。 然后是封面，头条的位置。 “惊天噩耗！河堤决裂！爱伦修女不幸回归神明的怀抱！” “！” 什么鬼！我什么时候回归神明的怀抱了？ 而且还不仅仅是这样。 翻开一页。 “爱伦.格尼维尔修女不幸的一生。” “我们永远忘不了的那个夜里。” “天籁之音的消逝。” “市长大人正在征集意见，准备为爱伦修女建立雕像。” …… 什么和什么？ 所以说——我什么时候死了啦？ 一边看我就忍不住流汗。 这是什么，为什么报纸上都是些这些东西？ 话说回来—— “……前天晚上？” 我明明记得是不久前的事情啊？ “是啊，毕竟从莫尔斯到维多利亚，最快也需要一天的行程啊。”沙利亚淡淡的说道。 我看着她，脸色平静，就好像说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难道说……” “嗯。调查你的身世。让你参加莫尔斯小镇的祭典，最后将你带到皇城，这些……都是我们的计划。” 沙利亚的脸色依旧平静，但我却感觉到害怕。什么样的环境，才让这个年仅13岁的女孩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仅仅是害怕，还有……生气。 在如此欢乐的祭典上传播敌国进攻的消息，导致了无法收场的局面。将好好的祭典破坏殆尽，让那么多人无故遭殃。 是什么，才让她保持这样面无表情？ 怒气，不由自主的上升。 “因为这样……？”我气得说不出话来。 啊，糟糕了。 “……” “就因为这种事情，所以就可以破坏丰收祭典吗？” 真是要死了啊。 “破坏当地人们一年才一次的欢乐祭典，还让那么多人受到伤害！” 说出这样的话。 …… 真是糟糕啊，对着一国的公主做这种无理的事情。会被冲进来宪兵抓起来吧？ 我苦笑起来。 只是，沙利亚却没说什么，外面也听不到士兵的声音。 安静。 很安静。 静到我都以为整个王宫就我和沙利亚两个人。——虽说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良久—— 就在我以为沙利亚要生气的时候。 沙利亚鞠了个躬。“很抱歉？” “恩？” 刚刚，沙利亚说了什么。 我听错了吗？而且还鞠躬？对平民的我鞠躬？ “关于这件事，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我并不打算为自己辩解什么，这确实是我的问题。” “诶，等等……” “虽然我只是制定了将你劫持过来的计划，但是我也没想到实施者会做到那一步。但是，依旧是我没有考虑周到的原因。所以，很抱歉。” “会被抱怨、被讨厌也是正常的事情。但是，爱伦先生，无论如何都请你帮助我。” 为什么？ 我轻轻的问道。 因为在教堂工作，所以经常能听到信徒的说出自己后悔的事情。 沙利亚的表情毫无疑问，她相当的自责、后悔。 所以，一国的公主做到这种地步，将我这种不成器的人从边境带来，委托这么重要的工作。 到底—— “为什么？” 沙利亚没有回答，她摇着头，咬着自己的嘴唇。 报纸上说因为我的活跃，所以幸好没有什么人受到太大的伤害。 而且……沙利亚也说了，计划里原本没有这一步，也不能全部怪她。 爱伦修女已经死了，就和她所说，我现在就是回去也没什么作用。 明明眼泪在回转，但却依旧坚定的看着我。 说到底……这样的表情，要让我怎么拒绝的了？ 阿诺说我很容易心软，总是会感情用事。 大概是那样没错。 没办法了啊，毕竟已经没有退路了。 而且，只是三个月哟。 三个月。 “那么，就由我来成为这个国家的王女吧。” 第十二章 睁开眼，是不认识的漂亮天花板。 闭上。 再睁开眼，还是不认识的天花板。 好烦躁好烦躁。 真是笨蛋啊我。 竟然说出那样的话来。 ——那么，就由我来成为这个国家的王女吧。什么鬼啦！ 一点都不帅气！ 我明明是个男人，但却说想成为女生。而且还是在公主面前说成为王女什么的，这是什么羞耻的玩法啦？ 会不会被沙利亚认为是奇怪的人？ 还是说，被当做变态也有可能吧？ 我蒙着被子，死死地抱着枕头，好想死啊好想死啊！ 说出那样的话，我要怎么面对沙利亚啊。 真希望是一场梦啊。 只不过，正当我准备把自己埋进被子里的时候，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响起。 “那个，露西娅殿下，你是在烦恼什么吗？” “什——！”我一下子蹦了起来。 原本以为只有我一个人的房间。但是，一个身穿女仆服装的可爱女孩站在床边，看起来十分紧张。 有着大大漂亮的金色眼睛，长长的睫毛和健康的麦色皮肤。看起来是个很精神的女孩。一头长长的祖母绿头发被扎成可爱的双马尾。大概是刚洗澡，鼻子还能闻到香波的玫瑰花香。 虽然穿着女仆装，但是看起来却和我差不多大。 等等，这个可爱的女孩子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开始在我的房间的？ 我刚刚没有说出什么奇怪的话吧？刚刚的心里话没有因为是一个人就擅自读出来吧？ 大概被我的动作吓了一跳，女孩慌张的低下头。 “啊，打扰到您真是非常抱歉。” “我是侍女克莉丝，是受沙利亚殿下的命令过来服侍露西娅殿下的。——真是非常抱歉，因为门没有关上，所以我就擅自进来了。” 门没有关？ 说起来昨晚沙利亚走的时候好像没有关门，我因为说出了太害羞的话也没有注意到。 是这个原因吧？ 但是—— “你、你听到了吗？我刚刚自言自语什么的……” “哈……因为露西娅殿下一直蒙在被子里面，所以听得不是很清楚……”克莉丝犹豫着说道。 说来也是呢，本职修女的我本来就没大声说话的习惯，而且还蒙在被子里。 “这样啊……” 我松了口气。要是一开始就被发现假冒的身份，沙利亚一定会很生气的。 “可是，露西娅殿下。真的没什么问题吗？——因为我是第一次服侍殿下，所以还在担心自己有什么不足的地方。”克莉丝小声的说道。 “不……克莉丝并没有什么问题。倒不如说是我这边，突然间让你服侍我这样的人，想必会很伤脑筋吧？” “——怎么会！” 克莉丝瞪大眼睛，加强了语气。 “能够服侍露西娅殿下，是我的荣幸才是！” “是、是这样啊。” 吓了一跳，我忍不住身子一缩。 看着我这个样子，克莉丝‘啊！’摸着自己发红的脸，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真真真是对不起露西娅殿下！我我我我就是容易激动，所以才——” 结结巴巴的解释着。 真是一个认真的人呢。我不由得发出感叹。即便是处在侍奉他人的一方，但却依旧这么认真的对待自己的工作。和我（爱伦）真是天壤之别。 “不，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 克莉丝用手捂着胸部，做出了松了口气的样子。 该怎么说，好可爱好可爱啊。松了口气的样子，微红的脸蛋，起伏的胸部。 王宫里的女孩子都是些这么漂亮可爱的人吗？ 啊啊，当然不是说沙利亚不可爱啦。只是那种已经是女神级别的人，就连想一些色色的事情都会心中有愧。我还是更喜欢这种邻家女孩型的。 “说起来，我很久没回皇宫了，很多事情都忘得差不多了……能拜托你带我参观一下吗？” 克莉丝连忙摆手。 “拜托什么的，请不要这么说。露西娅殿下只要吩咐我就可以了。无论是什么，我都会听从殿下的。” 恩？只要吩咐就可以了吗？什么都听从是什么啦？ 如果是心思坏的人，对着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可是会要求做这样的、那样的不好的事情哟。 ——啊不行不行！怎么可以有这么邪恶的想法。而且，我现在可是女生哟？ 我拍了拍自己的脸。 “……那个啊，克莉丝。对待我的时候，不需要这么拘谨。” “但是……” “因为我一直在外面旅行，所以也不怎么习惯被人服侍。你这么拘谨的话，我也会紧张起来的。所以——” 听着我的话，克莉丝露出疑惑的表情，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这样的话……我明白了，露西娅殿下。” “嗯啊，就这样吧。” 被称为殿下什么的虽然也很不习惯，但是我（露西娅）毕竟是王女，再怎么说也得保住皇家的尊严。 不过，那之外就随我意。沙利亚是这么说的。 毕竟一直以来自己都是处于下位者的身份，像这样居高临下的说话真的很不习惯。 大概是觉得我是个好说话的人，克莉丝也渐渐放开胆子。 “不过……露西娅殿下，真是一个让人意外的人啊。” “恩？” “因为啊，总觉得露西娅殿下很普通……啊不，并不是指和我们一样的普通。” 看着她紧张的样子，我不由得发出苦笑。 “没事没事。” “感觉露西娅殿下很平易近人……该怎么说，很好说话的样子、没有那种盛气凌人的感觉？” 就是说我没有那种高贵的感觉咯？ 不过也是，本来就是平民假扮王女，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变得高贵起来啦。 “总觉得能够很好的相处呢，露西娅殿下。”克莉丝红着脸，吐了吐舌头。 哇啊，好可爱好可爱，真的超级可爱啊。 这是什么，我的春天吗？服侍我的侍女这么可爱真的没问题吗？当然了，要问我喜不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孩简直是正中红心啊！ 沙利亚先前说过，我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呆在皇宫里假装王女就可以了。 同样的，我也不用工作，也不需要为吃喝犯愁。——这么一想的话，哪里有这么好的职业啊？ 而且还有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服侍着。 只要不被发现……该不会，假扮王女这件事情，是一件远比我预期要好很多的事情吗？ 就在我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憧憬的时候—— “那么——露西娅殿下准备换什么衣服？” “恩？” “换、换衣服？” “是啊，像露西娅殿下这么漂亮的人，一定要专心挑选一件符合您的衣服啊。” 克莉丝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墙角边的大的不像话衣柜前。 打开衣柜，映入我眼中的，是各式各样漂亮的女性服装。 红的紫的、五彩缤纷；有很保守的衣服，也有很暴露的衣服。而且，里面还有很多……内内内内内衣！女性的内衣！超可爱的内衣！ 克莉丝拿了一件紫色的胸罩和黑色背扣式的连衣裙。 “我觉得这件和露西娅殿下非常搭配哟。” 两眼发光，克莉丝轻笑着说出了这样的话。看来女孩子真的很喜欢做和衣服有关的事情。 “诶、等、等等！我不会——” “没关系的，我会帮殿下穿好的，放心交给我吧！” 不不不，让可爱的女孩子帮自己换衣服当然是一件高兴的事情。但是同时，我是男生的身份，一定会暴露的! 那可是必死的结局啊！ “不是啦！” 第十三章 以自己不习惯被人服侍穿衣服为由，将激动的克莉丝推出门外之后，我随便挑了一件相对简单的衣服就穿上。 胸罩什么的也是，红着脸挑了一件最小最保守的。 在一堆漂亮的内衣里挑选什么，真是太害羞了。 虽然克莉丝在隔着门大声的说着：“露西娅殿下、露西娅殿下，请不要在意胸部的大小。王室专用的胸垫，可是又软又舒服又有质感的啊！” 没听见没听见。 “就算是贫乳也没关系啊——那可是王室专用哟，完全看不出任何的虚假的最高级别的胸垫啊！” 最高级别什么的—— 我什么也听不到。 能不能不要把英伦的高技术用在这种听着就觉得悲伤的地方上啊。 话说胸垫还分王室专用，王室的女性们的胸部到底有多悲伤啊？说起来，昨天晚上沙利亚的胸部似乎也很小来着？ 呜呜呜！ 说到底，作为男生的我为什么要和女生讨论自己胸部和胸垫的话题啊——这可是比起陪自己的女友去内衣商店还要羞耻得多的事情。虽然我没有女朋友，也没有钱。 摇摇头，就算是被可爱的女孩子拜托，这种事怎么都无法答应。无论如何，作为男生的我还是有一条不能跨越的底线。 ※※※ “真是的，露西娅殿下。作为女孩子不注重自己的着装可是不行的啊！” 餐桌上，克莉丝站在我身边唠唠叨叨的抱怨起来。自从刚刚我说了‘胸部和衣服什么的随便啦’的话之后，她一直都是这个状态。 “明明露西娅殿下长得这么可爱，不把女性最真实的魅力展现出来可真是浪费。” 不不不，塞胸垫什么的，已经是超级欺诈的举动了。 “听好了，露西娅殿下——”不过，嘴上虽然没有停，但是克莉丝还是十分熟练的给我端上早餐。 不过，倒是出现了一些小插曲。 因为长年累月的习惯，在进餐之前我都会诵念赞颂神明的诗章。对于爱伦修女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对露西娅王女—— “诶……露西娅殿下，难道是教徒吗？” “额啊。”说出口后我才发现不对劲。 自古以来，王权和神权可是对立的存在啊。 虽然听说西方的罗马利亚是神权王权合二为一的国家，但是英伦的教堂可是相当独立的组织。 王族是清教徒什么的，在骑士小说里面可是会导致国家破灭的重大起因啊！ 就在我担心会不会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的时候。 克莉丝只是点了点头，“这样啊，我明白了。” 诶……？无所谓吗？不发表看法吗？ “那个，克莉丝。” “怎么了吗，露西娅殿下？” “不，没什么。” 看着克莉丝平静的表情，我也不知道该说啥。难道直接问‘我是清教徒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吗？’。 绝对会被当做奇怪的人的。而且也会影响教堂的声誉。要是被认为是一个奇怪的宗教那就不好了。 算了，还是不要深究了。 那之后，克莉丝又恢复了刚刚的干劲，使劲的给我传播一些奇怪的信息。 中途的时候，“红茶可以吗？”在我点头之后，还给我泡了一杯有着很清香味道的红茶。 在贵族阶级里，饭后红茶似乎是一种流行。不过我只要好喝就可以了。 “还有啊，露西娅殿下，你知道吗？男性看女性的时候，第一眼就是看胸部，第二眼才是看脸蛋哟。” 虽然作为男生的我很想大声的喊了一声“反了呀反了！我还是先看脸蛋可不可爱的啦！”但是考虑到也有那种类型的人，我还是什么也别说比较好。 接着—— “还有，你知道吗？女性的胸部不仅是ABCD的分级，其实还有AA、AAA级的哟。” “噢噢。”那是啥？A级不是最小的等级吗？AA和AAA是什么玩意？ “所以囖……露西娅殿下的胸部——” 诶……为什么还在讨论我胸部的话题？一个男人的胸部到底有什么好讨论的？ 好吧，我承认我是贫乳行了吧，贫乳。 不过，克莉丝明明刚刚还对我十分拘谨的，现在却表现得这么随意。 虽然是我说不要那么拘谨的。 该说是个大大咧咧、不拘一节的女孩子，还是说她意外的擅长找到自己的定位？ 嘛，反正我也不讨厌就是了。对我毕恭毕敬的话反而会让我浑身难受。这大概也是沙利亚专门指定她服侍我的原因。 话说回来，早晨真的超好吃啊！真不愧是王室专用。 不用自己起早摸黑准备早晨，也不用自己收拾。接下来也不用工作，还有这么漂亮的人陪着。一国的王女真的好舒坦好舒坦。 啊啊，不行！我竟然已经有种‘就这样下去也不错’的错觉了。我可是货真价实的男生哟，被发现是假冒的话，绝对是杀头的罪名啊。 吃饱喝足之后。 “话说回来，怎么没看见沙利亚？” “啊，沙利亚殿下的话，现在大概在别院进行着骑士的训练，稍后就是到议会那边进行例行的公事。中午过后，就会到书房那里处理政务。傍晚的时候，会进行各种各样的练习。昨晚是钢琴，今天是画画来着。” “哇啊，完全没有空余的时间……这样不会很辛苦吗？”这不是一整天都塞满了行程吗？一国的公主原来是这么辛苦的吗？ 虽然一直都叫着辛苦辛苦，但是我尚且还是有休息的时间的哟。只不过闲的时候我喜欢种花……那个，应该不算是劳作吧？ 克莉丝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 “是啊，沙利亚殿下一直都努力过头了。格列利亚阁下也说过‘这样下去身体会累坏的’，但是沙利亚殿下还是不听劝。这样的话，作为下人的我们都不好说什么了。” 这样啊。我点了点头。 “——所以，露西娅殿下有空的话，也应该多多去劝一下沙利亚殿下的。毕竟努力工作是件好事，但是也要劳逸结合才行啊。就连我们城堡的侍女，每个月也会有一两天的休息时间。但是沙利亚殿下一年四季都是这个样子。” “呃啊……恩。” 我犹豫了一下，答应下来。 被拜托了。 但是这也只能说克莉丝真的是非常爱戴沙利亚，一般的侍女，怎么都不会考虑到这些。 当然了，以我现在的立场自然没什么问题，毕竟我可是露西娅王女哟。不仅是沙利亚的姐姐，还是帝国高贵的第三王女。 问题是如果是露西娅王女本人的话，做这种自然没什么问题。但是可惜的是我却只是个假冒的王女，最重要的是沙利亚还是知情者。 厚着脸皮打招呼说‘唷，这样太累了哟！该休息了呀笨蛋。’这样的蠢事我可做不出来。 嘛，总之先慢慢来吧。毕竟还有着这么长的时间。 所谓来日方长嘛。 我喝了口红茶，一边懒洋洋的靠在舒服的大椅子，一边在无聊的感慨人生。 这可是我、爱伦.格尼维尔成为修女以后，难得休闲一次的早晨啊！ 第十四章 吃完早餐，熟记‘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的我就在克莉丝的带领下逛了逛皇宫。 该怎么说—— 一言概之的话，那就是大。超级大，非常夸张的大。 睡觉的房间也是、吃饭的地方也是、工作休闲的书房也是，这些都大得不像话。 简直就像是个超级大迷宫一样，虽然克莉丝十分热心的替我讲解，但是认路不好的我老早就晕头转向了。 “露西娅大人，这里是厨房。啊，当然了这里是皇室专用的厨房，一般只准备皇室和贵重客人们的食物。下人们的厨房在这边——嘛、您真是会开玩笑，我怎么会弄错了，这个小一点的自然是下人用的啦。别看这个样子，准备500人分量的餐点绝对没问题啦。” “啊，这边是沙利亚殿下的七号书房。——对啊，当然是有一到六号啦，沙利亚殿下已经算少的了。我记得帮露西娅殿下准备的书房总共十三间来着。——啊，露西娅殿下、露西娅殿下，你怎么两眼转圈，双手出汗了？” “真的没问题吗？辛苦的话休息一下比较好哟……好吧。那接下来这边是换衣服的房间。——怎么会怎么会，您又在开玩笑了。只有一间啦，王族们可不会做这么奢侈的事情啦。” …… 仅是这样就已经让我合不拢嘴吧。问题是，这些都只是皇宫的一部分。 早已说不出话的我跟着克莉丝来到了室外。 来到了经常有人迷路而且有很多危险动物御花园。 “因为露西娅殿下不熟悉，所以我不大建议您到这边来。这里就连工作几年的下人也偶尔会迷路。” 话说，就连工作几年的下人都会迷路的地方，到底是大到什么程度啦？ “——前些天还听说厨房的李洛克被森林之王的老虎袭击了，所幸只是骨折了而已。” 老虎？没听错吧？为什么皇宫里面会有老虎啦？御花园不是赏花的地方吗？为什么会有这么危险的动物在啊？ 听到克莉丝的话，我铁青着脸浑身发抖。我本来就是出了名的胆小。森林的猛兽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那那那我们赶紧离开吧。” “啊，没关系的露西娅殿下。当然您也不需要太担心哟。老虎是很灵性的，它是不会攻击女性的哟。我也遇到好几次了呢。对啦，如果不幸遇到的话，就扔一条内裤给它就可以了。你看，我口袋里可是随时准备了一条哟。”说完，克莉丝拿出一条粉丝的内裤在我面前晃了晃。 这是干什么，诱惑我吗？诱惑我吗？ 我红着脸，眼睛不知道放哪里。而克莉丝很快的也察觉到自己不雅的举动，‘啊’的一声，迅速的将内裤收起来。 嘛，就算是女孩子之间，这样公然的拿出内裤什么的，也是一件超害羞的事情。 诶？等等，我是不是忽略了什么很奇怪的事情。虽然说是通人性的老虎，但总感觉好奇怪啊。喜欢女性内裤的老虎什么的—— “这不就是个色鬼吗！”我大叫了起来。 “怎么会，露西娅殿下想多了啦，就只是一只老虎哟？” 什么叫，就只是一只老虎啦？ 它既凶恶会咬人还很变态的喜欢女性的内裤，怎么说也是为害一方的存在。为什么不赶紧消灭它啊！ 就在我打算询问缘由时。克莉丝轻笑着“嘛嘛，别介意别介意。”打了个马虎眼，就推着我走开了。 什么嘛，这不是让人超在意吗？ ※※※ 在逛了一会之后，我已经有些麻木了。 毫无疑问，这里就是个大迷宫。虽然克莉丝有仔仔细细的告诉我怎么走怎么走，但是我却听得脑都要炸开了。 什么情况嘛！虽说是皇宫，但是修建得这么大，经费没问题吗？话说很多地方完全都用不上吧？ 而且还这么多奇怪的地方。有老虎的巨大花园，鳄鱼池什么的，裸身的雕像馆什么的。这些谜之建筑，虽然都很漂亮。但就算首都维多利亚是艺术之都，挂着艺术的名头弄这些没用的东西不是超糟糕吗？预算怎么办？议会的大人物们怎么会通过这种决议的…… 还听克莉丝说这几十年似乎在修建地下的隐秘隧道什么，这种事情众人皆知也没问题吗？ “嘛，毕竟维多利亚王宫无时无刻都在扩建着，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上千年已久了啦，毕竟背靠着宛若天险的艾希尔山脉。说实话，估计就连设计者都不知道王宫具体的大小。” 然后，来到了一个小密林。 “这该不会又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吧？”我无力呻吟道。一个国家的王宫到底要有多少密林啦？ “不会不会，这里很小的啦，露西娅殿下。”克莉丝轻笑着着摆摆手。“也就是几十亩田的样子啦。” 几十亩田……还很小。 我感觉到价值观的巨大差异。 这就是那个吗？所谓乡下地方来的人不懂事。 “——这里也是沙利亚殿下进行剑士修行的地方，一般人是禁止入内的。” 剑士修行吗？话说，新闻上也有说呢，沙利亚和阿诺一样，是一个剑士来着。 说起阿诺……虽然沙利亚保证说他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只是被计划的实施者带走了而已。 这样，虽然安心下来了，但我也很疑惑。——话说，为什么要那么做呢？有什么意义吗？ 沙利亚也不清楚。那人的想法也是个谜。 哇啊啊，好烦。阿诺的话，应该没问题的。就算我不在，骑士的修行也能继续下去。 虽然对那些所谓的修行……我也不太懂。但是有些骑士的修行是十分忌讳别人参观的。以前还在修道院的时候，马丁神父和阿诺的练习都是跑到深山里面。 而且还经常选择不同的地方，害的我每次想要跟上的时候都累得半死。有些修行可是很帅气的哟，虽然我是学不会的，马丁神父也不愿意教我。但是看着也会有种‘哇啊，好像很厉害’的感觉。 “啊啊，不过里面风景很不错哟，还有很小的温泉。不过是半露天的，所以有点那个……” 温泉！ 又来了，迷之建筑！ 到底是怎么样的思考方式，才会选择在王宫里大费周章的建温泉啦？ 不过，我从小到大都没有泡过温泉唉。 那是有钱人和贵族的专享，我这种没钱的家伙就只能傻傻的羡慕了。 “这样啊……温泉吗？好想试一下啊。” 既然是沙利亚专用，那就和我无缘了啊。毕竟她可知道我的性别。如果提出‘啊，我们一起泡温泉吧’的话，一定会被一刀砍死的。在那之前国民的愤怒也应该考虑，真是前途多磨啊。 不过真是可惜了，听说温泉有各种各样神奇的效果，有的能美容、变得漂亮什么的。 啊，当然，男性的我可是一点点都不在意哟。 “这样吗？……不过，露西娅殿下的话，应该没问题吧？我想……沙利亚殿下也应该不会说什么才对。” “不……我这种的人还是算了。” “这种人什么的，请不要再说这样的话，露西娅殿下。” 克莉丝突然加强了语气。 “露西娅殿下可是这个国家唯一的王女，怎么可以说这样泄气的话。不仅仅是这个，露西娅殿下对自己的衣着打扮也太不上心了。我觉得，您应该放心的交给我才是，我一定能够把你的魅力展现出来的！” 我被吓了一跳。 “噢……哦。” 克莉丝虽然表现一直很好，只是偶尔会一惊一乍的，也让我很困惑啊。 但是很快的她自己就会注意到。 “啊……真是非常抱歉，我我我又这么不知礼数。” “没事。”我苦笑着。 女孩子还真是难懂啊。 话说，对我的衣着太执着了啦。 “总之，我觉得露西娅殿下进去是没问题的。……而且，也可以熟悉一下沙利亚殿下——”克莉丝越说越小声。 “什么？”我好奇的问道。 “不，没什么。” 第十五章 那之后的几天，我在克莉丝的带领下在王宫里到处闲逛。因为实在太大也太复杂了，最后我也就认命的放弃了。几个印象深刻的地方我还是记得住的，但是大部分却完全是模糊的状态。 在深刻的领悟着认路技能对一个人的重要性的同时，我也开始了堕落的生活。 早晨，在吃完早点之后，到安全的花园里看花或是和下人们聊天。 中午，在吃完午饭之后，到花园里看花或是和下人们聊天。 晚上，在吃完晚饭之后，就去睡觉了。 该怎么说……就算是我自己也觉得相当的过分。虽然很舒服，但真是很无聊。 在我打算到图书馆借骑士小说看得时候。 两个管理员对我鞠躬后说道。 “啊，是露西娅殿下。我想一定是来接一些关于政治的书籍吧？” “啊，不是的……” “我猜是因为最近南方的水质似乎出现了些问题，露西娅殿下想要调查一下。” “哇啊，露西娅殿下连那些都会吗？我光是看报告都一个头两个大的。” “那是自然的了，听说殿下还对英伦现在的律法有自己的看法呢。” “真是厉害啊……” “当然啦，露西娅殿下可不像那些闲的无聊又很幼稚的人，喜欢看骑士小说什么的。” “啊，对不起，露西娅殿下。真是抱歉，竟然在自说自话，耽误了您的时间。那么——您要想找什么书籍呢？” “……” 最后，我以‘突然有事下次再过来’为由，默默的离开了。 还是不要破坏国民的梦想为妙。 而且，并不是我不愿意干活。只是每当我有这个意愿的时候—— 偶尔想试试自己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厨房的师傅们：“不不不，像做饭这种粗活怎么可以交给露西娅殿下，还是交给我吧。” 闲着无事想要帮花草们松松土的时候。 “啊，难道是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吗？真是抱歉啊，我马上处理好。” 想自己打扫一下自己的房间的时候。 克莉丝严肃认真的说道。“不不不，这种事情交给我就可以了，不用劳烦殿下。” 因为太害羞，想要洗自己的衣服的时候。 克莉丝不知为什么脸超红，露出一副兴奋到让人感到奇怪的样子，流着汗，喘着粗气。“请交给我吧。啊，请务必交给我，像这样、神圣的，不可侵犯的事情，还是交给在下、我吧。因为我可是殿下的专属女仆啊。” 原本是想拒绝的，但是却被克莉丝的气势压倒，一不小心就答应了。 之前就有这种感觉，克莉丝是不是对我的衣服太过执着了？难道说她很喜欢王族的衣服，但是又没什么机会碰到，所以每次都这么兴奋……总感觉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只是，让女孩子帮我洗衣服，总觉得是做梦一样的光景啊。还是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以前想也不敢想。 不过，还真是很害羞啊，尤其是克莉丝洗干净叠好递给我的时候，脸都红的不像话了。 我大概也明白以前帮阿诺洗衣服后他脸为什么会那么红了。女生那边好像没什么，但是男生这边简直是羞耻的要死。 接着，得寸进尺的克莉丝似乎也想包办我的穿着，昨天早上甚至还帮我准备了超短的裙子和黑色丝袜。 连考虑都没有，我就把她推出门外。然后把那些害羞的要死的衣服塞到衣柜的边角，随便找了件长裙穿起来（柜子里基本都是裙子）。这几天我也会习惯女生的衣服了，虽然还是有些害羞，但是习惯了就和修女服差不了太多。当然，露肩的衣服和短裙以及丝袜什么的是绝无可能。 出了门，就是克莉丝绝望和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没用的哟。就算是我，该坚持的时候就必须坚持。虽然差点就忍不住，但是一想到暴露身份的后果，我立马就坚定下来。别看我这个样子，虽然穿着可爱的洋装，但我毕竟是男子汉来着。 毕竟被发现是男的话绝对是死刑。决不能拿自己的生命来开玩笑。 不过这几天下来，我和下人们的关系也变得相当不错。因为是一个个拜托说‘请不要对我太拘谨’所以还算是有些效果。 虽然不像克莉丝那样完全放开，但是大概是把我当做‘稍微有点奇怪但却很好相处的王女’吧。 话说回来，王宫还真是完全没有任何人怀疑我的身份啊。 就算我在三餐的时候诵念歌颂神明的诗章，也没有人有一丁点的怀疑。 虽然说长得差不多，胸部也差不多，但是气质上啊、还是习惯上啊，应该会有很大的区别才对。 当我询问沙利亚的时候。 “因为露西娅王姐本身就是很特别的人。她从小就很少在王宫里出没，比起其他的王族而言，大家对她特别的陌生。” 然后，皱起眉头，露出深思的表情。 “——即便这样，你还真是一下子就和大家打好关系了啊。” “一般般啦。”我喜滋滋的捂着自己的脸。毕竟本职是修女，尽快的和大家打好关系可是重中之重啊。 不过，花边新闻也经常提到呢，露西娅王女是个奇怪的人。很少出现在公众的眼前，大家对她完全不熟悉。又因为头发和眼睛的问题，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她不好的传言。 嘛，这也是沙利亚不担心我会暴露的重大原因吧。正因为谁也不知道露西娅王女真正的样子，大家都认为她是个有点奇怪的人，所以无论我的表现如何，都不会受到怀疑。 这几天我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和克莉丝在一起，偶尔几次遇到沙利亚的时候，她都是很忙的样子。 该说是努力过头还是什么的，除了睡觉外，我还真的没见过沙利亚好好的休息过。 不是在工作，就是在练习自己的技艺。骑士的技艺，画画的技艺，象棋的技艺。而且在各个方面，似乎都达到了很高的境界。虽然我一点也不明白抽象派画风的好在哪里。 真不愧是歌以万能的王族、天才的执政者、维多利亚的瑰宝。 不过，虽说是摄政王，但怎么说也才13岁，在英伦的法律里还只是未成年的孩子。 这天晚上，趴在床上数着绵羊的时候。因为实在闲的无聊、又想起了克莉丝的请求。询问下人之后，就顺着记忆来到她练习钢琴的房间。 期间走错了好几次，最后虽然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但却被告知沙利亚已经离开了。 原本就很混乱的记忆一下子就完全失去作用，就连回自己房间的路都想不起来。 没办法之下，只能在偷笑的女仆的带领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什么嘛，要不是克莉丝睡觉去了，我才不需要你带我过来呢。 我鼓着脸想到。 嘛，因为是可爱的女仆，那就没什么办法了呢。 只是，就在我打开自己的房间的时候。 “沙利亚？” 沙利亚却在我的房间里。穿着一件单薄但又很可爱的睡衣，背对着我面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察觉到我推开门的声音，她回过头。 一阵风从窗外吹了进来，长长的金色头发随风飘动，在空中画了数条轨迹。 沙利亚压着自己的头发。 “露西娅王姐。” 清澈、漂亮的蓝色瞳孔直直看着我。 “我有事想和你商谈一下。” 沙利亚平静的看着我，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她总是这样，给人冰冷冷的感觉，但又不得不说那和她精致的面容十分般配。 过了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 “我、我知道了。” 第十六章 沙利亚坐在沙发上，我给她冲了杯红茶。这几天克莉丝在我面前示范过很多次。老实说因为那个动作真的很帅很优雅，所以我也有偷偷练习着。 沙利亚并不惊讶，她轻轻了喝了口，做出了评价。 “茶叶有点多，水温也没控制好。” “呜……”我缩了缩头，真是严厉的评价。 大概是正确的评价，但是对于新手的我无论如何请温柔一下啦。 接着，就好像是察觉到我心里的抗议，沙利亚补充道：“不过……很有爱伦先生的感觉。” ——我的感觉？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 恩？难道我不小心说出心里话来了吗？ 哇啊，在干什么啊我这个笨蛋！ 竟竟竟然说出了这种话—— 明明沙利亚只是应付的客套话而已，我还真是容易得意忘形。 这几天沙利亚很少过问我的事情，原本我以为她会找人24小时盯着我，以防我做出不好的事情。但实际却没有。克莉丝也是，虽然经常跟着我，但却是完全不知道我的实情的样子。 我问沙利亚的时候，她只是说‘我相信爱伦先生。’这样的话。虽然肯定是假的，但是却很受用。沙利亚确实是十分擅长笼络人心，言行之间总是能够感觉到她关切的心意。我要是一个骑士的话，肯定会死心塌地的跟随她的。 “那、那么……怎么了啊？” 话是这么讲，但是我依旧很不擅长应付她。感觉她像是带着厚厚的假面一样，完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三天后，王宫将会举行一场宴会。到时候会宣布第三王女，露西娅.英伦的回归。” “噢。”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我以露西娅王女的身份来到宫里已经好几天了，这几天的报纸里也写满了和我有关的消息。 只可惜大多都是十分正统的报道，我最喜欢的花边消息的报道不知道为什么却基本没有。那些新闻虽然很假，但是却比正常的新闻有趣多了。 “到时候，你要出席宴会，接见大臣们和各界的精英。” “晤！”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真的收到消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胸口一闷。 这和在宫里面不大一样。我将要会见的，可是站在这个国家顶点的一群人啊。那可是大人物之中的大人物，一想到自己会被他们围观什么的，我就感到腿脚发软。 “不过请安心。不熟悉露西娅王姐，这一点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只要你不作出太出格的事情，那就没问题了。” “出出格是指？” “比方说，不需要率先和别人打招呼，毕竟露西娅王姐可是第一顺位的王女；也不要在吃东西前诵念诗章，虽然在王宫里面无所谓，但是在各界的人士面前，还请注意下这么做会造成的后果；宴会上或许有很多没见过的食物，但也请别流口水，想吃的话可以记下来，过后告诉厨房的师傅，让他们为你准备……” 沙利亚一点一滴的说着，我抖了抖，只能尴尬的喝着红茶。 这些，都是我在王宫里表现出的毛病，她果然有通过暗地里的方式观察着我。不过，我发誓那次只是被烫到了而已，绝不是看着蛋糕流口水。 “最后……到时候请让克莉丝帮你打扮一下，毕竟代表着王族的脸面。别看她那个样子，她在这方面可是有难以想象的天赋。” 果然……服装和打扮也不行吗？ 这些天我也没怎么打扮，服装也只是随便乱挑，虽然衣服都很可爱，但是就连我自己也有不搭和别扭的感觉。 但是没办法啊，其余的都是些暴露点极高的衣服啊，我怎么可能会主动选那些衣服啦！ 而且，让克莉丝帮忙的话，总感觉她会毛手毛脚的，非常不可信。 “但是……” “我知道，但是在挑选和打扮方面，请虚心请教专业人士。” 也是呢，毕竟是正规的宴会，再怎么说也不会任由我胡闹了啊。 “我明白了……” “那就好。”沙利亚点了点头，接着她一口将剩下的红茶喝完，然后站了起来。 “那么……也不早了，早点睡觉吧，爱伦先生。” “晚安。”我松了口气。 每次面对沙利亚的时候都会感到某种压力，虽然连我自己都不清到底在紧张什么。 只是，在她推开门准备离开的时候，背着我，轻声说道。 “爱伦先生明明是普通人，笨手笨脚的、什么事都做不好。但是，也有意外的一面，总是给人很温暖的感觉，所以才会受王宫里的大家喜欢。那杯红茶也是，很暖和，我很喜欢。所以请不要……” 我一愣。 诶诶诶诶？ ——很喜欢是？ 虽然我很想问一下详细。只可惜，沙利亚已经关上门离开了。 什么嘛，话就给我讲完啊，为什么讲到一半就走了啦。难道说是害羞了，那个沙利亚？ 不不不，怎么会…… 但是—— 怎么办。 在意的不得了。 脸，超红啊。 话说回来，我是不是忘记什么事情了？ ※※※ 三天后的早晨，整个王宫都热闹了起来。因为是十分重要的宴会，所以大家早早的就开始精心准备。 而我，则是呆在自己的房间，木讷的看着克莉丝在衣柜里翻来覆去，将整个房间都摆满衣服。 宴会是在下午才开始，但是克莉丝已经帮我挑选好几套衣服了。她说为了避免出现意外，至少要准备五套以上的可爱衣服。 “怎么会有意外啦！”我这样抱怨的时候，克莉丝立刻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露西娅殿下，不是答应了今天听我的吗？” 无奈之下，我只好当起了衣架。当然了，每次都是克莉丝帮我挑好，我自己穿上的。 然后，关于胸部的话题。 “真的不要胸垫吗？” “那个请不论如何都……” “这样啊，真是可惜了。”看着我的坚持的样子，克莉丝叹了口子，然后就给我挑了些不强调胸部的衣服。 最后我挑了件，然后就坐在化妆镜前让克莉丝帮我化妆。 说起来，化妆可比选衣服麻烦多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化妆，以前都只是用自己配置粉底消掉自己的眼袋。只可惜来到王宫之后衣服都被沙利亚销毁了，那些粉底也找不到了。 “完成了。”克莉丝说着，我睁开了眼睛。 巨大的化妆镜之中，倒映着一个美少女的身影。 该怎么说，我自己都吓一大跳了了。 大大有神的眼睛，以往我自卑的黑色瞳孔也显得深邃迷人。长长的黑发梳理整齐，然后扎成可爱的三股辫。然后抹上百合花香的香油。穿着以白色为低调的漂亮裙子，虽然胸部平坦，却有种纤细的美感。 哇，哇，好可爱！ 原本个头就比较矮的我，现在看起来就像一个柔弱的美少女。黑色的头发和瞳孔和白色的衣服搭配，像是污浊里的白莲，给人一种惊艳的感觉。最后，那怯生生的感觉，让别人忍不住想要守护。 高贵的美丽深邃、但却有种普通女孩子的怯弱认生。哇啊，这是哪里来的可爱美少女啊，我都想和她交往了啊！ “那么，差不多了，露西娅殿下。” 嗯、什么？ 克莉丝指了指窗外，我顺势一看。 已经不知不觉到了黄昏了。 诶诶诶诶？化个妆花了快一天的时间？ ※※※ 第三王女、露西娅.英伦，在王子王女之中是最为另类的一位。 她的母亲，是上代国王查理.英伦的第二任妻子。来自极其遥远的东方的一个国家。 那是一个有着极其独特的水稻文明的国家，要达到那里，不仅要到达大陆的最东边，还要度过汪洋的大海。 关于那个国家，有着数不清的传说故事。其中之一便是，几百年前那位传奇帝王亚历山大大帝的铁骑，也无法踏足那片土地。 因为遥远，所以显得神秘而难以揣测。 而继承自母亲的黑发黑瞳的露西娅王女，因为极少出现在公众的视野，总是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 这一次，则是三年前在成年礼之后就失去踪迹的她的首次亮相。 第十七章 随着卫兵将大门打开，在万众瞩目下，我瑟瑟缩缩的走进礼堂。好在修女时期就遇到过几次被围观的场面，所以我勉勉强强还不至于腿软走不动。 大家都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神情各异，偶尔发出很小的议论声。其中有穿着打扮非常华丽的贵族，也有穿着议会官员服饰的人，也有穿着骑士服饰的人。该怎么说，美型的人还真是不少。而且基本上所有的人，都散发着一股‘上流阶级’的气息。 我露出不自然的笑脸，流着虚汗，颤颤巍巍的紧紧的跟在沙利亚的身后。 人，好多。 我咬了咬舌头，让自己清醒一些。 没关系的，爱伦先生。在进来之前，沙利亚就告诉过我诀窍。 ——这些都是萝卜头。 官员萝卜头、贵族萝卜头、骑士萝卜头…… 虽然觉得这样对国家的大人物们很失礼，但是却很有效果。 来到王座跟前，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巨大的不像话的华贵长凳，那是国王的座位。左右两边，则是各自摆着一张小一号的凳子。 按着沙利亚先前的吩咐，我坐到了左边的凳子，沙利亚则是坐到了右边。 原本，左边的位置应当是储君的座位，右边则是王后的座位。但是现在英伦的王族就只剩下我（露西娅）和沙利亚两人了，所以就这么分配。 接下来，我就不知道了。 要说什么，要做什么，完全不清楚。沙利亚也只是对我说‘爱伦先生只要像往常一样就可以了。’这样的话。 往常那样，是哪样啦？ 那种事情，我怎么知道啦？ 我偏过头，紧张的看着她。注意到我的目光，她向我点了点头。不知怎么的，我一下子就有些安心了。那双美丽的眼睛似乎有镇定人心的效果，仿佛只要交给她就没问题。 真厉害。 我忍不住小声的嘀咕着。 我这边可是已经腿软了，哆哆嗦嗦完全说不出话来。现在让我站起来什么的可是完全不可能的。 整个会场一片沉寂，大家似乎都在等待沙利亚的发言。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但却让所有人都无法忽视她。就好像无形之中伸出无数的手，把控着所有人。 沙利亚.英伦，维多利亚的至宝，歌咏通晓万事万物的天才。 有她在的话，大家都把目光投向她，露西娅王女的光辉会无限的减弱。老实说我还是很担忧会不会被拆穿假冒王女的身份，能不被注意到、默默的呆在角落里不说话就最再好不过了。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 “欢迎回来，露西娅殿下。” 人群之中，走出了一个中年男子。 诶？……啊咧？是在叫我吗？ 但是，你是谁啊？ 神情严肃，身上穿着和周围和周围格格不入的军服。这个人，与其说是来参加宴会的客人，倒不如说是正在阅兵的将军。 哇啊，超可怕。 就像盯上猎物的狮子的目光，像剑一样刺眼。 “几年不见，殿下你变得越发的美丽了。”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听他的话，难道说他认识露西娅王女吗？可是，沙利亚明明说宴会上没有人清楚露西娅王女的实情才对？ 我要怎么回答？敢在这种时机开口说话，完全无视沙利亚的气场。对方应该是很有地位的人才是。而且这毕竟是欢迎王女归来的宴会，我再怎么说，也不能视而不见吧？ 那么，像是遇到熟人那样笑着说‘哟，很久不见。’，还是说就很平淡的随便搭理一下？ “怎么了吗，殿下？” 可就在我想着该怎么办的时候，他却像一步步逼近的猎人一样，气势十足。 我流着冷汗。 “呃啊……那个、这个……” 呜哇哇，该怎么办？ “普京曼骑士，三年前的宴会露西娅王姐因为身体不好，所以可能没有注意到你。”就在这时，沙利亚终于开口。 “是、是啊。完全没记忆呢、不记得了。”我连忙说道。 然后就松了口气。 沙利亚的话是在提醒我，这个叫普京曼只是在三年前见过露西娅王女一面，对她真实的状况并不了解。 也即是说，他刚刚像熟人的问话，只是在试探我而已。 诶！试试探？ 为为为为为什么要试探我？难道说是怀疑我不是露西娅王女吗？为为为什么会怀疑？ 说起普京曼，我想起来了。身居高位，敢不搭理沙利亚而且还叫普京曼的人，整个帝国就只有一个人。 辅佐国家的右大臣，议会的三角之一。还是军部大臣，拥有着英伦军部的最高统御权。 说说说起军部大臣，就连北方大将军也是他的部下之一啊？ 我脸色发青。这么位高权重的人竟然在怀疑我的身份，那不是超危险吗？ “是这样啊。露西娅殿下可是要多注意一下身体才行啊。这种事情也应该多多劳烦你才是，沙利亚殿下。” 说着，他将目光转向沙利亚。沙利亚也是，直直的看着他。 两人之间，就好像龙与虎的对决一样，充满气势。 “那个是自然。” 呜哇，我只能在一边瑟瑟发抖，看着这个帝国现在最为伟大的人的对峙。 ※※※ 宴会之后，议会的成员召开了秘密的会议。他们三五成群的来到了王宫的展示厅，坐到自己的位置。 正前方的高台，有三个位置，形成三角的形式。其中的两人已经到达，剩余的一位则是因为年龄已高、身体不适，就连露西娅王女的欢迎会都没参加。 “果然……这样对露西娅殿下，会不会太过失礼了？” 高台之下，有一个中年人站了起来，大家都竖起耳朵静静的听着。在议会，别人站起来发言的时候，所有人必须安静下来，给予对方足够的尊敬。 “国王的位置已经空悬很久，而殿下已经回来好几天了，是时候该让她继承国王的位置了。” 他的话宛如打破湖水平静的石头，大家一下子都炸开了锅。 “只是……沙利亚殿下——” “无论如何也必须遵守法律吧？” “而且……规矩也……” “比起……” 事实上，这件事情早在几天前就已经被提出来过。露西娅王女是第一顺位王权者，由她继承国王的位置自然是理所当然。 这件事情，无论是法律还是规矩都没有丝毫问题。 然而—— 大家低声讨论之时，目光一直都在注视的高台上的某人。 虽然还年轻，但却有着不似人类的美貌。长长金色秀发，蓝色的瞳孔如大海天空般深邃。 沙利亚.英伦。 英伦的第一公主，歌以万能的至宝。 恰好就在差不多半个月前，议会的内部会议才通过了让第二顺位王权的沙利亚继承王位的决定。他们甚至还通过小道消息将这件事情传播出去，就是为了观察国民的看法。 只是谁也没能想到的是，就在刚决定后的几天，消失已久的露西娅王女却回宫了。 谁也没想到！ 普京曼皱着眉头看向沙利亚，而她只是冷冷的观看着台下争吵的人们，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好不容易才通过舆论将这位伟大的公主殿下推到王位的大门，就差那么一步。只要议会公开宣布决议，那么她登基王位就是必然的结果。 在那之后，不再是摄政王的沙利亚自然无法再插手议会，那么他就可以着手进一步削弱王族的影响力，将英伦的议会制推向顶峰。 然而，露西娅王女的回归，打乱了他所有的部署。由露西娅王女继承王位的话，沙利亚自然是继续担任摄政王的位置。 露西娅王女消失这么久，恰好在这个时机出现，怎么想都有问题。察觉到这一点的人也不是少数。 只是普京曼根本无法分辨出那位王女的真伪。能够明确的分辨出来的，大概就只有沙利亚本人。然而那位公主殿下根本不可能会做这种事情，王族的身份天然的就封锁了所有的突破口，完全找不到可乘之机。即便可以，沙利亚一定早就销毁了所有可能性的证据。 只是——他不由得皱紧眉头。 这绝不是几天之内就可以准备好的事情。在这之前的数个月，甚至可能在半年以前，沙利亚就准备了这个计划。 这是预感到他可能做出这一策略，提前部署好的先手。之前他所准备好的舆论，现在毫无疑问都会指向某一点。 露西娅王女在宴会上的不佳表现，为她自己加分不少。无论如何，一个有缺陷的王都更加容易让国民接受。 这是，穷极人类智慧的一招。反过来利用了他的部署，将不利转变成压倒性的优势。 在为沙利亚的智慧所叹服的同时，他不由得生出几分悲凉。沙利亚表现得越是完美，他就越是担忧。这样一位智慧非凡的公主殿下，又岂会只甘愿当一位有权无名的摄政王？更确切说，有朝一日，她会不会着手解散议会，取回属于国王的权力？ 他宣誓效忠的是圣剑，是英伦，而不是国王，更不是王族。 那么，就唯有使用那最不理性的一招了。 所有‘合理’的答案在沙利亚面前都无所遁形，那么反过来‘不合理’即是她的死穴。 以公主殿下的智谋，她基本上能够考虑到平行的所有答案。但是，低于百分之一、接近不可能的答案想必不存在她的考量之中。 这是某位名叫威兹曼的策士的见解。他虽然出生不好，但却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智谋。 那么，就只好放手一搏了。 第十八章 回到自己房间，我如同死尸一样躺在床上。 果然，让我这种胆小的家伙假扮露西娅王女还是太勉强了。一想到自己在宴会上的表现，我就感羞愧。在修女时期就已经勉勉强强，这一次更是原型毕露啊。 呜呜…… 我抱着枕头在床上打滚。 虽然没有和沙利亚比较的意思，但是无论年龄还是性别都有优势的我竟然以自己身体不适提前离开，真是太逊了啊！ 这个时候阿诺在就好了。他一定会很安静的呆在一边，听我细细碎碎的抱怨的。然后说一些让我开心的话来逗我开心。 说起啊诺，我就想起修道院的日子。虽然辛苦，但却很充实。哪像现在在王宫里整天无所事事的，空虚死了。 但是，一想到是我自己下的决定，我就—— 这就是所谓的‘恶有恶报，时辰未到’吧？ 但是，也不能全怪我吧？ 是沙利亚把我劫持到这里来的，也是她让我的后路全断的。 “露西娅殿下？” 我惊讶的抬起头，发现是克莉丝，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我的床边。 刚刚没有听到敲门声，难道是我又忘记关门了吗？ 哇啊，真是不好的习惯啊。 不仅正事没做好，就连这种小事也……我真是丢三纳四的笨蛋啊。 “那个……”克莉丝抬头看了我一眼，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 “露西娅殿下，您是不是对沙利亚殿下有什么不满的吗？” 我一愣。 “——为什么这么说？” 为什么我会对沙利亚不满？啊不，我（爱伦）的话，还真是有一肚子牢骚。但是，我（露西娅）应该没理由会对沙利亚不满？ 难道是我刚刚小声的抱怨被听到了吗？ “诶？那个、但是、只是……”克莉丝露出困惑的表情。 “我听说……宴会的时候出现了些小问题。露西娅殿下明明是为了继承王位回来的。只是现在沙利亚殿下的呼声很高，所以我担心露西娅殿下会不会不高兴什么的。” 噢噢，原来是这样。 说来前段时间在花边新闻里也经常有看到呢，说是议会准备让沙利亚继承王位什么的。虽是这么说，但其实是看过之后就会一笑而过的消息哟。 毕竟无论沙利亚的威望再高，也只是处在第二王权的顺位。在第一王权的露西娅王女还在世的时候，无论如何也不会轮到沙利亚的。 当然了，毕竟有好几年都没有听到露西娅王女的消息了，大家会这样认为想也是正常的。 “没有的事，宴会上是我自己表现不好，和沙利亚没什么关系啦。”我摆了摆手，否认道。 “难道说……是我误会了吗？” “当然啦。我怎么会……”我随口就应道。 不过， 是这样子啊。 所以才认为我对沙利亚有意见吗？ “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 克莉丝用手捂着胸部，做出了松了口气的样子。 该怎么说，果然好可爱啊。 不过……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 不就是以为我害怕沙利亚夺走自己的王位，所以急急忙忙赶回来嘛。 这在骑士小说里可是正统不过的剧情。离国的王族担忧自己的王位被篡夺，所以赶回王宫这一类的故事，简直老套的不能再老套。 “因为沙利亚殿下是一个十分贤明的人，既漂亮又聪明，而且还对我们这些下人也很好。……大家都十分爱戴她。” 是嘛，不仅是王宫里工作的人，就连外面的人们也十分爱戴呢，沙利亚。 和我这种无能的家伙不一样。 所以才不希望我和沙利亚不和吗？毕竟将来一个是国王一个是摄政王嘛。 “由我说可能有点那个，虽然沙利亚殿下继承国王也不错，但是还是继续担任摄政王更好呢。而且……露西娅殿下也不像想象中的那样子，由您来担任国王才是更好的选择。” 嗯嗯。 这么说也是。 毕竟成为国王之后就不能掌权了，所以由我才登基比较好吗——吗吗吗吗吗吗吗吗吗！ 等等？国王？ 我？ 等等，从刚刚就开始有些不对劲？ 由我来当国王？ “这样的话——” “等等！”我搭着克莉丝的肩膀。 “怎、怎么了。”被我吓了一跳，克莉丝说话都有点结巴起来。 我深深的吸口气，脸色发青。 “我，我说，克莉丝。大家都那么认为的吗？——我、我回来是打算继承王位——这样的事情？” “……诶？难道不是这样子的吗？” 话说，是这样啊？ 我、露西娅王女的回归，不仅仅是第三王女的回归。还是国王的继承者的回归吗？ 也即是说，不仅仅是假冒王女，就连国王也要假冒吗？ 什么什么呀，这个如同报纸上的连载小说一样的发展！ 那种事情，已经不是可以‘呵呵，这样啊。没问题哟。’就一笑而过的问题了啦！ “怎么——可能啦啦啦啦啦啦啦！”一边发了疯的大叫，我推开克莉丝，连衣服都没整理，就往大门的方向跑去。 假冒国王什么的，这可是就算遭到天谴都不能有丝毫怨言的重大罪行啊！ 逃，要赶紧逃！ 逃开这里，逃开王宫。 “诶诶诶诶？露西娅殿下？”身后传来克莉丝惊讶的叫声。 ※※※ 那之后，我发了疯似的在王宫里到处乱窜。 虽然一路上有不少佣人注意到我，十分恭敬的叫我的名字。但我却完全没心情搭理他们。 一直跑着跑着，大家虽然用很疑惑的样子看着我，但却不敢阻拦我。卫兵也是，只是在远远的跟着我。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隐隐约约之间似乎听到—— “疯了？”“超慢！”这一类的话。 话说，我才想起来这里简直就是超巨型迷宫一样，完全找不到方向。 出口什么的，已经忘记了啦！ 最后，在我累的不像样的时候，沙利亚出现了。 不知不觉中，我似乎来到了吃饭的地方。 她似乎也是刚回来，身上还是穿着宴会的那套华贵的服装（一般的时候沙利亚都是穿着工作服）。 她的身边多了一个威风凛凛但又非常漂亮的女骑士，两人似乎在讨论着什么事情。 我的出现，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沙利亚看着我狼狈的样子，皱起眉头。 偏过头，对身边的骑士吩咐道：“格列利亚。” “我明白了。” 格列利亚骑士点了点头。走到我身后，和那些跟着我的卫兵和下仆们小声的说了几句，然后把大门关上。 背靠大门。 哇啊，这是打算做些什么？ “那么……做出这么丢皇家面子的事情，你到底想干什么？露西娅姐姐？” 沙利亚喝了口红茶，淡淡的问道。 第十九章 “混蛋，骗人，国王！”看着悠哉的喝着红茶的沙利亚，气喘吁吁的我勉强的喊出了这三个词。 当然啦，仅是靠这些话，一般人肯定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 但是沙利亚却“这样吗？”，平静的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说起来，沙利亚似乎一直都是面无表情、冰冷冷的样子，让人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虽然现在这个样子也不能说是坏事，但是偶尔笑一笑的话，想必会有更多的粉丝吧？ 就在我心里想着‘明白了些啥？’的时候，沙利亚说道：“——虽然不觉得能隐瞒多久，但是还是比想象中要早很多呢，爱伦小姐。” “！” 爱、爱伦小姐？ 我听到了些什么？ “……哈，在说些什么呢，沙利亚。我可是露西娅唷，爱、爱伦说的是谁呢？” 等等，这里可还有第三个人哦？随便叫出我的本名，我的身份不就暴露了吗？ 我紧张的回头看向背靠大门的格列利亚骑士，但她只是闭上眼睛，一副‘我没听到’的样子。 “……忘记介绍了。这是我的骑士，格列利亚.多尔曼。是可以信赖的同伴，也是除了我之外唯一知道你的真实身份的人。” 听到沙利亚的话，格列利亚睁开眼睛，向我点了点头，但却没有多说什么。 如火焰一般鲜红的长发用项圈束起，露出漂亮干净的脖子。穿着骑士的铠甲，是一个容貌靓丽、身材高挑又威风凛凛的人。 哇啊，不仅是女仆，王宫里就连骑士都是这种级别的吗？而且和克莉丝不一样可爱不一样，是那种严肃的大姐姐型的—— 啊不，不是这个。我使劲的摇头，大力的用手拍了拍太阳穴的位置。现在可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我死死的盯着沙利亚，深呼了口气，虽然汗流浃背，心跳加速，但是我还是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你、你知道的吗？大家都认为我是为了继承王位而回来的这件事情？不，说起来怎么可能不知道？还是说打从一开始就是你——” “不，艾伦小姐，我并没有传播这种消息。”沙利亚摇了摇头，否认道。 “但是你是知道大家会那么想的吧？” “……” 沙利亚没有说话。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但是，我可以确认了。 以她的智慧，想必早就知道这一点。那么，把我带到王宫来假扮王女，就是基于这件事情而进行的计划。 露西娅王女回归这件事，果然还有别的原因。沙利亚因为威望太高了，第三王女又消失这么久，大家都准备让她登上王位。 这样的话，她现有的权力就会消失殆尽。 英伦的国王，有名无实。虽然是一国的君主，但因为制度的制约，无法享有任何左右国家的权力——这是从初代就制定下来的规矩。 这是枷锁，也是恩赐。 既限制了王家的权力，但在某方面又一定程度的保护了王家的后代。两千多年来，大陆上无数强大的帝国诞生又消失，但是英伦却一直存在着。哪怕数百年前被那位传奇的帝王亚历山大大帝所击溃，在他去世之后也迅速的重建起来。 千年王国英伦，最初也是最古老的王国。 这也是民众们敢于去议论国王和皇室的原因，这在别的国家可是杀头的罪名。 牢笼里的金丝雀、华而不实的珍宝。这些，都是别国对英伦国王的蔑称。 所以—— “你……沙利亚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权力，才把我带到王宫里来的吧？” 我咽了咽口水。 这是恶意的猜想，也是大逆不道的妄言。 但是，不弄清楚这件事的话、不弄明白的话，就像卡在喉咙里的骨刺一样难受。 面对我的诘难，沙利亚却依旧是一副悠然的态度，端着红茶的杯子，静静的凝视着我。 “是的。” 那是像黄鹂一样很好听的声音，然而我却感到刺骨的冷意。 漂亮的蓝色眼睛如湖水一样平静。没有喜乐，没有哀愁，就像是在说着和自己无关的事情一样。明明把无关的我逼到这种地步，但是那表情却似乎没有一丝一毫的罪恶感。 冷酷、无情，就好像与环境化为一体的变色龙一样，看似无害，但却危险至极。 这不是沙利亚公主的表情，是摄政王沙利亚的表情。 无法言语，难以说明的恐惧感涌上心头。然而，比起害怕，愤怒和悲伤的情绪更加的无法忽视。 这样冰冷的视线，我并不陌生。 就像‘父亲’一样，冷酷而残暴。 过往的记忆，一下子浮现在眼前。 “爱伦你必须要坚强，不坚强是不可以的！” “唯有坚持，才能更好地活下去！” “记得，要保护好阿诺。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一边用鞭子鞭打我，一边平静的说着这些话。表情没有一丝的变化，就像割草一样毫无怜悯。 都是一样的……这些人。 虽然有着人类的外表，但体内的血却是冰冷的。 我摇了摇头，脸色发白。 “这是欺诈！” “但是，对爱伦小姐来说，并不是难事吧？既然能够扮演好王女，那么女王也自然不是什么问题。我说过了，爱伦小姐只要像以往那个样子，顾及王家的尊严——” “那种事情——” 我大喊道。 “怎么可能做得到啊！” 单方面的将自己的见解塞到别人的身上，做着这种事情却没有任何歉意。因为自己是正确的所以别人是错误的吗？ 这种事情，为什么能够这么的理所当然？ 父亲，沙利亚，为什么这些上位的人能够这么的残酷？ 这一瞬间，我完全无法思考。 “——所谓的像以前那个样子，那个样子到底是什么样子啊！我怎么会知道啊？ 我可是既胆小又怕生又无能，一下子来到王宫里面，你让我到底该怎么表现得像以前的样子啊！ 我这边可是每天都在胆战心惊，害怕自己身份暴露、害怕自己有什么做不好的事情。就是为了顾及王家的尊严，我就连像以前那样种种花草放松心情也——完全做不到啊！ 像沙利亚你这样完美又全能的人，又怎么能理解我？我可是即无用又胆小的凡人啊！ 被人过分期待可是很痛苦的事情啊！做不到的时候内心会很羞愧很难堪的啊！这样的心情，怎么可能像以前那样子啊！” 我由着自己的感情四处宣泄，坐在凳子上的沙利亚，就如同定格了一样，直直的看着我。 大大漂亮的眼睛里充满不解和惊讶，以及若有若无的悲伤。被这样子发泄，作为公主的沙利亚想必是第一次吧？ 我还真是给国家的公主带来很不好的回忆啊。 但即便是这个样子，沙利亚依旧是咬着牙，不说一句话。只是那副悲伤但又坚强的表情，和第一天晚上如出一辙。 我别过脸，不去看她。 “——所谓的摄政王沙利亚，就是这么冷酷无情的家伙吗？” “！” 然后转身，格列利亚骑士依旧闭着眼睛站在门口。察觉到我的动作，她睁开眼睛，沉默着让过身子。 我打开门，然后就跑走了。 像逃走一样，如同丧家犬一般落魄。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对呆在门口的克莉丝喊了句：“不要打扰我。” 悲伤难过，但又有种止不住的羞耻感。复杂的情感汹涌而出，最后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一直到半夜，我才饿醒了。 第二十章 夜里的王宫，安静得有点吓人。静悄悄的走廊就只有我一个人，窗外的风吹了进来，墙壁上的烛火时明时暗。 我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身子。虽然很害怕，但是为了肚子，我还是强忍着心里的恐惧。 白天的时候总是十分热闹的，但是一到晚上就会变得异常安静。除了卫兵和极个别女仆之外，我就没在晚上见过别人。 克莉丝说除非晚上的时候有特别的吩咐，不然下人们一般都是不允许进来宫殿的。 我摸着‘呱呱’叫的肚子，蹑手蹑脚的来到了厨房的小别厅。从中午开始就没怎么吃东西，下午的时候还那个样子到处乱跑。身上黏糊糊的真是难受死了。 只是，我到的时候，已经有一个人在那里了。 “啊！” “露西娅殿下。” 是格列利亚骑士，她起身向我躬身行了个礼。 “真、真是巧合啊。”我心虚的别过视线，不敢看着她的脸。下午自己做出了那么过分的事情，现在已经没有脸面见她们了。 “并不是巧合，我一直在这里等待着您的到来。” “是、是这样子啊？”我扯着嘴角，不自然的说道。 这就是所谓的被、被蹲点了？ 知道我肚子饿，所以一开始就在厨房埋伏我吗？ 是来骂我的吗？一想到自己做的事情，我就缩了缩身子。 一定是吧，毕竟对一国公主做那样的事情。 但是，会被怎么对待？ 会被大声的责备，然后关到地牢里。还是说被暴打一顿？一想到小说里关于宫里刑罚的描叙，我脸色发青的低下头。 “那那那那个，如果是为了今天下午的事情，我道道道歉。真的非常抱歉，我我太自以为是了。” 然而格列利亚只是摇了摇头，“并不是那样子的。” 然后走到厨房里，给我端上事先准备好的热乎乎食物和水。 “作为王女的您不需要道歉。” “是，是吗？”我坐了下来。虽然知道我是假冒的，但是却依旧以王女的身份对待我吗？ 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端上来的都是些我喜欢的东西。并不是我来到王宫之后喜欢的东西，而是在我来之前，喜欢的‘庶民’的食物。 但是，王宫里怎么会有这些东西？这可是边境一带独特的食品。之前我还抱怨过这件事情。 似乎察觉到我疑惑，格列利亚轻声说道：“这些都是沙利亚殿下吩咐的。” 沙利亚？我一愣。为什么她会知道我喜欢……不不不，这个大概是知道的，但是为什么会有这些东西？ “殿下她说‘露西娅王姐会很高兴。’，然后拜托外出的我顺便带回来。” “额晤！”我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因为我说过‘宫里的食物虽然好，但是以前边境的食物也很怀念啊。’这样的话，就拜托出勤的骑士带回来—— 相比之下我却…… 明明年龄上是我更大一些，但是乱发脾气的是我、无理取闹的是我，像小鬼头的也是我。真是太丢人了！ “那个，关于下午的事情——” “真是对不起。……下午的事情，果然是我太过分了。”我低着头打断了格列利亚的话，不好意思的说道。 “所以说，我并不是打算来责备露西娅殿下的。我只是很想知道，露西娅殿下在愤怒和悲伤什么？” “愤怒……悲伤吗？”是那么明显的表情吗我？ “是的。一开始我以为露西娅殿下是因为自己被骗了，所以才愤怒。但是沙利亚殿下却对我说‘不是那个样子的’。 可是，我并不如沙利亚殿下那么聪明，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但是，露西娅殿下和沙利亚殿下却都很悲伤。 ——对于无法理解主人的自己，我感到自责。所以，请当我是任性吧。露西娅殿下，能否告诉我您到底在气愤悲伤什么？” 说完，她深深的向我鞠了个躬。 “拜托您了，露西娅殿下。” “……” 这样子啊，不仅仅是我，沙利亚、格列利亚也是，大概克莉丝也担忧着吧？ 真是的，这样的话，我不就越来越像一个不顾他人感受、任性妄为的王女了吗？ 但是，大家果然都很爱戴沙利亚啊。不仅仅是作为摄政王的她，连同公主的她也一同爱戴着。 说到底，我才是那个坏人啊。 我苦笑起来。 事实上，自己为什么生气，就连我自己都不清楚。 沙利亚拜托我假扮王女，而我也答应下来。然而她却有意的隐瞒‘王女=未来的女王’这一事实，我被骗了。 那我是因为被骗了而感到愤怒吗？因为自己被欺骗了，所以才会发那么大的火？ ……不，不是的。刚听到的时候只有恐慌，愤怒是和沙利亚见面之后才产生的情绪。 因为回想起儿时父亲的事情，单方面的宣泄自己的情感，对一国的公主没礼貌的大呼小叫。 所以，我是因为察觉到沙利亚和父亲一样作为上位者残酷的本质，所以才感到生气的吗？ 真的……是那样子的吗？ 会照顾到我的面子，对茶艺不好的我说‘很有爱伦先生的感觉，很温暖，很喜欢。’；会告诉担心害怕的我如何面对大家的注视，说出‘他们只是些萝卜头’这样不符合身份的话；会因为我说过想吃故乡的东西，专门拜托别人给我带来王宫。 虽然有着同样冰冷的眼神，有着同样冷酷的意志。但是这样的沙利亚，真的和‘父亲’一样吗？和那个冷血的、就连存在都令我有着骨子里的寒意，每次一想到他就会瑟瑟发抖的‘父亲’真的是一类人吗？ …… 一样吗？ 我低声的叨念着。 怎么可能一样啊，笨蛋！ 我，我真是个笨蛋啊。 他们怎么可能会是一个样子啊！ 会因为伤害到大家而感到歉意，会因为我的责骂而露出‘悲伤’的表情。 完全、绝对、一定和父亲不是一类的人！ 所以……我才悲伤啊。 并不是因为她和‘父亲’一样，而是因为她必须和‘父亲’一样。挂着不符合自己的面具，让自己变得残酷和坚强。 我所悲伤愤怒的，不是沙利亚是一个冷酷的人这一事实，而是那个孩子必须做到冷酷无情这件事情啊。 被那美丽的身姿所忽视，那个孩子，可是这个国家作为伟大的人之一。摄政王沙利亚。英伦！ 真是的，我还真是‘笨蛋爱伦’啊。 为什么没能注意到，这和骑士小说上的故事并没有什么区别。残酷的是统治者这一代号，而不是某个人啊！ “我知道了。”我站了起来，直直的看着格列利亚。“沙利亚，现在睡着了吗？” 格列利亚‘恩？’的皱起眉头。但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 “这个时间点，应该是睡着了吧。” “这样啊，那真是不好意思了，只能吵醒她了啊。因为是王女嘛，在这个宫殿可没有人什么我不能做的事情啊。”我自言自语的说道。 今天的事情今天做，绝不拖延到明天。这可是我在教堂里切身体会的格言。 看着我的样子，格列利亚问道；“露西娅殿下——” “很抱歉呢，格列利亚。关于你的问题，能容许我下次再回答吗？” “……我明白了。” “那么——” 是时候了呢，我真正该道歉的人。无论如何也要在今天之内道歉呢——这就是我爱伦的风格。 只是，突兀的，毫无道理的变化—— ‘轰’的一声巨响。 外面一下子就嘈杂起来。走道里传来了卫兵们的脚步声。 于此同时，格列利亚迅速的来到我的身前。她一手护着我，拔出了腰间的佩剑，警戒的看向四周。 “什、什么情况？” 为什么夜晚的王宫会有这么大的响声？发生了什么事情？ 格列利亚脸色一下子就冷下来。 “是刺客，露西娅殿下。” “什——” 我惊讶的喊了出来。 王王王王宫为什么会有刺客？是要刺杀、刺杀谁？在王宫里面，需要用到这种手段的，就只有我、露西娅王女和沙利亚了。 如果是我的话，格列利亚已经做好准备。听脚步声，卫兵们也已经在赶过来了。 大、大概没问题的吧？ 与此同时—— “保护沙利亚殿下！”我听到了某人的喊声。 我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 刚刚格列利亚说了，沙利亚在睡觉！ 第二十一章 “保护沙利亚殿下！”卫兵们的喊声从远处传来。 我脸色一下子就变得煞白。 沙、沙利亚有危险了！有人要刺杀王族！ 原以为这是小说里面才有的剧情，每次看到都感觉很刺激。但是当它切实的发生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我只能害怕得浑身发抖。 但是，比起这些—— 我咽了口口水，看着挡在我身前的红发女性、格列利亚。沙利亚说她是优秀的、值得信赖的骑士，那么她一定有着相当的实力才是。 “格、格列利亚骑士，你还在干什么？你没有听到吗？沙利亚有危险了，你还不快点——” “不，虽然很担忧公主殿下的情况，但在这个时候，我应该优先保护好露西娅殿下。”格列利亚低沉着声音说道。 我一愣。为什么？明明知道我是假冒王女，但比起自己的主人，却把我放在优先的位置？ “——沙利亚殿下说过，露西娅殿下是十分重要的人，要把您的安全放在最优先的位置。而且沙利亚殿下有着不俗的武艺，一般的刺客完全没问题的。”像是在回答我，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我看着格列利亚微微颤动的背影、绷紧的身体。这位骑士，想必在克制着自己。她大概比谁都渴望到达沙利亚的身边，守护着她。只可惜，沙利亚却命令她必须守护好我。 主人的命令和自己的意志，最终格列利亚选择了相信沙利亚。就如同沙利亚相信她会做出正确的判断一样。 但是——这是错误的。无论是沙利亚，还是格列利亚。 在怎么被歌咏万事万能，在各方面都付出巨大努力的她，武艺的天赋再好，也终有一个极限。而且，敢于刺杀沙利亚的人，又怎么会不把这个公主殿下的武艺列入考量的范围？ 而且说到底，沙利亚也只是个不满14岁的女孩。就连我都吓得瑟瑟发抖，那个孩子又怎么会没问题呢？ “但是——” 就在我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别厅的大门被推开。一队卫兵总共12人冲了进来。 “露西娅殿下，原来您在这里！我是第十三分队的队长杜鲁。”领头的卫兵看到我之后，连忙行了个礼。 紧接着，他皱着眉头看了眼格列利亚。 “露西娅殿下，现在王宫里混进来刺客，情况十分危险。为了您的安全着想，请你不要离开我们身边。” “我、我明白了。”我点了点头，松了口气。老实说刚刚真是紧张死了。虽然我看的小说有不少的有关于刺杀王族的描述，但是自己亲身体验的时候还真是糟糕透了。 好在王宫的卫兵还是值得信赖的，既然有他们的保护，那么我应该没什么问题才是。 那么—— 就在我打算走向卫兵的时候，格列利亚拉住了我的手。 “嗯？你在干什么，格列利亚？” 格列利亚摇了摇头，直直的盯着杜鲁。 “请不要离开我的身边，露西娅殿下。” “但是……” “现在的王宫很混乱，露西娅殿下。除了我之外，请您不要相信任何人。——无论是谁都好，我都不会允许他们有任何触碰到你的行为。” “你是什么意思，格列利亚骑士。”听了格列利亚的话，杜鲁生气的叫了起来。他身后的卫兵们也躁动起来。 “我只是就事论事。”格列利亚脸色平静，在烛火的反射下，赤红色的瞳孔显得妖艳异常。 “是吗。但是我还是觉得露西娅殿下更应该交给我们才是。” “何以见得？” “格列利亚阁下毕竟只是沙利亚殿下的骑士，您宣誓的是沙利亚殿下，而不是露西娅殿下吧？” “而且，就在格列利亚阁下回王宫的今晚就有刺客混进来，怎么想都有问题吧？” “也即是说，你是在怀疑我？” “不敢，只是稍微有些疑惑而已。” 两人之间的空间好像凝固了一样，隐隐约约之间我似乎看到了在空中擦亮的火花。 诶诶诶诶！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瞪大了眼睛。为什么他们两个人就像是要打起来一样？ 但是，一想到沙利亚可能还处在危险之中，我立马叫了起来。 “——等等，你们到底在干些什么啊？现在是在争吵的时候吗笨蛋？刚刚听到声音，遇刺的可是沙利亚啊！不管是谁都好，赶紧过去帮忙啊！” 但是两边的人都没有回答我的话，他们只是继续盯着对方。 到底在干些什么啊！王宫里遇刺就是这样的状况吗？比起保护王族的生命，争强好胜更加重要吗？ “真是的，我自己去总行了吧？” 我嘟起嘴，谁都不愿意的话，那就我自己过去。 说完，我就向着门口走去。这一次格列利亚并没有阻拦我，她一手握紧了刀刃，一手伸向腰后——那里，有着另一把佩剑。杜鲁和他的部下也是，握着佩剑的手把。——只可惜，我却没能注意到这点。 我直直的越过了格列利亚、越过了杜鲁，越过了卫兵们，一直到快要走出门口。 “真是的，你们也要快点跟过来——” 这时，某种液体，从身后喷洒了过来。我的头发，衣服，全都沾满了。 我下意识的往头发一抹。 黏糊糊、热乎乎的，红色的液体。 血、血！ 我的瞳孔骤然放大，‘咚咚咚’的心跳声就好打鼓一样。 “啊啊啊啊啊啊啊！”与此同时，刀剑碰撞的声音，肢体被斩断的声音，以及一阵阵凄厉的惨叫从身后传来。 什、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我身后会有血？为什么又有人发出惨叫？ 我想回头看，但是浑身却如同被定格一样，完全动弹不得。不仅是这样，旧时的回忆一瞬间涌上心头。 挥洒的鲜血、看不见的刀光、凄厉的叫声。 “啊……啊！” 呼吸急促，心跳加速。 我无力的跪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大脑，完全无法思考。 快逃，快！ 心里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但是，却动不了。 ‘父亲’的面容，再次浮现在我的面前。那一天，村庄里发生的事情。巨大的烈火，敌国的军队，大家的惨叫声。 只是，我以为我已经忘记，我以为自己已经没有问题了。 眼前的世界一片漆黑，我就像掉进一个黑不见底的深渊里。无数的漆黑的手抓住我，把我往深渊的底部拉去。 我伸出手想要呐喊求救，但却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明明已经向阿诺保证好，自己不再害怕的—— 但是，不是的—— 完全不是的—— “——爱伦的话，一定没问题的。” “阿诺……我做不到……阿诺……我做不到……” 就在这时。 “没问题的，爱伦先生。”一双冰冷洁白的小手从黑暗中将我拉了回来。冰冷的、小小的胸怀紧紧的抱住我的头。 是沙利亚。 她在我耳边轻声低语：“没关系的。爱伦先生，没关系的。” “——真的很对不起。所以，请由我来保护你。” 是吗？ 我低声的问道。 “是的，所以，请相信我。”平静，但又很清晰的回答。 一瞬间，世界就充满了光芒。 第二十二章 如果说，那仅仅是一个奇迹呢？ 沙利亚不禁陷入沉思。 当然，比起奇迹，她更愿意将之称之为幸运。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他突兀的、毫无防备的就走进自己的视野之中。 在北方的宗教国家，有这么一种说法——在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有着拥有相同的样貌的另外两个人。 那么，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出现在自己面前，那个概率是多少？认真的她原本是想算一算，但是一考虑到自己并不确定大陆的总人口，就作罢了。 当某天夜里，爱伦.格尼维尔这个人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就已经明白，某种难以解释的意念在心中回荡着。 初看只是个美丽的女性，但是—— 非是他不可，谁也不可以。 不符合常理，不符合逻辑。这一定是‘错误’和‘奇怪’的答案。 有生以来第一次，情感超出了逻辑。 但是，必须是爱伦.格尼维尔，必须是他。哪怕他是一名男性，对自己的计划是致命性的破绽，却依旧必须是他。 为什么这样，她自己也不清楚。 数次欺骗的对方，真的很愧疚、很不安。会不会被讨厌、会不会被厌恶，这样不安的思绪在心中回想。 他像看怪物一般看着自己，歇斯底里的责骂，愤怒的表情里夹扎着害怕与悲伤。 内心，就像撕裂一样，非常的痛。 关于他的一切，都在自己的资料内。 所以很清楚。 他的害怕，他的愤怒，他的悲伤。 ——所以不明白。 真是的，就连自己都吓了一跳。明明对这一计划有着一定的预警。全身都是怒火，能感受到了火辣的触感，就好像有无形的火焰在燃烧着一样。 王族的血脉源自于初代的君王亚瑟。而亚瑟王在传说之中，则是流传着红龙的血脉。 红龙，即是火龙。那是热情如火的燃烧。 “杀光他们。”做出这个吩咐之后，沙利亚就转身离开。没有留活口的必要。对方来到这个地方，就早已明白自己的命运。而且，处于她的立场，也不希望有任何的东西从他们的口中传出来。 “……我明白了。”格列利亚应声道。虽然是以一敌十二，对方还是训练有素的刺客，但她对主人的命令没有任何迟疑。杀人这一举动也如切菜做饭般行云流水。 下一刻，挥舞的双剑以更加迅猛方式回转。格列利亚以极快的速度穿梭在杜鲁几人的身边，每一次的舞动，都带着他们的鲜血与惨叫。 那鲜红妖艳的赤发红瞳，宛若地狱来的鬼神一般。骑士格列利亚，在官方的介绍中只是沙利亚身边的一名普通的守护骑士。但是暗地里，却是英伦的谍报部门培养出的最优秀的人才。 ※※※ 发生在王城夜里的这场骚动，很快的就会传遍了整个英伦。这个终日被法治与安详环绕的王国，终究是被这鲜血的火辣所唤醒。虽然最终以刺客全部被击杀而告终，但是某些不为人知的变化依旧在进行中。 只是，第三王女露西娅遇刺这一事件，给了议会难以想象的压力。想必不出几日，议会就会将其推向王权的顶点。 只是这种结果，又有多少人预见到了？ ※※※ 我睁开眼睛，是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一开始还会惊慌失措，但是这几天早晨见多了，也就习惯了。 话说，最近昏迷的次数是不是有点多了？ 真是失态啊，明明修女的第一要义就是要淡定平和，但是这些天我却三番四次的暴走，真是修女失格。 但是但是，这不能怪我的吧？ 我不由得苦笑起来。 一阵清风从窗外吹了进来，轻薄的窗纱发出哗哗哗的响声。隐隐约约还听到鸟儿的叫声，我顺着声音看过去，窗外的大树上，正好有两只黄鹂。 真是清闲的早晨。我下意识的感叹了句。 ——啊不，才不是这种时候！ “沙利亚！” 我叫了起来。 沙利亚。英伦，维多利亚的至宝，歌咏通晓万事万物的天才。昨天晚上，在我晕过去之前，她可是遇到了行刺。 可是，在我晕倒的时候，又好像听到了沙利亚的声音。 那是什么情况？ “露西娅殿下！”就在我犯迷糊的时候，克莉丝推开大门，冲了进来。 她神情慌张，脸色潮红，头发乱乱的，看起来就像昨晚没睡好一样。 “克哇啊！” 诶诶诶？被抱住了！我被克莉丝抱住啦！ 而且还是……胸部、胸部什么的，女孩子的胸部！还有一种淡淡的香味！但不是香水的味道，很甜、很舒服。 什么嘛，这是天堂吗？ 我一下子就沉醉了进去。 “露西娅殿下！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话说，我也遇到行刺来着？但实际的情况我自己却不确定。真是没用啊，明明是关键的时刻，却总是这么没用的晕过去。 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啊啊。” “昨天晚上真是吓死我了，听到露西娅殿下遇到刺客的消息，我真是——啊啊，真是的，我在说些什么不吉利的话啊笨蛋。”克莉丝说着，话里带着哭腔。 她是真心的在为我担忧着呢。 我伸出手，摸着她的头。 “没问题哟，你看，我不是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嘛。”我张开双臂，轻笑着说道。 话说回来，我这才注意到，自己穿着的是一件崭新的睡衣。可是，昨晚明明是穿着宴会的礼服来着，是谁帮我换衣服来的？而且，我还记得自己的头发上也沾满了血液，现在摸过去，却很干净、滑顺。 大概是谁很用心的帮我清理了吧。 不过真是神奇呢，明明昨天晚上非常的害怕，现在回想起来的时候却有种‘啊，是那样啊’的感觉。 倒不是说不害怕了，只是却有种莫名的安心感。就好像自己不用再担心那些事情了一样。 真是毫无道理的想法呢。 不过，比起我，比起这些—— “那个，沙利亚呢，沙利亚的情况怎么样？” “那个就……”克莉丝犹豫了一会，才开口：“沙利亚殿下并没有什么问题，刺客们似乎是冲着露西娅殿下来的。” “这样啊……” 也难怪了，是这样的计策吗？ 我露出苦笑。平时的骑士小说真是白看了，竟然没想到这点。——以沙利亚为幌子，将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真正的目标却是我。露西娅。英伦。 虽然不高明，但却很有效。至少并不聪明的我一下子就上当了。说来也奇怪，为什么杜鲁他们明明听到沙利亚遇刺的信息，我身边又有格列利亚骑士，但却坚持要保护我呢？ 这也是，为什么沙利亚命令格列利亚要以我为优先的原因吗？那个孩子连这种事情都预见到了——不，即便是沙利亚，也不是神明吧。如果她预见到了，打从一开始这种计划就不可能成功的。虽然这么说有些自以为是，但那个孩子的本性，应该是善良的。 “那个……把我抱回房间和帮我换衣服的，是克莉丝吗？” “不……是沙利亚殿下。” “是……吗？” “那个……露西娅殿下，有一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沙利亚殿下，她是一直待到刚刚才离开您的房间的。” 果然吗？ 那么昨天晚上那件事果然不是梦了。 ——我会保护你的。 果然是沙利亚的声音。 那么，昨天晚上中断的事情，就必须要立马解决了呢。 我必须向那个孩子道歉呢。 再加上，遇刺的事情也要向她道谢。 真是的，必须说的事情越来越多了啊。 “那个，克莉丝，沙利亚现在在什么地方？” 第二十三章 来到沙利亚的房前，我深吸了口气。听克莉丝说沙利亚刚回房休息，虽然我也很过意不去，但是果然想要尽早的向她道谢。 说起来虽然沙利亚来过好几次我的房间，我却是第一次。话说回来，这可是我第一次进女孩子的房间啊。 啊啊，当然我可不是为了偷看沙利亚的睡颜或是参观她的房间什么的，我只是过来道谢的。 绝不是对第一公主有什么奇怪的想法。 我小声的叨念了几句，然后推开门。 拂晓的清风，瞬间吹过我的脸颊。打开的窗边，摆着一些漂亮的盆栽。和我的房间差不多的格局，正中的位置摆着一张大大的床。只是摆放沙发的位置放着一张大大的书桌。书桌上和周边都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和文件文稿，完全没有空余的地方。 沙利亚此时正在书桌上正在写着什么，听到开门的声音，皱着眉头抬头一看，发现是我之后露出惊讶的表情。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直直的看着我，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依旧高贵冷淡，看不出喜乐哀愁。 她会不会是讨厌我了？讨厌变化无常，总是惹麻烦，但又一定用都没有的我？ 在那双仿佛能够看透一切的蓝色瞳孔之中，我这个虚伪的王女，到底倒映着怎样的色彩？ 一想到这里，我心里不由得一紧，有种刺刺的感觉。 但是，我却又不得不说的事情。 我轻轻的关上门，刚刚已经吩咐下人们不要过来打扰了。因为是非常时期，大概都以为是要商讨些很重要的事情吧，都十分慎重的向我保证。 当然，发誓说‘死都不会让别人靠近’什么的果然还是有点过头了呢。有要紧的事情还是请马上过来通报好一些。 吸了口气后，我低下身子，保持90度躬身。 “对不起，沙利亚！真的非常对不起！” 或许是意外于我的举动，沙利亚明显的愣了一下。 “为什么……这么说？” “昨、昨天下午的事情，我擅自发脾气了。明明我比较年长，却还对你说那么过分的话，真是完全不像样。全都是我这个笨蛋的错，真是对不起！” 对像小孩子一样道歉的我，沙利亚是怎么想的？会觉得我幼稚吗？会觉得我很难理解吗？又或者说，我看起来就像个神经病？ 也是呢。就算是我，在昨天被大骂一通，隔天又被看起来像是诚心十足的道歉，怎么想都觉得对方精神有问题。 我偷偷地抬起头。 眼前，是完全不一样的沙利亚。漂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和平时不一样，就像会说话一样富有情感。有些悲伤又有些高兴，但更多的是疑惑。粉色的嘴唇在微微颤抖着，就像看见蟑螂说不出话的邻家女孩一样楚楚动人。 不是公主沙利亚，对人平淡但又高贵冷艳，像云层一样温柔但又无法触及；也不是摄政王沙利亚，冷酷无情而且有着强盛的征服欲，就好像拔出的利剑一样让人寒颤。 该怎么说，好可爱好可爱！ 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 以前的沙利亚自然很漂亮，就像降落凡间的女神一样美得让人心醉。但是那一份漂亮又十分的缥缈，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现在的沙利亚，要问我喜不喜欢的话，简直是——正中红心。 真是可爱到没话说。 啊，不行。 我现在大概就像那些看到美女的可伶单身狗一样，会不会流口水了啊？ 我擦了擦嘴，幸好！ 不过很可惜，沙利亚终究是沙利亚。 她很快的就收起自己的表情，恢复那副平淡的样子。 “不，该道歉的是我，爱伦先生。” ※※※ 遭遇刺客的第二天早晨，王国第一公主沙利亚的房间，我正坐在她本人的床上。 一个成年的男性和未嫁的公主独处，而且还坐在她的床上。这样的讯息传播出去，肯定会引起不得了的恐慌。愤怒的民众想必会将我撕碎的吧，毕竟沙利亚可是国民女神？ 这样一想来，我是个女人真是太好了啊。 啊不不不，在说什么呢？ 我可是个男的哟？但是但是，房间里充满沙利亚的气息、好闻的味道，床虽然看起来和我那张一样，但是总感觉躺下去一定会很舒服。 真是的，我可是修女哟，可不能输给恶魔的诱惑。 不过，墙角的衣架上还有几件她的私服，而且好像还有几件白色软绵绵的……嗯，错觉，一定是错觉。沙利亚怎么会用王室专用胸垫这种邪魔外道的东西。 啊不，我在想些什么啦？话说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为什么会坐在沙利亚的床上，她又为什么会一副理所当然的在为我这种庶民泡红茶呢？ 刚不久，我用尽全力的为自己昨天的失态道歉，但是沙利亚却说“那是我的不好，没有考虑到爱伦先生的想法。”。 “那怎么可能是沙利亚的错！是我这边的问题啦。沙利亚没有道歉的必要。” 我这么说之后，她露出很复杂的表情。 然后，她咬着嘴唇，有些怯弱的说道：“那么，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重归于好吗？” 当然啦当然啦。我像小鸡一样不停的点头。 然后，我想起了另一件事情。 “啊，差点忘记了。昨天晚上的事情，我还要向你道谢呢，是你保护了我，一不小心我的小命可能真的会完蛋呢。啊，还要和格列利亚骑士道谢才行呢。” “……” 我原以为沙利亚会像刚才那样很平静的处理，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瞪大了眼睛，一副没搞懂的样子。 诶，怎怎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惊讶？ 吩咐格列利亚保护我的不就是沙利亚吗？所以我向她道谢应该完全合理的啊？ 虽然之前有些不愉快，但是一事归一事啦，这一次被帮助了就应该道谢，这可是做人的基本哟。 话说回来，虽然大家都说沙利亚总是面无表情、冰冷冷的，但总感觉她在我面前表情还是很多啊。 难道说我是特别的——晤，肯定是想多了。也有可能只是单纯的因为我这个人比较难以理解吧。 “——但是，爱伦先生之所以会受到刺杀，是因为我把你带到宫里来的原因吧？因为我没能考虑好，所以才害的爱伦先生受到惊吓。你能不怪罪我，我才应该道谢才是——” “啊，那件事啊……”我想了想，原来是这样。 我、爱伦.格尼维尔是在边境地区混吃混喝的没用修女，自然就没有什么人无聊到想去刺杀我。但是进了王宫之后，化身为露西娅王女的我刚出席完宴会不久就遇到刺杀。怎么想都和暗地里的政治斗争脱不了关系。所以沙利亚才会感到自责啊。因为把原本无关的我卷入了政治斗争。 但是，不是这样的。我摇了摇头，苦笑起来。 “沙利亚让我假扮露西娅王女，我自己也答应下来了。那么，之后遇到了因为是王女的身份而产生的问题，那也是因为我的原因。考虑不周、没有头脑，无论怎么说都好。都是我的问题才是。当然了……像那样的刺杀果然有点——” “——那种事情，绝对不会有第二次的，绝对。我以王族的信誉保证。”沙利亚突然提高了声调。 “恩啊。”我吓了一跳。 她看了我一会，然后叹了口气。 “但是……爱伦先生，果然是个奇怪的人啊。” “奇奇奇怪是？” 什么嘛，我虽然神经有点大条，总是不经大脑，做事冒冒失失的，但是说我奇怪就真的有点过分哟。 再怎么说也是劝人入教的修女，因为有马丁神父那种例子，奇怪这种风评可是最要不得的。 沉默了一小会，沙利亚才开口。 “那么……爱伦先生。如果不介意的话，你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故事？” “是的。那是关于我为什么会把你带进城里，即使以这种欺骗的方式，也不愿意成为王的原因。” “啊……我知道了。”我慎重的点了点头。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过问别人过往的性格，所以一直都没去问沙利亚原因。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一次愿意告诉我，但那大概是我们俩的关系变好的原因吗？ 如果是这样，那真是太好了。 只是，看着露出悲伤表情的沙利亚，我怎么样也没办法高兴起来。让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女孩背负摄政王这么大的的责任，到底有着怎样的理由？ 第二十四章 这个国家，现在并没有国王大人。空缺的王位，高悬的王权，虽然并不影响国家的运转，但是在外交上还是存在着许多的问题。然而，并不是从开始就是这个样子。 差不多两年多以前，国家的上层似乎发生了某一件变故。其起因和经过至今仍被知情者封锁着。只是结果而言，上代国王查理、他的妹妹、长公主索菲亚（沙利亚的生母）以及两位王子都相继离世。而第三王女露西娅则早在数个月前就不知所踪。其结果，导致王族的成员就只剩下沙利亚一人。 由于摄政王自古以来都是王家的成员担任，无奈之下，当时年仅11岁的沙利亚就继承了摄政王的位置。只是从她继位开始，对这个年幼的王者就一直存在着许多的争议。 说来也是呢，那个时候的沙利亚并不像现在这么有名气。人们对她的认知也仅仅是王族中天赋很好的孩子而已。 然而她那巨大的、无法动摇的政治智慧和才能是如此的引人瞩目。两年多的时间里，不仅处理好摄政王的工作，而且还将整个国家指挥的井井有序。不仅仅是政治上，经济、艺术、自然科学、以及武艺各个方面她都表现出卓越的天赋。 在那之后，沙利亚的支持率就节节攀升，甚至有人将她比作辅助了初代国王的梅林。她的故事不亚于任何的传奇小说的主角。她存在本身，就是在续写着传说。 只是对于沙利亚本人，那又是一个怎样的故事？ 我坐在沙利亚的床上，喝着她冲泡好的红茶。沙利亚则是坐在我的身边，平静的讲述着她自己的故事。 沙利亚冲茶的技术一点都不必克莉丝差，那行云流水的动作，如画一样的让人心醉，就好像反复练习过无数次的茶艺高手。真不愧是万能的天才，就连冲茶都如此擅长。 只不过沙利亚的红茶有点清凉的感觉，似乎用了什么奇妙的方法将其降温。真是很奇妙，我原以为克莉丝老师代表着红茶的最高技艺，没想到沙利亚也这么厉害。果然我的红茶之道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啊不，为什么我非要在这么重要的时候想着红茶的事情啦？但是但是，沙利亚就坐在我的旁边，这可是一国的公主哟，神圣不可侵犯的公主哟？ 一辈子可能就这么一次，耳边听着她的温言细语，鼻子里还能闻到沙利亚身上传来的淡淡香味、啊不，是红茶好闻的香味。而且，我的眼睛也不知道该放到哪，看着沙利亚洁白、没有一丝瑕疵的侧脸，总会不知不觉的发呆。 但是我也不能就这么就走开吧，这样沙利亚可能、呃大概会很伤心吧。不不不，应该说我这么做的话相当不礼貌。 呜呜，真是的，这到底是什么羞耻的玩法啦？ 呜哇，虽然是很老套的故事，但是我怎么可以不认真听啊笨蛋！ “——那之后，我就下定决心，在没找出真相之前，绝对不会放弃摄政王的位置。……那个，在听吗，爱伦先生？” “在在在，我在，我在听，我很认真的在听！”我打了一个激灵，连忙回答道。手里的红茶有点拿不稳，好在之前喝了不少，所以没有洒出来。 “……那就好，爱伦先生有点走神的样子，我还以为你身体还有什么不适。如果有哪里不舒服，请不要介意直接说出来。” “没有没有。”我尴尬的笑了笑，总不能说自己是看着你的样子在发呆吧？ 好在我在修女的时候就练就一身一心二用的本领，沙利亚刚刚说的话我还是记得的。 “也就是说，那个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连沙利亚你也……不知道吗？”几年前的那起变故发生的时候，沙利亚似乎并不在维多利亚。她是收到消息后才急急忙忙的赶回来的。 只是那个时候已经为时已晚，重要的线索全都被隐藏和销毁，相关的知情者不是消失就是死亡，现在真正对那件事情有所了解的，一只手也数的过来。然而那些都是对这个国家十分重要的人，就算是沙利亚，也没办法强行撬开他们的嘴巴。 “是的。”沙利亚平静的点了点头，神情没有一丝的变动，就像是在谈论她自己的事情一样。 我看着这样的她，不知道怎么的，有种很想抱住她的冲动。不过最后我还是抑制住了这种冲动，这样下去的话绝对会出问题的。 “所以……我不能成为国王、至少现在不能。否则的话，就完全没办法知道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这样的话，死去的母亲，王兄们也不会原谅我的。” 是这样啊……这个聪明的女孩，只是想知道而已。 单纯的想知道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单纯的想知道那段被掩盖的过往，就是这么简单的愿望。 然而就是因为这样，年纪小小就要背负一族的命运，背负摄政王的名头。为了成长到足以背负这两座大山，年幼的她强迫自己变得冷淡无情吗？信任和背叛、守护和刺杀，想必是经常的事情。在这种环境下长大， 也难怪沙利亚是这种性格了。 我不禁感到莞尔。自己十三岁的时候，还在抱怨着马丁神父让自己干那么多活、抱怨自己没有外出游玩的时间什么的。 “所以，才把我带回宫中……假扮王女和女王吗？” “……” 沙利亚沉默了一小会。 “是的。” “真是很抱歉，为了自己的私欲，就把爱伦先生拉到这么危险的地方……真的，真的是非常抱歉。” “这样的话，第一天晚上我就听过了啦。” 我苦笑着说道。 沙利亚一听，脸色变得更加暗淡。 “真是……非常的抱歉。” “啊不不，不是想要指责你的意思啦。”我摇了摇头。明明已经说了好几次——那已经是答应下来的我的问题了，但是沙利亚依旧觉得自己对不起我。 再一次觉得，她的本性其实并不如表现得那么冰冷。 “那么——之前说露西娅王女最多三个月后就回来，也是骗我的吗？” “不，那件事情是真的，虽然无法确定，但是露西娅王姐确实通过王家的密保向我传过言，说是她会在这几个月内回归。” “……不过在那之前，果然我必须登上王位吗？” “很抱歉……是的。” “这样啊……”我苦笑起来。王女就已经勉勉强强，国王的话——老实说，我是一点信心都没有。 深居宫内不外出的王女还好，成为国王的话就不得不经常和各种人见面，偶尔还要到国外开展外交活动。老实说那个难度对我而言有点过高了。要知道在这之前，我只是个毫无才能，除了头发和眼睛颜色有点奇怪之外，就没有任何特点的废材修女啊。而且还是个男的。 再说，国内现在的局势似乎也不太好，就我知道的，左大臣亚特伍德一直保持独立，而右大臣普京曼则是总和沙利亚唱反调，再加上昨晚行刺的事情……我心里早就打起了退堂鼓。 但是，果然答应下来的事情，不好好将它完成就不是我的风格啊。我、爱伦.格尼维尔，虽然只是个见习生，但是也是一名虔诚而且言而无信的修女啊。 不过，果然还是相当害怕啊。明明胆小的要死，但是却总爱逞强。如果阿诺在我身边的话就好了。这个时候他总会指着我说我是笨蛋什么，然后一脸不情愿的陪我到最后。 “那个……不行吗？”沙利亚怯怯的声音传来。 “怎么会，只是我自己也没什么信心，自己到底能不能做好，毕竟那可是一国的君主啊。” “——没问题的，如果是爱伦先生的话。我相信你，是你的话，一定没问题的。” 真是的，不要给我太多压力啦。 我苦笑着应承下来。被沙利亚这么坚定的眼睛近距离的凝视着，任谁都拒绝不了的啦。 第二十五章 看到她的一瞬间，就明白了。那是宛若天启一般的震惊。 黑色的头发和瞳孔，一如当年那般震慑人心。 沉寂的心也在一瞬间苏醒。 是她，是自己宣誓要效忠的那个人。 听说王女回归，原本只是心存侥幸之心，但是看着她缩着脖子怯弱的样子，还是如当年一样胆小。 唇角不由得翘了起来。 这一份娇小，才值得守护。自己也才有价值。 可惜的是，她没能注意到自己。 这一份相遇的喜悦，真希望能在她面前表明。 身边的将军似乎发现了他的异样，低声询问。 “怎么了，威兹曼？” “不，没什么。” 收起笑容。他皱起眉头，环顾四周。 很糟糕，她的际遇很糟糕。倒不如说，出现的时机很糟糕。 现在国家正处于某个革命性的阶段，要么进步，要么倒退。无论成功还是失败，一定会有某些人要付出不菲的代价。 她被牵扯进来了。似乎还完全不清楚状况。 自己必须保护她，但是以自己的身份，是不可能接近她的。 所以，行动起来，威兹曼。 动用你的大脑，你的智慧。用尽你的所有，寻找一线的机会。 ※※※ 早晨，右大臣普京曼的书房里。 “真是罕见，你竟然会主动求见我，威兹曼骑士。”站在窗边的普京曼说道。 他的身后一米处有一个年轻帅气的青年男子。看上去20来岁，有着淡蓝色的头发和绿色的眼睛。 他面相温和沉稳，虽然身穿军服，但比起军人铁血般地气息，他更多的是给人一种文官的聪慧。他的名字是威兹曼，原本是北方边境的一名骑士，半年前被北方大将军调度来维多利亚。 只是他现在眉头皱紧，似乎有什么心事。 “在下这一次来是有要事相求，普京曼阁下。” “噢……说来听听。” “在那之前，能容许在下询问阁下一个问题吗？” “无妨。” “昨晚王宫里的骚乱，是阁下指示的吗？”威兹曼直直的看着普京曼。从举动上来讲这是十分不符合礼仪的行为，但是普京曼却毫不介意。 普京曼沉默了一小会，视线依旧盯着窗外，远远地望去，那正是王宫的位置。“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如果是的话，那真是无谋至极的举动。对阁下而言百害而无一利。” “说来也是呢……”普京曼叹了口气，收归自己的目光。他回过身子，坐在了书桌前的椅子上。 “昨天晚上，原王宫卫兵第十三分队的队长杜鲁，意图刺杀露西娅殿下失败，被当场格杀。” 这是宫里的机密，现在也只有极少部分人知道实情。然而威兹曼听了之后，只是点点头，小声的念道‘果然是这样吗？’ 他并不奇怪普京曼的话，事实上关于这件事情他早就有预料，也曾提醒这位军务大臣。 不过从他松开的眉头，也可以看出他松了口气。 “普京曼阁下，我早就说过了，杜鲁是您的亲信这件事情世人皆知。那位公主殿下自然是不会任由他肆无忌惮的呆在皇宫的。这一次失败了倒好，一旦成功了，想必您很快就会被按上谋杀储君的罪名。” “……但是你也说过，露西娅殿下真的回归的话，就一定会遭到刺杀的。那么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视若无睹。” ——所以才下达了让杜鲁保护露西娅殿下的命令吗？不，答案或许正好相反。反过来的话，最有可能与最不可能无异。从这个角度来说，无论是那位公主殿下，还是这位军务大臣，两个人都有很大的嫌疑。 威兹曼仔细的打量着普京曼的表情，而普京曼则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毫不在意他的举动。 为此，威兹曼不由得再次皱起眉头。无论是哪个，想要从表情和声音上揣测这位大人的真实想法，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对方毕竟是这个国家的军务大臣，同时也是能和那位沙利亚殿下一直针锋相对而且毫不示弱的人，任何轻视对方的举动都是傲慢和无礼的表现。 他轻轻一叹，收回探索的目光。这个结果大家都还能接受。最重要的是，这一次之后，那位大人基本上就平安无事了。一国的储君如果在王宫之中连续遇到两次刺杀，那么王宫的守卫至少有一半都必须推到断头台上。 “但是这么一说来……也就无法确认了，难道那位露西娅殿下真的是本尊？” “……这点在下也无法确认。” “也是，或许这也是沙利亚殿下的计策也说不定。”一提到那位聪明绝顶的公主殿下，普京曼不由得苦笑起来。如今的英伦，大概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位殿下的资质了。 “那么……你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吗？” “不，在下是为了另一件事情。”威兹曼收起心里的思绪，正色道：“在下想麻烦阁下将我引进议会。” 普京曼一愣，这大概是他今天听到的最意外的消息了。 “为什么？半年前你来维多利亚的时候，我就想把你引进议会。但是那个时候你十分明确拒绝了我，现在突然想加入，为什么？” 威兹曼是十分优秀的骑士，不仅仅是武艺方面，在计谋上他更是表现出非常的潜质。这样的人才，只当一名边疆的骑士实在太浪费了。半年前他初来维多利亚的时候，普京曼就不止一次邀请他，可惜都被拒绝了。 “阁下还记得我当时是如何拒绝您的吗？” “……‘因为失去了前进的道路和方向，迷失了自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您的记性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好。在下当时确实是这么说的。” “那么……现在找到了吗？” “啊……说是找到，都不如说是找回来了。一度失去的，在下渴望守护的人。为了她，在下竭尽所能在所不惜。” 看着威兹曼锐利、充满坚定和荣耀的眼睛，普京曼不由得一愣。他自从半年前就开始接触威兹曼，对方虽然有着举世的才华，但却不愿意为国家效率，甚至于可以说是如同枯萎的老树一样，死气沉沉，毫无生气。 如今却突然恢复了生机，要说是什么引起他的变化的话，普京曼只想到一个可能。 昨天下午的宴会上，威兹曼也是受邀的成员之一。宴会上的人大多都是一个圈子的老面孔，要说是谁的话—— “原来如此。” “真不愧是阁下，果然什么都无法瞒过您的眼睛。” “这样的奉承对我毫无意义。” “我只是实话实说。” “那么……日后那位殿下，能够拜托你吗？” 普京曼的话让威兹曼不由得一愣，想到了某个可能。然而那个可能又太过微乎其微，他也不敢肯定。 “阁下——” “你曾经对我说过吧，‘对那个殿下而言，唯有最低可能性的计策才能成功’。” “但是阁下，您也将——” “啊，我知道的。” 毫无疑问，那是会被推上断头台的举动，所以才不在沙利亚的预测之中。毕竟议会的三角一下子失去两位，那可是远比两年多以前王室集体死亡还要严重的多的事件。 “那么……再问一次，能拜托你吗？露西娅殿下和英伦，能够交给你吗？” “……” “……我正是为此而来。” 当然，只是为了那位殿下而已。 威兹曼在心里默念道。 就如同普京曼宣誓的是圣剑和英伦，威兹曼也不曾宣誓于王室。当然，他也未曾宣誓于国家。 第二十六章 这个国家的代表和象征，是国家的王。但是在英伦国王无法掌权，所以真正支撑整个国家的，是议会。 而议会，则是由三角组成的上议会，以及由各种官员、骑士组成的下议会。下议会的的各位基本都各自依附于上议会的三角。所以英伦真正掌权的，是议会的三角。 摄政王（政务大臣）沙利亚、右大臣（军务大臣）普京曼以及左大臣（法律大臣）亚特伍德。这三个人，才是君临于这个国家顶点，真真正正的实权者。 要说沙利亚是维多利亚的最为璀璨的至宝，那么左大臣亚特伍德则是英伦最为厚实的阶石。现已有接近80高龄的他，担任左大臣已经接近40年，期间辅助了三代的英伦国王。虽然多次宣布退休，想要辞退左大臣的职务，但是他的辞呈却一直无法得到议会的许可。 如果说沙利亚是英伦年轻一代的女神，那么亚特伍德就是英伦上下，无分老少的偶像。 我自然也不例外。要知道下层人民最基本的保障就是法律。而亚特伍德大臣在位的数十年间，多次改进了和修订了法律，使得大家得到更多法律的保护。多亏了他，每当马丁神父出去鬼混的时候，我们都有理由强行没收他的钱包。 我现在坐在马车上，准备去拜访他。要是以前的我想必会高兴地要死，准备好笔记本准备找他签名什么的。 但是现在的我却在瑟瑟发抖，昨天晚上还害怕得睡不着觉，今天早上也没什么胃口吃早餐。 要说为什么，因为我现在正穿着轻飘飘的白色连衣裙。 啊，这么说似乎有点难以理解。 只是如果将这身可爱的衣服脱掉的话，我就是一个完完全全、没有任何生理或心理疾病的男性。 明明做着如此亵渎法律（假扮女性，假扮王女）的事情，却还不知廉耻的来拜访专管法律的大臣，怎么想都是脑子抽了。 这之中是有很深的原因的，神明在上，我绝不是有女装癖又喜欢暴露自己的变态。 我深深的叹了口气，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啦。 两个星期前，我还是北方边境地区的一名混吃混喝的见习修女。虽然不是很能干，但却依旧被委任要职，代表自己地区的修道院，参加莫尔斯小镇的丰收祭典。然后就在混乱之中被带进宫里面来，穿上王女的服装，伪装成王国的第三王女露西娅。英伦。 当然这件事是机密中的机密，只有我和身为公主的沙利亚知道。要是被发现了，那绝对是被推上断头台的罪行。所以，直到三个月后真正的露西娅王女回归之前，我必须假扮好她的身份。 只是现在，似乎出现了些变故。几天前沙利亚说因为刺客事件的原因，我再过两天就会举行登基王位的仪式。虽然我完全理不清为什么刺杀事件和登上王位这两件事情会扯上关系，但是沙利亚总不会出错的。 当然，无论是王女还是女王，对我这种废材其实区别并不大。虽然感觉不大对劲，但是因为无法拒绝沙利亚，我只好应承下来。 问题是—— 昨天晚上沙利亚来到我的房间，不知怎么的、用不太高兴的语气对我说道：“我先前说大家都不熟悉露西娅王姐，无法分辨爱伦先生的真伪，但是似乎忘记一个人。” “谁？” “左大臣亚特伍德。他是露西娅王姐的老师，和露西娅王姐相处过好几年。” 不知怎么的，感觉那个时候的沙利亚好像有些无奈和泄气。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沙利亚有那种表情。 但是比起那个，和露西娅王女相处过几年，还是她的老师？而且还是那位法律大臣亚特伍德？ “诶！那不是超糟糕吗？” “所以，就只能请爱伦先生明天一早去拜访左大臣，探一探他的口风了。” 然后她唰唰唰的就小跑回自己房间，留下一句“剩下的就交给爱伦先生您自己决定吧。” 诶诶诶诶诶诶诶诶？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沙利亚就已经跑没影了。 然后第二天早晨，吃完早餐不久后我就坐上马车，离开了王宫。因为刺杀事件已经传开了的原因，所以我没有大张旗鼓的出宫。走得是偏门，而且还专门选择了不起眼的客人用马车。 真的没问题吗？怀着这样的念头，我偶尔也会透过马车的窗户偷偷观看外面的街道。 真不愧是维多利亚，街道比我以前呆的地方宽了好几倍，人也好多，行人路和马车路也有好好的划分好。 而且维多利亚真不愧是商贸与文化之都，街上不仅在贩卖着各国的特产，还有很多人在街上表演音乐和贩卖他们自己的画。 沙利亚说密探和卫兵们已经在路上部署好了，我不用太过担心。 仔细一看我还真的发现好几个宫里的熟面孔，大概是临时的把守护的卫兵调度出来了。 可是，两个大男人在贩卖女性内衣的店铺门前很严肃的在讨论着什么，这样没问题吗？ 穿着游玩花哨的衣服，然后在面无表情卖猪肉什么的，觉得奇怪的难道就只有我一个人吗？而且生意还超好！ 还有，虽然我也是男扮女装。但是身高超过两米，胳膊比我大腿还粗、怎么看都觉得是男性却穿着贵族小姐的衣服的人在和差不多身材的男性比手腕。周围还有一大堆的人在面无表情的呐喊加油什么的，你们的口号也太整齐了吧？能不能给点感情啦！ 真的没问题吗？虽然维多利亚是包容性很强的地方，但是像这种奇形怪状的打扮和举动真的不会被宪兵们带走吗？ 而且……我国引以为傲的的密探和王宫卫兵，真的就和沙利亚说的那样，一点问题都没有吗？ 在想着沙利亚也有不靠谱的时候，马车停在了亚特伍德的门前。我走下马车，在仆人的带领下来到了花园。 花园的中心是一个亭子。有一个身穿着老旧的一副，身材魁梧、头发发白的老人正在画画。旁边站着几个仆人。 不用说我也知道，他就是左大臣亚特伍德。 虽然他是露西娅王女的老师，和露西娅王女相处了好几年的时间，但我也不能示弱。 加油，爱伦，不要怕。 我咬了咬牙，一边为自己加油一边铁青着脸向亚特伍德走去。 注意到我的到来，亚特伍德停下了手边的动作，并对仆人们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允许靠近花园’。 诶……我不禁噎了口口水。 这么神秘？你是想干什么？即便是掌管法律的大臣，要是对我做什么的话我可是会叫的哟？ 但是我也不好意思问出来。话说我到底在想些什么，这可是一位说不定就会名留青史的超级大人物，怎么会想这些龌龊的事情啦。 而且，要是以前露西娅王女和他就是这么相处的，我乱说话不就暴露了嘛？ 然后，他请我坐下来，还帮我倒了杯茶。 嘿，真是差劲的茶艺技术，和我差不多。 怎么说呢，虽然一国的法律大臣在为我冲茶，但却不是很惊讶啊。果然是因为境界的原因。毕竟一国的公主也曾经帮我泡过茶。 而且不知道是气场还是什么原因，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但是这位亚特伍德大臣并没有给我太过压迫的感觉，果然是因为年纪的原因吗？同为议会的三角，但却和沙利亚以及普京曼差别好多。 那两个人，就好像老虎和狮子一样凶恶。 ——话说回来，上层阶级的人们还真是喜欢红茶啊，虽然我也觉得很好喝。 啊啊，怎么松懈下来了啦，我这一次来可是为了探一探口风的呀，决不能粗心大意。 嗯嗯，这个时候就应该保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策略。尽量不说话和少说话，那么暴露的可能性就会降低很多。 别看我这个样子，我可是看了超过200本骑士小说的修女啊！虽然这不是什么太值得骄傲的事情。 “那么，露西娅殿下，请允许我这么称呼您。虽然我知道你并不是真的露西娅殿下。” “什——” 我吓得杯子都拿不稳，掉了下来。 第二十七章 刚刚亚特伍德说了什么？ 我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他。我不是真正的王女什么的，没有听错吧？ 但是亚特伍德只是用惋惜的表情看着我掉落的杯子，‘真是可惜，这个可是用了好几年了啊。’小声的叨念着。 然后从旁边的盘子里拿出一个新杯子，再一次为我倒了杯红茶。不过在递给我之前他突然停住了。 “那么……露西娅殿下，为了防止你再次摔掉我的水杯，现在请先冷静下来。我知道您不是真正的露西娅殿下，我手里也有着决定性的证据。 但是我并没有要告发您的意思，希望您能明白这一点，否则我们就不是在这里，而是在法庭上见面了。即便您是王女殿下，我相信如果我愿意的话，还是有不少人会听我的话的。 沙利亚那个孩子虽然孤傲，但却从来不做不确定和没有把握的事情。这一次让您独自出宫来见我，想必她也不确定我到底知道了多少。 我的杯子可是几年前自己手工做的，虽然不是什么上等的东西，但还是有很多的纪念价值的。 那么……明白了吗，露西娅殿下？” 我看着他严肃的表情，唯唯诺诺的点了点头，从他手中接过杯子后连忙摆放在桌子上。亚特伍德大臣似乎很喜欢这些杯子，一不小心又掉在地上可不是开玩笑的。 刚刚还觉得他是好说话的慈祥老人，现在却觉得他就像恶魔一样可怕。真是的，这个国家的大人物们都是这么让人害怕的家伙们吗？ “嗯嗯。”似乎对我这一举动很满意，亚特伍德板着的脸也放松下来，拿起手里的红茶，喝了一口之后，很享受似得眯起了眼睛。 虽然我很想说‘你既然这么喜欢的话为什么要给我啦’这样的话，想想还是算了。 话说回来，他刚刚说了什么？知道我不是露西娅王女，手里也有证据，但却没有要告发我的意思？ 额……？ 什么什么情况？ 假冒王女不是超糟糕的状况吗？就连我都知道，那绝对是死刑没商量。更别说他本身就是这个国家的法律大臣啊？ 说起来，难怪昨天晚上沙利亚表现得这么奇怪。我还觉得奇怪呢，一向面无表情的她竟然会摆出无奈和泄气的样子，原来她早就知道了吗？所谓的让我来试探口风什么，果然是骗我的吗？ 呜哇，沙利亚那个混蛋。 话说回来，刚刚亚特伍德怎么称呼沙利亚的？那个孩子？就算是私底下，我还是第一次听到（除了我之外，沙利亚要求的）有人敢这么直呼沙利亚的名字。 所以说，是什么状况啦？ 过了一小会，亚特伍德完全没有说话的意思，而我则是愈来愈难受。 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拿起杯子喝了口红茶。 晤，好苦。估计用的不是好的茶叶，红茶泡的时间也太长了，茶水都红的发黑了。 然后，放下杯子，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询问。 “……那个，请问您和沙利亚……是什么关系来着？” 哇啊，忍不住用上敬语了。 “这个沙利亚没和你说吗，我和王族之间的关系？——啊，殿下不用那么拘谨，我说过了我不会拆穿您的身份的。” “所以说，不是那个问题啦。”我小声的嘀咕着。 “嗯？什么？” “没、没什么。她只是说了……说您、呃你是露西娅王女的老师，和露西娅王女相处了好几年，很有可能知道我的真伪什么的，其他的就……” “原来是这样，那个孩子也有倔强的一面啊。”亚特伍德苦笑的点了点头。 “事实上，我不仅是露西娅王女的教师，我还是沙利亚和其他几位王子的教师。不仅仅是他们，上一代王族，也是我的学生。” “诶诶诶！” 上一代王族什么的，不就是过世的国王陛下和长公主殿下吗？ 这位老人还是国王陛下的老师？这真是爆炸性的新闻啊，花边新闻里面完全没有提到这个啊？ “当然了，因为不止我一位教师，所以也没必要对外宣传什么，殿下不知道也是正常的事情。” “这、这样啊。” 竟然是沙利亚的老师什么的，真是神奇啊。虽然没有特别的说明，但是民间可是普遍认为沙利亚是自学成才的类型。毕竟那么聪明的人，有谁敢做她的老师？ “那么，既然殿下问了我一个问题，我也有一个问题想要询问殿下——” 我咽了咽口水，亚特伍德会问什么？问我的来历吗，他知道我原本只是个修女吗？ “沙利亚把殿下带到维多利亚，是为了让自己能够继续呆在摄政王的位置上。这件事情想必殿下已经清楚了。我所想知道的是，殿下为什么还要帮助她？” 我一愣，是这个问题吗？ “那个……” “现在时间并没有那么紧迫，所以请殿下认真的考虑这个问题后在回答我。虽然我说过并不会告发殿下，但是视殿下的答案，我会选择想办法将殿下送离维多利亚。” “而且，我想也有可能是因为那个孩子威胁殿下了。” 威胁吗？ 我苦笑起来，第一天就被威胁了啦，而且还是那种断了我所有后路，不给我任何选择权的威胁啦。 真不愧是沙利亚的老师，真是相当清楚她的个性。 ——但是，这个问题我也不止一次问过自己。答案什么，早就有了。 “——因为我想帮助她，我没办法放着沙利亚不管。” 这是很没有道理的回答，就连说话的我觉得很过分，但却是我的回答。说谎什么的，在这样的大人物面前是毫无意义的。 但是，因为想要帮助沙利亚，所以欺骗了整个国家，假扮成王女什么的，已经不是任不任性的事情了。 我握紧双手，因为是真心实意的决心，所以我也难得有勇气的直视他。 而亚特伍德完全不为所动，依旧眯着眼睛在享受着自己的红茶。 “……这样吗，就这么简单吗？” “是的，就是这样。” “……” “我知道了，就当是这样吧。” “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我忍不住叫了起来。 “怎么了？” “这样的答案没问题吗？不会觉得很奇怪很任性很自私吗？” “老实说——作为答案我并不算满意。只是既然是出于殿下自己的意愿，那么我也不会多问什么。”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我小声的再问了一句。 “即便是在英伦，王族的人也有任性的资格。” “但是我——” “只要我不说，那不就没问题了吗？而且……殿下也有这个资格。” 只是，在我问是什么资格的时候，亚特伍德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轻轻的倒满我的杯子。 该怎么说，难道他真的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吗？ 我不禁疑惑起来。 “那么，既然殿下这么决定了，那么我也有义务告诉殿下一些英伦现在的状况。”倒满之后，他正色道。 “哈……”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 话说这么说，但是这么苦的茶我可是不会喝的哟。 第二十八章 “——那么，首先你要知道。现在最主要的矛盾是沙利亚和普京曼之间的矛盾。”过了一会，亚特伍德说道。 嗯嗯，右大臣普京曼想让沙利亚放弃摄政王的位置，而沙利亚则是想继续呆在这个位置。这就是这起假冒王女事件的起因。 “而且，沙利亚那个孩子一定会说是因为普京曼单方面找茬的原因吧？” 我一愣，沙利亚确实是这么说的。不过因为她也是事件的中心人物，所以我也不大确定她的看法正不正确。 我还是修女的时候，来忏悔的信徒之中就有很多这样的人。因为自己片面的观点，导致做出了很多不好的事情。 这也是常言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真的是那样吗？” “就结果而言，确实是那样子。” “不过，处在与普京曼的角度，会做出这种决定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如果我在年轻数十岁，会做出一样的决定也说不定。” “只可惜，现在人老了，糊涂了，也不中用了。”他自嘲的笑了笑。 “怎么会……”我长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沙利亚虽然告诉了我她为什么要继续担任摄政王，但却没有告诉我为什么普京曼等人不愿意让她继续担任。 说到底，这么富有才华、受民众爱戴的沙利亚，为什么会受到这样的待遇？ 我无法理解。 “无法理解吧？”亚特伍德露出苦笑：“但这就是事实。” “摄政王的职务，一向都是由王族的成员来担任的，这是从很久以前一直流传下来的规矩。虽然没有明确的写入法律当中，但是只要英伦上下所有人都认可，那就比任何的条文都要有制约力。” “然而摄政王的人选，最终却必须通过议会的认可。像沙利亚这种只有一个人选的情况暂且不提，历代的摄政王都是议会选举出来的。——那么，露西娅殿下，你觉得议会会选择怎样的人担任摄政王？” 我想了一会。 “像沙利亚这样很受民众爱戴又聪明的人？” “不对，答案正好相反。” “哈？”也即是说，选很笨而且不受民众喜欢的人？ 不是吧？我记得现代的摄政王虽然比不上沙利亚，但是也是很优秀的人才是啊。 “当然也不会选择愚蠢而惹人厌的笨蛋。但也不能太过聪明，尤其像沙利亚那么聪明——这也是普京曼最为担忧的事情。” “我会这个时候找殿下，也是因为这个。两天之后，当殿下成为国王，沙利亚摄政王的位置就无人能够撼动。那个时候……” …… 在马车上，我仰望着天花板。 在英伦，王权很多时候都是一个尴尬的话题。 一说到王权，很多人会立刻想到国王的权力。然而这个国家的国王并不像其他国家那样至高无上，唯我独尊。 但事实上，王权还代表着王族的权力。可笑的是，英伦王权的代表并不是国王，而是摄政王。 摄政王拥有着国家的行政权，但实际上，摄政王其实也并没有真正的掌握着。 所有的大小文件，传递到摄政王的手里的时候，至少有十位以上的官员会提出自己的观点。摄政王只需要在其中做出选择就是了。虽然并非不能有自己的看法和观点，但是过去的摄政王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哪怕有什么不同的看法，也会找官员和大臣们商讨。 这也是议会选人的标准。并不需要太过聪明，只需要懂得选择就可以了。 但是沙利亚不一样。她从来不去理会别人的观点，似乎就连看都不看。总是自己一个人下决定，然后让他人执行。虽然就结果来看，她的选择都是无比正确的。 大臣虽然对她赞赏有佳，但是因为自己的意见一直不被重视，也渐渐的不再提出自己的意见。这对于沙利亚而言自然没有问题，然而对于这个国家来说，是不正确的。 这个国家，从来都不是靠着某一个人单方面的决意而运行着的。 大臣和官员们的意见和看法也是，都是经过交流和反复讨论之后得出的结果。 沙利亚的当政，破坏了这一格局。如今还会提交自己的意见和看法的大臣基本已经没有了，因为沙利亚的做法永远都是最正确、最有效的，没有任何人能够做出比她优秀的答案。 也即是说，沙利亚已经是很多意义上的独权了，而且还是最能代表议会、最要命的行政权。这也是普京曼担忧的事情。能够轻易获得民众和议会的支持的沙利亚，日后若是想要修改英伦的法律，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老实说，就我看来也确实如此。 以沙利亚的智慧和才华，在可预见的未来里，这些都不是问题。甚至于到时候议会是否还存在像普京曼这样敢于正面否定她的人，我都心存疑惑。 谈话的最后，亚特伍德说出他找我的目的。 “我希望，在殿下登上王位之后，能够成为沙利亚的锁链。能够抑制住她。” “唉？我，我吗？怎么可能？沙利亚可是知道我是假的啊。她怎么会听我的话？” “不，请不要妄自菲薄。殿下或许不知道，您对沙利亚，想必是十分特别的存在。数天前的刺杀行动中，对沙利亚最为有利的结果就是‘露西娅王女不幸身亡’这件事。 如果事情走到那一步，她不仅可以一举解决掉普京曼，还能借着吊丧国王这一事，再度延后登基的事情。没有普京曼的议会对她而言就再也没有任何的阻碍了。但事实上您并没有死亡，这也说明您对她很重要。 但是请切记一点，对沙利亚很重要的也只有您。您所要做的事情，就是要引导好那个孩子，放开眼界和心胸。” “所以，就拜托您了。” 说道最后，亚特伍德还向我鞠了个躬。老实说让这位年近80的左大臣对我鞠躬什么的，真是折寿的事情。 但是，我真的可以吗？ 抑制沙利亚什么的，我真的做得到吗？ 一开始我以为普京曼大人是坏人，但是听亚特伍德这么一说又好像不是。他是出于对整个国家的考虑，才会针对沙利亚的。但是，沙利亚好像也没有做错什么。 晤，真是的，就不能像骑士小说那样，有一个很明确很惹人厌、一看就是最终BOSS的坏人吗？ 说到底，我对沙利亚而言，到底是不是一个特别的人？ ※※※ 当爱伦.格尼维尔离开之后，国家的左大臣亚特伍德依旧呆在他的小亭子里。下人们因为他的吩咐，所以都没有靠近过来。他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看上去似乎在等着谁的到来。 唰唰唰，踏过树叶的脚步声从他的身后传来。 “阿拉阿拉，看来我来的真是时候。”一个年约40左右，穿着教会神父的服装的男人来到爱伦原先的位置。如果爱伦还在的话，他一定认得出这个花哨的家伙是马丁神父。 马丁神父看了眼还在冒热气的杯子。 “竟然聊到现在，还真是说了很多的事情呢。” 亚特伍德看了他一眼，不由得露出苦笑。 “三十年前还是商人的打扮，现在怎么成了神父了？” “嘛，毕竟现在这个职业更好混一些。”马丁神父摆了摆手，然后毫不在意的拿起了爱伦刚刚喝过的茶。 喝了一口之后就皱起眉头，呸呸呸的伸出舌头。 “哇啊，好苦。难怪爱伦那个笨蛋不喜欢。” 亚特伍德看着他的动作，露出怀念的表情。 “我八岁的时候您就是这个样子，如今我快八十岁了，您还是一如既往啊。” “嘛，我不是说过了，我有两千岁了哟。见证了英伦的开国。”马丁神父笑着说道。 “不过话说回来，你也见过了吧，如何？” “在那之前，您是如何找到她的？” “顺带而已。”马丁神父含糊着说道：“但是，对你们而言算应该不是一件坏事吧？倒不如说，是值得庆幸的事情。” “一度遗失的第四王女，这可是一件大新闻。”马丁神父笑着的说道，只是他的眼角没有一丝的笑意。 当然知道爱伦的实际情况的马丁神父在心里还是笑抽了。 而亚特伍德则是皱了皱眉头，没有回答他。他并不相信马丁神父，这位曾经的老师最擅长的就是欺诈，他总是会在真话中夹杂谎言。只要无法分辨出哪些是谎言，那就不能信任他。 良久，亚特伍德才继续开口。 “既然我的密探能够得知你来到了维多利亚，那么沙利亚的密探自然也可以。” “啊……那个小公主啊。真是的，到底有多冷酷无情啊。我刚帮了她个忙，转过头来就派出那么一个红发的家伙来追杀我，真是怪物一样。好在我早有准备，不然就遭殃了。真是不讲道理。” 话是这么说，但是马丁的语气完全没有麻烦了的意思。倒不如说他似乎还很欣赏沙利亚的做法。 “那么，你来维多利亚想要做什么？” “安心啦，我什么都不会做的。你不用担心，我过几天就会离开这里。说到底，我还是得尽快回去，我家那边也有些小麻烦呢。” “什么？” “一个很有趣的小鬼。如果你喜欢，你可以叫他亚历山大二世。” 马丁神父笑着说着。 第二十九章 和亚特伍德见面后的第二天。 虽然明天就是我登上王位的日子，但是我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事情干。王宫这几天一直在为登基做准备。 虽然说是很繁杂的仪式，有很多事情要准备，似乎还有专门从国外赶过来参观的人。但就我来说，只需要在最后的时候出来。 只要走个过场就可以了。穿着高贵的华服，手拿着象征权力的权杖，坐在王位上，宣读一下感想什么的就可以了。 仪式的大小琐事礼官们已经处理好，就连我到时要讲的话，沙利亚早就帮我准备好稿子。该怎么说，我真是完全不需要操心这些事情啊。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我私下这么问沙利亚的时候，她说我不需要担心，只要好好呆着就可以了。 ——倒不如说会添乱的，请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哇啊，王姐的我好受伤。 王宫的大家都已经开始忙碌起来，就连服侍我的克莉丝也因为人手不足而过去帮忙。在繁星闪烁的秋冬交际的夜里，我正无聊的眺望星空。 小的时候，总被告知维多利亚的月亮特别的圆。那个时候修道院正处于艰苦的时期，已经到了三餐只有硬面包的日子。每到夜里，神父总是用着十分寂寥的语气对我说道：“听着爱伦，即使要找信徒，最好也要找维多利亚的，因为那里的人有钱。” 然后神父就因为口出妄言而被修女长罚跪，他一边啜泣着一边饿着肚子跪在神明的雕像面前的样子，就是现在回想起来，我还是觉得好笑。 那个神父平时虽然很混账，但是他却不擅长应付修女长。当然修道院的大家都不擅长就是了。在那个人面前，总会不由自主的低声下气起来。听说修女长年轻的时候是很了不起的人物来着。 我虽然觉得一开始就是瞄着有没有钱这点有些那个，但是当时还是记住了神父的话。 不过，神父果然还是神父，我还是被骗了呢，维多利亚的月亮，和修道院并没有区别。 想起以前在修道院艰苦的日子，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个星期以前，我还是边境地区一个奋斗在传道前线的见习修女。而明天，我却会成为这个国家的国王。 真是巨大到让人笑不出来的落差。 我喝了小口红茶，感受着最终那股淡淡的清香。值得欣慰的是，最近茶艺的技术有进步了不少呢。 从见习修女到国王只花了不到两个星期的时间，在骑士小说里我估计会被当做作者的女儿什么的。啊不，是儿子。 最近常常意识到这个问题，明明以前都不怎么会注意。果然是因为身边可爱的女孩子多了，自己隐藏多年的男子汉意志也回来了吗？ 不过，哪天我离开维多利亚之后，如果将我的事情写成小说，虽然看起来很天方夜谭，但是那一定会非常有趣。这是读过200本骑士小说的我的经验之谈。 话说来到王宫之后，已经很久没有看骑士小说了啊。 《尼罗河的骑士们》最新一卷出来了没有；《我和公主的双人舞》里魏多罗骑士和丽丽沙公主两人的结局到底是怎样；《比暗暗纳的复国之路》比暗王子现在是不是还呆在黄金乡里不愿出来——这些都好在意啊。 但是身为王女却喜欢看这些无聊的潮流小说什么的，果然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呢。 不过，果然还是想看啊。 话说，现在是想这些的时候吗？ 我拍了拍自己的脸。明天就成为国王了，我竟然还在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沙利亚那个孩子就拜托你了。 亚特伍德的话再一次在我耳边回响。 呜哇，真是接下了个难度超高的任务啊。 要我抑制和引导沙利亚什么的，真是越想越不靠谱的鬼话。真的和沙利亚说的那样，那位守护国家的左大臣难道真的是老糊涂了吗？——啊，我在说什么失礼的话。 我和亚特伍德之间谈话的内容沙利亚并没有询问，明明在让我去的时候表现得那么慌张，我回来的时候却只是对我露出安心的表情。 真是的，明明没有任何根据，这么信任我真的没问题吗？一点都不过问，就像因为出远门的姐姐平安回来而安心的妹妹一样，完全不像摄政王沙利亚的作风。 自从刺杀事件之后，沙利亚给我的感觉就变了很多。平时还是一副冰冷冷的样子，但是感觉上距离却接近不少。说话的时候不再像以前那样不留余地，我也时常能够感受到她若有若无的贴心，但是我却不明白。 亚特伍德说我对沙利亚是十分特别的人，他对此也似乎深信不疑。但是我也不明白。 为什么大家都会觉得我是特别的人呢？ 说到底，我的瞳孔和发色虽然罕见，但也只是在大陆南边英伦这一片地区而已。听说在大陆的最北端，因为发达的航海和商贸，两片大陆的来往相当频繁。黑发黑瞳的人在那一片地区可以说随处可见。 说到这里，或者我的祖先也有可能是来自那里的人们呢。虽然这意味着要跨越大半的大陆。 “原来您在这种地方啊，露西娅殿下。” 就在我发呆的时候，格列利亚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我的面前。鲜红的赤眼红发在黑夜之中依旧是那么显眼，妖艳动人。 “啊、格列利亚，怎么了？”我紧张的问道。 格列利亚在明面上只是沙利亚的一位骑士，但暗地里却是超级厉害的人。 那天晚上具体发生的事情沙利亚已经对我说明了，杜鲁等人虽然喊着要抓刺客，但其实他们本身就是刺客。 虽然我没能注意到这点，但是格列利亚却注意到了。她似乎也知道我很怕血什么的，原本是打算等我离开再动手的，只可惜杜鲁他们却率先出手。 只是，能够潜伏在王宫的护卫队那么久，杜鲁他们的身手应该也十分了得才是，但却被她一个人全部消灭了。 乱舞的鬼神。沙利亚说那是敌人对她的评价。我想了一下那个画面，感觉还真是那个样子。 第三十章 明天就是第三王女登基王位的大喜日子，维多利亚到处都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商人们在今晚就已经备好货物，准备好迎接明天的客人。 仪式是从上午开始，一直到下午的时候，露西娅王女才会出场，宣布登基王位。这段时间，则是商人们的乐园。这几天里，维多利亚涌进许许多多的外国游客，大家都为了一睹新维多利亚女王的诞生而来。 王宫里的大小事情，大多已经反复确认妥当，今晚就剩下最后的清点。数天持续高强度的准备结束，大家都松了口气。当然对于明天的仪式，每个人都充满期待。在这么近的距离下见证一国之王的登基，这可是可以吹嘘一辈子的事情。 然而今夜的城堡，却迎来了一些预料之外的客人。在夜色的遮掩下，从王宫偏门悄悄进入。人数超过上千人，每个人都穿着斗篷，带着面具，在内应的支援下，成功的在第一时间里暂时的避过了宫里的卫兵。 然而他们的存在终究显得异类，被发现也是迟早的问题。但是领头的人却暗自松了口气，只要能安全进宫，不是第一时间被发现，那么结局就已经决定下来了。 这决不是精心准备的计划，他只能在有限的范畴中尽量的规避风险。当然，幸运女神今晚似乎站在他这边。 直到计划实施的二十分钟前，他的下属才收到消息，虽然有满心的疑问，但是出于对他的信任，却没有过多的询问。 这是一支极其优秀的部队，从接到任务到将其具体的实施，都表现出极高的素养。发现异状的下人和卫兵们在发出声音前就已经被击晕，极少数支撑下来的，也如风中的蜡烛，支撑不了多久。 王城的卫兵，在英伦也算是数一数二的精锐。虽然也有偷袭的成分，但是在这一支部队面前，却近乎毫无还手之力。 终于，只剩下王家成员居住的别馆。 已经无需再隐藏什么了。普京曼摘下面具，大步的踏进别馆。他身后站着四人，则是沉默着紧紧跟着他。 普京曼看着这繁华的宫殿，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任何回头的路了。 带来的士兵都是他手下最为精锐的部队。万幸的是他们事先并不知晓计划，将来或许能免于一死。 只是，在他的面前，一个红色的身影站在了宫殿的门口。 格列利亚.多尔曼。 乱舞的鬼神，不败的死者。 她是英伦悉心培养出来最为优秀的剑客和刺客，从15岁就开始执行着极度危险的任务，但却未尝失败过。过往曾经是普京曼的下属，如今则是沙利亚公主的守护骑士。 普京曼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这位旧日的部下的能耐他自然清楚，当然也十分清楚她谦和的语气下那冰冷无情的暗杀者本质。但他却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普京曼阁下，这么晚了您不请自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我有事想请沙利亚殿下和露西娅殿下一叙。” “是嘛？但是沙利亚殿下已经休息了，而露西娅殿下此时并不在别馆。” “这样啊，那真是麻烦了。”普京曼低声说道。这么晚的时间了，露西娅殿下竟然不在别馆？这可真是件麻烦的事情。 他并无意加害那位殿下，但是如今任由她自由行动也不是件好事。他小声的对身后的下人说了几句，那人点了点头，朝别处飞速离开。 格列利亚看在眼里，眉毛一皱，但却没有多说什么。她将手放在腰间的剑柄上。 “那么，我再说一遍，能请您离开吗？” “那可不行。这是非现在说不可的事情。” “……” “是吗，那请您做好觉悟。” 觉悟吗？普京曼苦笑着，他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活着离开宫殿了。 然后，他来到格列利亚的三米前。 三米，这是格列利亚最擅长的攻击范围。普京曼相信，只要他踏进这无形的圈子里一步，格列利亚的攻击就会毫不留情的铺洒过来。即便他精通武艺，在整个英伦国内也属于十分优秀的那些人之一。但是在这怪物的面前，那些都毫无意义。 普京曼抬起脚。 “——格列利亚,在你看来，我现在能够支撑几秒？” 格列利亚没有说话，只是在他踏入圈子的一刹那，手动了起来。那是快到极点的一剑，她要刺杀的人甚至临死都看不到那一剑的光影。不仅仅是剑，她在同一时刻躬下了身子，整个人如弹簧般弹射出去。第三王女遇刺的那天晚上，她就曾经展现出这一力量。明明比任何人都要远离爱伦，但却轻易的执行了沙利亚的委任。 普京曼神情一凛，这是格列利亚毫无保留的一剑，虽然看上去毫无杀意，但那其中的冷酷却让人心寒不已。 他倒不至于说跟不上格列利亚，但却清楚自己接下第一招之后就没办法保持好身形。接下来在格列利亚的攻势下，也支撑不了几秒。 只是，这是早就清楚的事情了。 要对付这种常人无法理解的怪物，只要派出与之相应的怪物就可以了。 在格列利亚动的同时，普京曼身后的一个人也动了起来。银白色的长枪在夜间闪烁着白光，瞄准了格列利亚的心脏。似乎只在一瞬间，就来到了格列利亚的身前。 格列利亚眉头一皱，的长剑改变了去势，在千钧一发之际弹开了对方的长枪。 “什——”持枪的人发出怪叫，他似乎也惊讶于自己的一击被如此轻易的防备下来。 于此同时，周身以极快的速度回转，在回转的同时踏前一步，几乎来到了普京曼的身前，借助回转的去势，以更加迅猛的态势向着普京曼袭去。 但是—— “别小看人啊混蛋！” 那人将枪回转了一圈，这一次瞄准的是格列利亚的剑。两把兵器碰撞在一起，发出不符合常理的巨响，同时形成向周围扩散的风压。 格列利亚借着力往身后一跳，稳稳的回到了刚刚自己的位置。但是神情不由自主的慎重起来。虽然自己的目标并不是他，但是对方却三次化解了自己的攻击。在形成风压的一刹那，她在一瞬间之中拔出了身后的剑，但却依旧被对方格挡下来。 有着这样实力的使枪手，在英伦也寥寥无几。而且那杠近乎标志性的银枪。 “——银枪的巴克！” 号称北方战线使枪第一人，是活跃在最前线的传奇枪手。击败过数不清敌方将领，是北方大将军奥古多手下的将领。 但是，明明应当守护在前线的他却出现在这里。麻烦了，格列利亚再一次皱起眉头。 “什么，看来还是知道本大爷的名字的嘛。”巴克张狂笑了起来，只是在笑的同时，他的面具也‘彭洽’一声，断裂开来。 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微不可觉的抖了一下。那只握枪的手也隐隐抖了几下。真是何等的怪力啊，这个变态！ 刚刚的一刹那，哪怕自己在慢上一些，自己的人头就要被切成两半。有生以来第一次，在接近战中被逼迫到这种境地，而且这还是对方的目标不是自己的情况下。 这可真是—— 超有趣。 他笑了出来。 “别笑了，蠢货巴克。你刚刚可是差点挂了撒，真希望你能注意一下呢，四将的人这么随便就死掉的话，对我们的名声也不大好啊。” “小心点，巴克。这不是一个人就能面对的敌人。” 站在普京曼身后的另外两人掀开了自己的面具，来到了巴克身边。他们分别拿出巨斧和双色细剑。 双剑的莉莉丝。 持斧者霍尔。 刚刚离开的大概是暗者罗斯。 理应该镇守在北方战线的这几个人出现在王城，能得到的答案只有一个。 “奥古多将军！”格列利亚咬着牙说道。 北方大将军，奥古多。能够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这四个在战场上赫赫有名的人物调集到维多利亚，也只有他一个人能做到。 但是，那位边疆权势最大的大将军也被拉下水，这也就意味着—— “普京曼阁下，您难道疯了吗？” “疯了？大概吧。” 普京曼苦笑起来，接着继续向前走。 只是这一次，格列利亚却无法分心理会他。那三个人给了她极大的压力。他们每个人都是在最危险的战场中横行霸道生存下来的强者，如果是一对一的情况下，她自然不怕任何人。 但是以一敌三，那胜负就难以预料了。 而且那个离开的暗者，是活跃在前线的暗杀者。她十分擅长易容和变装。这样看来，她目标一定是露西娅王女。 糟了！ 第三十一章 沙利亚的书房前。 应该是第一次拜访王族的别馆，但是普京曼却仿佛来过无数次一样熟络。 他平静地敲门。 没有回应。 然而，当他举起手来正要再次敲门的时候。 “请进。” 回答从上方传来。 普京曼一愣，他抬头往上看，却只看见几个细小的针孔。 沉默了一小会，伸手抓住门把。 “打扰了，沙利亚殿下。” 说完便推开门。 首先映入眼中的，是用来迎接客人的迎宾区。这里摆放着整齐的古色长椅子和桌子，桌上还放着一些水果和零食。 然而最为显眼的是占满两侧墙壁的书架。数量惊人的藏书，也不知有没有经过整理，互相紧挨着排满了书架。有外文书也有古文书、甚至连卷轴之类的都有。 而在房间的深处。 磨砂玻璃窗前摆着一张巨大的桃木书桌，书桌上摆着两个事先准备好的茶杯，前方有一张凳子。 其后有一个静静坐在椅子中的娇小人影。 普京曼径直的走到书桌前，坐了下去。 “红茶可以吗？” “麻烦了。” 如果有外人在，绝对不敢相信这两个总是在公众场合针锋相对的人，现在却在如此平静的对话着。 “——如果我愿意的话，从你走进别馆之后，至少已经死了三次。”沉默了一小会，沙利亚轻声说道。 普京曼没有否认。 如果门口的针孔里安置的是毒针，他确实是已经死了。虽然他手里有着别馆的地图，但是王家果然藏了不少的东西。 “……只是那样毫无意义。而且即便我不做，你也活不长时间了。” 普京曼神色一凛。 “殿下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具体的话是从你进来王宫之后，当然那已经太晚了。” “是吗？” “以计策而言并不高明，但却依旧很有效。最起码，抓住我想不到的这一点，值得赞赏。” 难得得到这位举世无双的公主殿下的赞誉。普京曼不由得发出苦笑。 还真是被看透了。 真不愧是歌以万能的维多利亚的至宝，在她的面前真是毫无隐秘可言。 但是，正是因为这份睿智，这个计策才没有失败的可能。因为他的计策，从根本上来讲，对这个公主来说是利大于弊。 但是，对于这位直到现在都表现出游刃有余的公主殿下，他也忍不住暗暗心惊。 她到底看透到哪一步？ “只是，我始终想不明白。你既然是效忠于圣剑与英伦，那么我对这个国家而言，应该是百利无害才是，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沙利亚。英伦于这个国家而言，难道不是无害的吗？” “不，您对这个国家来说，是最大的祸根。只是……我为什么做到这地步，殿下您不清楚吗？” 沙利亚轻轻的摇了摇头。 “不，作为答案的话，我知道。但是我想听听你的看法，或许只是我单方面的偏见？……姑且，昨天晚上某人是这么教育我的。” 沙利亚说道某人的时候，面色闪过一丝温柔。虽然很快就消失了，但却瞒不过普京曼的眼睛。 普京曼一愣。现在的维多利亚，如果说有谁敢‘教育’沙利亚的话，那就一定是那个人。 看来不仅仅是威兹曼，这位天才的公主也对那位殿下表现出不寻常的钟爱。 只是—— “……果然是露西娅殿下本人吗？” “当然。”沙利亚貌不犹豫的回答。 普京曼一下子就说不出话来。露西娅王女的欢迎仪式中罗斯也在场。在易容和变装上她可是天下无双。她也曾提及那位殿下似乎真的是真品。 只是这样一来他所做的事情，就真的冒犯那位殿下了。 但是如今已经回不了头了。即便他想要返回，想必沙利亚也不会允许他那么做。 他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在大家反应过来之前，强行的让沙利亚登上王位，进而剥夺她摄政王的位置。 要做到这件事情有两点要考虑。 其中最大的阻碍就是第三王女露西娅。只要她存在的话，王位是无论如何都轮不到沙利亚，更别说是这种时期。 那么只要她明确的被宣布‘死亡’就可以了。理由要多少有多少，比如说‘暴毙’、比如说‘遇刺’、又比如说……‘造反’——这就是普京曼所思考出的，最不可能的计策。 当然普京曼绝无伤害露西娅王女的意思，充其量只是打算暂时将她关押起来而已。 如此一来，沙利亚登上王位就是可能的情况。而且舞台也已经准备就绪。即便会引起国民的反感，但是一旦沙利亚登上王位，那么这就是不可逆的事情了。 英伦的国王除非极其特别的原因，否则都是终身制的。就连议会，也没有权力无故的剥削国王的王位。一旦沙利亚成为女王，那么即便露西娅王女殿下再出现，也无法动摇她的王位。 这么一来，沙利亚就会彻底的脱离议会。——然而，要做到这些，在露西娅王女出现的时候，一定要有某些人来为这次事件承担责任。 那个时候，普京曼就会背负下造反的罪名。其结果自然是死罪。大概不仅仅是生命和地位，就连名讳也会被剥夺。他会成为英伦的罪人，遗臭万年。 对于他这种发誓效忠于国家的人来讲，大概是最残酷的结果吧。然而若是没有这种觉悟，他今晚也就不会来到这个别馆。 至于第二点，那就是普京曼死后的事情了。沙利亚固然会因为登基的原因无法直接插手议会。但是没有他的议会、无法将反对力量团结起来的议会，对沙利亚而言再也没有任何的阻碍。 想必沙利亚是猜出了他这一打算，所以才会如此淡定。她总是从最优的情况去考虑，所以哪怕清楚计策的全部，也不会反对他。 这其实是十分不理智的一招，以沙利亚的头脑，自然会想到方法直接或者间接的影响议会的决议。 他的死将会变得毫无意义。 而且议会的三角一下子失去两位，国家的动荡几乎是确定性的。但是，他相信着议会的各位、以及官员和骑士们的力量。他并不像沙利亚那么聪明，走到今天的地位自然得到了不少人的帮助。故而他坚信着这个国家，绝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衰败下去。 而且，就他所知道的，还存在着在他死后仍能制约这位公主的某位青年。 ——威兹曼。 这个国家，对于那些有着稀世才能的新生代，一般都会采取某种保护性的措施。 在武艺上拥有着举世无双才华的格列利亚，在明面上仅仅只是一名守护沙利亚公主的骑士。虽然过去常年处于第一线，但是她的真正身份也只有极少数高层的人清楚。 维多利亚的中央教会里某位拥有着神奇的预言能力的修女，现在还奔波在修女的第一线。知道她才能的，全天下也不超过五人。 同样的，在军政谋略也有着稀世才华的威兹曼，目前也只有寥寥的几人清楚。而沙利亚，则恰好不是那几个人之一。 那么，那位被寄予厚望的青年，如今又在哪里做些什么？ 第三十二章 沙利亚知道普京曼派出罗斯去寻找爱伦，但她却不担心爱伦的安危——至少表面上是这个样子。她理解到对于普京曼而言，露西娅王女只是短时间内的阻碍。 在无法明确露西娅王女到底是不是本人之前，普京曼于情于理也不会伤害她。当然沙利亚无法分出手也是原因之一。 最值得信赖的格列利亚被‘四将’拖住，下人们也全部被控制起来。实际上普京曼的人已经控制了整座宫殿，如果她表现得不符合‘摄政王沙利亚’的做法，也会引起普京曼的怀疑。 虽然露西娅王女会‘死去’，但是在她登基之后，想必很快的又会‘复活’。 正是看透了普京曼计策的全部，她才会那样平静的在自己的书房里等候，才会说出‘即使我什么都不做，你也离死不远’的话。 只是沙利亚能够推断出普京曼的计策，被普京曼评价有着与沙利亚相当才能的威兹曼自然也可以。 而且还是更早之前，在那次与普京曼的密会之时，他大概就已经隐隐约约的察觉到这些。 而且基于某些原因，他比起那两位更加清楚露西娅王女在这一次事件的重要性。 这次事件的起因是沙利亚于普京曼的政治斗争，这是绝大多数人（包括过去的威兹曼）的看法。然而事情的真相真的是那个样子吗？ 说到底，是沙利亚公主‘寻找’到露西娅王女，还是露西娅王女‘被寻找’到了呢？ 威兹曼不由得深思起来。在发现事情远比想象中要复杂之后，他觉得自己必须行动起来。 跟随普京曼混进宫殿的部下总共有上千人，他们被授予了不同的任务。在清理完宫里的抵抗之后，大多数的人都调集到了别馆的周围。 其中威兹曼就混迹在这之中，他趁着混乱脱离了队伍。 方才又看见‘四将’之一的某人从普京曼身边离开，他暗暗的跟在对方身后。 常年跟随奥古多大将军的他自然熟悉‘四将’的具体情况，并不难推测出离开的人是谁以及她被委任了怎样的工作。 威兹曼微微的松了口气。幸运女神似乎站在了他这边。 ‘四将’无论哪一位，毫无疑问都是‘非人’与‘怪物’。他们都是活跃在北方最前线的传奇人物，是奥古多大将军的心腹，自然也是敌军的首要目标。能在那种危险的环境存活下来并且取得胜利，他们的强大毋庸置疑。 如果是另外三位的话，威兹曼自己也没有底气。毕竟比起武艺，他更擅长于计谋。 是这位擅长暗杀和易容的杀手真是太好了。 暗杀者要是暴露在敌人面前，她的威胁至少要降低一个级别。不擅长正面对决，这是所有刺客的弱点。当然，某个能以一敌三、正面对抗三位‘四将’的刺客例外。即使是在怪物之中，格列利亚也是极为突出的那一类。 远远的看着她挥舞起双剑的英姿，那美轮美奂但又震慑人心、无懈可击的剑舞，仿佛化身为兵器本身，完全没有任何人的情感。威兹曼不由得寒毛直立。想必那战斗中的三位也是差不多的感觉。 为她的强大感到寒战，为她所到达的境界感到畏惧。 真是可怕啊。 或许那已经无法称之为人类，她已经化身为某种境界也说不定。 威兹曼低声一叹。那样的人如果出现在战场上，那将会是一个怎样的光景？ 只是比起那些，现在更重要的是—— 找到第三王女露西娅，并带她离开宫中。 当然，却依旧要保持一段距离，而且还要异常小心。 对方可也是‘四将’之一啊。 ※※※ “……” 今天的格列利亚有点奇怪。 只是该怎么说呢，具体我也说不清楚。 明明无论是样貌还是声音都一模一样，但是我就是感觉有些奇怪。 大概只是我们还不太熟悉吧，我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 毕竟也只是认识几天，对方还经常要外出执行任务，总共也没见几次面。 但是无论如何都有种怪怪的感觉。而且从刚刚开始，我就感觉到心慌慌，就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一样。 身为前修女的第六感，我觉得有点不对劲。话说我出来这么久了，竟然没有任何下人来找我？ 不是我谦虚，我在王宫里经常迷路可是出了名的。就算其他女仆不知道，我先前可是和克莉丝说了我来过来这边散心的啊。 她怎么会放心我一个人呆在这边啦！ 虽然被过多的照顾我很害羞，但是刺杀事件之后，克莉丝可是一整天都跟紧我哟，尤其是喜欢夜里跟着我进澡堂（真的很伤心，毕竟她不知道我是男孩子）。虽然每次都被我赶出去，但是她总是乐此不疲。 顺带一提，自从刺杀事件之后，沙利亚就解禁了下人不能到别馆来的命令。夜里的别馆不再是那么冷清真是太好了。夜里肚子饿的时候也可以拜托下人带到我房间。 “露西娅殿下？”格列利亚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啊啊，我又在乱想什么。 我最近总是很没有礼貌的在说话的时候走神呢。 “啊啊，抱歉。” “没事，只是……看来露西娅殿下是一个人啊。”不知怎么的，感觉格列利亚有点像松了口气的样子。 什么嘛，我是一个人有什么问题吗？我稍微有点生气的想到。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都有点喘不过气来，所以才会想着一个人出来放松一下。 说是这样，其实是看着别人在忙碌而自己却没事情做，感到羞愧而已啦。 不过转念一想，难道是格列利亚有什么私下的话想要和我讲吗？ 啊，在这种宁静的夜色，这种说法还真的有种色色的感觉呢。 是之前被中断的那个话题吗？想问我到底在悲伤什么的事情。 但是这几天见面的时候格列利亚也没有提到那件事情啊。还是说别的什么事情？ “……嗯，看来是没人了。”格列利亚环顾四周，然后扯起嘴角，微笑着说道。 看着她这个举动，我立马就察觉到了问题。 瞪大了双眼，比起惊讶，害怕的心情更加强烈。 不对劲！ 不对劲不对劲！ 绝对不对劲！ 我的心里一阵打鼓！ 那个格列利亚怎么可能会像这样莫名其妙的笑起来。她可是，那个骑士格列利亚啊！ 总是面无表情，在那之外的就是皱眉头的格列利亚啊！ 当我询问克莉丝的时候，她也说过‘从来就没有见过格列利亚阁下笑过，那位大人总是愁眉苦脸，真是可惜了漂亮的脸蛋’——我也觉得很可惜啦。 这不是格列利亚! 想到了某个可能，我的内心不由得抖了几下。 “那个……你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 看到我紧张的样子，格列利亚突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看着您宴会时的表现，就觉得您是一位有趣的人。——没想到这就暴露了。” ——其实是你完全没有要隐藏的意思吧？ 还有笨蛋什么的，我姑且也是这个国家的第三王女（伪）哟，辱骂王族什么的，这可是不得了的罪名。 但是，果然不是格列利亚啊。那她是谁？是刺客吗？ 假扮成目标身边的人物，进而趁其不备完成刺杀，这在小说里并不罕见。 “那你、那你果然是……刺、刺客吗？”我结结巴巴的问道。 “——如果是的话？要逃走吗？”格列利亚笑着向我走来。 我反射性的想后退，却发现自己像被施展了魔术一样，全身完全动不了。 这是什么？ 这难道是小说里面记载的‘刺客不动术’吗？ “啊呜！” 受到惊吓，我反射性就脱口而出。 “你你你你想干什么？你再过来我就要叫了，只要听到我的叫声，护、护卫们可是很厉害的！” 笨蛋，我这个笨蛋在干什么啦！这种威胁刺客的行为简直是找死！ 不过格列利亚却像是很有兴致一样。 “噢……”她沉吟了一小会，然后笑了出来：“那就叫吧，大声的叫吧。我看看有没人还救你，哈哈哈。” “呃晤！” 太过分了这个刺客，这不就像是在演话剧一样吗，而且还是用着格列利亚的脸。这种用了几十年的老套的剧情我可是最讨厌了啦！一点新意都没有，反正最后的结果都是在动手的时候被反杀。 诶，可是我做得到吗？反杀什么的？ 还是这种情况？ 不过对方看起来并不急着向我下手的样子，难道说不是刺客？也是呢，那种喜欢调戏人、最后会被反杀的笨蛋坏人也就是小说才会有的产物啦。 我咽了口口水，小声的说道：“难道说……并不是刺客？” “那不是当然的吗？我要是刺客的话，以殿下您的水准，想必是到死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呜呜。”真是无法反驳的失礼的说法。不过我却松了口气，不是刺客的话，是恶作剧吗？还是说…… “那……你想要干什么？绑架我，勒索钱财？” 听到我的话，格列利亚露出哭笑不得的样子。 “您可是将要成为女王的人，绑架勒索什么的，在那之前绝对会完蛋的啦！” 说来也是，我也想象不出沙利亚被绑架的样子，这个世界敢那么做的，估计也不会存在吧……大概？ “不过殿下还真是有趣的人呢。因为以前的目标都是将军和骑士一类的人物……老实说真是一点都不能放松的工作。我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教科书一样的表现呢。明明是王女，却像兔子一样可爱，我搞不好会爱上你哟，殿下。”格列利亚笑着说道。 这个笨蛋在干什么啊！用着格列利亚的脸，竟然说着这种……这种话！ 哇啊，一瞬间感觉心动的我是不是坏掉了啊。 “但是呢，其实我真的是来刺杀你的哟，露西娅殿下。”格列利亚接着说道。 “到底是怎样啦！” “哈哈，气急败坏的样子也很可爱哟，比莉莉丝可爱多了。不过……虽然想要继续调戏殿下，但是那位阁下给的时间也不多了，我还得赶紧完成任务呢。”格列利亚摸着自己的下吧，笑了起来。 不过很快的，她就拔出了腰间的佩剑，护在我的身前，环顾四周，大声的喊了起来。 “而且……躲起来的人，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以为我还没注意到吗？” 什么什么，在说什么？ “这可真是……我以为我做的很好了。”从不远处密林里，走出来一个带着奇怪面具，穿着斗篷的人。听声音大概是个男的。 “在部队中混进来了吗……但是，想要跟踪暗杀者，真不知道说你是自信还是无谋。但是——托了露西娅殿下的福，我今晚的心情很好，能请你滚开吗？”格列利亚虽然语气张狂，但是眼角却没有一点笑意，看来对这个未知的敌人，她也表现出相当的拘谨。 “那可不行，我还必须保护露西娅殿下才行。” “是吗，——那请你去死吧。” 诶……到底是什么情况？我迷茫的看着他们两个。 像是刺客但又不是刺客的人说要刺杀我，结果在保护我；像是坏人但却说着像是要保护我的话，结果目标却是我？ 第三十三章 在我的面前，格列利亚（伪）和面具男相互对峙着，但是看起来谁也没有先动手的意思。 两人都在远远的警戒着对方。 “不动手吗？在这样拖下去的话，我这边的人很快就会发现问题的哟。”罗斯轻笑着说道。 “说来也是，以普京曼阁下的谨慎，想必很快的就会派遣部队过来吧。”面具男一脸说着，一边向着我和罗斯走来。他慢慢的拔出佩剑：“可以的话我也不想与你战斗啊。” “是吗……” 沉默了一小会，格列利亚（伪）突然说道。 “威兹曼。” 面具男一愣，停下了脚步。 他苦笑着，拿下了面具。面具底下，是一张年轻帅气的脸。有着漂亮的淡蓝色的头发和绿色的眼睛。 呜……是个大帅哥。 “真是失策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暴露了。话说回来，你竟然知道我的存在？”威兹曼疑惑的问道。 “毕竟同是北方战线的人，你再怎么隐瞒，那股军旅的气息也无法瞒过我。而且以前我早就隐隐约约察觉到你的存在，只是不知道你到底是谁罢了——不过最近，作为特许知道了你们的情报呢。” 格列利亚（伪）严肃的说道。 你们，指的是两个人。 一位自然是格列利亚,另一位就是威兹曼。 威兹曼的存在，在北方的战线中也只有大将军奥古多和他的副手清楚。即便是本国的上层人物，没有足够的权限以及条件也无法得知他的情报。 议会的三角，原本也只有普京曼知道他的存在。 “……原来如此，连我这边的举动也考虑到了吗？那位阁下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睿智。”威兹曼露出苦笑，然后转过身十分恭敬的看向我，鞠了个躬。 “露西娅殿下，很久不见了。您还记得我吗，我叫威兹曼。” “啊……啊？”听着他们的话，我还没反应过来。很久不见什么的，你是谁啊？我认识你吗？ 难道又是那种‘我们以前认识’的陷阱吗？ 而且格列利亚（伪）刚刚说了什么？普京曼大人？也即是说，这位格列利亚（伪）是普京曼的手下？ 也就是说，普京曼想要对我下手？ “仅仅是做好防备罢了，普京曼大人说过你可能会猜出这边的计划，让我们小心而已。但是——你想要干什么？既然是你的话，想必很清楚露西娅殿下对我们的重要性吧？” “那是自然。……只是很可惜，对我而言露西娅殿下也同样重要。而且对于这件事情，殿下也应该有知情权。” “——所以很抱歉，能否把露西娅殿下让给我？老实说我并不是很想和你交手啊。” “不可能。” “也是呢。”威兹曼耸耸肩，然后用真挚的眼光看着我。 “露西娅殿下，接下来可能会有些血腥，您可以稍微闭上眼睛吗？我很快就能解决问题的。” 诶？很血腥是什么？也即是说又会有人要流血吗？ 可是，为什么知道呢？ 我会害怕流血这件事情，即使在宫中也仅有沙利亚和罗斯知道啊。 “等一下！”我连忙叫了起来。 “那边的那位威兹曼，你也是英伦的骑士吗？” “是的，殿下。” “——那你呢，是右大臣普京曼的手下吧？” 我看向格列利亚（伪），她瞥了我一眼，轻笑着说道：“严格来说，只是现在呢。我叫罗斯，是大将军的部下。顺带一提，对面那家伙过去也是大将军的部下。” 竟然是……大将军？ 说起大将军，指的不就是北方边境的大将军奥古多吗？ “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要打起来？” 听了我的话，罗斯深深的叹了口气，很是无奈的捂着自己的头。而威兹曼则是用很温柔的目光看着我。 “看来我们的笨蛋殿下还没搞清楚状况呢。” “请不要这么说，殿下只是有些笨拙而已。” 喂，你们是不是在说些很失礼的话？ “说来也是。要是太聪明了，像别馆的那位殿下那就不好玩了。但是呢——” “真是不爽呢，明明听说你更擅长的是计谋。但是敢出现在我面前，还真是被小看了。” “说实话，发现你不是‘四将’的另外几位，我还真是松了口气。正面的话，即便有些勉强，但是我还是有胜算的。” “什么嘛，很嚣张嘛。你既然不是美少女，就别以为我会对你手下留情。还有，我可是最不爽你们这些被隐藏起来的家伙了。” 会被这种方式保护起来，也就是说明了他们与自己等人重要性的差异。作为在前线立下无数战功、赫赫有名暗杀者不服气也是自然的事情。 然而威兹曼却没有理会她。 “露西娅殿下，现在的您可能还有些迷糊，但是稍后我会解释的。请相信我，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加害于你的。” 我看着他真挚的表情，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要说为什么，那是因为这个表情我相当的熟悉。倒不如说在来维多利亚之前我可是屡见不鲜了。 阿诺。他的眼神就像阿诺看我一样。 虽然看起来和那些保护我的护卫差不多，但是却有本质上的区别。那种目光，与其说是看着高贵的王女的目光，倒不如说是单纯的看着自己喜欢的邻家女孩的目光。 而且他还知道我怕血什么的。 这个人该不会是，知道我的真面目？ “哇啊……，真是自信啊！” “等一下——” “五秒，只需要五秒。就像过去那时候一样，请您相信我，露西娅殿下。请闭上眼睛——” 熟悉的声线，熟悉的眼神。 冷不防，喧嚣的蝉鸣声传了过来。 黑夜一瞬间被光明所替代。 那是数年前的某个夏天，我受到被马丁神父的欺骗，刚当上修女不久之后的事情。 ——约定。 “没关系的，我以我自己的生命保证，我一定会保护你的，修女小姐。” 一瞬间的光景，如同走马灯花般闪烁着。 模糊的，不愿想起的回忆。 然后—— 我乖乖闭上眼睛。耳边传来几声细响。 默数到四秒的时候。 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 “没事了。” 我睁开眼睛。 威兹曼站在我面前，脸色发白，温柔的看着我。而罗斯则是倒在地上，不明生死。 “那个，她——” “她并没有事情，只是晕睡过去而已。” 这样啊。我松了口气。 然后再望向威兹曼，开心的笑了起来。 “你是——” 没想到竟然会在维多利亚遇到他。 “兰斯洛特（我的骑士）！” ——您能想起我真是太好了。 露出这样的表情，威兹曼笑了出来。 “五年不见了呢，修女小姐。” “啊，真是好久不见了。” 第三十四章 左大臣亚特伍德的府邸，我在威兹曼的带领下来到了上次的那个小亭里。亚特伍德早就在那里等着我的到来。 他一见到我，就露出难以言明的复杂笑容。 “……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露西娅殿下。” “……” 又不是我想的！我不高兴的瞥了他一眼。 在来的路上，威兹曼和我说明了现在的状况。总的来说，就是普京曼和沙利亚两人都做出某种程度的退让，进而得到双方都满意的结果。 而关于威兹曼和亚特伍德的关系，他也做了简短的说明。 半年前他还是北方边疆的一名不见经传的骑士，之后受到奥古多大将军的委任，来到了维多利亚。 数天前他拜托普京曼将自己引入议会，然而那个时候的普京曼早已经确定了最后的计策，自然不可能做这种把他拉下水的事情。 于是普京曼将威兹曼引荐给亚特伍德。普京曼似乎相当的清楚像是威兹曼这样的人才，亚特伍德是绝不会轻易放过的。而且有了亚特伍德的引荐，威兹曼也能事半功倍。 而且在这次骚乱结束后，普京曼和沙利亚将会退出议会，议会则会在短时间内处于亚特伍德一人独尊的时期。 要平息那种程度的骚乱，必须尽快的选举出新的三角。摄政王自然是露西娅王女、也即是我。但是在右大臣的选择上，会产生很大的问题。 首先是普京曼的嫡系以及支持他的大臣们，大概是一开始就排除在外。然而军部中足以胜任那份威望的人，也只有北方大将军奥古多了。但是因为奥古多将军也参与了这次计划，大概也会受到很严厉的惩罚、也被排除在外。 于是就轮到威兹曼的出场。他表示自己虽然没什么名气，但似乎是超级厉害的人。似乎他这些年来的功绩都被隐藏起来，所以才会像现在这样毫无名气。 真是一点都不谦虚。 当然，具体厉害到什么程度我也听不明白。威兹曼说自己是什么被隐秘保护起来的新生代。听说格列利亚也是其中的成员——话说那么厉害的人真的需要保护吗？ 啊啊，不扯开话题了。 总之就是如果威兹曼得到亚特伍德的支持，那么他就能够在短时间内当上右大臣。 哇啊，我听了目瞪口呆，原来这样也可以啊。原来想要当上右大臣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啊。 只是他却—— “修女小姐你可是在短短两周之内，就差点要成为这个国家的女王了啊。” 所以他做的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感觉我的三观好像刷了几轮，这个国家真的没问题吗？到底是如何坚持了两千年这么长的时间啊？ 但是在私底下请叫我爱伦。我这么说道。明明是难得的重逢，让他像以前那样叫我修女小姐什么真的很不讲情理。 “我知道了，爱伦。” 呜哇，我死都不会承认自己其实是害羞了。 然后就是把我带到这里、带到左大臣府邸来的原因。 事到如今普京曼的计划也不可能终止了。他和沙利亚也得出了各自想要的结果，而亚特伍德对此则是有心无力。 而且在听说这件事严重的话，可能会导致上千人被推上断头台之后。 “我很生气。”我单刀直入的说道，大概脸都像青蛙一样鼓起来了。 我平时虽然是个很懦弱、很没用的人。但是一旦真的生气起来，就会什么都不顾，连马丁神父也敢痛揍一顿。虽然事后我的工作多上了一倍。 之前敢一连两次的凶沙利亚也是因为这个，那个时候我可是完全忘记了她公主的身份。——我到现在也在后悔着。 但是生气的修女可是很盲目的，大概就连法律也可以不管不顾。 “那两个笨蛋现在大概已经联合起来，站出来反对他们根本没有胜算。而且也没有时间了啊。”亚特伍德苦笑着说道。 然而最为致命的是，原本无处不在、对英伦有着最大影响力的律法，在这种时候却显得毫无用处，这不得不说是一件十分讽刺的事情。 “也是。”威兹曼也苦笑起来。 威兹曼把我带出王宫花费的时间比想象的要长，原本他在和罗斯的对决中就受了轻伤，一路上还遇到普京曼的部下的阻挠，勉强突围也已经耗尽心神了。 即便是现在，大概也已经疲惫不堪了吧。 沉默了小会，威兹曼接着说道：“那位公主殿下可是利益至上的人。普京曼阁下的提议她不可能会拒绝。在登基祭典结束之前，她大概不会见任何人。” “——但是他们也不会真的就信任彼此，大概还在互相戒备着对方。所以您的存在，就很重要了。” “怎么说？”为了听清楚，我把脸靠了过去。 威兹曼则是不知道为什么就脸红起来。 没事吧？时红时白真的有点吓人哟。 “诶……没事吧，是不是刚刚受的伤还没好？” “不、不是那个问题。”威兹曼愣了一下，显得有点狼狈。 “殿下您真是太不走心了，威兹曼骑士也是年轻人哟。” 一边的亚特伍德则是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 什么嘛？就在我想问什么意思的时候—— “总之！” 威兹曼大力的咳了几声，把我的注意力转了过去。 “沙利亚殿下大概以为您在普京曼阁下的手里，那样的话剧本就能正常的进行下去。然而因为我的存在，打乱了普京曼阁下的计划。现在他大概在烦恼着吧。但是无论如何都必须确保露西娅殿下‘死去’，所以很快的就会找到这里吧。” “普京曼阁下一旦认真起来就会变得很恐怖的。”威兹曼苦笑的说道。 何止，就算不认真也是超恐怖的状态。回想起在宴会时他的表现，我就忍不住缩了缩身子。 “那么，现在怎么办？”我询问道。 “那就要看殿下的想法了。” “我的想法？” “是的。” “说穿了，那两位一联手，这已经是近乎不可能改变的事情了。只是殿下如果执意要做，那么我有一计策，虽然就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亚特伍德沉吟道。 “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追随露西娅殿下的。”一边的威兹曼连忙说道。 “那么……我有什么选择？”我皱着眉头问道。 “第一，什么都不做——” “不要呢。” 秒答。 连考虑都不需要考虑。 如果那意味着近千人要受难，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让我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的看着这么无辜的人受苦，那是绝无可能。别看我这个样子，我也是一位原修女哟，虽然只是见习生。 这也是我很生气的原因。 如果只是欺骗了我，让我当不上女王，我还不至于这样。毕竟说穿了我原本就不属于维多利亚，最惨也就是被打回原形，回教会继续担任修女。 但是呢，为了自己的私欲，让这么多人受到伤害的话，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认同的。 那个右大臣普京曼脑子难道有问题吗？到底是怎样的思考回路才让他想出这样的计策来的？ 还有沙利亚，她就没有想过这件事情的后果吗？不，不可能的吧，她大概比我要清楚的多。但是，那是不对的。即便不是出于她的决策，但是她的无作无为，那千人的亡魂也不会原谅她的。 亚特伍德说沙利亚仅对我温柔，我原以为只是玩笑，但现在看来还真是那个样子。 说穿了，什么第一公主，什么摄政王，沙利亚就和阿诺一样，都只是没长大的小屁孩。 他们从来都没有把眼睛看向外面的世界，不懂得如何去和人友好相处。 只是，亚特伍德和威兹曼似乎都不意外我的答案。 “那么——”亚特伍德严肃的说道：“请成为亚瑟王吧，露西娅殿下！” 第三十五章 拥有接近两千年历史的英伦，有着数不清的传说故事。而其中流传最广、版本最多、影响最大的，就是和初代的国王亚瑟相关的传说。 而在亚瑟王的传说中，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就是他与石中剑caliburn。 亚瑟出生的时候，英伦正处于极其动荡的时期。那个时候大家听从魔法师梅林的建议，召集国家所有的贵族骑士，以一把插在王家墓园石块中的“石中剑（caliburn）”来选定新的国王。这把宝剑上的有这样的铭文：“拔出此石中剑者，即为英伦之王”。 然而，试遍所有的手段，却没有人能从岩石中拔出那剑。直到某一天，年轻的亚瑟拔出了那把石中剑。 从那以后，大家就奉他为王。 ※※※ 在左大臣府的小亭子里，我和威兹曼静静的听着亚特伍德介绍着关于亚瑟王的传说。 就在刚刚，他对我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请成为亚瑟王吧，露西娅殿下！ 我是不是听错了？我这么询问的时候。威兹曼在一边也露出疑惑的表情，他似乎也不知道亚特伍德话里的意思。 然而亚特伍德则是露出严肃的表情：“这是现在唯一可行的办法了。” “诶，但是……” “请听我讲——” 然后，他就介绍了亚瑟王和石中剑caliburn的故事。 说实话，这样的传说，对于喜欢看骑士小说的我来讲，简直可以倒背如流。当然那只是些没有根据的神话传说，一般就只有小女生和憧憬骑士的小屁孩们会有兴趣。 那位王虽然是英伦初代的王，但是由于年代过于久远，即便是我最喜欢的历史读物《英伦上下两千年》中也极少有有关于他的记载。而且其中大多也只是模糊的介绍，以及从歌谣之中引申出的传说故事。 “那么，你们知道为什么亚瑟王的后裔们没有继承他的姓氏呢？”亚特伍德询问道。 “晤……因为没能拔出石中剑？”我不确定的说道，记得我在旧书店的一本十分破旧的书上看过这一段。 在大陆上，所有国家王族的姓氏都会与开国的君王相关联。一般而言，都会用其的名字作为自己的姓氏。 然而现代英伦的王族的姓氏却是‘英伦’，而不是‘亚瑟’。这是一直以来的传统，官方的文献似乎对此也没有明确的记载。 对于这点，那本书就提及到是因为亚瑟以后的国王、包括所有的王族，都没有任何一人能拔起那把传说中的石中剑。 拔起剑者为王，而无法拔起剑的王，仅仅是伪王。空有王的称号，但却连王的姓氏都无法继承。 而且书上还记载着其他看起来非常有趣的事情，所以我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楚。当然，我自己也明白，那只是传说啦。毕竟就连石中剑caliburn的故事到底是真是假都无从辨认。 但是听完我的话之后，亚特伍德露出十分惊讶和复杂的表情。 “那是真的。” 诶？ “传说虽然有虚假和夸张的成分，但是石中剑caliburn是确实存在的。倒不如说，它现在依旧还被保存在某个地方。而且后代的王族无法继承亚瑟的名字，也正是因为那个原因。” “骗人的吧？”我张大了嘴巴，传说中的石中剑竟然是真的，那么那个只有亚瑟王才能拔起来的传说也是真的吗？ 哇啊，只有我能做到什么的，感觉好帅气啊！ “但是，那有什么意义？”威兹低声问道：“即便传说是存在的，但是既然除了亚瑟王之外没有人能够拔起它，那就毫无意义了吧。——再者，即便能将它拔出来，两千年后的现在，又有多少人会奉他为王？” 说来也是呢，亚瑟王时期还好说，在这个年代大家也只会将其当做传说来看待。现在又不是兵荒马乱的年代，传说中的贤者梅林也不在。而且现在的英伦，民主可是深入人心哟。 毕竟这个时代的英伦国王，虽然叫国王，但却没有国王的权力。——在英伦，这是连小孩子都知道的事情。 “不，你们想错了。”亚特伍德说道：“不管是哪个时代的英伦，拔起石中剑的人，都将是英伦至高无上的王。” “那是矛盾的，‘一人为王’和现在英伦的制度是完全违背的。身为法律大臣的你怎么会——” “威兹曼。”看着激动起来的威兹曼，亚特伍德轻轻的问道：“当你成为骑士的时候，你发誓效忠的是谁？” 威兹曼沉默起来，随即就露出明悟一般的表情。 紧接着，他别过头看向我。 “露西娅殿下……和圣剑。” 诶？我？我们可是有差不多五年没见了啊？在这期间也没有联系，怎么会是我？ 似乎看出我的疑问，威兹曼解释道：“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发誓要守护您了。” 我脸一红。 真是……超温柔超帅气的话。 要是我是女孩子的话，大概就会非常感动吧。但是我是男的，现在只觉得有点……该怎么说，很复杂很微妙呢。 啊啊，并不是我讨厌威兹曼什么的。只是被一个男人含情脉脉的说着情话，这种事情关是阿诺就让我受够了。 似乎本人也有点害羞，威兹曼很快就看向亚特伍德。 “……原来是这样。” “真不愧是你。”亚特伍德轻轻的笑了出来。 “被说到这种份上，怎么可能会有人不知道。” “那个——我、我就不知道……”我举起手，红着脸小声的嘀咕着。 “当然，露西娅殿下是例外。”威兹曼连忙补上了句。 你这么一说我更受伤了…… 好羞愧…… 而亚特伍德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殿下，刚刚威兹曼说他发誓效忠的对象是？” “……我？” “除了您之外？” 我想了想。 “还有……圣剑？” “这就是关键。” “哈……？” 还是不懂。 “这么一说吧。威兹曼发誓效忠的是圣剑和您；我和普京曼发誓效忠的是圣剑和国家；沙利亚也是一名骑士，虽然不能确定她发誓效忠的是王族还是什么，但其中之一必然是圣剑；议会和大臣们、贵族、边疆的将军们，也都是骑士出生，他们必然也会发誓效忠圣剑。那么，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致以向传说之剑，献上自己的忠诚。 我一愣，这不是说—— “对。在这个所有官员、将领、贵族都由骑士组成，而所有骑士都效忠于圣剑的国家，谁拔起了圣剑，谁就相当于得到整个国家的效忠。” 一瞬间，宛若霹雷。我愣住了，仿佛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周围一阵寂静。 初始之王，亚瑟。 我小声的叨念着这个名字，不禁一阵寒颤。 脑海之中，仿佛浮现出两千多年前年轻气盛的他坐在王座上，君临整个英伦的景象。他看向前方的眼睛，就好像透过了时间与空间，一直默默注视着英伦数千年来的发展。 那双高傲的碧绿色的瞳孔之中，到底倒影了什么样的光景？他端坐在王位之上默然不语，到底又在思虑着什么？ 骑士的美德、骑士的誓言，从古至今从未改变、也不能改变。 ——当初的他，难道就连这种事情都预见到了吗？ “也就是说……” “对，露西娅殿下所要做的事情，就是拔起那把圣剑——石中剑caliburn。成为这个国家真正的王。” 那种事情—— “我怎么可能……” “‘身为王族’的露西娅殿下毕竟是亚瑟的后裔，只是机会依旧渺茫。所以我才会说……那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亚特伍德苦笑道。 “……这样也太强人所难了，亚特伍德阁下。”威兹曼说道：“除非出现奇迹，否则即便是露西娅殿下……” 奇迹？ 我一愣。 我并不是真正的露西娅王女，所以就连一点可能性都没有。但我是爱伦。 引发奇迹的力量，我有。 至从来到王宫之后，除了睡觉之外，我已经很少单独一个人了。所以我自己都差点忘记了。 无法用常理度量，无法用世间的规律去揣度。 奇迹，亦是魔法。 “交给我吧。” 我可以做到吗？我依旧有这种疑虑。即便是精灵的力量，但也不意味着万能。而且我不久前就使用过一次那种力量了，精灵们还会继续帮助我吗？ 但是比起这个，如果一开始就放弃了，那就什么都不会改变的。 “诶？可是露西娅殿下——”威兹曼似乎还想说什么。 “——交给我吧，想要拯救大家、想要阻止普京曼的计划的人明明是我。什么都不做可不是我的性格。”我看着他，认真的说道。 “……我明白了。只是，请不要太过勉强自己。这件事情本来就和露西娅殿下没有多大的关系，即便什么都不做，也不会有任何人怪罪殿下的。” 有的哟，如果真的什么都不做，我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如果修女不能在危难中挺身而出，那和在街边骗小孩钱的坏蛋有什么区别？ 但是这种话果然不好说出口吧？ “看来殿下已经下好决定了。”亚特伍德说道。 “嗯。” “——那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请用心听好了。” 第三十六章 王宫之中，隐藏有通向外界的隐秘隧道。但是，虽然是就连王宫里下人都知道的事情，但是两端的入口除了王族外便无人知晓。 因为感觉地下隧道什么超帅气，所以我曾经问过克莉丝：“可是，修建地下隧道不是很吵闹的一件事情吗？为什么会不知道入口呢？” “露西娅殿下，英伦这方面的技术可是天下无双的哟。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是就连我也只能隐隐约约察觉到在那一带哟。” “不不不，这已经是很厉害的事情了吧？” “怎么会……晤呵呵。这只是女仆的必备技巧啦。而且我想沙利亚殿下也会告诉殿下的。” 话是这么讲，但克莉丝并不清楚我是假冒王女。后来沙利亚也确实没有告诉我有关隧道的事情。 原以为我与隧道是无缘的，但是没想到这一次竟然会用到。 亚特伍德说圣剑被藏在王宫的深处，但是现在王宫被普京曼把持着，想要靠正常的方法进去基本上不可能的。 “活的足够长也有这么一个好处。” 听说当初地下隧道修建的事情，亚特伍德似乎是议会方面选出的监督者。毕竟无论怎么说，在王宫里修建这样危险的东西，议会也不可能随随便便的就许可的吧。 “而且，那个隧道其中之一的入口，就是我们这个亭子。” “……”我一下子说不出话来。总有种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的感觉。 与其说是巧合，倒不如说是被算好了。该说真不愧是上议会的三角，无论是沙利亚、普京曼还是亚特伍德，大家每次的计划，感觉上都是一开始就已经考虑到了所有的可能一样。 每一个都是这么聪明的人，对国家而言明明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只可惜现在却在内斗着。真希望他们能把这份智慧能用在正确的地方。 “只是接下来就只能靠露西娅殿下自己了。” “……靠我自己？” “是的。密道的出口是十分隐秘的地方，就算普京曼手里有王宫的地图，他也无法察觉。” “那你们呢？” “因为隧道十分狭小，所以只能徒步。现在又没有多少时间了，我的身体可受不起那种折磨。”亚特伍德苦笑着说道。我这才想起他是一位接近80岁的高龄老人。 “威兹曼骑士还有别的任务。而且……很抱歉，作为这条隧道守护者的我，让王族之外的人知道它的存在就已经——” “……我明白了。”我点了点头。亚特伍德已经做出了很大的让步了，再让他难堪的话就太过分了。 也即是说，接下来就是我一个人的战斗了。 虽然对自己没什么信心，但是因为大家都在努力着，我也说不出泄气的话。 只不过在隧道跑着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还穿宫里行动不便的长摆裙子。 哇啊，真是笨蛋啊我。 而且，从左大臣府到王宫，可是有相当长的距离啊！ 登基的祭典虽然在上午就开始了，但是国王登基的确切时间却是在下午。 在那之前，就是我们的行动的时间。 可是我真的能在沙利亚登基之前完成任务吗？ 怀着这样的不安—— 总之先跑起来再说吧。 ※※※ 王宫，别院之外。 听到露西娅王女逃走的消息，普京曼不由得皱起眉头。 计划第一次出现偏差。 虽然并不影响大局，但是却表示他开始无法掌控全局。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 “很抱歉，普京曼大人，我没能完成任务。”被威兹曼打败的罗斯单膝跪在一边。 普京曼没有说话。在一边包扎伤口的巴克却笑了出来。 “什么嘛，就连一个手无寸铁的王女也无法拿下，‘暗者’的名头可是要哭了哟，罗斯。” 罗斯瞪了他一眼，以往的话绝对会反驳几句，但这一次确实是无话可说。 输了就是输了，一对一的对决，输了也怨不了任何人。只不过一想起威兹曼，她就感到懊恼。 她自大了。 嘴上虽然说不会对威兹曼手下留情，但是在出手的时候却依旧心存顾虑。 在发现迎面扑来的他毫无防备的时候，一刹那的迟疑，导致了自己致命的败局。 自己无法全力出手这一点完全被看透了。 明明是不容错失的任务，自己的决意却还完全不够。如果她是抱着杀死威兹曼的想法，胜负还未可知。即便是失败，她也有自信至少留下对方一只手。 当然威兹曼也手下留情了，她只是昏迷这点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是，输了就是输了。如果在战场上，她就已经死了。 “哦呀，说不出话来了嘛。”巴克见她没反应，又一次提高了语气。 “巴克，闭嘴！”一边站着的霍尔低声喊了句。作为‘四将’的头领，年龄最大的他一般都是充当调和者的角色。 “切。”听了霍尔的话，巴克不高兴的别过脸。 这个时候，坐在石凳上莉莉丝瞥了巴克一眼。 “巴克你这个蠢货，你有什么资格批评罗斯？自己也被打得破破烂烂的，真是尽丢了‘四将’的脸。” “什么嘛？要干架吗？” “你以为我怕了你？” 两个人说着，站了起来，纷纷拿出自己的武器。 “你们啊，就不能消停一会吗？”霍尔低声叹了口气，走到了他们中间。“还嫌今晚我们‘四将’不够丢脸吗？” 今晚‘四将’的任务有两个。一个是捕获露西娅王女，另一个则是牵制格列利亚。 然而罗斯败于威兹曼，露西娅王女得以逃脱。而他们这边，也谈不上胜利。以结果而言，格列利亚只是轻伤，而这边的巴克则是满身伤痕。如果是一般人，大概就已经忍受不了疼痛，晕死过去了吧。 明明对这两个人都有一定的预警，但却依旧是这个结果。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被保护起来的‘新生代’，确实比他们优秀。 “谁让这个蠢货欺负我家的罗斯。” “这种事情你平时也没少做吧？”霍尔说道。 “我才不管那种事情，我就是不爽这个蠢货。” “还真是给脸不要脸了，你这个八婆？” “要试试么，蠢货？” 仅听上面的对话，或许会以为‘四将’内部有什么矛盾，但其实这只是他们的常态。 按照往常的习惯，霍尔会象征性的制止一下，如果实在不行，就会放任他们自己解决。奥古多大将军对此也是视而不见。 虽然说是‘四将’，但是除了霍尔之外的三人，也就20岁左右。其中最年轻的的莉莉丝今年才19岁，她是2年前因为某些事情才加入‘四将’的。 一对一的话巴克的胜算大一些，但是由于罗斯和莉莉丝一直是同仇敌忾，所以巴克输的情况反而居多。 只是今晚的情况却不一样。 “够了……”普京曼低声说道。 察觉到这位大人心情并不好，巴克和莉莉丝就闭上嘴巴。 ‘四将’年轻的这三位一向都看不起北方战线以外的骑士们，认为他们只是温室里长大的绣花针。与此同时，他们最崇敬的自然是那位绝世武神，一直镇守在北方、将无数敌人拒之城外的大将军奥古多。 然而对于右大臣普京曼，他们却有种难以细说的敬意。大将军奥古多之所以止步于大将军，那是因为他依旧无法超越这位普京曼大臣。 仅此而已。 对于‘四将’的的目光，普京曼则是毫不在意。 他已经不在战场很多年了，也不像过去那样执着于这些事情。 只是—— “威兹曼……” 以那个年轻人的睿智自然能够摸透他的计划，当然那也不是什么问题。他所制定的计策，即使被知道全貌也没有问题。因为即便被知晓，别人也无从选择。 只是普京曼原以为他会选择像沙利亚一样静待事情的发展，如今他却做出如此不恰当的举动。 而且威兹曼身后的那个人—— “亚特伍德……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议会之中，普京曼虽然总是和沙利亚作对。但是他最忌惮的，却是这位资质最老的左大臣亚特伍德。 活得越长，知道的就越多。知道得越多，就越难以去推测他的行动和思考模式。他最担心的，就是亚特伍德掌握着什么他所不知道的情报。 “罗斯、莉莉丝。” “在。”x2 “你们带些人马，立刻去拜访一下左大臣府。” “是。” “明白了。” “记住，这一次不允许再出错了。” “我明白了。” “但是，如果找不到露西娅殿下的话，我们该如何是好？” ——这种情况也是有可能的。 “没关系，只要明确的控制住威兹曼和亚特伍德两人就可以了。” 只要他们两个无法行动，露西娅王女就很难有什么作为。 但是，心中依旧有着难以言明的阴霾。 真的，会那么顺利吗？ 第三十七章 今天一早，王城维多利亚就仿佛刚刚睡醒的猛兽一般，整个都市一下子就变得热闹起来。 人们翘首期盼的国王祭典当天，艺术与文化之都的维多利亚被不同寻常的火热气氛笼罩了起来。 一大清早，所有的商店就都打开了店门，街头巷尾都能看见摊贩的身影。街道附近的墙则在得到官方的许可下，被贴满了无数的彩色宣传纸。 宣传纸上面所写，大多是今日独有的商品特卖以及推荐的游玩景点。当然其中，也不乏有类似‘沙利亚公主等身玩偶’、‘露西娅王女穿过的衣服’等等危险的字样。 商贩们在热情的吆喝着，贩卖着来自异国他乡的新奇玩物。无数的旅客与本地的人们也显得热情高涨，商讨着诸如要买什么东西、要去哪里游玩这一类事情。 最为重要的是，仅限今天，一直对外封闭的维多利亚王宫会短时间的对外开放。除去少数王族居住以及办公的地方，大多数的宫殿将会开放给一般市民。即便不是英伦本国的子民，也享有这个机会。 这可是数十年难得的一次盛况。 专门从外国赶来的旅客、想尽办法申请到假期的劳动者们、以及相当大部分的普通市民纷纷来到了宫殿外的中央广场，急不可耐地等待着那个时刻的到来。 其中，有两个身穿修道士服侍的人混杂在人群之中。一个穿着老旧的神父衣服，有一头白色短发，和与年龄相符的成熟面容。是一个十分帅气的神父。像这种年上成熟帅气的神父最近在英伦可是很受欢迎，一路上有不少的小女生红着脸在和他打招呼。他也露出温和的微笑，对她们招手。 只是，嘴上却说着“要不要和我彻夜长谈。”、“收费的也可以哟。”这一类的蠢话。 另一位则是位身材娇小、看上去只有12、3岁的可爱修女，有着长长的金色头发和祖母绿瞳孔。当然，唯有胸部表现出与外表不相称的丰满。她手里拿着一个大纸袋，里面装满了刚刚买来的各种食品。一边吃一边露出幸福的表情。 “哇哈，真是好吃啊。……话说回来，我们这么大摇大摆没问题吗，神父？” “躲躲藏藏的才更可疑吧？而且——” 马丁神父看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我说特蕾西，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不是你说需要帮手嘛，奥兰丝修女就派我过来了啊。别看我这个样子，实力还是值得信赖的哟。” “所以说，为什么偏偏是你这个吃货啊！”马丁神父看着特蕾西吃个不停的样子，没好气的说道。 “因为某人出门的时候把所有的钱都带走了，都怪他导致大家都差点吃不上饭了。我因为饭量大，所以就被像垃圾一样赶出来了哟。一路上都是吃着野草和树根过日子，好不容易才活着赶到了维多利亚的哟。” 马丁神父立刻别过脸。 “谁呢，这么混蛋。” “是呢，说的是谁呢？‘昂’——哇啊，这个也很不错呢。” “总而言之。”马丁神父咳了几声。 “今天可不是来玩的。” “是是。”特蕾西敷衍的点着头。 “话说回来，听说爱伦成了那个了哟，还真是很久没见她了啊。有好好吃饭吗？胸部有在成长吗？” “我可不觉得那个笨蛋是会在意那个的人。还有，关于那方面的事情，可不要随意乱讲，被发现了就完蛋了。” “我知道的啦。不过神父你也太不细心了哟，就算爱伦是你的养女，也不要忘记她可是一个花季的少女啊。” 虽然本体是男的。马丁神父苦笑起来。 爱伦真正身份在修道院里也是只有马丁神父清楚，只是就连神父也没想到他能隐藏到现在。 那个孩子总在些奇奇怪怪的地方有着让人惊讶的才能。 明明一开始只是个玩笑话而已。 只是那句玩笑，却促成了现在的状况。 而且，偏偏他还有魔法师的潜质。 ——所谓命运，真是奇妙的一件事情。 “啊，对了。昨晚那个什么什么大臣，现在没关系吗？我记得神父你说过他一直在追查我们的下落啊。” “没关系了，只要他有按照我预想的那样行动，那么现在大概已经分身乏术了。”马丁神父嘻嘻的笑了起来。 “话说回来，神父说爱伦流有亚瑟的血脉，难道爱伦真的是王族？要不然那位什么什么大臣为什么要听神父的？” “鬼知道呢，他大概是相信了我虔诚的祷告？” “哇啊，绝对是骗人的。神父现在笑的就像恶鬼一样恐怖唷。”特蕾西白了他一眼。“不过爱伦有办法进入王宫吗？难道是像我们这样，混在人群中？” “不，那大概是不可能的。别看现在这么多人，到时候也只会是分批进入。这之中可是隐藏有不少的密探，爱伦那个笨蛋一下子就会被发现的吧。” “那爱伦怎么办？她要是没办法进入王宫，神父的计划就完成不了的吧？” “我也不知道。嘛，管它呢。如果是亚特伍德的话，总会有办法的吧。而且……关于你提到的那个骑士，你确定吗？” 马丁神父说的是特蕾西昨晚拜访亚特伍德时，恰好遇到的某个骑士。马丁神父对他倒是没什么印象，但是特蕾西似乎认识他。 “噢！看他的样子似乎不记得我了，但是我还是很清楚的。大概是五年左右的事情吧，那时候不是正好遇上旱灾吗？当时因为一直饿肚子，我可是记得超清楚。而且——那种超级聪明的感觉，一眼就看出来了。” “那可真是……”马丁神父苦笑着摇了摇头。 “……预料之外的状况啊。” “什么嘛，不用我暴露身份进宫去搭救爱伦，这不是挺好的嘛。话说回来，神父你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吗？” “那不是当然的吗？怎么会有全知全能的人。” “诶……可是神父你真的是人类吗？” 不似笑容的笑脸。 “……” “那是当然的，我可是信仰虔诚的神父啊。” “虔诚吗……真是微妙呢。那种事情和神父你很不搭唷。” “真是过分的评价。” “不过……这边处理完之后可是要马上回去唷，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了吧？” “也是，那边的情况如何？”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呢……阿诺最近倒是安静下来了，但是奥兰丝修女却说‘更加危险了’。” “是嘛。”马丁神父笑了出来：“确实是变得更加危险了啊。” 狂暴的猛兽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把自己的杀意和怒意隐藏起来，将其演化为智慧的养分。 会不断成长的猛兽，才更加让人心惊。 “不过神父，你怎么突然就这么关心爱伦了，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我像是那么过分的人吗？” “是呢，超过分的。但是呢，神父——你可不要忘记了，我们的目标可不是英伦哟。因为是爱伦所以大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但是呢，在这么拖下去的话……奥兰丝修女可是对我说过‘不听话的话杀掉也无所谓’这样的话哟。”特蕾西露出甜美的笑容，但是一瞬间的杀意，潜藏在修女服下的利剑。 “哇啊，好可怕。”马丁神父装模作样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露出害怕的表情。 很快的他就收起表情，平静的说道：“但是呢，特蕾西。这可不是什么无用功，所谓‘传说之王’，就是会互相吸引的存在。不管是亚瑟，还是……喂！你去哪里啊，混蛋！” “嘿，神父！这边有超有趣的面具啊，神父。”不知什么时候，特蕾西已经跑到不远处贩卖奇怪面具的小摊上。 “还真是……”马丁神父苦笑起来。 一刻也不能消停啊。 与此同时，远处响起了细小的爆炸声。 划破晴空的声音。 接着，伴随着巨大的颤抖，‘啪啪啪啪’地声音响起，巨大的花朵绽放了。 是烟花。 红的绿的，黄的蓝的，各种色彩鲜艳的光彩一个接一个爆炸开了。刚才都在逛着小摊的人也都抬头望向了天空，同时发出了阵阵欢呼声。 感叹声，拍手声，欢呼声夹杂在一起。 即便不是夜里，烟花依旧发出难以忽视的亮光。 “哇哈，真是厉害。”特蕾西开心的叫了起来。 马丁神父抬头看着烟花。 ——那么，为这绝美的开幕献上祝福吧，爱伦。 第三十八章 推开石阶的大门，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外面是一片郁郁葱葱的花园。花园的边缘是茂密的林地。因为秋季的原因，很多叶子都飘落下来，将狭小的走道遮盖住。 阵阵的清香迎面扑来，我大大的吸了口气，还好是熟悉的地方。 衣着凌乱、呼吸絮乱。 要是被人看到我这个样子，沙利亚一定会所王族的脸面都要被我丢光了。 我无力的躺在草地上，在一边，石头的大门缓缓的关上。最后，和地表完全融合为一体。 我瞥了眼，看着被鲜花覆盖住的大门。要不是我刚刚从这里出来，也不会相信这下面是一条通往外界的地下隧道。 就算下次来也找不到这个地方的吧？ 当然，我也绝对不想有第二次了。 地下的隧道比我想得要长得多，即便我用尽全力，中途也休息了四五次。 一整晚没睡，而且还在看不见阳光的狭小的地道里一直的奔跑着， 现在可是就连抬起手都觉得困难。 原本我的身子就不大好，最近又过得太安逸太堕落了，感觉全身上下都散架了。 看来以后还是要好好的锻炼锻炼啊。而且光吃不做，长胖了也不太好。 只是，现在超级渴啊。 可恶，明明昨天还觉得太阳很舒服，今天却觉得超讨厌。你能躲到云层后面歇一会吗？ 但是，还不能休息。 一闭上眼睛的话一定会忍不住睡着的。 我摇了摇自己舌尖，强打着精神坐了起来。 首先，要确认时间。 国王的登基仪式是在下午，那个时候王宫外的大钟会被敲响。亚特伍德说那之前是我们最后的时间。 而现在是—— 我抬头看向天空，太阳在正上方懒洋洋的浮着。 耳边传来细小的轰鸣声，我顺着声音的方向，隐隐约约看到远处的天空闪烁着红的、绿的各种奇异的颜色。 是烟花！ 克莉丝曾经对我说过，中午的的时候北城区会有一场小型烟火大会，无数的烟花将会准时绽放。 当然，那只是预热。一切都是为夜间的烟火祭做准备。到了夜里，维多利亚的四个城区和中央广场，将会在同一时刻点燃烟火。那个时候，整个维多利亚都会笼罩在灿烂的烟花之中。 对于那个我可是期待了好久，毕竟以前在乡下地方哪有这么大规模的烟花展览。 也即是说，现在也仅仅是中午过一些。 接下来是数十年难得一次的王宫开放时间。 这之后才是新王的登基仪式。 我松了口气。 太好了，总算是赶上了。 在这之前我可一直在担心着，能不能在仪式举行之前到达王宫。在隧道里没有松懈下来真是太好了。 接下来的目标就是那把圣剑了。听说至今一直被王族的守墓一族守护着，隐藏在十分偏远的地方。 当然，以我露西娅王女的身份要去接触它自然是没什么问题。那之后，试着借助精灵的力量，原本是这么打算的。 可是，在那之前我还有另一个难题—— 我深深的叹了口气。 究其原因—— 就是圣剑的所在。 “因为无法拔起的特性，那把剑的位置从古至今都没发生变化。它一直被放置在王家墓园的中央。” “那……王家墓园的所在呢？” “嗯？殿下不清楚吗？” “诶？我为什么会清楚？” 听了我的话，亚特伍德露出很复杂的表情。他看着我，但又仿佛是在看着什么别的人。 露出一副愧疚的表情，就像他之前做错了什么一样。 该怎么说——真是很悲伤的表情。 “怎么了吗？”我小声的问道。 “不，没什么。我差点忘记了殿下并不是真正的露西娅殿下……”亚特伍德很快就恢复过来。 只是，那个时候威兹曼似乎注意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他“嗯？”的一声，不自觉的皱起眉头。 “很奇怪……既然知道了……但是却依旧……”小声的嘀咕着。 什么很奇怪？就在我想问他的时候，亚特伍德打断了我的话。 “——抱歉，露西娅殿下，我也老糊涂了。王家墓园，就在御花园的深处。” “御御御御御花园？”我叫了起来。 “恩？” “所谓的御花园，就是王宫里的御花园？” “虽然听过近十几年年好像大了不少，但是应该还是单行道才是……有什么问题吗？” 有。 超有问题。 不是大了不少，而是超级大。那可是大到就连下人都会迷路的程度啊。 而且，还有超多危险的动物。 我记得克莉丝说过好像还有下人受伤了什么的…… 现在已经不能称之为花园了吧？ 而且……还要注意躲开普京曼的眼线。 时间也算不上太充裕。 哇啊，我真的没问题吗？ ……就算是这样，如今我也没有选择了。 总之，小道是不能走了，那样太过明显。 只能试着直接穿过森林了。 我一边小心的走着，一边注意周围的状况。 好在御花园里种植的树木种类繁多，即便是秋季，不少树木长势依旧非常的茂盛。强烈的阳光完全无法照射进来，一路上还看到不少的小鸟子啊树上飞来飞去。 我远远的观察着林间小路的去向，注意不让自己走错方向。 亚特伍德说顺着小路到最里面就是王家墓园了，所以我只要注意不让小路离开我的视野就可以了。 就在这时，前方的视野突然开阔起来。 是一条的小溪流，河水非常清澈，远远地看着还有不少的小鱼在里面游动着。 “哇哈，太好了！”我忍不住叫了起来。 一路上来都没有喝上一口水，还是这种大太阳的天气，说实话真是快要渴死了。 预料之外的乐园，我不自觉的放松警惕，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穿过了森林，迫不及待的蹲在小溪边，用手勺起水。 只是——明明早就清楚不能大意，明明早就知道现在是非常时刻。这并不是安全的地方，但是因为一路上都没有遇到危险，所以我松懈了。 我没能注意到，在小道的边头，突然出现两个巡逻的卫兵。他们远远地就注意到我的存在。 在这种小溪边有个人，而且还是罕见的黑发黑瞳，怎么想都会很在意的吧。 他们靠近了我，大声叫了出来。 “露西娅殿下！” 我抬起头，他们正在向我跑来。 糟了！ 我连忙拔腿就跑。 比起思考身体先率先行动起来，我胆小的性格在这一瞬发挥的淋漓尽致。 亚特伍德说过，以普京曼的手腕，想必已经将王宫里的卫兵和下人们换成自己的部下了。也即是说，我不能给任何人发现，尤其是被普京曼发现我出现在宫里这件事情。 他或许不会想到我们打算借助传说中的圣剑，但是他一定会优先的把我抓起来。要保证‘王女不幸死去’，没有什么比在我在他手里更加保险了。 但是，现在的他应该以为我还在宫外才是。考虑到我会有进宫的可能，所以他的注意力会放在即将进行的群众游行之中。那么多人的情况下，即便是他也不可能轻易的找出并不存在的我。 这也是王宫里巡逻的卫兵会这么少的原因。 但是，一旦被他发现我在宫里头，那么就糟糕了。 王宫固然大，但是在有心的情况下，要抓到没什么体力的我自然不是问题。 可是—— 原本体格上就存在差距，而且我还是这种糟糕的状况。 那两个卫兵自从刚刚叫了我的名字之后，就向着天空发射了什么东西。 红色的、像是燃料一样的东西一一边闪烁着一边划破天空。 那大概是通讯用的。 我咂了咂舌，怎么想都超级糟糕。 最严重的是，我们之间的距离在逐渐被拉近。 我往后一看，他们已经出现在相当近的距离了。已经离我只剩下差不多十米左右的程度。 就在这时、没注意前方的我撞到了—— 像墙壁一样厚重的、但又感觉像是软绵柔顺的巨型动物的皮毛。 “啊呜！”我摔倒在地上，那两个卫兵也停下了脚步。 眼前，是大得超乎想象的凶恶动物。 白色与灰色的花斑，粗大有力的四肢直直站在地上，看上去比我还要高上半个头。 “那是——”身后的卫兵也叫了出来。 “怎么可能！” “怎么会？” “这里不是御花园吗？” 这里是当然是御花园，而且我也知道他们惊讶的原因。 在我眼前的。 ——是老虎。 远比一般的老虎要雄壮。 不久前才把下人咬伤的凶恶存在。 他低下头，死死的盯着我。巨大的头颅，凶恶嗜血的眼光。 哇哇哇哇哇哇哇，要死啦要死啦！ “啊！”我叫了起来。 第三十九章 我尖细刺耳的叫声似乎吓了老虎一跳，它往后退了几步。 紧接着，就像是对自己后退的举动感到愤怒一样，它朝着我发出了几声吼叫。 我看着近距离的它，牙齿不停地打颤，眼泪也哗哗超没骨气地流下来了。 害怕，惶恐。 完全使不出力气来。 对突然出现的恐怖，对人外之物的恐惧，在这一瞬甚至和我对鲜血的害怕不相上下。 巨大的老虎轻轻向我走来，在它的眼里，我大概是一个擅自走到身边的食物吧。 我甚至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它所发出的浑厚的鼻息了，他身上的过长的毛发也在刺激着我的脸庞。它轻轻张开嘴巴，一股携带着腥味的气流吹来，拍打着我。 看着它高大、充满肌肉与爆炸性的巨大躯体，我就连求救的话语也无法喊出，只剩下呜咽的细碎声。 我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完了。 我完全忘记了，这个御花园一点都不安全。小道之内还好，一旦远离小道，进入森林的深处，里面潜藏的危险动物，可不会介意送上门来的食物。 只是，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 “露西娅殿下！” “保护殿下！” 两个凄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紧接着，‘啪啪啪啪’，铁制的圆通鞋急速踏过草地的声音；‘刷刷’拔剑的声音刚响起，‘簌簌’仿佛利剑砍空的声音就从前方传来。 “露西娅殿下！” 我睁开眼睛，是两个身穿铠甲、宽广而厚实的背影。是刚刚那两个追赶我的卫兵。他们似乎冲了上来，挥剑打算把那只老虎赶走。老虎在他们的攻击下，往后跳了几步。 但是和刚刚不一样，它似乎彻底被激怒了。 被自己眼中的食物攻击，那可不是让虎愉快的事情。 无数的毛发立了起来，张开布满锋利牙齿的大嘴巴。它朝着我们发出巨大的吼声，那是和刚才完全不同规格的，就仿佛风浪一样，大地都随着颤动起来的巨吼。然后围绕着我们走动了起来。就像在寻找对手破绽的剑客，等候着致命的一击。 然而，面对它的巨吼，那两个卫兵却不像瑟瑟发抖的我，随着老虎的走动，他们也在改变着自己的位置，始终让我处在他们的背影之中。 看起来十分可靠。 只是，那被握紧的利剑，与略显苍白的侧脸，无不显示出他们心中的不安。 在这不符合常理的巨大猛兽面前，人类真的无比的渺小脆弱。 其中之一的卫兵侧过头小声的对我说道：“没事吧，露西娅殿下。能站起来吗？” “嗯……嗯。”我抖了几下，刚刚完全是因为突发事件，现在回过神来就好多了。 我深深的吸了口，虽然腿还有点软，但是我还是支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看着我站了起来，那个卫兵露出安心的笑容。 “太好了！” “那个……” “很抱歉，露西娅殿下。没能在第一时间来到您身边真是十分抱歉。……我们也没想到会在森林里遇到老虎。” “——可是，你们不是来抓我的吗？” “确实……”他露出苦笑。 “不过在那之前，我们也是这个国家的士兵。虽然听命于普京曼阁下，但是我们也肩负着守护王族的使命。所以……殿下，您能够跑起来吗？” “诶？” “这个状况下我们也无法保障您的安危，所以在我们拖住这个大家伙之前，请您尽量的逃离这里。” “可是，这不就是等于说让我一个人逃走吗？” “您在想什么呢，那不是当然的吗？”认真、理所当然。 “而且……一起逃跑的话，很快就会被追上的。比起一起死，让露西娅殿下活下来才是最优先的事情。” 与其说是觉悟，倒不如说那是深入骨髓的观念。 因为我是王族，我是露西娅。英伦。 我一愣，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因为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做、怎么办，完全不明白。 就这样逃走吗？放任他们两个在虎口下，不理会他们的死活，就这么窝囊的逃走吗？一个人？ 就在这时，那只老虎又一次向我们吼了起来，看起来似乎随时都要冲上来一样。 “——那么，露西娅殿下，请看好时机。我们两个等会攻上去的同时，您就趁机逃跑。刚刚发出的信号弹大家都会注意到的，很快就有人会过来的。” “但是……” 我一个人逃跑什么的，真的是正确的吗？ 就在我还想说话的时候，另外的那个士兵突然叫了起来。 “菲尔！” 那只老虎突然以极快的速度向我们冲了过来。它露出恐怖的面容，张牙舞爪的扑向我们。就好像在一瞬间里，一下子跨过了数十米来到我们的眼前。 “就是现在，露西娅殿下！” 那个叫菲尔的卫兵对我叫了句，就向着它冲了过去。 “啊啊啊啊啊啊！” “不要小看人类啊畜生！” 我下意识的拔腿就跑，对猛兽恐惧的本能一下子占据了所有的念头。 那是正确的吗？奔跑的时候，我忍不住这样想着。 就我一个人得救什么的，那真的是正确的吗？ 就像那个叫菲尔的青年说得那样，一起逃跑什么的，在那种凶兽面前，简直是在开玩笑。 那样的怪兽，一般人怎么可能会是它的对手。 大家都会没命的，比起一起死，优先让谁活下来才是正确的答案。 而且我还有必须做的事情，还有不得不完成的事情。如果不阻止普京曼的话，到时候会出现更多的牺牲。所以我要活下去，为了更多的人，活下去。 会有牺牲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为了大多数人的生命，所以就只能牺牲他们两个。 我反复的念叨着这几句话，就好像要说服自己一样。 但是—— “啊啊啊啊啊！”几声凄厉的从我后方传来。 那种事情。 我停下了脚步。 那种事情—— “怎么可能啊啊啊啊啊啊！” 我拔腿就往回跑。 我真是笨蛋啊！ 牺牲少数人，拯救大多数人什么的，那是什么鬼话啊！ 露西娅王女是珍贵的王族，所以要优先她的性命。 但是我又不是什么王族。 我可是修女啊！ 在危险的时候自己先逃跑，我是哪门子的修女啊！怎么可以临阵脱逃，为了自己活下来而牺牲别人？ 好在，似乎赶得上。 眼前，两个卫兵都倒在地上，他们的兵器被甩到一边。但还在动，似乎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老虎似乎骑在了菲尔身上，正打算要咬他。 “你在干什么啊笨蛋！”我大叫一声，就脱下自己的鞋扔了过去。 面对我突然的攻击它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下。但是我的力道实在是不足为据，它抬起头，十分困惑的看着我。 但是却似乎把我当做下一个目标。 低声吼叫了一声，离开了菲尔的身上。 “露西娅殿下？”菲尔看向我这边，惊讶的叫了出来。 “您在干些什么啊！” 我也想知道啊啊啊啊啊！ “哇啊啊啊啊！” 我看着向我走近的老虎，再一次拔腿就跑。 理所当然的，很快的我就被追上并且扑倒在地。 我看着近在眼前的老虎，虽然手脚在不停的挥舞，但是对它完全是不痛不痒。 要死啦，这次真的要死啦。我难道是笨蛋吗？为什么一直以来都做这种蠢事？ 明明自己没什么用，明明只会碍事，为什么我一直都在做这种事情啊！ 但是，耳边传来了吵闹声的人群声和脚步声，似乎有很多人赶到了这边。大概是发现那个信号弹赶过来的其他人吧，听这个脚步声，至少有几十个人。 真是太好了，有他们在的话，再凶猛的猛兽也不敢过去了吧。 菲尔和另外一个卫兵就安全了吧？ 我呆呆的看着老虎，脸上挤出了一个极为难看的微笑。 真是的，什么都没做好，就这么死掉了。 这算什么啊…… ——结果，我没能完成和任何人的约定呢。 没有给我任何悔恨的时间，老虎就向我咬了过来。 一瞬间的失明，我失去了意识。 第四十章 “唰唰！”迎面的清风拍打着脸颊。在迷糊中，我就好像伏在什么柔软东西的背上，高速的移动着。 在尚不清晰的意识之中，能感受到自己在晃动着。下意识之间，用力抓住了触手可及的东西——软弱而修长的毛发。 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正趴在一个巨大的白色身影上。周边的景色，在飞速的倒退着。我似乎在密林里急速穿梭着，身后十分遥远的地方，还隐隐约约听到人群的争吵声。 天空，一朵朵红色的‘流花’在不停绽放着。 那是英伦军用的信号弹，那个数量，怎么想都有问题。似乎有什么人在大面积的召集同伴，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 但是在以安全和平和的维多利亚王宫里，又会是什么事情呢？ 我呆滞的想着—— 然后——才意识到自己，活着的事实。 “晤……！”头有点痛，记忆有些模糊不清。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是什么状况——尚未清醒的大脑里，无法回荡出清晰的答案。 我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但是我却忘记了自己是在高速的移动之中，这样的举动让我差点摔了下来。 ‘哇呀！’连忙的一把乱抓，最后才勉强平稳下来。 ——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下之物。 受视野所限，无法看透它的全景。那巨大狰狞的头颅，周身雪白而又柔顺的长毛，健壮的四肢——虎。 森林之王的，虎。 我一愣，脑子一下子就清醒过来。 我，被咬了。啊啊，我可不是在说什么奇怪的事情哟。——说的是被这只有着远超同类身形的老虎，咬了。 在记忆的最后，我十分清楚的记着它长大了嘴巴向我袭来。远处虽然有卫兵，但是周围就我一个人。那种情况下，怎么想都是必死的结局。 可事实上我并没有被它撕碎，虽然衣服上有咬痕，但那大概是把我放到背上时造成的。而且现在还活的好好的、有着清晰的思维就是最好的证明——也即是说，我并不是因为死了而失去意识，只是单纯的被吓晕了。 哇啊啊！真是没用啊我！竟然被吓到晕过去，没有尿裤子吧？我噎了口口水，小心的用脚蹭了蹭。 干干的，没有想象中的湿润。 还好，还好。我松了口气。否则的话，作为人的话感觉自己似乎会失去很重要的东西。 就在我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的时候，老虎似乎注意到了我清醒过来。它别过头轻轻的对我吼了一声。 该怎么说……感觉上是和刚刚完全不一样的、十分温顺、十分友好的叫声？ 而且，我隐隐约约似乎还明白它的意思。 抓紧咯，小心别掉下来。 恩？ 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唆！’的一声，它骤然提高了速度，以更加迅猛的姿势奔跑着。 “哇啊啊，哇啊！”我吓了一跳，双手环抱，紧紧的贴着它。而被我紧紧的贴着它似乎很高兴，发出几声愉悦的叫声。 “诶，等等，停下来，停下来！”我惊慌的叫了几声，但是它却完全没有理我的意思。 而且在这么高速的情况下，我也不敢就这么跳下去。 这是什么情况？ 虽然分不清那声音的意思，但是我却有种发毛的感觉，就好像自己被色鬼猥琐了一样。 等等！这么一说来。 灵性、好色的老虎……我好像想起了什么—— 克莉丝当初介绍御花园的时候，似乎有强调过森林之王的老虎什么的。我看着它——这个体型，想必不会存在能比它更加凶猛的老虎了吧？ 克莉丝说它虽然好色，但是十分通人性。 它难道是看出我被那些卫兵们追捕，所以才会攻击他们两个吗？而且看起来似乎很喜欢我的样子，莫不是把我当做女性看待了？ 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女孩子真是太好了。 呜呜，真是悲伤的想法。 但是——我看着远处的信号弹，心里又沉了下来。到了这种时候，说普京曼还不知道我的存在那就是骗人的。 亚特伍德说过，我必须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前往王家墓园。因为只要我不在宫中，那就无法威胁到普京曼的计划。 毕竟新王的登基仪式是在王宫里的正殿举行的，到时候到场的可都是这个国家的大人物们。如果我在会场上发难，普京曼也很难解释，为什么本应该‘死去’的露西娅王女会‘活着’这件事情。 所以亚特伍德说我绝对不能被普京曼发现，也即是说尽量不要刺激他。 那个大臣是抱着相当的觉悟来做这件事情的，他甚至连自己和部下们的生命也置之度外，自然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放弃。而且为了保障计划的实施，他会做到哪一步根本无法想象。 “露西娅殿下，无论如何都请注意自己不要被他发现。如果被发现了，以普京曼谨慎的为人，很可能会提前推动登基仪式。那样的话就糟糕了。” 那是最糟糕的情况。 他的计划实行到这一步，已经不会允许出现任何错误。实在没办法的话，大概他就连破坏数千年的传统，提前举行登基仪式这种事情也做得出来。 这样的话，时间上就来不及了。王家墓园可是在御花园的深处，原本时间上就勉勉强强，更别说现在了。 可恶…… 我咬着嘴唇，微微的刺痛感传来，刺激着我的神经。 无论是体力还是精神力已经到了极限的状态了，这样下去根本就无法完成任务。 就算现在拼了命的往墓园跑去，先不说会迷失了方向，要遇到其他的猛兽的话，我就真的完蛋了。 同样的，小道也不能走了。 而且因为刚刚的事情，卫兵们一定会发了疯的来找我，走那里简直是自寻死路啊！ 要怎么办……？ 可恶。 放弃自然是不可能，但是我现在该怎么做？ 即便现在这只好色的老虎帮助我逃离了卫兵，但是它也不可能帮我—— 诶——我像是想到了什么，但是又没能彻底的连接上那个点。 等等？ 作为这个森林的王的它不可能不知道王家墓园的所在吧？ 而且还这么有灵性，一定听得懂人的意思吧？ 但是它看起来不像是会听我话的意思啊，简直就像个毛小孩，自顾自的玩着。 ——等等等等！ 我突然想起克莉丝的某句话，或许有办法让它听我的。 所有线索在我脑海里回旋着，最终得出了答案。 别看我这个窝囊的样子，我可也是看过超过两百本骑士小说的修女。像是计谋什么的，完全难不倒我。 虽然有点那个，但是…… 那大概是现在唯一的方法了。 我望了望后面，现在已经足够远了。然后回头看着身下的老虎。它依旧是兴奋的一边吼叫一边在密林里飞速奔跑着，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首先，要让它停下来听我说话。 深深的吸了口气，张大嘴巴。 想象着这不是凶猛的老虎，而是最好吃的牛扒。 然后，用尽全力咬了下去。 第四十一章 王宫，右大臣普京曼的临时书房。 虽然不久后就是新王的登基仪式，但是该准备的事情早已准备妥当，他也只需要静静的等待那个时候的到来。 当然他要做的是极其大逆不道的事情，到时候会场上的人会有什么样的想法、会有什么样的行动——这些，他都做好了准备。 大概就连那些一直跟随他的人都会站出来反对他吧。 正因为熟悉那些人的性格，所以这件事才没有把他们拉下水。 那就好。普京曼由衷的想着。 到时候越是反对他，就越能和他撇清关系。即便是以冷酷出名的军务大臣，也不希望看见因为自己的决策牵连到那些一直以来都信任自己的人。 这并不是精心策划的计划，会发什么意外事情，最终到底会不会引发出他所希望的结果——这些，普京曼都无法做出百分百的回答。所以直到现在，他依旧在脑海里推测着所有可能性的答案。 当然也不是他愚昧亦或是自大，而是一旦他有什么大的动作，很容易就会让沙利亚察觉到。为此，他甚至就连自己的私人部队都没有动用。现在王宫里的守卫、临时从前线调集过来的‘四将’，基本都是北方大将军奥古多的部下。 在亚特伍德被控制、奥古多选择沉默的现在，维多利亚除了沙利亚外，应该不存在能阻止他的人才是—— 但是内心依旧存在着某种程度的阴霾和不安，并且在逐步扩大着。从昨晚开始到现在，一刻不停的在推演着所有人的举动与其背后的意义，就是最好的证明。 究其原因，就是失去踪迹的第三王女露西娅。从威兹曼冒险进宫救她开始，他就意识到计划出现了他没有考虑到的事情。然而他却不明白亚特伍德和威兹曼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并不会伤害露西娅王女，充其量只是会让她暂时的消失，这点从沙利亚的沉默就能看得出来。 英伦的王族成员历代都显得过于单薄。即便是历史上人数最多的时候，王族的核心成员都不会超过20位。（注：核心成员指的是三代王族，既自己的上一代或是上上代是国王。）虽然国家的法律是男女平等，实行一夫一妻的制度，但是那并不适用于国王。 然而历代的王却意外的钟爱这个制度，所以他们的后代也异常的稀少。直到这一代，因为数年前那个事件，导致王族的核心成员就只剩下沙利亚和露西娅二人。 而且，有着真正纯正血脉（第一王权）的也只剩下露西娅王女了。然而那位王女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重要性，数年前不知为何的就悄然的离开了英伦。 说实话，普京曼并不是没有想过要刺杀沙利亚。在她刚刚当上摄政王，羽翼未丰但又表露出超乎常人的智慧的时候，普京曼就不止一次有过那种想法。只是那个时候露西娅王女的消失，让他变得犹豫。因为一旦那么做，就等于断送王族。 其结果，就是放任了沙利亚的成长。短短数年的时间，那位天才的摄政王已经成长到了与其摄政王之名相称的地步。 终究是觉悟不足。大概是怀着对过去自己怯弱的不满，普京曼才会毅然决然的实施这种计划。 但是他所畏惧的，是沙利亚的智慧，而不是王族。所以他也没有理由伤害露西娅王女。 那么亚特伍德和威兹曼到底有什么目的，就值得深思了。如果是让露西娅王女在新王登基的时候潜入会场捣乱，确实会给他带来很多麻烦，但是也仅此而已。 到了那一步，他也仅是提前暴露自己篡位的事情，但是只要在那个时候抓住露西娅王女，让沙利亚‘被迫’登基就可以了。 一旦沙利亚登基为王，那就是不可逆的事情。 作为计策而言那是最坏的可能，当然他也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虽然露西娅王女出现在会场上并成功捣乱这件事情概率很低，但是他可不会忘记自己之所以能算计沙利亚，也是因为概率低。 就连那种事情都考虑进来了，普京曼对于所有的可能发生的事情自然是能够心平气和的看待。 然而，刚刚收到手下的报告，即使是他也被吓了一跳。 “什么！”一声呵斥，就连在书房外休息的‘四将’都吓了一跳。几人相互看了看，小声的议论起来。 刚刚有一个卫兵急忙忙的跑进去报道，想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太好的事情。然而能让这位冷静无情的军务大臣都吓了一跳，发出那种带着惊愕的声音，那到底是多么严重的事情？ 难道是敌国的部队趁着他们都不在的时机，对兰斯洛特发动了袭击吧？还是说王城的部队（不是王宫的卫兵，是维护维多利亚安危的部队。）注意到这边的事情吗？ 那样的话即便是他们也会感到很麻烦。虽然个体实力是这边占优，但是对方可是有数十倍于己方的人数，一旦陷入胶着就完蛋了。 那个时候即使奥古多将军再不愿意，被任命守护维多利亚的他也必须出面来讨伐他们。 ‘四将’们在小声的议论着，当然都是些不着边际的猜想。上述的两种情况普京曼又怎么会想不到，他早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只是部下传来的讯息—— 1、露西娅王女出现在御花园。 2、露西娅王女被攻击人的老虎带走，生死不明。 第一点倒没什么，就算是他也没自傲到真的能百分百阻止那位王女进入王宫。 问题是第二点。 怎么会出现那种情况？ 在王宫的御花园里竟然有老虎？而且露西娅王女还被它带走，生死不明？那位王女进来宫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一起说不明白倒不如说是荒唐。 即便以这位大臣的大脑，要想消化这件事情，也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但是即使是这么不合理的事情，即使还不能理清状况，但是他还是优先做出了抉择。 走出了书房。 ‘四将’看着他出来，连忙走了过来，在他面前单膝跪下。一定是出现什么预料之外的事情，这位大人才会显出与一贯不符的慌张。 好在因为亚特伍德和威兹曼已经被控制住了，所以就连罗斯和莉莉丝也在场。 ‘四将’全员在场。 “罗斯。” “在。” “现在立即调集所有空余的人员，前往御花园拯救被老虎抓走的露西娅王女。” “明白……诶？”罗斯露出疑惑的表情。她抬起头看着普京曼，完全不明白这个任务。 从话的意思来看，可以推测出露西娅王女出现在了王宫里的御花园。当然这种事情也算是预料之内。 但却是‘拯救’和‘老虎’？ 罗斯歪着的头上似乎浮现了这两个词。 但是普京曼却没有回答她的打算。 “具体的你到那边就清楚了，现在立刻出发。” “明白。” 普京曼点点头。在追踪和探索上，自然是罗斯最为擅长。 他别过头，看向另外三位‘四将’。 “霍尔、莉莉丝、巴克。” “在！”x3 “计划要提前了，你们和我到别馆一趟。” “是。” 不管如何，露西娅王女出现在王宫这一可能性已经出现了。那么接下来，就是在她过来捣乱之前，结束仪式。 看着窗外正在王宫里兴奋游行着的市民，普京曼露出决然的表情。他原本并不想做到这一步，但是现在也没有办法了。 即便会破坏数千年来的传统，也要贯彻计划到最后。 第四十二章 （我昨天似乎断更来着，为什么呢？答曰因为近来神兽横行，亲嘴的描写都不大行，所以部分超规模的描写全都ps掉。） 我从老虎的背上跳了起来，心有余悸的松了口气。从被发现到现在，并没有听到从王宫那边传来的钟声，也即是说——现在新王的登基仪式还没有开始。 现在应该是市民游行王宫的时间，即便是普京曼想把他们赶出去，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完成。 还有时间——我握紧了拳头。 但那绝不充裕。如亚特伍德所言，普京曼绝不是那种会忧犹寡断的人。在发现我出现在王宫的一瞬间，想必就会升起破坏传统，提前举行登基仪式的念头。 有这种想法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有那份能力，以及将其付诸于实际的决心。 而且我不仅要在这里拔出传说之剑，还要带着它到会场上——唯有那样，才能彻底的粉碎普京曼的计划。原本的时间上就十分勉强，更别说是现在。考虑到仪式会提前举行，按照我的脚程，即便现在就动身前往会场，时间上也是不足够的。 但是，好在我有它。我把视线转向身边之物。 注意到我的视线，老虎轻轻的吼了句，还十分乖巧的用头蹭了蹭我的脸。它柔顺的毛发在我的脸上摩擦着，十分舒服。 说起来我还必须感激它，如果没有它的帮助，我根本不可能逃离那群卫兵的追击，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到达这里。 但是，这一份帮助并非是无偿的。 它又吼了几句，大大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我。 （以下内容呵呵哒） —— 大概就是爱伦通过这样那样的方式诱惑老虎帮助其达到墓地 —— ※※※ 屈辱啊，真是屈辱啊！ 我推开了墓园的大门，一步三颤的走了进去。回头看向身后，那头混蛋的老虎懒洋洋的趴在那里，似乎在把玩着什么。 似乎注意到我回头的目光，它抬起头。 我立即把门关上，掩面而泣。 呜呜，神明在上，我已经嫁不出去了。 就好像有火在烤着皮肤着一样，脸红的要死。 就在这时—— “露西娅殿下？” 我抬头一看，在门栏边，有一个拿着锄头的中年男子。 这这这是要干什么？拿着武器打算要做什么？ 因为没想到有人子啊，所以我“哇啊？”的叫了起来。倒退了几步，撞到了柱子上。 “好痛！” “真是非常抱歉，露西娅殿下。我刚刚听到老虎的叫声，以为那头笨蛋又跑过来捣乱，正想出门看看情况，没想到殿下您就进来了。——让您受到惊吓真是非常抱歉。” 看起来大约四五十岁，穿着农务的衣服，衣服上有不少的缝缝补补。头上戴着一条白色的头巾，有着黝黑健康的皮肤。 这样啊，我松了口气。都怪那个笨蛋。 “那个，请问你是——”我揉了揉发痛的后脑勺，不确定的问道。看他的样子，不像是普京曼的手下。但是——这里不是王家墓园吗，为什么会有农夫在这里？ “啊，真是抱歉，因为很久都没有王族光临这里，我竟然忘记了。我叫威尔伯，是一名守墓者。露西娅殿下或许忘记了，但是您小时候也曾跟着先王来过这里，那时候接待您的也是我。”威尔伯将自己的锄头靠在门边，对我敬了个礼。 “是，是这样啊。”我呐呐的接了话。我可不是露西娅王女啊，怎么可能知道那种事情啦？ 但是，守墓者。 亚特伍德有说过，王家的墓园是禁止外人进入的。毕竟这里安葬的是历代的王族们。毕竟是有着数千年古老历史的墓园，老旧化十分严重，日常的清理与维护也是必不可少的。而且墓园还是在密林之中，也要防止森林大火这一类的自然灾害。 最重要的自然是安放在墓园深处的圣剑。虽然理论上没人可以将它拔起来，但是也必须防范于未然。 所以在亚瑟王死后，圣剑被安放到原位。某一侍奉亚瑟王的骑士就志愿带着他的族人和部下，定居在这里。 以守墓者自称，守护着这个墓园。 他们的成员并不多，但是地位十分特别，似乎连王族和议会的命令都可以无视。过去还好，现在的制度下这可是犯罪一般的行为——只是数千年来这一族人基本都不会离开这个墓园，与世隔绝，除了王族的信息外一概没兴趣。所以大家对他们就采取放任的姿态。 听到亚特伍德那么介绍，我还以为是一群高高大大、全副武装、穿着黑衣服，蒙着脸，充满神秘气息的人。 没想到—— “诶？可是，守墓者不是——”我十分没礼貌的打量着他，怎么看都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啊。 “啊……”威尔伯似乎知道我想说什么，他苦笑了起来。 “毕竟我们也要吃饭。” 真是浅显易懂的理由。 “这、这样啊。” 毕竟远离人世呢，粮食什么的果然是要自给自足呢。 “那么，露西娅殿下，今天不是您的登基仪式吗？这个时候您到这里来有什么事情吗？”威尔伯问道。 “啊……”我点了点头，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单刀直入的说明自己的目的。 “我是为了圣剑而来。” “……” 威尔伯沉默了一小会，随即露出非常苦涩的微笑。 “露西娅殿下应该已经尝试过了才是，为何现在还要——” 这个亚特伍德也说过，历代王族的成员在其十岁的时候都会来这里尝试能够拔起圣剑，真正的露西娅王女自然也不例外。但是两千多年来，却依旧没有任何人成功过。 “我知道的，但是、在登基之前，我还想试一试。那个……不行吗？” 威尔伯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低下头。 “……我明白了，露西娅殿下，请跟我来。” 第四十三章 维多利亚王宫、在御花园的深处，坐落着一座墓园。 这是一座有着接近2500年历史的悠久墓园，里面沉睡着的，是历代英伦国的王族成员。话虽如此，因为一直都有专业的人员在进行维护，所以这个墓园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破旧。 倒不如说，是一座十分清新、干净、充满美感的墓园。 我跟在威尔伯的身后，走过一座座坟墓，坟墓的前的墓碑上记载着死者的名字以及他的生平事迹。 我看着这些样式单一、唯有整洁和干净值得称赞的坟墓，忍不住心生感叹。谁能想得到，在外面风光无限的王族们，死后却只剩下如此简单的坟墓。 只是，守墓人一族的人，真的有在尽心尽责呢。尽管守护这个地方已经有数千年，但是每一块坟墓看起来都十分干净，坟前也摆满了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白菊。 一边沉寂于这难得的宁静，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墓园的深处，在这万千的坟墓之中，唯一的一座孤坟被单独孤立出来。与其余的简陋的坟墓不同，这是一座非常奢华的坟墓。 墓碑前面树立着一圈大理石护栏，把坟墓布置得像主人的私家小庭院一般。地面是大理石板铺的，干干净净、甚至在反射着这深秋的阳光。 坟头旁边铺着金纸，放着鲜花与花圈。墓碑是大理石的，又高又大，就像一把刺破云端的利剑一样锋利，上面用大大的金色字体写着：骑士之王亚瑟，长眠于此。享年26岁。 短短数字，未记载生平，也未献上祝福。 但是我却说不出话来。 仅是看着这个坟墓，看着这如同利剑冲天的巨大墓碑，我就如同感受到了两千年前孤高的他的寂寥。 骑士之王亚瑟。 我小声的念了几声，死死的看着这个坟墓。很不可思议的，我似乎在这之中感受到了什么很熟悉的东西。 “露西娅殿下，露西娅殿下？”一边的威尔伯看着我失神的样子，小声的叫唤了几句。 “啊！” 我这才想起自己来可不是为了参观亚瑟王的坟墓。 “很抱歉，不知不觉就……”我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不，没什么。——即便是我，无论看多少次，都深深被其震撼着。”威尔伯摇着头说道。 随即，他转向一边，指着亚瑟坟前的方位。 “您所求的圣剑，就在那里。” 顺着他的目光，数十米外的地方，一个小型的山丘映入了我的眼中。 那是一个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地方。突起的地表上布满杂草、被岁月风干的巨大石台布满裂痕，在其正中，插着一把锈迹斑布满缺口的剑，剑身上爬满了蔓藤。 石中剑caliburn。 选王之剑、英伦之圣剑。 威尔伯并未说明，但是我仅是看着就明白了。 脑海里不知为什么浮现出了一句话： 那是一切的开始，也是一切的终结。 像是有某人在我耳边低语，又像是我自己的声音，意识到的时候，那声音早已消散。 “殿下，”威尔伯转身看向我：“接下来就靠殿下自己了。我必须会作为见证者，见证着这一切。” 我噎了口口水，紧张的点了点头。 慢步走向石台，来到了圣剑之前。 深吸了口气，然后迅速的伸出手握住了剑柄。蔓藤上的小刺刺痛着我的神经，我皱了皱眉头。 别小看我啊，这和我这一路过来的辛苦可成不了正比呢。 然后，往上一把。 纹丝不动。 姑且也是试一试，失败了也只是感到有些失落。 毕竟这是早已知道的事情。 这把存在了两千多年的传说之剑，不是亚瑟的后裔根本没有将其拔起的可能。 也即是说我、爱伦.格尼维尔打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机会。 但是我有奇迹的力量。那份力量曾经一度创造奇迹，让我做到了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但是，那一力量也有其局限。精灵讨厌除了我之外的人类，所以每当有别的人存在，无论我怎么召唤，他们就会躲得远远的。 而没人的时候，他们即便没有我的召唤，也会自个儿的出现，围绕着我吵吵闹闹的飞舞着。因为一般人无法察觉到他们的存在，还在修道院的时候，大家总以为我是不是在发疯。 自从来了王宫之外他们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想必不仅仅是因为王宫的人比较多，还有可能是因为我一直被暗中监视着或者保护着的原因吧。 所以在召唤精灵们之前，要想办法支走威尔伯。他在的话我就无法召唤精灵，奇迹自然无法施展。 “果然不行吗？”威尔伯看着迎面走来的我，露出‘果然是这样啊’的失落表情。 “不，是别的问题……”我含糊的说道。 要找一个好一点的理由才行。否则的话，就会被他怀疑。 但是，要怎么做？ 直接说‘你能不能避开一下’吗？还是说‘我渴了，能否帮我去打一杯水来’这样委婉的话？ 但是他刚刚说他必须见证中这一切，这种随便的话大概是听不进去的吧？ 那么是用武力吗？靠近他突然偷袭什么的……我没傻吧？ 对方可是守墓一族啊，我原本就属于体弱那一类，现在更是完全使不出力气来，绝对会被秒杀的。 那么……该怎么办？ 可是，就在我想着该怎么办的时候—— “咚~”“咚~”“咚~” 突兀的，一阵震耳欲聋的钟声响起。 “什么！”我和威尔伯都惊讶的看着王宫的方向。 这个钟，是悬挂在王宫门前的巨大铜钟。因为声音过于巨大，一般来说，不是特殊的时候是不会将其敲响的。 而会在今天将其敲响，唯有一个理由。 新王登基仪式！ 怎么会，我瞪大了眼睛，无力的坐在地上。 怎么会这么快？ 现在明明还是游行的时候，为什么会这么快？ 但是，与我的绝望不同。 威尔伯皱紧眉头。 “钟声响起，也即是说登基仪式开始了。——但是，露西娅殿下明明在这里。难道是……” 他看着呆滞的我。 “可是，明明是王女殿下，但却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衣着絮乱，而且还是这幅狼狈样子。难道说，你是——”他愤怒的大叫了起来。 “假冒的王女吗？” “等等——” 还没等我解释，他就伸出手向我袭来。 完了。 愤怒的威尔伯已经失去了理智，这一下子下来，我估计不死也要脱层皮。 这一次是真的完了。 即使我拔起了圣剑，但是也不可能在仪式结束前赶回去。 而当沙利亚登基成为国王，那一切都结束了。 到时候即使我拥有圣剑，也无法改变什么。 结束了…… 我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威尔伯攻击的到来。 但是—— “你到底在干些什么呢，爱伦修女小姐。我可没有教过你闭着眼睛蹲在地上扮可怜。” 一个极其熟悉，但又极其讨厌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马丁神父！” 我睁开眼睛，两个带着面具的人站在我眼前。而威尔伯则是倒在地上。 其中身材娇小的那个人转了转手。 “真是硬朗啊……要不是你引开了他的注意，我也没办法这么容易解决他呢，笨蛋爱伦。” 这一个声音，我也极其熟悉。 压着嗓子，惊讶的叫出她的名字。 “合法萝莉！” 第四十四章 维多利亚王宫，沙利亚的房间。 “仪式提前了，请马上做好准备。” 普京曼走进来的时候，沙利亚正在看书。 普京曼进来的时候并没有敲门，甚至都没有得到沙利亚的许可，就直接推开门进来了。 沙利亚抬起头，难得皱了皱眉头，露出稍显惊讶的表情。 这位大臣并非粗鄙的人，也不是那种自以为是的人，这般失态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现在还没到仪式举行的时候，理应该没有提前的理由才是。 但是，可能性的话，是有的—— 于是，蔚蓝色的瞳孔转了一圈，心里浮现出无数多种导致普京曼失态的可能性，沙利亚就仿佛置身于数据的海洋一般。最后，刨除掉所有不可能，剩下的可能性便是—— “露西娅王姐并不在你的手里。” 沙利亚轻声说着。 普京曼没有回答。只是那宛如刀锋一般锋利的表情表现着某种不可违逆的意志。他并没有开口否认，沙利亚可不是那么好骗的。只不过他拼命隐瞒的事情，果然还是露出了马脚。 果然是这样吗……？ 沙利亚点了点头，那个人又再一次做出了出乎她预料的事情。但是，能够在普京曼手下逃脱的，凭爱伦一个人是绝对做不到的。而现在的维多利亚，也只有亚特伍德有能力做到这点。 但是亚特伍德想做什么？他的目的又是什么？数年前从他们两个之间的斗争置之度外的亚特伍德，如今又为什么会行动起来？ 这不是短时间能够得出答案的事情，所以沙利亚很快的就将其放置一边。 她真正的收获，是别的事情。 现在真正掌握主动权的，不是普京曼也不是亚特伍德，而是沙利亚。 沙利亚原本以为爱伦在普京曼的手上，所以才会如此被动、选择安静的呆在别馆里。因为爱伦真身的问题，一旦沙利亚表现出什不符合她一贯作风的事情，很容易就会惹起普京曼的怀疑。 只是如今沙利亚得知爱伦并不在普京曼手里之后，起码在短时间内，她无需再隐忍什么。能打出的牌也多了起来。 话虽如此，沙利亚也有自己的考量。 而普京曼也是考虑到这点，所以刚刚才会把‘四将’的几位带过来。即便用上强硬的手段，他也没有就这么放弃的可能。 面对沉默不语的普京曼，沙利亚却显得有些游刃有余。她收起思绪，喝了口红茶，随即站了起来。 仿佛是在张扬着‘从这一刻开始，掌握主动权的是她’一般走向普京曼。 然后，从他身边路过。就在普京曼按捺不住、背对他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国王登基的礼服太麻烦了，所以请帮我找一个女仆来。” 国王登基用的礼服可不同于平时宴会的礼服，不是专业人士根本无法装扮好，那可是以繁琐和复杂出名的的衣服。 “……可以。” 沙利亚点了点头，然后就走了出去。 很快的，她就注意到了远处御花园那边的信号弹。 皱起眉头的思考，却得不到答案。那边并没有足以改变这一局面的东西。相反的，还相当的危险。 “爱伦先生，你到底想干什么？” 疑惑、不解，与深深的担忧。 但是，自己又再次欺骗了对方。 一想到这里，胸口的深处便噪杂不安起来。沙利亚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然后，就像是为了说服自己。 “……没问题的，很快就会结束。” ※※※ 王室专用的换衣间。 沙利亚和克莉丝在房内，而格列利亚则是在门外守候着。 沙利亚站在巨大的化妆镜前，而克莉丝则是在为她整理衣服。 帮助新王穿上礼服，这本该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为了把敬爱的露西娅殿下的美貌展现给大家看，克莉丝还准备了很长的时间。几天前开始，她可是一有空就拉着那位王女殿下过来试衣服。 只是她现在却满脸愁容。 昨天夜里出现的那群士兵绝不是王宫里的人，作为在这里工作十年之久的女仆，克莉丝还是有这样的自信。 但是说是敌人那也很难想象。这里可是维多利亚啊，英伦的复地、最重要的王城，怎么可能有这么大规模的敌军进入到这里而不被察觉呢？ 虽然没有限制她们这些下人的行动，但是王族居住的别馆确实被封锁起来。直到刚刚，格列利亚骑士才带她来到这里。 只是没想到在这里等候的不是第三王女露西娅，而是沙利亚公主。 公主殿下也没有多说什么，仅是对她说“请帮我换上新王的礼服。”就呆呆的看着巨大的化妆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以克莉丝的身份自然不敢多问什么，像露西娅王女那种平易近人的类型毕竟是极少数。一般而言，王族都会在外人面前保持着相当程度的威严。 然而—— 终于是忍不住，克莉丝停下了手边的动作，退后了一步，低下头。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紧张的问道。 “抱歉……沙利亚殿下，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沉默。 克莉丝偷偷抬起头，发现沙利亚依旧在发呆。 克莉丝惊讶的发现——这位伟大的公主殿下竟然少见的走神了。 再过了一会儿。 沙利亚才反应过来。 “……无妨。” “请问……沙利亚殿下、露西娅殿下到哪里去了。” 即便是受尽宠爱的克莉丝，也很聪明的没有问为什么沙利亚会在这里。这位公主殿下虽然很优秀，平时也很好说话，但是她可不是那种什么都会纵容的人。 沙利亚瞥了她一眼，但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你似乎很了解露西娅王姐？” 突兀的，感受到某种危机。 “诶？” 不知道为什么，克莉丝突然从沙利亚身上察觉到敌意。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劲，公主殿下怎么会对她怀有敌意呢？ 不由自主的留下冷汗。 “不……只是露西娅殿下平易近人，很喜欢和我们这些下人交流而已。” “……这样啊。” 第四十五章 说起伊明赫姆的小教堂，有三个当地家喻户晓的人物。 其中之一就是主持的神父、马丁神父。不仅仅因为他是唯一的神父，最重要的是他那异常不检点的生活作风。偷鸡摸狗、坑蒙拐骗的事情他样样都做过。最为不可思议的是，当地的人们却很喜欢他，其中以中年的信徒妇女居多。 另一个则是特蕾西修女、人称‘合法萝莉’。不过她本人最讨厌别人这么称呼她。今年已经快三十岁了，但却依旧是12、3岁的样子。外表可爱但性格粗俗暴躁。话是这么说，但是崇信她的信徒也不少。因为饭量是一般人的好几倍，所以经常吃不饱，经常偷吃或者抢其他修女的食物。 顺带一提，我就是受害者之一。 最后一个当然就是我了。不过我可不是因为性格或者作风问题出名，单纯只是因为天生的黑发黑瞳罢了。 但是没想到今天竟然是以这种方式、在这个地方见面。 英伦的王家墓园。 “你刚刚说什么啊，爱伦！”摘下面具的特蕾西修女站在我的身后，用手扣着我的脖子，用力的向上提。 “啊等等，特蕾西。胸部、胸部！”我红着脸叫了起来。因为她的身材真的很矮小，即便我坐在地上，也没有感觉太辛苦。但是她那与年幼外表不符的胸部，就让我很难受了。 因为以为我是女的，从小到大她一生气就会像这样扣着我的脖子，可惜的是我一直都没能习惯。 而马丁神父则是摸着自己的下巴，站在一边“嗯嗯。”的看着我们。 “——你衣衫不整的样子真是色情呢，爱伦。啊，要是胸部大一些的话就好了。” “你这是性骚扰哟神父。”特蕾西放开我，笑着说道。 “去死！” 我则是顺手在地上摸了块石头，毫不留情的往他扔去。不过对神父来说自然是小事，他身子一侧，轻轻松松就躲过了。 可恶，这个混蛋明明知道我是男的，还说这种话。 马丁神父假兮兮的拍着自己的胸口，露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哎呀呀，明明是难得的重逢，爱伦你这样子我好伤心啊。亏我们还千辛万苦过来找你。” “骗人！”我冷眼看着他。“别装了混蛋神父，我知道沙利亚说的‘协助者’指的是你。” 马丁神父眯起眼，用暧昧的语气说道：“诶……那个公主殿下把我出卖了吗？” 我摇了摇头，“不，是我自己猜出来。” 虽然直到现在才确信下来。 “清楚我的行程，知道我会做出怎样的选择，以及将阿诺无声无息的带走，怎么想都只有你能做到的吧？” “嗯？” 这也意味着—— “你早在将我派去莫尔斯的时候就已经筹划好了吧？打从一开始就打算将我卖掉了吧，你这个混蛋！”我生气的叫了起来。 马丁神父则是哈哈大笑。 “哈哈哈。嘛……因为那个公主殿下出的价位很高，所以我就答应下来了。不过我现在也很后悔，毕竟当初没有和她讨价还价……现在想想还真是吃亏的买卖。” “去死吧，人渣神父！”我再一次拿石头扔他，结果自然是无功而反。 这个人，真是一点后悔的心思都没有呢！ 我恨的咬牙切齿，但是又没什么办法。要是阿诺或者奥兰丝修女长在的话，一定会帮我教训他。 “不过，你现在不是过得很好嘛，王女可不愁吃不愁穿，也不用干活——不是挺好的嘛。报纸上不是说你快要当上女王了嘛，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划算的事情了。” “才不是呢。因为随时会暴露，所以超级危险。而且——”我小声的说道：“就连女王也……” 已经没戏了。即便我拔起圣剑，也没可能在仪式结束之前回到宫殿那边。 看着我失落的样子，神父摸了摸我的头，安慰的说道。 “……俗话不是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吗？爱伦你不也在努力着嘛，有什么不好的。” “什么嘛，说到自己好像知道一样。” “这不是当然的吗？” “诶？”我一愣。 “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可是为了帮助你而来的。——要记得感谢我啊，笨蛋爱伦。” 明明你就是罪魁祸首，还好意思说这种话。我瞪了他一眼，他却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不过，虽然想要问的事情、想要抱怨的话有一大堆，但是比起那些，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这位神父平时虽然总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是关键的时候还是很可靠的。 “那么，要怎么做？” 这次反倒是神父露出惊讶的表情。 “怎么……不问理由吗？” “我可不觉得你会老老实实的告诉我。” “也是——”马丁神父‘哈哈’一笑。 “果然最了解我的还是爱伦啊。” “我可一点也不高兴。”我小声的嘀咕着。毕竟一起生活了好几年，即使不想知道也会知道的吧。 这个神父说穿了就是恶趣味。驱使他行动的除了钱财和美色外，只要他觉得有趣，即便是辛苦又麻烦的事情，他也会不厌其烦的做下去。 神父没有理我的抱怨，他转身向特蕾西修女说道：“接下来是我们两个的小秘密，特蕾西你能回避一下吗？啊……这个也要处理一下呢。” 他指了指趴在地上的威尔伯。 “诶……不要呢。我才不干这种事情。”一边的特蕾西哈了口气，懒洋洋的说道。话说从刚刚开始她就一直都是一副没有兴趣的样子呢。 看着她这个样子，马丁神父满脸青筋。那无奈的表情似乎在说‘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不过他最后还是隐忍了下来。 “……事后请你吃一天。” “说好了。” 然后特蕾西修女就立马有精神了。 而且就像是要防止马丁神父反悔一样，她拉着威尔伯的脚，十分干脆的就跑开了。 马丁神父叹了口气。 “真是的……教会的修女们一个两个都是这个样子。所以我平时压力才这么大啊。” 你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冷眼看着他，但是他却毫不在意。 “那么……从什么地方开始呢？” “……直接告诉我结论。神父的话应该清楚吧，我已经没时间了。所以要怎么做？” 虽然理智上觉得不可能，但是我还是选择赌一把。这个神父既然知道我在这里，那么这件事情他一定了解的比我想的要多。而且他一向都神神秘秘的、就连魔法的事情也是他告诉我的，有什么办法也说不准。 “也好，我就直接说明吧。你原本是想靠魔法的力量拔起那把圣剑吧？” “是的。” “很可惜那是不可能的。” “什么……？可是魔法不是奇迹的力量吗？我都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不可能呢？”我反驳的说道。 “是我没说清楚呢，不是魔法的力量做不到，而是你做不到。爱伦你难道认为魔法是随时都可以使用的力量吗？” “可是——” “你忘了吗？第一次在河边使用的时候，你可是直接晕倒了啊。——魔法的力量对使用者来说是极大的负担，一年最多也只能使用一次……而且还相当勉强哟，我劝你不要经常用为妙。” 我一愣，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知道。说起来当初在莫尔斯小镇的时候，在唱完歌之后我确实很快的就失去意识。而且整整昏迷了两天，最后在王宫里面醒来。 可是，这也意味着—— “我不是王族，现在就连魔法的力量也不能使用，那我……我要怎么办才好？我怎么可能拔得起这把传说之剑？” “你在说什么呢，笨蛋爱伦。是谁说非要是王族才能拔起这把破剑的？” “诶？” 我抬头，对上了神父似笑非笑的目光。他翘起嘴角，就像在嘲笑什么一样望向圣剑。 “……可是，石中剑caliburn不是只有亚瑟的血脉才能拔起的吗？” “那把剑确实，不懂变通这点真是惹人厌……” 听了我的话，马丁神父含糊的说道。 什么嘛，说到你好像很清楚的样子。 看着我怀疑的眼神，马丁神父笑着狠狠的拍着我的肩膀。 “干嘛啊你！”我粗鲁的推开他，不过被他这么一茬，我倒是忘记了去问他为什么清楚这些事情了。 “总之，在这里的并不是石中剑caliburn。” 马丁神父用着稍微有点悲伤、怀念的表情，只是这个时候激动的我没能注意到。 “什么！”我惊讶的叫了出来。在这里的不是石中剑caliburn？那么亚瑟的传说是假的吗？而且在这里的剑又是什么？它又为什么会插在亚瑟的坟前？ 最重要的是—— “可是……既然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一直以来都没有人能够拔出来？” “你在说什么呢，笨蛋爱伦。即使不是石中剑caliburn，这也不意味着谁都可以拔起来吧？石中剑caliburn好歹只要王族就可以，但是这把剑就不一样了，就口味挑剔上来说它是一流的。”马丁神父露出苦笑。 “话说回来……几千年来一直都弄错别人的名字，英伦王族被讨厌也是正常的。”马丁神父‘切切’的说道。 “名字？” “对了，像这样有着灵性的剑，一直被喊错名字也会生气的吧。你看它锈迹斑斑，就是它心情差的最好证明。” 我顺着马丁神父的目光看去。还以为是因为年代悠久，所以才会是那副破破烂烂的样子。原来只是心情不好的原因？ “——在这里的不是石中剑caliburn，而是圣剑Excalibur。这是一把由精灵锻造，受到精灵庇护的王者之剑。” 马丁神父笑着说道。 然后，似乎在回应神父一般，圣剑的剑身开始抖动，发出刺眼的亮光。其上的铁锈渐渐脱落，那些坑坑洼洼也在光芒中修复。 最后，一把由黄金所铸、剑柄上镶有宝石，锋利无比的宝剑出现在我的眼前。它散发着不可夺目的亮光，在一瞬间甚至连太阳的光辉都被遮掩。 圣剑Excalibur。 有着和圣剑之名相当的高贵美丽。 我傻傻的盯着它，真是美到极致的一把宝剑。 第四十六章 “王者之剑Excalibur。”看着这华丽高贵、散发着耀眼的光芒的圣剑，我差点流下口水。 “很漂亮吧？”神父笑着挪揄道：“是爱伦喜欢的金闪闪类型真是太好了。” “啰嗦！” 神父在说什么我一点都不清楚，我可不是因为它通身是黄金才会这么激动。 可马丁神父却‘呵呵’、‘嘻嘻’的在我周边偷笑着。 “可恶，去死吧，混蛋神父！”实在受不了了，于是又拿起石头扔他，很可惜还是被他躲开了。 一边躲着神父一边笑着说道：“一般人或许有点难度，但是对爱伦来说，要拔起这把圣剑并不难。” 因为太累了，我半蹲着身子。 “呼、呼、呼。那、那要怎么做？” “什么嘛，已经不行了吗？爱伦你还要多加油啊。”神父用着遗憾的表情说着，然后凑到我耳边，小声的说着：“要是被男性推倒了，你要怎么反抗？” 哇啊，耳根好痒。这个混蛋神父明知道这里是我的弱点，还这么做。 “要你管！” 我红着脸挥舞了几下，神父则是轻易的避开。果然体力和武艺上差距太大了，我完全攻击不到他。 为了避免他又扯开话题，我连忙进入正题。 “……然后，我要怎么做？怎么做才可以拔起那把剑？” “首先是念着它的名字……” “噢噢。”我点了点头。骑士小说里也有讲过，使用这一级别的圣剑要念它们的名字，这是必要的礼仪呢。 然后呢——？ 我看向马丁神父，马丁神父耸了耸肩。 “……就这样。” 原来如此，这样就可以了啊。 ——才怪呢！ “诶诶诶？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没骗我？” “话说我就这么没有信用吗？” 看着我怀疑的目光，神父不由得苦笑起来。 “我之前不是说了嘛，这是一把由精灵铸造，受精灵庇护的圣剑。构成它一切的，全都是精灵啊。你觉得深受精灵喜爱的你，会有什么困难吗？” “……所谓的魔法师，就是这么特别的存在啊。”神父感叹了句，用十分复杂的表情看着我。 不过很快的就笑了起来。 “所以说你很幸运呢爱伦。” “一点都不！”我反驳到，运气什么的，我打从一开始就没有。要我选择的话，我宁愿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怎么说都比现在要好。穿着女装假扮女王，现在又不知羞耻的谋取国王的位置——我是哪里的大魔王啊。 想想都觉得羞愧。 我明明立志成为一个正直富有爱心的修女来着。 不过很不可思议呢，这把剑确实给我一种很亲切的感觉。明明发着刺眼的亮光，但是我却完全没有感觉。 果然是精灵的原因吗？ 感受到我的气息，圣剑在微微的颤鸣着，似乎在欢呼着什么。 我轻轻的将剑身上的蔓藤剥开。 虽然只是模模糊糊的感觉，但是这把剑似乎很讨厌被束缚着。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甘愿长眠于此？” 我轻声问道。 “因为高傲。” 回答我的，却是马丁神父。 我回头一看，真是难得呢，神父竟然露出这么严肃的表情。 似乎在认同着神父的话，圣剑再次微微的颤鸣着。 什么嘛，不就是圣剑嘛，一副了不起的样子。 ……但是，果然是寂寞了吗？两千多年的岁月里，不被理解，也不被期望，甚至连名字都被遗忘。 这么一说来，马丁神父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能读懂精灵的我自然也能读懂它的感情，总觉得Excalibur似乎相当的讨厌神父呢。 只是这把圣剑是两千多年前的东西，他们怎么可能认识。 我摇了摇头，不能再胡思乱想。 就在这时—— “那么……爱伦你有觉悟吗？”马丁神父突然开口。 “觉悟？” “对。拔起这把剑，你就会成为这个国家真正的王。那么……你有承担起这个国家的觉悟吗？” “那种事情……” 我怎么可能做得到啊。 这片大陆上，除了英伦以外的都是王权至上的国家。然而那就说明英伦的制度是错误的吗？ 我并不这样认为。但是也无法说明其余的国家就是错误的。但如果说无论都要我选的话，我一定会选择英伦的方式。 所以—— “Excalibur，你会接受这样的我吗？” 不是王的我、无法独当一面的我。 我双手握着剑柄，闭上了眼睛。 交给你选择了。 一瞬间，整个世界布满光明。 ※※※ 钟声响起的时候，普京曼就来到了别馆。他好不容易把游人们赶出王宫，虽然事后肯定会遭到国民的不满和抗议，但是那些都无所谓了。 会场也准备就绪，大臣们虽然疑惑，但是因为是普京曼出面，他们还是乖乖的入场。 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就只剩下沙利亚了。 等会他会和沙利亚一起到场，到时候他就会宣布‘露西娅王女意外身亡’和由‘沙利亚公主继承王位’这两个消息。 反对和非议是自然的，正常的人都会意识到这其中的猫腻。但是在亚特伍德不在场、沙利亚沉默，而王宫的守卫都是部下的情况下，根本就没有人能够阻止普京曼。 事后沙利亚也只需要说‘自己被胁迫了’就可以了。那样的话所有的责任都会推卸到普京曼身上，他就会成为这次事件唯一的主谋者，承担所有的责任。 普京曼坚信沙利亚肯定不会拒绝这样的提议，所以他才敢这么放任沙利亚。正如这位公主殿下了解他，他也了解这位殿下。那可爱外表下的冷酷无情与睿智。 即便知道自己是被算计了，比起情感的喜恶，她会优先于理性的选择。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然而，这一次却出乎了普京曼的预料。沙利亚做出了不符合沙利亚的选择。 在沙利亚的书房，理应该换上新王的礼服的她却还是穿着以白色为基调的工作服。 “您是什么意思……？”普京曼皱着眉头质问道。 是有什么打算吗？还是在谋求新的要求？比如说让他承担上之前刺杀露西娅王女的罪名？ 还是说想要从他这里获得什么情报？ 但是如果有那个打算，沙利亚根本不会等到这个时候才说。这种触及他的底线，会激怒他的行为是‘不正确’。 所以普京曼无法理解。 沙利亚也沉默着，她似乎也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这个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真正答案的问题。 不过在普京曼忍不住爆发之前，她还是做出了解释。 “……我的话，就这么做。” “……” “但是露西娅王姐的话，会怎么做？” （ps：编剧大大擅自帮我换了封面……总感觉……嗯……） 第四十七章 “露西娅殿下？”普京曼好奇的问道。 “我很好奇。她在干什么，她又打算怎么做，她渴望得到什么样的结果，这些……我都很好奇。” “好奇？” “对。刚刚有人告诉我——‘露西娅殿下绝对不会那么想，她绝对不会喜欢这个结果’。”沙利亚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布满着不甘心。 她并非不知道爱伦的性格，自然也不会不了解他。但是和克莉丝相比，沙利亚明知道结果，但却做出了会令爱伦讨厌的事情。 比起顾及爱伦的心情，她更优先于自己利益。 再一次撒谎和欺骗。 心痛、抑郁和愤怒的情感再次喷涌而出。 王族的血脉仿佛在燃烧着她一般，让她无比的难受。 ——比起这些，意识到自己会被爱伦讨厌这件事情，更加的无法忍受。 沙利亚对爱伦一直抱有某种强烈的情感，就连她自己本身也不明白那种情感的来源与真相。但是与那股情感相对的，是无法忽视、过于强盛而别扭的占有欲。 从这点上看她其实和喜欢爱伦的阿诺十分相似。 “……” 仔细的看着沙利亚，普京曼不由得皱起眉头。 “……所以，我想试着相信露西娅王姐。我想看一看，她选择的世界。”沙利亚轻轻的说道，言语之中带着某种坚定的意志。 ——没有人受伤的世界，那会是怎样的光景？ 沙利亚清楚，但是她又不想明白。 因为那只会恢复到之前的状态。她依旧和普京曼敌对，而亚特伍德则是依旧置之度外。 那样又有什么意义？迟早有一天她依旧会将普京曼打败，最多也只是将那个时间延后罢了。 沙利亚的心思，普京曼自然理解不了。 但是他同样生出某种迟疑。 他忌讳沙利亚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她的聪慧，更多的是她不可协调。她总是不听别人的劝告，按着自己的步调单方面的行动。总是以利益最大化为目的，冷酷无情但却无懈可击。 所以普京曼才忌讳她。这样的沙利亚一旦认为王族应当拥有权力，要夺取这个国家对她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如果沙利亚变得可协调、听得进别人话，不再总是利益最大化了呢？ 以沙利亚那举世无双的才华，想必不存在比她更适合担任摄政王的王族。 然而那种可能到底有多少，普京曼也不确认。只是至少现在，他看见了那一可能性。 沉默着，考虑着所有的因果。 最后—— “……新王登基这么重要的时候，左大臣的亚特伍德怎么可以缺席？——在他到场之前，仪式暂且缓一缓吧。” 普京曼开口说道。 这是最后的时限。他看到了沙利亚改变的可能，但是他并不会完全相信沙利亚。 那么，在将亚特伍德请来王宫的这段时间内，如果露西娅王女能做到的话，他就不会阻止。 可是那位身体薄弱的王女殿下，要怎么避开他的部下来到王宫呢？从理论上来是不可能的，毕竟搜索部队里可有像罗斯这种职业的杀手。但是普京曼却没有让罗斯放水的意思。 终究，做出决定的还是那位王女殿下。 “谢谢。” 这大概是第一次吧，沙利亚对他说谢谢的。 虽然很惊讶，但是最后却只能露出苦笑。普京曼摇了摇头，然后退出了沙利亚的房间。 吩咐好下人们前往左大臣府，他就回到自己临时的书房。 闭上眼睛，静静的等候着。 虽然并不了解那位露西娅殿下，但是从他所知道的情报来看，她确实不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同时，作为王族也相当不合格。硬要说的话，就是一个十分普通的女孩子。 外貌虽然很可爱，但也仅此而已。 所以他不明白。 为什么沙利亚会如此，威兹曼也如此，这两位在他看来有着稀世才华的人，为什么会被那位王女殿下所吸引。 那位露西娅殿下，到底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远处虽然依旧喧哗，但是别馆这边却依旧没什么动静。 过了一段时间，外出的下人完成了任务。 终究是过于强人所难了。 普京曼轻轻的叹了口气，他站了起来，准备前往沙利亚的房间。这一次，他可不会再心软了。 就在这时，以某一瞬间开始，他失去了焦距。准确的来说，是周围的景物在一瞬间消散。他就仿佛置身于某个深渊之中，看不见了任何东西和色彩。甚至于，就连声音也听不到了。 不仅仅是普京曼，沙利亚、‘四将’、王宫里的人、甚至于整个维多利亚的所有人民都陷入了这个状态。 然而大家却没有陷入恐慌。反而是迸发出某种极其强烈的预感，隐隐感觉有什么不可一世的东西要出现一样。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停下手边的动作，静静的看向某个方向。 在数秒之后，那一预感变为真实。 首先是剑、由光芒构造而成的巨大的剑的身影冲天而起，以仿佛要切开天空一样的气势从大地冒了出来。它是这个无声无色世界里唯一的光芒，纯粹而耀眼。 与此同时、风的声音、剑身抖动的颤鸣声——并不强烈但却无处不在，就好像是从心底里直接冒出来一样。 最后，某个长发的巨大的身影出现在视网膜的正中央，狂妄得就好像要把所有人的视线夺走，给予他们心灵沉重的一击。 她双手握着巨剑，轻轻的将其拔了起来。 就如同要在歌咏她一般，如同为她庆祝一般，天空上有无数光芒射下。 在无数光芒之中，一个高贵低沉男性的声音从天空响起，震耳欲聋。 “赐你名为——亚瑟！” 于此，就仿佛时间回溯了一般，大家又恢复了正常的视野，仿佛刚刚的巨人巨剑是幻影一般。 只是耳边依旧回环反复着的那几个字，一直无法消停。 ——赐你名为亚瑟！ 沉默。 漫长的沉默。 所有人都沉寂在刚刚的幻影之中，不能自拔。 紧接着，是就连大地都为之颤动的欢呼声。 不仅仅是英伦国民，就连外国的游客也忍不住在高呼。 骑士之王亚瑟！ ——当传说来眼前，谁又能置之度外？ 亚瑟之名，即便是两千年后的现在，依旧流传在人们的心里。他的功绩被记载在无数的书籍古卷、他的事迹被编撰成各种神话故事。他的本身，就是英伦的象征。 所以在大家沉寂于那幻影的时候，马丁神父才会狂妄的大笑着，歇斯底里的对天空呐喊： 最后赢的人，会是亚瑟！ 只是，他的声音和天空的声音相比过于渺小，所以他说的话并没有传达给任何人。 或许他就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肆无忌惮的喊出来的吧。 第四十八章 当群众们的呐喊声传过来的时候，我忍不住吓了一跳。 “怎么了吗？” “你看不见吗……刚刚的景象？”马丁神父好奇的问道。 “看见什么，我只记得自己被光包围着，听到有某个人对我说‘赐你名亚瑟’什么的。” 那真是很神奇的一幕，但是很不可思议的，我却不感到惊讶。与其说是习惯了，倒不如说是理所当然。为什么呢？明明我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才是啊。 不过我原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来着。 顺带一提，圣剑从那之后就自动缩小，一直到只有三分之一中指的长度。与此同时，剑柄的位置延伸两条细小黄金链。 神父让我把它挂在脖子上。 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问题，但是马丁神父说它只是一下子消耗太大了而已，过几天就恢复过来。 只要我想的话，它随时都可以变化为原来的样子。 我看着手里的圣剑，不由得苦笑起来。 虽然金色的小剑看起来很漂亮，但是和刚刚完全不是一个气场。但这不就和普通的黄金项链没什么区别了吗？就算我对被人说这就是传说中的圣剑，大概也不会有人相信吧。 话说回来—— “……难道大家都看到了？” 面对我的疑问，马丁神父露出苦笑。 “我觉得是不一样的东西，嘛……反正那也没什么所谓。不过，在此要恭喜你呢爱伦。你现在可是继承了亚瑟之名的人啊，这个国家现在已经是你的东西了，有没有很兴奋的感觉？” “才没有！”这是实话，即使说这个国家现在已经属于我，我也没什么实感。我根本没有支撑这个国家的才能和勇气，就算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也没什么意义。 说到底我拔起圣剑，只是为了破坏普京曼的计划而已，从来就不是为了继承亚瑟的名字。 可是，即便我拔起了圣剑，现在大概已经晚了。 一个国家，怎么会有两个王？ 钟声停止有段时间了，登基的仪式也该早就结束了，即便我拥有圣剑，也已经太晚了。普京曼肯定早就宣布了‘露西娅王女的死讯’，我现在回去也只会让他更早的暴露而已。 结果什么都没有改变。 我盯着神父。 “那么，接下来怎么办？” “哈？” 什么叫‘哈’啊，而且还摆出这么惊讶的样子，我说的话很难懂吗？ 我鼓起脸大声的说道：“我是说……我已经拔起圣剑了，但是普京曼那边也应该结束了才是。所以说，接下来该怎么办？要怎么解决问题？” “噢……说的是这个啊。” 除了这个还有什么事情吗？ “——那种事情，我怎么知道啊？” “诶？”我一愣。 “那三个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太无聊了，我压根就没兴趣。”马丁神父打着哈欠的说着。 “可是神父你刚刚不是说‘我是来帮你’的吗？” “是啊，所以我不就帮你拔起这把剑了吗？” “就这样？” “除了这件事你以为我还会做什么？” 哇啊，因为太理直气壮了所以连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口。 “可是那样的话，我拔起圣剑不就没意义了吗？” “你这种说法……Excalibur可要生气咯。” 我白了他一眼。 “……你在开什么——啊痛痛痛痛痛！” 好痛，胸口好痛！ 就好像有根针在不停的刺着我的皮肤一样。 我想把它捞出来，但是这个家伙竟然自动延长了链子，跑到了肚子的位置。 穿着连衣裙的我根本就够不到那个位置。 “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我叫了起来。 听到我道歉的话之后，Excalibur才停下来，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我说了吧，这把剑很有灵性的！听懂人话什么都只是小意思。顺带一提它现在最讨厌的大概就是被叫错名字了。别人还好，但是爱伦你自己要小心点唷。” “这种事情你怎么不早说啊！” “嘛，它只会小小的恶作剧而已，没什么的啦。”马丁神父笑着说道，我觉得他肯定是故意的。 “不过……俗话不是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吗？比起在这里想着这些事情，你倒不如直接面对好一些。” “真是的……我又不像神父你这样没心没肺，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想啦。” “即使想那么多也没意义吧？爱伦你这么笨，能想出什么方法呢？我以前不是教过你，想不明白那就什么都不要想，按着自己的直觉走就可以了。” “什么意思？” 马丁神父叹了口气。 “说到底爱伦还是没有身为‘圣剑持有者’的自觉。你可是至高无上的王哟，只要你愿意，无论是那个小公主、亚特伍德还是那个普京曼，全都必须听你的话。到时候即使用强硬的手段，大家也只能乖乖照做。说白了就是，这个国家对你而言已经没有任何阻碍了。” 马丁神父冷笑一声。 “这就是这个表面民主和平的国家，内在的本质。” “那种事情……” “你从来没想过对吧？但是爱伦你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对权势毫无兴趣。——说穿了，这把剑打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你准备的哟。你以为当初亚瑟为什么要订下那样的骑士宣言？” ——致以向传说之剑，献上自己的忠诚。 脑海里，又一次回荡起这句话。 那位古老而又充满传奇色彩的骑士王到底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现在已经无从可知。然而以最恶意的揣测，他大概是想以这种方式让自己的子孙成为和他一样的王。 选王之剑，石中剑caliburn。 但是，为什么存放在这里的不是caliburn而是Excalibur呢？而且也不告诉自己的后人，这不就没有意义了吗？ 然而对于两千多年前的那位骑士王，又有谁敢说自己真正的明白？ 但是就和神父说的那样，无论怎么想我也想不出答案。虽然很不愿意，但是如果真到了那种时候，我或许也会动用强权了。 总之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们来到了墓园的大门，那只该死的老虎还在那里。它看到我，十分乖巧的走到我身前，然后蹲下身子。 我爬了上去，然后看向马丁神父和特蕾西修女。 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问道。 “你们不一起来吗？” “不了，我们还有别的事情呢，可没时间在这里悠哉了。”马丁神父耸了耸肩。 “这样啊……” “不过日后还是能见面的啦，小爱伦你不要伤心哟。——啊啊，在这之前你可不要灰心哟，胸部小的女性其实也蛮受欢迎的。” 谁会在意胸部的话题啊？我瞪了特蕾西修女一眼，不过她大概是会错意了。 “真是的，又害羞了……” “或许特蕾西你可以传授点经验给爱伦。”马丁神父色眯眯的看着特蕾西修女的胸部。 “你这可是性骚扰哟，神父。”特蕾西修女则是笑嘻嘻的回应他，只不过眼神里充满杀气。 “哇啊哇啊，好怕好怕。” 我看着他们的打闹，不由得笑了起来。真是的，从以前开始，教堂就总是这么热闹，从来没有安稳过。 但是，还有一件事情，我必须要问一下。 “神父，阿诺现在还好吗？” 听到我的问话，马丁神父和特蕾西修女都看向我，摆出很严肃的表情。 “爱伦，你听我讲——”特蕾西修女似乎想说什么，但却被马丁神父阻止了。 他直直的看着我，然后露出如同春风一样温暖人心的笑脸。 “我就知道你不会忘记这个。爱伦……你还记得我和你过的话吗？” 马丁神父和我说过的话自然数不胜数，但是其中和阿诺相关又很重要的话，我就能想到一句。 ——你即是他强大的动力和源泉，但同样也是困扰他前进的囚牢和枷锁。 “看来你还记得呢。” 明明我什么都没说，但是神父就像能读心一样猜出我的想法。 “阿诺现在过得很好。他有着很重大的使命，也有很多追随他的人。但是现在的他还远远不够，各个方面都还不足以去完成他的使命。你的离开，正好促成他的成长。而且——” “我会照看着他的，这样你就能安心了吧。” “——什么叫我就能安心了吧？以神父你的前科，这话完全没有可信度吧？”我抱怨道。 “哈哈，也是呢。” 真是的，完全没有羞愧的意思，还摆出一副得意的样子。 但是，这样啊。 我并没有想成为阿诺的全部，他能走向外面的世界我自然很开心。但是，阿诺太偏激了，他的想法总是很容易朝不好的方向。 所以我才会这么担心他。当然，那只是姐姐对年少外出弟弟的担忧……阿不，是哥哥、是哥哥对弟弟的担忧。 但是，我总不能把他一直留在自己的身边。虽然儿时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但是阿诺出生很神秘这件事情，我还是清楚的记得的。 最后—— “那，拜托你咯，混蛋神父。” “噢……不过比起阿诺，你还是担心下自己比较好哟。” “要你管。” 尾声 走出御花园的时候，大家都在出口等着我。 站在最前方的是沙利亚，然后是亚特伍德和普京曼，稍微的地方则是穿着华丽衣服的大臣们，最远处则是卫兵和女仆们。 我拍了拍老虎的背部，它轻轻的吼了句，然后就蹲下身子。我趁机跳了下来。 所有人都沉默着目不转睛的盯着我，让我有种发毛的感觉。 在来的路上我遇到了罗斯，这一次她不是格列利亚的样子，我也是花了很长时间才分辨出来。 她说自己原本是来抓我的，但现在却做不到了。 我问为什么的时候，她苦笑着回答：“我虽然是个暗杀者，但我也是英伦的骑士。” 那个时候我第一次确切的感受到——圣剑的重量、王的重量。 但是这一次，那种感觉变得更加的强烈了。就好像整个世界都围绕着我一样，那种万总瞩目的感觉我可受不了。 看着大家热切的眼光，我张了张嘴，但却说不出话来，脑子完全懵了。 糟了，又腿软了，好在还可以扶着身边的老虎。 我果然不适合做这种事情。 似乎看出我的窘迫，沙利亚向我走来。 “沙、沙利亚陛……”我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是像以前那样直接叫沙利亚，还是说沙利亚陛下？ “像以前那样就可以了，我并没有登基为王。”沙利亚轻轻的说道。 这样啊，我松了口气。 不过—— “诶？”我叫了起来，“真的吗！但是钟声不是响起来了吗？” “那种事情稍后再解释。”沙利亚用不可置疑的语气说着。 “……我明白了。”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种状况，但是沙利亚应该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骗我才对。 不过，完全被她的气势压倒了啊。 沙利亚越走越近。 “那、那个……大家都在看着我，我该说些什么好——” 总感觉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但是我又不知道具体要说什么。 呜呜，明明看了那么多王道的骑士小说，骑士最后成为王的故事有不少，他们也讲过不少很帅气的话，但是现在却完全想不起来了。 可恶，我怎么总是在关键的时候掉链子啦。 然而，沙利亚依旧没有停下来，直到我的身前。 她那极美的面容近在眼前，我还能闻到她身上散发的清香。 “沙利亚……？”看着她那仿佛能看清一切的清澈瞳孔，我紧张的咽了口口水，难道是那个？——骑士小说里面，骑士取得胜利之后公主爱的告白什么的？ 真的假的？沙利亚对我？ 不大可能吧……但是但是，沙利亚可是知道我是男的哟？ 我期待的看着她。 但是，沙利亚却只是冰冷冷的问道。 “爱伦先生，你是怎么做到的、怎么拔起圣剑的？” “诶？” 是这个问题吗？不是告白啊…… 说来也是呢，那个女神沙利亚怎么可能会向我告白呢。 我在期待什么呢笨蛋！ 没有理会我的胡思乱想，沙利亚直直的看着我：“王族花了两千年的时间都做不到的事情，爱伦先生是怎么做到的？” 哇啊……超认真的眼神！ 但是要怎么回答她？ 如果说其实是因为王族一直搞错圣剑名字，导致圣剑极度讨厌王族的话——怎么想都超不妙吧？ 而且……也不好暴露马丁神父他们吧？我听神父说他们一直在被追杀着，如果现在告诉沙利亚的话，难不准她会立马派人过去的。 “爱伦先生？” “那、那是因为运气、对，是运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额……轻轻一拔就起来了，大概是因为我长得可爱吧，哈哈。” 哇啊，我在说什么啊！太可爱什么的，脑子抽了吗？ 这种话沙利亚怎么会相信啦！ “这样吗……我明白了。” “诶？” “……这样子就可以了吗？” 这下子反倒是我觉得疑惑，这可不是沙利亚的风格。 “……暂且。”沙利亚看着我，脸上闪过一丝失落的表情。 抱歉，真的很抱歉。这个孩子大概是觉得我不信任她了吧，真是非常抱歉。 但是，要说出来的话对沙利亚来说反而是更加残酷的事情吧？ 可恶…… 但是沙利亚不愧是沙利亚，她很快的就恢复了那平淡的表情。 “按照露西娅王姐喜欢就可以了。” “哈？” “在这里不说些什么是不行的，但是过去也没有这种先例。所以……露西娅王姐按照自己的想法就可以了。” 也即是说，不是这个时候该说什么，而是我想说什么的意思？ 因为我是数千年来唯一一个拔起圣剑的人，所以我反倒是先例，是后人借鉴的版样？ 哇啊，这样子我不是压力更大了吗？ “等等……那是什么？” 突然间，从下人们你变传来了骚乱。 什么什么？为什么大家都对我这个方位指指点点的？ 啊不，好像不是我啊。 “那只老虎嘴边的东西？” “是什么？” “什么东西？” “感觉很微妙哟？” “微妙？” “啥玩意？” 说的是老虎啊，我顺着大家的目光看去。我身边的老虎现在似乎在用嘴巴十分幸福咀嚼着什么，它的一边还露了出来。 嘴边的东西，我仔细一看……白色的……就像女性内衣的东西。 什么啊，原来是内衣啊，有什么好…… 诶？不就是！ “——那不就是露西娅殿下昨天穿的内衣吗？”突然，克莉丝的惊呼声传了过来。 “你为什么知道啊！” 话说这么远的你是怎么注意到的？还有你怎么知道我昨天穿了什么内衣？明明我都是锁在房间里面穿的，不可能被发现才对啊。 “真的吗？” “当然啦，你以为我是谁啊！露西娅殿下每天穿什么内衣我可是一清二楚啊。” 喂喂，我突然对自己的贞操感到某种危机感。 “克莉丝好厉害啊！” “真不愧是传说中的女仆阁下。” “诶嘻嘻。” “啊……好像是真的，还有金色罗兰的标志！” “真的假的？” 下人们那边的骚乱似乎干扰了大臣们，他们也开始议论起来。 我虽然‘等等，等等，不是那样子的’叫唤着。但是大家却完全没有理我。 “可是，如果是真的话……为什么露西娅殿下的内衣会在老虎的嘴巴里？” “而且露西娅殿下还衣衫不整的样子。” 因为一路上很辛苦啦。 “衣裳不整？” “对对对，仔细一看，脸还很红啊？” 我也是会害羞的啊。 “哇啊，这么一想，不是很像刚刚那个过的样子吗？” 等等，那个是什么啊？ “野战？” “真的假的？” “不可能吧？” “老虎？” “老虎什么的？” “难道说……？” “不不不，可是王女殿下哟？就算是那个奇怪的露西娅，但也是王女殿下哟？” “但是，殿下今年已经快19岁了，可是却没有听说她和任何男性有过绯闻？” “而且我还听说露西娅殿下对雄性猫科动物情有独钟哟？” “真的。” “千真万确！” …… 诶！ 等等，怎么越传越过分了？但是大家却完全混乱起来，已经停不下我的话。 我会头看着沙利亚，她却一副没有听到的样子，皱着眉头看着老虎。 注意到我的目光，沙利亚突然脸色一白：“爱爱伦先生，难道说你……” 等等，沙利亚你不是知道我是男的吗？怎么可能和雄性猫科动物好上啊！ 啊不，就算我是女的也不可能！ 但是大家看我的目光越来越奇怪了。 实在受不了，我“哇啊！”一声，就朝着别馆的方向跑去。 “等等，露西娅殿下！” “露西娅殿下！” 其他人则是在后面追着我。 “不要过来啊！”我失神的叫了起来。 于此，后记史书里记载了露西娅王女在刚刚拔起圣剑时，对大臣们说的话—— “哇啊！” 然后在某一天，当露西娅女王陛下注意到的时候，那位记载下这一事件的史官就再也没有人见到过了。 （一卷完） （明天是一卷后记，写写我的想法、以及很多人在意的背景什么的。大家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有话就说哟~~~我会选择不涉及剧透的问题回答的。） 第一章 前事（1） “露西娅陛下大揭秘：女王不为人知的心酸史！” “命令与征服：女王与野兽。” “超人气热门小说《莎莎亚公主物语》姐妹篇，《灭世的黑魔女》正在火热发售！” …… “这些都是什么鬼啊！” 在房间里，我十分没形象的叫了起来。脸气得发红，手脚不停的挥舞着。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把写这些的记者拉过来痛揍一顿。 一边的克莉丝则是“但是，这不正说明了露西娅陛下越来越受欢迎了嘛。”露出开心的笑容。 “那种事情，我一点都不高兴！”我气呼呼的说道。 虽然我很喜欢看花边新闻，但如果自己就是花边新闻的主角，还都是这么不堪的消息，怎么可能高兴的起来嘛。 “是是是。”克莉丝用着‘我的陛下真是可爱极了’的表情看着我。“啊，衣服又乱了”然后用十分幸福的表情帮我整理因为激动而弄乱的衣服。 大概是错觉吧，总觉得克莉丝的手一直在瞄准我胸部的位置。但是这样亲昵的动作让我忍不住脸红的像苹果一样，简直就像是新婚的夫妇一样呢。 会这么想也不奇怪吧？年轻的女性露出幸福的表情，帮助年轻男性整理衣服什么的，简直是恩爱夫妻的典型举动。 而且还是这么可爱的女孩子。 我看着身边的克莉丝。 长长柔顺的祖母绿头发被扎成双马尾。长长的睫毛，仿佛会说话的漂亮眼睛，看起来十分精神。从面颊到下巴，再到脖子的线条，十分好看。穿着可爱的女仆服，裸露着麦色的健康肌肤。比起漂亮，说她可爱更加合适。 如果真的是我的妻子的话，我会开心的笑足三天三夜吧。可惜的是，那是不可能的。不说克莉丝有没有那个想法，现在的我无论如何都无法被当做男孩子看待。 我看着自己身穿的可爱连衣裙，穿衣服时镜子前的我合适到自己都吓一跳的地步，最近也已经开始有些免疫了。 是不是已经做不回正常的男孩子了。我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 今年秋天的时候，我还只是一个北方边境地区混吃混喝的修女。那时候虽然穿着修女服，但修女服只是工作服，可不是女装哟！就像轮船上的士兵穿着水手服一样，也不能说他们是女装癖吧？ 然后经过一系列足以写成小说的奇怪经历，男生的我最终成为了这个国家的女王。这本来就已经是很奇怪的故事了，但问题是我还拔起了传说中的圣剑。 因为这个，由我顶替的露西娅王女也正式改名为露西娅.亚瑟。不知道那位外出旅行的王女殿下回来之后会不会吓一跳，总之我现在只能在心里对未曾谋面的她说一声抱歉了。 与此同时，因为某件足以记入黑历史的事情，某些奇怪的传闻也从宫里扩散了出去。虽然我极力解释，但是那已经太晚了。 各大媒体早就将这件事情扭曲到了极点，挖掘出了大量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其结果就是，花边新闻里铺天盖地的都是和我有关的消息。 现在就算是宫里，我偶尔也会听到下人们谈论我的消息。 真是灾难啊。我捂着头忍不住呻吟起来。 将报纸放到了一边，窗外暖洋洋的阳光照射进来，我舒服的倒在椅子上。而克莉丝则是走过去将窗户打开，一阵携带着湿气的冷风就吹了进来。 我缩了缩身子。 “好冷啊，克莉丝，把窗户关上啦。” “不行，要是一直不通风的话，很容易就会生病的哟。更别说露西娅陛下身体本来就不好。” “呜呜。”因为是正确的言论，所以我也没办法反驳。 我感受着寒风中的冷意。 “但是，冬天来了啊。” “是啊，再过些天就要下雪了。维多利亚的雪景可是很美的，到时候请务必允许我带陛下去游玩一番。” 克莉丝站在窗边，清风吹了进来，她长长的双马尾就随风飘舞起来，在空中划出无数道美丽的弧线。克莉丝轻轻的压着摆动的发梢，“真是的”露出嗔怒的表情，我忍不住看呆了。 “那、那当然啦。”不想让克莉丝看到脸红的表情，我别过脸小声的说道。 不过和这么可爱的女孩子看雪景吗？简直就像约会一样。 “那么露西娅陛下，”克莉丝看了看时间，严肃的说道：“差不多是时候去书房学习囖。” “诶……已经到时间了吗？”我立马苦下脸。 “即使是冬天，偷懒也是重罪哟，露西娅陛下。” “我知道了啦。” “……而且我也会一直陪着心爱的露西娅陛下的。”克莉丝双手提着女仆服，单膝跪在我面前，左手放在胸前，做了个骑士的动作。 “又是《维克托骑士》的那一套。”我没好气的说道。 《维克托骑士》是一本关于女骑士维克托和女主人之间的恋爱故事。其中不停的歌颂女性之间恋爱的美好以及对男性的厌恶。这一类型的小说我还是第一次接触。 克莉丝极力向我推荐这一类的小说，但是因为我本人就是个男性，所以很难理解啦。女孩子和女孩子谈恋爱到底有什么好啊？ 顺带一提，因为没有别的书好看，所以我最后还是看完了。 “陛下也差不多该意识到少女们的美好了吧？” “我也觉得女孩子比较好——”话说出口我才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啊不不，骑士果然还是男性比较好吧？” “那绝对是偏见，露西娅陛下！格列利亚阁下可是一个美丽的女性，她可比大多数男性要优秀多了！” “那个人是犯规的存在啦。”我小声的嘀咕着。 但是，克莉丝却立马反驳我。 “即便是这样，也不能否认格列利亚阁下非常漂亮吧？” “那是那是。”我苦笑着点点头。 “所以说……” 接着，克莉丝又开始向我传输着一些奇怪的知识。这些天这一类的对话已经进行过无数次了。 我一边听着一边看向窗外。 和平真是美好啊。 登基是差不多一周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真是一团糟。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成为了女王。很多事情都不明不白的就结束了。至于沙利亚为什么没有登上王位、普京曼的计策为什么会延后，直到第二天沙利亚才告诉我答案。 似乎是因为克莉丝向她劝谏，所以她放弃了通过这种方法打倒普京曼的念头。也因为这个，普京曼不得已之下只能延后计策。我能赶上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而且在我当上女王之后，克莉丝也正式成为我的专属女仆。从一般女仆的杂事中脱身，搬到了别馆这边住，一天24小时服侍我。 这不是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了吗？ 我原本是想拒绝的，但是克莉丝却露出悲伤的表情。 “露西娅陛下是讨厌我了吗？” “诶可是……那、那不会很辛苦吗？” 我这么询问的时候，她却笑着说道：“不，对我来说那是最幸福的事情。” 我听完之后很感动，可是当天晚上她却穿着睡衣跑到我房间来，对我说：“因为要一直陪着陛下，所以睡在一个房间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没办法个鬼啊！你不是有自己的房间吗？”因为莫名的感到贞操危机，我怪叫着把她推出门外。 即使她在外面又哭又闹，我也狠下心把头塞到枕头下假装听不到。虽然我也很想和可爱的女孩子睡在一起，但是身份暴露了可就完蛋了啊！ 只是第二天早晨克莉丝就像什么都没发现过一样，过来帮我化妆打扮。我还以为她会生气来着，结果她却完全没有提到前天晚上的事情。 女孩子的心思真的好难懂啊。 不过自那之后我们的关系就变的更好了。克莉丝也是唯一一个会完全无视我女王身份的下人。其他的下人们虽然之前拜托过，但是最近又开始对我畏畏缩缩起来。看来还要找时间重新一个个拜托了呢。 一边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我们来到了书房。 克莉丝帮我打开大门，恭候的对我说：“那么，露西娅陛下，我会在门口等候的，有什么事情就喊我的名字吧。” “不用啦，克莉丝也该是时候去休息一下啦。” “这可不行唷。我之所以可以一直陪着露西娅陛下，是因为我是露西娅陛下唯一的女仆啊。唯有这份荣耀，我不想与别人分享。” 哇啊，突然间在说些什么呢。 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对我说着些表白的话……一想到这，我的脸就红了起来，就像煮熟了一样红透了。 我慌张的应了声，就连忙走进房间。克莉丝则是笑着把门关上。 “露西娅陛下真是可爱呢……”还能听到她在门外的嘀咕上。 什么嘛，在戏弄我吗？ 不过……仔细一想，这不就是《维克托骑士》里面的台词吗？ 也就是说，克莉丝是说着玩的？ 呜呜，我真是个笨蛋。有一瞬间想表明自己身份什么的，我真是个大笨蛋。 “露西娅陛下，您又迟到了。” 就在这时，房间里一个沉稳的女声响起了。 我望过去，一个年约四十岁左右的女性坐在椅子上皱着眉头看着我，此时她手里正拿着一本厚厚的书。 是传授我大陆史的卡瑞娜女士。 虽然不是传授礼仪的老师，但是她是一个十分严厉的人，对基本的礼仪也异常看中。 “真是抱歉。”传授知识的老师可是十分值得敬重的，即便我是女王的身份，迟到了也必须道歉。 不过，今天是大陆史吗？我松了口气，不是那些让人头大的政务分析真的是太好了。 第二章 前事（2） 有着接近两千年历史的英伦，在南大陆是知名度最高的王国，有着‘最初也是最古老王国’的美称。 作为大陆第一的文化、经济大国，雄踞在大陆最南端。虽然强盛，但却不是一个崇尚武力征服的王国。 但是作为大陆第一的帝国罗马利亚，则恰好相反。虽然仅有数百年的历史，罗马利亚占据着大陆的中心地区。有着最辽阔和最肥沃的土地，最多的人口以及最强盛的军队，是南大陆的霸主，三大帝国之首。 这是一个极度崇尚武力，常年处于侵略状态，将贵族制和属国制发展到极致的国家。和英伦正好是处于对立面。 自然而然的，英伦就成为了罗马利亚最大的阻碍。反之，这种极度专制且攻击欲望极强的国家在英伦眼里也相当的碍眼，而且对方还恰好位于大陆中心的区域。英伦的商贸若是要绕过罗马利亚前往北方的国家，则要花上数倍的代价。 这数百年间罗马利亚多次进攻英伦，但却一直被兰斯洛特要塞阻挡在外。英伦也曾数次出兵进攻对方，但是也没占到什么便宜。因为双方都无法奈何对方，渐渐的都开始寻求别的方式。 真正的转机是另外两大帝国的崛起。趁着罗马利亚全力应付英伦的那段时间里，波斯王国和希腊王国两个王国分别吞并了周边的国家，成立新的帝国。而且在罗马利亚反应过来之前，就稳定下局势，并签署了同盟条约。 不再是唯一的帝国的罗马利亚意识到了危机，无可奈何之下只能选择和英伦握手言和。至少现阶段以‘和平’和‘不扩张’宣言的英伦不再是它的首要敌人。 而对英伦来说，能不用和不讲道理又打不赢的‘疯子’打架，那真是太好了。 总之这数十年间两国的关系渐渐的缓和下来，两国长期的军事对峙也消停下来，开始了外交和商贸活动。 吸收英伦的先进文化和科技的罗马利亚，迸发出过去无法相提并论的活力。而罗马利亚巨大的市场需求，则极大程度的拉动了英伦的经济发展。同时不再需要绕过这个雄踞中部的庞然大物，商贸也更容易连接到大陆的北端。 但是双方都清楚，这只是暂时性的策略。如今一直滋扰英伦北方的数个王国，背后就有罗马利亚的影子。英伦自然也没有坐以待毙，和另外两个帝国也积极的建立起外交和商贸活动。 因为几方都相互牵制着，谁也不敢率先行动，所以大陆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爆发大范围的战争了。在大家的预计中，这种状态还将会持续相当长的时间。 但是亚瑟王的出现，改变了这一格局。 ※※※ 书房里，卡瑞娜女士一边用平缓的语速讲述了英伦和罗马利亚的渊源，一边在纸张上将其具象化。每到一个阶段，她还会停下来问我有没有什么不明白的。同时也会提一些问题，也会细心的为我解答。 真不愧是沙利亚替我安排的老师。我不由得感叹道。像这样两方面同时教导，即便是我这种记性不好的学生，也能很快的掌握要领。当然这也和我喜欢骑士小说，进而对历史感兴趣有关。 自从我当上女王之后，就多了很多像这样的课程。音乐美术、历史政治，行为礼仪等等，囊括了各个方面，就连武艺也有专门的老师。虽然没有要求我达到多高的水准，但是至少也要有个初步的了解。 “那么……陛下觉得我国和罗马利亚之间数百年的争斗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真正原因？” “对。” 我想了一会，不确定的说道：“……因为当时另外两大帝国还没有出现，所以英伦才会成为罗马利亚的眼中钉。” 但是这样的回答，却是不合理的。我隐隐约约感受到这点，但却不清楚其中的答案。 卡瑞娜女士似乎也感受到我的疑惑，她轻声说道：“陛下觉得那样并不合理，对吧？” “是的。”我点了点头。 “确实。以当时的情形，罗马利亚挑选英伦为对手在是十分愚昧的举动。那个时候英伦固然是唯一有能力威胁到罗马利亚的国家，但是奉行着‘和平’与‘不扩张’主义的英伦是不可能会主动挑起战争。也即是说，即便英伦存在威胁，那也只需要防范即可，先将目标转向其他弱小的国家不是更好吗？” 确实，因为英伦民主和平的制度，国内对于出兵打仗一直都是相当抗拒的。如果没有什么特别重大的理由，议会是不会允许国家进行大范围的消耗战的。 罗马利亚只需要先对目标较小的国家出手，逐渐壮大之后最后才向英伦宣战。这一做法虽然不能算得上是绝对正确，但也比起和英伦一直死磕到底好多了。 正是因为罗马利亚一直瞄准着英伦，才会让另外两个帝国崛起。如今造成这个局面，很大程度是因为罗马利亚的掌权者当初没有做出正确的判断。 虽然作为英伦的子民我感到无比的幸运，但是为什么当初罗马利亚会那么做，我却很好奇。 “为什么？” 对于我的好奇，卡瑞娜女士露出欣慰的表情。她放下手中的笔，似乎不打算将接下来的内容写在纸上。 “因为仇恨。” “仇恨？” “对，罗马利亚敌视着英伦，当然这点双发都差不多就是了。”说到这里，卡瑞娜女士露出了很沉重的表情。 双方都差不多，也即是说英伦过去也在憎恨着罗马利亚？ 没等我多想，卡瑞娜女士就继续刚刚停下的话题。 “陛下你可知道英伦一度被灭国的事情？” “……稍微在史书上了解过。” 有着两千年悠久历史，并一直都保持着强盛国力的英伦一度被灭国。这话说出去或许连本国的人民都不怎么相信。 但那却是事实。 差不多八百年前，那位传奇帝王亚历山大大帝横空出世。仅仅用了13年，他的铁骑就征服了整个南大陆。 英伦也不例外。传说中有着‘永远都不会被击破’美誉的兰斯洛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被击溃，就是那位亚历山大大帝的伟绩。然而可惜的是，亚历山大大帝在征服完南大陆不久后就去世了。 即便如此，他依旧是这片大陆最伟大的王之一。有着和骑士王亚瑟齐名的，征服王的称号。 “……亚历山大大帝是一位了不起的王，只可惜他并不擅长固守疆土，所以他所建立的帝国在短时间内就分崩离析了。”回忆着《有趣的大陆史》上的内容，我做出了这样的总结。 开拓疆土的能力固然重要，但是守护与治理也不可或缺。从这个角度来说，骑士王与征服王并不是同一类型的王。 “……陛下似乎很喜欢历史。”卡瑞娜女士静静的听完我的话，但她并没有对我的结论作出评价。不同的人对历史总会有不同的观点，但那并没有绝对的正误之分——这是她教导我的格言。 “只是有些兴趣而已。”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喜欢看小说，所以才会对历史感兴趣的吧。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卡瑞娜女士嘴角微微翘起，不过她很快就话锋一转。“不过，这也正是罗马利亚和英伦会彼此仇视对方的原因。” 接下来卡瑞娜女士就为我解释其中的原因。 战败后的英伦自然不甘心一直被统治着。在亚历山大大帝过世后，英伦是第一个站起来宣布独立的国家。不仅如此，还出兵协助周边的国家击溃亚历山大帝国的驻守部队。接着，大陆其他的国家也纷纷宣布独立。 那个时候亚历山大帝国虽然依旧强大，但已经不复过去的强盛了。反而有种人人喊打的趋势。无奈之下，亚历山大大帝的后裔只能更改国号和名字，也即是现在的罗马利亚帝国。这也是当初罗马利亚死抓着英伦不放的原因。 “……就因为这个？”我惊讶的叫了起来。 “对，就因为这个。”卡瑞娜女士说着：“原本罗马利亚应该会有着比现在还要辽阔的疆土才对。当时的亚历山大帝国虽然注定会破灭，但是英伦的举动却使得这一结果提前了数年。” 我咂了咂舌，虽说英伦的举动使得罗马利亚失去大量的土地，但是因为这个两国进行了长达数百年的对峙，若不是另外两大帝国的崛起，这一过程可能还要无限延长。 “……好在现在是和平的年代。”我感叹道。 那些年的日子真是无法想象。 那数百年间，两国发生过的战争数不胜数，损耗的人力物力财力简直是天文数字。虽然前几年边境地区不算太安稳，但也只是小打小闹，并没有出现太大的损失。 卡瑞娜女士看了我一眼：“看来陛下并不知道自己的重要性呢。您现在可是世界的焦点啊。” 我一愣。 “重要性？” “是的。”卡瑞娜女士说道：“议会制和骑士制二者都是极其优秀的制度，这也正是亚瑟王会被称为骑士王的原因。英伦能长达两千年屹立不倒，即便被击败了也能在短时间恢复过来，可以说是这两个制度的功劳。” 但是事物总有两面性。卡瑞娜女士叹了口气。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英伦才会一直处于防守的姿态。即使是数次出兵进攻罗马利亚，也无法竭尽全国之力。越是民主，在这种时候就越是被动。” 这种事情我也听过。小的战事还好，前线的将领们有着极高的自由度。可一旦触及国家的根本，那就必须取得议会的认可才行。议会的议员们代表着各个阶级，是不可能轻易的答应会损害国家根本战争的。 “而亚瑟王，正是可以无视这些规矩的存在。即使强行发动战争，也能获得普遍的认可与支持。” 又是这个啊，我捂着发痛的额头。这些天听这个事情已经听腻了。大家不止一次对我提过这件事情。说什么我的特别的王，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什么的。 可是，我明明都没做任何奇怪的事情。老老实实的呆在王宫，每天就是学习和上课。即便如此，似乎还有很多的人恐惧着我。 “左右这个世界……对别人来说是一件高兴的事情。但是露西娅陛下似乎对此很不感兴趣？” “就是啦，”我抱怨道：“什么争霸大陆，什么回收属于国王的权力——这些，我真的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果然是这样啊。卡瑞娜女士小声的念了句。 “——那么，露西娅陛下就要及早说明了。” “说明？” “对。您应该将自己的这一想法公之于世。最起码要让议员们清楚您的想法。那样的话……大家也不会因为不清楚您的想法而畏首畏尾了。——那么，这个话题就此打住吧。我毕竟只是个学士，露西娅陛下还是询问别人比较好。”卡瑞娜女士点到即止，然后很快又把话题引到学习上。 “原来是这样。”我点了点头，那确实是个一劳永逸的做法呢。但是具体要怎么做，要怎么让议员们知道我的想法呢？ 想到某个天才人物。我轻轻一笑。 对啊，我干什么这么烦恼嘛？ 这种问题果然还是问问沙利亚比较好。 第三章 前事（3） 夜晚，沙利亚的房间。 原本是打算去书房找她的，结果下人说沙利亚已经回自己房间了。然后就一例来到这里。 可是，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但是我依旧很紧张。顾不上在一边偷笑的克莉丝，我假装平静的敲门。 “沙利亚，是我。” 没有回应。只是房间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是在换衣服吗？会不会不太方便？女孩子换衣服可是很麻烦的，我每天晚上换上睡衣都要花好长的时间。 就在我打算先在门后等一会的时候，门的对面，传来了沙利亚的声音。 “门没锁，请进。” 我一愣。即使是沙利亚，到了夜晚怎么能不锁门呢？待会要好好和她说这事。就算是以安全闻名的王宫，可也有不少的色狼的啊。怎么可以像这样一点防备都没有？ 顺带一提，因为害怕克莉丝夜袭，所以我睡觉前都有好好地把门锁上。只是偶尔会听到窗外传来细小的声音，像是有什么摩擦着挂栏发出的响声。那大概是夜间的动物吧，毕竟我的房间可在三楼哟。 深深地吸了口气，打开了门之后我走了进去，而克莉丝就在外头等着我。虽然我每次都和她说没有这个必要，但是她却很坚持。 门内的世界，依旧是记忆中的简朴、书的海洋。巨大的书桌，到处摆满的书籍和古卷，没有多余的凳子。但是，目光注意到门前的衣架上湿润的礼服和粉色毛巾，沙利亚刚刚果然在换衣服吗？ 要是我没有敲门直接进来的话，不就会看见沙利亚的裸体了吗？沙利亚的裸体……沙利亚的裸体什么的。 脑海里似乎浮现了沙利亚一丝不挂…… 啊不不不，我在想些什么啊。恶灵退散、恶灵退散！ “爱伦先生？”沙利亚困惑的声音传来。看来我对着她刚脱下的礼服扭扭捏捏念念叨叨的样子引起了她的怀疑。 “我可没有想什么奇怪的事情啊！”我慌乱的叫了起来。 “不……只是，不过来坐吗？” “当、当然啦。” 哇啊，我到底在干些什么啦笨蛋。我用力的拍了拍脸，企图把脑海里的幻想打散。 随即才注意到，沙利亚今天的打扮。湿漉漉的金色秀发用一根簪子盘在头上，散发着成熟诱人的气息；身上穿着的是刚换上的睡衣，裸露的双肩如玉一般美丽精致；大概是刚出浴不久，脸有些发红，眼睛就像布满了水雾一样水灵灵的。 哇啊，已经不知道该把眼睛放到哪里了。我红着脸假装在观察她的房间，但坐在床边的沙利亚却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怎么了，爱伦先生？” “不、不……没什么。只是觉得沙利亚的房间有些不一样，所以……就看多了几眼。”一说出口我就后悔了，房间完全就是一模一样的摆设，一听就知道是借口。 “啊，仔细看又觉得没什么变化呢。”我小声的嘀咕着。 沙利亚大概一眼就看穿了我的谎言，但是她却“这样吗？”的点了点头，没有别的表情。 这孩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啊。但是，我可是个男孩子啊，就不怕我会做这些那些事情吗？ 真是的，这不搞的是我才是那个奇怪的人了吗？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我默念了几句，才走了过去。 但是眼睛还是忍不住往沙利亚身上瞄，而沙利亚则是盯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小巧的手轻轻一摆，将一侧的头发提到耳朵上，小小的水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真是好可爱好可爱！ 不行不行，我的理智赶紧回来！这样下去我不就变成了专门来看沙利亚睡衣的变态了吗？ “咳咳。”我假装咳了几下。“沙利亚。如果是在换衣服的话，最好锁上门。要是被别人看到了就不太好了。” 沙利亚这才转过头来看着我，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她好像有些不开心。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就好像在询问着‘没有什么别的要说的吗？’。 但是，要说什么呢？ ‘露西娅陛下，女孩子刚出浴的时候是最美的，这个时候可要好好的夸奖对方才行。’ ——耳边回想起克莉丝说过无数次的话，但是基本是她刚说完就会往我身上扑过来。嘴里还喊着什么‘因为露西娅陛下实在太可爱了所以没办法。’的鬼话。 “那个……还有，呃，怎么说呢……沙利亚今天很漂亮很可爱。”犹豫了一下，我小心翼翼的说道。 这不算是性骚扰吧？ 我偷偷地瞥了眼沙利亚，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转过头去。嘴角微微的翘了起来，眼神也没有那么犀利。 太好了，沙利亚似乎不讨厌这个样子。我暗暗的松了口气。直到现在我也不太擅长应付这个孩子。她总是面无表情，让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在最近稍微能读懂她的表情。 “那么，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沙利亚问道。 “啊，那个啊。”我才想起来自己今晚来的目的。连忙把白天卡瑞娜女士和我说的事情，以及我自己的想法告诉她。 沙利亚静静的听着，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对于我‘不想拥有权力’的想法她似乎一点都不惊讶。 而且，很快就提出了解决的方法。 “这件事情可以放到几天后，和普京曼的处决一起解决。那个时候这个国家上层的人都会聚集，下议会也会派出代表。到时候爱伦先生只要告诉大家自己的想法就好了。” “那件事啊。”我立马苦下脸。 一周前在新王的登基仪式上，国家的右大臣普京曼意图篡位，强行逼迫沙利亚登基。虽然最后放弃了，但也必须受到一定的惩罚。更别说他派遣部队侵占王宫，这可是禁忌中的禁忌。 这种事情自然无法彻底的压下去，但也不可能在这种喜庆的时候爆出丑闻。所以就一直压着，几天后王宫的秘密会议上才会决定对普京曼的处分。 这么说来，看来我是躲不掉了。秘密处分会议什么的，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事情。原本还想找个借口什么的，现在看来不行了。 接下来就是一阵沉默。我因为找不到什么话题而坐立不安，而沙利亚还是那副平静的样子。 “那、那个……沙利亚。已经很晚了，我差不多该走了。” “这样啊……”沙利亚用冰冷清澈的表情看着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这样的她，感觉心里一揪，有种不想走的错觉。 但是但是，留下来才更糟糕吧？沙利亚或许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很引人犯罪啊。我可不是那种变态，最少也要等沙利亚成年……啊，我在乱想些什么啊。 “……啊、是啊。已经很晚了，沙利亚也要早点休息啦。而且也不能让克莉丝在外面等——”我慌乱的解释着。 可就在我刚起身准备离开，背向沙利亚的时候——手腕被抓住了。 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身体的血液就像一下子被冻结了一样，背后隐隐传来什么危险的气息。 惶恐地将视线移向手腕，抓着它的是沙利亚的手。雪白而又干净的纤纤细手。 但是——明明是这么小巧的手，我却完全无法动弹。 “怎……怎么了？”我回过头，但却看不到沙利亚的表情。 她低着头，肩膀在微微的颤动着，就好像在忍耐着什么。 “我讨厌……这个样子……这个样子是……不对的。” 抬起头，是一张充满困惑的脸。但很快，就像结冰一样布满冰霜。虽然还是漂亮到极点的脸，但却像看到修罗一样恐怖。 “爱伦先生，最近是不是和克莉丝一直呆在一起。” “诶，可是，因为克莉丝是我的专属女仆啊，总是在一起也是没办法的……”我颤颤巍巍的解释着，虽然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害怕。 “但是，爱伦先生一直在色眯眯的看着克莉丝。” “没……没有的事。”我无力的反驳着，但我也知道自己的蠢样。一般人眼里可能只觉得我是个容易脸红害羞的女性，但是在知道我男性身份的沙利亚眼里，大概真的是一副色眯眯的样子啊。 “有！”沙利亚突然大声的叫了起来。 “呜呜……”我吓了一跳，不自主的蹲下身子，而沙利亚则是站了起来。 “但是爱伦先生不要忘记了，你是男生的事情，要是暴露了就完蛋了。不仅仅是你，就连我也是。所以，爱伦先生应该要有更多的自觉！” 沙利亚说的话都是正确，我完全无法反驳。最近的日子太安逸了，我都快忘记这件事情了。 但是中了克莉丝的‘微笑微笑’毒之后——会不知不觉的就松懈下来什么的，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毕竟克莉丝那么可爱，性格又讨人喜欢……除去她稍微有点奇怪的恋爱观。 “而且，爱伦先生和其他女孩感情这么好……我很讨厌这样子。如果爱伦先生不制止一下自己的话……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沙利亚平静的说道。 什么事是指什么？会做什么恐怖的事情吗？面无表情的说着这些话超恐怖的啊沙利亚。但是以我对沙利亚的了解，她确实是那种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的人。 不过……这种谜一样的占有欲，果然和阿诺好像啊。先前我觉觉得，沙利亚和阿诺很像。很聪明，但是某些方面又像小孩子一样幼稚。 就和沙利亚讨厌我身边的女性一样。阿诺那个笨蛋，对于我身边的男性有着超乎寻常的厌恶。每次有男性信徒和我有肢体接触的时候，都会被他狠狠的痛揍一顿。虽然大多数只是单纯的把我当做神明的化身，信仰的寄托。 “所以爱伦先生，请不要和克莉丝太亲近，其他的女性也不行。你该不会想着以自己女性的身份去接近其他的女性吧？” “没、怎么会……” “……那就好。”沙利亚眯起眼。 而我则是瑟瑟发抖起来。 呜……好可怕，暴走的沙利亚真的好可怕。 幕间 我穿上女仆装的理由 “露西娅陛下，昨晚没睡好吗？”第二天早上，克莉丝看着我颓废的样子，吓了一跳。今天她比往常要早一些到这里，手里还拿着一个黑色的袋子。 “稍微有点……”我伸了伸懒腰，没精神的说道。昨天夜里一直翻来覆去的想着沙利亚的事情，导致一晚没睡好。 不过晚睡对我来说只是小意思啦，还是修女时因为洗澡的原因，我就一直都是最晚睡觉的那个。 “这届不行哟露西娅陛下，熬夜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你看，黑眼圈都出来了。”克莉丝用稍带责备的语气说道。 “没关系的，黑眼圈什么的，完全不是问题。”我摆了摆手，我最不怕就是这个了。 不过克莉丝依旧是一副不相信的表情，我笑着从化妆柜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将里面的药膏轻轻的往黑眼圈一抹。 “看，消失了吧？”我只好的说道。这可是我还是修女时研发出来的特殊膏药，专门用来消除黑眼圈的。可惜的是来王宫时被沙利亚销毁了，这可是我最近才辛苦配出来的。 “虽然是这么说，”克莉丝看着我的脸，叹了口气。“对身体和皮肤也很不好的。” 克莉丝将手里的袋子放下，伸出手戳了戳我的脸。 “露西娅陛下你要更爱惜自己的身体，这可是女孩子生存最重要的资本啦。” 不不不，这话不太对吧？……而且我还是个男的，虽然克莉丝并不知道这点。 “……是是。”不过我还是乖乖的认错，要不然克莉丝又要扯上很长一段时间。 “那就好。但是昨晚睡不好，果然是和沙利亚殿下有关吗？”昨晚她可是一直跟着我，猜到这件事也不奇怪。 “……”不仅仅是沙利亚，而且还和你有关哟？ 但是我也不能这么讲吧？难道对克莉丝说‘沙利亚说你和我靠太近了，所以她不高兴’什么的。 这样的话不仅仅是我，就连沙利亚也会被当做奇怪的人。这可万万不可。 “嘛……差不多。”我含糊的说道。 “果然是这样，我就说昨晚露西娅陛下很奇怪。”克莉丝皱起眉头。 “就是一些小事啦，没什么的。” “这样啊。”克莉丝点了点头，随即就笑了起来：“难道和我有关系？” “啊呜！”我一下子就蒙住了。 什么？你是我肚子里的虫子吗？还是说你会读心术？ “诶？等等，不会是真的吧？” “没、没，怎么会呢。克莉丝你想多了啦。”我铁青着脸，连忙解释道：“我只是奇怪克莉丝为什么会这么想而已。” “也是呢……”克莉丝不知怎么的松了口气。 这下反倒是我感觉奇怪了。 “怎么了，难道说克莉丝和沙利亚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没有的事。我这种下人怎么会和公主殿下有什么交集。这种想法是不对的哟，露西娅陛下。还有喔，询问女孩子隐私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诶……”明明是你先说起这个话题的，怎么变成我不对了？话说回来，难道我就不是女孩子吗？ “总之——”就像是为了表明刚刚的话题已经结束了一样，克莉丝大声的说道：“今天我来是有一个好消息告诉露西娅陛下的。” 真是生硬的扯开话题呢，我不由得笑了出来。 不过话说回来，果然还是像朋友一样说话才舒服，王宫里的其他人都太拘谨了。自从我成为女王之后，和我说话时大家都低着头，唯唯诺诺、生怕我不高兴什么的。——明明之前就一个个拜托‘不要对我太拘谨’呢。 真是的，我又不是什么凶恶的怪物。 看着我在发呆，克莉丝在我面前拍了拍掌，‘露西娅陛下、露西娅陛下’的叫唤了几声。 “之前陛下不是说过想和王宫里的大家大家打好关系吗？现在我想到一个好办法。” “你难道真的有读心术吗？”我叫了起来，激动的抓住克莉丝的手。 为什么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露西娅陛下……？”克莉丝歪着头，迷惑的看着我。她低头看了眼被我抓住的手，再抬起头，脸上浮现红晕。 “太、太近了。” 啊，一不小心靠太近了。我慌忙的把手松开，后退了几步。 “啊，抱歉。太激动了，于是就……”要是被沙利亚看到这一幕，她一定会误会我想要趁机占克莉丝便宜的。当然啦，我可是清新正直的修女，才不是满脑子色情的家伙。 不过我的反应好像大了点，让克莉丝吓了一跳。 “不，没什么。”她摇了摇手说道。 话说这么说，但是你为什么脸红啦。明明是女孩子之间的牵手，有什么好害羞吗? 但是红着脸低下头的克莉丝……果然好可爱啊。 可恶，明明是这么美好的一幕，为什么我不是男孩子啦。 为了不让气氛继续尴尬下去，我只好强行扯开话题。 “那、那你说想法是……？” “啊！”一说到这件事，克莉丝立马就精神起来。“那是一个绝妙的方法……仔细想想的话，我是个天才也说不准哟，露西娅陛下。” “诶……”吓了一跳，不过被克莉丝这么一茬，我也忘记了刚刚的尴尬。 “这么有自信？” “当然。”克莉丝笑着，拿起刚刚放在地上的袋子。 “是这个！” “诶，里面放着什么？我还以为又是小说。” “是衣服。”克莉丝神神秘秘的说道：“是决胜的衣服。” 决胜的衣服？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皱起眉头，仔细的端详着克莉丝手里的袋子。 “不会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吧？” “不会啦，就只是普通的女仆服而已哟。” “女仆服？” 看着我疑惑的样子，克莉丝笑着解释道：“露西娅陛下以前不是说过想要学习王宫里蛋糕的做法吗？” “啊……啊。”有那种事情吗？ 不过仔细一想……好像确实有那么一回事。 当时因为太好吃了，我不自觉就这么说了。王宫里的蛋糕和我自己做的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和这里的师傅比起来，我做的简直不忍直视。 “可是师傅们不是不让我进厨房的吗？” 但是，因为大家都不敢让我进厨房，所以这件事就一直搁浅着。我自己都快忘记了，没想到克莉丝还记得。 “那没问题，我拜托了厨房的李洛克，他说刚好今天其他师傅放假，可以挤出时间交露西娅陛下哟。” “那真是太好啦。”我合了合掌，学一门厨艺总不是坏事。 “不过……为什么是女仆装？这能让我和大家打好关系吗？” “当然啦。因为露西娅陛下总不能穿着女王的衣服进厨房干活吧？因为是很宝贵的衣服，弄脏了就不好啦。所以我就准备了女仆装，在王宫里这可不算什么奇怪的装扮哟？还有尺寸请不要担心，绝对合身的……” 合身什么的，听起来好吓人啊。我的三围明明没有告诉任何人，你到底是哪来的数据啦？ “而且穿着女仆服会给人亲切的感觉，露西娅陛下做出的蛋糕也可以分给大家吃。大家的关系一定会好起来的。” 既能学做蛋糕，又能和大家打好关系，这自然是好计策啦。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种危险的感觉。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克里斯突然开口说道：“露西娅陛下，这样的机会可是很难得的。难得找到这个机会，下一次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确实，像这样的机会很难得啊。 “那……好吧。” “那真是太好了，露西娅陛下，您真是做出了英明的决定。……衣服我放在这里，您记得要全部穿好哟，我就在外面，有什么问题就叫我吧。”克莉丝把袋子放在化妆桌上，然后就笑着离开了。 我一愣，有种很不祥的预感。平时都是死磨硬泡不肯离开的，这一次怎么这么干脆？ 但是……再怎么说，克莉丝也不是会故意让我出丑的人。而且最近已经习惯女装了，如果能和大家打好关系，女仆装也没什么吧？ 我咬了咬牙。不管了，先穿了再说。 闭上眼睛，默念教会的宣言，让自己进入明镜止水的修女模式。现在的我短时间内可是毫无感觉的哟。 我机械的解开袋子，拿出里面的衣服，然后穿到身上。 几分钟之后—— “啊~~！”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由得发出惨叫。 这是什么打扮啦！ “露西娅陛下！”听到我的叫声，门外的克莉丝立刻冲了进来。看到我的样子之后，不知怎么的就两眼放光，满脸潮红，嘴角边还流着口水。 “这是什么衣服啦。”我哭丧着说道。虽然是女仆装，但是和我知道的女仆装很不一样啊！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着，眼角带着泪水，像小动物一样楚楚可怜。头上是褶皱起来的白色缎带，缎带后是一对猫耳样的挂饰物。黑色的连衣裙，外面套了件白色花边的围裙，身后缠着条毛茸茸的猫尾巴。纤细的腿在黑白的花边丝袜的映衬下，显得无比可爱。 可恶……这个打扮奇怪的可爱女孩子是谁啦！ “您在说些什么呢，露西娅陛下。这毫无疑问是女仆装哟。” “骗人，和克莉丝你穿的完全不一样啊！” “不不不，露西娅陛下你有所不知，这可是维多利亚最近开始流行的新型女仆装唷。和传统的女仆装相比，不仅设计精美，行动也变得更加便利了。” “但是……”我扯了扯裙摆，看了看自己的脚，摸了摸自己裸露在外的手臂。 这也太……短了。尤其是裙摆，只能遮住大腿的部位，要不是穿着袜子，小腿就完全裸露出来了。 就在这时，传来了巨大的敲门声。 “露西娅陛下，露西娅陛下？” 是卫兵们的声音。一定是刚刚我的惨叫吓到他们了。不仅仅是卫兵，我还听到下人们吵闹的声音。 “诶？等等……”我叫了起来。这个样子被大家看见了，不就更加认为我是一个奇怪的人了吗？ 而且要是被沙利亚知道了……一想到那个后果，我就浑身发抖。 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明明是这么关键的时刻，但是我的脑子却一片空白。 门外越来越吵闹，虽然大家都不敢主动推门进来，但是可以想象对面的人一定是越来越多了。 “放心吧，露西娅陛下，这个时候请交给我。”克莉丝突然开口。 “真、真的吗？ 那真是太好了。我、我我可是完全没有办法。克莉丝真是可靠。” “那么，待会我去开门，露西娅陛下就跟在我的后面。” “可是……” “躲躲闪闪的反而让人觉得奇怪，大家可能会更加疏远露西娅陛下，这样也可以吗？” 我才不要被当做奇怪的人呢！但是我自己有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就只能相信克莉丝了。 “……我、我明白了。” “那么，待会露西娅陛下就摆出这个姿势……”克莉丝双手放在胸前，做了个‘爱心’的动作。 然后在我没反应过来前，就把大门打开，拉着我走了出去。看见我们两个出来，门外的人都吓了一跳，退后好几步。 哇啊，好多人啊！ 宽敞的走廊几乎塞满了人。大家看着我都张大嘴巴，说不出一句话来，露出极其惊讶的表情。 走廊里突然就安静下来。 明明有这么多人，但却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克莉丝……”我拉了拉克莉丝的衣摆。 “没关系的，露西娅陛下。就按照我刚刚说的那样。”克莉丝为我打气道，露出让人心安的笑容。 “……我明白了。” 我回忆着克莉丝刚刚的动作，在胸前摆出了个‘爱心’的手势。 “是、是这样吗？” 第四章 裁决（1） 深夜，维多利亚王宫别殿、地下室。 今晚在这里有一个十分重要的会议，但是具体的时间、地点、参加的人物都是机密。知道这个会议具体情况的人数不超过十个。 如此保密的原因，正是因为这个会议的重要性。数年、甚至数十年，英伦的未来，或许就掌握在参加会议的大人物手中。 我跟着沙利亚来别殿。进入一间锁上门但内部十分寻常的房间之后，沙利亚拨动了书架上的一本书，往里面一压。 “轰隆轰隆。”的声音响起，整个书架往一侧平移。然后一个通往地下的石梯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沙利亚拿上一盏灯走在前头。我们顺着石梯走到底部，推开大门，有几个人已经站在那里等候多时。 这是一个十分空旷的房间，墙壁上挂满了戴着王冠之人的画像。房间里摆放着几张桌子和大书架，地上铺着好看的地毯。但奇怪的是——房间内仅有一张奢华得不像样的大椅子，椅子背后的墙壁上，挂着一个男人举起圣剑的画像。 沙利亚领着我走了过去，她站在一边，用手指着那张椅子。 “请坐，露西娅王姐。” “诶，可是……” 就在我想发问的时候，沙利亚淡淡的说道：“王冠之下，只有王有资格坐下。” 是说只有我能坐下的意思吗？虽然感觉不太好，但如果这是规矩的话那就没办法了。 我环视在场的各位，左右各三人。 左边是沙利亚、亚特伍德和普京曼，上议会的三角。左边的都是熟人，但是右边的就—— 注意到我的目光，沙利亚在一边轻声介绍：“第一位是下议会的代表温士顿。英伦。” 听了沙利亚的话，那位青年对我露出笑容。 “晚上好，露西娅陛下。” “你、你好。”我回应道。 哇哈，真是个不得了的长发美男子。他有着一头亮丽的银发，容貌上和沙利亚有几分相似。修长的身形、虽然留着长头发，相貌也偏向中性，但却不会让人觉得像女性。 可恶，为什么都留着长头发，我会被当做女孩子而他则是美男子啊。世界何其的不公平！ 不过，英伦这个姓氏……就是说他也是王族之一？ “第二位是英伦情报部门的掌权者苏。达内尔。” 情报部门的掌权者？但是看上去只是一个一般的老人而已啊。 “最后一位——” “奥古多大将军。”我兴奋的接下话。而奥古多大将军则是对我露出爽朗的笑容。 北方边境地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将军奥古多。虽然真人我还是第一次见，但是他的画像在边境一代可是和沙利亚有着不相上下的人气。 哇哈，真想找他要个签名。 “……既然如此，那么就开始。”随着沙利亚这句话，大家都对我躬身行了个礼。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我只能‘呵呵’的傻笑。 沙利亚环视了所有人一眼，然后把目光锁定了普京曼。 “今天的会议，主要是对军务大臣普京曼阁下两周前的行为进行裁决。首先，由我来具体说明普京曼阁下的行动。两周之前……” 接着，沙利亚就将普京曼所有的行动部署一步步的说明。我仔细的听着，越听越感到惊讶。我虽然是其中的关键人物，对普京曼的计划也有所了解，但是他做出的具体措施我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全方面的认识。正可谓‘人算不如天算’，如果不是最后沙利亚选择等待我的话，想必他已经成功了。 这么一想我还有些后怕。而对仿佛身临其境的沙利亚，我也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随着沙利亚的说明，大家的神情越加严肃起来。其中就只有沙利、普京曼以及情报部门的部长苏三人的神情没有一丝变化。 最后—— “……以上，就是我对事件的还原。有什么异议吗，普京曼阁下，奥古多将军？” 一直沉默的普京曼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奥古多将军则是苦笑一声：“真是的……我真该庆幸公主殿下你不会出现在战场上。” 而在站在最前面的温士顿突然笑了起来，就像盛开的鲜花一样美丽。“明明也有参加这些事情，奥古多将军莫不是以为自己能够置之度外？” “那到不是，只是会觉得麻烦而已。” “这可真是……傲慢呢。明明在露西娅陛下面前，难道您还认为现在的英伦还像过去一样吗，奥古多将军？” 温士顿边说还对着我露出舒爽的笑容。 什么嘛，就算你笑得很好看，我也不会喜欢你的哟。 “……”奥古多将军皱了皱眉头，但却没有理他。温士顿也不以为意，他轻笑着闭上了嘴巴，没有再说话。不过温士顿的话似乎让大家都想到什么，纷纷露出沉思的样子。 诶？什么情况？我迷茫的看着沙利亚。 接下来要干什么？ 沙利亚看了我一眼，似乎能读懂我心里的想法。 “接下来是王姐宣布如何处置普京曼阁下了。” “诶？我，我吗？”我指着自己叫了起来。开什么玩笑，让我这门外汉决定这么大的事情没问题吗？ 我还以为我只要在这里听着，等着大家商讨出答案就可以了。 “自然。”沙利亚不容置疑的说道。 “可是……” “——普京曼阁下冒犯的是露西娅王姐，自然由露西娅王姐决定。” “但是……”我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啦？法律什么的也不清楚，也不知道普京曼犯下的具体罪名。叛国罪？又好像不是，虽然方法偏激了点，但是他依旧是为了这个国家才那么做的。 而且就结果而言，也没有多少人受到伤害。最明确的一点，这起事件并没有出现死者，就连当初受到偷袭的卫兵，大多只是被击晕了而已。 也即是说，这件事情其实并没有说起来那么夸张。但是也不能说是无罪吧…… 可是，具体该怎么惩罚他呢？ 就像对克莉丝一样，罚他抄几千遍修道院的条文？还是罚他去干苦力活？让他饿肚子？ 不不不，这可是国家的大臣啊，怎么可以用教会的方式啦。但是我也不知道这之外的处罚方式。 就在这时，亚特伍德突然说道：“露西娅陛下，能否听我说几句？” 我一愣。对啊，亚特伍德可是法律大臣啊，这个国家哪有人能比他更清楚和法律有关的事情？ 这种时候问他就好了啊，我这个笨蛋。 “当然可以啦。”我连忙点头。 “倒不如说这真是太好了，说实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而且亚特伍德也不像沙利亚，他对普京曼可没什么意见，他说出来的方案应该是比较适当的。 不过这时的我却没能注意到沙利亚和威士顿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皱起眉头。 但是，亚特伍德的回答却泼了我一头冷水。 “普京曼冒犯了陛下，还带兵入侵王宫，犯下这等罪行自然是不可饶恕。故而，我觉得陛下应该判他死刑才对。” 第五章 裁决（2） “死刑？”亚特伍德的话让我愣住了，其他的人也纷纷皱起眉头。 可是，我没听错吧？竟然是死刑？ “等等……”我揉了揉发痛大脑，“总感觉我的听力出现了些问题，亚特伍德你能再说一次吗？” “您没有听错，露西娅陛下。我的意见就是——请判普京曼阁下死刑。” 并没有听错，可是亚特伍德不是很喜欢普京曼的吗？他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所所谓的死刑，是写作‘死人’的死和‘刑法’的刑吗？” “没错。” “那那那‘死刑’的意思，是指杀掉吗？” “当然。”亚特伍德平静的说道。他目光平静，既不像在说谎，也不像是在开玩笑。就好像说着在寻常不过的事情一样，堂堂正正。就算普京曼本人就在他身边，他依旧毫不在意。“我觉得陛下没有理解错我的意思。” 什么叫没有理解错？我完全说不出话来。就是怕自己理解错了才一而再再而三的询问啊。 但是这算什么啊？这可是一条人命啊？这种事情，绝对不正常。 在英伦就连是一般的人民，如果不是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是不可能判死刑的。更别说普京曼还是一国的军务大臣，上议会的三角之一，这么重要的人物是说处死就处死的吗？ “你在说些什么，亚特伍德！”我大力的拍着扶手，叫了起来。“普京曼可是军务大臣，随随便便就处死什么，国家不会动乱起来吗？这种事情要如何向市民们交代啊！……你在想些什么啊，亚特伍德？” “这点请放心，露西娅陛下。为了防止上议会三角出现什么意外而导致国家的管理出现问题，我国一直都有做好万全的准备。” “万全的准备？”我小声的念着这几个字。 “是的。”亚特伍德点了点头说道：“上议会的三角每人都有一到两个副手，一旦我们三人出现什么意外，副手们就会临时代替我们的职位。事实上现在我的职务，大多都是副手帮我完成的。” 这、这样吗？涨知识了啊。先前我还在担心，会不会因为对普京曼做出处罚而导致国家的管理出现什么问题呢。 “——备用的人选我也已经准备妥当，很快新的军务大臣就会上任了。” 权力的再分配。不知为什么，我心里突然浮现出这个词汇。我看着这个房间里的人，所有人都是这个国家最上层的阶级。无论是谁的权力削弱，也就代表着别人的权力得到加强。 ……这个秘密会议，似乎比我一开始想的还要黑暗得多。 但是，这算什么？ “而且……温士顿阁下也在场，他是下议会的代表，到时候他自然会完成疏通工作。” “真是讨厌呢，亚特伍德阁下，就算是我也会感觉很棘手的。”一边的温士顿笑着说道。虽然说着这种话，他的表情却完全没有任何‘棘手’的意思。 注意到我的视线，温士顿露出迷人的笑脸。 “市民的反应也请不要担心，到时候自然会由我们议会宣布这个决定。以普京曼阁下所犯下的罪行，大家也会满意的。” ‘满意’是什么？打算处死一个人，竟然还说‘满意’这种话？ 而且由议会宣布又算什么，明明是我在决定普京曼的生死，最后却由议会宣布结果？也即是说，无论我怎么决定，都不需要为此负责的意思吗？ 似乎看穿我的想法，温士顿接着说道：“请安心，就算露西娅陛下下达死刑的命令，我们也绝不会弄脏露西娅陛下……” “温士顿！”一边的沙利亚突然大声打断了温士顿的话。她皱着眉头看着温士顿，话里有着不容置疑的姿态。 “闭上你的嘴巴。” “……”温士顿看了沙利亚一眼。 “我明白了。” 两人就此沉默起来。 “露西娅陛下，您的决意呢？”亚特伍德问道。 “决意？” “对。您打算如何处置普京曼阁下？”亚特伍德低头问道。 我吸了口冷气，压住了心里的躁动。原以为亚特伍德是一个值得相信可靠的人，‘新王登基事件’时他也给过我许多帮助，但是如果那是为了自己的私欲呢？ 我不愿意这么恶意的猜想这位法律大臣，但是就现在他的表现就是如此。 一边建议我处死普京曼，一边说自己有新的合适人选。而代表议会的温士顿也和他一唱一和，对处死普京曼这一事情也相当的热衷。我虽然不聪明，但不代表我真的是个笨蛋。我可不相信这里面没有猫腻。 “亚特伍德……你还记得那天晚上你对我说过的话吗？” 我并没有说哪天晚上，也没有具体说什么，但是我相信亚特伍德一定明白我的意思。 “自然记得。”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露西娅陛下。如今他冒犯的是拔起圣剑的您。”亚特伍德说着，但他却没有解释什么。 这样啊……圣剑，又是圣剑吗？ 我闭上眼睛，将手放到胸口处。 又是你，Excalibur！ 感受到我强烈的情感，圣剑也在隐隐的跳动着，散发着一股清凉的气息。就仿佛在申诉自己无辜一样。 就是你就是你！ 不知道为什么，我虽然很生气，但却没有像以往那样失去理智。相反的，大脑依旧很清醒、冷静。 清醒的让我都意外起来，就连平时注意不到的事情……虽然还是很模糊、得到不要领，但是我却能感觉到。 “那么……”我转头看向普京曼：“这样可以吗？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从开始就一直沉默的普京曼则是露出苦笑：“我确实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无论露西娅陛下，我都不会有丝毫怨言的。” “这样啊……”我沉吟道。 果然是那样啊。普京曼本人根本没有求生的欲望，至今为止他一直沉默着，大概也是因为这个。 而且，真正让他放弃的，是沙利亚吧。事到如今他已经无法在阻止和抑制沙利亚了，大概是明悟到这点，所以才会是这个样子。 但一切的根源，确实别的东西。 真的那么重要吗，圣剑？ 我不禁在心里问道。 作为回应，圣剑再一次跳动起来。就仿佛在说‘那是当然的啦！’ 真是臭屁。 但是，不可否认这个笨蛋就有这样的资格。 圣剑对这个国家来说，真的是‘一切’。 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似乎有什么声音响动的一下，有什么融入了我的身体里。隐隐约约之间，我似乎和Excalibur融合在一起。——那自然是错觉，Excalibur现在依旧在我的胸口处。 但是，确实有什么改变了。 就在这时，温士顿再度开口：“露西娅陛下，既然普京曼阁下自己也没有异议了，我觉得死刑的话——” “闭嘴。”我瞥了他一眼，用平常绝对不会用的高傲口吻说道。 虽然声音不大，但不知道为什么，房间里的其他人全都神色一凛，露出惊愕的表情。 可惜的是这个时候的我并不能注意到这点。 我转身看向温士顿：“即使普京曼不在位，短时间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吧？” “是、是的，那是自然的。”他低下头，结巴的说道。完全不复刚刚的散漫。 我点点头。 既然是由我来决定，我自然要按自己的意思。 “那么，我在此以露西娅。亚瑟之名命令，暂时撤销军务大臣普京曼的职务。从今天开始为期三个月——作为沙利亚的副手，辅助沙利亚工作。” 说出来之后，似乎有什么从我身体流失出去，刚刚清晰平静的感觉一下子又消失了。 “……就这样决定了，可以吧？”我红着脸不好意思的问道。毕竟自己不顾大家的想法，擅自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什——” 所有人，都惊讶的叫起来。 第六章 变化 会议结束后，我便率先带着沙利亚离开。 回头看了眼别殿，我不禁松了口气。虽然没有做什么辛苦的事情，倒不如说我一直都是坐着——可是，打从心里的疲劳感却不知是从何而来。 有种很突兀的疲惫感，硬要说的话，和第一次使用魔法后的状态差不多——只不过远没有那次那么强烈。 不过走在身边的沙利亚从刚刚开始就很沉默。她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回想到自己刚刚说的话。 “从明日起，普京曼作为沙利亚的副手，辅助她完成摄政王的工作。” 单方面的独断，之前甚至都没有和沙利亚商量过。 一边说自己并不想拥有着亚瑟的权力，一方面又单方面的决定了这种事情。仔细一想，我还真是个出尔反尔的坏人。 “那个、沙利亚。”我小声的叫了句。 她停下脚步，抬起头看着我。 “请问有什么事情吗，露西娅王姐？” 十分礼貌，十分端庄的回答。甚至可以说是完美的典范。但是，那紧绷着身子，就像抑制什么的身姿，绝不是沙利亚平时的样子。 我苦笑着。 平时的话，应该更加有压迫感才对。啊啊，也不是说沙利亚喜欢欺负人，只是因为她常年手掌大权，习惯了上位者的语气。 并非刻意伪装，只是已经习惯那个样子。反过来说，现在这个样子绝不正常。 “那个，沙利亚。果然……是在生气吗？” “生气？”沙利亚皱起眉头，疑惑的看着我。 “哇啊，真是非常抱歉。”我连忙低下头，“我刚刚太自以为是了。” “……为什么要道歉？” “诶，可是……我不是说了自己并不喜欢亚瑟的权势的嘛，可是却……而且刚刚也没问过你的意见。”我结结巴巴的说道。 “所以……沙利亚现在这个样子，我就在想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什么的。” 但是出乎预料的，沙利亚并没有说什么。 “看来爱伦先生并没有意识到呢。”她低下头小声的说着。 “什么？” “不、没什么。”沙利亚摇了摇头，然后用着柔和的目光看着我。 “——只是，爱伦先生依旧是艾伦先生，那真是太好了。” 那是和13岁年龄相符的表情。 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感到心里一塞。沙利亚一直都是很完美的人，做事老成、滴水不漏。完美的总会让人不知不觉忘记了她真正的年龄。 所以每当她表现出与年龄相符的时候，我才会幡然醒悟——她还仅仅是个没有成年的孩子啊。 但是那毕竟很少见，就连我都常常忽略这些，更别说普京曼了。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他才会一直认为沙利亚对国家而言是个祸害。而沙利亚本人也没有解释的意思，所以两人的关系才会越来越差。 两人看似很了解对方，但其实根本就不了解。 两人明明都是国家不可或缺的人才，但却因为这种事情而内斗起来——对于英伦而言，这才是最可惜的。 我深吸了口气。 “那个，沙利亚。我让普京曼担任你的副手，你不会感到麻烦吗？” 一提到这个话题，沙利亚表情立刻就冷下来。 “没什么……我并不需要什么副手，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当然如果是爱伦先生的要求，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果然。我叹了口气。 和亚特伍德说过的一样，沙利亚并不需要帮助，她一个人就可以把摄政王的工作处理好。只是正因为如此，才会被人忌惮，并冠以独权专政的名头。 “这样是不对的，沙利亚。……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仅靠智慧是无法解决的事情。就连沙利亚，之前不也没能意识到普京曼的决策吗？” 这是很浅显的道理，大概就连小孩子都明白。谁都没办法一个人活下去，就连我喜欢的《骑士漂流传》里面，鲁宾逊骑士最后也找到了一起活下去的同伴。 “……”沙利亚没有说话。 我也没多说什么，因为我知道沙利亚很聪明、比任何人都聪明。所以她一定明白我的意思。 “……我明白了。” 我一愣，原本还以为沙利亚会嫌麻烦而拒绝什么的，没想到却这么容易。说起来上一次也是因为沙利亚自己自己放弃了，所以才导致普京曼的计划延迟。 这个孩子，难道也在以自己的方式进步着吗？ “真的吗，那真是太——” “只是……” “恩？” “只是、这是露西娅王姐的要求，还是露西娅女王的命令？” 有什么区别吗？我歪着头，用疑惑的眼光看着沙利亚。这不都指的是我吗？ “如果是王姐的要求，我会听，但却不会重视。……因为那并不合理。即便是露西娅王姐，不合理的答案就是不合理，我并不打算听从。” “你又这么固执。” “我只是阐述事实。” “……但是你不是没能识破普京曼的计策吗？” “即便如此，那也不能说我的想法是错误的吧？” “但是……” “说到底，如果继续下去，最有利的依旧是我才是。” 什么嘛，我鼓起脸。但是我也明白辩论下去自己一定不可能是沙利亚的对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不就没有意义了吗？ 我不高兴的说道：“那样的话，即使沙利亚会讨厌，我也只能让你答应下来了。” 我顿了一下，深吸了口气。 “——以露西娅。亚瑟之名。” 说出口的一刹那，再一次感受到了脱力感。而且圣剑Excalibur也在激烈的晃动着。随着它的晃动，我能感觉到什么东西进入了我的身体，然后透过了我的口散发出去。 “什——”眼前一花，我突然脚一软，没能站好就往沙利亚身上倒去。而沙利亚则像是早有预警一样，轻轻的托着我。 不过那只是一下子，很快就恢复过来。虽然感觉到很累，但其实也没有累到站不起来的状态。 “抱歉，不知怎么的就——”我连忙说道，只是看着沙利亚尽在咫尺的脸庞，就连她长长的睫毛都看得仔仔细细。 “哇啊！真是抱歉。”我慌乱的叫着，立刻站立起来，并且往后倒退了几步。 我在干什么啊，真不就像是在轻薄一国的公主吗？要是被国民知道，那就糟糕了。绝对会受到五马分尸的处刑的！ 好在沙利亚并没有注意到这点。这样说并不准确，她似乎注意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在小声的嘀咕着诸如“果然。”“和想的一样。”这一类的话。 “沙、沙利亚？你发现了什么？” “不、没什么。”沙利亚摇了摇头，没有回答我的话。 绝对有什么的吧？而且和我突然变得虚弱一定有着什么联系才是。但是——就好像力气全部被吸走了一样，那是怎么回事？ 虽然和使用魔法的感觉很像，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倒不如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很神奇的效果嘛。 “但是，如果可以的话，请不要——” 就在沙利亚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左前方树的底下，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 “很抱歉打扰了两位，露西娅陛下，沙利亚公主殿下。”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我们的面前，在月光的照应下，他的身形显得十分迷糊。 但是我还是一下子就认出他来。 威兹曼！ ——你怎么会出现在宫中？我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威兹曼似乎明白我眼里的意思，他对我轻轻一笑：“因为有想要和露西娅陛下说明的事情，所以我就拜托奥古多大将军带我进来。” “原来是这样。”我点了点头。“是很重要的事情吗？” “是的。” “所以……很抱歉公主殿下，能否让我和露西娅陛下一叙？” 看着我和威兹曼，沙利亚不知道为何露出不开心的表情。她用严厉的眼光扫射着我们，最后走到我的身边，踮起脚尖对着我的耳朵说道：“因为爱伦先生总是冒冒失失的，所以……请不要做出不符合王室的事情来。” 耳朵，好痒！ 而且沙利亚好近！ “我、我知道了。” 我脸一下子就变得通红，好在是夜晚，不然就要笑掉大牙了。 但是沙利亚似乎没有注意到这点，她走开了几步。“那么……我就在这里等候露西娅王姐吧。” “——这样没问题吧？威兹曼骑士？” “那当然没问题。”威兹曼点头道。 然后，他看向我。 “那么，露西娅陛下，请随我来。” “噢，哦。”我点了点头，就跟上威兹曼。 只是，沙利亚为什么会认识威兹曼的呢？ （安利一下贴吧和Q群，具体在评论可见） 第七章 骑士的去路（1） 维多利亚王宫，是享誉大陆的美丽宫殿。这里的每一棵树，每一片草地，都是花园卫工们努力的成果。白天的时候自然绿色充沛、生机盎然，夜里的时候也别有一番风味。 更别说今天下午还下了场大雨。星空变得更加美丽闪耀，空气也比往常还要清新多。 沉醉于这美丽的夜空，我不由自主的张开双手，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又大大吐了出来。以前还在修道院的时候，我就经常用这种方式放松。 “露西娅陛下。” “哇啊！” 听到声音，我才想起自己是和威兹曼在一起的。明明是女生，却还在男性面前做出这样的举止。 我红着脸看着威兹曼：“那个，请不要告诉别人。” “那是当然。只是露西娅陛下的美丽，我会铭记在心。” “那个也请千万不要。”我不好意思的说道。 “那个就……”威兹曼露出犹豫的表情，那帅气的脸蛋看上去相当的疑惑。“有点难办呢。” “难办也要加油！”我大声的叫了起来。 “……” 威兹曼看着我，我看着他，注视了一会，然后两个人都笑了出来。 “哈。” “哈哈哈。” 真是和以前一模一样呢。 “露西娅陛下您还是一如既往的强人所难。” “是威兹曼你不懂得变通啦，这个时候即使说谎也要说一些甜言蜜语的话。” “但是露西娅陛下不喜欢吧？” “我是很讨厌啦，但是你以后怎么讨别的女孩子喜欢？”我挪喻道。毕竟我可是货真价实的男的。男性对我说甜言蜜语的话只会觉得难受和恶心。 但是一般的女孩子可是很喜欢听这些话的哟。 可惜这样的话我无论对阿诺说多少遍，那个笨蛋也只会对我敞开心扉。 真是的，像我这种平胸一点魅力都没有的家伙有什么好的。明明长着一张帅气的脸蛋，不学习马丁神父勾搭女孩子的技巧真是浪费。 “没关系的。”威兹曼说道。 “怎么会没关系，这可是终身大事啦。”我不满的叫了起来，这些帅哥们难道都是这个性格吗？ 因为自己长得帅就以为自己受欢迎什么的，等到年龄大了就只能在一边哭了。以前猪肉店的米兰大叔可没少向我哭诉这件事。 他总是抱怨自己年轻时候仗着自己长得帅，所以不怎么理会镇里的女孩子。结果年龄大了那些可爱的女孩子就不理他了。最后只能娶了个凶巴巴长相一般的老婆。 只是有一次他老婆也来修道院时，他恰好在对我抱怨。那之后就在也没见到过他了。 沉默了一小会，威兹曼看了我一眼，不知道为什么的就别过头，不好意思的说道：“不，其实……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大概是第一次和女性将这种话题，所以平时沉稳的威兹曼也难得的害羞起来。 原来你也有害羞的时候啊，我笑了起来。 不过和年龄差不多、也不需要太戒备的男孩子聊天确实很轻松。当然啦，最主要是因为威兹曼知道我真实身份、知道我并不是真的露西娅王女，所以我才不用像平时那样保持矜持。 虽然和克莉丝聊天的时候也很开心，但是她毕竟还是女孩子、还是我喜欢的类型，各个方面都很困难呢。再说了……以她的个性谈恋爱是没什么希望了。 但确实，要是有喜欢的人，就不太好用花言巧语去勾搭其他女孩子。花心可是最招人厌的行为。 “但是威兹曼，即便有喜欢的人，学会花言巧语也是很重要的哟。女孩子就喜欢这些甜甜的东西。” “不、那个人，该怎么说……不太喜欢这些话。” “这样啊……还真是比较少见的类型呢。”我皱着眉头说道。虽然少见，但是这一类型的女生还是有的。 不过很快的，我的八卦之魂就燃起来了。 “那、那个女孩子是谁，我认识吗？”我靠了过去，兴奋的问道。 话说着就是、那个呢、男性同胞一起聊着女生的话题什么的，只有在听闻和骑士小说里面出现的桥段。 要知道我身边的男性一直都少的可伶，马丁神父不说，那个家伙简直就是反面教材。阿诺和我年龄相近，但是他却莫名其妙的喜欢我，再怎么聊别的女孩他都一点兴趣都没有。到了王宫就更惨了，身边基本都是像克莉丝、沙利亚一样漂亮可爱的女孩子。 威兹曼似乎被突然靠近的我吓了一跳，他退后了一两步，我有立刻黏了上去。 “那个……” “是认识吗？还是不认识？”难得遇到一次这么有趣的事情，我可不能放过。 “那个——” “如果是我认识的话，你可以找我帮忙哟。别看我这个样子，在恋爱方面可是达人级别的。”——毕竟看过的恋爱小说不在少数呢。我在心里偷偷的补充着。 “那个……太近啦，露西娅陛下。” “啊？” “脸……太近啦。”威兹曼小声的说着。 看着威兹曼近在咫尺的脸，我这才反应到自己几乎整个人都要贴住他。 “啊！对不起起起起。”我慌慌张张的退后。说起来我现在可是女孩子啊，这种事要等到我成为男孩子的时候才能做。啊不，好像男性之间也不会做这种事情。 我想象一下那个画面，哇啊，好恶心。只是为什么女孩子之间就没问题呢？ 不行不行，这绝对不正常。我可不能被克莉丝毒害了。 就在我摇头晃脑的时候，威兹曼那边传来了长长的叹息声。“呼……” 看来他真的是被我吓了一跳。 我看着他的样子，不好意思的说道：“真是不好意思威兹曼，因为是第一次和差不多年龄的男生说这种话题，所以一下子就兴奋过头了。” “没事。爱、露西娅陛下像普通女孩子这一面，我并不讨厌。只是有点不知所措而已。”威兹曼苦笑道。 “这样啊，诶嘻嘻。”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既然如此，那就继续刚刚的话题——是我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 “看来陛下是打算问到底了？” “有什么啦，我的嘴巴很严的啦，绝对不会到处乱讲的，请放心。”我笑呵呵的说道。 威兹曼叹了口气，最后像是放弃了一样，自暴自弃的说道：“认识不认识，我想陛下大概是认识的。” 第八章 骑士的去路（2） “那那那个人是谁？” “那个就……”威兹曼摇了摇头。 “诶，不能告诉我吗？” “稍微有点……” “那年龄多大？” “具体我不大清楚，但是我想应该是20左右。” “和我差不多嘛。话说回来威兹曼你几岁啦，看起来和我差不多。” “22岁了。” “诶，比我大四岁吗？我还以为威兹曼和我差不多。” 和威兹曼认识是在差不多五年前，那个时候我和阿诺刚到修道院不久。说起来那个时候修道院是在别的小镇呢，只是后来才迁移到伊明赫姆。 那一年正好遇到荒灾，大家年龄又小，威兹曼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这也是我没能一下子认出威兹曼的原因。 “露西娅陛下今年18岁吗？” “嘘！”我做了个小声的手势，“真正的露西娅王女今年似乎19岁了，我还差两个月呢。” 不过实际上我和露西娅王女是一样大呢，我在心里苦笑着。当然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早在我被修道院收养，爱伦就已经死去了。现在的我是爱伦.格尼维尔。是修道院马丁。格尼维尔神父的养女。 顺带一提，阿诺并不是马丁神父的养子。按神父的说法，是他不喜欢男人——明明我也是男的。 “原来如此。”威兹曼点了点头，像是要牢牢记住一样反复叨念了几句。 “怎么了吗？有什么奇怪的吗？”我疑惑的问道。 “啊不，没什么。” “话说回来，威兹曼你想那个女孩表白了吗？” “我觉得……是有的，但是她似乎没能意识到。”威兹曼看了看我。 喂，这个样子很可疑啊，我又不是那种嘴巴大的女生。我瞪了他一眼。 不过转念一想，要是让我和女性谈自己喜欢的人的话题，确实会很害羞呢。 “这样啊，是那种笨笨类型的女孩吗？” “不……大概只是她没有往那方面想。她虽然高高在上，但却非常平易近人。该怎么说……既温柔又非常的耀眼——是我很喜欢的人。” “噢噢。”我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呢。听起来是一位非常迷人的女性呢。难怪让威兹曼这么迷恋，我都有些小心动……玩笑的啦。 我在一边窃笑，而威兹曼则用非常复杂的眼光看着我。 “话说、为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啦。” “我只是在想明明说到这个份上却……露西娅陛下真的恋爱达人吗？” “真是失礼啊，别以为我是个前修女不能谈恋爱就小看我。以前在教堂的时候可是有很多人向我求助的唷，我可是被信徒们誉为‘神明的黑色捣蛋鬼’的传说修女哟。” “……从字面上来说，那确实是对露西娅陛下的赞誉。” “哪有啦。”我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牵红线也是修女的工作之一啦。而且成功的话大家就会成为教堂的信者，真可谓是一举两得。 不过，根据威兹曼刚刚提到的线索。 年龄20左右，高高在上实际很平易近人、富有行动力、很耀眼而且又是我认识的——我想了一下，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了。 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威威凛凛的红发骑士。原来是这样啊。有着罕见赤眼红发的格列利亚确实起来有些恐怖。当然实际了解她的话，就知道她是一个正直、勇敢、很为别人着想的骑士。 “我知道了，威兹曼喜欢的那个人。”我笑眯眯的指着威兹曼。 但奇怪的是，威兹曼却没有被看透心思的害羞，反而是一脸认真的看着我。 “不，我觉得露西娅陛下一定是猜错了。” “又来了，老老实实的说出来也没关系哟。啊对了，要不要我帮忙拜托沙利亚让你进宫里面来。啊啊，这样我也可以经常来找威兹曼玩——” “抱歉，关于这件事情，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和露西娅陛下说。”威兹曼打断了我的话。他深深的凝视着我，眼神里不复刚刚的羞涩。 “很抱歉，露西娅陛下。我打算跟随奥古多大将军回北方战线。” 看着威兹曼岭立帅气但又似乎非常遥远的身影，我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要、要离开吗？” “是的。” “可是，之前威兹曼不是说要留在维多利亚吗？” “因为普京曼阁下并没有被取消职务，所以之前的计划大概是行不通的。” “可是，” 开口的一刹那，我才想起来——原本威兹曼是作为普京曼的接替者，为了对抗沙利亚而登上军务大臣的职务。但是因为我的任性，导致了普京曼并没有丢失他的职务，他所做的事情也不打算公开，所以之前的计划自然行不通。 也即是说，破坏了这个计划的人—— “那、是我……”我脸色发白。 “不，并不是露西娅陛下的问题。”威兹曼说道。 “可是，就是因为我——” “不，露西娅陛下，请听我讲……” ※※※ 等待，稍微有点漫长。 平时的话应该不会在意的，但是这一次却有些微妙。出乎预料的焦急，这样的情况，在记忆里是第一次。 自从爱伦来到自己身边，这样的‘第一次’已经屡见不鲜。 并不觉得讨厌，倒不如说与往常不同、充满变数的日子沙利亚很喜欢。 而且，她相信那个骑士不会愚蠢到暴露自己两人的关系。 可是沙利亚仍旧在思考着。 为什么？ 英伦王族花费了近两千年的时光，都无法拔起的那把圣剑——为什么爱伦却做得到？ 政治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同伴。 根据从亚特伍德那里得来的情报，以及一直置之度外的情报局搜索的结果。 很多事情都有了清晰的脉络。 当初爱伦拔起圣剑的时候，那位神父也在场。 即便是沙利亚，也忍不住开始怀疑——到底自己寻找到爱伦，还是爱伦被自己寻找到？ 可是，王族的密探数千年来都只有核心王族才知道详情，对方不可能知道才对。 而且自己为什么会对爱伦毫无抵抗力，被他命令的时候，还有种很高兴的感觉？ 人类的情感，远比她自己过去想的要复杂得多。 说到底—— 爱伦先生，你到底是谁？ 就在这时，一个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沙利亚回头，是温士顿。 他也注意到呆在树边的沙利亚，停下脚步。 “阿拉阿拉，这不是亲爱的沙利亚殿下吗？一个人在这里做些什么？难道是被露西娅陛下抛弃了吗？”温士顿张开双手，夸张的说道。 沙利亚没有理会他如同舞台上小丑的言论，她皱了皱眉头：“今晚你为什么站在亚特伍德那边？” “那可真是……请不要那么误会我。作为下议会的代表，我怎么可能敢和上议会的大人们站在同一战线。”温士顿眯着眼睛说道：“倒是沙利亚殿下，今晚似乎很没有干劲呢，是不是生病了呢？” 沙利亚没有说话，她只是平静的看着温士顿，目光冰冷。那双美丽的瞳孔中没有一丝情感，在她的眼里，眼前的人和路边的野花似乎没什么区别。 温士顿却不以为意，这位公主殿下一直都是如此。她虽然有着最纯正的王族血脉，但却是一个只有理智的怪物。 “你不要忘记自己是英伦。” “英伦吗？哈哈……说起来我还真是差点就忘了，我也是王族的一员呢。” 讽刺意味十足的话。如果自己没有利用价值，想必这个公主殿下绝不会提醒自己是王族的事实。 以往的话温士顿大概还会嘲讽两句，毕竟他可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姓氏，但这一次不一样。 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一说法，从古到今都是不变的真理。 “说起来，我和露西娅陛下只是远亲而已呢。就算结婚也没有太大的问题呢。” “那是不可能的。” “真讨厌啦，沙利亚殿下。我们可是流传着红龙的血脉，会互相吸引不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吗？我对自己的长相能力还是有些信心的，会有这样的妄想也不奇怪吧？” “而且……露西娅陛下刚刚可是说了哟，议会就按照议会原本的方式运作，不需要介意她。那么……我也必须加紧时间表现一下自己才行呢。那位陛下似乎还没能意识到——议会的做法，究竟是怎样的做法。”温士顿笑着说道。 沙利亚沉默着，没有说话，甚至连表情也没有一丝变化。温士顿看在眼里，耸了耸肩。 “真可惜，看来沙利亚殿下并不感兴趣呢。那么，我就先行告退了。”温士顿向沙利亚行了个礼，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只是走到在视野的末端，他停下了脚步。 “沙利亚殿下，难道您没能感受到露西娅陛下散发的致命诱惑吗？对王族而言，那可是让人疯狂的香味呢。”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继续离开。 沙利亚看着他的背影。 很可惜，那是不可能的。 因为爱伦并不是王族，所以不会和王族互相吸引。 明明是那样才对—— 但是，温士顿的话语并不像玩笑。 所以，沙利亚将目光投向爱伦离开的地方。 太慢了。 第九章 骑士的去路（3） 第二天一大早，在大多数人们还处在梦乡的时候，奥古多大将军就领着他的部队离开了维多利亚。 数年前因为某个事件，奥古多大将军受命前往维多利亚。虽然那个事件至今为止都还没被解决，但是如今维多利亚的局势已经稳定下来，已经不需要他继续呆在这里了。 而且近些年来北方边境经常受到敌国的滋扰，差不多也是时候让他们回想起英伦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国家。 无论如何都必须要有一场大胜战——这是对奥古多大将军的要求之一。如果做不到的话，似乎还有非常严重的处罚。 但是敌国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知道大将军回去，自然也会有所防备。而且大概也能琢磨出这边的心思，设下陷阱埋伏什么的。立下这种军令状，简直是打算把奥古多大将军逼上绝路。 我个人是觉得有点太过于强人所难，但是大将军轻笑着就接受了这一要求。 “很抱歉露西娅陛下，我是那种硬皮糖的性格。如果不是很难完成的任务我也会很难办的。” “哈？”我完全摸不着头脑，但是大家似乎都习以为常，对奥古多大将军的话一点都不惊讶。 “单纯而确实、但是要达成却极为困难的命令才是奥古多将军所期待的。简单来说——欺负人和被欺负，奥古多将军这两者都很喜欢。露西娅陛下。” 真是很复杂的爱好呢。我呆呆的看着奥古多大将军，而他则是对我露出爽朗的笑容。 “若只需要一个会挥舞刀剑的人，那我就没有任何意义。” “那……为什么要帮助威兹曼？”我问道。 “很抱歉露西娅殿下。”奥古多大将军神情复杂。“因为维多利亚对我而言，实在太小了。” 不知道为什么，从这个总是爽朗的笑着的大将军身上，我感到几分凄凉。或许不顾他的意愿，命令他来到维多利亚就是个错误的选择。 大概就和马丁神父曾经说的那样，大将军大概某一天会死在战场上。因为他就是那种离开战场就会很不自在的人。 不过那样的结果我可不要。 自己心中的偶像战死沙场的结果，一点都不喜欢。 “那么，我能提一个要求吗，奥古多大将军？” “——自然可以。倒不如说，女王的命令正是我所期待的。” “那么——无论如何，请活下去。比所有敌人都要更加健康的、活下去。然后守护这个国家。” 我的话似乎让奥古多大将军愣住了。不仅仅是他，大家都惊讶的看着我。 什么嘛，也不是什么奇怪的话吧？祈祷守护边疆的将军长寿有什么问题吗？ “您真是一位奇怪的王。” “什么嘛。做得到，还是做不到？”我挑衅的问道。 “……我明白了。”奥古多大将军笑着看着我：“不过，要不是年龄上有差距，我大概已经被陛下俘获了。” “那、那可不行……” 之后，就是现在。在太阳都还没起床干活的现在，我来到了维多利亚城门口。 “那么，就这么告别吧，露西娅陛下。” “啊，要给北方那群混蛋一个狠狠的教训哟。”我挽起袖子，挥了挥拳头。 奥古多大将军笑着应和道：“我相信露西娅陛下一定会成为一个与女王之名相称的人的。” 那大概是不可能的。我叹了口气。我毕竟只是冒牌的露西娅王女，再怎么努力也做不了真正的王族啦。而且按照沙利亚的说法，我大概也只会呆三个月。 仔细一想……三个月的时间不是很短吗？虽然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是原以为会很漫长的时间，现在却已经度过了三分之一了。 “露西娅陛下。” 就在这时，威兹曼的声音传来。 我回头望去，穿着便装的威兹曼牵着马向我走来。威兹曼并没有确切的军阶，所以他一般都是穿着骑士的服饰。 这是这一次却是平民的打扮，穿着灰色的粗麻布衣服，他似乎没打算和奥古多大将军一起回去。 “太好了，我以为你已经走了！”虽然知道威兹曼也是今天早上离开，但是昨晚忘记问他时间了，所以只能一大早就过来了。 “有什么事情吗，露西娅陛下？”威兹曼好奇的问道，他看上去非常意外我出现在这里。 “什么嘛，没什么事情我就不能过来找你吗？” “……不，只是劳烦陛下这么早起床，我觉得心有愧疚而已。” “这样的情话你给我去和格列利亚说去。” “露西娅陛下您误会了，我并没有——”威兹曼一听到这件事，就变得慌慌张张起来。 “我知道啦我知道啦。”我摆了摆手。 真是的，这个有什么好害羞的。 “我来是为了这个。”我从裙摆的口袋里掏出了事先准备好的礼物，递给了威兹曼。 “这个是……”他张开手掌，是一个由石头雕刻的小型十字架。只是造型说不上多么美观，线条有些歪歪扭扭的感觉，只有表面的光滑值得称赞。 嘛，毕竟是用Excalibur切割的。要是连这点都做不好，这把嚣张的圣剑对我就真的没什么用了。 “在教堂里，十字架是祝福平安的护身符。” 但是，送这种不值钱的小玩意总有一种敷衍的感觉呢。 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因为是赶制出来的，所以样子不太好。” “但是，为什么……” “以前威兹曼不是说过吗，希望我能留下纪念的东西。” 和威兹曼的相遇是在几年前，那个时候英伦北部罗兰德地区遇到了罕见的旱灾和鼠疫，过去修道院所属的地方又恰好是重灾区，有大量的民众在那次骚乱中死去。 幸好当时国家切入管治得非常及时，迅速的将灾害地区隔离开来，将损失降到最低。 我和威兹曼，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去，所以威兹曼就提议我们交换信物。 因为害怕死亡而蒙住了双眼，明明只是个累赘的我他却依旧没有放弃。 背着我，穿过了满是尸体的街道。 ——没关系的，修女小姐。我一定、一定会保护你的。 说着这些话，明明已经精疲力尽但却依旧对我露出笑脸。那个时候我就觉得，自己也要成为这样的人。像是这样，能够守护别人的人。 所以才会以修女的顶点为目标。虽然至今为止我都只是见习生的身份。 只可惜，接下来修道院要迁移到很远的地方去，而威兹曼则是跟随着救援的部队离开。 在慌乱中，我们走失了。直到最后，都没能见上一面。 “可是……”威兹曼还想说什么，我伸出手阻止了他。 “一定要取得不输于奥古多大将军的功绩，威兹曼。你可是我的骑士，绝对不可以输给任何人哟。” 威兹曼一愣，然后笑了出来。 他握紧着项链，将手放在心脏前，单膝跪在地上。 这个姿势，我知道的。最近才在礼仪课上学到的——骑士奉献忠诚的礼仪。 我轻声召唤：“Excalibur。” 顺应我的召唤，Excalibur就从我的领子里飞了出来，然后渐渐变大。 我握着Excalibur，在威兹曼的两边各自的挥舞了一下。然后向他伸出手—— “祝愿你我的骑士——兰斯洛特，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所向无敌。” 威兹曼。兰斯洛特抬起头，笑着对我说道。 “尊崇你的指令，我的女王。” ※※※ 回到宫中，发现我克莉丝立即向我扑了过来。 她死死的抱着我，眼里还闪烁着泪花。 “露露露西亚陛下，您跑去哪里了啊，我可是担心死啦。一大早发现露西娅陛下不在房间，我就……” “我只是稍微出去逛一圈而已啦，克莉丝太夸张了。” “但是但是……”克莉丝双眼直打转，呜咽的说道。 “我知道啦，下一次一定带上克莉丝。” “说好了陛下，这可是你答应我的。让我一直陪在露西娅陛下身边。还有啊，您穿的衣服太少了，外面这么冷，露西娅陛下要是生病了该怎么办呐……” 克莉丝在一边喋喋不休的说着，而我只能在一边苦笑的点头。“是是是……” 不过，像是这样的平和的日子，我并不讨厌呢。 我喝了口克莉丝为我准备的红茶，像往常那样拿起报纸，准备看上面有什么有趣的事情的时候—— 张大嘴巴，眼睛直直的盯着头条的位置。 红茶顺着我的嘴角流下，但是我现在却完全没有心思理会。 “这是什么啊！”我大声的叫了起来。 只见，报纸头条的位置，用着方方正正的字体写着—— “议会急报：露西娅女王正式开始征婚。” 平静的日子从这一刻开始，再次被打破。 第十章 女王的婚事 最近，王宫里多了很多黑色头发的女仆。具体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仿佛就在一夜之间，大家就纷纷变成了黑发。 不仅仅是王宫、据克莉丝说，如今维多利亚的女孩子大多都以黑发为荣。男性们也觉得黑色头发的女孩会更加可爱。比起传统的金色和蓝色，他们似乎更喜欢神秘而又稀少的黑色——但是，这其实是最近才开始的情况。 瞳孔的色彩很难改变，但是要改变头发的颜色似乎相当简单。只要用黑色的色素涂抹在头发上，在用维多利亚高超的技艺，‘澎’的一声，简简单单就能改变头发的颜色。 大街小巷都贴满了如何改变自己发色的秘方，各种报刊上也刊登了对黑发的言论。 根据不完全统计，短短的一周内，维多利亚有将近五十分之一的女孩子将自己染成黑发。这个数目似乎还有一定的上升空间。 黑色的秀发将成为维多利亚一种新的潮流。如果现在有外国旅客来到维多利亚，大概会认为自己走出地方了吧。 而黑色头发如此受到喜爱，作为唯一一个天生黑发黑瞳的我，如今在维多利亚的人气似乎超过了沙利亚。每天都有人在王宫外向我求爱。就连在宫里，前几天偶尔也会有下仆和卫兵突然跪在我面前，向我示爱什么的。现在因为沙利亚的禁令，所以已经没人敢这么做了。 但是我依旧非常害怕，生怕谁谁谁突然向我表白。克莉丝则是比以前更加粘我，说是要保护我的贞操什么。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她才我最大的危机。 不仅仅是维多利亚、整个英伦，甚至可以说是整个大陆，慕名而来的求爱者愈来愈多。其中还不乏有王公贵族以及享有名气的骑士。 这一切的起因，是在数日前挂着维多利亚报头条——露西娅女王的征婚通告。 维多利亚报、别名大陆公报是大陆上流行最广，最受欢迎的报刊。上面林林总总，记述了南大陆北方地区各个国家近段时间的有趣事迹。虽然价格稍显昂贵，但是其中记载的事情却相当的准确。不仅仅是英伦，就连国外的贵族们也以能够第一时间买到维多利亚报为荣。 所以露西娅王女的征婚公告在第一时间就传遍了南大路北方的所有国家。几天之后的现在，大陆上超过六成的国家已经知晓这件事情。 往年也有报道过英伦国王征婚通告，但一般都不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响。但这一次不一样——露西娅女王并非一般的国王，她是冠以亚瑟之名，真正继承亚瑟、拥有英伦实质权力的骑士王。 也即是说，如果得到女王的钟爱，就能成为这个国家的国王，拥有共同管理国家的权力。 这也是为什么大家会如此疯狂的原因。 ——这就是，议会的做法。 几天前，当我脸色发白，拿着报纸冲进沙利亚的房间，她是这么告诉我的。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刚刚运动完、留着汗水的她有些不高兴。 “议会的……做法？” “是的。”沙利亚对此似乎并不惊讶。 “一直以来议会都是这个样子。下议会的议员们唯有在这些地方上，有着难以想象的行动力。” 随即，沙利亚扫射了我一眼，不高兴的说道。 “——但是，爱伦先生，我有说过要注重王族的仪容吗？穿着这身衣服，最重要的是上衣都被红茶弄脏了。” “关注的是这个吗？”我叫了起来。 “而且沙利亚不也——”沙利亚冷冷的看着我。 “恩？” “不，很抱歉。”真是气势惊人的眼神，我差点就忍不住跪下来了。 “那么……除了这个还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吗？” 不不不，不仅有而且还是非常大的事情。 “——可是，征婚哟征婚，而且还在我没有同意的情况下。议会的人怎么可以这样。”我抱怨道。 “这一次的行动确实比往常要迅捷得多。不，应该说是早有预谋吧。”沙利亚叹了口气。 “但是，既然是爱伦先生自己答应下来的，那就没什么办法了。” “诶？答应下来？征婚？我？”我指着自己问道。 不可能的。 找遍所有的记忆，我都不可能答应这种事情。 我可是修女哟？修女可是侍奉于神明的人，怎么可以结婚啦。而且我以露西娅女王的身份征婚什么的……不就意味着上门的都是男性吗？ 一想到自己被色眯眯的看着，和其他男人躺在床上卿卿我我的什么的——哇啊，邪魔退散、邪魔退散！ “那种事情，绝对、一定、百分百没有的啦！”我激动得直喘气。 但是沙利亚只是冷冷的看着我。 “昨天晚上，温士顿询问你今后议会将如何自处的时候，爱伦先生不是回答了‘无需理会我，按照以往的样子就可以了。’吗？” “那个是……”我歪着脑筋想了想，好像是这个样子。但是，我只是表明议会没必要太介意我，一切按照原本的模式就可以了，我并没有争夺权力的意思。所以说……和征婚有什么关系吗？ “那么，议会就只是按照原本的样子，做着一直都在做的事情罢了。” “哈？”还是不懂。 沙利亚叹了口气。 “爱伦先生，你似乎误会了议会。在你心里，下议会的各位，日常聚在一起，到底是在商量些什么事情？” “诶？” “政事由我所率领的文官们解决，法律方面则是亚特伍德率领的法官们解决，军务是军务大臣们的职责。在这之中，议会的成员虽然有很多我们的部下，但是大多数还是来自英伦各界。商业农业、歌舞书画，他们大多都是各个阶级的代表。而实际上，他们和猪一样对国家的运作没有任何的贡献。” 刚刚沙利亚的话里是不是掺进了很不得了的东西？话说今天沙利亚似乎真的很不高兴啊？ 以她的性格，不可能不清楚我早上偷偷跑出宫外的事情。想必也一定派遣了相关人员在暗中保护我。那么，难道是我送威兹曼纪念物以及让他成为我的骑士这两件事被沙利亚发现了吗？ 沙利亚和阿诺一样有极强的占有欲，所以才会这么生气？但是沙利亚知道我是男的啊，再怎么说也不会认为那是定情信物什么的吧？ 但是，我看着她一脸平静的样子，是不是我误会了？ “——但是，登基的时候不是由议会决定的吗？还有处罚普京曼和奥古多大将军，也是议会吧？” “确实。但那只是极少的例子。唯有触及到整个国家，以及涉及到国家根本的时候，才会由议会统一管理。” “可是——” 沙利亚打断了我的话：“一群手掌权力但又闲着没事干，而且必须严格按照流程干活的人整天聚在一起和猪真是没有区别——议会这个制度，我觉得爱伦先生不要对他们抱有幻想为妙。” “最重要的是，露西娅王姐如今已经19岁了。一般的百姓暂且不说，在贵族的阶级已经算是晚婚了。议会的人会焦急也是正常的，毕竟比起女王本人，他们更加注重的是女王所代表的血脉。” 沙利亚是不是又混进了什么不妙的东西了？说起来沙利亚真是很讨厌议会呢，大概是觉得他们总是不干事很碍眼吧？ 说不定普京曼就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所以才害怕沙利亚掌权吧？ 话说不是那样的吧、绝对。再怎么腐败，议会的大人物们都是各界的佼佼者，他们再怎么也不会和猪一样吧？ 如果真的是那样，英伦早就完蛋了。 只是现在摆在我面前的，又确实是议会引起的问题。 “那沙利亚你昨天晚上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抱怨道。如果沙利亚昨晚又告诉我，那我一定会对议会说明的啊。 “昨天晚上，当我要进言的时候，是不知道哪里的某个人说‘不用多说了，就按照我的意思’这样的话。” 哇啊，眯着眼睛的沙利亚好恐怖啊？ “是……是我。”我低着头说道。 “原来是爱伦先生啊，抱歉我忘记了。” 骗人，怎么可能啦。 不正常，现在的沙利亚绝对不正常。 但是，微妙的觉得这样的她更好难道是我的错觉？ “可、可是，我该怎么办？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和男性结婚的啦！” “只要拒绝就可以了，不管是谁爱伦先生都拒绝就可以了。即便是议会，也没有办法强迫女王结婚。所以这也并不是什么太严重的状况。” “是、是这样啊？”我松了口气。 “而且，大概也不会有太多人敢于想爱伦先生告白。请不要过多担心。” “好吧。”虽然还是不放心，但是沙利亚说道这个份上，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但是，那个时候被以‘请赶紧换衣服’的理由赶走的我并不知道，发生在我离开后的事情。 ※※※ “像是这样子吗，格列利亚？”在爱伦离开之后，沙利亚瞬间就回复到那副冰冷的表情。 “啊……根据我的观察，殿下表现得很不错。”而格列利亚则是突然出现在沙利亚的书房里。 “这样子真的会讨爱伦先生喜欢吗？” “我想……是的。根据我的调查，爱伦、不露西娅陛下确实是喜欢这种类型的——稍微有点欺负他的感觉？”格列利亚不确定的说道。老实说她自己也不擅长这种事情，但既然是心爱的主人的命令，再不擅长她也积极的从零学起。 当然，绝大多数的情报源自是露西娅女王的贴身女仆。 “我明白了。”沙利亚点了点头，这点要记下来。 但是，她同时注意到骑士欲言又止的表情。 “有什么疑问吗？” “那个，殿下。您所说的，露西娅陛下……真的是男的吗？” “不像吗？” “完全。” “也是呢，但那就是事实。” “是这样吗？”虽然无法相信，但格列利亚还是勉强的接受这一事实。 “只是，议会那边——” “无需担心，他们在闹腾一会大概就会消停了。” “我明白了。” 很可惜，就算是沙利亚，似乎也预计失误了。 无论是议会的决心，还是人民的喜好。 ※※※ ps：我昨天竟然没有更，竟然没有更，竟然没有更！ 肿么办，大家会想要砍死我吗？ 呜哇 我错了2333 这样吧，明天开始连续三天两更的状态作为补偿吧 第十一章 圣女之预言（1） 信奉创世神的教会，在大陆上的许多国家都有自己的修道院。根据当地世俗风情，大多数的修道院的教义都会略有不同。但是唯独仅对神明的施以敬仰这点，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这大概也是罗马利亚帝国废除修道院的原因。 而英伦的修道院，则是独立一般教会之外。因为这个国家的人民比起虚无缥缈的神明，更愿意信仰守护王国的圣剑。 即便是信教徒，心里也同时信仰着圣剑。英伦的修道院和别国的修道院相比，有着与众不同的包容力。修道院的神父甚至有些都有家室，出家的修女们也多有配偶。 在某些国家眼里，这已经算是异端的行径。而英伦这边，则反倒嘲笑对方迂腐与不近人情。 双方互不来往，也没有交集。唯一不同的是，英伦的修道院愿意接纳别国的信徒，而别国的修道院一般都不愿意接纳英伦的信徒。 仅此而已。 ※※※ 夜晚，维多利亚中央教会。 修女米莉今晚无法入睡。 并非因为入冬后接连的大雨导致了失眠，也不是因为什么心烦的事情。她虽然很不幸，但一向都积极乐观，永远带着微笑。 那是一种就连她自己也很难说明的奇妙病症。因为每一次都不太一样，这一次就是头晕目眩、胸口发闷以及全身无力。 明明睡一觉就好了。就连神父也是这么告诫她的，但是米莉却依旧不愿意入睡。即使饱受艰苦，也依旧让自己保持着清醒的状态。 ‘无法’入睡并非做不到，而是不愿意。 因为米莉知道，在痛苦之中，那个—— 即将出现。 不幸的预言。 ——与之相对应的，解救的方法。 不知道是因为她生病，才会有那样的预言；还是因为预言的存在，她才会生病。 在无数的夜里，米莉也曾不止一次询问神明——是自己的预言，导致了别人的不幸；还是别人的不幸，诱发了她的预言？ 可惜的是神明并没回答她。 不管如何，米莉都无法对那些可能会受到困难的人放任不管。 因为预言，是必然的结果。但是，那又不必然。 在痛苦而又漫长的等待中，就连意识也差一点要沦丧的前夕，她看见了。 就好像目光穿越了时空，漂浮在不为人知的领域之中，亲眼的目睹着那一切。 深蓝如墨的水、翻滚的波浪，涌动的巨大身影。在那之中，有无数人渐渐被黑暗吞没。 其中的某个人，米莉一眼就认出了她。倒不如说，这就是关于那个人‘不幸的预言’。 会死！ 即使在过往的预言里也是让米莉深感悲哀的一种。 但是—— “真是太好了……” 这个人，米莉是认识。倒不如说，现在维多利亚上下，大概就没有不认识她的人。 “露西娅陛下。” 再度睁开眼，在米莉还没能消化之前，另一个画面又传来。 在看到那个画面后，米莉笑了出来。 太好了，这大概是她遇到过的最容易的方法。 ※※※ “我说，最近是不是经常在饭桌上见到你？” 吃午饭的时候，我看着很自然就来到餐桌边的温士顿，没好气的说道。 “别这么说嘛露西娅陛下，这四天来总共也才三次而已哟？” “已经超过一半了好吗？”我拍了拍桌子说道。 “我可是看着露西娅陛下总是一个人很寂寞的样子，所以才来陪陛下的哟。”温士顿笑着说道。 “因为有克莉丝在，所以我既不寂寞也不需要人陪。”我认真的说道。 “啊哈哈。”克莉丝则是在一边尴尬的应和道。 顺带一提，在有外人的时候她一般都是这个样子。虽然我不在乎，但是还是有很多人存在着尊卑观念的。 不过我说的可是大实话。沙利亚因为很忙，所以一般只有晚饭的时候会和我一起，中午一直都是我一个人。但是一直以来克莉丝都会在我进餐的时候乐此不疲的告诉我宫内外的趣事，所以也不会觉得无聊。 倒不如说因为温士顿害的我们两个都束手束脚的，反而很讨厌——所以你能不要来吗？ “真是过分呢露西娅陛下，没想到您这么讨厌我。” 阿列？最后一句不小心脱口而出吗？ “明明是远房的亲戚，没想到露西娅陛下这么嫌弃我，我真是……呜呜。” 我冷着脸看着将餐巾布放在脸上，用呜咽语气说话的温士顿。 盯了他一会，喝了口温热的红茶，才慢条斯理的说道：“我已经看透你的把戏了。” 别以为我很好骗，同一招对我是不可能成功十次以上的。 “看来是这样子呢。”听了我的话，温士顿立即将餐巾放到桌面上，轻笑着就继续开始进食。 这变脸的速度。我叹了口气。所谓的政客，都是些这么厉害的人物吗？ 这样的话，还是一直冰冷冷的沙利亚更容易相处呢。虽然最近中感觉她好像变得毒舌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温士顿.英伦，是英伦王族的一员。有着不输于沙利亚的美貌，明明和我一样长着一张中性的脸蛋，但却不会让人觉得像女生。是下议会选举出的代表，听说本职是维多利亚卫兵的长官。 然而他并非核心王族，所以并没有在王宫居住的资格。 和一般的市民一样，我一开始也以为王族就只剩下沙利亚和露西娅两人。但实际上，除去核心王族以外，以英伦为姓氏的人也有不少。 想想那也是正常的，王族可传承了接近两千年，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只剩下这么点人。 “露西娅陛下，您这么盯着会让我胡思乱想的。啊当然，我自然不会讨厌这种事情。” “你想太多了。”我连忙收回目光，要是在这个关节上被误会了就糟糕了。 “话说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啦。” “一开始不是说了吗——露西娅陛下明明都发表了征婚宣言，但是直到现在都无动于衷。作为议会代表的我非常担心陛下，所以只好进宫来看看情况。” “骗人。看情况什么的只是借口吧？这种事情根本就用不着三天两次专门挑我吃午饭的时间过来。”我立即指出他言语的破绽。 “啊……因为要是一般的时候，露西娅陛下一定会找什么借口就推脱掉的吧？”温士顿慢条斯理的说着：“——而且，我也不否认自己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想法。” “我们可是亲戚啊笨蛋！话说你到底在想些什么，竟然公开向我我表表白什么的，想什么啊笨蛋！”英伦法律上可不允许近亲结婚的。但是这个人却是我公然的求爱者之一。 听克莉丝说现在黑市上赌温士顿会获胜的人很多——话说这种事情没问题吗？明明是和女王相关的话题，就没人打算去消灭掉那些下赌注的混蛋吗？ “那种定律对王族是无效的，露西娅陛下。历代王族内部结婚的例子也不少哟。啊当然太过接近的也不太好呢，就比如说兄妹之间。虽然很有很可能生出不得了的天才，但是白痴的例子也不少呢。” 哇啊，真是毫不掩盖自己想法啊这个人。 而且又这么美型，一般的女孩子大概已经沦陷了吧？最好的证据就是一向对男性不感兴趣的克莉丝都面色泛红。 呜呜，总有种自己的东西被抢走的感觉很不爽啊！ “说到底还是不为所动的露西娅陛下的问题。明明都开始征婚了，我这边可是有拼尽全力的增加自己的评价，然而您却没有什么表示。真是让人伤心。” “你还好意思说，温士顿！”我气得叫了起来。 （ps：今晚还有一章2333） 第十二章 圣女之预言（2） “那天晚上我刚答应下来，第二天就上了维多利亚报。因为这个我都没能反应过来。” 说到底，议会的行动实在太快了。维多利亚报是周报，除了特殊原因，大多都是在每周的第一天发行。 为了保证时间同步，基本上在周末前就已经决定好内容，当天夜里也会开始印刷的工作。 那次秘密会议的第二天虽然刚好是周一，但是按理来说时间应该赶不上才是——毕竟是放在头条的位置，即便是维多利亚报也没有可能临时改变。 “毕竟我国的执行效率可是世界第一的啊。”温士顿喝了口红茶，轻笑着说道：“实际上关于露西娅陛下征婚的事宜我们早就准备妥当，那时只是启动了预先准备的计划罢了。” “这种事情很恐怖的好吗？” 明明完全没有询问过我的意见。我可是女王哟，高高在上的女王哟？这样子真的没问题吗？别看我这个样子，我可是杀过鸡的修女哟？虽然看到血之后受不了就是了。 “真是非常抱歉……但请体谅我等都是为了露西娅陛下着想。” “才没有，我一点都不开心。”我嘟囔着，生气的用刀叉切着牛肉。 虽然不是第一次吃可惜还是失败了，一边的克莉丝贴心的为我切好。 为什么不能直接用手拿啦，事后我会洗的干干净净的啦。 不知为何，温士顿脸上的笑意更浓厚了。 “露西娅陛下为什么这么抗拒呢？以您的身份自然不需要进行政治联姻，所以喜欢什么样的类型都是由露西娅陛下自己决定。如果您现在走出王宫，大陆各地的王侯贵族、诗人骑士，各种各样类型的男性都有。” “呜……”不用多说就知道是一群戴满金链、满口谎言的家伙。外国的贵族和英伦的贵族可是两个概念。像是那样习惯了奴隶人民的家伙，我才不可能会喜欢。 “就算不立刻结婚，先交往也没关系？啊啊，既然露西娅殿下不喜欢别国的人，本国的话我推荐自己哟？本身就是王族、年轻有为还英俊帅气。不是我自夸，我在哄女生方面也非常擅长。而且绝对是一心一意爱慕着露西娅陛下，我现在就敢发誓，这辈子不会娶第二任妻子——” “够啦啦啦！”我捂着自己耳朵大叫着。 “温士顿你原来是这样的人吗？——这么自恋？真是受不了。” 最主要的是温士顿说的都是事实，我完全无法反驳，所以才更恼火。穿着女装没钱又没能力的我完全不能比较。如果把我们两个摆在天平上，我的这边绝对会被当做是空气的。 真是的，你是哪里来的人生赢家啦。 “请称之为自信，陛下。”温士顿轻笑着说道。 哇啊，我还是第一次对帅哥这么火大。那些不认识的就算了，认识的人里——马丁神父、阿诺、威兹曼，啊马丁神父也除外。基本上性格都很好，这个人简直是恶劣啊。 真是超火大。 问题是我却没办法反驳他。来到维多利亚之后，我口才不好的缺点真是越来越明显了。 我拿起枕头，想象着这是温士顿的脸，生气的敲打着。 一边的克莉丝则是托着脸对我傻笑：“生气的露西娅陛下也非常的可爱呢。” “我不擅长应付温士顿啦。”我不高兴的说道。 那个人虽然总是笑眯眯的，说话也很风趣，但却总给我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确实。温士顿阁下总是欺负露西娅陛下，感觉相当的坏心眼呢。”克莉丝说着，露出紧张的表情。 “温士顿阁下确实年轻帅气有能力，但是陛下可千万不能喜欢上他哟。” “我才不会喜欢他啦。话说，克莉丝您干嘛那么紧张啦。诶，难道说你……”说道一半，我突然想起在吃饭的时候克莉丝看着温士顿脸红的样子。 不是吧，难道说克莉丝喜欢温士顿吗？他确实各个方面都很优秀，会受欢迎也是正常的。就算克莉丝性取向稍微有些糟糕，但是也应该不会讨厌那种完美的男人才对。 等等，这样的话、如果克莉丝真的喜欢温士顿的话，我完全没理由阻止她。 难道我的初恋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吗？ “不、不是的！”克莉丝慌忙的摆着手：“我当然不会喜欢男性的啦。可是那种外表美型、长得像女生的类型我很不擅长应付啦。” “诶？” “因为会不知不觉的就把对方当做女孩子看待，所以真的很辛苦呢。” 诶，等等？这么说的话，长得像女孩子男生是克莉丝喜欢的类型吗？那我不是很有机会？ 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像女生还不是很糟糕呢。 我噎了口口水，紧张得都能感受到心脏‘嘭嘭嘭’跳动的声音。 “那个、克莉丝。” “恩？” “我说……那个、那个……” “怎么了，露西娅陛下？” “如果呢，我说如果……如果有一个长得很像女孩子的男生，你会不会……？” 虽然我没有说完，但是克莉丝却明白我的意思。 “……真讨厌啦露西娅陛下，再怎么长得像我也分辨的出来的啦。” ——才不是，最起码你就没分辨出我是男的。 当然了，这话我可不敢说出来。 “可是就算是克莉丝，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把？”我不满的说道。 “怎么会呢。”克莉丝笑着说道。 “假如呢，我是说假如……” “假如的话……”克莉丝皱起眉头，叉着手，手指轻轻敲打着嘴唇。“可要是真的有那种男生，我还真是说不准。但是——” 克莉丝对我露出甜美的笑脸。 “我怎么可能放下可爱的露西娅陛下不管，去和男生约会啦！” 说完就向我扑了过来。我吓了一跳，连忙躲开了身子。克莉丝就直接撞上了床板。 真是好险——啊不，我在干什么啊笨蛋！ 干什么要躲开啦。 “呜呜，露西娅陛下为什么躲开啦。”克莉丝捂着发红的鼻子，呜咽的说道。 呜呜，我也在后悔啦。 “露西娅陛下坏心眼。” 不、不要用那么可伶的目光注视着我啦。 我张了张嘴，正想解释的时候—— “咚咚咚。”敲门的声音响起。 “打扰了露西娅陛下，我是格列利亚。” 然后，大门就被推开了。 格列利亚一看我们两个躺在床上衣衫不整的样子，不知为何就慌慌张张红着脸退了出去。 “抱歉了！” “等等，误会了，绝对误会了啦！”我忍不住大叫起来。 “是是这样的吗？” “真的啦，话说格列利亚你有什么好误会的啦？” 真是的，最近怎么个个都怪怪的啦。 再怎么想歪，女生的我怎么会和克莉丝做那种事情啦。 ※※※ ps：嗯嗯，两章了。 第十三章 圣女之预言（3） 在格列利亚带领下，我来到了沙利亚的书房外。 在带我到这里之后她就转身离开，按照格列利亚意思是--接下来的事情她并没有权限了解。 那可真是非常严重的事情呢。 作为沙利亚的骑士，格列利亚并不如明面上那么简单。作为新生代的一员，她拥有的权限即便在整个王国内，也是非常高的级别。 过去也只有秘密会议那次是格列利亚不能参与的。也即是说，这一次又发生了足以颠覆整个国家的事情？ 怎么可能……我小声的安慰自己。 英伦怎么会三番四次的遇到这种状况啦。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轻敲大门。 “沙利亚，是我。” “请进。” 房间里面已经有三个人在那里等候着。 沙利亚坐在巨大的书桌后，穿着官员服饰的普京曼则是站在书桌的左前方。 “露西娅陛下。” “露西娅王姐。” 普京曼向我躬身行礼，而沙利亚则是拉着我的手来到了她原先的位置。 一开始我还会争论几句，现在就安心的坐下吧。无论平日里怎样，在正式的场合里都必须保持着女王的尊仪。 之后沙利亚走到了与普京曼相对的一边，两人都侧着身子站在桌子的前方。 我看着他们两个，感觉他们之间的空气比过去好上不少。没有过去那种箭拔弩张、山雨欲来的紧张感。 恩恩，他们两个最近的关系大概有变好吧？现在普京曼是沙利亚的属下，协助她完成摄政王的工作。两人之前可是天天吵架，我可是费尽心思才让他们和好。 其中的艰辛真是不为外人道也。 “咳咳。”注意到我探索的视线，普京曼咳了几下。 我连忙把视线转向最后的那个人。 这应该是我来到维多利亚之后，见到的第一个本地教会的修女。 看上去有十七八岁，有着小麦色的肌肤和平凡的长相。并不美丽，但也说不上丑，脸上还有青春期的小雀斑。要说第一印象是什么，那大概就是修女的感觉。 很安心、很温暖的感觉。 注意到我的视线，修女微微一笑，向我行了一礼。 “露西娅陛下，我是米莉，来自维多利亚中央教会。” “你好，米莉。” 我向她点头示意。然后转头看向沙利亚。 “那个……有什么事情吗？”沙利亚和亚特伍德在场我并不意外，但是为什么这位修女也在场呢？ 这可是就连格列利亚都说自己没有权限参与的事情啊？ “预言。”沙利亚看了我一眼，淡淡的说道。 “预言？” 我没听错吧？ “是的。来自这位修女的预言。因为她说是和露西娅王姐性命相关，所以我断定这是最高机密的事件。” “诶等等？和我性命相关？”我怎么好像接不上沙利亚的回路？预言？那不是小说中才有的情节吗？而且和我性命相关什么？这是圣诞节前的玩笑吗？ 沙利亚难道是在开玩笑吗--可是感觉不像啊，她并不是会开这种玩笑的人。 “露西娅陛下，这是真的。这位米莉修女也是英伦隐秘保护起来的'新生代'之一。鉴于她的特殊性、由于她本身并没有自保的能力，所以与她有关的事件都是最高的机密。此前与她相关的事件整个英伦只有不到五人知晓。”一边的普京曼说道。 “即便是我和沙利亚殿下，也是刚刚知道这个事情。” “是、是这样啊。” 关于这件事，我也有所了解。虽然就权限而言，作为上议会三角的沙利亚和普京曼都拥有着相当高的级别。但是很多事情，不到需要知道的时候，她们也无权知晓。 需要知道的就会知道，不需要知道的永远都不会知道。 对'新生代'的保密措施，王国向来都是无比谨慎的。 '新生代'的成员具体数量、具体情况都是最高的机密，似乎除了情报局的长官苏之外，就没有人知道具体的情况。--当然这对我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我对自己的保密能力相当的不信任，所以我就没去了解。 只是就目前我知道的三人。 格列利亚、威兹曼以及米莉。 按照'新生代'的规格，他们之中的每个人都有着一般人无法企及的才华或是资质。 格列利亚有着举世无双的武力，而威兹曼不仅精通智谋、就连武艺也是第一流的级别。但是这位米莉修女……预言？ 那是什么玩意？那不是骗小孩的东西吗？ “呵呵。话说回来，米莉修女是我知道的第三个'新生代'呢。”因为实在找不到什么好说的，所以我就胡乱说了句。 “应该是第四个。” “哈？” “应该是第四个，露西亚陛下。”普京曼淡淡的说道。 诶？可是，隔离利亚、威兹曼再加上米莉，就这三个人啊？ 我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普京曼，而普京曼则是将视线看向另一边。 “沙利亚殿下也是'新生代'的一员。” 我一愣，“可是……” “从来没有人提过，对吧？”普京曼苦笑道。 “那是因为沙利亚殿下已经是成长起来的'新生代'，无需在隐藏她的存在。倒不如说，自从成为摄政王开始，'新生代'的计划就破灭了。” “是、是这样吗？沙利亚？” “是的。”沙利亚点了点头。 沙利亚本人自然清楚这件事情，但是她却没有告诉我。大概是认为没什么告诉我的必要吧，毕竟我对'新生代'虽然保持着一定的好奇，但也没到非知道不可的地步。 但是，很奇妙呢。 虽然刚知道的时候觉得很惊讶，但是细想下来却理所当然。 要知道沙利亚公主真正出现在大家的视野，是在数年前那起事件之后的事情。在那之前，大家也就只知道有这么一位公主，关于她的详细情况，就连官方的记载都十分含糊。 “不过，现在重要的并不是这件事情。”沙利亚深深的看着普京曼。 普京曼沉默了一小会，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沙利亚。 最后，叹了口气之后说道：”确实，现在重要的是预言。” 不知道为何，我总觉得刚刚普京曼似乎是在传递着某种讯息，可惜我却不能很好的了解到那之中的含义。 沙利亚是'新生代'这件事情，难道有什么更深的含义吗？ 但是，不容我多想，沙利亚就走前一步，接着说道：”那么，米莉修女，如今露西亚陛下已经达到了。您之前所提到的预言，现在可以说明了吧？” ”是的。”一直沉默的米莉修女点了点头，露出无比慎重的表情。 她直直的看着我，似乎在酝酿着话语一般闭上了嘴巴。 就在我打算说什么的时候，她突然开口说道：”很抱歉露西娅陛下，我看见了您的死亡。” “哈？” “所以，请您去谈恋爱吧。” 在说些什么呢？ 我歪着头看着她，沙利亚和普京曼也皱紧眉头。 但是，他们两个并没有出言反驳。 注意到这点的我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难道说、预言什么的，是真的吗？ ※※※ 那个，评论区有个q群和贴吧，大家有兴趣就加进来吧。 还有，昨天一大批人说我短短短什么的，我只能2333333 第十四章 圣女之预言（4） 在这个世上，存在着许多无法用现有知识解释的现象。 就好比亚瑟王的选王之圣剑‘caliburn’、数千年来一直活跃在在南北大陆间的海怪‘海之神明’、以及宗教国梵蒂冈不断复苏的神之子‘弥赛亚’。 这些并不只是在神话传说中出现，在现代也一直有着它们确切活跃的记录。 然而，它们的存在、亦或者说是那些现象，都无法用现在的知识去理解、甚至就连认知也极为困难。 这大概也是神明被认为是存在的原因之一。 ※※※ 米莉修女的话让我完全摸不着头脑，但是她的眼神、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可是就我这边也很难理解啊。被第一次见面的人说‘预见到了您的死亡’、以及‘请您去谈恋爱吧’这样的话，即便是传说中的大贤者梅林也会弄不清楚状况吧？ 说到底预见未来什么的，难道不是神明独有的能力吗？ “诶，啊，恩？”我两眼冒金花，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露西娅陛下，露西娅陛下……” 耳边传来米莉修女的叫声。 我稳了稳身子，这个时候可不能让别人看出我外强中干。 “咳咳、那个，姑且算是预见了我的未来——” “不，我确实是预见到了露西娅陛下的未来。” “哈？……即使你这么说，我也——” “那是事实。请您相信我，露西娅陛下。”米莉修女焦急的说道：“我真的看见了您的死亡。是水，深蓝的、很多的水，大概是海水。因为很黑，所以是发生在夜里的事情？……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时间地点，但是不久后您会被淹死的。” 哇啊，好详细，我呆呆的看着米莉修女。 可是，被大海淹死什么的，我可从来没有见过大海哟？英伦虽然河流繁多、水源充裕但却是个内陆国。像我这种从来没有出国打算的人大概是一辈子都见不到大海的盛况了。 就在这时，一边的普京曼说道：“露西娅陛下，虽然我也觉得很难以置信，但是这个时候请相信这位修女的话。” 沙利亚也是，她瞟了我一眼，就像是为了安抚我一般，轻柔而平稳的说道：“确实，虽然详细的情况现在还不清楚。但是根据情报局的消息，这位米莉修女确实拥有着‘预言’的能力。” “可是……” “露西娅陛下，请相信我国的情报局的能力。这是由苏阁下亲自报告的事情。即便再无法相信，也只会是事实。” “诶……？” “王姐相信神明的存在吗？” “……我当然相信啦。”毕竟我可是修女哟，再怎么说也不会在这种原则上的问题闹迷糊。 “那么，神明都存在了，能够预见未来的人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晤……”我还是难以释怀，但是既然沙利亚和普京曼说道这个份上，那就暂且相信一下吧。 “那……那就当是真的。” “千真万确，请您相信我露西娅陛下！”米莉修女激动拍着桌子大声的叫道。 “好、好吧。”我被吓了一跳。 “米莉修女？”沙利亚皱起眉头，大概是觉得米莉修女的言行有些不符合礼节。 “啊，啊？对不起，真是抱歉露西娅陛下，真是非常抱歉！”像是才注意到自己的言行对女王是如何的失礼，米莉修女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她退后了几步，不安的一直躬身道歉。 “那、那个，没什么的啦。”我摆了摆手，示意她不需要介意。 但是，这样没完没了可不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刚刚米莉修女那么激动，但是话题可不能一直停留在这个上面。 “那么……谢谢你告诉我这个预言，我会多加小心的。” 既然是和海有关，那只要不去海边就可以了吧？ 反正我本来就没有那种打算就是了。 “不、不是的，露西娅陛下。预言的结果，是必然的！” “必然？”就是说那个预言一定会实现的意思吗？ “——等等，我无论如何都会死掉吗？”我叫了起来，那就不好玩了啊。 “……预言的并不是‘可能性’，而是‘结果’吗？” “即便露西娅陛下没有前往大海的打算，也依旧会被大海淹死吗？” “就刚刚的说辞，断言是大海也太过早了。” “确实，湖水也有可能是深蓝色。多寡这个概念也和视角相关。但是就深浅而言，淹死是不成问题的。” “而且也有可能是‘人为淹死’，必须把刺杀考虑在内。” “……宫廷里有很多这种水池。” “那真是危险。” “……” 我看着沙利亚和普京曼两人在你一句我一句的交流着，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发毛的感觉。 喂喂，从刚刚开始你们两个就在说一些很恐怖的事情哟？什么刺杀、什么宫里的水池，说出这样的话没问题吗？ 我绝对会对水池产生阴影的，绝对！ 而且，这样真的好吗？ 把女王的我晾在一边真的好吗？ 我鼓起脸，不高兴的拍了拍桌子。 沙利亚和普京曼这才看向我，不知怎么的，我总感觉他们脸上带着笑意。难道说刚刚是故意的吗？ 不，大概是我想太多了。 这个时候—— “露西娅陛下请不必担心，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那就可以化解危机了。” “这样啊……那，我只要照着你刚刚说的那样去做就可以了吗？” 话说刚刚米莉修女说了什么？ 我记得好像是…… “是谈恋爱吗？” “是的？” 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等等，就只有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吗？” “怎么了？” “谈恋爱就是……那个、那个和男性一起手拉手逛街买东西、一起喝一杯水、亲嘴什么的那个吗？” “是的。”米莉修女点了点头。 这下我又没能搞懂了。 “可是，这和防止我被淹死有什么关系吗？” “……这个我就不清楚。其实我也很疑惑，以往解答的方法，一般都和预言有着很明确的相关性的，但是这一次却……”米莉修女不确定的说道：“但是……这其中一定会有什么相关联的。只是我没法看出其中的原因。” “但是……” “稍等一下，露西娅王姐。” 沙利亚突然打断我的话。 “接下来能交给我吗？” “诶？” “一直交给王姐的话，大概会没完没了的。” “什么嘛，是说我找不到重点的意思吗？” “我当然没有那个意思。” 说着这种话，但是为什么却露出‘那不是理所当然’的表情？ “噗。”米莉修女突然笑了起来。 注意到我们的视线，她则是像慌张的兔子一样使劲的摇着手。 “那、那个，因为露西娅陛下和想象的不大一样，一不小心就……真是非常抱歉。” “那么……米莉修女，你刚刚说到的谈恋爱，到底是指什么？和谁、什么时候、多长时间、在哪里、如何谈恋爱？”沙利亚一连提出了数个问题。 “那个就……说实话我也不是很清楚。”米莉修女含糊着说道。 “你没有在开玩笑吧？”虽然声音不大但却充满压迫感。沙利亚你现在好吓人啊，米莉小姐可是吓得瑟瑟发抖啊。 不知为何就突然觉得米莉修女很可怜，大概是感同身受吧。话说我平时原来是这个样子啊…… “哇啊，真是抱歉！” “……到底要如何谈恋爱？” “那个……可能是我没能表达好。我的意思是，露西娅陛下只要参加半个月后由教堂举办的‘恋爱帽子’就可以了。” “‘恋爱帽子’！”我叫了起来，这可是维多利亚最出名、也是最不讲道理的活动了。 那是唯有维多利亚王城才会举办的情侣活动。但实际上参加的人大多都是单身。 当天参加活动的男女都会戴上不同的帽子，而男女双方交换对方的帽子并且保持到活动结束，那么他们就会被强制成为情侣三个月。 ※※※ ps：第两章了哟~~ 鉴于有很多人问本书走向问题，我只想说一句：腐眼人看基，宅眼人看萌。大家各自代入233。 第十五章 天才的我的天才计策（1） ‘恋爱帽子’是维多利亚独有的恋人活动，由维多利亚中央教堂主导、法定在圣诞节前一周举办的盛大活动。 活动的当天，只要男女双方互换帽子一直坚持到最后，那么无论身份地位、喜欢与否，两人都必须成为三个月的情侣。 由于‘恋爱帽子’是严禁使用刀具以及过分的伤害他人的，所以一般的市民也会毫不犹豫的对骑士们下手。他们大多会成群结队出发，使用人海战术进攻那些有名望的骑士们，成功之后再决定内部的胜者。 这个活动虽然已经有接近三十年的历史，但是如今也才举办了十一届。中途还中断了十年之久。近些年来连续举办、并且如此火热，是因为以沙利亚公主为代表的年轻上层阶级都积极的参与。 顺带一提，今年由于露西娅女王在活动举行的三天前宣布也会参与进来，所以参加的人数近乎是往年的两倍之多。其中就包括了很多因为女王征婚而来到维多利亚的人。 非官方的通告里宣称，这一次大概是露西娅女王为了挑选丈夫而出的题目。能得到女王帽子的人自然能够和女王交往，甚至和女王发展到下一步也无不可能。 在如今的维多利亚，黑发已经成为一种时尚的象征。过往以诡异和阴暗出名的露西娅王女，自从登上女王之后也形象大改。虽然没有沙利亚公主那么冷艳聪慧，但是那高贵而美丽的深邃、同时又具备邻家女孩般的可爱动人，这种反差让她更受欢迎。 如今她的人气甚至比沙利亚公主还高。也是这一次活动着大多数人的目标之一。 至高无上的权势和可爱迷人的丽人，这一切或许能一次性得到。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等待着开始的那一刻。 但是，对于女王本人，却是另一幅光景。 ※※※ 第二天活动就要开始了，王宫却一如既往的平静。王宫的守卫和下人们兢兢业业的工作，公主和女王两人则是和往常那般，过着规律的生活。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那并不一般。王宫一直都是禁止无关人士入内的，即便是‘恋爱帽子’也不例外。 往年沙利亚公主都会选择呆在宫中。虽然也要面对卫兵和下仆们的滋扰，但是那可比到王宫外好多了。 但今年稍有点不一样，宫里面多了不少外人。究其理由，就是昨天议会突然宣布活动期间要加强对女王的保护，召集了不少强大的骑士进入宫中。 话虽如此，从他们随身带的行李不难发现，他们也是参赛者之一。 以保护女王为名，自然会守候在女王身边。目的十分明确，倒不如说议会的大胆才真的是让人目瞪口呆。 对女王的婚事，看来议会远比所有人想的要热衷。当然不惜违反规矩做到这地步，秋后算账的时候他们的下场自然可想而知。 ※※※ “……几乎相当于我一年的俸禄，露西娅陛下真是受欢迎呢。” 晚餐时间，王国的别馆。 因为沙利亚必须提前处理完明天的政务（因为要参加活动），所以就只有我和温士顿两人。 听说进宫的骑士们还要缴纳不菲的保证金，我气得说不出话来。 议会原来是这么黑暗的组织吗？亏我以前还不相信沙利亚对他们的诋毁，为他们说好话。 “幸好我是王族、又是议会的一员，总算能打个折扣。否则就只能向父母借钱了。”温士顿笑着说道。 “是王族的话就给我做些符合王族身份的事情。”我没好气的说道。 “啊拉，那可真是失礼了。我可不想被到现在都不会用刀叉的露西娅陛下这么说。” “闭嘴，吃完就赶紧给我出去。” “诶……露西娅陛下原来是这样的人吗？把别人用完就抛弃的人。”温士顿假装可伶的说道。 “那个是……” “一直以来提供议会和黑市情报的人可是我哟？即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陛下真残酷。” 晤…… 完全没办法反驳。我并没有直接的情报来源，这些天外界、尤其是议会的动向都是温士顿告诉我的。 虽然如果问沙利亚的话她也没问题，但是我并不想打扰原本就很忙的她。 但是—— “要是你不是参赛者的话我也许会感激你——” “那是不可能的。我的目的从头到尾都是露西娅陛下。即使现在也还在刷好感度，很可惜的是露西娅陛下一直都还没能感受到我的魅力。” “所以你吃完就给我出去！” 把我刚刚的愧疚还回来。 虽然我这么说，但是温士顿却完全不为所动。“露西娅陛下无可奈何的样子真是可爱。”边说边喝了杯红茶。 真是的，这个人到底有多讨人厌啊！ 但是多亏了他的情报，我才能了解到外面的状况。 如今王宫里面多了的着几百人，绝大多数是英伦人，只有少部分是外国的王公贵族。 里面似乎有不少连格列利亚都觉得棘手的家伙。 虽说女王的命令是绝对的，但就这个活动的性质而言也不能指望那些平日里靠得住的骑士了。 但是……如果以为我会就这么束手就擒，那就真是太小看我了。 只是现在，还必须忍耐着。 我看着天花板，不由得陷入沉思。 距离活动开始，倒数14小时。 ※※※ 14天前，王宫，沙利亚。 “真的要参加吗？” 会议结束，我苦着脸向沙利亚哭诉道。 “……从资料上来说，那位米莉修女的能力是货真价实的。保险起见，我认为还是参加比较好。” “但是一旦被夺走了帽子，可是要被强制当三个月的情侣哟？我一定会暴露的啦。” “只要不被夺走帽子就可以了吧？那样的方法要多少有多少。”沙利亚看了我一眼，淡淡的说道。“即使被夺走了帽子，事后要解决也并不难。”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 很可惜，那时候的我还没能意识到沙利亚所谓的方法的含义。 “是的。” 虽然声音不大，但却极有说服力。 我是安心下来了，但是沙利亚却皱起眉头。 “但是……我所担忧的，就是那个预言。” “什么意思？” “爱伦先生觉得那个预言真的说的是你吗？” “……我觉得不大可能。”我犹豫的说道。说真的，虽然一度被打岔，但是被大海淹死什么的，我估计真的不太可能。 “我想爱伦先生也意识到了吧，那个与其说是有关你的预言，倒不如说和露西娅王姐相关的可能性更大。” 我没有说话，自己的心思被沙利亚猜透了的这点我也相当清楚。 虽然可能和我没什么关系，但是既然米莉修女会认错人，那么那个人一定是我和长得极为相似。 而是和大海有关。 考虑到这两点，能想到的就只有一个人了。 露西娅.英伦。货真价实的第三王女。 注意到我的目光，沙利亚嘴角微微翘起。 “爱伦先生果然很温柔呢。” “那个是……”我不好意思的拨动自己的长发。 已经好久没有修剪，是不是有点长过头了？ “只是如果真的是关于露西娅王姐的预言，那是不是一定要露西娅王姐本人来参加这个活动呢？” 一想到那个可能性，我吓得浑身冒汗。 确实，如果真的是露西娅王女的预言，那么我参加这个活动到底有没有效果？ 这个时候自然是把那位王女请回来最为妥当。但因为我的存在，根本不可能动用整个国家来寻找那位王女的下落。 “……” 沙利亚虽然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但却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想必就连她自己也感到棘手吧。 不，不对的。 应该还有一个人。 米莉修女的话，或许会知道些什么。 第十六章 天才的我的天才计策（2） “露西娅陛下，露西娅陛下。” ‘窸窸窣窣’摩擦的声音伴随着轻微的呼叫声在耳边响起，同时也感觉到若有如无的拉扯感。 我揉了揉眼睛，脑子还有些迷糊。房间里漆黑一片，烛光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窗户也好好的锁上。 我迷糊的看着身旁的人，稀疏的月光笼罩着，她仿佛穿上了一件银色的衣裳。 我吓了一跳，一不小心就叫了出来。 “克、克莉丝？” “是。” “怎……” 克莉丝手指轻轻的抵住我的嘴唇。 “嘘！别馆外的骑士们听力可是很好的。请小声说话，露西娅陛下。” 我点了点头，她就轻轻将手移开。 “虽然很想继续看着露西娅陛下的睡姿，但是差不多到时间了。” 是这样啊，我还以为终于要发生什么事情了呢。 虽然有些小失落，但是一想到今晚原本的打算，我很快就恢复过来。 不过好在我先前有让克莉丝半夜来叫醒我，要不然迷迷糊糊睡过头就糟了。 “辛苦你了。”我不好意思的说道。毕竟克莉丝到现在都没能睡觉。 “不、对我来说反而是种奖励。” “那……还有多长时间？” 克莉丝唇齿微动，笑着对我说道：“还有八个小时，露西娅陛下。” 那就好，我点了点头。 为了保住我的贞操，是时候才行动起来了。 ※※※ 既然决定参加活动，那自然是要有完全的准备。 三天前，王宫，沙利亚。 刚刚在大家面前宣布自己会参加‘恋爱帽子’，回想起大家的样子，直到现在我都心有余悸。 大概是以为我是对那方面没什么兴趣的女王，所以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都非常惊愕，甚至有不少人拿着的杯子都不小心掉在地上。 ‘乒乒乓乓’的敲打声在会场里回响着。 就在我觉得‘会不会就这么冷场’的时候，从角落传来鼓掌的声音、甚至连吹哨子的声音都有。 “可爱的露西娅陛下终于开窍了么？” 温士顿就算你躲到角落里，我也认得出是你的声音。 受到这掌声的感染，很快的整个会场都响起了掌声。 同时，注意到大家的眼神、尤其是那些年轻骑士们的眼神、就像盯上猎物的狼群一样让人胆战心惊。 等等、我参加‘恋爱帽子’只是因为预言的原因，绝不是我想要和男性谈恋爱——但是这样的话是绝对不可以说出来的。 若不是沙利亚突然握着我的手，轻声对我说‘没关系的’，我估计会激动的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当然绝不是沙利亚的手冰凉凉的、又小又柔软握起来很舒服的原因。 “呼……大家的眼神那么恐怖，绝对是认真的。不管怎么说都不能被抓到了。”跟着沙利亚来到她的书房，我摸着激烈跳动的心脏长长的松了口气。 “……这是当然的。无论如何都不会让爱伦先生被抓住的。”沙利亚平静的说道。 她眼神冰冷的看着窗外，就像一块冰一样话语之中没有一丝情感、在这冬季之中显得更加冰冷。 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样的沙利亚、不，倒不如说，沙利亚已经很久都没有在我面前表现得这个样子。 这样想来，她平时真的很在意在我面前的形象呢。 该怎么说，像是不想被姐姐讨厌的冷艳妹妹一样，让人心动不已呢。 啊啊，刚刚的心动绝不是我有什么奇怪的想法哟。 但是，这个孩子会不会又在想着一些危险的事情呢？沙利亚的话，感觉她为了保证我不被抓住，就连对大家下**这种事情也做的出来。 那样就糟糕了，虽说‘恋爱帽子’一听就是个不靠谱而且很胡来的活动，但是毕竟是以恋爱之神的名义、由维多利亚中央教会举办的活动。 就算英伦人大多数都不是教徒，作为修女的我可不允许有作弊和亵渎神明的事情发生。 “那、那个，沙利亚。” “嗯，有什么事情吗？” “就是……我想问一下，先前你说过‘我不需要担心，交给你就可以’的办法，差不多该告诉我了吧？” 一瞬间视线朝向了我这边，但是很快就又缩回去。仅是一刹那的时光，感觉沙利亚的背影好像缩小了一圈。 “……爱伦先生不需要担心。” 沙利亚依旧背对着我，声音就和平常差不多冷漠而高贵。但是我却察觉到其中的不同。 不不不，我现在更加担心了。 这个孩子一定是察觉到了，我不愿意作弊和违反规则的事情，所以才一直没有向我明说吗？ 那么，果然是打算做那种事情吗？ 原本就很奇怪，毕竟从我知道的讯息来看，往年沙利亚有就算有格列利亚的保护，她都疲于应付。 就算是格列利亚，在不携带武器也能严重伤害他人的前提下，也会变得束手束脚、无法施展。 最重要的是对手们并不是一对一、也不需要击败她，只要把目标锁定为沙利亚就可以了。 若不是沙利亚自己本人也精通武艺，她可能早就因此和别的某某人谈恋爱了。 一想到这个就觉得揪心。沙利亚公主可是全国人民的啊，维多利亚‘恋爱帽子’这种活动绝对要废除！ ——说起来前年我也有参加过这样的游行示威。 今年不用说都知道会比往年更加危险。前不久女王征婚的事情导致了现在维多利亚多了许多国外的王公贵族们，他们想必是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沙利亚提议我直到今天才宣布要参加‘恋爱帽子’也是这个原因。 最重要的是，我本身的问题。虽然很可耻，但是我实际上真的是一个很废的人。别说什么骑士了，就我的身形很可能连一般市民都打不赢。 老实说就连我自己都觉得机会渺茫，要不是预言的关系，我打从一开始就不会参加这种活动。 不过既然参加了，就不能想着些歪主意。这个是我作为修女的尊严。 “那个……沙利亚，你应该知道的吧。虽然我是这个样子，但是我也是个修女哟。在以神明为名的活动中作弊什么，是绝对做不出来的哟？” 听到我这么说，沙利亚总算是回过头来。 她看着我，美丽的瞳里充满无奈。 “爱伦先生总是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莫名的坚持。” “这是原则问题！”我不高兴的嘟囔道。 ※※※ ps：明天恢复一更了，已经三天连续两更。 我发现评论区似乎很多人不知道我……你们是认真认真认真的吗？ 真是泪流满面呐。 难道大家没有注意到，本书作者（我）的ID是：猫死由好奇心，然后在评论区几乎每条主题都会进去讲两三句卖个萌的也是：猫死由好奇心 我真是逼了太阳了2333 第十七章 天才的我的天才计策（3） “那沙利亚原本是打算怎么做的？” 实在不忍心继续看着沙利亚失落的表情，我出言打破了沉默。 “……那、都是些什么方法？” 沙利亚瞟了我一眼。 “……下药。” “果然是这个吗？” 虽然只是感觉，但是最近偶尔也能蒙中呢。因为这个孩子一直都是做着最有效最正确的选择，所以从某方面来说还真是简单易懂。 沙利亚低下头没有说话。 她似乎并不意外，难道说就连我大概会猜中的这点，也在她的预料范围吗？还是说她是预料到了我的想法，才说出这个答案的？ 呜呜，都怪温士顿最近总是对我说些奇怪的话，害的我都开始怀疑起沙利亚了。 即便是沙利亚也不是全知全能，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做到这一步。 我拍了拍自己的脸。 但是，责备话也说不出口。因为这个方案并不会有人受到实质性的伤害——这么想的话，沙利亚确实还是在以自己的方式在进步着。 但是，这还远远不够。 首先，就不能以伤害他人为前提。 虽然就各个方面都是我全面落后，但是作为年长者，我有义务告诉这个孩子什么是‘正确的做法'。 而且……不管怎么说，这个孩子毕竟是为了我才那么做。 “沙利亚，这样的做法是错误的。 所以这一次，请让我自己解决。” ——我来告诉你，正确的做法。 我握紧拳头。爱伦.格尼维尔，是时候展现修女的智慧了。 ※※※ 虽然昨天很臭屁的对沙利亚说‘让我自己解决’，但我其实完全没有底气。 仔细一想就只剩下两天。要怎么做、要做什么准备，我一点头绪都没有。 而且今天早上我还听说议会临时宣布，要加强对女王的守护，所以仅限活动当天会征集强大的骑士进宫云云。这种一听就知道有猫腻的宣言，议会的大人物们真的当我好欺负吗？看来就和纱利雅讲的那样，我一定要找个时间教训教训他们。 嗯……罚他们抄十遍'圣言'如何，在教堂时这已经是最严重的处罚了。啊不，现在才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不想办法先解决活动的问题，我的贞操就会出现危机。可恶，议会这群笨蛋大臣一直在给我添乱。 话虽如此，但我依旧没什么头绪。 一旦要自己动脑子的时候，就总是抓不住要领。我果然只是个笨蛋吗？而且刚夸下海口不久，现在也不好意思去找求沙利亚的帮助。 真是的，我是哪门子的装帅啊。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了卡瑞娜女士的声音。 “怎么了吗？您有什么烦恼吗，露西亚陛下？” 我一愣，这才想起自己还在上课呢。 “真是抱歉，卡瑞娜女士。”我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在上课的过程中走神是及其不礼貌的行为，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老师。要是在教会里，这个是要被修女长痛骂一顿的。 卡瑞娜女士摇了摇头，“请不用介意，露西娅陛下。” “只是……在课堂上走神真是少见呢。露西亚陛下难道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恩。” “那么不介意的话，能和我商量一下吗？”卡瑞娜女士合上讲习的书本，将双手搭在上面。 “那个就……” 如果说‘我虽然参加了‘恋爱帽子’但实际却一点兴趣都没有，现在正在想着如何在不违反规则的情况下逃避过去’，会不会被卡瑞娜女士当做精神有问题的人？ 如果要问到原因的话，我怎么也不能说是因为预言的关系吧？ 但是仅靠我自己一个人，怎么想都会很难办啊…… “那就算了。露西娅陛下也没什么心情听课，今天就到这里吧。”卡瑞娜女士起身就打算离开。 “诶，等等！”我拉住了卡瑞娜女士的手。 只要不说出原因就可以了吧？就算被当做奇怪的女王，这个时候果然还是老老实实的寻求帮助比较好。 “很抱歉，能听我讲一下吗？我确实遇到了些小麻烦。” “这样啊。”卡瑞娜女士点了点头，然后又坐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嘴角带着笑意。大概是错觉吧，卡瑞娜女士可是一个很严肃的人。 这个时候，先试着用委婉点的说法。 “那个……卡瑞娜女士，要是我参加了一个自己不打算参加的——” “果然是‘恋爱帽子’活动吗？”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不……我原本就感到奇怪，露西娅陛下并不是热衷于这种事情的性格。难道是有什么隐情吗？”卡瑞娜女士想了一会说道。 “稍微有些……”我含含糊糊的说道。 “我明白了。” “诶，明白是指？” “是国家的机密吧？能让露西娅陛下做出自己不愿意的事情，也只有国家程度的难题了。” “……”其实只是我个人的问题啦，但是这个时候还是不说话为妙。虽然很对不起卡瑞娜女士，现在就只能让她误会了。 “那么露西娅陛下，你遇到什么难题吗？” “嗯。”接下来，我就把和沙利亚的交谈选择性的告诉了卡瑞娜女士。 她一边听着一边点着头，手边偶尔还记下笔记。 当听到沙利亚计策的时候，她不由得苦笑起来：“真不愧是公主殿下的计策。” 不知道是在夸奖还是在讽刺，又或者说是二者都有。 “但是，沙利亚殿下的话应该会有万全的打算才是，露西娅陛下为什么会拒绝呢？” 关于这个我也不否认，但是—— “我是个清教徒。” “无法在神明的面前做这种亵渎的事情吗？露西娅陛下真是虔诚呢。” “啊哈哈。” 其实我是个修女什么的……才不会说呢。 卡瑞娜女士思考了一会，才让我继续说下去。 “接着——” 我说完之后，她将自己刚刚写的东西移到我眼前。 “也即是说，露西娅陛下要注意的是这几点。” 我看着笔记本上的字： 1、不想但却不得不参与活动。 2、不能伤害别人。 3、不能犯规。 4、没有可信任的外部力量。 确实是这几点呢，但是下面还写着—— “兔子？” “不，这只是我的乱涂乱画而已。”卡瑞娜女士说着，就把兔子划掉。 “说到底，这上面四点才是关键。” “啊啊。”我点了点头。 在活动期间参与者是不能向参与者以外的人动手，同理非参与者自然也不能对参与者动手，所以也不能依靠局外人。 因为只有‘单身’这个限定，所以各种各样的人都会混杂在其中。就沙利亚本人的理解，王宫并不比外面安全多少，因为这里面的成员基本都是些厉害的骑士和守卫。 更别说这一次呢，由于议会那群笨蛋在捣鬼，绝对会比往年危险得多。 就在这时—— “露西娅陛下，不知道你听说过这样的说法吗——远远看上去是鹿，但其实是马。” “那是什么？” “一个露西娅陛下确实很难应付这种状况，但如果是多个呢？” 第十八章 天才的我的天才计策（4） ‘恋爱帽子’活动当天。 一大早按照活动的要求，所有参与者都戴上了粉色或是蓝色的帽子。 每个帽子都做了标记，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只要将自己的帽子和对方互换，即使再不愿意，两人都必须成为三个月的恋人。 整个维多利亚王城都笼罩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而活动的中心地区，也是最受瞩目的地方——王族休息的别馆。大多数参与者已经准备就绪，打算在活动开始的一瞬间冲进别馆。 如果说王宫外的人大多只是怀着随便玩玩的心态，那么王宫内的人则是可以说赌上了性命。 大家目标都很明确，他们自然也知道这一次的艰辛。虽然和参加了两届却从未失败的沙利亚公主相比，那位传说中不擅长武艺的露西娅女王更好下手。但是因为这里绝大多数人都是以她为目标，不拼尽全力的话、大概就连接触女王都做不到。 别馆内，沙利亚公主一如既往的呆在书房里看书；而露西娅女王大概是昨晚没睡好，直到活动开始她还在吃早餐。 今天的她背对着窗户坐着，和平时一样一边看着报纸一边慢悠悠的喝着红茶。她头上戴着一个粉色的帽子，随着身体的晃动十分有旋律的晃动着。 贴身的女仆克莉丝也如往常一般侍候在身边。但是和平常不同，这一次她十分安静，端茶倒水时也毕恭毕敬。 注意到外面的吵闹，克莉丝皱了皱眉头。她抬头看了眼墙壁上的时间。 “女王陛下，活动快要开始了。” 露西娅女王点了点头，但却没有过多的动作。她依旧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报纸。 两人似乎并不着急，女王的身边也没有什么护卫。要知道就连沙利亚公主身边都有一个武力高强的骑士护身，也不知道露西娅女王是对自己有信心还是已经放弃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时钟终于指向了十点。 “咚！咚！咚！” 巨大的钟声敲响的同一时刻，别馆外的骑士们立即冲了进去。在有心人告知下，两个目标都很明确。 沙利亚公主在自己的书房，而露西娅女王则是在二楼用餐。 听着嘈杂的叫声和混乱的脚步声，克莉丝说道：“来了呢，女王陛下。” “嗯。”露西娅女王点了点头，“我们也差不多该行动了。”站了起来。 可是就在这时，厨房那个方位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一个戴着蓝色帽子的身影向露西娅女王袭来。 “什么！” 在两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将自己女王的帽子摘下，同时迅速的调换了双方的帽子。动作仿佛千锤百炼般行云流水，看来私底下有过不少的练习。 露西娅女王似乎被吓了一跳，她蹲下身子，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她的表情。 “很抱歉露西娅陛下。”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之后，李洛克停下身子苦笑的说道。 “李洛克，你在干些什么？”一边的克莉丝惊讶的叫了起来。她走到了露西娅女王的身前，指着李洛克、似乎不敢相信这位平日里对自己千依百顺的厨子会做这种事情。 “你是笨蛋吗，竟然做这种事情？” “即使是我，也有追求真爱的权力。”李洛克争辩道。 “真爱个大头鬼啊，宫外的人不知道就算了，你竟然敢对露西娅陛下下手，就不怕沙利亚殿下——” 一说到沙利亚公主，李洛克身体就忍不住颤抖起来。和表里如一、超级好说话的露西娅女王不同，那位公主殿下的恐怖宫里无人不知。 虽然平时是个很友善、不会以身份压人的公主，可一旦违逆了她的意思——就会连尸体都找不到的彻彻底底的消失。 听说花园组那边偶尔还发现被埋在鲜花下的尸体什么的，会不会是公主殿下的手笔——这样的谣言偶尔会在宫里流传。那位殿下也从来不去否认，就更加落实了大家的猜想。 “那种事情！”李洛克唇齿颤抖，“那种事情只要有爱就没问题的！” “你是疯了吗，笨蛋。”克莉丝揉了揉发痛的头，没好气的说道。“话说，李洛克你竟然是参赛者。今天早上我可没见到你带着那顶帽子啊？” “……我昨天就把帽子藏在厨房了。” “所以才能躲过大家的耳目吗？” “嗯。” 把小聪明放到这种地方吗？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看着腼腆的李洛克，克莉丝叹了口气。只是，两人毕竟相识多年，克莉丝也不想就这么看着李洛克尸骨无存。 “最后警告你一次，李洛克。你不要后悔哟？” “为了喜欢的露西娅陛下，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李洛克大声的宣言。“真爱不畏惧强权！” 那你就去死吧！克莉丝冷冷的看着激动的李洛克。默默地把他加入黑名单。不久前沙利亚公主曾经委托她将那些意图对露西娅女王出手的人通通记起来，那位公主殿下想要做什么克莉丝完全不知情。 只是以那位殿下的性格，估计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当然就克莉丝本人而言，她也不希望自己心爱的露西娅陛下交上男朋友，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 这时，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大，即便是这里也能感受到门外无数人奔跑的声音。 “既然这样的话……”克莉丝沉吟道：“那就差不多了，不用再伪装了，‘陛下’。” “伪装？”李洛克歪着头疑问道。 “啊，没有立刻逃跑这点算你聪明。但是现在主动权在我这边呢。”露西娅女王突然‘桀桀’的笑了起来。 听到这声音李洛克瞬间就意识到不对，这绝对不是露西娅女王的声音。 露西娅女王的声音他怎么会不认得，而且这个声音他也相当熟悉。 “等等，难道是——” “啪啪啪啪。”克莉丝突然鼓起掌。她让开了身子，露西娅女王走前一步。李洛克指着她，手在不停的颤抖着。 “恭喜你呢，艾妮小姐。虽然只是区区李洛克，但是总算是可以嫁出去了。” “你在说些什么呢，克莉丝，我依旧还是万人迷啊！” “那就好。”克莉丝艰难的点着头。 就在这时，大门被一下子撞开了，外面的骑士全都涌了进来。 ‘露西娅女王’回头一笑。 “大家好。” ※※※ 艾妮、猪扒，花园艺工。今年46岁，征婚30年依旧未婚。身手敏捷，有多次强迫男性与其交往的传言，被人敬而远之。前不久因为黑发风潮而染了头发，改称黑椒猪扒。 ps：我才不会说自己今天刚好吃了这个呢。 第十九章 天才的我的天才计策（5） 维多利亚中心街道，议会会场。 今天才参加会议的人数比往常要少，除去部分参加活动的、更多的则是抱着看戏的心态到街上去闲逛。 留下来的大多是已婚或是对这种事情没什么兴趣的人，而戴着蓝色礼帽的出现在这里的温士顿，则显得尤为突出。 “温士顿阁下，你怎么在这里？” “真是稀奇呢，你不是跑去王宫了吗？” “放弃露西娅陛下了吗？” 好奇的议员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对他发起攻势，温士顿则是浅浅一笑。 “怎么会，我对露西娅陛下可是一片赤诚。” “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活动已经开始咯，不赶紧行动起来的话，露西娅陛下可会被抢走的。” “还是说温士顿有什么计策吗？” 看着燃起八卦之魂的议员们，温士顿摇了摇手指。 “你们啊，似乎太小看陛下了。” “怎么会，选进宫里的人都是大家精心挑选的，我们可是连沙利亚殿下的行动都考虑进来咯。” “不、我指的是别的。”温士顿说道。 “什么？” “作弊吗？” “作弊？” “不可能吧，露西娅陛下不是清教徒吗？” “应该不可能。” “附议。” “要是陛下讨厌的话，这次也不会参加了。” “嗯嗯，那个陛下终于开始对异性感兴趣了吗？因为是王族所以我一直很担心呢。” “不过不觉得奇怪吗？明明先前那么反对的，为什么突然会这么积极？不像是陛下的作风啊。” “说的也是。” “附议。” “那……为什么陛下会主动参加呢？” “为了好玩？” “陛下不像是这种人。” “等等等等！”有个人拍了拍桌子，大家纷纷安静下来。他看着温士顿，清了清嗓子：“温士顿！看你一副像是知道了什么的样子，难道你收到什么别的情报吗？” “那到没有。只是……露西娅陛下可比你们想的还要讨厌这个活动呢，这样的她真的会乖乖的呆在宫中束手就擒吗？” “可是——”那人还想说些什么，温士顿举起手阻止了他。 “嘛，暂且先等等吧。而且就算有人得到露西娅陛下的帽子也没什么用吧？唯有坚持到活动结束前的人才会是胜者，我只需要在那个时候出手就可以了。毕竟我随时都可以进宫里面。”温士顿笑着说道。 “真是阴险呢，温士顿阁下。” “来这招吗？” “真有你的啊，温士顿。” “话说，我所有钱都压在你身上了，不努力可不行。” “哇啊，我刚刚好像听到了什么，梅德斯阁下？” “哈？什么？” “装傻是没用的，刚刚很多人都听到了。你竟然参加黑市的赌博！” “是啊，听到了。” “梅德斯你惨了。” “哈哈，总算抓到了你的把柄。” 真受不了这群人。温士顿苦笑着摇了摇头，思维总是这么跳跃、真是让人受不了。 不过，露西娅陛下会怎么办呢？ 温士顿不由得陷入沉思。 方法要多少有多少，关键是要看透那些方法中的原则。 露西娅女王是清教徒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她很可能不会选择那些太过火的手段。 且不论露西娅女王参加活动的原因，温士顿思索的并不是这个。最重要的是，非常抗拒这次活动的她到底会愿意做到哪一步？ 唯有清楚这个才能揣测出那位陛下的思考方式。当然若是沙利亚公主出手的话，就算是温士顿也毫无办法。 那位公主的计策可没有任何纰漏。 就在这时，议会的大门被推开，潜藏在王宫里的密报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糟糕了，露西娅陛下……有好多个露西娅陛下！” 虽然密报话还没有说完，但是温士顿很快就猜到了计策。并不算高明，但却简单有效。 而且——也可以算得上是议会自讨苦吃。 “……来这招吗？” ※※※ 听着远远传来的钟声，我伸了伸懒腰。 “终于开始了吗？” “真亏您想的出这种方法呢，露西娅陛下。”一边的亚特伍德苦着脸说道。 诶嘿嘿。 难得被夸奖一次，我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不过就我自己来看，这也是一个十分‘天才’的计策哟。就连沙利亚都赞叹有佳。 “但是我这里可也不怎么安全？” “没关系的。”我摆了摆手。 哼哼，别以为我没考虑到这个。 “虽说活动有非常严格的规则，但真正老老实实按照规矩的可没几人。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大家绝对不会跑到最危险的‘法律大臣’的府邸。” “原来是这样。”亚特伍德点了点头。‘是利用人们的惯性思维吗？’他小声的说道。 “而且大家可想不到我会出现在这边吧。无论英伦的密探再怎么厉害，我压根都没出现在地表，自然不可能知道我的去处——大概还以为我躲在王宫的哪一个角落吧。” 我哈哈一笑，而且还有那么多‘替身’。 数天前，卡瑞娜女士曾经给过我提示。 “露西娅陛下您认为外面的大家是如何‘认定这个人就是露西娅女王’的？” “哈？自然是我的长相……” “但是，自您登基以来，可有允许过别人公布自己的画像吗？” “那倒没有。” “那别人要如何知道露西娅陛下的样貌？” 和画像遍布全国、基本每个地方都有的沙利亚不一样，不管是我、还是过去的露西娅陛下，从来都没有允许公布自己的画像。擅自传播王室画像可是违法的事情，就算是议会也没有胆子这么做。 “等等，这不就是说大家只是听说了我的长相而已吗？” “对。黑发黑瞳、身材姣好、美貌动人以及时刻穿着秀有金色紫罗兰的王族衣服——这些就是宫外的人对露西娅陛下的认识。” 美貌动人什么的真是让人害羞。明明我是个男的啊，被这么夸奖竟然有些小高兴。不不不，绝对是错觉。 “在过去自然是露西娅陛下的唯一标示，但是现在黑色头发的女性可不少，瞳孔颜色什么的也只需要低下头、或是用刘海遮住就可以了，王族的衣服更是简单——露西娅陛下为了表彰那些参加活动的女性，决定将王族的衣服暂时的派发给她们。事后只需要这么宣布就可以了。” 就这样、我和卡瑞娜女士商量了一会，为了避免差错还做了个保险的措施。 ——那就是，在制造替身的同时，我本人离开王宫躲起来。 “……原来是这样。”亚特伍德点了点头。 “因为这种方法一点都没有违反规则哟？” 我既没有躲到找不到的地方、也没有限制参赛者们的行动，活动的期间也老老实实的戴着帽子。 完全、一点都没有违反规则。 但是亚特伍德似乎还是不怎么认可。 “即便是这样，也没有必要使用密道吧？” “没办法了啊，这是最保险的方式。” “……竟然是这种理由，真不知道该说您什么好。密道可是在最危险的时候才会动用的手段——” “现在不正是那个‘最危险的时候’嘛。我这边可是要出现贞操危机啦！” “关于这个，”亚特伍德沉思着，“……虽然是因为预言的原因才参加这个活动的。但是露西娅陛下您也不小了，即便不打算结婚，为什么连恋爱的兴趣都没有？” 亚特伍德直直的看着我，那双仿佛能够看透一切的眼睛简直让我心惊胆跳。 “那个就……” ——我可是男的，总不能这么说吧。我流着冷汗，思考着要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第二十章 天才的我的天才计策（6） “难道说露西娅陛下讨厌男性吗？” “那倒不至于。” “那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 喜欢的人？ 一说到这个，脑海里立刻浮现克莉丝的面容。紧接着是沙利亚和格列利亚、然后是最近熟络起来的米莉修女……等等，我使劲的摇着头，我竟然把未成年人和修女列入考量范围。 “没有吗？”亚特伍德皱起眉头：“既不讨厌异性也没有恋人……陛下本身也到了适婚年龄、以王族而言都算是晚婚，那为什么还是如此抗拒呢？” 这个我最近也有所里了解。虽然女性的成年是16周岁，大多也会在16-20岁这段时间选择伴侣。但是王族的成员里在成年前结婚的也不少，到了露西娅王女（19岁）确实算是晚婚。不过这么一想，沙利亚也差不多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龄了。 真是的，如果男方不是比沙利亚优秀的话我是绝对不会让她嫁出去的。 “诶？那个，那个就……”但是，理由什么的也没办法直接说出口啊。 自己是男性这个事情一旦暴露了，即便是女王的身份也会很糟糕的。不，很可能就是因为是女王，所以更糟糕了。外国一定会认为英伦是个奇怪的国家的。 “这样可不行。”亚特伍德皱了皱眉头，“露西娅陛下您可是肩负着传宗接代的使命。您所生下的后裔很有可能举起圣剑。请您多多考虑这点。” 其实王族之所以不能举起圣剑，只是因为他们一直搞错了圣剑的名字而已。我很想这么告诉亚特伍德，不过想想还是算了。这个要被知道了就糟糕，很可能就连亚瑟王的传说也会被怀疑。 而且我是男的啦，怎么可能会生孩子。又不是黑色童话里的男人国，喝泉水就能生孩子什么的真是想想就恐怖。 一想到自己大肚子的样子，我就不由得一阵寒颤。 恶灵退散！恶灵退散！ “……再过几年、不，再过几个月再来考虑这个问题。” 那个时候真正的露西娅王女已经回来了，这种问题还是交给她烦恼吧。 “我明白了。但是如果那个时候露西娅陛下还没有行动的话，请不要怪我做出什么举动。” “什么举动是指？” 面对我的疑问，亚特伍德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的看着我，眼里充满决意。 议会的会议每天都会举行，但是日常参与会议的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大多数人毕竟都是就职的官员和骑士，基本不可能每天都参与会议。议会的上三角更是，若不是有什么重大事情的话，他们基本都不会参加的。 也即是说，议会至今为止虽然给我造成了很多麻烦，但其实也就是那一部分人在捣鬼。他们虽然有着权力，但因为人数稀少、本身又如同一盘散沙，所以根本做不出什么大事——当然我早就决定要给他们教训了，这个日后再说。 但是，如果亚特伍德加入进去。以他的影响力，那就非常麻烦了啊。 哇啊，真是头痛。为什么大家都这么着急我的婚姻问题啦，这就是那什么国王不急厨师急？还是什么别的？ “……我知道了啦。” 看见我答应下来，亚特伍德表情也平缓下来。他喝了口红茶：“这都是为了您好，露西娅陛下。” “是是。” 接下来，就是一阵沉默。亚特伍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而我则是在忙着消灭午餐。虽然平时的话我会晚一些才进餐，但是我昨晚开始可是一直在密道里奔走着，都快要饿死了。 对着狼吞虎咽的我露出苦笑，亚特伍德固从桌边的一角拿出架子固定好，将一块夹着空白纸张的画板放在上面。 他似乎准备要画画了。 不过，在那块画板被移开后，某个东西出现在我的视野里。熟悉的蓝色、高耸的圆筒帽，上面写着亚特伍德的名字。 这不是—— 我张了张嘴，指着那顶蓝色的帽子，惊讶的叫了出来。 “为什么你也有活动的帽子啦！” 亚特伍德一愣，他看着我指的方向，露出怀恋的表情。 “看来我真是老糊涂了，今天早上被露西娅陛下一吓，都忘记自己也是参赛者之一。” 他说着，就拿起帽子戴在了头上。 “诶等等，亚特伍德也是参赛者吗？” “没错，我每年都会参加这个活动。” “明明都八十岁了？” “参与的资格只和现在是否单身有关，我的妻子在几年前就去世了。” “可是……” 虽然是这样、虽然是这样！我摆了摆手。 可是，我可是以为亚特伍德不可能会是参赛者才会来这里的啊，要他是参赛者的话，我的情况不是很糟？虽然亚特伍德现在已经老了，但是亚特伍德过去毕竟是一个骑士，直到这个岁数都这么精神就可以看出他的强大。 似乎知道我的顾虑，亚特伍德‘呵呵’一笑。 “露西娅陛下不用担心，我也只是走个形式而已。我已经不年轻了，不会对露西娅陛下下手的。——这只是当初让沙利亚参加活动的代价之一罢了。” “……毕竟当初‘恋爱帽子’也近乎断绝了。因为好友多次请求，不得已之下我只好想办法让沙利亚参加这个活动。” 就结果而言效果超群。毕竟沙利亚可是带领了一堆年轻上层阶级参加了活动，受到影响的市民也会热情高涨起来。 “原来是这样。” 我本来就觉得奇怪，沙利亚可不是那种闲着会给自己找麻烦的人。这几年她会参加这个活动，原来是亚特伍德捣的鬼。但是让那个沙利亚做到这地步，亚特伍德一定是付出不菲的代价。 不过让这位80多岁的老人也参加这种活动，看来沙利亚果然还是很不高兴啊。 “什么嘛，原来罪魁祸首是你啊！”我抱怨道。 而亚特伍德露出苦笑。不过他也没解释什么，继续整理着画画要准备的东西。 我因为没什么事情做，现在也不好随便走动，所以就决定呆在这里看着亚特伍德画画消磨时间。 就在亚特伍德将所有东西都准备妥当后，他举起画笔。 “冒昧的问一句，露西娅陛下您可有曾怀疑过自己为什么和王女殿下长得如此相似？” 说话的同时画笔迅速在纸上转动着，勾勒出两张小小的脸蛋。 —————————————————————————— 周末多更一章，大家说好不好撒~~~ 然后就是，为了促进书评区。从现在开始，只有有好的评论（书评）我就加更。1:1唷~~ 真男人不说谎，说谎了我就去穿女装2333 另大家还是觉得草图的封面好一些吗？在评论里告诉我吧。如果那个好一点我就换回去。 第二十一章 天才的我的天才计策（7） 露西娅.英伦、不，现在应该是露西娅.亚瑟，原王国第三王女、现英伦的女王。 几年前若是她没有离开维多利亚，那么她肯定是能够成为女王的。这其实和我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区别只是在于是否能够继承亚瑟的名字罢了。 而我呢？ 如果露西娅王女当初没有离开，沙利亚就不会找上我，这之后的事情自然就不会发生。 我肯定会呆在教堂里，为着能够从见习修女毕业而奋斗着。然后在将来的某一天，发现自己男性的身份无法再隐瞒下去后，躲到深山里；或是干脆的认错，笑着请求修女们原谅，说一切都是神明的玩笑什么的。 出生尊崇的露西娅王女，以及在北方边境假冒修女过日子的我，本应该过着毫无共通点的人生。 但偏偏我们两个长得极为相似，发色和瞳孔相似不说、就连头发也差不多长。除去气质和性别上的差异，一般人大概无法区分我们两。 在北方的宗教国家，有这么一种说法——在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有着拥有相同的样貌的另外两个人。 我想，露西娅王女大概就是和我相貌相同的另一个人。因为不是这样就完全无法解释了。 虽然我也幻想过自己其实也是王族什么的，但仔细一想就觉得很不靠谱。 若我真是露西娅王女弟弟的话，至少也会有‘第四王子’的说法吧？即便是因为什么特别的原因而遗失王子，官方也不可能将这种报告掩盖起来。 最重要的是，回顾我的人生—— “我虽然是孤儿，但是直到被修道院收养之前，我的亲生父母都健在。而且我也没有失去过记忆。” 似乎并不意外的我的发言、也没什么特别的行动，亚特伍德只是继续用画笔描绘着。 “这样啊。” “就是。所以我只是恰好和露西娅王女长得很像而已。” 和那种‘王子遗落人间最后重归王族’的骑士小说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碰巧长得差不多而已。 “但是，黑发黑瞳在英伦极为罕见——” “听母亲说祖上是从北大陆过来的商人。我继承这样的血脉也没什么。” 虽然很讨厌，但是这种出生就决定的事情抱怨也没什么用。而且单是把我生下来、赋予我生命这点就值得感激了。我可是前见习修女哟，才不是那种不懂得感激他人的人。 “那您母亲是黑发黑瞳吗？” “黑色头发……眼睛就不是了。但是也有这种情况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点生气，但是我却不知自己为什么生气。大概是因为自己的身世被刨根问底吧。 我并不是很想回忆起自己的过去。虽然也曾经快乐过，但是那一切都在数年前毁于一旦。 父亲态度的突变、强盗的入侵、肆虐的瘟疫以及最后的大火——从那时候起，我就失去了阿诺以外的所有东西。 就连眷念的遗物都没有，一切都被火海吞噬。 最重要的是，一旦承认自己和露西娅王女存在着什么联系，那就等于是在说我过去的人生是虚假的一样。我讨厌这种感觉。即使痛苦难过，我也不想否认自己的人生。 “就像露西娅王女没有继承上代国王的金发蓝瞳，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沙利亚曾经调查过我的过往，而且还和那个混蛋神父勾搭上了，我可不认为他能抵挡得住金钱的诱惑。 想必是几乎把我的所有事情都抖出来了吧，那个人渣神父。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的教训他一顿。 至于亚特伍德知道到哪个地步，我就不太清楚了。按理说沙利亚应该不会把我的信息告诉他才是，但是过去他曾经说过自己有‘绝对的证据’什么的。 即便这样也不拆穿我，还让我当上了女王，直到现在也没有以此来要挟我……怎么想都很古怪。 “既然您这么坚持……那我也不会再多说什么。只是总有一天那被掩盖的事情会被挖掘出来，我们也将会迎来自己的报应。到时候，希望露西娅陛下还能保持着现在的样子。” 亚特伍德叹了口气，随即露出苦笑。他的就像突然老了几十岁一样，如同即将逝去的老者、散发着枯寂的气息。那充满懊悔的表情，像是厌倦了人生、或是将死的孤寡老人般凄凉。 看着那寂寥的身影，我说不出话来，就连安慰的话都显得苍白无力。这个老人大概是知道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坚守着那秘密却让他如此的痛苦。 不过很快亚特伍德就恢复如常。 “既然你这么说，难道有什么证据吗？”我提问道。 “并没有，直到现在也只是猜测。” “那不就是……” “但是，露西娅陛下能够举起圣剑这件事，本身就很不正常吧？而且……其实您自己也隐隐约约意识到，自己的出身并不寻常这件事。” “并不是这样的。” 能够举起圣剑是因为我用对了方法，虽然方法是马丁神父告诉我的。而且——不寻常的不是我，是别的人。 亚特伍德只是单纯误会我了，我才不是什么特别的人。 接下来，我们两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亚特伍德静静的画着，而我则是安静的看着他。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华贵的摇篮出现在画像上。紧接着，刚刚那模糊的两个人形，也渐渐被清晰的勾勒出来。 最后，亚特伍德停下笔，长呼了口气。 两个极为相似的黑发婴儿在同一个摇篮之中安逸的睡着。 亚特伍德拿起那个画板递了给我。 “您能收下这幅画吗？” “啊？这倒是没问题，但是为什么？” “只是我的一点心愿罢了。” “好吧。” 我接过画板之后，亚特伍德坐了下来。他为自己倒了杯红茶，看着亭子外面的夕阳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没想到已经这么晚了。” “啊！”这么说起来，我都忘记今天最重要的事情。 我看了看时间，‘恋爱帽子’也即将结束。 因为这边太安静所以我还差点忘了，果然选择来亚特伍德府邸是个正确的决定。 “真是太好了，总算是无惊无险的度过了今天。” “话说回来露西娅陛下，米莉修女有没有提醒您一定要和别人交换礼帽？”像是想起什么，亚特伍德突然开口。 “这倒没有……”我仔细的想了想：“她只是让我参加‘恋爱帽子’而已。” “这倒奇怪了。报告里可是写着让露西娅陛下恋爱，如果只是单纯参加活动而没有交换礼帽的话，即便是形式上的，您根本就没有‘恋爱’吧？”亚特伍德若有所思的问道。 “诶？”我顿时说不出话来。 “也即是说，我一定要和某个人交换礼帽吗？” “很可能是这样。” “可是——” “哎呀，我刚刚好像听到了什么好事情。露西娅陛下必须和别人交换礼帽吗？不如就选择我如何？”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仔细一看，在围墙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温士顿！” “下午好，露西娅陛下。”他跳了下来，轻笑着向我行了个礼。“没想到在结束前能够找到您，看来幸运女神今天是站在我这边了。” 我吓得站了起来，心脏在猛烈的跳动着。 看了看时间，还有最后几分钟。 这种情况下我是不可能躲过温士顿的。 糟了！ 温士顿似乎也明白时间紧迫，所以他也没说什么，直接就向着我走来。 我别过头，看着亚特伍德。 “你能打得赢他吗？” 亚特伍德笑了笑：“露西娅陛下您太抬举我了，温士顿可是维多利亚执法部的长官，可不是什么小角色。而且这不刚好吗？就和温士顿阁下谈一场恋爱也没什么。” 温士顿笑了起来。 “我也觉得亚特伍德阁下说的很对——” 就在这时，温士顿整个人突然僵住不动弹，他脸上露出惊讶复杂的表情。 某个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接近到了温士顿的身后，她用手轻轻的抵住温士顿的背部。 “威士顿阁下，若是在动一步，我将会杀了你。” 毫不留情、毫不遮掩的杀人宣告。那火红的马尾与瞳孔在夕阳的照射下显得无比的艳丽。 第二十二章 天才的我的天才计策（8） “格列利亚！”看着那熟悉的红发、以及头上那顶粉色的高圆帽，我惊讶的叫了出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现在‘恋爱帽子’还没结束。以皇宫的形势，沙利亚应该还处于危险状态，作为沙利亚守卫的格列利亚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格列利亚向左平移了一下，露出那张美丽的脸庞。她对我点头示意道：“因为殿下担心露西娅陛下的安危，所以命令我过来暗中保护。请安心，我不会让这个人再前进一步的。” “哇啊，这真是危险。”温士顿眯着眼说道。 我没有理他：“可是沙利亚她——” “请不用担心，殿下她现在并没有危险。” “这样啊。”我松了口气。要是因为我害的沙利亚必须和某某人交往的话，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这时，亚特伍德突然开口询问：“沙利亚打从一开始就是这个打算的吗？” 格列利亚没有说话，而亚特伍德则是露出苦笑。 “真是时刻都不能小看那个孩子啊。” “嗯？亚特伍德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 “什么嘛，神神秘秘的。” “我觉得陛下您还是不知道为妙。” “为什么？” “因为那不是些好事情。一旦知道了您大概会肚子痛，即便这样您还打算知道吗？” “……你觉得我是笨蛋吗？”我没好气的说道：“不过是些不好的事情这件事倒是清楚了。而且我知不知道也没什么关系吧？——这样的话就算了。” 只是，沙利亚难道又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偷偷摸摸干坏事吗？而且应该是和我有关。 可是，最近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啊。 就在我沉思的时候，温士顿突然叫了起来。 “你们是不是忘记我了啊？” “啊，你竟然还在。”我拍了拍手，假装惊讶的叫了起来。 其实我一直都有偷偷注意他的动向，一旦他有什么行动，我也有心理准备。这自然不是不信任格列利亚，只是防范于未然而已。 温士顿不满的说道：“喂喂喂，这不对吧。剧本不是这样的。明明我现在应该把露西娅陛下逼到墙角，双手放在墙上让您无处可逃。一边往惊慌的露西娅脸上吹气，一边居高临下的说‘您从现在开始是我的人’这种话。最后在您的哭泣中微笑着把我们的帽子换过来——应该是这样的剧本才是！” “你是哪里来的变态啊！” “真是失礼啊陛下，我可是通过了骑士考核、拥有八项美德的骑士。” “你是花钱买的吧？万恶的官僚贵族。” “怎么会，您想多了。我只是单纯喜欢欺负陛下而已。——因为陛下的反应很有趣。让人总是忍不住想要欺负您。”温士顿轻笑着说道。 哇啊，这人已经烂到骨子里。即便是教会大概也净化不了他扭曲的心灵。 “话说回来身后的这位骑士，你这样做不觉得很过分吗？明明是这么开心的活动，你却在做这种事情。” “温士顿.英伦阁下。我很清楚您的为人，您也应该清楚殿下的为人。既然殿下这么说，我也只会照做。在活动结束前的这段时间，能请您什么都不要做乖乖的呆在这里吗？” “那真是奇怪呢，我的生命都受到威胁了，你竟然还要我别动？” “是的。” 面对温士顿的诘问，格列利亚还是不为所动。 “噢……如果我执意要动呢？” “那我就只好杀了你。” “在这种情况下杀了堂堂的国家大臣，你觉得沙利亚保得住你吗？” “那种事情和我无关。我只是在执行殿下嘱托的任务而已。” 沉默了一小会，格列利亚继续说道：“我也不想给殿下惹麻烦，自然也没有伤害阁下的意思。所以，能请您在这最后这一分钟内什么都不要做吗？” 啊。说到这个，我偷偷的瞄了眼挂在墙壁上的钟表，离活动结束的时间，还有不到一分钟。 太好了。我松了口气。 可是，亚特伍德刚刚说的话却在我脑海里回响着。 ——如果只是单纯参加活动而没有交换礼帽的话，即便是形式上的，您根本就没有‘恋爱’吧？ 这么说倒也是，可是难道真的要让我和某个人恋爱吗？ “真是……不可理喻。”就算是温士顿，在这种时候也无法保持住一贯的优雅。 “沙利亚自己是女性无法得到露西娅陛下，所以也不让别人得到吗？占有欲再强也该有个限度，她到底知不知道陛下对王族的意义？” 乱说什么呢你，沙利亚只是担心我身份暴露会造成麻烦而已。沙利亚是同性所以无法得到我什么的，说的好像我们是异性她就会对我下手一样——这真是不讲道理的猜测。 不过说沙利亚对我有占有欲，这大概是真是。虽然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但是那和阿诺给我的感觉差不多，比起爱情更像是亲情。阿诺单纯只是没有认真去看待其他女性，而沙利亚大概是第一次遇到我这种人所以印象很深刻。一回想起在成为女王之前我做过的荒唐事，我就害羞的抬不起头。 不过，虽然嘴上说着这些话，但是温士顿就和格列利亚刚刚说的那样，始终没有前进一步。 他难道以为格列利亚刚刚说会杀了他的事情是真的吗？真是笨蛋啊这个家伙，就算是沙利亚……就算是沙利亚也……不对！那个孩子或许真的做得出这种事情。 “不对，温士顿。你千万不要动，那个沙利亚的话一定做得出来的，你真的会死的。” “诶，露西娅陛下是在关心我吗？” “我只是不想让格列利亚背负杀人的罪行而已。” “那真是可惜，我还以为露西娅陛下终于意识到我的优点了。”温士顿耸耸肩：“仔细一想，是我太过着急了。即使这次不成功，我还有很多机会。” 才不会给你机会呢。 “所以你放弃了吗？” “是是，我投降。我可没有笨到拿自己生命开玩笑。” “那就好。” “可是，露西娅陛下。先前我来的时候，似乎听到你说‘自己必须谈恋爱’。虽然早就猜测你是情不得已才参加这次活动的，嘛现在这个也不是关键。问题是，就和亚特伍德阁下所说的那样，如果连形式上的恋爱都没有，露西娅陛下您真的算是‘恋爱’了吗？” “诶？这个、那个……” “只剩下20秒囖，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即使我不能动，但如果是露西娅陛下您主动和我换，那就没问题吧，身后这位格列利亚骑士？” 格列利亚皱起眉头、但却没有否认。 但我可不要，和温士顿谈恋爱什么的，第一天就会被吃掉的、绝对。 可是、但是，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真的露西娅王女不糟了吗？因为预言唯一的解答就是这件事，如果我没达成的话，她很可能就会被大海淹死。 “只剩10秒哟，已经没有考虑的时间囖。”就连温士顿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呜哇哇，该怎么办？ 现在立刻却和温士顿换的话还来得及，可是这样就让他的阴谋得逞。说着什么放弃的话，结果却在逼迫我选择。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到自己头好像轻了不少。 ——不，是我的帽子被拿走！ 意识到这个的我立马回过头，只见亚特伍德已经戴上我的帽子。他轻轻的把自己的帽子放到了我的头上。 “抱歉，露西娅陛下。”他对我露出苦笑。 “——只是，我也是男人。” 于此同时，‘轰隆’的钟声被敲响。 我呆呆的看着亚特伍德，完全理不清状况。 唯一清楚的就是—— 这一天，我谈恋爱了。 人生第一次恋爱。 对方是同性，也是我的部下。 而且还比我大上60岁。 ------------------ 小剧场 每天打开评论区读者都让我女装我该怎么办？ 每天早晨，顶着不得了的睡意慢悠悠的爬下床。有课就上课，没课就在图书馆溜达，过着这样简单的生活。 每天打开网站的乐趣无非是看看排名和评论。排名上了暗暗窃笑，排名掉了咬牙牙切齿。朋友告诫我说作者就应该潜心码字，不要在意那些有的没的。我觉得很对，然并卵。 能潜下心来、不理会排名对作者来说是正确的，但这能说明在意排名的作者就是不对的吗？我在意所以总会激励自己，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的不过—— 那种东西在意久了确实很无聊。 所以把目光投向到书评区。比起在意有多少人看过我的作品，我更在意那些愿意花费时间留下自己痕迹的人。 所以每天码完字之后都致力于和读者们交流聊天，像我这样基本上每条评论都会回复的类型可是很少见的所以要感激我哟？ 然后被说是‘话唠’，果然有些小受伤2333 实话说我只是寂寞了而已。 最近评论变多了，基本上平均每天都有4,5条评论的样子。每条评论也有很多人留言。 明明很开心但是仔细一看，基本上是—— ‘封面啥啥，作者女装’ ‘在意取向，作者女装’ ‘作者好萌，作者女装’ ‘…………，作者女装’ 这些都是什么鬼！ 里面男生女生都有，大家明明知道我是男的还这么做，是故意的吧？节操呢，矜持呢。 评论多了明明很高兴，但一看全是这些就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那些不懂我纠结的人给我去b站循环‘每天回家都看见妻子在装死’这首歌10遍。 故而我的问题是： 每天打开评论区读者都让我女装，我该怎么办？ 征求答复。 （ps：如果大家觉得我这样插播不太好的话，也可以在评论区提出来。影响阅读体感的话我就删掉吧/(ㄒoㄒ)/~~） 尾章 来自梵蒂冈的一封信 以下的内容用书架上第三行第六本书翻译。 致沙利亚： 寒暄省略。 我目前在梵蒂冈，这是一个富有宗教气息的城市，仔细感觉果然和英伦有很大的差异。 在这里我遇到了神子弥赛亚，他年轻得不像话。 我和他聊了一会，他的学识让我敬佩万分。森罗万象，他仿佛通晓一切。还托人帮我们两画了几张画像，每封信里都有存放。 当我询问他是否如同传闻中能够不断重生的时候，他却告诉我19年前，是英伦和罗马利亚杀死了他（的上一世）。 我对此嗤之以鼻，因为英伦怎么会和罗马利亚联手、又怎么会不远万里来到大陆最北端这里杀害他。 不过想一想也很有可能，因为我都差点抑制不住要将他解剖的欲望，将他切成碎片带在身上。 这一定是喜欢的感觉吧？ 不过他倒是告诉我一个有趣的信息，说石中剑caliburn其实早就断裂了。陵园的那把圣剑有着别的名字。 他说自己是当时的见证者之一，并希望我们要小心‘永生者’，最好从他身上夺回某样东西。 这话的可信度我并不清楚，但这很可能和我们王族为什么一直都无法拔起圣剑有关。沙利亚你应该去调查一下。 上一次拿着我信找你的那个神父现在如何？他似乎知道很多王族的秘密。但是沙利亚你千万不可以相信他，在榨干他的价值之后就赶紧杀了他吧。 反正你总是会做出正确的判断，所以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对了，我下一站的目标是北大陆。那片孕育了母亲的土地似乎隐藏着不少的秘密。 这一次一来回不知道要花多长的时间。虽然我行船很久，但这也是第一次横渡大海。听说两片大陆之间的海域很不安全，当然这也阻止不了我。 我只是想说若是我没有再写信回去，就当我的死掉吧。 英伦王族有着红龙淫秽的血脉，那个查理国王竟然对母亲那么眷念，那么母亲一定有着极高的血统。只可惜母亲去世那么多年，尸体也不知道被藏到哪里。 真是可惜了。 回到正题。半年前那起案子、不，现在应该快一年半了。上一次我说我并不知道情况，后来我仔细想了想，还是有一些线索。 我离开前王兄曾经和我提到过‘一切都不是独立的，所有的事情都有着一条明确的线索。’，想必和那件案子也有关系吧？ 他似乎还提到过最初那起事件知情者似乎还剩下几人，不过却没有提到那些人是谁。 沙利亚你就想办法找出那些人吧。不过想来也不会太困难才是。 我最近的精神状态越来越不稳定了，若是我回国后精神不正常，不要犹豫立刻杀了我。 这一次路途遥远，我虽然托不同的商队帮我稍带给维多利亚报，但最终也不知道能不能到你手里。 下一次写信大概是我回来南大陆的时候，如果我能活着回来的话。 露西娅.英伦 ※※※ 书房里，沙利亚将读过的信点燃，一直待到其完全化为灰烬后才移开视线。 她沉默着看着那张信封里的画像，一个洋溢着笑容的黑发少女以及一个穿着神职人员衣服的青年站在一起。 沙利亚将其藏到了桌子底下的暗格，然后闭上眼睛沉思起来。 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决定。 ——这是，发生在半个月前的事情了。 （剩下一点，就一起更了吧。总之二卷完。明天开始第三卷。） 一（1） 银发的王（1） （本文由轻！文轻小说首发） 英伦北部，伊明赫姆山脉。在山脉入口处不远的半山腰，当地的修道院就坐落在这里。而修道院的地下，有一个大得超乎想象的地下室。 消失在维多利亚的马丁神父和特蕾西修女穿过了长长的隧道，最后推开了一扇铁制的大门。里面有不少身穿神职人员衣服的人正在那里等候着，站在最前面的是修女长奥兰丝修女，她冷冷的看着马丁神父两人。身后的修女们沉默不语，手里都拿着武器。 “太慢了。” 目光冰冷不近人情，要是有伊明赫姆教会信徒在的话估计会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平时温和、待人和善、仿佛永远面带微笑的奥兰丝修女竟然也会有这种表情。 这份杀意可不是开玩笑的，意识到这点的马丁神父抖了抖身子，苦笑道：“我们这边已经很努力了。毕竟还是发生了不少预料外的状况。” “是啊是啊。”一边的特蕾西修女像小鸡一样接连点着头，她身体硬直，看上去异常紧张，完全不复以往的嚣张。惹火了奥兰丝修女可不是开玩笑——一不小心真的会死人。 “即便如此也太慢了。”奥兰丝修女皱着眉头说道。她的语气带有着强烈的不满。不过，那股剑拔弩张的感觉总算是消失了。 特蕾西修女松了口气，而马丁神父只是耸耸肩。 “我们这不是赶在发生状况之前赶回来了嘛。” 马丁神父脸上露出微笑，一般的小女生很可能一下子就沦陷了吧，但是在场的修女却没有一个有所表示，大家都只是平静的看着他，还有几个关系较好的暗暗的对他做了个鬼脸。 “……所以说你们啊，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个样子，但实际见到还是会有些小受伤。 一边的特蕾西修女笑着道：“别自恋了神父，你以为我们是爱伦那种小女孩吗？” 而奥兰丝修女只是平静的看着他们两个，没有说什么。她转过身，淡淡的说道：“跟我来。” 说完，就向着内部走去。马丁神父跟在她身后，其余的修女们纷纷让开一条通道。 “现在的状况怎样？” “这些天是安定下来了，也不再打算逃跑。但是……反而更危险了。”奥兰丝修女皱着眉头说道。 “哈哈，那不是很好吗？”马丁神父摆动着手，兴奋的笑了起来：“如果一直听不进话我们反而会更困惑吧。” “是我吧。”奥兰丝修女淡淡的指出马丁神父的语病：“我们可没有跟你同流合污。” “别这么生分啦，奥兰丝。我们不是志同道合的同伴吗？……而且别忘了，当初找上我的可是你啊。罗马利亚的特例情报局——方阵。奥兰丝，在英伦当修女这么久，你该不会忘记的自己的职责了吧？” 方阵。即使在罗马利亚的情报局中，也是十分特殊的分部。该局是现罗马利亚帝王在还是王子时，建立起属于自己的机密情报局。关于其的一切信息，也只有帝王知晓。同样的，该分局的人也只会听从帝王的命令。 “真是熟悉的名字啊。” 奥兰丝修女低喃着，露出充满回忆的表情。几年前如若不是那道密文，她大概会作为伊明赫姆修女长度过下半生。几十年前她秘密潜入英伦，几般波折下、作为帝国情报局的支部在这里建立了教会。 “怎么，已经不愿意回到过去那种生活了吗？不如就这样背叛罗马利亚也不错哦。”马丁神父笑着说道。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早就怎么做了。” “哈哈，这可说不定呢。说不准你们已经和英伦勾搭上，做起双面间谍。不过……这些和我没什么关系就是了。” 马丁神父虽然在笑，不过他的眼角可没有一丝笑意。他比谁都清楚，这位40多岁的修女可不像她表现得那么多愁善感。那强悍的身姿，即便是十几年后的今天，他也依旧无法忘怀。 以‘武’来讲，即便是现在，她也不亚于一流的骑士。 “想死么，马丁？” “哇啊，还是这么不留情面啊，奥兰丝。你要是温柔一些，十几年前我肯定会追着你不放的。” 奥兰丝修女没有说话，马丁神父耸耸肩。这般冷漠和残酷，才是他所知道的奥兰丝修女。 不过，就连这个奥兰丝修女，终究也只是个人。 她沉默了一会，才轻轻说道：“……爱伦，还好吗？” “什么嘛，我以为你们都不管她死活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就不会派遣特蕾西过去了。” “不是有看报纸嘛，她最近可舒服了。毕竟是成为了这个国家独一无二的王。” “那就好。”奥兰丝修女说完之后就闭口不谈。 马丁神父也不意外。奥兰丝会做到这地步，就已经说明爱伦在她心中的地位了。那个孩子虽然没什么才能、长相只能说是可爱，但却很讨人喜欢。这点从以前开始就是如此，就仿佛她本身就是‘被爱着’一般，无论谁都没办法轻易的讨厌她。 不过关于爱伦的事情，他已经布置完毕。现在重要的是—— “差不多带我去见他了吧，你们的、王。” 马丁神父冷笑着说道。 ……这种说法。奥兰丝修女瞥了他一眼。 穿过一道道铁门，马丁神父和奥兰丝修女来到了地下室最底层，这是一间被巨大银色锁链锁着的巨大牢房。 在牢房里有一个坐在餐桌上正在看的报纸的年轻人。他有罕见的银白色短发和祖母绿的瞳孔，看上去年约16、7岁。 大概是听到了脚步声，阿诺抬起头来，露出温和的笑容。 “终于来了吗？” 熟知阿诺的人就清楚，他从来都只会对一个人露出笑脸。平时的他异常冷淡，对所有人都满是戒备。更别说这个少年前不久可是打算杀了她们，现在却如同邻家男孩般对她们露出微笑，怎么想都有问题。 “马丁，小心点。” 奥兰丝修女皱起眉头，而马丁神父则是哈哈一笑，完全不介意阿诺的变化。倒不如说，阿诺越是这个样子，他就越是满意。 “想我了吗，骑士。” 阿诺再次笑了，温和的笑容配上那张英俊的脸蛋，看起来异常迷人。 “啊很想你啊，神父。——所以，能让我杀了你吗，神父？” 一2 银发的王（2） 对于阿诺这段时间的心理变化，马丁神父感到非常有趣。这位少年笑着说要杀死他的时候，他确切的感受到了那股毫不隐藏的杀意。同时，也理解到了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他的对手这点。 不过，他依旧不顾奥兰丝修女的反对，毅然决然的走进了牢房。 奇怪的是虽然依旧散发着浓烈的杀意，但是阿诺并没有对马丁神父做什么，也没有像以往那样趁机逃跑。这位16岁的银发少年，仿佛在这短短的几周内就成长为一个稳重、负有心机的青年。 阿诺指了指桌子对面的凳子。 “坐。” “变得有礼貌了嘛，阿诺。” 待到马丁神父坐下后，阿诺从一边拿出两个巨大的酒碗，然后从脚边拿出一壶酒，倒满了两个杯子。 马丁神父惊讶的看着他：“什么时候变得嗜酒了？” 阿诺淡淡的说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等意识到的时候，就离不开了。” “哈哈，这没什么。好酒和美色可是英雄的温床，你这不是向着爱伦的理想进步了吗？”马丁神父喝了口酒说道。 阿诺没有说话，他默默的喝了口酒，细细的品味着唇齿间的味道。第一次尝过之后，他就喜欢上了这种液体。但是，他又不想喜欢。因为，爱伦很讨厌。 爱伦喜欢的东西他会让自己喜欢上，爱伦讨厌的东西他也会让自己讨厌。一直以来那个朝夕相伴，一直把自己当做弟弟的爱伦就是阿诺的一切。啊诺的世界除了爱伦谁也不是。倒不如说没有爱伦的世界他不需要。就算毁灭掉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这份爱已经达到了扭曲、无可救药的地步。 当然阿诺也清楚，爱伦从来都没有把自己当做恋爱的对象，她对别的男性似乎也没什么兴趣——修道院里也有不少选择一生不嫁的修女，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如若那是爱伦的志向，那么阿诺也不会过多的干预。 ——我呢，大概只能在这个地方被剥削一辈子了。 ——那我就一直陪着爱伦吧。 ——诶……那样太浪费了。 一想起那个笨手笨脚、喜欢在没人的角落抱怨自己不幸的‘姐姐’，阿诺嘴角就忍不住浮起一抹微笑。但是，很快就收起笑容，眼神也变得冰冷而残酷。 这些、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爱伦一直呆在他身边这个前提。可是，如今爱伦已经不在他身边。一直以来，心中那隐忍着的暴虐念头，正在毫无顾忌的散发着强烈的杀意。这股杀意，甚至使得酒碗的水震荡起来，墙壁上的烛光也变得飘忽不定。 “……” 牢房外的奥兰丝修女皱起眉头，她看着眼前这背牢牢锁住的铁门，不知为何有种会轻易被破坏的感觉。这自然是错觉，但也足够让她心惊。厉害的人、杀气旺盛的人她见过不少，但是能像这样将杀意化为实质——不、准确来说是将内心的情感外现、直接干扰到物质层次的能力。 “……那个传说，难道是真的吗？”她忍不住轻声低语。传说之中，亚历山大大帝年轻时，只靠言语就征服了无人可驯服的烈马。他生气的时候常常会会天降大雨，电闪雷鸣。当时很多人认为他是除了梵蒂冈弥赛亚外的另一个神之子。所以才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短短十几年就征服了整个南大陆。 牢房外的奥兰丝修女都是如此，更别说在最近距离、最为直接的承受着阿诺杀意的马丁神父。不过他却是轻轻一笑，似乎完全不受影响。 “这真是惊人的成长，明明还没教你，竟然自己学会了。……不过，还是差了很多呢。” 马丁神父‘啧啧啧’的说道：“还需要多多练习。” 阿诺瞥了他一眼，喝了口酒后问道：“因为我是那位亚历山大大帝的后裔？” 听到这句话，马丁神父突然‘哈哈’的大笑起来。 “是修女们告诉你的吧。”马丁神父侧着脸，笑着对牢房外的奥兰丝修女大喊道：“——真是的奥兰丝，我不是说不要乱讲话嘛——不是说好了不做这种掉身价的事情。” “我难道不是现任罗马利亚国王的私生子吗？” “怎么会……阿诺你啊，才不是那种没什么用的家伙们。现在的罗马利亚王族虽然都是亚历山大的后裔，可是他们——连先祖百分之一的才华都没有。” “那我是什么？” 马丁神父沉默，收起笑容，露出严肃的表情：“你就是亚历山大本人。” 意外又不意外，倒不如说有种情理之中的感觉，阿诺沉默着。如果自己只是现任王的私生子，那几年前的村庄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自己和爱伦的人生，也不会发生如此致命性的转变。 但是，阿诺依旧不明白——那位亚历山大大帝分明是确切活跃在八百多年前的英雄人物，自己又怎么会是他本人？ “是如何做到的？” 转世还是复活，不管哪一点，都是无法想象的禁忌。 “人的话自然做不到，但是神就不一样了。嘛……你也不需要担心什么，你的身体并没有什么问题、也不会继承他的记忆、自然也不会变成他。你是阿诺，但同样的、也是亚历山大而已。” 毕竟这可是辛辛苦苦研究了数年，最终同时制造出的两个完成品之一。想起了那时候的事情，马丁神父就忍不住陷入回忆。即使在自己漫长的寿命中，那也是不可多得的壮举。 “所以那个时候你才会出现在村庄……就连把我训练长大这点，也是一开始就计划好的？” “这么说就不太对了，我觉得自己也是有兢兢业业的工作着啊。” “……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完全没有。”马丁神父耸耸肩说道：“无论现在的你再怎么弱小，征服王的本质也没有变化。谁也没有天真到能够控制你，或是从你身上得到什么。” “那么——” “那群让你诞生的人，只是渴望着你完成先祖的伟业罢了。” 以王之名，实行征服。土地、天空、大海，将一切都收入囊中。这才是王，被人所期待、被人所注视、羡慕，傲视一切的王。 马丁神父笑着，而阿诺则是皱起眉头。 “明明没有任何根据，为什么会确认这点？” “我不是说了吗，征服王的本质没有丝毫变化。无论你再怎么逃避，你都会走向那一步。” 阿诺冷笑起来：“真是好笑，即便是现在……征服世界什么的，我可从来没有那种打算。” “是啊。”马丁神父苦笑道，他挠了挠头叹了口气。 “我什么都算好了，但却没能计算到爱伦对你的重要性。她是你的源泉也是你的枷锁，过去你因为她而成长，现在却被她所束缚着。” “……所以，才会送走她吗？” 平静没有起伏的声音，但是能感受到的、那股更进一步浓烈的杀意。感觉就连大地都忍不住震荡起来。 “……当然。”马丁神父面色平静的说道。“一旦开始就回不了头了，啊诺。你自己也明白的吧。” “……” “多日来的愤怒已经彻底改变了你的心智。老实承认吧，现在的你只有征服的欲望。你现在还敢说自己能够像以前那样，仅仅是呆在爱伦身边就足够了吗？” 那是绝无可能的事情，阿诺清晰的明白这点。很多事情只有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那如果是一开始就无比珍惜之物呢？ 抬起头，眼中只有一览无遗的冰冷残酷。 “那么……爱伦和我一样，是亚瑟吗？” 一3 银发的王(3) “爱伦是骑士王亚瑟吗？”阿诺冰冷冷的问道。既然征服王亚历山大可以再生在这个世上，那么骑士王亚瑟的再生想必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马丁神父疑惑的看着阿诺，待到注意到墙角处摆放的维多利亚报之后，才露出苦笑。 他侧着头对牢房外的奥兰丝修女大喊道：“喂喂奥兰丝，不是说已经穷的吃不下饭了吗，怎么还买得起这种奢侈品。” “是信徒们捐赠的。”奥兰丝修女冷淡的声音从牢房外传来。“自从莫尔斯丰收祭典做了那事之后，信徒比以前要多不少。” “看来那个笨蛋也不是一无是处嘛。” 莫尔斯小镇的丰收祭典，是一切的开始，但却不是一切的终结。阿诺冷冷的看着在嬉皮笑脸的马丁神父，没有说一句话。关于那个时候发生的事情，他也是事后从修女口中和当地报纸得知。 无论是剧本的刻意安排，还是偶然为之，爱伦修女确实在当时展现了神迹。像神话传说中的阿帆小姐一样，爱伦修女的歌喉打动了所有人，阻止了争斗和流血。 这也是阿诺疑惑的地方，爱伦唱歌的水准他比谁都清楚，在修女之中也仅仅处于下流水准，怎么可能做到阿帆小姐那个地步？——但既然连当地的报纸也报道了这件事，那就不是修女们单方面的修辞。 也就是说，爱伦有着阿诺不知道、十分重要的事情。而这件事情马丁神父却很清楚，所以他才会安排那场骚乱。事后仔细想想的话——那些，全都是看透了爱伦行动模式而制定出来的计策。 仅是马丁神父比自己更清楚爱伦这点就让阿诺怒火中烧，更别说自己也是受他控制的棋子之一。他压制着内心的愤怒与嫉妒，淡淡的说道：“没听到我的问题吗？” “啊，这个啊。”马丁神父微微一笑，阿诺的心思他倒是猜出了几分，一方面觉得好笑的同时另一方面也觉得麻烦，太过执着于某一人的征服王可不有趣，尤其是阿诺还长期处于弱势地位。 “虽然很想直接告诉你答案，但是那个和我利益不符。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也不是这种好人。但是不满足一些你的好奇心的话，想必你也听不进我的劝告。这样吧……三个问题，你可以问我三个问题，这三个问题我会给出毫无虚假的答案。” 阿诺淡淡的问道：“第一，你到底想让我和爱伦做些什么？” “呵呵，这不是很明显的吗？征服王征服大陆，骑士王守卫家园。跨越了时间与空间，不同的王君临在同一个时代，你不觉得是件非常有趣的事情吗？” “也即是说，你想让我和爱伦以王的名义分出胜负吗？” “那倒不是，爱伦只是碰巧出现而已，她并没有统御一国的能力与气量，她所统御的英伦不可能是你的对手。而且不管事态发展到哪个地步，你会将武器指向爱伦吗？做不到的吧？阿诺你就连伤害她都做不到，所以这个命题不成立。噢对了……这算是第二个问题。” 马丁神父说自己不会说出虚假的答案，不论真假、阿诺也只能暂且相信着。第一个问题可以得知他的计划是让征服王和骑士王对立，第二个问题很明显就可以推理出爱伦并不是骑士王。也即是说自己虽然是‘亚历山大’，但是爱伦却不是‘亚瑟’吗？ 可是……最近的维多利亚报上，准确无误的在头条的位置上写着露西娅王女加冕为露西娅女王。同时，也正式从英伦改名为亚瑟。那又是什么意思？维多利亚报自然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那么现在露西娅（爱伦）毫无疑问就成了亚瑟。这和马丁神父的话是相矛盾的。 考虑到马丁神父可能在说谎，这也可能是他在故意误导自己。但就目前而言，自己并没有足够的情报。一切看起来很清晰，但又仿佛笼罩着一团迷雾之中。阿诺忍不住皱起眉头。 “嘛嘛，反正是最后一个问题，我觉得你可以询问我最终目的之类的。这样的问题能得到的情报才会更多地吧？”马丁神父看着阿诺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由得笑着说道。 阿诺没有理他，他沉思了一会儿。 “爱伦既然不是亚瑟，那她到底是谁？” “……” 这个问题，让马丁神父露出苦笑。“你还真是……一句不离爱伦啊。不过很可惜，你问了个不大好的问题。即使我实话实说，也给不了你什么有用的情报。因为我也不清楚。” “不清楚？” “对，毕竟就算是我，也不可能会是全知全能。自然有不知道的事情。如果硬要我说，爱伦就只是爱伦而已。她能做到今天这点，有很多碰巧的因素。然而这到底是偶然还是必然，我也不知道。要知道当初，我只是顺手将她捡回来而已。” 正因为有不确定因素，所以事情才会显得有趣。马丁神父如此想到。六年前收到消息前往那个村庄，他只是为了拯救阿诺而已。只不过爱伦正巧在那里，一时兴起之下，就顺手把这个孩子带了回来。那绝非刻意也没有计划，正如马丁神父自己说的那样，还真是单纯的偶然。 不过偶然到这个地步，也显得不怎么正常。而且就爱伦的容貌身姿，比起说和露西娅相似，倒不如说和……不，现在并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 马丁神父咳了几声。 “……既然问话已经结束，现在就该决定你接下来的行动了。” “不打算继续将我困在这里吗？” “那当然。继续下去的话，困惑的可会是修女们。”马丁神父嘻嘻一笑：“这些天为了戒备，正常的业务可完全没办法实行。” “那么，”阿诺站了起来：“就放我出去吧。” “那倒是没有问题。不过姑且算一问……你要去哪里？” “维多利亚。” “……果然吗？”马丁神父苦笑的问道：“即使听了我的话，比起征服你果然会把爱伦放在第一位吗？” “即便是征服，从这个国家开始也——” “那是不可能的。”马丁神父斩钉截铁的说道：“正是因为无法从内部分解英伦，所以你才会出现在这个世上。” “就算是那样，我也必须呆在爱伦身边。” 看着不像是在开玩笑的阿诺，马丁神父叹了口气。 “爱伦现在可是维多利亚女王，你以为自己还能像过去那样理所当然的呆在她身边吗？英伦的情报局可是大陆第一，即便现在不知情，总有一天也会知道你的身份，那个时候又该怎么办？即便爱伦不介意，但是上层的人不可能会放过你的吧。你能赢得了吗，以这个国家为对手？” 仅凭一人却以大陆第一的王国为对手，即使是阿诺也没有傲慢到这地步。而且那个红发的骑士，虽然他现在远比几周前要强大，但是他也很清楚，自己绝不是她的对手。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那份压倒性的强大依旧没有变化。 再次坐下，阿诺冷冷的看着马丁神父：“……那么，你要让我做什么？” 马丁神父哈哈一笑：“你想要爱伦对吧？” “当然。” 阿诺点了点头，过去或许会害羞，现在的他却没有丝毫迟疑。马丁神父说他变了，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现在的他只要能把爱伦留在自己身边，除去伤害爱伦之外，还真是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得出来。 “爱伦可是自愿当上英伦女王，如果太过强硬的话可是会让她讨厌哟？” “……所以？” “那就光明正大的迎娶她就可以了。比谁都要有说服力，让所有人都说不出反对的话。堂堂正正的、以她最喜欢的‘英雄’的身姿去迎娶她不就行了吗？” “……你是要我征服大陆？” “啊，聪明人就是好说话。有传说之名、大陆第一女王的配偶，没有比大陆第一的帝国国王更适合的人选了。当然，仅仅是罗马利亚还是稍显不足，但只要将英伦之外的南大陆统统纳入国土，就没有任何人会有反对的意见了。” 看着阿诺沉思的样子，马丁神父继续教唆道：“而且那对你来说并不难。英伦留有亚瑟的选王之剑，罗马利亚也同样有亚历山大流传下纵横天下的方阵。我也会协助你的，只要五年……当然视的你努力，或许不需要五年就可以做到。” 五年。阿诺陷入思考。以他十六岁的年龄来看，那已经是一段足够漫长的时间了。而且他和爱伦相处的时间也不到八年。同时五年之后，自己21岁，爱伦23岁。从年龄来看，在英伦毫无疑问是晚婚的程度。 即便这意味着那之后爱伦就永远属于自己，阿诺依旧无法下定决心。 “……不管如何，我都要先去维多利亚一趟。” “那样一来一回可是会浪费不少时间呢。”马丁神父耸耸肩说道：“我倒是没什么所谓，但是可以吗？” “什么意思？” “首先从行程来讲，即使是日夜奔驰，也需要花费一周左右的时间。再加上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潜入王宫见到爱伦，等待她出宫也不怎么靠谱，而且求见这件事……绝对会被暗中处理掉。最坏的打算估计要数个月，而且还要面临很多的风险。”马丁神父淡淡的解释道。 “你害怕的话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怎么会，我不是说了嘛——我本人是无所谓的。问题是啊，我们可没有什么时间磨蹭了。这么随随便便浪费时间，你的爱伦估计就要嫁给别人了。” “不可能的，爱伦对男人没有兴趣——” “至今为止呢。”马丁神父笑着打断了阿诺的话：“但是人不可能一成不变的吧？在维多利亚遇到那些年轻帅气、优秀的骑士，她犯花痴也说不定。而且……你也不想想，为什么昨天就出炉最新一期的维多利亚报，修女们至今都没有拿给你看？” 阿诺没有说话，维多利亚数十年来都是固定时间发放，最近一次应该是昨天。但是至今为止修女们都没有像以往那样递给自己，可以明白其中一定有什么她们不希望自己知道的事情。 但那是什么事情？最大可能自然是和爱伦有关。话虽如此，但是阿诺却不愿意这么想。和爱伦有关，但又不希望被自己知道……那绝不会是好消息。 马丁神父淡淡的说道：“奥兰丝，现在没关系的，就拿过来给他看看吧。” 牢房外传来奥兰丝修女的叹息声，不过她还是透过门缝递了过来。 阿诺拿起一看，脸色立刻变得无比苍白，手忍不住颤抖着。随着他情绪的变动，周围就像刮起了一阵风一样，牢房内的东西都开始剧烈的晃动着。 报纸掉落在地上。他握紧拳头，强忍着心中的暴怒。 “半年内……我要把罗马利亚拿到手。” 是打算先获得罗马利亚，然后向英伦施压吗？真是简单暴力的做法。 看着掉落在地上的维多利亚报，头条位置写着的女王征婚，马丁神父笑了出来：“我说过了，这要看你努力与否。” 这之后，两人马不停蹄的踏上了前往罗马利亚的旅途。 舞台、道具、剧本都已经准备好了，就剩下演员们的发挥了。最后到底会怎样呢，即便是马丁神父也无法完全看透这些。他看着马背上阿诺的背影，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不过很快的，他又笑了出来。 最后的胜者—— 二(1) 骑士的烦恼（1） 某天夜晚，沙利亚在审阅文案的时候，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是十分有规律、‘咚咚咚，咚咚，咚咚咚’的敲门声。 皇宫里，会这样敲门的就只有一个人。 沙利亚抬起头，轻轻的说道：“请进。” 边说着“打扰了，殿下。”，苍白的脸色、神情仓促的格列利亚就推门而入。 沙利亚放下手中的笔，疑惑的看着自己这位骑士。而格列利亚则是羞愧不好意思的将视线望向别处。 “真是罕见。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会在这个时候打扰自己，想必是有什么要紧事，更别说她现在这个狼狈的样子。 如果说沙利亚给人的印象是平静和冷漠、那么格列利亚就是严肃和死板。一年四季很少见到她的笑容，当然其余的表情也非常稀缺。她大多数时候都是脸色平静、偶尔会皱起眉头。这样的她配上那如火焰般艳丽的赤眼红发，总会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平时的话会显得死板和严厉，但是危机时却是最值得信赖的骑士。这样的她现在却有种惊慌失措的感觉，沙利亚感到十分新鲜。同时也疑惑着，难道是发生了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 比如那位冒失鬼女王男性的身份暴露了什么的？ 不，那样的话，格列利亚应该会将他带过来才对。 “……那个，”看着陷入沉思的沙利亚，格列利亚就知道她一定是误会了什么。当然她也知道这是自己的原因，所以显得更加的羞愧。能为主人排忧解难的才是优秀的骑士，而她现在却反而来给主人制造麻烦……不过，一回想起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狼狈，她则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格列利亚深吸了口气，强打着精神说道：“那个……殿下……我能否、能否……接下来两天……我想请个假。家里有些事情不得不处理一下。” 这个忠心的骑士大概是因为请假而不好意思吧，她总是会在这些不起眼的事情过分的纠结，所以才会给人死板的印象。沙利亚如此想着。 她淡淡的说道：“……那自然没有问题。” “真是非常抱歉。”格列利亚羞愧的说道，不过她看起来明显松了口气。 最近并没有什么重大的任务，格列利亚想请假自然是没问题。不过沙利亚却很好奇，虽说是家里事、但是身为新生代的格列利亚的身世应该事严密保护着才对—— “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不，并没有发生什么，只是——”格列利亚握了握拳头，这大概是她有生以来最难以说出口的话了。 “只是我的父母——” ※※※ 王宫深处的密林，沙利亚个人的修炼馆。 “嘿哈！嘿哈！”一大早我就来到这边，换上事先准备好的衣服挥舞着木剑。明明是寒冷的冬季，但我却汗流浃背。 “剑再往下一点。” “肩膀不要动。” “腰也要绷紧。” 而沙利亚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我。每当我的动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她就会提出来。这是最基础的剑士修行，通过重复单调的挥舞木剑来进行体力和姿势的训练。 当然基础，也意味着辛苦。 “沙、沙利亚，好累啊。” “不行。” “手快断掉了啦。” “没关系的。只要没累死，要恢复过来并不会很困难。” “要死、真的要累死啦……” “放心吧，爱伦先生如果累晕过去，我会扶着你的。” “意思是说，没有累晕就不能休息吗！” 这简直是斯巴达教育，每次训练到后面我的泪水都直打转。我本来就身体不好，也没什么修行的天赋。而且现在我可是高高在上的女王哟，可每天却还要这么高强度的训练。 最无奈的是，明明每天都累个半死，我却一点肌肉都没长。 ——这不是一点意义都没有嘛？ 可沙利亚完全不理会我的哀怨，每天一大早就准时跑到我房间，连门都不敲就将我拉到这里。不过有几次我提前醒来，漆黑的房间里发现她坐在床头默默的看着我，真是差点吓死。 沙利亚说她不想过早的打扰我，可我说‘那你到点后才过来不就可以了吗？’，她却歪着头，一副不理解的样子。说了好几次都没用，最后我只好无奈的放弃了，也不知道她到底是真的不理解还是在装傻。 至于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全都是那个该死的左大臣亚特伍德的问题。 大概是半个月前，英伦的王城维多利亚举行了盛大的‘恋爱帽子’活动、我也是参赛者的一员。当时我躲在亚特伍德府邸里，打算就这样直到活动结束。结果没想到最后亚特伍德却夺走了我的帽子，我们两就成为了合法的恋人。 这件事在第一时间就登上了报纸。经由维多利亚报强大的信息系统，在极短的时间里，不仅仅是英伦国内，南大陆的大部分国家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维多利亚女王喜欢的是上了年纪的老男人——这件事就这么流传出去。报纸上铺天盖地的就是在讨论两件事情。其一是女王（也即是我）果真是魅力惊人，竟然连那个妻子过世后数十年都没传出任何绯闻、负有维多利亚基石之称的法律大臣亚特伍德动心。其二则是关于女王的癖好问题。 当然那些都不是关键，严格来说也不能怪罪亚特伍德，他也是有隐情的。而且无论报纸上怎么说，我只要乖乖呆在宫里面不去理会就可以了。心想着这次会像女王征婚风波那样过些时间就会自动消散——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首先是近段时间有很多人向我求婚。虽然看起来和征婚那时候没什么差别，但是分量压倒性的不同。露西娅女王并不是单纯的维多利亚女王，她更是亚瑟所选定的骑士王。这位王的丈夫，即使不是门当户对、也必须是女王自己所选择的。 在这之前露西娅女王并没有提出自己的偏好，所以有不少国家年轻的王子贵族，或是盛名在外的骑士们纷纷来到维多利亚。如果能够得到露西娅女王的青睐，那自然是一步登天。 不过不管是谁，都有一个必要的前提，那就是不能有妻子。这是正常的情况，亚瑟王怎么可能和别人共享一位丈夫？所以即使那些人有意愿，也会迫于压力而不敢表达出来。 可是‘恋爱帽子’中我选择了亚特伍德成为情侣，这也说明了我对年纪大的、以及结过婚的人并不排斥。这意味着——那些上了年纪、真正掌握权力的王权贵族们一下子就没有了阻碍。 最近有不少国王都向我求婚，大多数都表示如果女王有要求，即使休掉所有的妻子也没问题。到了国王这个层次，即使是英伦也无法漠视不管。更别说其中甚至连大陆第一帝国——罗马利亚的帝王（国王）都向我求婚。他甚至公开的表明可以休掉所有的妻子、无论男女只立我的后代为王储。 当然也没有任何人敢来逼我做选择，真正头痛的是那些外交官和行政官员。顺带一提，那个惹人厌的温士顿也其中之一，他似乎被派出国外去执行任务了。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其次是沙利亚这边。知道消息后的第一时间，她脸色平静的来到我房间。‘露西娅王姐从明天开始要进行特训，最起码要做到能打得过老人。’说着这样的话后就一言不发的看着我。因为实在太害怕了所以我没敢拒绝。 于是就开始了这斯巴达式的训练。 …… 训练结束后，我懒洋洋的泡在温泉了，沙利亚则是坐在大门外看书。激烈运动完后泡澡真是舒服极了，就仿佛身心都升华了一样舒服。不过因为我的性别问题，所以洗澡的时候总是要特别小心。平时在公馆里洗澡时都是有守卫在看守着，像是这样在外处、即便这里是沙利亚的私人空间严禁下人进入，但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说起来……平时这种事情都是格列利亚在做，今天似乎没有见到她。明明往常都是和沙利亚一起训练我来着。 “说起来，今天好像没见到格列利亚，她有任务出去了吗？” “不，她请假出去相亲了。”门外，传来沙利亚淡淡的声音。 “噢这样啊。”我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难怪不在王宫里，原来是请假相亲去——诶，等等？ 我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请假？相亲？格列利亚？那个格列利亚？ “诶诶诶等等？相亲？”我忍不住大叫起来。 二（2） 骑士的烦恼2 从沙利亚口中得知格列利亚相亲的事情，这真是意外至极。我原本还想问多一些，但是沙利亚却冰冷冷的问道：“为什么爱伦先生这么在意？” “我只是比较好奇，好奇而已。”不知道为何浑身一抖，我连忙摆着手说道。“毕竟是那个格列利亚诶，该怎么说……完全无法想象到她去相亲这件事。” 听到我这么说着，沙利亚总算是缓和下来。 她淡淡的说道：“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格列利亚今年也已经22岁，这个年纪的女性即使在骑士中也算是晚婚了。她的父母会着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话是这么说。”我嘀咕道：“可是一想到是格列利亚，总觉得哪里会很奇怪。” “爱伦先生觉得格列利亚没有魅力吗？” “怎么会，我才没有这么想。不过，不管怎么说还是有点不放心。” 倒不是说格列利亚没有魅力。相反的，她那高挑的身材、罕见的赤眼红发，端正秀丽的五官，再加上那严谨认真的性格，我觉得她作为女性十分有魅力。从克莉丝对她赞慕有佳就可以明确这点。只是相亲什么的……一想到那个格列利亚，我还是觉得很别扭。 说起骑士的恋爱，我读过的小说里面有不少这样的桥段。但是基本都是漂亮的女性小鸟依人的偎依在高大帅气的男性怀里，在对方的保护下露出沉醉的表情；又亦或者说两人并肩作战，一边轻松得击败敌人一边在甜言蜜语，最后在千钧一发之际被男性拯救。还有公主抱什么的——应该是这样的桥段才对。 我一边叽叽喳喳的说着一边穿上浴衣走出温泉。穿过换衣间，沙利亚已经准备好了我喜欢的红茶和糕点，我乐滋滋的走了过去。 “爱伦先生喜欢这种类型吗？” 我坐下来没多久，沙利亚突然问道，她的神情似乎有些疑惑。 “该怎么说……”我苦笑的挠了挠头，然后看着自己纤细无力的手腕。“说是喜欢……更多的是憧憬吧。” “憧憬？” 这个孩子大概是不懂吧，我叹了口气。歌以万能的她无论什么都能轻易做到，再加上摄政王公主的身份，想必从生下来至今就没什么太过热衷的事情。 但是憧憬这种事情，基本上可以说是所有喜欢读小说的人的共识。正是因为很难做到，所以大家才会憧憬着。不过自己憧憬着成为小说中那样的骑士这件事，我可不好意思说出口。所以我就只好含糊的应付过去。 “……就是那样啦，看着格列利亚就忍不住回想起小时候的幻想啦，没什么的。现在的我可是完全没有那种笨蛋想法哟。” “是这样吗？”沙利亚点了点头。她扫视了我一圈之后，又看了看自己，不知怎么的露出稍微有点悲伤和生气的表情。 “爱伦先生真是过分。” “欸，怎么了？”我瞪大了眼睛看着脸似乎因为生气而微微鼓起来的沙利亚，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刚刚……说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一般人可做不到格列利亚那种程度。在战斗中抱在怀里和公主抱什么的，可不是小说里说的那么简单的事情。” “什么？” 为什么会提到格列利亚？ 我询问着，但是沙利亚却像赌气一般始终不回答我。那之后，沙利亚很快就恢复到平常那副冷淡的样子。只不过，我总觉得她似乎有点不高兴……或许是错觉也说不定。 最近，沙利亚偶尔也会对我恶作剧。虽然我基本上是事后才后知后觉，但是这个孩子似乎更加亲近我了。虽然很高兴，但是偶尔也会有这种疑惑——也不知道她是开玩笑还是真的生气了。 不过直到今天，我也还没明白这个孩子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她并非刻意的疏远，但是果然很难理解了，聪明人眼里的世界。 她是不是想歪了啊，虽然沙利亚一直都是很聪明，但是很多时候都是聪明过头了。不，准确来说是理智过头了。大概又是从我的话里听出了什么就连我都没能察觉的事情吧。 聪慧原本是值得赞美的事情，但是像她这样聪慧过头了，大概会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虽然很想帮助她，可是我却完全不知道怎么做。就连她到底是用着怎样的眼光看着这个世界，我至今也不明白。 不过，到底是什么事情呢？和格列利亚有关的，话说……到底为什么会以格列利亚为样本？虽然她武艺高强，身材高挑（比我高上半个头），但是沙利亚总不会觉得我憧憬的是小说中的女性角色吧？ 哈哈，这真是如同质疑神明存在的恶意猜想，沙利亚才不会是那种笨蛋呢。 不过话说回来，格列利亚偎依在别人怀里什么的，像是她受伤而需要别人保护什么的，真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 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这天夜里，我结束完画画的课程之后，在宫殿的走道上碰巧遇到了格列利亚。 虽然听沙利亚说格列利亚本人似乎很不擅长应对这种事情，但是就我看来她还是和往常没什么区别。那头火红色的头发依旧艳丽，她依旧是时刻如同军人般耸立的姿态。表情依旧是那么死板，看上去和离开之前没什么区别。 看来是不大顺利了。 虽然我也想象不出相亲顺利的格列利亚会是什么样子，但是总觉得她若是真的要结婚的话，大概会皱紧眉头吧。因为那样的话就不能像现在这样一直留在沙利亚身边，对这个忠心耿耿的骑士而言，那大概是最难以接受的事情了。 不知为何我心里就松了口气。啊，当然不是因为我自己有什么想法，只是过去威兹曼曾经暗示过我自己喜欢格列利亚，作为童年伙伴的我怎么都希望他能够幸福。 ——虽然就目前看来前途依旧很渺茫啊。 “哟，回来了吗，格列利亚。”我试着和往常一样和格列利亚打招呼。 “承蒙您关心了，露西娅陛下。” 不过这一次，她却不像过去那样打完招呼就离开。 她呆呆的站在那里凝视着我，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在烛光下那双赤红色的眼瞳显得诡异异常，当然现在的我并不觉得害怕就是了。 “有什么事情吗？” 听到我的话，格列利亚浑身一震。然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她走到我跟前，低下身子。 我吓了一跳，忍不住叫了起来：“怎、怎么了？” 因为我本人很讨厌这种，而且还多次强调过。所以在王宫里就连下人都不会向我行这种礼仪，最多只是欠个身打个招呼而已。 格列利亚应该很清楚才是啊。她虽然看起来死板，但其实并不是那种不懂变通的人。平时也只是微微向我低头而已。 “那个……露西娅陛下，很抱歉。真是非常抱歉，您……能够帮我一个小忙吗？” 低着头，用着听上去非常紧张声音，格列利亚如此说道。 ※※※ ps：今天更了两更，怕有些人没注意到所以提醒一下。我才不会说自己是想要得到表扬才这么做的（滑稽）。 二（3） 骑士的烦恼3 在英伦，由于贵族大多数是由骑士组成，所以骑士世家的家族并不少见。而多尔曼家族，在英伦的贵族阶级和骑士阶级也算是小有名气。 并不完全是因为这个家族出现过不少优秀的骑士或是立下的显赫的战功，更多的是这个家族的怪脾气。 按理说骑士应当是集八种美德于一身，各个方面都表现得让人心生敬佩才是。然而这个家族的成员却致命的，有着一种流淌于骨子里的——傲慢。 无论是哪一代的家主，都表现得异常的傲慢。这一任家主弗兰。多尔曼更是曾说过：就连国王陛下，都别想对我下命令。——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然而王族和大臣们却始终没有对他们做出什么像样的处罚，大多只是口头警告或是罚款什么的。大人物们的沉寂让人摸不着头脑，然而最重要的是，这个家族的人总是能够轻易的通过骑士考试。 至于心怀傲慢的他们到底是如何通过的，这又更增添了不少传奇色彩。要知道，唯有在骑士的考核上，是任何人都不敢作弊也无法作弊的。就连沙利亚公主，当初也是严格按照规章程序，一步步完成考核内容。 ※※※ “露西亚陛下，露西亚陛下。” 轻微的晃动伴随着马儿轻轻的叫声，我从睡梦中悠悠的醒了过来。 习惯性的揉着眼睛，在起身的时候，被子从肩上滑落。我伸了个懒腰，没想到手却撞到了墙壁。 嗯？ 在我迷糊的想着这是哪里的时候，一个让人安心的声音在我前方不远处响起。 “早上好，露西亚陛下。” 是格列利亚。 被布帘挡住的阳光隐隐的投射进来，在一片漆黑之中这个赤眼红发的骑士的身影若隐若现。 我呆呆的看着她，她则是静静的看着我。 由于被子掉落而感到寒冷，我猛地抖了抖身子，这才清醒过来。同时也回想起我和她处在何处，以及我们两又为什么会处于这一状况。 不过，果然还是有点冷。 “啊……”我不由得发出呻吟声，提起掉落的被子。 “早上好，露西亚陛下。”格列利亚的平稳的声音再度响起。 “……早上好。”我有气无力回答她，然后下意识的拉开一旁的窗帘。 阳光猛地照射进来，我忍不住眯起眼睛。过了一会才习惯过来，看着外面的世界——一片广宽的田野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看上去如同地面一般，远处森林的树上堆满了积雪，银光闪闪。 窗外的大路上有不少的行人和马车，透过窗户隐隐还传来了吆喝声。虽然是冬季的早晨，但是大路的一边已经有不少的摊贩在贩卖热乎乎的早餐，他们周围也汇聚了不少坐下休息的人。 在这之中，我所乘坐的这辆王族专用的马车自然异常的显眼，大家都时不时将视线投向这边。这里虽然在维多利亚附近，但是王族依旧十分罕见。 我贸然拉开窗户的行为自然引人注目，我能看得见他们，他们自然也能看见我。 注意到我的那些人全都睁大了眼睛长大嘴巴，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正在喝水的忍不住喷了出来，吃着包子的不小心噎住了，正在付账的钱掉在地上都浑然不觉。 “难道是——” “等等！” “黑发黑瞳！” “怎么可能！” 各种各样的惊呼声响起。 有资格坐着王族专用马车，而且黑发黑瞳的女性。在英伦，稍微想想就知道只有一种可能。 糟了！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格列利亚已经将窗帘拉上。我的视线、以及外面行人们的视线全都被阻挡起来。 叹了口气，格列利亚抬起手点亮了马车中心的油灯，她那张满是严峻、皱起眉头、欲言又止的脸清晰的出现在我面前。 意识到自己闯祸的我忍不住缩着身子。一听到外面激动叫声，我忍不住又缩了了一圈。 “对不起……” 明明说好了到达目的地之前不能提前暴露自己的身份，没想到竟然因为这种原因。 格列利亚没有说话，她像是平复心情般缓缓的舒了口气，不过眉头还是皱得老高，也不知道是不高兴还是什么。 “露西亚陛下您真是太不小心了。” “真真是对不起。” “……”格列利亚静静的看着我，非常突兀的低下头。 “不，是让陛下不得不处于这种危险状况下的我的错。真是非常抱歉。” “诶……” “若不是因为我，陛下也不会离开王宫，也不会离开维多利亚。现在更是处于这种安保不足不安定的状况……都是因为我的原因，真是非常抱歉。” 看着不知为何就突然陷入深深自责的格列利亚，我不由得发愣起来。 如格列利亚所言，我现在并不在维多利亚，身边护卫也只为格列利亚一人（当然不用说我也知道暗地里还是有不少的守卫）。作为维多利亚女王、骑士王的我可是万众瞩目的人。喜欢我的人很多，但是讨厌我的人大概也不少。我于敌国而言可谓是最为碍眼的存在，想必暗地里也隐藏着不少想要夺走我性命的人吧。 这样的我在安保条件并不算百分百的情况下离开维多利亚，怎么想都是不理智行为。直到临走前普京曼依旧在强烈反对着。而且实际上我会做出这么危险的事，也确实是因为格列利亚的缘故。 然而—— “才不是那个样子。”我大声的说道。 “可是——” “明明是我自己的原因，才不是格列利亚的错。而且……如果我遇到危险，格列利亚难道不会保护我吗？” “那绝无可能，即便拼上姓名，我也一定会保证露西亚陛下的安全。” “那不就可以了嘛，我可是很放心哟。”我笑眯眯的说到。 有王国第一武力守护着，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放心的事情了。 “可是——” “而且就算是沙利亚，也说了‘格列利亚是值得信赖的部下，请相信她’这样的话。难道格列利亚怀疑沙利亚的发言吗？” 虽然没什么根据，但是既然就连沙利亚也认可了我这次外出，那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了。这也是我敢大胆的走出英伦王城的最大原因。 沉默了一小会，格里利亚才苦笑道：“……我明白了。” 被搬出沙利亚的名字，就算是她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沙利亚。英伦这个名字，就是有这样的魔力。 即使她并不在我们的身边，即使外出只是一时兴起的决定，但既然沙利亚说没问题，那就一定没问题。 “不过若是遇到危险，请一定要听从我的安排，露西亚陛下。” “我知道的啦。”我摆了摆手：“话说回来格列利亚，我们到哪里了？” “已经快到我家了。” 不知为何，格列利亚脸上爬满了忧愁。那与艳丽的瞳孔不相配的神情，让我心里一涩，也不由得紧张起来。说实话，我自己也不确定自己这一次过来到底能不能发挥效果，自己到底能不能帮上格列利亚的忙。 要知道当代的家主、格列利亚。多尔曼的父亲弗兰。多尔曼可是出了名的大逆不道。 二（4） 骑士的烦恼4 马车继续缓缓的前行着。 虽然刚才有不少的人民发现了我，但大家也只是远远的观望议论着，并没有激动的围过来。 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为自己马上抵达目的地而紧张起来，我稍微有点踌躇的看向格列利亚。 注意到我的视线后，格列利亚转过头来。 “有什么事情吗，露西亚陛下？” 弗兰。多尔曼，是格列利亚的父亲，同时也是一名侯爵。如今虽然50多岁，但似乎依旧老当益壮。膝下有多名儿女，尔格列利亚是他最小的女儿。年轻的时候他似乎是北方前线的骑士，现在则是在多尔曼家族的驻地养老。话虽如此，这个老人可是相当的有名气，毕竟在先代国王在位的时候就曾经说过那种荒唐的发言。 当然这种事情都是克丽丝告诉我的，这件事的真实性她本人也不怎么确定。 “那个……”我犹豫的问道：“弗兰。多尔曼先生……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父亲吗？” “是的。” “……”格列利亚罕见的沉默起来，虽然脸上平静，但是却能感觉到她的心情很糟糕。 看着格列利亚为难的样子，我顿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额……如果不太好讲那就——” “不，并没有什么不能讲的事情。”摆了摆手，格列利亚解释道：“只是觉得有点羞愧。” 她叹了口气，然后就像放弃似得闭上眼睛。 “我的父亲，露西亚陛下也早有听闻吧？” “啊？嗯，额——稍微听克丽丝讲过一些。” “想必都是一些不好的传闻吧？” “啊哈哈……”我挠着脸不好意思的别过头。在背后说别人坏话果然有点不好意思呢，再怎么说我也是前修女啊。 “虽然不知道克丽丝具体说了些什么，但是我的父亲是比大家知道的还要过分得多的人。” “诶？”我忍不住睁大眼睛。真的假的？在传闻中弗兰骑士可是相当的过分哟，可格列利亚却说他比传闻还要过分什么的。她可不是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的性格。 “那、偶尔嘲笑和欺负那些比自己弱小的骑士什么的。” “不是偶尔是一贯如此。那个人对比他弱小的人确实毫无谦虚可言。更严重的是我父亲确实有着相当程度的力量，所以他对绝大多数人显得非常的粗鲁。” 相当不满的语气，看来就连冷静沉稳、好脾气的格列利亚都受不了他。 不过喜欢欺负弱小什么的，那可真是一个恶劣至极的家伙。 “那不听国王的话——” “那也是真的。”格列利亚的脸上染上了阴霾，她低沉的说道：“虽然父亲的傲慢和无礼有多尔曼家族的教育因素，但我们对国家和王族一向是非常忠诚的。但是他却非常特别的、该说是闹别扭还是别的、我也不明白具体是为什么，但是他确实相当讨厌王族。” 我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讨厌王族之人——这种说法我不是第一次听说。 考虑到各自的环境和思考方法，就算是英伦的王族，想必也存在不满的人。王族虽然存在着不少的限制，但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是得到了整个国家的守护，只要不作出太过出格的事情，一般都能得到原谅。——牢笼里的金丝雀。 这可是非常形象的说法。 英伦的王族和别国相比自然是非常憋屈，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这么想。不明事理的人数千年来依旧有不少，当然在整个国家当中也仅占极少数。 话虽如此，但是如此光明正大、毫不遮掩的表现出来的人，我还是第一次遇见。更别说他可是国家的骑士啊。 “这到底是如何通过骑士考核的啊。” “我也相当疑惑，只是听兄长他们曾经提到过、父亲并不是一开始就是这样的。” 这样啊。 大概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吧。否则以这个性格再怎么说也绝对无法通过骑士考核的。 但是什么原因格列利亚并没有说明。我也不好意思去询问，想想都知道那绝不是什么好事情。 不过能让一个心智坚定，上过前线的骑士发生如此大的变化，那到底是怎样的事情呢？ 啊啊，过分探究他人往事可是不道德的行为。 不过话说回来，这样的他到底是如何养育出格列利亚来的？仅是听着就知道，他们两个可是完全相反的性格啊。 似乎能够读取到我内心的想法，格列利亚淡淡的说道：“我与父亲性格相差如此大，是因为我很小就离开了多尔曼家族。” “原来是这样。”我点着头说到，那可真是一件幸运的事情。要是格列利亚从小接受着她父亲的教育——一个实力强大，但又嚣张异常、毫无谦虚可言的骑士——哇啊，真是想想都让人觉得讨厌。 “因为5岁我就表现出一定的天赋，被某个大人发现后就被国家的情报部门带走，被消去了姓名和存在。”格列利亚淡淡的说着：“从那之后作为王族守护者之一被培养长大，接受着与家里完全不一样的教育。暗杀、对战，接受着这样的教育。直到差不多十年前，作为沙利亚殿下的守卫。” 等等，这岂不是说格列利亚从很小就被迫接受着非人的教育吗？ “对不起。”我低下头非常不好意思地说道：“真是非常抱歉。” 看着我这个样子，格列利亚十分意外的问道：“为什么道歉？” “恩？”我抬起头看向疑惑的她。 为什么……道歉？ “露西亚去陛下并不需要道歉吧，因为这本来就和陛下无关。”格列利亚意有所指的说道。 我捉摸着她的话，她大概是想表明我并不是王族，也不是计划的制定或实施者，完全没有需要道歉的理由。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有点不太舒服。明明应该和我完全没有关系，但是却总觉得不太舒服。 可是，这大概是错觉吧。 “而且……我并觉得自己过得不幸福。当初那位大人……虽然已经过了很久，但是我依旧非常感激她。现在……能作为沙利亚殿下、那位殿下的下属，我觉得非常幸福。” 我呆呆的看着罕见露出微笑的格列利亚，这个人真的是很爱戴沙利亚呢。 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像是有什么事情安心下来一样。 马车缓缓的继续前行着，一直到临近黄昏的某个时候。 “嘘——！”听着车夫的叫声，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 格列利亚拉开窗帘一看：“我们到了目的地了，露西亚陛下。” “嗯。”我点了点头，收起心里杂乱的思绪。 格列利亚先我一步走出了马车，我跟在她的身后。 “话说，沙利亚好像说过有什么先过来的使者——” “您是在想我吗，露西亚陛下？”突然，一个让人讨厌的声音响起。“这真是让人诚惶诚恐啊。” 马车外，一个留着金色长发，洋溢着讨人厌笑容的青年在那里笑眯眯的看着我。 我瞪大着眼睛看着他。 “温士顿！”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讨人厌的家伙？我不满的叫了起来。 ※※※ 继续安利一下女装国王的贴吧和小说群。 然后就是连续两周之久的双更公告，从今天开始一直到15号都会双更，时间分别为上午11点-12点，下午4点-7点。 还有，你们女装的话题怎么还没结束啊23333 二（5） 骑士的烦恼5 对他而言，那一定是决不可原谅的妄想。所以，并没有救赎的价值和意义。 作为骑士的自己对发誓效忠的主人抱有着超越忠义以上的情感，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到这一事的悲伤。因为这个才无法彻底的贯彻自身的骑士之道，也因为这个而失去了最重要的主人。 那个孩子是主人所赋予的、特别的、蕴含着龙之天赋的存在。 不过即便如此，自己也务必和那人见上一面。——继承了主人一切的那个孩子。 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这一次，就算拼上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 在离开王宫的时候，沙利亚就说过有使者会在这边接应。当时因为走得比较仓促，所以我都忘记询问那个人的事情。 不过既然是沙利亚安排的，那应该是没问题才对。她的话，一定会考虑到所有可能的情况，然后派遣最合适的人选。 可问题，为什么是温士顿？ 偏偏是这个温士顿？这个总是笑嘻嘻、有着一副绝美的中性面孔，不厌其烦的对我性骚扰的温士顿？ “所以说，为什么是你啦！” 因为多尔曼家族真正的府邸建造在半山腰上，所以我不得不下马车攀爬起这古老又充满沧桑感的石梯。每一层石梯都十分巨大，我又不巧穿着不便行走的裙子，每一步都异常的艰辛。 所以我把不满都发泄到温士顿身上。 不过他只是淡淡一笑：“那是因为没有比我更加适合的人选了。……我可是很受沙利亚殿下的器重和喜欢。” 骗人！我白了他一眼。 就我所知，沙利亚应该也很讨厌他才是。一般的摄政王大概会因此而故意贬低他，但是那个是沙利亚。考虑到她的性格，大概一开始就用理智压下了心里的不满吧。 虽然温士顿是王族，长相又帅气、武艺和政治似乎都相当在行—— 可恶！这么一想来，既能代表王族，又能表现的不丢王族的脸面，好像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人选了。 可可可可是，这样也不对啊？之前我听说他因为我弄出的骚乱被派遣到别国去了，明明我都为此庆祝了一下。 “你不是在邻国布列坦利亚吗？为什么现在会在这里？” “……露西亚陛下难道其实很关心我吗？我还以为你不会知道我不在本国的事情。” “那个是……一连好几天都没在餐桌上见到了，我会好奇也是正常的吧？”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温士顿高兴的笑了起来。 他眯起眼睛看着我，就像盯上猎物的毒蛇一般，让我感到浑身发麻。 就在这时，一直更在我们两个后面的格列利亚面色的插入到我们两个之间，替我挡住了温士顿的目光。 温士顿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嘴，似乎打算说什么事情。不过最后他想了一会儿，放弃似得耸耸肩，没有多说什么。 气氛似乎一下子就缓和下来，格列利亚也静静的退后一步，又退到了我们身后。 无论私底下关系多好，这里毕竟是王宫之外，国王的威严依旧是不可忽视的。所以格列利亚一直坚持不能和我并肩行走。 这份忠诚和耿直真是希望在场的某个人学习一下。 不过温士顿似乎理解错了我的目光，他思考了一会，才开口说道：“虽说沙利亚殿下吩咐的任务没有彻底完成，但是因为太过思念露西亚陛下，所以马不停蹄的回到国内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吧？” 这怎么会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 虽然温士顿说自己是因为思念我而赶回英伦，但是我可一点都不相信他的鬼话。就算他再怎么有才华，沙利亚可不是那种会放任下属自由行的性格。 那么为什么明明应该在邻国执行任务的温士顿会出现在这里？考虑到他说过自己的任务并没有完成—— “你难道原本就在这里有什事情吗，温士顿？”一边提着裙摆卖力的往上攀登，我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咦？” 一瞬间，我似乎感觉到了探视的目光。我心想大概是温士顿的吧，所以也没在意什么。但我转过头去的时候，温士顿却不知为何轻轻的笑了起来，他细细的看了眼山道的一边，然后饶有兴趣的问道：“为什么会这么想，露西娅陛下？” “因为沙利亚可不会允许你随便就翘掉手边的任务哟。而且我出门的时候可是非常仓促，就算派遣你过来，也应该会在路上就接应我才对。” 说到底我可是一国的君王啊，如果是迎接我的使臣的话，不管怎么说都应该尽可能早的出现在我身边。可温士顿却偏偏在目的地才过来报道，只能认为他有什么事情脱不开身。 “噢，原来如此。”温士顿点了点头，“真不愧是露西娅陛下呢，即便被冠以‘愚王’的名讳，但是偶尔也有灵光的时候吗？” “偶尔是什么，太失礼啦你。而且你刚刚说什么？‘愚王’？” ‘愚王’，是愚笨之王的意思吗？我歪着头思考着。我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奇怪的外号？ “啊，虽然还没有广泛的调查，但似乎有不少人认为露西娅陛下作为王而言，不够贤明呢。毕竟您既没有处理政事，还一直闹出不少的玩笑。因为露西娅陛下很少出现在国民身前，所以大家对您也不太了解。不过我并不觉得这是件坏事哟，俗话说‘笨蛋的孩子讨人喜欢’，我想露西娅陛下也会因为这个而受到国民的追捧的。” 诶？是这样吗？ “温士顿阁下，请注意你的言行。” 我虽然无所谓，但是格列利亚似乎很在意的样子。不过愚笨的王会更容易受欢迎吗？这真是新奇的说法呢。 “哦呀，那真是失礼了。”面对格列利亚的指责，温士顿只是耸耸肩，似乎完全不在意。 看着温士顿轻佻的反应，格列利亚眉头直皱，神情严肃。她张了张嘴：“温士顿阁下……” “嘛嘛，算了，反正也没什么。” “可是——” “我也没什么损失，而且还能知道大家对我的看法，不是一件好事吗？至于被称为愚王什么的，说实话——”我不好意思的拨了拨自己的发尾，“我确实不怎么聪明啦。” 当着认识的人面前说自己是笨蛋什么的，一般来说还真是一件让人羞愧的事情。但我可是从小就经历了无数修罗（女）场的人，示弱和认怂简直是毫无压力。 事到如今，承认自己是个笨蛋对我而言完全不是问题。因为这就是事实嘛，我要是聪明点的话，也不会几年来依旧是见习修女的身份了。 马丁神父也说过我好几次了——明明脑子没什么问题啊，爱伦你为什么一直都这么笨。 仔细一想或许我就是一直被这么说，才会变笨的吧？ “……我明白了。”格列利亚点了点头，不过很快又抬起头直直的看着我：“但是我依旧不能原谅诋毁陛下的言行。” “是是。”我苦笑的点头应和着。真是很有格列利亚的风格呢。 而另一边，温士顿则是吹了口哨子—— “露西娅陛下这直率的一面我也很喜欢哟。” “才不要呢！”我不高兴的反驳他。 不过，两人都没有否认这点，还真是有点小受伤。 一边聊天一边攀爬着，我们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二（6） 骑士的烦恼6 在这遍布苔藓阶梯的尽头，是同样充满古朴气息的大门。巨大的石头和木头的搭配，构成最简单的大门。石头上布满裂痕，也覆盖了不少的苔藓，看上去似乎很多年都没有人清扫。 这、这就是格列利亚的家？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景象，这别说什么奢华了，看起来就好像很久都没有人生活一样。虽然听闻多尔曼家族在贵族之间非常的与众不同，但没想到他们的住所也是这么不一般。 不过和我的惊讶相比，温士顿和格列利亚两人则是相当的平静，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温士顿似笑非笑的站在原地的不知道在打量什么，而格列利亚则是静静的走到我前头，推开大门。 ‘吱吱——’的声音响起，大门仿佛受不了重压般的缓慢的打开了。 这个……该不会被推着推着就坏掉吧？ 话说，这真的是多尔曼家族的领地吗？格列利亚家难道非常贫困吗？虽然有听闻部分没落的贵族过着非常贫困的生活，但是多尔曼家族现役可是有不少的骑士啊，再怎么说也不应该会落魄到这个地步才对。 “……” 我刚打算说什么的时候，格列利亚就用非常羞愧的表情看向我。 “让你见笑了，露西娅陛下。” “那个……难道多尔曼家族的生活非常辛苦吗？” 就这个大门看起来甚至连我以前生活的教堂还不如啊。 “其实也不是这个样子的，”格列利亚含糊着说道：“只是……没什么必要。” “哈？” 没什么必要？ “哈哈哈，”一边的温士顿突然笑了起来，他还饶有兴致的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嘛，露西娅陛下会这么惊讶也是正常的，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哟。” “什么嘛？”我奇怪的看着他，这有什么好笑的？ “‘不必要的事情不去做，必要的事情要尽快尽好的完成。’——这个，是多尔曼家族的信条。”格列利亚解释道。 “呃……” 这个道理我也知道。再怎么说我也曾经是开导他人、劝人向善的修女嘛。可是，这个和大门的破败有什么关系吗？ “因为多尔曼家人人习武，相互间有来往的大多也是擅长武艺的骑士，大家都能轻易的攀越这道大门。所以几十年前……自从这个门坏了之后，大家进出一般都不会使用这个门。” 格列利亚指着门梁的位置，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仔细一看果然有不少人活动过的痕迹。 比如脚印啊、脚印啊、还有脚印啊。 话说这是什么情况？作为象征的门面不仅破破烂烂、而且还布满人的脚印，多尔曼家族不靠谱也应该有个度才对啊？ “自从几十年前……这个门坏了之后，大家进出都不会‘使用’这个门。” “……” “所以……这个大门……并没有使用的必要。” “……哈？”我似懂非懂的点着头。 不过，也就是什么？完全没有头绪。 以前的我大概会就这么放弃，不过在经过沙利亚斯巴达式的教育之后，我就再也不敢做什么事都迷迷糊糊、不经过大脑了。被沙利亚知道的大概又是一番彻夜的教育，自从我开始习武之后，不仅是精神，身体也备受摧残。 一想起远在王宫沙利亚的那张平静又绝美的脸蛋，我就忍不住浑身一阵寒战。 “因为大家都能轻松的攀爬过这道门、额……这道两米多快三米高的大门，也就是说……没有使用这道门的必要……所以即便它变得破破烂烂也不进行任何维修吗？” “……是这样的。所以一直以来都没人使用。”格列利亚神色有点奇怪，她看向我、不——准确来说是看向我这个方位，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她似乎话里有话，不过很可惜我并不能听出她话里的意思。 “……” 道理我懂，简单来说就是多尔曼家族是超现实主义的家族，对于那些形式上没有必要的东西，看来真是打从心底里的漠视。明明贵族和骑士这些大人物们应该最看重面子才是，多尔曼家族真不愧是贵族里的怪胎。 “因为露西娅陛下不善武艺，所以家父让我特意来为您打开这道门。所以……不，请您务必从这里走进去。”格列利亚神色复杂，而温士顿也也露出惊讶的表情。 真不知道该说他们懒呢还是勤快，最起码我个人觉得不管怎样推门而入应该更方便才是—— 虽然心里还有疑问，但是看着面露难色的格列利亚，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就仿佛是特意向我开启一般，带有着某种仪式和意义。虽然就我来说非常莫名其妙就是了。 不过……继续提问下去的话，按照格列利亚的性格一定会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的问题。但是我可不是这种好奇心旺盛、喜欢探讨别人隐私的人。 “总之……我从这里走过去就可以了吧？” 反正也没什么损失，倒不如说这样正好，因为我确实没办法翻过这道门，更别说我现在穿着裙子，要是被别人看到了就不太好。 回应我的，是格列利亚松了口气的表情。 “露西娅陛下真是温柔呢。”一边的温士顿突然笑了起来。“那么……因为我还有任务在身，所以就不能陪伴在陛下身边了。” “诶？”——等等，不是迎接我的使臣吗？ “虽然我也想一直陪伴在可爱的露西娅陛下身边，但是正如您之前所说，惹火了沙利亚殿下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那么陛下——请允许我先行告退。” 温士顿说完，向我鞠了个躬后转身就离开了。而格列利亚则是走到我身前。 “请跟随我来，露西娅陛下。” ps：啊啊，如果不介意的话，能点一下封面旁边那个收藏吗？ 新封面草图试行 大家感觉如何？ 另外，新书《我的教师生涯大概没问题吧》已经开始在轻文上连载，是大老师的同人作。风格和这本不大一样，如果可以的话请点击作者-投稿诶嘻嘻。 二（8） 化妆舞会1 在和温士顿分离之后，我就在格列利亚的带领下走向为我准备的住所。期间穿过了不少富丽堂皇的屋舍和走道，虽然比不上王宫里的，但也算是别具匠心。看来多尔曼家族对住所的要求还是挺高的。 不过多尔曼家族的领地还是比我想象中要大上不少，似乎这附近的山脉都是其的领土。原以为是一个非常安静的家族，但这一路上比我想象的要热闹不少，大部分都是穿着贵族和骑士的服饰的青年。我的到来似乎让他们觉得有些意外，不过大家看到我也只是露出好奇的目光，并没有像维多利亚的子民那样蜂拥而上。 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疑惑。啊啊，倒不是觉得自己一定会很受欢迎什么的。我虽然没有穿着象征王族的紫荆花衣服，但是因为自己的发色和瞳孔至今为止已经受过无数次围观—— 不过在人群中我也看到不少黑发的人，甚至连和我一样黑发黑瞳的人都有。因为已经不是个例了，所以我在这之中也不算突出……大概是这个原因吧？ 我听教导政治的普京曼（前军务大臣，现摄政王助理）说过，因为我的原因，英伦子民现在对和我相同的黑发黑瞳、来自遥远国度的异邦人非常感兴趣，不少边境城市和海港都为这些商人和旅客提供了不少便利。所以近段时间英伦国内出现了不少黑发黑瞳的异国人，多亏他们大家对女王的热衷也减低不少。 不过，人数比我想的要多太多了。这么多穿着不同服饰的青年，难道大家都是为了格列利亚的征婚而来的吗？虽然听说是什么很老套的比武招亲……格列利亚说的麻烦，难道就是指的这群人吗？ 可是论武艺的话，应该不可能赢得了格列利亚才对啊。 英伦第一的武力、甚至可能是大陆的第一武力，那赤眼红发，挥舞着刀剑的时候就如同是战场上乱舞的鬼神——格列利亚。这可是前军务大臣普京曼告诉我的。 虽然我并没有实际的了解过，格列利亚的强，到底是怎样的概念。 厉害的武者我认识不少，王宫的人暂且不论，威兹曼似乎也是一个实力高强的骑士，更别说我的发小阿诺，从小他就一直接受着马丁神父严格的训练……这么说那个混蛋神父也算是一个。 总的来说，他们应该和之前遇到的北方四将是一个水准的。这已经算的上是英伦军方的最高战力了。然而我却听说在普京曼叛乱事件中，格列利亚曾经以一敌三而不落下风。 仔细一想，打得过、赢得了格列利亚的人，真是难以想象。 思考着这些有的没的的时候，我和格列利亚就来到了为我准备的住所。一片小草地、木制宽广的四合庭院，看上去似乎和周围的客房没有什么区别。明明是一国的女王却享受着和其他人一样的待遇，一般来说这可是一件不得了大事情。不过事先格列利亚已经告诉过我只能住和大家一样的客房，所以我也不感到惊讶。 要我说呢，这里的房间虽然比不上王宫，但是可比起以前在公馆的房间大上好几倍呢，可是格列利亚依旧向我在三道歉。真是的，她明明就知道我本来的面目，但却会因为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而感到愧疚。这个骑士到底是有多正直啊。 不过比起这些，现在最重要的是—— “那个，格列利亚。”我思考了一会，郑重的问道：“之前你说过到了之后才会告诉我，那现在可以了吧，到底是什么……非要我才能解决？” 听到我的话，格列利亚骤然变得严肃起来。虽然她本来就是一直板着脸，一副严肃、不苟言笑的样子，但是这一次更加的、仿佛就连神经都完全绷紧。 受到格列利亚的感染，我都忍不住噎了口口水。 “露西娅陛下……” 格列利亚张开嘴巴，正打算说什么的时候——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打~扰~了。”一个可爱的声音响起。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大门已经被推开。 不出预料的，进来的是一个小女孩。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样子，身穿着粉色可爱的洋娃娃连衣裙，微卷的蓝发绑成三股辫披在肩的一边，是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发型。大大的眼睛就好像水晶一样清澈透明，粉嘟嘟的脸蛋无比光滑，看上去异常可爱。她手里似乎拿着一件折叠整齐的黑色礼服，上面似乎还垫着什么东西。 “贝蒂？”格列利亚一声轻呼。她看上去似乎很惊讶，不过我能够感觉她紧绷的脸放松了下来。 看来她和这个叫贝蒂的孩子关系很好。 “啊，小阿姨也在啊。”贝蒂打开门后眼睛扫射了一圈，然后定格在格列利亚身上，露出欢快的表情。她迈着轻快的步子，滴滴答答就仿佛在跳舞一般走了过来。“我正好也要去找你呢，小阿姨。” 然而格列利亚却用双手抓住了贝蒂的肩膀。 “等等贝蒂，我不是说过进别人房间的时候要礼貌一点吗？” “可是我敲了门了啊？”贝蒂委屈的说道。 “但是别人都还没允许你进来。” “……我又不知道有没有人在？” 格列利亚露出惊讶的表情：“没人在不就更不能进来了吗？” “为什么呀?这里不是我家吗？自由的进出自己家里，这有什么奇怪的。” “即便是家里，这里也是客人的房间。” “可是……爸爸妈妈不是这么说的啊。” “贝蒂，你仔细听我讲。唯有你的爸爸妈妈，你千万不能学习。”格列利亚语重心长的说道。“因为他们是无可救药的笨蛋。” “哈……‘笨蛋’难道是什么治不好的重病吗？”贝蒂疑惑的看着格列利亚，大概是还没理解‘无可救药’这个词吧。不过不理解归不理解，她还是老老实实的点着头。 “既然是小阿姨的话，那我记下来了。” 哇啊，这个孩子歪着头的样子还真是可爱，长大了一定是不得了的大美女。我忍不住看呆了。啊，可不是因为我对可爱的小女孩有什么奇怪的想法哟。我以前毕竟是乡下的修女啊，因为经常要帮那些要下田干活的家庭带小孩，所以自然会很喜欢小孩子。 “那就好。”格列利亚松了口气。不过随即，她就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慌慌张张的看向我这边。脸一下子变得煞白，双手握紧放在身前，慌乱的向我深深鞠了个躬。 “真真真是失礼了，露西娅陛下。” “嗯？” “不，我竟然自顾自的把露西娅陛下晾在一边，这可是大罪。” “啊啊，没事没事。”我苦笑的摆了摆手。“我不介意啦。” “那可不行。”格列利亚大声的说道，“请您务必处罚我的过失。”她的语气诚恳而坚定，就仿佛我不作出什么惩罚她的事情的话，她就会愧疚一辈子一样。 麻烦了。我苦笑着挠了挠自己的脸。格列利亚这个性格该怎么说，很多时候都显得过于死板了。她对他人明明非常温柔，但是唯独对自己却异常的严格。 虽说这也是骑士的守则之一，但是实际上现在没有多少人会做到这地步。该怎么说，总有种被压得喘不过气的感觉。不管是别人，还是格列利亚。 站在格列利亚身后的贝蒂似乎也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跳，她躲在格列利亚的身后，看来是紧张的不得了，缩成一团了。偶尔会从侧面偷偷的看过来，就像看着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 看着她硬梆梆的样子，我不禁再次露出苦笑。我怎么突然就变成坏人了。 “这样吧，格列利亚。”我想了想，说道：“无论如何也要接受惩罚吗？” “是的。因为我的过失而导致露西娅陛下受到冷落，我无论如何也无法轻易的原谅自己。” “既然你做错了，那我就罚你——恩，介绍一下你身后那个可爱的孩子吧。”我微笑的说道。 “可是……”格列利亚抬起头，似乎还不是很能释怀的样子。 “好啦好啦，这是女王的命令。身为英伦骑士的你难道要违逆我的话吗？”我装作不高兴的说道。最近呢，我也稍微学会了点。应付像格列利亚这样带有很强烈军人色彩的骑士，只要搬出女王的命令什么的，就可以很轻松的解决问题了。 顺带一提，这是普京曼交我的。那个人不愧是前军务大臣，果然擅长管理这种部下。真不愧是曾经和沙利亚抗衡的存在，就连教导也这么直接有效。不过讲课偶尔会太无聊太枯燥这点真希望他能够注意一下。 看着我坚定的表情，格列利亚叹了口气。 “……我明白了。” “这就对嘛。”我看着躲在格列利亚身后的小女孩。 “额……是叫贝蒂吗？出来也没关系哟，我可不是什么凶恶的人。” “是、是这样吗？”贝蒂怯弱弱的露出脸，“明明最最厉害的小阿姨这么怕你，真的不是坏人吗？” “别乱说话贝蒂，露西娅陛下既温柔又宽厚大量，绝不是什么坏人。”格列利亚说着，伸出手将贝蒂牵了出来：“露西娅陛下，这个是我长兄的女儿，名字是贝蒂。贝蒂。多尔曼。” 听着格列利亚的话，贝蒂总算是停止了颤抖。话虽如此，她还是怯怯的低着头，偶尔偷偷的用余光打量我。看来刚刚真是把她吓坏了。真是的，我到底做了什么。明明是这么可爱纯真的孩子，真是愧对修女之责。虽然也不能完全算了我的问题。 我看了眼格列利亚，见她似乎还有些之责。 算了。 “你好，贝蒂。”我用着自己最温柔的声线说道。“你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吗？” “啊，对啦，我差点忘了。”贝蒂大叫一声，就好像完全忘记刚刚被吓坏的事情。“我是有事来找露西娅陛下……女王陛下的。” 她向我走来，把手上的东西递了给我。我下意识的接了过来。果然是一件黑色的礼服，上面放着张背面朝上的塔罗牌。 塔罗牌可是大陆上十分有名气的占卜卡牌，无论是平民阶级还是贵族阶级都非常受欢迎。 “这是什么？”我将塔罗牌翻了过来。“queen，王后？” “礼服哟。”贝蒂开心的说道。 “礼服？” “嗯，晚会的礼服。” “晚会？什么晚会？” “化妆晚会？”贝蒂歪着头不确定的说道。“……总之，爸爸让我把这个给女王陛下带来。因为大家都选好了，只剩下这个了。所以这个就是女王陛下的衣服。” “哈……？也即是说，我要穿着这件衣服出席晚会吗？” “恩恩，是很有趣的晚会哟。大家穿着漂亮的衣服，一起跳舞，一起唱歌。还有很多好吃的东西。”贝蒂伸出手开心的比划着：“啊啊，小阿姨的那个我已经放到你房间了，因为刚刚过去的时候小阿姨并不在呢。” “等等，贝蒂。”格列利亚说道。“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举办化妆舞会，往年不是还要稍微晚一些时间吗？” “因为爸爸说‘难得这么多人，我们就来干他娘的彻夜狂欢’。虽然不是很理解……总之妈妈说就是大家一起开开心心玩闹的意思。” “那队笨蛋夫妇，到底在小孩子面前说些什么啊。”格列利亚面露青筋、咬牙切齿的说道。 哇，从没见过这么生气的格列利亚。我吓了一跳。 能让格列利亚生气到这个份上，看来贝蒂的父母、格列利亚的兄长真是非常残念了呢。 “时候不早了，我要早点回去了，不然晚会开始了衣服没换好就糟糕了。小阿姨和女王陛下可不要迟到哟。”贝蒂说着就滴滴的跑出去。 不过，她很快就急急忙忙的跑回来。“啊，对了，好像爷爷也参加哟。他似乎也很高兴，喝着酒说着‘无论是谁都必须参加，否则就给我滚出多尔曼的领地’这样的话。所以这一次一定要参加哟小啊姨。” “父亲？”格列利亚露出疑惑的表情。 不过眨眼睛贝蒂就跑的不见踪迹，留下面面相觑的我们。 我看了看格列利亚，看着她渐渐铁青的脸色。又看了看手中的衣服和卡片。 该怎么说，多尔曼家族的族长真是如同传说般的那样嚣张、不受常理约束啊。他明明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我（骑士王）现在正在这里，但却依旧说出那种话。该说是勇气可嘉还是说他真的是天不怕地不怕，总之就是无法用常理衡量。 不过难得的，我竟然觉得他应该是个很有趣的人，还有种很怀恋的感觉。是旅途劳累导致的错觉吗？ 我摇了摇头，把大脑奇怪的思绪甩走。 “嘛，不就是化妆舞会嘛，没关系的。”我安慰着格列利亚：“反正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人也就多尔曼家族的人吧？” 既然别人不知道我身份，那就没什么关系了。不需要介意自己的身份，这可比我在王宫里开宴会要容易多了。那可是直面这个国家最最厉害的大人物们，就连吃个蛋糕都要保持优雅和含蓄，走路的每一步距离都要无比精准，简直不是一个级别的。 就算是舞会，别人邀请我跳舞时只要说自己身体不适就可以了。 嗯，完全没有问题。 “可是露西娅陛下，衣服——”格列利亚脸色苍白的说道。 “嗯？衣服怎么了？”我将手里的衣服铺开，接着—— 眼前，是一件布料极少的黑色礼服。 “竟、竟然是低胸装？” 二（9） 幕间1 各自应得之物 寂静的王宫，寂静的深夜。王族的别馆，现在只有一间房间还依旧亮着灯。原本整夜亮着的走道也被要求熄灭灯火，拉上窗帘。 维多利亚的至宝、沙利亚。英伦，则是坐在她那张稍显宽大的凳子上等候着时间的消逝。 维多利亚的王宫，多久没有像这般安静过了？安静得只能听见寒风‘唰唰’刮过玻璃的声音。 身穿着可爱皇族便服的沙利亚不由得陷入沉思，漂亮的双眼如同洒满水雾般迷人。往常的话明明会瞬间就将这样无聊的思绪甩在脑后，然而今夜却似乎难以做到。故而她罕见的停下手中的笔，将手里的政务文件推到桌角一边。恬静的为自己冲上一壶红茶，静静地思考着。 至爱伦来到皇宫已经接近两个月了，期间也发生过不少的事情。虽然绝大多数都在沙利亚的预料当中，但也常常有超出预料的情况。 如果是过去的沙利亚，大概会觉得非常讨厌。不过最近偶尔也会产生‘这样也不错’的感觉。当然了，这也和往常一样这样的思绪又会被‘理智’所压制下去。 对于一般人来说，‘理智’是一种十分难以维持的状态。情感的波动，总是会让他们变得不够稳定，然而沙利亚却一贯如此。那些开心或不开心的事情和想法，即便不是出自本人的意愿，她总会在第一时间将其压制住。 说她没有人的情感那绝非正确，然而她时常却又像只剩下‘理智’的怪物一般让人畏惧。只不过近段时间，那一状态似乎偶尔会不经意的溃散。所以才会有所纰漏，所以才会心存破绽。 无法将计策贯彻到底，无法将残酷和狡诈践行到底。这样的沙利亚，绝非被普京曼所畏惧着的沙利亚。 “今年比往常……要来的更早吗？” 沙利亚将手放置在胸口的位置，感受着那股轻微震动。与心律极其相似，但又存在着某种致命性的差别的感觉，正在渐渐的明显起来。往年的话，明明还有三四个月的时间。 然而—— “还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沙利亚不由得低声喃喃自语。 最起码，不能是现在。现在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决不能失去‘理智’。 沙利亚握紧拳头，但是对方却完全没有搭理她。 不过被这么全心全力的抗拒着，看起来似乎也有些效果。最起码，沙利亚的眼神渐渐恢复了冷漠。她沉默着将红茶推开，然后继续改写起文档。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安静得夜里，只有风声和沙利亚奋笔疾书的声音。 直到某个瞬间，仿佛商量好一般、就在沙利亚刚刚完成最后的政务的瞬间，轻微的敲门声响起。 沙利亚没有应答，对方也没有多言。 沉默了一小会，沙利亚站起身子。她踮起脚尖将背后的窗户关好，然后吹灭了烛火。 至此，维多利亚的别馆，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之中。 …… 走在漆黑的不知名走道上，沙利亚默默的计算着步伐与方位。 她能确定这里依旧是别馆的某一处，然而别馆内的构造似乎和她记忆里不大相同。明明是墙壁的地方却突然出现了道路，明明应该到了澡堂的位置却感觉不到一丝的水汽。 对方似乎还在故意带她兜圈子、绕远路。 在这黑暗之中，走了二十一分钟零五秒，对方终于停了下来。 在这一瞬间，沙利亚的脑海完全勾勒出了别馆真正的样貌。一般人或许早就迷失了方向感，不知所措。然而她是沙利亚，一切都不能以常人的思维去推断。 “原来如此。”她淡淡的说道。“这里是王座的上方吗？” 对方没有说话，即便面对着沙利亚，也一如既往的冷漠。也不知道是性格如此，还是别的原因。 他只是站在‘门’的这一边，冷漠的看着沙利亚。 沙利亚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直接就推门而入。 门后面的，是被隐藏起来的历史，是真正的——英伦。 这是，唯有经过国王和摄政同时允许、持有他们信件的人才能进入的，不存在任何记录和任何言语的秘密房间。 某个在暗地里守候着国家的老人，正在此处等她。 “苏。”沙利亚轻声念道。 听到沙利亚的声音，苏缓缓的回过身子。他手里拿着一把刻满神秘符文的钥匙。 “带来了吗？” “啊……”沙利亚点点头，从自己怀里掏出两把相同的钥匙。一把是摄政王所持有的，另一把则是国王所持有的。 这是独一无二的钥匙、就和权杖一样是王和王族的象征。 如果不是摄政王和国王同时认可，是绝无可能来到这里。沙利亚至今为止为了达到这个条件，付出了不知道多少努力。昨天爱伦离开之前，她轻易的就从他那里借到了钥匙。 原本国王也应当在场监督才是——如今却因为有事而恰好离开了维多利亚。 不管如何，在没有别人干扰的现在正是沙利亚获取成果的最佳时间。 “只有一小时。”苏淡淡的说道。 沙利亚点点头。 “足够了。” ※※※ 不经意间轻轻翻了个身，引发了足以成为超级海啸的巨浪后，它从沉睡中苏醒过来。 离上一次睁开眼睛，过了多少年了？它晃了晃脑袋，不由得陷入思考。时间对从漫长的时代就开始存活的它而言，从来都是可有可无的事情。 然而过于长寿总会觉得无聊。不管是人类，还是超乎规格和常理的它。 所以难得不久前遇到了有趣的事情后，他开始重视起时间。 它将头伸出海面，仰望夜空，数个头颅一同发出低吼。说是低吼，那也是相对它自身而言。以人类的角度，超过百里外路过的船只都听到了它的叫声。 经常在海里航行的人都知道，在这片包围了南北大陆的无尽大海中寄居着某个神明。那是从非常久远的时代开始，当人类第一次踏足这片海域时就观测到的、不可思议的存在。 不过由于这片海域过于宽广，所以对大多数人而言，它也只是传说中的生灵。然而这份传说又确实在不同地方、以不一样的方式被瞩目着。 在北大陆，就有着某个以它为信仰的国家，将它当做神明般供奉。甚至于每年选举出无数的纯洁的少女，作为它的贡品。 而在南大陆，即便是教堂的起源、信奉唯一神明的梵蒂冈，也尊称它为——神兽‘海德拉’。 百里外，那些听到这个响彻天地的吼声和感受着巨浪的人们无不惊恐万分。船只在翻滚，人们在咆哮。敬畏、绝望之情渐渐的扩散开来。 不过它却毫不在意，任谁也不会去过问那些在数米外地里爬行的蚂蚁。它在等待着，自己的眷属。 不多时，在它眼前突然出现了一艘船只。就好像之前一直潜伏在水里似的从平静下来的海面毫无征兆的冒了出来。船只的木板早已被海水腐蚀得发霉发烂，船身更是千疮百孔。即便如此，这艘船依旧稳稳当当的驻足在海面。 写着船长室的大门被推开，一个苍白色长发的少女走了出来。她面无表情，但又有着精致到极点的靓丽容貌。虽然并非本意，但是这艘船、这位少女，便是它和万物沟通的桥梁。 没有顾言其他，少女直接就报告了主人所希望知道的事情。 “……” “以人类的时间，现在已经过去二十六年。” “……” “那个巫女虽然曾经‘死去’。但就我所知道的，过去的她似乎嫁给了人类。” “……！”听到这话，它似乎有些愤怒。明明是供奉于自己的巫女，竟然将贞洁赠与人类？那可是自己的东西，自己的玩具。无论是谁、又或是怎样的存在，都决不能饶恕！ “我明白的大人，但是她自从嫁了人之后就没有出现在我可以抵达的地方，所以——” “……” “可是……那个巫女并没有化作精灵的一部分。不过孩子们似乎观测到了，与其相同的存在。”如此一来，便不算死亡。根据那个巫女和主人的约定，这边完全没有干涉她生活的理由。 主人似乎也是这么想，但是——“虽然现在还是纯洁之身，如今似乎已经有了人类的伴侣。” 那是前不久发生的事情，在人类当中那是极其震荡的事件。这自然也被少女观测到。 突然空气为之一凛，整个海面突然震荡起来。睡着的它暂且不说，在醒来的现在可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吼！” “我明白了。” 少女点点头，然后头也不回的走进船舱。轰隆轰隆，破烂的船只就开始缓缓的沉入海底。 船长室内，少女拿起摆放在房间一角的小提琴，不由得弹奏起来。 寂灭、但又又布满生机的音乐响起。 这位神明难得的感情波动，皆因为那位生性恶劣狡猾卑鄙无耻又该死的巫女。不过既然神明发话了，她也不能再这样漠视不管。 是时候让那个惹人厌的巫女见识一下，惹火了海之神明究竟是怎样的下场了。 二（10）化妆舞会2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格列利亚却依旧面色苍白。 自己父亲的狂妄，与那位陛下突兀的干劲，让一向坚定如铁的她茫然不知所措。 最近这段时间，她周遭人都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父亲变得比以前还要狂妄不少，这种情况自露西娅陛下成为女王之后就表现得更加明显。格列利亚其实一直都无法理解、儿时那位无比完美的父亲到底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而这位‘露西娅陛下’，老实说也发生了不少变化。一开始只是如同小动物一样茫然不知所措，还有着与楚楚可伶外表相称的、软弱的个性。即便在格列利亚看来，她表现得确实像一位相当能激起男性保护欲的女性。 但一到关键时刻又会变得非常有魄力。有着坚定的决心与无与伦比的行动力。即便她本人没有意识到，但是她确实在一步步完成着常人所无法达成的壮举。 只是时常依旧显得没有主见、性格软弱，让人忍不住欺负她。 但最近、也不知道是公主殿下和家庭教师们训练的成果，还是他自身的心态转变，渐渐开始变得硬气起来。即使只是偶尔，格列利亚感受到了她所散发的不一样的气息。 并不像沙利亚殿下那样冰冷如寒水、也不像普京曼大人那样威严如高峰、更不似亚特伍德大臣那般如春风般温和。那是带有着小小恶作剧趣味，时而如云端般让人生畏、时而又如同平凡女孩般让人安心。 那位陛下的转变绝非坏事，就连普京曼大人也对其如同野草般顽强的适应力和生命力赞叹有佳。说到底，她被拐进王宫后，至今也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一般人或许还在提心吊胆，生怕自己暴露。而她已经有种游刃有余的感觉。 这一次则是，虽然理解那位陛下是不想让自己难做，但格列利亚却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会答应下那种无理的事情。 ——穿着暴露的衣服，出席保护措施不足的宴会。 虽然心存感激，但格列利亚却依旧难以接受。不因其他，皆因这位陛下不是一个普通的女王陛下。她、不，严格来说应该是他。没错，即便是现在格列利亚也很难相信，以柔弱女性身份登上王位，出现在人前的她是男性这个事实。 那纤细的手脚，长长润滑的头发，娇弱的身材，即便是女性的格列利亚也异常的羡慕。如若不是沙利亚殿下亲自告诉自己，格列利亚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这点。 明明一天到晚都有出现在他人面前，他是如何做到的？甚至根据格列利亚的调查，她这些年可是一直都是修女的身份。 这样的伪装已经不能以技巧论之，简直是踏入了神迹的殿堂。那位前线有名的暗杀者不得而知，最起码身为刺客的格列利亚做不到这点。 不过接下来可不是以往那种能够将身子完全包裹的衣服，也不知道那个陛下哪来的自信。 ——总之，赶紧换好衣服就赶紧过去吧。 格列利亚心里想着。 如若不行的话，即使施展强硬的手段，也绝不能让这位陛下蒙羞。 不过衣服穿到一半的时候，格列利亚才注意到为自己准备的衣服的怪异之处。 放置在衣服上的卡片并非塔罗的雕文，更像是以星象为代称的某种传说。 ※※※ 晤…… 该怎么说，我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 我无力的躺在床边，傻傻的看着陌生的天花板。 刚刚，看着满脸无助的格列利亚，一不小心就脱口而出：“没关系的，交给我吧。倒不如说，请多多信任一下我。”这样的蠢话。导致到现在还在后悔着。 真是的，我到底是哪根筋抽了啊。 明明自己是个男的，却主动要穿低胸装什么的，不就是个变态吗？ 哇啊，这件事被沙利亚知道会怎么样？会觉得我已经病入膏肓、无可救药了吗？如果被马丁神父知道了，呜呜，那个神父一定会一边扯着我的衣服一边动手动脚笑话我的。 但是，看到那样的格列利亚--那样无助、惊慌失措的格列利亚我完全、一点都说不出个‘不’字啊。 那么慌张的格列利亚还真是第一次见到。明明在宫里头一直都是一副威风凛凛、处乱不惊的样子，现在却只是像个普通的女孩子一样慌张。但是仔细一想，格列利亚其实也只不过是20出头的女孩子而已。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原本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啊。 再说了，碰见遇到麻烦的女性，身为修女的我怎么能漠视不管。更何况我一直以来从她那里获得了不少的帮助，这次这么爽快的答应自然也有报恩的成分。而且……虽然只是作为修女的直觉，但是我总感觉这一次圣剑似乎发挥不了作用。 总觉着圣剑对那位多尔曼家族的族长似乎发挥不了什么作用。明明他也是英伦的骑士，但是总觉得这之间有什么妨碍着。晤，就像是直直的线条之间突然多了个死结一样别扭。 说起来我总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这里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好像自己来过一样。但明明这是我第一次拜访多尔曼家族，所以那大概是错觉吧。 我摇了摇头。不管了，既然答应下来，男子汉就不能不遵守约定。而且刚才说到那个份上，现在再怎么也不好意思对格列利亚说‘我做不到啊！’ 可是，我到底要怎样做啊。不管怎么样，男生的胸部一下子就会露馅的啊！ “呜呜，没有问题的爱伦。这和以往没什么区别，没什么好担心的。俗话说‘船到桥头自然直！’一定会有解决的方法的。神明会保佑我的。”我一边说着自我催眠的蠢话，闭上眼睛双手紧握放在胸前。这是从修女时期就开始的习惯。不过嘴上说着漂亮的话，其实我心里一直都在祈祷着万能神明来拯救我。虽然那位神明至今为止一直都没有出现过就是了。 --大陆上有这么多信徒，神明大概是太忙了，所以才会没能照顾到我。每一次我都会这么安慰着自己，但其实偶尔也会在怀疑神明到底是否存在着。 啊啊，我在想些什么罪恶的事情啊！刚刚一定是被魔鬼附身了，否则我才会有那么邪恶的念头。 就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这一次似乎有什么不一样。 具体来说，就是胸口有种刺刺的感觉，像是有什么尖尖的东西在戳着我的胸口一样。 我将它掏出来，是圣剑Excalibur。此时它闪烁着淡淡的金色光芒。 “怎么了吗，Excalibur？”我低声的询问它，它则是闪烁着强烈的光芒回应着我。 说起来，圣剑似乎很久没有表现得像这样强烈了。似乎从那一次使用它任命威兹曼为我的骑士后，它就变得很沉寂。就好像使用光力量一样，完全没有干劲。虽然我那个时候心里确实把所有的祝福语都默念了一遍，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原因。 不过这样子就耗尽力量，那也只能说圣剑太没用了。这绝不仅仅是我的问题。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我的心声，圣剑‘搜’的一声，突然脱离了我手，在空中勾勒出美妙的曲线，向着我的胸部就不停的刺啊刺啊刺！ “啊痛痛痛、好痛！好痛啊笨蛋。啊等等……不要，……啊……呜呜，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是我错了！” 再对我进行了一阵摧残之后，圣剑像是心满意足一样，停留在半空中。 而我则是无力跪坐在地上，衣衫褴褛，喘着粗气。你干什么啦，为什么就只瞄着着胸部啦变态。我轻柔着自己的胸口，虽然不希望这里凸起来，但是也不会喜欢凹下去的啦！ 这个样子被人看到的话，我肯定嫁不出去的呜呜！啊不，这也不对，是娶不到妻子的。 没有理会我的胡思乱想，圣剑再次闪烁了几下，似乎在提醒我什么。 “呜呜，你到底是想干什么啦。” 哀嚎的时候，我突然注意到了。 无数细小的虚幻生物，从角落里钻了出来。红的绿的紫的黄的，有着五颜六色艳丽的色彩，圆嘟嘟又软绵绵的，就像棉花糖一样的东西。 是精灵。 啊，我竟然忘记了。 我拥有的奇迹的力量。 可是，马丁神父说过一年只能使用一次……晤，那个神父的话一直都很可疑，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说过过度依赖精灵的力量会导致我的身体变差，甚至会被精灵所厌恶。所以不到关键的时刻决不能借用它们的力量。 可是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我的身体本来就不好，使用一次两次的话，也应该不是什么事情才对。最、最多也就是日后昏倒可两三天。完……完全不是问题。 而且，我为什么乖乖听他的话啦？想着我会就这样屈服可不行哟？即使是见习修女，我也是相当有自己的见解的哟？ --总之，现在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我闭上眼睛，召唤着这些可爱的精灵们。 他们向我靠了过来。有的停留在我的身上，有的围绕着我翩翩起舞。就好像，我就是他们的一员一样无所顾忌的玩耍着。 也不知道为什么，身为人类的我一直都很讨他们喜欢。就连那个似乎什么都知道的马丁神父，也对我的体质感到非常困惑。 或许我真的是精灵们的宠儿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轻笑起来。能让那个神父吃瘪，那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总之-- “精灵们哟，请无论如何，都听从我的祷告……” ※※※ 在我换好衣服没多久，格列利亚就来到我房间。虽然一般女孩子梳妆打扮要花费很长的时间，但这条规矩似乎不太适合格列利亚。 “请稍等一下。” “陛下，那个……如果你不方便的话，那个……我……那个……” 格列利亚似乎有话要说，不过由于声音太小，后面完全听不清楚。不过想来也知道她想说些什么。十分钟之前我可能还会心存幻想，现在--既然做到这地步了就回不了头了。 我看着化妆镜里的自己，一边感慨自己的化妆技术又进步了，一边又在为此而伤感。身为男性的我这么会化妆打扮到底是闹哪样啦。 不过--我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脸。 打起精神来，爱伦，现在可不是失落的时候。 我可是格列利亚专门宴请过来的客人，可不能为其蒙羞。 深深地吸了口气，将大门打开。身穿着红色异国服饰的格列利亚正不安的在一边等候。 看到我的打扮之后她明显吓了一大跳，目光不知为何聚集在我胸部的位置。 “露、露西娅陛下？” 真是的，就算是我也会觉得不好意思的。 但是，这里可不能退缩。赌上爱伦。尼格威尔修女的尊严，现在我可不能后退。 我深吸了口气，从她身边走过。 “什么，我其实是隐藏的巨乳哟？” “可是……陛下！” “总之，”我转过身，亮出自己的手牌，努力让自己露出自然的微笑：“明明是queen，可不能让别人等候太久。” 二（11） 化妆舞会3 入夜，多尔曼家族迎接宾客的别馆迎来了狂欢。 大多数来自英伦国境内、境外的参与者们纷纷换上了多尔曼家族为其准备的舞会衣裳，汇聚到这里。虽然只是少数，不过我也看见不少异国漂亮的服饰。大概是不满于多尔曼家族的衣裳，自行准备了与手持塔罗牌相称的衣服。 塔罗牌可是风靡整个大陆的占卜卡牌，因为具体的起源已经无从考察，所以各国都有自己与其对应的神话传说。话虽如此，即便是位于大陆两端的英伦和希腊两国，卡牌的数量属性却基本相似，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相当奇妙的事情。 看着那些可爱又充满异族风味的衣服，我才意识到自己是有多么的笨。虽然说必须穿着与塔罗牌上相称的衣服，多尔曼家族也很贴心的为来宾做好准备，但是谁也没规定一定要穿他们的衣服吧？ 我随行的行李明明有很多这一类的衣服的。呜呜，所以这么冷的天气里穿着暴露女装的我就是个笨蛋吗？ 一开始还没注意到，仔细一想才发现自己做了多羞耻的事情。不仅仅穿着暴露的衣服，自己还为了隐人耳目而变成女孩子。 对，没错，你没有听错。 现在的爱伦.尼格威尔是个女孩子，是一个从生理到体态特征上彻彻底底的女孩子。 神话故事里有因为爱上王子而将自己变成公主的灰男孩的故事。他因为深爱帅气迷人的王子不可自拔，在魔女的诱惑下在夜里将自己变成可爱的公主参加了王子的宴会。因为变装后实在太可爱了，王子也迷恋上他。只可惜魔法的效果只能维持数个小时，因为迷恋王子而没有注意到时间的灰男孩身份暴露后就被愤怒的王子关押起来，然后被当做王子的男宠锁在宫里头。 虽然说实在是一个莫名其妙的故事，但是我也得到了提示。比起担心自己会不会暴露什么的，干脆就把自己变成女孩子。只是几个小时而已，虽然身体构造的变化让我很难受，但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不过到了会场我却因为不好意思，原本是打算在外面待到快结束，然后露个面就走什么的。结果实在太冷了又不知道回去的路，不得已又只好回来了。 顺带一提，格列利亚因为是今天的主角，所以她带我到会场就离开去做别的准备了。离开时数次嘱咐我不能离开会场，否则的话安保的工作就会出现纰漏什么的。 虽然不知道远离王城的多尔曼家族的宴会上到底有谁会对没有暴露身份的我下手，但是因为曾经的刺杀阴影我还是乖乖的留下来。 结果再次进门却被某人抓住了。 “哦呀，这不是我可爱迷人的露西娅陛下吗？” 这讨人厌的语调以及轻浮的说话方式，不用说也知道是温士顿。他穿着魔法师古朴厚重的衣服，将魔法师的塔罗牌悬挂在腰间，一手拿着酒杯，露着轻浮戏谑的笑容向我走来。 该怎么说，魔法师给人的印象明明是慈祥而又品德高尚的老者，就像传说中的贤者梅林一样，作为智慧的象征指引人民。不知为何，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马丁神父的样子。想象着他穿上这身衣服的样子，嗯啊真是瞎了眼。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奇怪的事情？ 然而温士顿却毫无那种感觉，他穿上这身衣服只会让人觉得是黄金包裹在臭衣服里，十分别扭。虽然外表很华丽，恩，也就只有长得好看而已，绝不是我因为羡慕妒忌说出的蠢话。 “和魔法师的服饰这么不配的我还是第一次见。”我挖苦道。 没想到温士顿却一点都不在意，他点了点头。 “确实，这身衣服相当不适合我啊。虽然我本人是很中意的。不过啊，露西娅陛下——” 他仔细的打量了我一番，露出微笑：“没想到露西娅陛下身材比想象得要好这么多。” 我下意识的遮住了胸部的位置。 “不行啊。” “那倒不是。只是让我更加迷恋陛下了。” 呜哇这个人，真的是能把让人害羞的情话毫不顾忌的说出来啊。 “……说起来，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啦！” “啊，我没有和露西娅陛下说过吗？” “哪有，你明明是含糊过去了？” “这样啊，大概是露西娅陛下太可爱了，所以我一下子忘记了吧。” “骗人！” “不过……这不是很明显。”温士顿语气突然一定，沉着声音说道：“自然是为了格列利亚骑士而来。” 我一愣，“这难道是——” “嗯啊，”温士顿苦笑着点着头：“虽然自己也觉得希望渺茫，但我不否认自己有这种想法呢。” 温士顿没有否认这点让我一下子就慌了神。我原以为来参加的人只是一些小角色，没想到就连温士顿也是为了这个目的。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温士顿的身份地位相貌，无一不是最高规格的。听说喜欢他的女孩可以从我房间排队到沙利亚的房间。这样的他竟然会不远来参加格列利亚的比武招亲……简直是不可思议。要知道格列利亚明面只是一名小小的骑士，唯有侍奉沙利亚这点比较特别。 不过，难道是—— “诶，难道……温士顿你喜欢格列利亚吗？” “噢……露西娅陛下难道是吃醋了？” “吃吃吃吃醋？我？对谁？” “那自然是我啦。我明白了，虽然露西娅陛下一直对我都很冷淡，但只是因为您是个教徒不擅长表达自己罢了。一听到我对格列利亚骑士有意思就慌了神，我懂得。不过呢请你放心，我对露西娅陛下自然是全心全意的。倒不如说我心里有只有露西娅陛下。如果露西娅陛下愿意的话，我的胸怀随时都可以接纳你哟？”温士顿说着便张开手臂。 懂你个大头鬼啊，接纳个大头鬼啊。为什么我要被男人这样抱着？ 可是，如果说温士顿不是因为喜欢格列利亚……说起来他的表现也不像是喜欢的样子。那他到底是为什么打算迎娶格列利亚的呢？啊啊，这倒不是我因为这样而嫉妒什么，像温士顿这样的家伙就算取了一个肥婆做妻子也没什么关系。只不过有着这样强有力的对手，威兹曼不会相当麻烦吗？ 我可一直没有忘记哟，威兹曼喜欢格列利亚什么的。他因为害羞而没能像格列利亚表白，但是作为挚友的我可不能无动于衷。 “那、那是为什么？” “噢……这个啊。”温士顿不知为何陷入沉思，过了一会，他才苦笑着说道：“那自然是因为父母的要求。” “诶？”我一愣，这岂不是和格列利亚一样嘛？ 二（12） 化妆舞会4 温士顿说自己因为父母的原因需要迎娶格列利亚，但那又是为什么呢？ 看着我迷茫的样子，温士顿笑着说道：“露西娅陛下真是不长心眼呢，明明是一国的女王，怎么可以连这种事情都不知道？” “嗯？”我为什么会知道这种事情？虽然我来维多利亚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是还是有很多事情处在迷雾当中。虽然也有自己不争气的原因，但是我能得到信息的来源并不多，大多数信息来源都是克莉丝。至于沙利亚那边，虽然也有解答我的疑惑，但总感觉她依旧隐藏了不少事情。虽然不认为自己被沙利亚讨厌了，但现在的我果然还是无法成为她的依靠了。 一想到这，我不由得露出苦笑。那个孩子老毛病又犯了。虽然明白她是不想让我担心，但是也不应该什么都一个人承担下来。我果然还需要再努力努力才行。 不过温士顿似乎会错意了。 “啊不，应该是正因为是女王，所以才不需要知道这种事情。”温士顿难得的露出苦涩的表情：“毕竟露西娅陛下和我们完全不同呢。” 什么嘛，这种让人火大的说法。 我皱起眉头看着他：“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我说露西娅陛下，你可有了解过，三代以外的王族的现状？” 我一愣。 “三代以外？” “对。” “……” 英伦的子民对于王族绝大多数的认识，基本都是三代内的王族。就如同我来英伦前一样，一直都以为王族的成员只剩下沙利亚和露西娅两人。 而实际上王族的成员自然并不止这么少，只是除了核心王族以外的王族很少被人提及。关于这些内容，教导文化和历史的老师不止一次和我提及过。所谓‘三代王族’，就是以当代国王为纽带，包含了其直系的父辈、同辈、子辈三代人。也即是说，也只有和国王有直系血缘关系的人才是核心王族。而除了核心王族外的王族，似乎除了受到一些优厚的待遇外，和一般的贵族并没有什么区别。 “……露西娅陛下？” 在我继承王位之前，则是以上代国王查理为纽带。而温士顿这种，原本也是三代以外，十分边缘的王族。现在能混的这么好，除去他本身确实非常有才华外，似乎也有别的关联，记得好像是‘返祖’现象的一种。 不对！仔细一想，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 “……露西娅陛下，你再这么呆呆的站在这里可是会被当做奇怪的人哟？” ……晤？ 刚刚，我好像想起了某个很重要的事情，但是被温士顿这么一打岔又忘了，是什么事情呢？ 我茫然的看向四周，似乎有几个人疑惑的看着我。大概是我这样傻傻站在柱子边行为太过诡异了吧。另外，就在我和温士顿闲聊的时候，舞会已经正式开始了。已经有不少年轻的男女牵着手开始跳舞了。我听格列利亚说，这一次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冲着比武招亲来的。有不少人是为了过来看热闹，虽然我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这也是我一开始没有把温士顿当做格列利亚的求婚者的原因。 哇啊，会不会被当做怪人了？ 总之，先躲开再说。 正当我准备躲到一边的时候，温士顿却拉住了我的手。 “怎、怎么了？”难道是想邀请我跳舞什么的？不行的，绝对不行的。我虽然又在学习宫廷礼仪，但是宫廷舞蹈可只学了男性的方法。让我现在以女性的身份跳舞什么的，一定会暴露的。 “我不会跳舞，也不会和你跳舞的哟。”我慌忙的说道。说到底，为什么我一定要和男生跳舞啦！ 不过我似乎误解了温士顿。 “虽然我也想和露西娅陛下跳一场浪漫的舞蹈，可惜我这身衣服并不怎么适合。”他轻笑着，就像已经忘记了之前的事情：“即便是我，也没有失礼到在拿着拐杖、穿着这身长衣服的情况邀请陛下唷。” “那……” “我只是想提醒陛下，今晚的主角登场了。” 我一愣，顺着温士顿的目光望去，才发现刚刚在跳舞的人们已经停了下来。有的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喝酒闲聊，有的则是默默地躲在角落里对着大家指指点点，散发着一种惹人厌的感觉。剩下的一些则是在摆放美食的地方一刻不停的张开嘴巴。啊，其中某个粉色的孩子似乎有点熟悉。 真好啊，我也想像这样不用思考的大吃大喝。 大舞台的地方被空了出来，拉上了帷幕。有一个人身穿大号狮子服装的人站在那里。他身材高大，但却弯着身子，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最为独特的是那双眼睛，周边有一层厚厚的黑眼圈不说，眼睛就像腐烂的鱼一样没有光泽。 “哟，来自不同地方的朋友，欢迎来到我们多尔曼家族……” 不过仅看样貌和贝蒂有几分相似，看来这就是格列利亚提过的‘贝蒂残念的父亲’。 说起来，一个高大威猛的大男人穿着松松垮垮的狮子装真是很没有常识啊。这种衣服明明要可爱的人穿着才会显得好看。对，如果是沙利亚穿着这身衣服，然后像狮子一样舔着手的话……呜呜，仅仅是想象就快要流鼻血了。 说起沙利亚，对，我怎么就忘记了？ 刚刚差一点想到的事情一下子又在脑海中回荡着。 不对劲不对劲，有什么不对劲。思维的奔腾让我不由得变得焦躁起来，即便是圣剑传来的冰凉气息也无法让我冷静下来。 明明一直在我身边，明明是耳熟能详的的事情，但是我为什么没能注意到？不，很可能就是因为太过接近了，太过理所当然了，所以我才会一直忽略这件事情。沙利亚一直就在宫中、就在我的身边；理所当然的端坐于云端之上，作为摄政王统领一国；理所当然的拥有着继承王位的资格，甚至于曾经被逼迫登上王位；理所当然的呆在那个别馆里，居住在只有核心王族才有资格居住的地方。 说起来公主这一职位，明明是只有国王陛下的姐妹才能获得的殊荣。虽然也有被册封的可能，但是不管如何，沙利亚都不应该位列在核心王族之中才对。 所有的思绪幻化成一个个疑问。 沙利亚，为什么是公主沙利亚？ 沙利亚，又为什么是三代王族之一？ 说起来，明明是上代长公主所生，但是关于沙利亚的父亲，我却连一丁点的消息都没有听到过。就仿佛那个人并不存在一样。沙利亚本人也从来没有聊过关于她父母的话题，就连对我无事不谈、连上代查理国王都议论过的克莉丝，哪怕一次也没有提及过沙利亚的父母。 如同那是禁忌一般，绝口不提。 无数的疑问又再一次在心中闪烁着，就好像要将我的大脑炸毁一般。 就在这时，音乐响起来了。看来那个残念的狮子人又长又臭的演讲终于结束了。 “主角登场了。”温士顿眯着眼，将酒杯高举。“接下来就是正戏哟，露西娅陛下。” 然后就酒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我咬了咬牙，面色铁青。总之，现在还是要先处理好格列利亚的事情。 然后，中心的人群一个个散开。像月亮一样被簇拥着的格列利亚出现在大家的眼前。 大概是有重新打扮过了，所以和我刚刚见到的样子不大相同。 格列利亚身穿着异国可爱的衣裳，手里拿着与神话故事相称的道具。那并不是塔罗牌的某一位，而是代表着星座的一员。 lyra，天琴。就和她的兄长一样，大概多尔曼家族的装扮和大家不同吧。 火红色头发和眼瞳散发着和往常不一样温和的气息，手上涂着红色的指甲油，耳边戴着可爱的饰品。柔顺的头发也整整齐齐的绑好，挂上了几多花朵。 微红的脸蛋，虽然表情依旧稀缺但却有种呆呆的感觉。格列利亚浑身散发着与往常截然不同的气息。那就像普通的女孩子一样，软绵绵香喷喷的感觉。 打扮得如同公主一般的格列利亚一下让我看呆了。 二（13） 化妆舞会5 列利亚的出场一下子就点燃了整个舞会，大家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下子沸腾起来。 不过奇怪的是，这次舞会明明是和格列利亚的婚礼相关，但是女性的成员竟然一点都不比男性少。或许就和格列利亚说的那样，部分人只是来看戏也说不定。 无数的年轻男士走向他们心仪的女士，微笑着伸出自己手；而那些女士或是冷漠拒绝或是微笑着伸出自己的手。在主舞台的地方，大家尽情的跳着不同的舞蹈。毕竟这里也有不少人来自别的王国，自然也有各自的礼节。有的像大风车一样旋转着，有着手牵着手围绕舞台快速的飞舞着，有的甚至看向去只是在随意的扭动着身子。就连那些一开始站在一边没有参与进去的人们，也加入了那些看上去非常有趣、简单易学的舞蹈中。伴随着音乐翩翩起舞，大家都露出开心的笑容。 “露西娅陛下，感觉如何？”站在我身边的温士顿问道。 “非常有趣。”我无不称赞道：“这和就连每一步都极其讲究的维多利亚王宫截然不同，是一场混乱但又自由、快乐的舞会。” “是啊，多尔曼家族的自由和散漫是出了名的。他们举办的舞会，也不同于一般贵族的舞会。明明是贵族，但却从来都不遵守贵族的礼节，真是有趣至极的家族。” “诶……我以为上层的贵族们对多尔曼家族会有很多的偏见。” 温士顿竟然对多尔曼家族评价这么高，真是让我意外。不过想来也是，若是打至心里瞧不起多尔曼，就不会过来参加这一次的舞会了。 “我不否认有不少这样的人在。不过就我而言，只是对他们的散漫和自由感到羡慕而已。”温士顿淡淡的说着，他湛蓝的瞳孔散发着和以往不同的气息、深邃而美丽。 这个家伙就是偶尔也会有这样的表现，所以我才没办法完全讨厌起来。 不过很快的，温士顿就恢复如初。 他笑着看向我：“毕竟就算是我也想什么都不管不顾的追求一下自己的理想。比如和露西娅陛下一起做这样做那样的不可告人的事情。” 前言收回，“你是想做什么事情啊混蛋！” “哈哈哈，露西娅陛下还是那么有趣啊。”温士顿轻笑一声，然后看向舞会的深处：“那么，开心的闲聊已经结束了。是时候去做正事了。” “真是的，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啊。”我抱怨的说道。 “不是说了吗？为了和心爱的露西娅陛下聊天。”温士顿轻轻的笑了起来。接着，向我躬身后就离开了。他并没有停留在舞会之中，而是直直的穿过通往内院的大门，消失在我的眼前。 这个家伙，神神秘秘的样子真是让人火大。明明说是因为父母的原因来到这里，但却似乎对格列利亚并不热衷。现在也是，像是无所谓一样就这么离场。难道就像一开始见面时说的那样，是因为沙利亚的命令？ 晤……说起沙利亚，我就不由得感到头疼。我刚刚，是不是一不小心就意识到了什么很危险的事情？仔细想想的话，就算我再怎么愚笨也没可能意识不到这件事。难道是沙利亚一直在刻意的误导我的原因？ 这样想真是非常过分，但是总感觉如果是那个沙利亚的话，就有可能做得出来。可是，沙利亚为什么要误导我呢？我即使知道了也没什么的吧？ 仔细想想，就连真露西娅王女的事情，她也总是含糊其辞。她是单纯的不想让我知道，还是有些别的原因？沙利亚她，真的不知道露西娅的去处吗？在恋爱帽子的时候，就连亚特伍德也想到如果我拒绝恋爱的话，可能会导致真露西娅的灾难。沙利亚会想不到吗？ 还是说她在明明在清楚的情况下，却依旧选择不提醒我？ 自从普京曼担任我的宫廷教室、即便他和沙利亚的关系好了不少的现在，他也不仅一次的对我强调不能过分的相信沙利亚。 ——公主殿下或许总是正确的，但那对陛下而言却不尽是好事。请别忘了露西娅陛下，沙利亚公主也是‘被保护的新生代’之一。 现在想来，‘被保护的新生代’除去保护这些国家未来的英才之外，难道还隐藏着别的意思吗？ 愈来愈多的疑问浮上心头，但是这并不是随便就能和别人商量的事情。我深深地吸了口气，看来在回到维多利亚后，果然必须和沙利亚确认一下了。 一想到这里，不知怎么就松了口气。明明什么都还没解决就自顾自的放松下来，但不知为何我却不怎么紧张。但是，修女戒条之一，不就是‘昨日的烦恼让它过，明日的烦恼莫着急。’吗？即使心急现在也什么办法。 ‘咕咕咕。’ 说起来，我从下午就开始空着肚子了，现在已经饿得开始发软了。 我看向摆放在会场一角的众多美食，注意着不让自己的口水流出来，然后静静的加入了那些一开始就待在这边的同伴们。 …… 那之后，我就在美食区这里一边享受着多尔曼家族准备的美食，一边观舞台区人们的舞蹈。虽然格列利亚好几次似乎打算来到我这边，但是她从出场开始就一直被一大群男性围着。 格列利亚虽然是一名无力高强的骑士，但似乎完全不适应这种地方。明明是英伦培育出来的暗杀者，但是一旦涉及到自己也会不知所措。我忍不住偷笑起来。即是说，身为骑士的格列利亚虽然十分优秀，但是作为女孩子而言却和我一样，只处于半吊子的水准。 仔细一看格列利亚其实真的很漂亮，只是因为平时总是板着脸、经常穿着骑士装而已。因为一直和沙利亚在一起，所以大家都很少注意到她。所以这么一打扮后，这么受欢迎也是正常的。 不过，被那么一大群男人围着，又不好动手驱赶他们果然很烦吧？我懂的我懂的。 啊啊，可不是我没有去搭救她的心思哟？只不过我刚刚一走出去，就有几个男性微笑着邀请我跳舞，害得我连忙以要上厕所为名推脱掉。 不管如何，现在的我也只能爱莫能助了。 就这样，舞会结束了。结果直到最后，似乎也没有宣布和明天比武招亲有关的事情。不过其他人似乎也并不介意，看来多尔曼家族的作风就是如此。 我在下人的带领下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上睡衣，躺在床上无聊的看着天花板。并不是我不想入睡，而是女孩子的身子总感觉有些别扭。一个不注意，眼神总会盯着自己的胸部。 一想到自己对自己露出下流的目光，我就恨不得想找个洞去钻。真是的，这是什么羞耻的玩法呀。神明在上，请一定要原谅我这不洁的想法。 真是一分一秒都不愿意保持这个样子，我害羞的把头塞到枕头里，小声的默念着。 “呜呜……快出来吧，精灵们。” 不过，精灵却没有理睬我，甚至就没有出现在我的身边。 我一愣。明明周围没有别人精灵却没有出现，这种感觉我非常清楚。 这就和我在王宫的感觉一样。乍一下看似乎没有人，但是暗地里其实一直有人潜藏在我周围。就连我睡觉的时候，门外和窗外的花园也会有卫兵在侍候。啊对了，花园的人员是因为有某个不知道姓名的女仆趴在窗外看我睡觉被发现后增派的。 不过这也就是说，现在我的周围有人吗？ 一想到这里，一下子就慌了神。连忙蹦了起来向着房间四周扫射，就连床底也没有放过。像是躲在床底下等我睡着后爬到我床上什么的，我可不愿意再经历第二次。 我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东西，这难道是多尔曼家族派遣在附近保护我的暗哨吗？虽然是好事，可是、如果不是独自一人的话，精灵就不会出现了。 精灵不出现，我就没办法解决掉变身的魔法。也就是说什么？我要继续保持女性的样子吗？ 就在这时，轻微的敲门声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我是弗兰。多尔曼。现在方便打扰吗，露西娅陛下？” 弗兰。多尔曼？这不是多尔曼家族的现任族长，格列利亚的父亲吗？ 他可是曾经说过‘就连国王都别想下令与我’的不可理喻的家伙。这么晚了，找我难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虽然想要拒绝，但是一想到他的传闻，我就非常担心他会不会直接闯进来。再者，他可是格列利亚的父亲，再怎么说我也…… 我想了想，整理了一下仪容。 “请进。” ps：可以的话，点击作者，然后关注一下诶嘻嘻。 二（14） 夜谈1 房间里，我尴尬的坐在凳子上。而桌子的另一边，则是劣迹斑斑的多尔曼家族族长，弗兰。 已经进入深夜了，刚刚明明还能听到人的声响，现在却安静的有些吓人。我透过余光观察着弗兰骑士，似乎和我想象的有些出入。 看上去大概只有四五十岁的样子，头发半白，看上去却非常精神。身材魁梧，眼睛的附件有一道深深的疤痕。气势十足，就像北方大将军奥古多一样充满压迫感。穿着黑色的骑士便服，神情平静而冷漠，感觉上和平常的格列利亚有几分相似。 从刚刚开始，他就盯着我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我则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所以显得非常尴尬。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来找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挑这个时间。若不是因为化装舞会，往常的话我早就睡着了。更何况他可是贵族里出了名的怪人，就连格列利亚想起他都会觉得头疼，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来。啊啊，也不是觉得他会对我做什么，但是在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来拜访女王的居所，怎么想都不对劲。 要是让外人知道，估计又会有什么奇怪的传言。说起来，我现在还是亚特伍德的恋人啊。都怪那什么恋爱帽子，害得我不得不和亚特伍德成为法定的恋人。虽然只是三个月，但是身为男人的我为什么要和那样的老人家谈恋爱啦。 一想到这我就忍不住揉着发痛的脑袋。 大概是看见我奇怪的表现，弗兰突然问道：“是身体不适吗，陛下？” “没，没有的事。只是坐马车的时间太长，一直有没得到休息。……大概是有些累了。” “是吗？果然陛下的身体也不太好。” “嗯……啊。”我疑惑的点着头。 可是……果然，也？ 看着我疑惑的样子，弗兰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他叹了口气后走向另一张桌子，将摆放好的茶具拿了过来。 “诶……？” 在我发呆的时候，弗兰已经为我泡好了一杯红茶。而且，还特意的放了三颗白糖进去。 “天气寒冷，陛下要多注意保暖。” “谢谢关心。”因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只能木讷的点着头。如果是克莉丝的话我或许会多说两句，但我和弗兰并没有熟悉到那个地步。 虽然窗户都关的严严实实的，但是只穿着单薄睡衣的我确实感觉有点冷。这杯温热的红茶可以说恰到好处。可是……他为什么知道我喜欢红茶，又为什么知道我喜欢甜的呢？ 而且三颗白糖……我拿起红茶，轻轻的捻了一口。也不会太甜，恰好是我最喜欢的口味。就算是王宫，这也是只有克莉丝才知道的事情啊？ 弗兰怎么会知道这些？我可不觉得格列利亚是会将我的信息随便透露出去的性格。 而且最奇怪的是—— “那个……” “陛下是觉得我和传闻中不一样吗？”弗兰淡淡的问道。 我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是稍微有些……不大一样。” “不是有些吧？”弗兰突然露出微笑，“请不用过于拘谨，陛下。我虽然名气不好，但毕竟是您的下属，绝不会对您做什么冒失的事情。” “噢……”我似懂非懂的点着头。即是说，露西娅女王的身份对他具有着一定的威慑吗？明明是以大逆不道出了名的人，结果却说着这样的话。 这真叫人意外。 不过，这位弗兰族长确实和我印象有很差的差距。要知道就连格列利亚都评价他性格恶劣粗暴，无法无天。可目前为止他都表现得非常绅士。一点都不像是粗鲁的人。 我并不认为格列利亚在撒谎，可也不认为弗兰现在是在装模作样。那真挚的眼神，就和来修道院参拜的信徒一样，身为修女的我是绝不可能看错的。 “那……你是有什么事情吗？”我询问道。虽然不知道弗兰为什么会对我这么恭敬，但这对我来说又不是一件坏事。 “在那之前，陛下就没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想要问你的？” “对。关于我为什么将女儿逼迫到这一地步的原因，陛下难道不好奇吗？” 我一下子说不出话来。说不好奇是假的。格列利亚今年虽然20出头，但按照一般骑士的结婚年龄，也不算什么。可这一次多尔曼家族却将她逼迫到这个地步，甚至连比武招亲这种只发生在骑士小说桥段的事情都做出来。 “那……为什么你要做这地步？明明知道现在的格列利亚不可能有心思谈恋爱，为什么要做这么过分的事情？” “因为我想见陛下一面。” “既然是这样，你就……哈？什么？你想见我一面？” “是的。” “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弗兰族长？”我皱着眉头直直的看着弗兰，而他也只是平静的回应我的目光。 “……当然。因为不方便离开这里，所以我只能请陛下过来一趟。”弗兰自嘲的笑了笑：“我想那位公主殿下也应该察觉到这点。不过，我原以为还要再做些什么。没想到那位殿下这么轻易的就让您来见我了。大概那位殿下也意识到了吧……” 弗兰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可惜这个时候的我没能注意到他复杂的神情的真正含义。 “你是在开玩笑吗？因为这样的理由……所以才利用了格列利亚吗？” “嗯。”没有否认的，不是开玩笑的目光。那是带着某种觉悟的目光，大概不管事态发展到哪个地步，这位多尔曼家族的族长也有将其践行下去的决心。 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像他这样的人，一旦决定下来就很难改变主意。说是顽固也好、听不进话也好，总之是相当麻烦的性格。这点和左大臣普京曼有几分相似。 但是，一想起这些天变得那么憔悴、那么焦急不安的格列利亚，我就有些生气。说起来，沙利亚也是知道的吧？那个臭丫头，知道却故意不告诉我，这真是—— 看来是一定要和沙利亚谈一谈了。我忍不住叹了口气。 “……格列利亚知道吗？” “以那孩子的性格，既然没有告诉陛下，我想大概是不知道了。即便知道，大概也只是毫无根据的怀疑。毕竟，她就是那种太过认真的性格。”弗兰平静的说道。 关于这点我非常认可。格列利亚总是认真过头，所以才会显得有点死板。但是，认真并不是一件怪事。相反的，身为父亲却利用了女儿的这一点，这真是个性格恶劣的父亲。 我忍不住露出冰冷的眼神：“事后你一定要和格列利亚道歉。” “我明白了。”弗兰点着头。“既然已经敞开话题了，那我就无需在遮遮掩掩什么了。” “……不知道陛下有没有注意到，自从进房间之后，我从未喊过您露西娅陛下？”弗兰喝了口茶后，淡淡的说道。 “诶？” “那是因为，您其实并不是露西娅陛下吧？” “……而且陛下其实，并不是女性吧？” 看着他翘起的嘴唇，我忍不住震了一下，浑身发冷。明明室内如此光明，却感觉眼前一片黑暗。耳边，仿佛听到某位女性的低语。 那是十分欢快的声音，但不知为何却让人感到刺骨的寒意。 ——游戏早就开始咯。只不过，胜利者是我才对。 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像是幻觉一样让人捉摸不透。接着，我却想不起刚刚听到了什么。就好像被什么抹掉似得。 我摇了摇头，不安的看向弗兰：“你、你在说些什么？” 二（15） 夜谈2 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弗兰骑士？”我虚张声势的叫了起来。 然而内心那股不安却越演越烈，我拿起红茶假装喝水，只不过手却忍不住微微的颤抖着。 像是这样被怀疑不是露西娅王女，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我初来维多利亚的时候，就曾经被身为法律大臣的亚特伍德识破身份。那时候的他非常明确的指出我并不是露西娅王女，手里也似乎有决定性的证据。虽然至今为止我也不知道他所谓的决定性证据是什么，但既然连沙利亚也做出了退让，至少也证实了那份证据的真伪。 不过亚特伍德却没有以此来威胁我做些什么，甚至于在新王登基事件中还给了我不少的帮助。在我成为女王后，对这件事依旧选择缄口不言。‘恋爱帽子’的时候，他曾经暗示过我或许和王室存在某种联系，然而细细一想就知道那绝不可能。 其中最为关键的，便是亚特伍德对我女性的身份毫不怀疑这一点。即便是真的存在和王室、和露西娅王女有什么联系的人，那么按照亚特伍德的认识，那个人也一定是女孩子。然而我爱伦。尼格威尔，虽然一直都是以女性的身份展现在他人面前，却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孩子。所以一定是亚特伍德误解了什么。虽然不知道是谁误导了他，但我也没什么思绪。 然而这位弗兰骑士，不仅仅知道我不是露西娅王女，甚至就连我男性的身份都知晓——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我是男生这件事，可是最需要保密的事情。因为露西娅王女原本就很低调，很少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即便是宫廷里，也没几个人和接触过。而且她最后出现，也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几年的时间，性格和习惯发生些许变化也讲的过去。所以大家才不会怀疑长相和她如此相似的我。可我是男性的事情一旦暴露，那就毫无疑问是假冒的。再怎么说，男生和女生还是存在着本质的区别。 往常的话我或许会担心这个，但是现在——很不巧现在的我可是女性。虽然只是靠着魔法的力量，但是刚刚没能将自己变回男性真是太好了。 一想到这我就松了口气。虽然不能说百分百，但在我成为骑士王的现在，一般的证据可没办法让人信服。倒不如说正因为我是骑士王，这样不负责任的揣测，可是足以送上断头台的罪行。 即便我极力的想要去否认和拒绝，但在如今的英伦，骑士之王‘亚瑟’之名，就是如此的让人敬畏。 “你知道你的怀疑意味着什么吗？”我压着声音，低声问道。 “那是当然的。我既然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拜访，自然也有我的想法。同样的我也明白，就算我是贵族，这样的怀疑也足以让我登上断头台。不过陛下请放心，这里并没有第三个人。我也不会将来过这里的事情说出去，我想……陛下自然也不会。” 看来，就连我不忍看到别人因为这种事情而受苦的心思也一清二楚。 看来我真的完全被看透了。这真让人火大。但是，要是认为我和几个月前一样好欺负那就错了哟。在沙利亚魔鬼式的教育下，我的抗压能力已经上升了不止一个级别。 “是吗，看来你真是准备充足啊。” 面对我的讥讽，弗兰却不为所动。他面色平静，点着头说道：“那是自然的。” “那么——既然你这么说，姑且当做玩笑的说辞。”我说道：“你说我并不是露西娅，甚至怀疑我不是女性。” 说到这里，我忍不住将手放在胸前。软软的，就像棉花一样舒服。我忍不住想要多摸了两下，真让人爱不释手—— 啊啊，我在想些什么啊变态。 醒悟过来的我‘嗖’一声就收回了自己的手，一回想自己刚刚龌龊的想法我就忍不住面红耳赤。 “开、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 啊，一不小心就结巴起来。我连忙假装喝口红茶，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 “我是不是开玩笑这点陛下自然清楚。只是……今夜的舞会上，陛下确实是女性。”弗兰疑惑的说道：“这确实和我想的有些出入。” 我一愣，大脑飞快的转动起来。我虽然不聪明，但也不代表我是无可救药的笨蛋。既然知道了这个弗兰族长并不真的是那种性格乖张狂妄的人，那么他过往的行动就非常值得怀疑。 而且仔细一想，这一次的舞会确实有些奇怪。 恰好在我赶到的第一天举行，而且还说出那种‘不参加就滚蛋’过分的话。完全没有给我思考的时间，同时也清楚我不想为难格列利亚这点，也即是说—— “……让所有人都必须参加舞会，而且还为我准备了那种暴露的衣服，都是为了观察我是不是女性？” “确实。” 我皱起眉头：“看来弗兰族长过去的狂妄，果然是精心准备的？” 弗兰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转过头看向窗外，轻轻的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备受瞩目的多尔曼，想必我们早就跟随那位大人消失在这世上了。” 我看着他忧伤的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样子。难道是有什么隐情吗？ 说是瞩目……确实，多尔曼家族如今有如此大名气，和弗兰族长的狂妄脱不了关系。不说贵族们私底下的议论，就脸报纸上也有不少关于他们的报道。 “你想说明什么？”我皱起眉头。弗兰说消失，现在的我自然不会单纯的认为是离开那么简单。英伦虽然是奉承骑士道的国家，每个骑士也发誓要遵从骑士的守则。但无论骑士的光辉在如何的闪亮，也无法照亮整个国家的每一个角落。 所以，当初沙利亚能‘杀死’爱伦修女，普京曼才能引发那次政变。甚至于圣剑存在的本身，数千年一直引导着骑士们的那份誓言，就不是那么光彩的事情。 “你把我引到这里，还说出那种……没有道理的猜想，就是想告诉我这些吗？” “那倒不是。多尔曼灭族的危机早在数年前就已经不存在了。当然了，我现在也并不想和陛下谈论那些事情。” “那么你到底是……” “虽然陛下是女性这点让我非常惊讶，但那只是出于我个人的好奇。和我这一次拜访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所以说……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不是露西娅，又为什么会……那个……认为我是男性？” “为什么会确认您不是露西娅殿下？”弗兰淡淡的说道：“因为陛下并不认识我。” “哈？”我疑惑的看着他，这是什么奇怪的理由？ 我怎么可能认识你？ 要知道这可是我成为冒牌王女后第一次离开王城，同样也是第一次来到多尔曼家族。怎么可能会认识这位多尔曼家族的族长。 但是—— “啊，看来陛下也意识到了。您虽然不认识我，但是露西娅殿下却认识我的……可能性。” 我脸色一下子就变得煞白。 “但是……” “陛下或许不知道，露西娅殿下可没有您这样的好性格。不过请放心，无论是您并非露西娅殿下，还是您是男性这件事……不，这件事现在看来还有待商榷。总之，我并没有打算告发您，我也没有任何证据。说到底，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或是……陛下就当我在胡言乱语吧。” “既然如此，你到底想做些什么？” “……我只是来传达某个人留给您的信息罢了。”弗兰淡淡的说道：“仅此而已。” 二（16） 误会1 入冬的夜里，有着比往常更甚的寂静和寒意。 晚会结束后，格列利亚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缓缓的褪下晚会的衣服，只是在不经意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 和周围格格不入的赤眼红发，在烛光的倒影下显得更为渗人。如刀割般的眉毛就像是在生气一样，散发着不合群的气息。举止投足的军旅气息，威严而不近人情。 明明穿着可爱的衣服，但是这么不适合的人格列利亚还是第一次见到。 她对自己露出苦笑：“这样的衣服，真是不适合我啊。” 格列利亚虽然是贵族家的子弟，但却非常不擅长那种宴会。在某些方面来讲，或许和爱伦很像。 她从小就接受着严格的训练，后来更是被英伦的情报部门带走，进行秘密的培训。故而格列利亚并没有一般女孩子所谓的童年。 作为暗杀者被培养长大的她，所学的知识不过是如何更快、更简捷的杀掉目标。除此之外的才能和技巧都不需要。打从一开始，格列利亚就是被当做战争机器来培养。那个时候的格列利亚，只不过是纯粹又漫无目的的磨练着那身早就无人能敌的武艺。 直至大约十年前，她被委任为沙利亚公主的贴身骑士，这才开始改变。歌以维多利亚至宝的沙利亚公主依旧是那般万能，在她的指引下，如今的格列利亚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只不过直到现在，格列利亚还是没办法完全的融入自己女性的那一面。细细一想其实那也不奇怪，因为就连沙利亚本人也很少在意自己的美丽。 没有多想，格列利亚换上了骑士的衣服。比起那些带着蕾丝边的可爱衣服，还是铠甲与护腕更加适合自己。 即使不可爱也无妨，格列利亚平静的看着镜子里散发着阴暗气息的自己。她并不憎恨把自己带离这个家的情报部门，相反的还非常感激他们。若是没有他们的指导，自己也无法在这个年纪达到这样的地步。 不管如何，她已经发誓一辈子守候着沙利亚，自然是越强大越好。在智谋上她无法给予主人任何的帮助，唯有这剑锋，她不想输给任何人。 所以，像是结婚和谈恋爱这些、那些自己作为女性的一面，自己理应该早就舍弃了。 多尔曼家族的人一贯是没心没肺的性格，只要自己不添麻烦，他们也不会来为自己找麻烦。往常的话应该如此，可这一次，不知为何父亲却如此的坚决。 格列利亚的心里也不由得阴霾起来。爱伦能理解到其中可能存在着某些猫腻，格列利亚自然可以。按照她谨慎的性格，原本无论如何都不会邀请女王到这里来。然而这却是沙利亚的指示。 沙利亚永远都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即便那一选择暂时不被人理解，往后也会被证实其正确性。然而无论如何正确，也无法满足任何人的要求。 而格列利亚与其他人的区别，那就是她即便怀疑主人的选择，但依旧会义无反顾的执行下去。 但是，她依旧对欺瞒爱伦这件事心存愧疚。他越是温柔，越是表露得无所谓，格列利亚就越是无法原谅自己。 骑士的忠义——是沙利亚教导她的，束缚着她的信条。如无这些，格列利亚。多尔曼只不过是一把剑而已。 一边想着这些，格列利亚带上了心爱的两把佩剑，悄无声息的离开自己的房间。 露西娅女王的安保自然是万无一失。她自然清楚现在多尔曼家族内外必然潜伏着不少情报部门的人员，而家族内还有多尔曼家族的卫兵。露西娅女王虽然看似毫无防备，但实际上早就被一层层保护起来。 即便是夜晚那个混乱的舞会，宾客里也潜伏了不少安保的人员。 可格列利亚却依旧不放心。所以决定在最危险的夜里暗中守护在一边。 然而，格列利亚却突然停下脚步。她皱起眉头观察着前方。 此处距离女王居住的院子还有一段距离，然而格列利亚一路走来却看不到半点人影。 虽然天色已晚，但是宴会也才结束不久，那些以玩乐为目的的客人自然不会这么早入睡。可过道处却没有半点人的踪迹，那些客房里也没有任何人的气息。 外貌惊艳的格列利亚并不擅长伪装和暗杀，论功绩她也无法和那位前线的暗杀者相提并论。 不过她对气机的敏锐程度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她敏锐的察觉到这附近没有任何人。 不，这样说也不算完全准确。 “你觉得你能瞒得住我吗，罗德兄长？” 一阵寂静。 格列利亚皱起眉头。 “我并没有和你玩耍的心情。” “诶……” 突然，一个懒散的声音响起。 左边客房的门被打开，走出来一个手拿巨剑、身穿违和感十足的狮子服饰的男人。他看上去比在舞会上还要萎靡几分，眼眶附近的黑眼圈又大了两圈。 “我也没什么心情啊。”罗德一边打着呵欠，一边缓缓的走到格列利亚的正前方，挡住了她的去路。 格列利亚皱起眉头，这位兄长的性情一向反复无常。平时虽然一直都是这种没干劲的状态，但一旦喝酒就会变得异常激动。 而在多尔曼家族里有能力让他在这个时候守候在这里的，也只有一个人了。 那个劣迹斑斑的父亲，在深夜里独自来到了女王的房间，又将所有守护的人赶走，怎么想都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格列利亚将手放到了剑柄的位置。 “请让开兄长，我并不想伤害你。” “也是呢。” 罗德瞥了格列利亚一眼，又打了个哈欠。 “虽然我也不想在这里呆着，但是我也没什么办法啊。” 两人之间的空气，瞬间就凝固起来。 ※※※ 房间内。 “是这里吗？”我小声的询问道。 “不，请稍微在高一点，差不多到脖子的地方。” “诶……”我决定换了个姿势，“这里吗？” “您按下去试试。” 我轻轻的按了一下。 “嗤。”突然的剧痛让我忍不住缩了缩身子。真奇怪，明明平时都没有感觉，没想到一碰到就会这么痛。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那里烤着一样，非常火辣。 “看来就是那里了。”弗兰淡淡的说道：“请把我刚刚给您的东西涂抹上去。” “这个真的有效吗？”我小声的嘀咕着，迟疑的看着手里的小药罐。 “有没有效果陛下试过自然会知道。” “真的假的。”话说这么说，但是我还是乖乖的解开睡衣的扣子，挪了挪衣服的位置，一手拨开头发，一手—— 往常的话自然没问题，弗兰也知道我男性的身份。但是现在的我是女的，虽然只是后背被看到，却也觉得非常不好意思。 “那个弗兰骑士，能否稍微……” “我并没有看向陛下那边，请放心。” 听到这里，我微微的松了口气。不过转念一想就对自己刚刚的想法感到奇怪。明明舞会的时候那种衣服都穿了，现在却会因为这个而感到害羞。女孩子的心思，真的很微妙啊。 啊不，我在想些什么啊，我可是男的。 邪魔驱散邪魔驱散。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 “嗯？” 我疑惑的看向外头，这个声音，怎么感觉有些熟悉。 “怎么了？”弗兰疑惑低声自问。 我也有这个疑问，不过听声音，怎么想都是有人在外面刀剑相向。这让我回想了不太好的回忆，那时刚来维多利亚没多久的事情。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砰’的一声巨响，某个人从大门处撞了进来，直直的撞到墙边。 不，说是撞也不太合适。毕竟从姿势上看他大概被一脚踢进来的。 “……”我依旧没能理解现在的状况。不过这个人好熟悉啊，仔细一看不就是贝蒂的父亲嘛？ “咳咳。”那个人躺在咳了几声，然后就像没事一样站了起来。转头看向我和弗兰这边。 “稍微麻烦了啊，父——嗯哼？”看着床上松松垮垮的我和坐在一边的弗兰，罗德瞪大了眼睛。 紧接着，格列利亚也走了进来。 她第一眼就看见了我和弗兰。 红色妖艳的瞳孔里充满惊讶之色。 “格、格列利亚？”我以为是刺客什么的，差点吓哭了，声音都变得沙哑起来。 “露西娅陛下！” 二（17） 误会2 从书桌的方向，微弱的烛光照射过来。 寒冷的夜风，从窗户的缝隙钻了进来。披放下来的红色马尾，正轻微的摆动着。如柳絮般划过无数的轨迹，就像夜里闪耀的火星一样。 轻微的翻书声与呼吸声在耳边不停的回旋着，还有那背对着我的纤细身影。 即便到了深夜，我却没有一丝睡意。即使默念着修道院的教规，眼角一直无法从那红色的身影处移开。 ……真是的，完全冷静不下来。 究竟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的啊。为什么我会和格列利亚呆在一起，而且还是她的房间啊。 而且还睡在她的床上什么的，这样的行为——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鼻子里充斥着女孩子香香的味道。这是，格列利亚的味道。 哇啊，我在做什么啦。这样看起来不就是个变态吗？ 一边谴责着自己，一边却愈发的意识到这里是格列利亚的床这件事——我就更睡不着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回想起演变成这个状况的缘由，我不由得在内心长叹了口气。 ※※※ 时间，回到了半个小时前。 我和弗兰在房间里，他在帮我看病。因为要把药膏抹到背部，所以我解开了睡衣的扣子。 就在这时，在外面打斗的格列利亚和罗德突然闯了进来。 被吓了一大跳的我差点哭了出来，不过事情声明，我可没有哭。 可是可是，他们两个就像误会了什么，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和弗兰。 神明在上，我们真的只是在看病而已，绝对没有做些什么奇怪的事情。虽然是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啊不不，我是男的。两个男性在房间里也不是什么很奇怪的额……现在的身体还是女的，这么说也确实孤男寡女。 哇啊不管了，反正就是看起来非常糟糕的场面。 从格列利亚的眼里，大概是误以为她的弗兰正在对我对我做些什么吧。很生气的跑到我身边，将手里的剑对着弗兰。 “格列利亚？” “没关系的，露西娅陛下。” “哈？” “接下来请交给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 “啊不对不对，你一定是误会了。”我在一边解释的，可格列利亚似乎完全听不进去。 “我知道。” “哈？” “虽然不知道父亲打算做什么，但是——仅是没有把露西娅陛下安危放在第一位这点，就无法原谅。” “可是……” “很抱歉露西娅陛下，唯有这点我无法原谅。”格列利亚说完之后冷冷看着弗兰：“往常无论您做多过分的事情，我都没有资格对此评价什么。但是这一次不一样，父亲。既然是英伦的骑士，就有无论如何都不能做的事情！” 被说到这个份上，一般来说是无法容忍才对，可弗兰不怒反笑，而且看上去似乎是真的非常开心。 “你想干什么？” 而他的那位儿子，则是在一边吹着哨子。 “嗯哼~真是糟糕啊。” 饶有兴致的哼着调子，虽然眼睛看起来还死气沉沉。 喂，你是哪壶不开哪壶呐？ 我满脸黑线的看着他。格列利亚没有理会他。 “父亲，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觉得呢？” “看起来不是……太好的事情吧？” “说的也是呢。”弗兰微笑着说道：“确实是不大好的事情。但是，那又如何？” 哇啊，这个人怎么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明明刚刚是个那么有礼仪的人，现在看起来就之是个乖张狂妄的家伙。 “那个……大家冷静一下。” “……您竟然说如何？”格列利亚冷冷的看着他。 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凝重起来。某种让人窒息的感觉，缓缓的环绕房间里环绕着。 这个感觉，我还记得。 即使我完全不懂武艺，但也知道——这就是‘杀气’。当时格列利亚对付那些意图对我下手的人时，就是这种剑拔弩张感觉。 诶等等，也即是说，格列利亚动了杀意？对自己的父亲？ 弗兰收起了微笑，眼神变得严厉起来。 “我也是很久没和你交手了。” “是的。” “大概有10几年了吧，真是怀念啊。” “……” “那个……大家……”不行啊，这群人是不听别人讲话的类型。 “……您觉得自己赢的了我吗，父亲？” “说的也是。现在的小格尼可是强的一塌糊涂哟，父亲。”一边的罗德突然笑了起来，疯疯癫癫的说道：“哈哈，没几下就把我打得屁股尿流，真是像怪物一样啊。” “喝了酒吗？笨蛋儿子。”弗兰看了他一看，皱起眉头。 “刚刚要是没喝，估计现在就站不起来了。倒是父亲，小格尼认真起来的话真是很糟糕哟。” “那个……”我稍微有些生气了哟，虽然只是稍微。但是但是，不理我真的好吗？ “……看来我也被小看了啊？”弗兰冷笑一声。 “……” 话说，明明有听见的。为什么不理我？ 可恶！ “你们啊，稍微给我听人讲话啦！”我生气的大叫起来，圣剑也随着我的不满鼓动着。 将情绪化为气的一种，如同气浪一般以我为中心扩散开来。格列利亚等人身子明显的震了下。就连远处杯子里的水，虽然幅度很小，但也轻微的震动起来。 如果阿诺和马丁神父在这里，大概就会认出这是——理应该是征服王亚历山大独有的、英雄的象征。 那是跨越的人的境界，向着传说迈进的勋章。 不过那个时候的我却没能意识到这点，只是单纯的以为是自己太大声把他们吓住了。 “哇啊，那是什么？” “……” “露西娅……陛下？” 三个人同时看向我这边，我吓了一跳。 “怎、怎么了？” 格列利亚摇了摇头：“不，没什么。”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这些人总算能安静下来。 我深吸了口气。 “……那么，能否听我讲？” …… 那之后，我就向格列利亚解释弗兰只是在帮我看病，我们两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至于为什么把护卫们调走，我撒了个小慌，说是自己让弗兰这么做的。 鉴于弗兰对我讲的那些所谓‘某人留给我的话’，我也觉得有那个必要。虽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又为什么要告诉我那些事情。但如果那些都是真的，那么我就必须找到马丁神父问个明白。 格列利亚听完之后依旧无法释怀，她说道：“不管如何，陛下也应该把自身的安危放在最要紧的位置上。” “没关系的，不是有格列利亚在吗？” “既然如此，那么就拜托陛下全天候呆在我的身边。” “咦？” 就这样在格列利亚的强求下，我跟着她来到了她的房间。然后霸占了她的床。 ※※※ “呵……竟然就连那种事情都做得到。不过，刚刚那个是什么呢？”目送着爱伦和格列利亚离开后，罗德坐在凳子上喃喃自语。 “像是杀气，但又不像。那位陛下并不像是习武的人，而且那份惊悚感和杀气也有些区别。可是……竟然影响到了物质方面……真是不可思议。” 身为武者的他自然清楚，像格列利亚那样凛冽的杀气虽然恐怖，但依旧只是精神层次的事情。它会让人惶恐，心生怯意，甚至会让人产生幻觉。但无论如何，都应该无法影响到实质的事物。 真是有趣。 “那位陛下虽然看起来软绵绵的，但毕竟是拔起了圣剑的人。……不愧是骑士王亚瑟。” 然而弗兰没有理会罗德的自言自语。他只是看着爱伦离去的背影，露出怀念的表情。 很像，真的很像。不仅仅是长相……遇到突发事件会惊慌失措，一不高兴就会不管不顾的乱发脾气这些……都十分相似。 但是，毕竟不是那个人。 那个自己思念的人已经死了。无论再怎么相似，终究不是她。 轻轻的叹了口气，弗兰转身便离开了，完全不理会身后儿子的叫喊。 “喂混蛋老爸，别走啊，扶一下我啊。” 二（18） 英雄之歌1 格列利亚说要全天候守卫在我身边，夜间自然也包括在内，否则也就毫无意义。虽然我觉得她表现有些过了。但这次似乎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原本是想再争取一下，毕竟怎么说让一个女孩子日夜全天候跟在自己身边果然有些不习惯。可当格列利亚却告诉我其实这一路上已经暗中解决不少潜伏的刺客时，否认的话语，一句也说不出来。 　　当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天平上一称，我也只好乖乖的接受格列利亚的建议。这种时候没有什么能比王国第一武力还要让人安心的了。 　　就这样，格列利亚带着我来到她的房间。我睡床上，她则是在书桌那边。不过，让一个女孩子趴着睡觉还是不太好，要是因为这样而导致脸蛋变形了，可是最大的损失。 　　我起了身子，格列利亚疑惑的看向我这边。 　　“果然还是让我在书桌那边睡觉吧。” 　　“不，没关系的。在这里我并没有感到不适。” 　　“但这样，格列利亚你就没办法睡好觉了吧？” 　　“请不用担心，露西娅陛下。我即便数日不睡觉，也完全没有问题。再者只要过了明天、比武招亲的事情结束后，我就会带露西娅陛下离开这里。” 　　“可是，如果一直带着我的话，格列利亚就没办法全身心的应付那些人了吧？”如果求婚者里面有几个像温士顿这样的家伙，不用说也会非常麻烦。 　　那个人虽然武技非凡，但个性却绝不能说是阳光。明天的比武招亲，听说和一般的一对一在竞技场里比试不同。 　　貌似是在多尔曼家族领地的某一处，举行大乱战。像温士顿那样阴险的家伙，我可不认为他会堂堂正正的和格列利亚比试。而且格列利亚还要带上我这个拖油瓶，怎么想都多灾多难。 　　“这个也请不用担心。只要是短兵相接的遭遇战，我就没有输给任何人的打算。所以请放心，我会守护露西娅陛下的。”并不是开玩笑的样子，格列利亚对自己会获得胜利这点，没有半点的迟疑。 　　而那仿佛将‘守护’刻在灵魂上的真挚目光，除了感觉到安心之外别无他想。 　　看着这样的格列利亚，我忍不住感叹道：“有你这样的守护骑士，沙利亚真是幸运。” 　　“不，幸运的人是我。”一说起沙利亚，格列利亚就露出柔情的目光。 　　“如果没有沙利亚殿下，我现在大概还是一个只会杀人的兵器。” 　　“诶？”我一愣，虽然格列利亚说过自己曾经接受过情报部门教育，但是那些所谓的教育难道就是指这些吗？ 　　我爱看的骑士小说里也曾出现过相似的情节。将小孩们聚集起来，仅教会他们杀人的技巧和服从命令的黑暗组织。那些孩子长大后基本就成了只会 杀人和听从命令的人偶，最后的结局都相当的悲惨。 　　虽然我也知道这个国家必然存在着一般人不知晓的黑暗面，但英伦的情报部门竟然会做到那种程度，真是难以置信。 　　而且，格列利亚可是多尔曼家族的孩子。再怎么说多尔曼一族可是贵族世家，我可不认为那个弗兰族长不知道格列利亚会经历什么。 　　“……弗兰骑士，那个时候到底在做些什么啊。”我皱起眉头问道。 　　“那件事并不能责怪父亲，那也不是父亲的主意。而且，父亲也没有做错什么。”格列利亚淡淡的说道：“因为……我并不是这个家里的孩子。” 　　我一愣，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但是，是这样啊。 　　我本来就觉得奇怪。格列利亚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都和多尔曼家族的人有很大的区别。那异于常人的赤眼红发，我至今为止也只是见过她这一例。 　　“可是，怎么能这样——”即便不是亲生的，格列利亚也是冠以多尔曼这一姓氏的孩子。即便是成为骑士后，她也没有改变自己的姓氏。这一次也一样，明知道自己是被刻意为难，但依旧没有说什么。 　　这个人、明明是这么温柔的人，但为什么会被这样对待？ 　　注意到我的目光，格列利亚也没有逃避。她只是平静的看着我。 　　“这并不算什么。而且陛下您也误会了，被当做兵器培养也只是我一个人。” 　　听上去像是逞强的话，但并不是。 　　一个人……是什么意思？也就是说，格列利亚是特意这么培养的吗？ 　　格列利亚一手压着因清风而舞动的头发，一手将额前的刘海拨向一边，露出那双赤红色的眼睛。 　　“露西娅陛下想必也注意到了我非同寻常的眼睛。以陛下对历史的喜好，想必也知道这世上并没有和我相似的族群。” 　　我点着头，格列利亚的发色不说，眼睛真的非常稀少。如果说黑发黑瞳之人在英伦稀少是因为这个族群的人来自遥远的另一片大陆，那么有赤红色眼睛的人，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片大陆还没有哪个民族是红色眼睛的。 　　“陛下难道不曾疑惑过吗，我为什么能够强大到这地步？” 　　我没有说话。因为不擅长武技，自身对那方面也不是那么了解。所以我虽然知道格列利亚很强，但其实我并不能很清晰的说出格列利亚到底强什么地步。 　　英伦第一，甚至于大陆第一？但那又是什么概念？ 　　无论如何总有一个人会是第一，只不过恰好是格列利亚。即便她只是个20出头的女性，但那并不能说明什么。 　　格列利亚淡淡的说着：“陛下想必也曾听说，数个月前我曾经和北方的那三位将军战斗过的事情。” 　　“嗯，我记 得最后是你赢了吧？” 　　我不确定的说道。因为只是道听途说的事情，所以我也不确定真实性。但格列利亚好好的站在这里，至少说明她没有输。 　　格列利亚理所当然的点着头。 　　“如果继续下去，我有信心最少能杀掉其中的两人。” 　　我咂了咂舌。击败和击杀可是两个概念。 　　“武技这种东西，作为人类总有某个极限。力量、速度，临场反应。既然是人，那就会遇到那个极限。即是说，一个人再怎么厉害，他也不可能比同级别的人强太多。然而三位将军原本就已经是最顶尖的武者了，更别说他们非常熟悉对方，配合得十分完美。……基本上，不存在能够正面战胜那个组合的人。” 　　“——但是我却可以做到。甚至于现在的我还在变强。” 　　“因为我……我并不是普通人。” 　　略显寂寞的那个表情，深深地印记在我的脑海里。 二（19） 英雄之歌2 不是普通人，又是什么？ 　　——英雄，亦或是有着英雄命格的人，决不能将其当做人类看待。 　　那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因为阿诺和马丁神父总是到深山之中进行修行，我在完成修女长委任的杂事之后，偶尔也会跟随过去。因为是经常过往的山道，所以他们就放下我先行走在前头。我则是提着篮子，一边采集必要的草药一边慢悠悠的走着。 　　等到发现自己落入流浪山贼们陷阱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大概是打着把我和其他女孩子们卖掉的注意，那些山贼并没有对我们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不过他们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所以连夜就用鞭子赶着我们进入伊明赫姆山脉的腹地。 　　伊明赫姆山脉是英伦北部最大的山脉，连绵不绝。终年被长势旺盛的森林覆盖着，很容易就会迷失方向，更别提里面那些危险的动物们。到了第三天，已经深入到相当远的地方。就连那些山贼们也达到了极限，一路上他们已经有不少人员负伤。 　　即便是军队，要在茫茫的大山里找到我们简直是天方夜谭。就在女孩子们都开始绝望的时候，阿诺出现了。他那狼狈的身姿决不能说是优雅，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就连手里的剑也断成两段。看上去比起‘救援’，他更像‘被救援’的那边。 　　山贼看见阿诺，一边询问着‘还有没有别的人员’一边露着狰狞的笑容向阿诺走过去。阿诺则是一言不发的向着他们扑了过去。那之后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因为在阿诺挥刀杀人的那一刻起，我就因为过于害怕而晕倒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修道院。 　　马丁神父告诉我晕倒后发生的事情，以及第一次对我说出了阿诺不是一般人的话。很不巧的是那句话被阿诺听见，当时他似乎也是这样的表情。 　　略显寂寞的那个表情，和现在的格列利亚一模一样。因为自己的不同而悲伤难过，拒人千里；但实际却渴望着别人的理解和支持。 　　“我不是一般的人类。” 　　想到这些后，我不知怎么的特别恼火。说自己不是普通人、不是一般人什么的，真是过分的事情。即便是自己本人，也没有可以无缘无故伤害自己的理由。 　　“格列利亚。”我向着格列利亚走了过去，边走边举起自己的手。 　　“……露西娅陛下？” 　　完全无视了格列利亚疑惑的表情，我来到了她面前。毫不留情的挥了下去。 　　‘啪’的一声后，格列利亚单手捂着自己发红的额头，露出了更加惊疑的表情。 　　“恩晤。” 　　“会被我这样的人轻松的打击到，你还觉得自己不是普通人吗？” 　　“可是，那是因为——” 　　“你想说是因为我的原因吗 ？但是，如果是长于伪装的刺客的话，你就已经输了哟。就算是这样，格列利亚还觉得自己很厉害吗？” 　　“……”第一次，在格列利亚的脸色，看到了‘不服输’、‘不甘心’的神情。 　　看着她终于舒缓过来的样子，我忍不住扯起嘴角。仔细一想，会因为这种不着边际的挑衅而恼火，不就是普通的女孩子吗？而且还是不够成熟的女孩子呢。 　　“而且，”我伸出手指抵住了格列利亚额头的位置：“会痛吧？真是抱歉呢，因为是格列利亚，所以刚刚我一点都没有留情。真是抱歉。” 　　“……恩。”格列利亚像是第一次被这么温柔的对待一般，仅仅是安静的看着我。 　　“那就好。”看着这样的格列利亚，我不知为何的笑了出来。一边回想着自己当初是如何教训马丁神父和阿诺，一边抚摸着格列利亚受伤的位置。 　　感觉自己，就像回到了修女时期一样。 　　像是这样摸着，疼痛很快就会消失的。并不是真的会消失，而是自己被关怀着的这点，本身就能让疼痛消失。这是我修女时期学来的技巧。虽然一般会有效果的都是色大叔。 　　“被我这样手无寸铁的人袭击到会不甘心；受到伤害后会痛；自己说着伤害自己的话也会伤心；会因为被别人温柔对待而感到迷茫。这样的格列利亚，其实就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而已。普通的不能再普通，所以——” 　　“但是……我和她们不一样的。我、我——” 　　“不，是一样的。”我温柔的抵住了格列利亚的嘴巴：“格列利亚是不是觉得自己异常的强大，强大到不可思议所以才说自己不普通呢？可即便是战场上，格列利亚又能击败、击杀多少敌人呢？十人？百人？还是千人？你确实是很厉害，但是——领兵打仗的将军们都能很轻易的做到这一点哟？那样的话，手握着兵器的格列利亚和指挥着军队的将军们，又有什么区别？” 　　“……”格列利亚说不出话来，不知道是想不出反驳的话，还是单纯的不想反驳。又或者是两者都有。 　　“所以，请不要对着自己说出那样的话来。和大家长相不同的这点、曾经被当做兵器教育的这点、比所有人都强大这点……这些，并不意味着你和我有着区别。” 　　最后，我如此总结道：“在我看来，格列利亚只是一个比大家厉害、很有魅力，很可爱的女孩子而已。之前的舞会上，我可是因为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失神哟？” 　　因为害羞而变红的脸蛋，悄然的爬上了格列利亚的脸蛋。那往常看上去稍显恐怖的赤眼红发，这一次也显得格外迷人。 　　注意到这点的我，才发现自己刚刚说了多么花哨的话。 　　“啊不。我，我并没 有别、奇怪的意思。只是、只是单纯的觉得格列利亚很可爱而已。那、那个……从，从男孩子的角度呢。” 　　可恶，我在说些什么啊笨蛋。肯定是和温士顿那个家伙呆在一起，所以自己才会变得这个样子。这样害羞的话，竟然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神明在上，我一定是被邪魔附身了。绝不是因为我是个花哨的人呐。 　　“露西娅陛下果然很温柔呢。我大概明白了露西娅殿下为什么会这么受男性欢迎了呢。” 　　“受男性欢迎什么的……那种事情我才不要啊。” 　　男生的我为什么非要受男性欢迎？那是什么，地狱吗？ 　　格列利亚似乎对此并不意外，她只是点点头。 　　“确实没什么必要呢。” 　　别过头的我没能注意到，格列利亚露出如同一般女孩子的微笑。不过很快的，那份微笑就被收起来。 　　“可是我依旧很好奇。露西娅陛下和我的父亲难道是认识吗？” 　　我一愣：“那种事情怎么可能呢。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弗兰骑士。” 　　“那你们那个时候，到底在做些什么？”格列利亚疑惑的说道：“虽然我的父亲确实是狂妄又不成体统的人，但是无论如何我也不认为他对私自对露西娅陛下做什么过分的事情。而且想来这一次让我回来家里，想必就是为了见上露西娅陛下一面。可是，他又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这件事情，我也不清楚。 　　弗兰骑士确实是有话对我说，那些话也提醒了我很多事情。但是，我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我说那些，目的又是什么。甚至于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知道那些事情。而且，如此大费周章却只是对我说那些话，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但是，那些可不是能随便就说出去的事情。我思考了一下，选择了那些能够对格列利亚说的事情。虽然对自己的不实诚而心存愧疚，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就、就和那个时候说的一样，只是在为我看病，敷药而已。” 　　“敷药？难道露西娅陛下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这种事情一定要告诉宫廷里的——” 　　“嘛嘛，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啦。只是啊呜！” 　　痛，超痛！突然的疼痛，我吸了口冷气。脖子的位置，就仿佛被无数根扎着一样。 　　“怎么了，露西娅陛下？”格列利亚被我吓了一跳。 　　我忍不住蹲下身子，抽搐着。 　　脑海里不由得回想起弗兰说过的话。 　　“这并不是某种病症或是伤口，自然也没任何痕迹、也没办法检查出来。没注意到的话还好，一旦注意到了、那股痛苦就会随着而来。我提醒露西娅陛下，并不是我对露西娅陛下有什么偏见。而是想告诉你，关于您的、使用魔 法的代价。” 　　——逐渐被精灵吞噬的，代价。 二（20） 英雄之歌3 魔法，亦或者奇迹之力。按理说，那是人类绝对不能接触到的力量。 但就如同神之子的‘弥赛亚’备受神明的宠爱一样，人类之中，也有备受精灵们宠爱、被称为魔女或是魔法师的幸运儿。他们通过调动守护着自己的精灵的力量，能够施展超乎想象的力量。 然而使用这种非凡的力量，绝非毫无代价。当然根据使用者和获得能力的不同，代价基本都是因人而异。虽然也有能力越大、代价越大的说法，但因为魔法师的基数太少，大多又是喜欢隐于山林、不恋凡尘的性格，所以也无法证实这种观点。 而对于我、爱伦.格尼维尔来说，那代价就是被那些深爱着自己的精灵们同化、吞噬。然后在某一天，化为它们的一员。 没有什么能比把对方变作永恒的自己的同族更能表现自己喜爱之情了。这便是、精灵们的想法。 ---------------------------- 因为太过于疼痛，所以我便让格列利亚帮我涂抹上弗兰刚刚给我的药膏。这位忠心的骑士虽然满脸疑惑，但却依旧老老实实的按照我说的做。 很不可思议的是，那种刻骨铭心的痛苦在涂抹后，就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虽然依旧能够感受到刺痛感，但现在已经是可以承受的程度了。我深深的吸了口气，床边镜子里的自己依旧面色苍白得可怕，格列利亚则是不知所措的看着我。 “放心吧，已经没事了。”我勉强露出笑容，不过效果似乎算不上好。因为格列利亚的脸色变得更加忧愁了。 “可露西娅陛下，这到底是——” “隐疾，又或者是老毛病吧。”我苦笑着说道。并不是我不想说实话，只不过魔法什么的、精灵什么的，一听就非常不靠谱。而且自己渐渐被精灵们吞噬着这种话，还是不说为妙。 而且某种程度上，这确实是隐疾的一种。 “那是不可能的。”不过，格列利亚却没有这么好糊弄。 “露西娅陛下来到王宫已经有数个月了。恕我直言——据我所知您并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征兆。而且……我和沙利亚殿下曾经调查过您的过往。我想严重到这种程度的话，绝不可能能一直保密到现在。更别说偏偏是您来到多尔曼之后才发生这种事情——” 格列利亚说着，脸上布满阴霾。 “这难道不是，和我的父亲有关吗？” “那个是……” 反驳的话，说不出口。 格列利亚并非笨蛋，相反的常年跟随在沙利亚身边、她的心思自然是非常慎密。往常很多事情，她虽然没说，但也不代表她愚笨。而且，调查过我的过去这件事情，似乎是格列利亚亲自负责的。对我的过去非常了解，那也是正常的。 我并不像马丁神父那样擅长撒谎和骗人，更别说是对我的过往了解颇深的格列利亚。撒谎的话，大概一眼就会被看穿的吧。 “虽然是和弗兰骑士有关……” “果然。” “但、但是，并不是因为他的原因才变成这个样子的。这是我本来，本来就有的毛病。”我慌乱的解释道。 每一次使用精灵的力量，我都会向着精灵的那一边迈进。虽然肉体上无法体现这点，但是我灵魂的某一部分，想必已经被精灵化了吧。越是使用精灵的力量，恶化的程度就会越快越明显。然后在某一天，我也会化作精灵们的一员。 除非我不再使用精灵的力量，否则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 ——魔法的力量对使用者来说是极大的负担，一年最多也只能使用一次……而且还相当勉强，我劝你不要经常用为妙。 马丁神父曾经告诫过我，不要过多的使用精灵的力量。话虽如此，我原以为那也只是身体变得虚弱，以及渐渐的失去精灵们的宠爱而已。最多，也只不过失去魔法的力量。一直以来，我都是抱着这种想法过来的。所以在下午知道自己必须参加晚会的时候，我才会毫不犹豫的将自己变成女性。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可能会因为使用魔法而死亡这种事情，所以一直以来虽然很谨慎，但实际上也没将神父的话放在心里。 也不知道马丁神父是不清楚这件事情，还是没有告诉我。不过按照弗兰骑士的说法，不同的人所应付的‘代价’是不一样的。这么一来马丁神父或许因为不知道我的‘代价’是什么，所以才没有告诉我吧。但那句‘一年最多只能使用一次’的话，怎么想都很容易让人误解为‘一年能使用一次’。 那个混蛋神父也不知道是无心的还是故意的，真是让人火大。 而且……我是魔法师、以及我的‘代价’这种事情，弗兰骑士又是怎么知道的？我记性虽然不算好，但我确实是第一次与他见面。既然每一个人的‘代价’都是不一样的，那么他又怎么能确定我确认我的‘代价’呢？ 从他并不知晓我为什么能从男性变成女性这点看来，他似乎并不知晓我的‘魔法’。 可恶！我烦躁的挠着自己的头发。虽然从弗兰骑士那里得知了很多事情，但是不清楚的事情反而变得更多了。明明一切看起来很清晰，但又仿佛笼罩着一团迷雾之中。感觉自己还差了点什么，某些至关重要的、能够将这些疑惑的事情全部都连接起来的，某个关键。 我虽然偶尔会灵光一闪，但大多数时期都算不上聪明。从以前开始，我就非常不擅长这种事情。要是沙利亚的话，大概一下子就能想到那个关键点，将一切都连接起来，推断出清晰的脉络。 果然，还需要一些提示啊。我看着在一旁沉默着的格列利亚，不大好意思的说道：“那个……格列利亚，你能告诉我，关于弗兰骑士的事情吗？” “事情？” “对。最好就是一些……不太能提及，或是些很少人知道的事情。” 也即是，弗兰骑士的隐私。 身为修女的我竟然打算一探别人的隐私，虽然是因为迫不得已，但依旧心生不安。 “啊当然，如果是在不方便的话，不说也没关系的。也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 回应我的，是带着觉悟的表情。 不过格列利亚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在出发之前，我就曾经问过沙利亚殿下……” “嗯？”我疑惑的看着她。为什么会提到……沙利亚？ “……‘如果露西娅陛下向我询问起多尔曼家族的往事，我该怎么办？’那个时候，公主殿下的回答是‘如果爱伦先生想知道的话，那就把格列利亚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他。’” 格列利亚淡淡的看着我。 “我并不聪明，所以无法担任大局。但是沙利亚殿下不一样。她即便深居宫中，也能轻易的知晓这些事情，所以也能得出最好的答案。所以露西娅陛下，我会将我所知道的所有事情，只要您想知道，我都会一一告诉你的。” “诶等等，”我慌张叫了出来，“你刚刚、格列利亚刚刚……说了什么？沙利亚称呼我为‘爱伦先生’？” “是的。其实我早就知道了，露西娅陛下是男生的事情。”格列利亚面带微笑，露出稍显好奇的表情：“不过看着您现在这个样子，无论如何都无法将您当做男生看待。看来就和沙利亚殿下所猜测的一样，您果然有着自己不同寻常的一面。” 格列利亚的话，让我寒毛直立。因为一直都没有人有异议，所以我不知不觉就松懈了下来。但实际一想就知道其实要在偌大的王宫里一直隐藏着自己男性的身份，果然有些过于勉强。虽然沙利亚没说，但想必还是有一部分人知道我的男性的身份。这可不比见习修女时期，那个时候的我可是一直穿着号称‘身材毁灭者’的修女装。 不过这么一来过去格列利亚某些奇怪的举动，也不是那么奇怪了。 “这样啊，”我不好意思的摸着自己的头发：“原来早就暴露了啊。” “是的。”格列利亚说道：“我会告诉您您所想要知道的事情，但是作为交换，也请露西娅陛下告诉我关于您的事情。您的那些，无法从正常渠道得知的——秘密。” 世界上没有不劳而获的午餐，想要得到什么，不付出相应的代价可不行。 而且这里的事情格列利亚必然也会告诉沙利亚。毕竟就连弗兰骑士也知道魔法的事情，沙利亚或许会知道什么也说不定。那个孩子虽然有些坏心眼，但本质上应当不是坏人才对。 可以相信的吧。 ——反驳的理由，并没有。 “好吧。” 格列利亚点了点头。她沉思了片刻，大概是酝酿着如何开始吧。最后，用着稍微落寞的表情向我讲述了一个——英雄的末路。 二（21） 幕间2 英雄们 月色，古树，人影。 位于罗马利亚帝国边境地区某一处被严禁进入的深山之中，三人在夜色的遮掩下潜伏了进来。 “数十年过去里，这里的戒备还是这么森严啊。”走在中间马丁神父掀开帽子，伸了伸懒腰，发出一声呻吟。“晤……果然老了呀，不太适合夜间出动。” “数十年来一直如此。您应该相当清楚才是，马丁.格尼维尔先生。”走在前头的是一个全身黑衣、身材娇小的人，听声音像是年轻女性。露出来的双眼水灵动人，仔细一看，那却是北大陆十分罕见的黑色瞳孔。不过她并没有和马丁神父一样脱下帽子，反而是依旧警惕的观察着四周。 “讨厌啦，小鸟居还是这么生疏，叫我马丁就好了。再不济也应该叫我马丁先生。”马丁神父微笑着走向鸟居，他伸出手打算拍鸟居的肩膀，不过却被鸟居躲开了。 “那种事情，还是敬谢不敏了。”鸟居冷冷的说道。 “哇啊，真是冷漠啊。”马丁神父耸耸肩，不过他看起来似乎毫不在意。 “做正经事情吧，我们的时间并不多。”走在最后的那个人，一边从树林的阴影下走出来，一边掀开了自己的黑色帽子。是一位年约16.7岁的少年，身材高大、有着俊美的外表。最为奇特的是，他有着一头十分漂亮的高贵银发。 “……王。”鸟居乖巧的走到少年身前。 没有理会鸟居，阿诺深深的看着眼前的群山，平静的说道：“接下来就交给我和马丁，鸟居你就留在这里。如果我们天明前还没有回来，你就先回去吧。” “是、是。”鸟居眼神里充满忧色，结结巴巴的说道：“不过王……” ——阿诺以后可不能对需要帮助的女孩子视而不见哟。 耳边，似乎传来某位心爱之人曾经的教诲。 他看着鸟居，眼前却似乎出现了另外的某人。他伸出手摸着鸟居的头。鸟居这一次没有躲开，反而像是十分享受一般，低下头。 阿诺想了一下，露出足以让鲜花绽放的温暖笑容。 “别担心，我一定会回来的。我可没有在这里就结束的打算。而且那之后，可是还要依靠你的力量才能离开这里。所以鸟居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宝贵的军师可不能就这样折损在这里。” 像是受到了什么无上的赞赏一般，鸟居痴痴的看着阿诺。很不巧的是，这个时候鸟居的肚子突然发出‘咕咕咕。’的声音。 随即，“哇啊。”的怪叫一声，往后退了步。 “祝……祝您武运昌隆！” —————————————————————— 和鸟居分开之后，阿诺跟随着马丁神父信步走在山林间。 “不着急吗？” “啊。”马丁神父点了点头：“这一次行动真正的难点是如何进来这里。接下来的事情也不是心急就能完成的事情。趁着夜色不错，在到达目的地前也可以多欣赏欣赏。” 阿诺没有说话，马丁神父也不意外。过了一会，他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露出笑容。 “说起来，你这小子不是很受欢迎嘛。”马丁神父瞥了眼阿诺，“真是让人不爽，在英伦明明我这种帅大叔更有市场，结果在这边却不受待见。” “无所谓。我对此不感兴趣。” “诶……那真是可惜了。那么多可爱的女孩子，你却说没兴趣什么的，真是太可惜了。啊诺你可是正值血气方刚的年龄，身边有一两个女人可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哟？尤其是这个鸟居——” 马丁神父意有所指的在这里停顿了一下。 “不是很像嘛，和爱伦。当初你从奴隶贩手中将她救了出来，不就是因为她有着和爱伦同样的黑发黑瞳吗？不过从她那边，大概只是觉得你是一位心地善良的人。……真是好笑。” 马丁神父说着说着就笑了出来。 阿诺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依旧没有说话。他和一个月前的自己相比，变得更加的成熟。马丁神父这样的挑衅，过往或许会非常生气，但现在他已经可以无视这些。 征服王的力量源自于他的情感。一旦他可以控制自己的情感，那么他离回到那个王座就不远了。 虽然阿诺也清楚马丁神父是在帮助自己控制情绪，但既然是王，自然不可能一味的隐忍着。 “差不多该讲正事了，你到底要我来这里做什么？” 马丁神父轻笑一声，也没有过多在这个问题在纠缠。 “还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的话吗——你要回到征服王的王位，必须满足三个条件。” “一，自如使用征服王的力量；二，恢复与启用前皇子布置数十年的计策；三，回收方阵。” “啊。”马丁神父点了点头，正色道：“这三点，除了第一点之外都不是必须，但是另外两点同样非常重要。你若是要短时间内征服这个最为强盛的帝国，那就不能缺少他们。” “那么，现在的目的就是——” “方阵。” “可是，”阿诺皱起眉头：“你所说的‘方阵’，到底是什么？马其顿方阵过去虽然天下无双，但是那终究是八百多年前的事情了。难道他们还活到现在？又或者说……” 和自己所代表的亚历山大一样，通过某种方式再度降临到这个世上。 “那怎么可能。……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利的事情。” “既然如此，罗马利亚又为何要数百年如一日的派重兵在这里把手？” “因为那些安于现状、腐朽的上层害怕了啊。害怕亚历山大大帝回来，害怕他拿回自己的方阵。” “方阵到底是……” “是前皇子个人的情报组织；是某支数百年前天下第一的部队；同时，也是某个‘英雄’。” “英雄……”阿诺细细的品味着这个词的含义。 英雄，是人，但又超乎了人。他们是人类整个族群力量的结晶，是带着‘完成伟业’这一使命诞生的人类。被人敬仰，也被人咒恨。 虽然就数量上远比起魔法师稀少，但就知名度而言却是压倒性。 神话传说中就有屠杀巨龙的勇士，凭借一己之力就击杀了祸害人间的巨龙。那可是传说中鳞片比精钢还要硬，体积数百倍于人类的巨龙。人类就连打破它的鳞片都做不到，那位勇士的强大与传奇可想而知。做到这地步，称之为‘伟业’也毫不为过。可惜巨龙在临死前诅咒他不得好死，所以他在不久后就惨死于一场瘟疫之中。 看着陷入沉思的阿诺，马丁神父淡淡一笑。 “征服王亚历山大是英雄，他完成了‘征服大陆’的伟业，故而英年早逝；骑士王亚瑟也是英雄，他完成了‘开创与传承骑士之国’的伟业，故而郁郁而终；在这里的‘方阵’，生平姓氏已无人知晓，她完成了什么‘伟业’我至今也摸不着头脑。不过她很幸运，完成‘伟业’之后，大概是被施加了‘永生和沉睡’的诅咒。以英雄之结尾而言，算是相当幸运的了。” 阿诺没有说话。他是阿诺，也是亚历山大、是有着征服王美称的‘英雄’。但这又不完全绝对。他虽然继承了亚历山大的力量，但却没有继承他必须完成‘伟业’的使命。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或许是征服王为了逃避自己身为‘英雄’结局的一种方法也说不定。 如今他继承了英雄之力，按理说已经是无人可敌。可至今为止却没有立即回到英伦的打算，究其原因—— “那个红发的骑士。”阿诺沉着声音说道：“也是英雄吧。” “对但不完全对。因为她还没完成自己的‘伟业’，所以算不上英雄。不过以征服王为对手的话，人类是不可能获胜的。要取得胜利，她就不得不背负上‘击杀征服王’的伟业。在达成‘伟业’之前，她就会无止境的变强，直到强到足以击杀你为止。这也是我一直不让你和她交手的原因。” “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需要‘方阵’。她们两都是冲锋陷阵的勇士，迟早会在战场上相见。那个时候即使不愿意，她也必须背负上‘击杀英雄’的伟业。那之后，‘英雄’格列利亚就毫无威胁了。” 只需要诅咒她死亡就可以了。 英雄——被人敬仰，也被人咒恨。 （ps：有人问我最近为什么总是要给马丁神父和阿诺加戏，那是因为现在再不加戏接下来就很难让他们的出场显得不突兀了。 因为他们是属于一条支线，我不可能专门花费太多的章节去描述他们的事情。但为了完善世界，却必须要对他们有一定的描述。所以在和本篇有关联的时候，我会尽量的提及他们。 不过，也就这卷的事情了。不喜欢跳过便是。） 二（22） 英雄之歌4 弗兰.多尔曼这个人，在如今英伦贵族的圈子也算是小有名气。不仅仅是因为他是骑士世家多尔曼的族长，更多的是因为他喜欢在公众场合说一些大逆不道的话。年轻的贵族们聚在一起玩乐时经常对他议论纷纷，当然看热闹和调侃的成分居多。 但实际上，一些上了年纪的贵族们对他的名字都讳莫如深，绝不会在公众场合提及他的名字。因为如果将历史往前翻过差不多25年的时间，弗兰.多尔曼还有另外一个姓氏——弗兰.潘多拉。 潘多拉是神话传说中为大地带来灾厄的女神之名。敢用这种名字，正说明了弗兰的狂妄并不是这些年才有的事情。实际上，过去的他确实拥有狂妄的资本。在三十岁前就依靠功勋获得侯爵之位，即便是英伦的历史上都十分罕见。更别说20年前，那可是英伦军方近百年来军事力量最辉煌的时期。 拥有统帅一方之能的将才多如牛毛，年轻强大的骑士数不胜数。在这些闪耀的众星当中，最为突出的三人便是——军务大臣普京曼（暂时离职）、现北方大将军奥古多与曾经的英伦第一骑士弗兰。 原本，他应该是英伦军方最为闪耀的那些人之一。按照那个趋势发展到现在，即便不如普京曼和奥古多，也应当是足以统领一方的大将军。决然不会混到今天这种地步，不仅改变了自己的姓氏，甚至于过去的荣耀和功绩也被人们刻意的隐藏起来。 这一切，都是因为某个人。某个改变了弗兰骑士的一生、改变了英伦王室，甚至于可能是数年前宫廷政变诱因的女人。 她的名字和生平详情只会被记录在隐藏最深的文献当中。在英伦，就连小孩子都知道她的名字，但却没多少人敢在公众场合提起她。并非法律明文禁止，而是对她的害怕和恐惧已经根深蒂固。 现英伦女王，露西娅.亚瑟之母。 灾厄女神潘多拉在人间的化身，黑王后——蒙娜丽莎。 ---------------------------------- 从格列利亚口中听到那个名字，我也忍不住咋了咋舌。 这真是一个一听起来就会让人做恶梦的名字。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有听说很多和她有关的事情。像是什么夜晚不早睡觉就会被她吃掉啊；不能随意吃陌生人的东西，因为那很可能就是她伪装的，被她带走的小孩都会被吃掉；她的眼睛能将别人石化啊，她的声音会导致人丧失理智啊什么的。多不胜数。 就连流行的恐怖童谣，也有不少以她为原型的曲子。 小时候一听到这个名字就会害怕得不敢动弹。即便是现在，也不怎么会提及这个名字。 露西娅还是第三王女时期明明没做什么却那么不受待见，很大的原因就是她的这位母亲。 “露西娅陛下似乎很害怕呢？” “那自然的，毕竟从小就听说了不少和她有关的恐怖传言。就算现在知道那是假的，也没办法那么轻易的克服啦。” 看着我的样子，格列利亚不由得露出苦笑。 “……父亲和那位大人相遇的时间，大概是那位大人初来英伦的时候。具体的时间经过已经不得而知，但是父亲为了那位大人，舍弃了骑士与将军的职责，离开了多尔曼家族，并改名为弗兰.潘多拉——这些，应该是可以确定的事情。” 我咂了咂舌，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能让当时正值壮年的弗兰骑士舍弃一切，那位王后确实有不同凡响的魅力。关于她的传言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版本更是数不胜数。不过唯有一点、是就连恐怖童谣都没有否认的，她有着魅惑世人的绝世美貌。 她的微笑，让人癫狂发痴。她的言语，让人失去思考的能力。她的一举一动，都牵动无数人的心。 为了迎娶她，当时的查理国王甚至休掉了当时怀孕的王后，只为让她坐怀王后之名。 总的来说……就是一个劣迹斑斑，有着各种各样不好传闻的女性。 “不过……现在并不是谈论那位大人的时机。就如我刚刚说的，父亲曾经是英伦第一骑士的话……露西娅陛下不觉得和我现在的情形很相似吗？” “嗯？” “同样是有着第一武力的称呼，同样有着不似人类的强大但又能无节制变强这些，就是我接下来想对露西娅陛下说明的——‘英雄’。” 英雄。 ——我不是普通人。 不久前，格列利亚说过的话再一次浮现在我的心里。 什么是英雄？ 英雄，就是人类当中的幸运儿。他们的出现，和血脉无关、和时间地点无关、和任何一切已知的事物都毫无关系。仅仅是无规则的在庞大都不知有多少的人类当中，随机挑选出来的。有的一出生便具有英雄的资质，也有后来不知道什么因素影响下成为英雄的例子。 “总的来说，英雄就是人类当中，极少数拥有常人绝对无法匹敌力量的人。早在几千年前，英伦对就认知到了这一‘现象’的存在。不过由于英雄的例子太少了，本身又强大的过分，即便是有着数千年文化传承的英伦，对他们的研究也很少。 我曾听闻过这样的说法——英雄的出现，便是人类对个体强大到极致的推崇的最直接表现。某种程度上来讲，我们似乎是被人类这一组群的集合期待而生的‘人’。但是，这份力量往往又过于强大了，强大到让人们恐惧。” 说到这里，格列利亚不由得露出苦涩的表情。 “在某些国家，甚至将我们称呼为恶魔之子，认为我们是恶魔寄居于人类体内的兵器。我们所拥有的力量，甚至都没有具体的形态。” “……兵器？” “对。我想过去将我当作兵器般培育的人们，大概是害怕我不受控制吧。” “那种事情……”我张了张嘴，虽然想否认，但是却说不出口。如果格列利亚就如同她自己说的那样是‘英雄’的话，那么过去英伦的情报部门的行为就不奇怪了。站在他们的角度，大概也是害怕着格列利亚这样的人弄出什么麻烦吧。 为了不让格列利亚继续思考这些伤心的事情，我连忙转移话题。 “你刚刚说英雄的力量没有具体的形态，那是什么意思？” 格列利亚淡淡一笑，她大概是察觉到了我的用意，对我露出感激之情。 “我们的力量，源自于我们的需要。不过这也看我们的敌人。简单来说就是——敌人是一我们就是二，敌人是剪刀我们就是石头。‘更上一步’亦或者是‘克制’的力量。” 啥跟啥？还是不懂。我歪着头看着格列利亚。 像是看着读不懂政治书的小孩一样，格列利亚露出苦笑。她思考了一下，才说道：“总之，露西娅陛下只要知道，无论是什么敌人，我们英雄都能战胜就可以了。” 名之为英雄，喻之为胜者。 “可这样的话，不是很矛盾吗？”我疑惑道：“如果英雄是胜利的话，那么当英雄以英雄为对手的时候，又怎么会有胜者？” 最强之矛对上最强之矛，根本就是一个矛盾的命题。 我的话，让格列利亚一下子僵住了。 良久，她才开口说道：“父亲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就是因为这个缘由。” 她脸上仿佛布满了乌云。 “根据情报部门的记载，20多年前父亲跟随着那位大人共三人到达了罗马利亚的某座山林里。在那里，他遇到了另一位英雄。” “不知为何他们发生了战斗，其经过和结果除了当事的几个人外无人知晓。但是，父亲回来之后，便失去了英雄的能力。他失去了无限变强的特性，个体的实力渐渐的也变得如常人一样。直到现在，大概也只能勉强达到一流的水准。” “这就是，‘英雄’弗兰的末路。” 英雄的末路。 短短数个字，却透露出无尽的凄凉。 过去实力高强、受人爱戴、前途无量的第一骑士变成如今的这个样子，仅是听着，我就涌现出无限的惋惜。不知道对弗兰他自己而言，那又是一种怎样的经历。 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或许和这件事有关系也说不定。但是，弗兰骑士那个时候为什么要对我说如果不是狂妄的多尔曼，多尔曼家族早就消失了呢？ 依旧存在不少的谜团。 但是，从格列利亚刚刚的话里，我却注意到某件事。 “格列利亚，刚刚你提到了三个人对吧？那除了弗兰骑士和蒙娜丽莎王后外，第三个人是……” “情报部门关于那个人的记载非常稀缺。我和沙利亚殿下也是最近才得存在第三个人的事情。根据沙利亚殿下的分析，那个人应该……不，想必就是露西娅陛下您所在修道院的那个神父。” 我所在的修道院，虽然修女众多，但神父却只有一位。 “……马丁神父。”我喃喃道。 “对，正是他。” 马丁神父、露西娅王女，弗兰骑士。 三人都有着各自的谜团，每个人都仿佛笼罩在迷雾当中。完全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打算做什么。 但是，将这三个毫不相关的人连接起来的那个人，想必才是一切的关键。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自己，是不是在不知不觉中踏入了某场争乱的漩涡之中？ 某场，大概从很多年前就开始的——争乱。 察觉到这些的同时，我仿佛置身于无尽的黑暗之中，见不到一丝光明。 （ps：这两章安利了英雄的概念，大家看不懂就算了，就只要保持有和爱伦一样的认知就行了。另外露西娅之母这个人终于出来了，我也是稍微松了口气。） 二（23） 森林之乱1 第二天的早晨，是一个爽朗的天气。原本就是坐落在半山腰附近，周围常年都是被绿色的植被环绕着，所以多尔曼家族的空气显得格外清新。 不过我却没什么心情，昨天晚上一连发生了太多事情，导致一夜都没能睡好。虽然有在怀疑我是不是想多了，但是心里总有一丝扫不去的阴霾。 带着阿诺去完成使命的马丁神父、目的不明独自你离开的露西娅王女、以及似乎知道很多事情的弗兰骑士。以蒙娜丽莎王后为纽带，确实可以将他们连接起来。但是这种就只是推测，倒不如说就连一丝的证据都没有，只是猜想。 我虽然感觉到他们或许存在着某种关联，但却找不到那个点。即便搬出了王后，对那个人知之甚少的我也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下手。 虽然很苦恼却毫无办法，果然我的脑子就是不好使啊。 既然怎么想都没有结果，无奈之下我就只好放弃。姑且，将这件事放在一边。 另外一件事就是我现在的状态。因为魔法的效果导致我变成女性，但不知为何却没有变回来。我期望的明明是暂时变成女性——现在想来可能是这个原因也说不定。至于用魔法将自己变回男性什么的，虽然之前考虑过，但是在知道使用魔法的代价之后，我就不敢这么做了。 说到‘代价’，除去身体的精灵化之外，过后还会伴随着强烈的虚弱和不适。上一次使用还是在莫尔斯小镇的丰收祭典上，那之后我足足昏睡了两天。过后身体还有些虚弱。 这一次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大概是在魔法的效果消失后，才会表现出来吧。这么一想果然还是先不要变回男孩子比较好。要是在多尔曼家族的领地里女王突然昏迷不醒，怎么想都会演变成不得了的大事件。 至于王宫那边，昨晚格列利亚对我说‘关于露西娅陛下那些隐藏起来的小秘密，能够当面和沙利亚殿下说吗？我觉得那样沙利亚殿下会比较高兴’。这样一下我又多了个必须和沙利亚交谈的理由了。而且沙利亚那么聪明，想必一定会从这些交织的情报里得出比我更加有用的信息。 话是这么说，要说出自己懂得魔法的事情，果然还是有些毛毛的感觉。我该不会被抓起来研究吧？虽然觉得以我现在的身份应该是不可能的。但是一想到格列利亚的下场，果然还是有些后怕。 说起格列利亚，一回想起她所说的‘英雄’，我就有种奇妙的感觉。感觉自己并不陌生，但仔细一想就没什么思绪。没办法的我也只好归咎于阿诺身上。从格列利亚的说辞看来，阿诺大概也是‘英雄’的一员。 仔细一想还真是有趣，常人一辈子也难见一个的英雄，我却认识三个。 英雄的力量和我所拥有的‘实现愿望’的魔法还真是有几分相似，同样是根据需要来达成效果。不过想来英雄的力量就只能发挥到战斗方面，比起我的魔法似乎要片面一些。 但我的魔法明明要承担那么大的代价，英雄之力难道就不用吗？也不知道是格列利亚忘记了还是没有对我说明，总感觉她似乎故意略过这方面的事情。 大概是我想多了吧。 总之身体这件事也没什么好的办法，既然现在还没什么问题的话，果然还是只能放在一边了。 那么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果然是决定格列利亚人生的大乱战。 预感今天会有剧烈运动，所以我打算换上了方便行动的骑士紧身衣。可我本人没有这样的衣服，所以只好向格列利亚借。不过现在是女性的身体，果然男性的衣服稍微有些……向格列利亚说明之后，她沉思片刻就在衣柜里拿出几年自己的衣服。 看着格列利亚递过来的那件白色紧身衣以及……女性内衣，我一下子就慌了神。 “不、不用的。只要随便找一件方便运动的衣服就行了。而且内衣就……” “但是……露西娅陛下现在不是真空状态吗？穿着紧身衣的话，可是很容易暴露的。”格列利亚担忧的说着。 被她这一提醒我才注意到问题。因为一直都是以贫乳的形象出现在大家面前，所以克莉丝帮我准备的衣服大多都是这一类型的。就连内衣这些，也都是以贫乳为前提。 虽然不大好意思，但是以我现在的尺寸，穿着以前的内衣……呜哇我放弃！我放弃！真是要死了，完全没办法呼吸了。 女孩子的内衣原来这么讲究的，以前一直用色色的眼光看着这些衣服真是抱歉。 可紧身衣就算了，穿着格列利亚的内衣什么的，总有点奇怪的感觉。我现在虽然是女性的外表，但是内心可是男的哟？穿着认识女性的衣服什么的，仅是一想就浑身发热，满脸通红。 格列利亚大概也注意到这点，她别过脸，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 “露、露西娅陛下的话，没关系的。我……并不介意。”说完，就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 “我在门外等着陛下。” 呜……这样我不是更不好意思了吗？ 话说这样，但也没什么办法。虽然穿着格列利亚的内衣会很羞愧，但总比不穿要好吧？ 可是再怎么说也……格列利亚长得这么漂亮，仔细一想长相和性格也很合我口味，可恶啊……这真是神明对我降下的试炼啊。 没关系的爱伦，你现在可是女生哟，货真价实的女生。所以不要担心，女生穿上女生的衣服可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哟？不是奇怪的事情，对，我穿着女生的内衣才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我一边暗示着自己一边闭上了眼睛，默念教会的宣言，让自己进入明镜止水的修女模式。 手脚开始机械式的行动起来。然后在不知道时间的流逝当中，衣服终于穿好了。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微微的松了口气。 漂亮或许说不上，但依旧给人软绵绵的可爱感觉。 拿出自己调配好的粉底，将脸上的黑眼圈抹去，再补上不受汗水影响的淡妆。将长长的头发用可爱的小项圈扎成马尾。我摆动着身子，观察自己是否有没注意到的地方。 将这一系列的事情做完之后，我才注意到自己—— “我在做什么啊！” 这样，不就像一个打算出门的普通女孩子吗？ 我可是男的哟！绝对是男的哟，会这样化妆绝对是因为克莉丝的原因。我只不过，是把她每天做的事情，做一遍而已。 对，就是这样。 但是一想起自己穿着格列利亚，脸又不由得变得火热。 今天，该不会比昨晚更加难熬吧？ 二（24） 森林之乱2 吃过早饭后，在格列利亚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了比武的场地。说是场地，实际上是这片山脉中划分专门用于比试的场所。 我到场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在这里等了。人数远比我想象的要多，我粗略比划了下，差不多有500人左右。心里想着怎么看都比昨晚化妆舞会的人数要多，一问才知道大部分都是今天早上才赶到这里的。大多数人都全副武装，但也有少数人穿着不适合运动的洋装和礼服。顺带一提，这里面的男女比例大概是7:3。我完全想不通那些女孩子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大概就和格列利亚说的那样，这里面大约有十分之一的人是来看热闹的。至于十分之一外的女生，格列利亚本人似乎也很疑惑。 “……我也不清楚，她们确实是有报名参加这场比试。大概……是报着锻炼自己的心态来吧？” 大家看起来都干劲十足，我觉得不太像这回事。在王宫里我就听克莉丝说过格列利亚比起男性，似乎更受女性欢迎。王宫里还有她的女性粉丝团。或许，那些女孩子们是认真的也说不定？ 关于这件事果然还是不要告诉当事人了。 临时搭建的高台上，昨晚那个被打得很惨的罗德骑士一边哈着气一边无精打采的说道。他全身有三分之一的地方用绷带包扎着，看上去伤势比昨晚要严重不少。 站在他身边的是一个长相靓丽却打扮随意的女性，看长相和贝蒂有几分相似，据格列利亚说那是罗德的妻子仙蒂。她一边搀扶着罗德一边在四处张望着，发现我和格列利亚后微笑的对我们招了招手。 我礼貌性的对她施以笑容，而格列利亚则无动于衷。看来她对罗德夫妇真是怨念很大。 “……总之，时间是从上午10点到下午5点。而场地，是从这座山头到那座山头。对，就是那座山上有一面大黑旗的山头。” 我顺着他的指头望去，真是相当遥远的距离。大概是考虑到人数的原因吧，场地的范围比我想的要大得多。总之让我自己过去的话，大概比试结束都走不到那边。 “……另外，在此之外的地方请不要踏足，希望各位不要随意越界，否则后果自负。”说完之后，他“没有了吧？”歪着头问仙蒂，而仙蒂则是凑在他小声的嘀咕着，一边用手指了指我和格列利亚。 “啊……真是麻烦呐。”罗德哈着气不耐烦的说道，不过很快的他的脸色就变青，就好像突然受到了不可抗拒的剧痛一般。 “啊痛痛痛……总之，有请今日的主角，格列利亚.多尔曼上场。” 顺着他的目光，大家都看向格列利亚。人群簇簇拥拥的挤出了一条道路，格列利亚则是皱起眉头看着舞台上的兄长。 “这种时候不上去可不行的啊。没关系的，我就在这里等格列利亚就好了。”我小声的对格列利亚说了后，打算走到一边。 不过，手却被格列利亚拉住了。 “爱伦……小姐，不是说好了今天要一直和我在一起的吗？而且那两个人的话，绝不可能只是让我到舞台上就会满足的。” 因为担心露西娅女王的身份暴露，所以我让格列利亚在今天就称呼我为爱伦。 ——把我当做爱伦修女就可以了。 仅此一天，不用把我当做女王看待。格列利亚思考了很久才勉强答应下来。 “可是……” “总之，请听从我的安排。” 还没等我说什么，格列利亚就拉着我走上讲台。登上舞台后，我唯有站到了格列利亚的后面。可即便是这样，也没办法挡住所有的视线。看着大家疑惑的目光，我无奈的叹了口气。 稍微有些怨念的看着格列利亚，虽说是不用把我当做女王看待……可是，也用不着这个样子啦。虽然说感觉好像也不赖……呜，一定是我变成女孩子的原因，少女心真是复杂啊。 罗德瞟了我们一眼，然后指向格列利亚说道：“这一位就是今天的主角，格列利亚。嘛，基本也不用过多的介绍，而且也没有什么时间了。总之，大家只需要知道只要击败她，就可以把她迎娶回家。群殴，下毒，暗器，喜欢的话无论用什么方式都可以。只不过，那之后请以自身的安全为重。我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就在罗德说着这样危险的话的同时，时间差不多。 大家都开始整理装备，大概是抱着不能让格列利亚逃进森林里的想法，有意无意的将整个讲台围了起来。格列利亚皱起眉头，瞥了罗德夫妇一眼。 “果然没这么简单吗？” 难道原本就是抱着这种目的吗？我无语的看着罗德他们，到底是多么热衷于给格列利亚制造麻烦啊。好在刚刚格列利亚把我也拉了过来，否则就这阵势我们要汇合也相当困难。 不，仔细一想，格列利亚其实并没有一定要和我在一起的必要。比起带着我这种拖油瓶，自己一个人的胜算比较大。现在想来，我还是呆在这里等着活动结束比较好吧？ 这边有这么多多尔曼家族的成员，在他们的保护下我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才对。 我在心里琢摸着要不要和格列利亚说的时候，注意到仙蒂的目光。 她正在悄悄的对我笑、对我招手。那个笑容明明很温和，就像向日葵一样非常阳光，但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算了，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那个，格列利亚……” 就在我打算告诉格列利亚的同时，罗德高举起手。 “那么，想必也没人希望我继续唠叨下去，那就开始吧。准备——”罗德快速的说完后深吸了口气，似乎在酝酿着。大家也做好立刻出击的准备，战斗一触即发。 “果然我还是……” “3、2……” “留在这里比较……” “顺带一提站在格列利亚身后的那位是货真价实的露西娅女王今天有幸请她来到现场为大家助威只要在活动结束时和露西娅陛下呆在一起就能拥有连续三天和露西娅陛下一起在多尔曼家族领地里游玩的权利。1，开始！” “比较好……哈？”我目瞪口呆的看着罗德。在这里，在这种大庭广众的情况下，如此正大光明的曝光我的身份？说好的要保密呢，安保措施呢？而且，什么叫做连续三天一起留在多尔曼家族游玩？我，我吗？我有说过那种话吗？ 就在我陷入混乱的同时，台下的各位也陷入混乱。 “露西娅陛下？真的假的？” “露西娅陛下，难道是英伦的女王？” “是本尊吗？” “是真的吧？那平凡的样子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女王啊？” “露西娅陛下本来就是可爱型，不像女王一点关系都没有。” “胸部也不对啊，露西娅陛下不是贫乳吗？” “大陆公报上面也有说是天生的哀乳啊。” “看不起贫乳吗？那可是露西娅陛下的卖点啊。倒不如说其余的都是邪门歪道！” “说起来，我昨天好像有看到王族的马车……” “那个是女王陛下，我又在维多利亚远远的看过。那个傻乎乎的感觉还是一模一样。” “是女王吧？可是，怎么可能。” “管她呢，反正看起来这么弱，而且还蛮可爱的。” “应该是吧，总之，只要在活动前呆在一起就可以了吧？” 先不理台下那些听起来让人火大的话，站在台上的格列利亚也有些按耐不住。 “罗德兄长……你这一次是不是，稍微有些过火了？” “哇啊，真是恐怖。可是，这可不是我的主意啊。”罗德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妻子。 仙蒂则对我们露出甜美的笑容。我傻傻的看着她，到了这地步都能露出这样人畜无害的微笑，这个人难道是那种超级腹黑的性格？ “总之，已经开始了哟？就这样继续磨叽下去我倒是没什么意见——”罗德指了指台下那些准备登上来的参赛者们。 “诶，可是！我根本就没有……”就在我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格列利亚突然出现在我的一侧。 “抱歉了，爱伦。” “诶诶诶？”在我的惊呼中就将我抱了起来，而且还是最让人害羞的公主抱。 “现在是非常事态。”这么说着，格列利亚就抱着我快速的往人少的方向跑去，到高台边界的时候，奋力一跃。跨过了人群，稳稳当当的站在了地上。 就仿佛毫无痛苦一般，格列利亚落地后就立即冲进了森林里。 “啊，在那边。” “已经开始了。” “不管了，反正两个都拿下就可以了吧？” 耳边，传来了无数人的欢呼声。 ——森林大乱战，正式开始。 二（25） 森林之乱3 寂静的森林里，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传来各种声音。 人群热烈讨论的声音，某些人高歌吟唱的声音，也有刀剑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也有野兽嘶吼和步行的声音，女孩子的尖叫声，以及各种飞鸟昆虫的声音。 就像一个大杂烩一般，仿佛整座山林都沸腾起来。不管如何先向受到打扰的动物们道歉，人类这么任性妄为真是不好意思。 如果怨恨的话，请不要留情的对多尔曼那几个主事的家伙下手。即便是万能又慈悲的神明，想必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的。 还是先说说我和格列利亚现在的情况吧。 活动刚开始时，格列利亚就抱着我飞速的逃离现场。带上我这种拖油瓶她自然没办法发挥原本的速度，所以很快的就被脚程比较快的人追上了。 好在有部分人（尤其是女性）将其余的参赛者视为首要目标，所以实际上追上来的人并不多。不过格列利亚似乎相当的熟悉这片森林，所以好几次快被追上的时候她又通过地形拉开了距离。 直到现在还能跟在后面的，差不多也就5、6个人。让我意外的是，温士顿竟然没有跟上来。原以为他的实力跟上来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大概是有什么别的事情吧。 不过追上来的各位都长着一副不是杂鱼的脸啊。看上去也都非常自信，似乎对我们势在必得。看样子，里面应该存在着能挤进一流水准的人吧？ 以一般贵族家的千金来说已经是高规格了，但是感觉完全不够看啊。总感觉格列利亚只要认真起来就能轻易的放倒他们。 只不过一旦停下来和他们交手，就会让后面的人追上而已。 想着这些的时候，我突然注意到后面有个人从怀里拿出了个黑色的小东西。 一想起刚刚罗德有说过‘什么手段都可以’，我脸色骤然一黑。 “格列利亚，小心……” 我话还没说完，‘嗖！’的一声，那人就将手里的东西投掷过来，好在格列利亚似乎早有准备，身子一侧就避开了。 我松了口气。看着从侧边飞出去的那玩意，尖尖的，像是十字一样的玩意，看起来很像是异国传来名叫‘飞镖’的玩意。 像是对这一结果并不意外，那人露出坏笑。 “既然如此，那这样如何？”说着两只手伸入怀里，左右手各五个。 这个数量怎么看都很糟糕。 更糟糕的是，他的举动似乎提醒了其他人。 “还有这招啊。”“蛮好玩的。”“我也有些腻了。” 一边说着就各自拿出来自己的投掷武器。有的是看起来非常精致的道具，有的则是随意从地上捡来几块小石头。 “喂，这样犯规的吧？”我气急败坏的叫了起来。 “规矩可明说了不限制暗器的哟？”其中一人笑着说道。 而且很快的，就开始讨论起来。 “总之，一起吗？” “分开比较好吧？毕竟我们彼此都不熟悉。” “也是……” “那我先？” “……第二。” “第三棒交给我吧。” “……” 看着他们依次分配好任务，我焦急的问道：“怎么办怎么办，格列利亚应付得过来吗？” 格列利亚皱起眉头：“实话说我并不擅长这种战斗。” “诶诶诶？” 那不是超级糟糕吗？ “那个，开始咯？” “诶等等。”我大叫着：”这样的行为可一点都不绅士！“ “我又不是英伦人，才不在乎这些。话说了这怎么能让煮熟的肉跑了呢？那么，3、2——上！” 连一都没有数，就直接出手。而且和说好的不一样，他们并没有分开来，而是一起出手。 这群家伙，看来一开始就打算这么做了。 看着格列利亚身后黑压压一片的暗器，我吓得闭上了眼睛。 “不用担心，露西娅陛下。我虽然不擅长这个，但是……”耳边，传来了格列利亚那让人感到安心的声音。我下意识的睁开眼睛。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格列利亚骤然转身，用右脚撑着我的屁股，空出来的右手则是迅速的从腰间拔出她的佩刀，在半空中高速的挥舞着。如同一个无形的防护罩一般，将所有靠近过来的暗器一一击毁。 与此同时，身体由于惯性的原因继续向前。在接触到地面的时候，格列利亚身子和左脚都微微弯曲着。最后，在地上划出了一道轻微的小沟。停了下来。 “……但是，并不代表我无法应付。”格列利亚淡淡的说道。 超、超帅！ 什么情况，真是帅的过分。 难怪那么多女孩子喜欢她，这样下去我说不定也会沦陷……额，我是说作为男性的我。 就在我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的时候，格列利亚突然面露难色。 “那个……” “恩？” “露西娅陛下可以下来了，这个姿势稍微有些……” 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 格列利亚一只脚站在地上，一只手持刀，剩下的一手一脚支撑着我不掉落到地上。而我则是双手抱着格列利亚的脖子，安然的躺在她怀里，闻着那带着少女气息的味道……话说，我们是不是反过来了？ 明明骑士小说里这么帅气的公主抱都是男性在做的啊？ “哇啊，真真是对不起，我我我……”我连忙跳了下来。 “不，没关系的。”格列利亚摇了摇头，然后将我护在后面。“我的脚程并不快。带着露西娅陛下的话很难摆脱他们。虽然不是本意，但是还是现在这里解决掉这些人吧。” 因为我的身份被罗德暴露，所以没必要继续叫我爱伦了。格列利亚称呼换了态度似乎也变回那个毕恭毕敬的样子，该怎么说……心里好像有些小失落啊。 “哇啊，看来我们被小看了呀。”就在我们停下来没多久，刚刚那些丢暗器的人也来到了我们跟前。 其中一个人笑着走向我们。 “就算是沙利亚殿下身边的骑士，太过——” 格列利亚抬起手，明明看起来没有任何动作，但是那个人却倒下了。 “……” 我眨了眨眼睛，还没弄清楚情况呢，他就已经倒下了？ 虽然明白第一个出场的大多都是杂鱼，但是没想到他竟然连话都没有说完就倒下了。 不应该弱到这地步的啊，果然是格列利亚太强的原因？ 其余的那些人看着那个倒下的人，全都收起笑脸，露出慎重的表情。 “一击……” 格列利亚淡淡的说道：“或许大家误会了，我停下来并不是因为无法解决那些暗器，只是不想让大家继续跟着而已。因为没什么时间，大家一起上也可以的。” 平静、张狂，但又理所当然的的语气。 这个人，真的好帅啊。 这就是，‘英雄’吗？ 名之为英雄，喻之为胜者。 我细细的品觉着这句话。 不可能存在能战胜格列利亚的存在吧？我不由得如此想到。 然而这个时候的我还没能意识到——某种致命的危机，已经悄然的来到眼前。 二（26） 海族1 恒河，是贯穿英伦北部最大的河流。不仅仅是英伦，恒河甚至贯穿了邻国爱尔兰直至大海，是英伦少数能够直通大海的河道。 而贝多尔湖，是多尔曼家族领地内唯一与恒河有交集的水域。 由于贝多尔湖正好在活动的区域内，有不少打着游玩念头的参赛者们三三两两都汇聚在这里。 他们大多对迎娶格列利亚没有兴趣，基本都是为了看热闹才参加这个活动。基本上都穿着漂亮的衣服，围绕在湖边，一边听着别的参赛者的惨叫，一边看着这自然的美景谈天说地。 由于是深山之中，又属于多尔曼家族的领地，所以罕有人烟贝多尔湖一直保持着原始湖畔的美丽。 数十年如一日的平静，湖水清澈依旧，甚至可以清晰的看见湖水里游玩的各种水生动物。 不过，今天似乎稍微有些不同。 平静的湖水毫无征兆的出现一个大漩涡，漩涡的周围出现了大量的气泡。那些气泡很快的就遍布了整个贝多尔湖。‘咕噜咕噜’的声音响起，就好像突然又无数的大型水生动物在呼吸一般。 在湖畔边饮水的动物们似乎感觉到什么，吓得连忙跑进了森林里，远远地观望着。有些猛兽则是发出刺耳的嘶吼声。 如同某种天敌即将出现一般。 在湖边休息的游人自然也注意到了这奇异的观景。这种景象与其说是‘不自然’倒不如说是写满了‘危险’二字。大家连忙退后数十米，远远地观望着。 也有少数胆子大、身手过得去的人留在了岸边附近。当然看他们摆出的姿势，想必已经做好了脱离的打算。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湖中心的那个漩涡越来越大，巨大黑色帆船的一角渐渐显露出来。布满苔藓和藻类、仿佛在海水里浸泡过无数的光阴，那破烂的躯壳，让人无不怀疑它能否浮在水面。更别说，是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世人的面前。 周围的气泡也是，开始变得稀少，无数的动物浮出水面。 鱼、虾、蟹，乌龟，海蛇、海马。 黑压压一大片，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但却遍布了整个贝多尔湖。然而这并不是关键。 体型。 那数倍、甚至是十倍于人类的巨大体型，闪耀着光泽的鳞片与铠甲，仅是看着就让人心生畏惧。 更让人惊悚的是—— 其中一只螃蟹和海龟登上了陆地。 “嘿，真是冷。” “是吗，我倒是没什么感觉。” “因为我是需要冬眠的螃蟹啊。” ——说的好像海龟不用冬眠一样。大概是以这种目光冰冷的看着同伴。 “……真是让人讨厌的冷笑话。” “诶嘿。” “……” “说、说话了？” “螃蟹，乌龟？” “而且不是大的离谱吗？” 留在岸边、注意到它们对话的人们，无不惊讶的合不拢嘴。与其说惊奇倒不如说是惊恐。神话传说中虽然有能言善辩的生物，但是像是蟹和海龟这种似乎还是第一次。 “喂，那边的人类。说人话很奇怪吗？大海可是神秘莫测的哟，别小看我们啊。还有，这位不是乌龟，是海龟。”那只螃蟹摆动着巨大的钳子说道。 “海龟不也是龟的一种吗？” “诶，是这样吗？真是难以相信。长见识了，海龟竟然是龟的一种。看来我还是要多多的和大家‘交流交流’才行。” “如果你觉得装蠢和讲色情笑话很有意思的话，以后别找我聊天了。” “啊哈哈，我只是稍微有些寂寞了而已。毕竟很久没遇上能交流的对象，话多一些也不是很过分吧。” “说起来，这几十似乎真的没遇见过你。你跑到哪里去了？” “说起这个我就郁闷啊，之前我一不小心夹了只虎鲸的尾巴，然后就被它满大海追杀。后来挂在某个大家伙身上终于是逃脱了，可是一直飘荡啊飘荡，等到我意识到不对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你也知道我脚程不好，就这么浑浑噩噩的度过。话说，原来已经过了几十年了啊。……还是小姐厉害，这都能找到我。” “说脚程不好的，你是在开玩笑吗？” “我哪有……” “喂，你们两个。”突兀的，它们两个被水喷了一身。 受到攻击的螃蟹和海龟完全没能反应过来，不远处的人们甚至看不清刚刚的始末。从表现来看，湖里的什么东西就仿佛将水凝聚成枪一样，以极快的速度投射出来。 一边受到波及的树木被完整的切割开来，轰然倒地。切面平整光滑，就像是被极其锋利的刀锋划过一般。比划着自己能否躲过这样的攻击，那些自恃实力高强的人们已经有逃跑的理由了。 这绝对是，超乎了人类所能承受的打击。 然而这点打击对螃蟹和海龟却只能算有点小痛。 接着，一只说不清是什么品种的鱼露了出来，鱼头上有个摆动着的小管，刚刚的水枪大概就是从这里发射出来的。 “哇啊，鳜鱼小姐好恐怖。” “强调一遍，我是灯笼，不是什么鳜鱼。还有，小姐让你们上岸执行任务，可不是让在这里聊天。” “就算你这么说，我们也没什么好办法。” “就是就是。”螃蟹摆动着钳子。“虽然那边有不少人类，但是感觉和之前认识的不大一样。语言似乎也不大一样，虽然也能交流就对了。啊啊，气温和湿度也不大对。对了，岸边的植被也不同。感觉是不是来到了很远的地方？小姐到底把我们带到哪里来了呀？” “我想应该是南大陆吧？”海龟不确定的说道。 “南大陆？” “就是最大那一块。” “懂得。” “你懂个鬼，明明稍微走远一点就会迷路，真是没用的螃蟹。” “喂鳜鱼你真是失礼啊，螃蟹又不是来用的。” “都说了不要讲这些没营养的冷笑话……” 没有理会在一旁目瞪口呆的人类，一鱼一蟹一龟就这么争吵起来。 于此同时，那艘帆船终于完全浮出水面。那个巨大的漩涡也渐渐的消散，湖面似乎一下子恢复了平静。 然而任谁都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在万总瞩目下，写着船长室的大门被推开。一个手拿红色小提琴，身穿海贼服饰，戴着一顶绣着玫瑰花的帽子的银发的美少女走了出来。她长相虽然精致，但却面无表情，就像毫无表情的洋娃娃一般。 美丽的少女看上去与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但却又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她并没有将目光投向湖里的眷属，也没有注视着那三个稍微‘不一样’的同伴，更不在意那些在远处观察着的人类和动物们。 她只是静静的看着森林的某个方位。那仿佛能够穿透时间和空间的目光冷冷的凝视着，最后，定格在某个人身上。 “……找到了。” 如此说道。 接着，将手里的小提琴放在肩上，旁若无人的演奏起来。 某种可怕的变化，就这么突兀的出现。 湖里的生物们，就像受到指令一般，纷纷踏上岸边，向着少女刚刚注视着的方向进发。就连那些理应该无法登上岸的鱼虾，就如同空气变成了海水一般，漂浮了起来。 “哇啊，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但是果然很壮观啊。”螃蟹看着灯笼漂浮起来，无不感叹道。 已经游到前方的灯笼回过身，怒目而视：“小姐都发话了你还在这里唠叨？” “诶……”像是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螃蟹惊讶的说道：“鳜鱼你竟然这么有干劲。” “她只是难得能上岸，所以很兴奋罢了吧？” “闭嘴，你们两个蠢蛋。话说回来……能跟得上我的速度吗，笨蛋螃蟹？” “哼，竟然小看我。我的脚程可是出了名的快。但是你搞错了啊鳜鱼，这不是能不能跟得上的问题，而是想不想超越的问题啊！”说完，螃蟹侧着身子就朝着灯笼冲了出去。 “刚刚说好的脚程慢呢？”看着一下子就冲进森林的同伴，海龟不由得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我也该行动起来了。” 它踏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慢慢的向前走着。 ------------------------------------------------------------- 今天是双11呢，呵呵。 一如既往的上课，然后一如既往的回到宿舍码字。 我实在不想说太多，总之情侣们你们给我去查查dna，一定会是兄妹的。 啊啊，说说正经事。贴吧有好心吧友写了篇女装的同人文，大家有兴趣的可以到贴吧一览。 另外依旧安利贴吧和书友群，贴吧是‘女装国王’吧，书友群是：417072005. 还有哟，不介意的话给我去点击收藏本书以及关注作者！！！ 话说以前好像有一个说我写了50w字然后给我发红包的帖子……已经早不到了orz，哪位有空帮我翻出来一下。 顺便一天，之前说好的到15号为止都会双更，今天的过了就只剩下四天咯？ 如何诶嘻嘻。 二（27） 海族2 森林的那一边，传来了十分嘈杂的声音。虽然原本就很吵闹，但是这一次似乎有些不一样。‘轰隆轰隆’‘咚咚咚咚’，就好像有一群巨型生物推到大树前进的声音。 我看着向我这个方向奔腾而来的滚滚烟尘，怎么办，有种超不妙的感觉。 具体也不清楚是什么，就好像有什么一直在盯着我看一样，毛毛的感觉。 “那是什么？” “……我也不清楚。”格列利亚皱起眉头，她似乎也没搞清楚状况。 “多尔曼的领地里难道有动物园吗？” “虽然父亲和兄长都是很胡闹的人，但是我觉得应该不会到这地步。而且……这个阵势看起来，可不是一般体型的动物。” “是、是吗？”说起巨型动物，我想起了王宫里的某只讨人厌的老虎。 顺带一提，刚刚追上我们的那些人已经全部被格列利亚解决了。大概是以为联手就有几分机会吧，他们毫不犹豫的一起冲向格列利亚。然后在预想中的，大概不到十秒的时间里，就全部被格列利亚击晕了。 “不管是什么，我们还是还是避开吧。”格列利亚说道。 我点点头：“避开吧避开吧。” “那么，请跟我来、露西娅陛下。” 那个烟尘的速度虽然快，但是看上去离我们还有相当程度的距离，所以格列利亚就带着我朝垂直的方向逃跑。至于那些被打晕的路人们，把他们叫醒之后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他们看上去行动似乎有些艰难，我本来是想带上他们的，但是格列利亚却说出“陛下能抬起谁？”那样过分的话。 “可是，还有格列利亚啊。” 格列利亚没有说话，只是摆出了公主抱的姿势。 我瞬间就投降了。 被女孩子那样抱着，这种羞耻的事情一次就够了。虽然我依稀的记得过去沙利亚好像也这么抱过我，啊啊没有没有，一定是我记错了。 真是对不起啊，我明明是修女来着，真是对不起啊。 心里不停的向着那些人道歉，突然—— 跑在前头的格列利亚突然停了下来，她露出惊疑的目光看向那片烟尘。 “方向变了？” “方向变了？”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呃，虽然声音还是那么响亮，但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区别。 “嗯。传来的声音有些许变化。已经不是朝着一开始的那个方位了。” “……这样啊。那太好了，那群人不就没事了吗？” “可是……”格列利亚皱起眉头，然后猛地睁大眼睛。 “……糟了。” “……嗯？”看着突然面色大变的格列利亚，我疑惑的问道。 不过她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罐子，然后高高举起。 ‘砰！’的一声，红色的烟雾瞬间飞向天空。 与此同时—— “抱歉了，露西娅陛下。”这么说着，就绕到了我的身后。 “诶诶？”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又被她以公主抱的形式抱了起来。 我吓得叫了起来：“怎、怎么了吗？” 格列利亚一边快速的奔跑着一边回答我：“如果我的判断没错的话，那群东西应该是朝着我们这边来的。” “朝着我们的方向……”刚刚我和格列利亚在那头的是时候，对方就是冲着我们过去的。考虑到对方可能是路过，所以格列利亚才对带我向着这边来。可我们转变方向后，对方却依旧向着我们过来。 这怎么想，都是以我们为目标的举动。 “诶诶诶，那不是超级糟糕吗？” “更严重的是——以我们现在的脚程，被追上也只是时间问题。”格列利亚神情严峻的说道：“虽然有考虑过让露西娅陛下先走，我留下来断后的想法。但这附近并没有值得信赖的人，而且现在这森林里也无法称得上是安全。虽然放了求救的信号，但是父亲和维多利亚情报局的人赶来还需要一段时间。前面不远处有一处小山洞，运气好的话应该可以躲过去。即便不能，我们也能依靠地势。不过……那到底是什么？” 格列利亚的话让我一愣，没想到她都考虑到这地步。相比之下我却只会满脑子的想着‘糟了糟了’这种没有营养的事情。 真是丢人。不过，这个时候可不是沮丧的好时机。 我摇摇头，咬了咬自己的舌尖，试着让自己振作起来。 “……会不会是象群之类的？” “不可能。”格列利亚摇了摇头：“多尔曼家族的领地里根本就没有大象。其他大型生物也不可能造成这个阵势才对。” “那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但想来，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事情。”格列利亚阴沉的说道：“从刚刚开始，我就感受到很强烈的危机感。” “……”我张了张嘴，但却不知道说什么。在与战斗有关的事情上，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格列利亚有这样的神情。甚至连对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就让她感到如此危机。听说习武之人对危险都有一种很敏锐的触感，厉害的人甚至还没交手就知道彼此的胜负。 我喜欢的骑士小说里，就有不少这一类的描述。我们两陷入了沉默，周围的空气也变得凝重起来。 大概是注意到了我沉重的心情，格列利亚温柔的对我说道：“不过，请安心露西娅陛下。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可是……” 就在我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格列利亚停下了脚步。她把我放了下来，走到山壁边，拨开了攀附在上面的杂草。露出了一个差不多一人高的小洞口。 “就是这里了，露西娅陛下请躲在里面。” “那格列利亚你呢？” “没关系的。即便是遍体鳞伤，我也不会让露西娅陛下受到任何伤害的。我以骑士格列利亚之名发誓，即便是死在这里，也必将守护您的安危。” 微笑着说出这种话的格列利亚非常帅气，但是我却有种不太好的感觉。她的笑容虽然很温暖，但是却感觉非常遥远。明明近在眼前，却感觉遥不可及。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恼火。 因为自己的无能，不仅帮不上忙反而成为拖油瓶而感到羞愧？或许吧。 但是，更多的是，是对格列利亚这种想法。 “不对吧，那种事情。” 大概是被我吓到了吧，格列利亚露出惊讶的表情。 “……露西娅陛下？” 虽然我也知道，骑士为了守护他人而死亡，是崇高而美丽的。但是，这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什么？ “为了守护我而死亡什么的……一点都不好听。死亡什么的，我不要；格列利亚遍体鳞伤什么的，我也不要。” 说了非常任性的话。 “明明连敌人的影子都没见到就说这样的话，格列利亚你是怕了吗？” 又来了，我总是这样自以为是。一旦真心生气，就会完全不顾他人的感受。虽然一直以来事后都会很后悔，但是……我并不是觉得自己错了才后悔。 “我并不是……” “真是让我惊讶，你不是说自己是第一骑士吗？不是说过完全没想象过自己会输在遭遇战上吗？不是说自己是‘英雄’吗？你之前那些话，难道是骗我的吗？” “不是那样的，只是……” “既然如此的话，那就不要说那种泄气的话。英伦的第一骑士，才不会那么容易受伤，更不会那么容易就死亡。你可是能够实现传说的英雄哟，再怎么自信也是可以的吧？” 倒不如说，没有过于傲慢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了。 “……” “所以……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啊你这笨蛋骑士！你可是沙利亚最信任的骑士啊，怎么可以为主人蒙羞呢？还有啊……格列利亚你太过小看我。别看我这个样子，我可是圣剑所选的骑士王！英雄什么的再厉害，能比得上亚瑟吗？” 亚瑟可是有着众多传说的传奇王者，就连神话之中也有他的一席之位。以为我是那种一辈子都只会躲在别人身后的性格的话，一定会吃大亏的。 我如此强调。圣剑感应到我的情感，也散发着淡淡的光芒。毕竟我可是挂着亚瑟之名，被小看的话即便是它也会很不爽。 沉默了一小会，格列利亚抬起头来，像是对着捣乱的弟弟一般，露出无可奈何的苦笑。 “看来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那是当然的了。” “但是，爱伦先生果然是这样子呢，明明在平时很没用，但是一到关键时刻，却总是这样子。” “很没用是多余的……”我嘟囔道。诶，等等，刚刚格列利亚是不是叫我‘爱伦先生’了？是错觉吗？ “总之，格列利亚偶尔也要依靠一下别人。” 格列利亚点着头，没有否认我的话。 “我明白了。但是……还是请您躲到里面吧。”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要……” “因为很碍事啊。” “诶？" “虽然很感激露西娅陛下的心意，但是您在这里的话，我就会分心。这样的话反而无法发挥实力。” 理所当然，但又极其伤人的话。 “时间也不多了。”格列利亚皱着眉头看着越来越近的烟尘：“请放心吧。虽然我刚刚说了那种话，但是我并没有就在这里死去的想法。所以请放心。” ——并没有输的打算。 闪烁着某种美丽光辉的眼睛是如此说道。 “我明白了。”我点着头，即使再怎么否认，现在的我确实只会拖后腿。 但我依旧不放心。 “那格列利亚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请说。” “如果可以避免的话，请不要勉强自己。还有，不要离我太远，你也没必要呆在这里吧？” “很可惜因为担心洞口会被破坏所以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会尽量避免战斗的。” “那么，你可以和我约定吗？一定要好好地回来，我可不要看见你遍体鳞伤什么的！” “……我明白了。”格列利亚看着我，郑重的说道。 “以骑士格列利亚之名，向传说之剑发誓，绝不——” ———————————————————— ps：死亡flag呢。 二（28） 海族3 爱伦离开后，格列利亚并没有跟随在后面，而是选择将洞口杂草重新铺好。在完美的将洞口遮掩住之后，她则是躲在附近一棵茂盛的树上。 这位骑士虽然不擅长易容和暗杀，但是隐藏自己气息这种事情还是得心应手的。 不过，骗人了呢。格列利亚抚摸着自己的胸口，感受着那股刺痛感。 并不是第一次，但如此的罪恶感还是第一次。 爱伦很天真，但天真并不是愚笨。他也绝非一无可取的笨蛋，只不过总是很容易相信别人。昨晚的事情，刚刚的事情，自己都撒了谎。但是他却信以为真，就连怀疑的念头似乎都不曾拥有过。 不仅仅是天真，而且还很温柔。格列利亚陷入苦笑。但越是如此，她才越是难以自处。她是沙利亚的骑士，早已发誓一辈子只为沙利亚而活。作为她的剑与盾，守护着她。 对爱伦，更多的是出于英伦骑士的自律，以及沙利亚的命令。 并不是发自内心的守护这点，就已经有辱骑士之名。更别说自己，只不过是兵器罢了。能拥有作为人的情感这点，已经非常感谢了。被那么温柔的对待着，自有记忆以来，除了儿时的沙利亚外，还是第一次。 ——会痛吗？ 那毫无虚假的关怀让格列利亚无地自容。 会觉得痛那是理所当然的，但却万万没想到自以为坚定、麻木的自己会那么容易被攻破。总是会在人毫无防备时使出直击球，这也是这位爱伦先生的特点。细细的品味着，格列利亚心想，那只不过是把自己当做普普通通的女孩子罢了。 就连刚刚也是，会为那种事情生气真是第一次见。强大的人守护弱小，为弱小而战直至死亡。格列利亚虽然心有疑虑但也不否认这句话的正确性。然若是连自身的安危都无法守护，那又称得上是什么强大？ ——格列利亚真的厉害的话，真的是英雄的话，那就连同自己也守护好啊。连自身的安危都无法保证的英雄怎么去保护凡人。 如此简单。并不理解强大的实质，并不理解英雄本质的他，如同从1+1=2推断出2-1=1一般，只不过是小孩子的把戏。 不过打碎教官们为自己构建钢铁壁垒的，也正是这种把戏。 这么说来，并不是言语或是其他，自己只不过被那份温暖俘获了而已。又亦或是，单纯只是被这个人所吸引。 受沙利亚指示，亲自负责调查爱伦情报的格列利亚自然清楚他的过往。 就如同自己的童年并不快乐一般，爱伦.格尼维尔的童年也绝不算是幸福。数年前发生在北部的那场瘟疫与饥荒，即便是现在也让人心有余悸。虽然国家切入及时，瘟疫的范围得到了抑制。但是灾区人民的存活率甚至都没有千分之一。更别说爱伦所处的数个村落还是重灾区，直到现在依旧被封锁着，能够活下来已经是万幸。 那之后的生活也称不上顺利。作为教会见习修女被压榨着进行劳作，又经常卷入各种不幸的事件当中。一般人的话早已经放弃了，真不知道该说是乐观还是没心没肺。 或许，自己只是好奇他为什么能一如既往的保持着微笑吧。 好奇，疑惑，感动。 这些思绪混杂在一起，所以自己才会时常如同不可靠的弟弟一样对待他…… 究竟是何格列利亚并不知晓。 不过，现在可没有心思继续发呆下去了。 格列利亚感受着越来越近的危机，神情不由得变得更加严峻。还没开战前她就预感到，自己说不准就会在这里终结。并不是自己会输，而是出于英雄的直觉。使命，伟业，亦或是其他。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却宛若高悬于顶头之上的利剑一般。 而且，就如爱伦能感受到莫名的注视一般，格列利亚自然也能。她甚至清楚对方的目光至今为止一直都锁定着自己两人。不，从刚刚开始就发生了一些变化。 这么说来，对方的目标果然是爱伦。 格列利亚唯有苦笑。虽然不知道即将要遇到了什么危险，但是自己可没有乖乖坐在一边的打算。 至于说拼上性命的决心？早已无需多问。 所以，将那份谎言和愧疚化作更进一步的力量吧，格列利亚低声诵念。 然后屏住呼吸，等待着。 ---------------------------------------- 没过多久，敌人就出现在格列利亚面前。 对方完全无视森林的地形，以极快的速度在森林里横冲直撞。无数挡在它前头的树木都被无情的碾压、推倒。 是格列利亚预料中的大型生物。那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铠甲以及摆动着的利器也证实的它的危险性。可是，即便是心智如同钢铁般坚毅的格列利亚也完全想象不到，所谓的敌人，竟然是—— 螃蟹？ 而且，原以为对方会按照这个速度继续行动下去，但却在爱伦所处的洞口处，停下了脚步。 “……是这里吗？”没有察觉到隐藏在某棵树上的格列利亚，螃蟹摆动着自己巨大的钳子，隐藏于壳中耳朵两只眼睛伸了出来，四处张望着。 “好像没有啊。” 说、说话了？格列利亚忍不住瞪大双眼。 感到意外的同时，虽然只是一瞬间，她气息变得絮乱。一般的人或许无法察觉出来，但是对于常年处在神秘深海之中的这些生物，这已经非常致命。 “谁？”螃蟹叫了起来，注视着格列利亚所处的方向。“呆在那种地方可是没什么意义的哟？乖乖的下来让我一钳子钳死你。” 格列利亚皱起眉头，沉思着自己该怎么办。 “再不下来我可要发飙囖？我最讨厌居高临下的家伙。不过……这样不就就能看见内裤了吗？啊不，如果是男的那真是会成为糟糕的回忆。” 如果好友的那只乌龟在的话，一定会吐槽他螃蟹是不用穿内裤的。不过，格列利亚并没有这样的心情。 她沉思了一会儿，对方看来并不像外表那样凶恶。能够说出人类话语的这点，也代表着它有着极高的智慧。 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她将左手抵住佩剑，轻轻的跳了下来。 “哦呀。上午好，人类的小姐。”看着格列利亚，螃蟹笑着说道。 “上午好，螃蟹……先生？”听声音大概是雄性，但是该如何称呼这点依旧是不小的难题。 “叫我螃蟹就可以了，我的同伴都是这么称呼我的。顺带一提，人类小姐的实力真是不错呢，我一开始竟然没有发现。” 没有理会螃蟹奉承的话，格列利亚单刀直入的说道：“请问你来这里有什么事情吗？看起来并不像陆上的生物。” “……这样直接的性格我并不讨厌呢。” 螃蟹眯起眼睛。 “我是为了迎接巫女大人而来的。” “巫女大人？” “不大懂得样子呢。不过也对，这可不是那片大陆。……以人类的外貌来说，大概是是有着黑色眼睛和发色的女性。按照小姐的意思应该是在这附近才对……人类小姐你认识吗？” 黑发黑瞳、女性。听到这两点，格列利亚神色一凛。爱伦虽然是男性，但是现在的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方式将自己变成女性。短时间内似乎没办法变回去。 再加上在这附近这个条件，不管怎么想都错不了。虽然不知道巫女是什么意思，这只螃蟹就是以爱伦为目标。 “噢噢，看样子似乎知道些什么。”螃蟹动了动自己的钳子，发出‘坎坎’的声响。 “……而且，也不像是会随便就把情报告诉我的类型呢。不过很抱歉，我可不是那种会对人类的女士手下留情的性格。” ——虽然对那些同类也一样。 说完，螃蟹就以极快的速度向着格列利亚冲了过去。 二（29） 海族4 多尔曼家族的领地里，一场人与非人的争斗，正悄无声息的展开着。 面对螃蟹的突击，格列利亚很聪明的没有与它正面的对抗。她抽出佩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螃蟹的眼睛。于此同时，另一只手悄无声息的摸向另一把隐藏的佩剑。 这样的迅猛的一击即便是人类中一流的好手也会难以抵御，但是螃蟹只是将其中一只钳子向前一伸，它似乎打算无视格列利亚的这一击。格列利亚也早有准备，她剑势一改，化为向上的推力，将螃蟹的钳子弹开。不过这一次的碰撞却使得她虎口一震。好在是早有准备，否则配剑大概会被击飞。 接着，格列利亚低下身子躲开了螃蟹另一只钳子的攻击。在螃蟹视线之外，隐藏起来的另一把剑划过一道红光。这一击比刚刚还要迅速。在这个距离下，一般而言甚至无法被观测到，然而——螃蟹以更快的速度将自己的眼睛收进躯壳之中。格列利亚的细剑碰撞上螃蟹的躯壳，再一次发出金属碰撞的响声。 “并不赖呢。但是，”螃蟹说道：“我也知道我的眼睛是我的弱点啊，怎么可能会毫无防备？” 说着，就动用那对巨大的钳子对格列利亚发起再一次的进攻。格列利亚挥剑抵挡，不过这一次她并没有选择硬碰硬，而是借助着反作用力，向后一跃。 然后，她面对着螃蟹，以极快的速度后退着。 “喂喂，一味的逃跑可不符合规矩。”螃蟹一边叫喊着一边奔向格列利亚。 格列利亚没有理它，反而是加快速度退向森林。森林的树木可以延缓和阻碍螃蟹的进攻，而且远离那个地方，那个洞口暴露的可能性就会降低。 这是一场不平等的较量。刚刚虽然只接触了几下，但是她已经大体的了解到了这只奇异生物的实力。毫不夸张的讲，格列利亚看不到自己胜利的可能。 刚刚她已经是全力以赴了，但是却只能在那对钳子和躯壳留下一道淡淡的剑痕。而对方的钳子只是擦身而过，产生的风压就让她轻微的擦伤。那双那看似弱点的眼睛，一旦螃蟹将其缩进躯壳里，格列利亚就毫无办法。 以往格列利亚的对手基本都是人类，在技艺速度以及力量都占上风的情况下，她确实有着一骑当千的资本。会认为自己是第一的强者也无可厚非。然而一旦面对这种对手，她就有些无可奈何。不，不仅仅是她。以人类而言，螃蟹确实是无法匹敌的对手。 虽然看起来无法战胜，但是格列利亚并没有认输的意思。螃蟹虽然正面强悍，但是一旦绕到它背后，那它就没什么办法。在密集的森林中它也没办法立即转身，即便是转过身子，也容易露出破绽，那便是格列利亚的机会。 而且格列利亚也有着拖延时间的打算。刚刚求救的信号已经发射出去，以父亲与情报部门的能力，自然能够轻易的推测出这边的状况。救援部队应当很快就会到达。 所以，她不停的闪躲到螃蟹的背后对它进行攻击，而螃蟹虽然气得‘哇哇’大叫却毫无办法。 原以为会就这样一直持续下去，但是—— “你准备玩到什么时候,臭螃蟹？” 听到这个声音的同时，格列利亚就感到一股莫名的危机。那是凌驾于螃蟹之上的巨大危机感。刚刚就注意到对方从远处飞奔而来，是与这只螃蟹相同，大概是深海里鱼的一种。 虽然对它能漂浮在空中和口吐人言感到不可思议，但是既然有螃蟹的先例，那也不是太过于难以接受的事情。 “被一个人类拖到这种地步，你真是深海的耻辱。” 刚刚那股危机感，骤然变得猛烈起来，就仿佛有什么致命的打击，向自己袭来。不过在大脑做出应对之前，格列利亚的身体已经率先做出反应。她奋力向后一跃，脱离里螃蟹的背后。 在格列利亚离开的一瞬间，‘轰轰轰’以螃蟹为中心，就仿佛遭受到了无数炮弹的打击一般，泛起无数的烟尘。 清风一吹，烟尘就消散，螃蟹的身影再次显露出来。它看上去除了灰尘多一些之外，并没有任何任何伤痕。但是它周边的地貌，却变得千疮百孔。周围的树木也布满巨大的洞口，就好像被攻城使用的巨大银枪贯穿了一般。 “喂，你这不是朝着我发射的吧？”螃蟹不高兴的怪叫起来。 “有什么所谓，反正你又不痛不痒。我只是想赶跑那个人类，顺便杀掉她罢了。没想到……竟然被她逃开了。” 灯笼则是优雅的游到它身边，大大的眼睛瞥了螃蟹一眼，随即便转向格列利亚。 “以人类而言，你真是了不起。” “是吧，这位人类小姐可是强的过分哟。不过哟鳜鱼，她可是我的猎物。” “你是故意的吧，我说过我是灯笼。没耳朵吗？” “哈哈，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别看我这个样子，我可是有耳朵的。” 灯笼冷冷的看了它一眼：“无聊。” “话说回来，刚刚那是什么？我可完全没看到你的攻击。”螃蟹好奇的问道。 “是空气。本来的话是压缩水来进行射击的，但是这里并没有。将就一些就选择了空气。威力虽然弱了不少，但是对于人类而言已经足够了。不过压缩的难度也减低了，多亏了这个可以一次性射出多发。就像刚刚那样。” “话说，这样暴露自己的能力没关系吗？人类小姐可不会视而不见哟。” “这有什么关系？我不是说了吗，我压缩的是空气。即便知道是怎样的攻击，看不见和躲不开就没有意义了。和笨重的你可完全不一样。” “啊呀，明明速度比我慢，还好意思说我笨重吗？” “我只不过是不想破坏森林而已。” 面对着一蟹一鱼的斗嘴，格列利亚只是静静的站在一边。想象着刚刚灯笼的那一击打到自己的身上，就连她也忍不住冷汗直流。对方刚刚并没有刻意的瞄准自己，就如灯笼所言，它只不过是想赶跑自己。只不过自己要是反应慢上一些，就会被刚刚的攻击所射穿。 而且对格列利亚而言，那确实是‘看不见’的攻击。一发两个或许还能规避，但是按照刚刚那个数量，即使勉强的抵挡下来，手也会被反作用力震断的。 这到底是多么不讲道理的力量啊。 螃蟹还比较好，即便无法战胜，自己也不会轻易落败。但是这位‘灯笼’，从那散发着光泽的鳞片上看防御应该不会太差，看上去虽然不擅长近身，但是要缩进距离也相当困难。最致命的是那威力恐怖又密集的攻击，格列利亚的速度和防御根本毫无意义。 一般人的话，大概就连反应也做不到，一瞬间就被它秒杀殆尽。 面对这两位，就连格列利亚也忍不住感到绝望。 人类虽然是陆上之王，但个体上和大自然中的某些生物相比，却显得极为弱小。强如格列利亚，在这种深海的怪物面前，只不过勉强能自保而已。 然而，更大的绝望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轰隆轰隆’的声音越来越大，在视野的范围内，无数体型巨大的怪物出现在格列利亚面前。它们列队整齐，将爱伦所处的山洞远远的围了起来。 鱼、虾、蟹。乌龟，海马，水母，水蛇。各种各样体型巨大的深海之物，视线之内就至少有上千之多。听着声音，外圈的数量依旧在不停的增加。 “哦呀，大部队到了嘛。”螃蟹说道。 “正是因为你做事婆婆妈妈的，所以才会这么慢。” “我觉得这不能怪我诶。”螃蟹说着，便转向格列利亚：“虽然还想和你在玩一下，但是小姐似乎不大高兴。嘛，就这样杀了你我也不大好意思……”螃蟹边说着钳子轻轻的挥动着，体型较小的海马和虾就向着那个洞口飞去。 “啊，原来你是知道的啊。”灯笼叫了起来，它以为这个笨蛋螃蟹没有注意到那个洞口，所以才会和这个个人类纠缠。 “那不是当然的吗，笨蛋鳜鱼。” “你才是笨蛋吧。” “总之！”螃蟹摆动着钳子：“如果你能乖乖的呆在那里的话……” 它的话还没说完，格列利亚已经奔向那个洞口。手中的双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快的速度与力量挥舞着，数秒之内就将那些打算进洞的生物杀光。 “很可惜，看来是无法交流呢。” 没等它说话，灯笼就朝着格列利亚发起攻击。一旦离开洞口附近的话就会被那些虾趁虚而入，这种想法限制了格列利亚的行动。 无数如同炮弹的无形攻击瞬间就来到了格列利亚的面前。这一刻，格列利亚的时间仿佛静止了，就好像有什么禁锢自己的锁链，被扯断。那些原本看不见的攻击——在空气中划过的痕迹、如同炮弹射击的轨道，这一次却能清晰的感应到。然而还不止如此，再一次，仿佛扯断了什么东西。她以以往完全无法匹敌的速度高速的的摆动着身子，尽可能的避开大部分的攻击。剩余的就用佩剑的横面进行防御。 与刚刚相同，灯笼的攻击激起了很大一阵烟尘。但同样的，烟尘很快的就消散了。 格列利亚伤痕累累的的站在那里，用剑支撑着身体不倒下。另一只手则是无力的低下，鲜血顺着手腕滴在地上，看上去已经无法再握住宝贵的佩剑。从不离身的佩剑则是跌落在她前头不远处。 “竟然……” “真是难以置信。” 螃蟹和灯笼纷纷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般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原以为会是连渣都不剩的打击，对方竟然活下来。而且看上去并没有缺胳膊少腿。这真是难以置信。 “这个家伙，真的是人类吗？”螃蟹忍不住喃喃自语。 “不确定呢，但是——再一发就没问题呢。”灯笼淡淡的说道，然后继续压缩空气，开始准备下一次的攻击。 依旧是人类啊…… 格列利亚苦笑着说不出话。即便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突破身体的极限，能勉强的活下来就已经是极限了。现在的自己，即使站立着都有些困难。 在这种重重包围的情况下，即便是父亲他们赶到，在这些怪物面前也毫无意义。 这便是，人类的极限。 格列利亚闭上眼睛。 所以舍弃吧。 彻底的将自己化为兵器。 无需在意自己的弱小，亦无需在意敌人的强大。 ——己身，化为英雄之象征。 以歼灭人类不可战胜之怪物群为‘伟业’，即便自身深受诅咒，也在所不惜。 一瞬间，无数的血色气体，从格列利亚身体扩散出去。 二（30） 海族5 当格列利亚决定舍弃一切化身为缔造‘伟业’之英雄时，无数的血色气体从她身体扩散出来。那些血色气体如同有意识般化为一个巨大的防护罩将格列利亚包围了起来。 “那是什么？”螃蟹好奇的问道。 “不知道呢。”灯笼说道。然后将刚刚准备好的空气炮发射出去，无形的空气炮撞向血色气体，泛起一阵涟漪。 螃蟹挥了挥钳子，一只看上去和他差不多的螃蟹挥舞着钳子就冲了上去。不过在接触到那个血色防护罩时，它的钳子发出‘嗤嗤’的声音，就好像被·强酸溶解了一样。那只螃蟹怪叫着缩回钳子，与血色防护罩接触的那部分就如同本来不存在一般，彻底的消失了。 “稍微有些棘手呢。” “嗯，看起来真是危险的玩意。”螃蟹耸了耸钳子：“不过，那个洞在那个玩意的后面，巫女大人就在那里面吧？” “小姐的意思，大概是了。” “真是麻烦了啊。”螃蟹沉吟道。深海之物毕竟来自深海，即便有那位小姐的能力加持，它们也无法长期呆在地表。但现在，无论是远程的打击还是接近，似乎都对那个莫名其妙的玩意毫无办法。说白了，它甚至连那个东西是什么都不清楚。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你们两个到底在干什么啊？” “是海龟啊，很久不见。你跑到哪里去了？” “跟你说了我不喜欢这种冷笑话。不过看起来，似乎遇到很棘手的事？” “嗯。”灯笼点了点头，然后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遍。 海龟听完，沉吟道：“……小姐怎么说？” “从刚刚开始就没有联系这边。” “这样啊。灯笼，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不太妙。这样吧螃蟹，不如让你的小弟们去后面挖个洞。” “诶……谁告诉你螃蟹就要会挖洞……嗯？” 一鱼一蟹一龟猛地看向格列利亚那边。 “那是什么？”螃蟹再次询问，但这一次却完全没有刚刚的游刃有余。 从刚刚开始，那个圆形的防护罩就开始翻滚、变形，同时散发着极其恐怖的气息。就好像里面有什么即将要诞生一般。 两位同伴都没有回答它，所有生物都死死的注视着那个防护罩，就仿佛那是世界的中心一般。 从遥远的某处，仿佛传来某位深海小姐的低吟。 “英雄……” 很长的一段时间，又或只是一瞬间，那一变化骤然结束。 ----------------------------------- 血色的防护罩内，格列利亚依旧保持着刚刚那个姿势。 “这就是，英雄？” 她疑惑的看向四周，和她所知道的‘英雄’似乎不太一样。但一想英雄本来就没有具体的形貌，她就释然了。或许，自己本身就是一个沐浴在血液的怪物吧。 但是这是属于自己力量这一点，还是清楚的知道的。 问题是，如何去使用这一股力量。 格列利亚陷入沉思。但很快的，她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不是‘如何’去使用这力量，而是‘想如何’使用。 总之，先解决这一身伤势吧。 随着她这个念头，那些血色气体开始向她身体汇聚。那些伤口慢慢的开始修复，于此同时，能明显感觉到的‘力量’这一概念。 可是，仅在几秒之后，这一力量就消散了。突兀的，就像被刺破的气球一样，毫无征兆的就破灭了。弥漫在空气当中。就连那些围绕在格列利亚身体周边、修复着她身体的血气，也随风消散。 “什么？”格列利亚不可置信的看向四周，看着那些慢慢消散、不听她使唤的血气。 英雄之力，无法发动？ 理解到这一点的同时，深入脊髓的绝望—— ----------------------------------- “啊哈，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来人类小姐是失败了呢。”看着再一次出现在视野之内的格列利亚，螃蟹开心的笑了起来。 “喂，螃蟹！”灯笼不高兴的叫了起来：“你没听到小姐的话吗？”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就多嘴一两句吗？” “嘛，我们时间也不多了。虽然理解你是一个嘴贱的家伙，差不多也该适可而止了。” “哇哈，你们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啊。”螃蟹嘟囔道。 他看向格列利亚。 “虽然还想和人类小姐多聊几句，但是上级不允许呢。总之……还是交给你吧，鳜鱼。” ”怕死吗，螃蟹。“海龟笑着说道。 ”这不是废话吗？哪有螃蟹不怕死的。“ “……”差不多已经习惯了螃蟹这种装傻的腔调，灯笼没有说话。它鼓起气囊，开始往里面充气。 “哦呀，不准备说些什么吗，人类小姐。临终的遗言这一类的？” 格列利亚没有理它。直到现在，她依旧没能回过神来。 自己，无法发动英雄的力量？ 可是刚刚那种感觉，确实是英雄的力量。无形无态、无法匹敌。那种随心所欲的感觉，身体的伤势恢复这些，确实是自己的力量。 是自己没有掌握英雄之力发动的正确方法，还是自己的觉悟不够？ 不管如何，已经完了。 格列利亚神色暗淡。从刚刚开始，她就尝试过数次发动英雄之力。可却连血气都无法散发出去，身体就仿佛一个空罐似得，什么都没有。 空空如也。 就如同自己的内心一般，空空如也。 说起来，自己本来就是一个人偶啊。 格列利亚自嘲的笑了起来。 平时严于律己、宽于待人只不过是骑士的守则罢了。并不是自己原本的性格。说到底，格列利亚这个存在，原本是被赋予了怎样的性格来着？ 许久没想起那些训练自己的教官们，格列利亚都快忘记自己本来的样子了。 或许，被沙利亚殿下赋予的情感与人性，说到底也不过是强加于自己身上的、伪物。 …… 格列利亚忍不住握紧拳头。 不，不对的。唯独这一点，格列利亚不想承认。 但是、现在自己已经毫无办法。无法成为英雄的自己什么都不是，只不过是一个活在自己编织的英雄幻想的可伶虫罢了。甚至就连被利用的价值都没有。 一想到为自己的而悲伤生气的爱伦，格列利亚的愧疚之意就更甚了。 直到最后，自己都在欺骗对方。 英雄的事情，好好活下来的事情。 对那个温柔的人来说，自己到底是什么？ 自己死之后，他能微笑着继续生活下去吗？不，爱伦的话，大概会以为自己是为了守护他而死的。会难过吧，会哭吧？因为他就是那么怯弱的性格。 格列利亚苦笑着。 她看着已经准备就绪的灯笼，又看了眼身后的洞口。 虽然已经绝望，但是她还是寄予某种奇迹。自己死了就算了，但能让爱伦得救的话，哪怕再稀少的可能性，她也不愿意放弃。 她艰难的移动着自己的身子，来到了洞口前方。 原本打算射击的灯笼停了下来，它也知道自己如果全力射击的话或许会击垮那个洞口。刚刚那一下都险些让洞口塌方了。现在那些覆盖着的植被已经脱落了，这一次可要小心。 是让同类们直接冲上去解决那个人类呢，还是自己降低输出，提高瞄准的精度比较好？ 思索着这些的时候—— 螃蟹突然说道：“全力射击吧，灯笼。” 第一次，被叫对名字。不过比起这个，灯笼不满的说道：“这样的话有很大的概率会击垮那个洞口的。” “我知道，但是那也没什么吧？既然这是人类小姐最后的愿望，我们不如就成全她吧。” “你在想些什么啊笨蛋。这可是小姐的……” “就听它的吧，灯笼。小姐那边就由我和螃蟹一起承担吧。” “可是……” “拜托了。” 第一次，从这只喜欢装傻卖笑的螃蟹这里听到这么严肃的话。 “……真是的，事后被小姐责备我可不管咯？” “嘛，事后老老实实和小姐道歉应该没问题的吧？” “哪有这么简单。” “也是。”螃蟹笑着说道。 听到它们的对话，格列利亚对螃蟹投以感激之情。 螃蟹苦笑道：“我是不想杀你的，但是小姐的意思不可违逆。我们只是打算带走巫女大人而已……当然对你们人类来说，会警惕也是正常的事情。不过……我并不讨厌哟，像人类小姐这样的人。你就痛快的，在这里死去吧。” 说完，螃蟹就闭口不谈。而灯笼，也做好准备。 “那么……再见了，人类。”说完，它就毫不留情的火力全开。 时间再一次，仿佛静止一般。看着那些无形的炮弹，格列利亚面露苦涩。即便看得到，也没有意义了。之前的她都没办法完全躲避，现在就更不用说了。 她闭上了眼睛。 一切，都结束了。 就这样死在这里，虽然稍显狼狈，但也算是死得其所吧？ 可惜无法再守护沙利亚殿下了，也无法向爱伦先生道歉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样就好……这样就…… 那种事情…… “——那种事情，怎么可能啊啊啊笨蛋！” 一瞬间，情感化为浪潮，响彻天地。 二（31） 英雄1 听着格列利亚的话，我乖乖的躲到了洞里面。这个只有一人大小的洞有着预想不到的深度。 我举起圣剑，圣剑回应着我散发着淡淡的光芒，照亮着小小、弯弯扭扭的隧道。虽然我也觉得把传说中的圣剑当火把来使用有些奇怪，但是现在也顾不上这么多。 仔细一想对我来说圣剑也就某些情况下有点作用。嗯，现在正是那些情况。 一边想着这些的时候，我就已经走到了尽头。估算着行走的步数，大概有数十米的深度吧。 顾不上地面泥土，我将圣剑插在地上，背靠着岩石坐了下来。因为空气不足所以呼吸有些困难，但只要不进行剧烈运动的话，大概还可以坚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问题是……格列利亚怎么办？ 她说自己必须在洞口外面照看着，以防洞口被破坏。虽然格列利亚没有明说，但是我也知道那群还不知道面目的东西是冲着我来的。 直到现在还能感觉到若隐若无的探视这点，就是最好的证明。 并不觉得格列利亚会抛下我一个人逃跑。只不过，将一切事情都承担起来的她会不会过于勉强自己了？ 从以前开始，我就觉得格列利亚活的很辛苦。并不是因为怜悯而是她总是对自己过于严格了。就算是我，工作累了偶尔也会有偷懒的时候、肚子饿了也会有偷吃的时候。 啊，我并不是觉得自己就是对的什么。只不过……格列利亚那种用条条框框束缚着自己的感觉，就好像把自己当做什么危险的猛兽一样。 ——我不是普通人。 ——我是由情报部分培养长大、没有情感的兵器。 说着那些话的时候，明明一脸悲伤，但却又强迫着自己去认同。现在并没有人那么说，但她却依旧固执的那样认为。 当初情报部门训练她的详情、格列利亚到底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和沙利亚之间又发生过什么这些……我都不清楚。格列利亚并没有告诉我，我也没打算去深究。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小秘密，都有属于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忘怀、无法与他人分享的记忆。 修女的任务是聆听信徒的烦恼而不是探究他们心中的秘密。这是我的信条。所以即使很好奇过去王族发生了什么，很好奇亚特伍德到底为什么会认为我和露西娅有关，很好奇弗兰骑士到底和王族有什么过往，我都没有去询问。 无论是沙利亚、亚特伍德、还是除弗兰之外的其他人，我清楚只要我以亚瑟的名义去询问，他们就无法拒绝我。甚至连撒谎都做不到，想必会将一切都清清楚楚都告诉我吧。 并不是我自负的想法，而是隐隐约约有这种感觉。似乎有某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力量将我和大家连接到了一起。而圣剑，就是我们的枢纽。这或许，是圣剑的力量也说不定。 圣剑Excalibur，在亚瑟王的正史里并没有关于它的描叙。但是和亚瑟王有关的传说何止千万，奇奇怪怪的传闻更是不少。甚至以前看过的某本古书上记载了第一圆桌骑士兰斯洛特抢走王的妻子……这样荒诞、不靠谱的传说故事。 可即便我询问知识渊博的卡瑞娜女士，她表示自己也是第一次听说。 “不过……Excalibur，在古英伦语里，应该是‘断钢’的意思。” “……斩断钢铁吗？” 虽然不知道Excalibur的传说，卡瑞娜女士提醒我可以去图书馆那里收藏的民间传说故事里找找。 “我记得那里收藏着不少和亚瑟王有关的民间传说，虽然觉得民俗不大可信但是，或许会有别的什么含义也说不定。” 圣剑Excalibur的事情是马丁神父告诉我的，那个神父总是神神秘秘让人摸不着头脑。 虽然觉得不大可能，但姑且是冒着‘即使找不到也没什么’的想法前往图书馆。 意外的是，在图书馆的大家的帮助下，我真的找到了记载Excalibur的书本。那是一本非常古朴手抄本的复印品，从纸质上看似乎有着相当长久的年月。而且更让我意外的是，这本手抄本我相当熟悉。并不仅仅是笔迹，而且其中的部分内容我也看过。 手抄本的前半部分内容和我曾经在乡下地方的旧书店看过的某本古书非常相似，而后半部分则是那本书上没有的内容。看上去就像是后来编辑那本书的人出于某些原因故意把这一段舍去了一样。 （提示一下：古书第一次出现是在第一卷第35章，虽然没什么意义就是了。） 在手抄本中，有过这样一句描述。 “Excalibur——誓约胜利之剑，是亚瑟王英雄之力的象征。拥有着誓约与制约的能力。但是果然和saber有些不一样呢。” 虽然不知道誓约和制约到底是指什么，但按照我的直觉，那应该是和约定差不多的东西。至于saber……应该是士兵的意思。手抄本上还有很多类似这样莫名的话，那大概是书写者的兴趣也说不定。 所以我才会和格列利亚订下‘一定要完好回来’的约定，那之后我就模糊的感觉到了我和她之间，似乎新建立起某种联系。那种联系并不强烈，但确实是存在着。 但愿那能化成格列利亚的助力，无事可做的我只能在洞里如此的祈祷着。 双手握拳。 “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 就这样，时间在一点一滴的消逝。 直到某一刻，就如同铁链被硬生生砍断一般，我和格列利亚之间的联系，消失了。 我瞪大了眼睛。 这意味着什么？格列利亚违反了……我们的约定吗？ 平安回来的约定，不会把自己弄得破破烂烂的约定。 所以格列利亚变得破破烂烂，没有办法平安回来吗？ 之前一直感觉到大地震动的声音，现在却没有了。那些生物似乎停下了脚步。 这难道，和格列利亚有关吗？ 它们发现了这个洞口，而格列利亚则是奋力阻止，所以才会…… “……那种事情，怎么可能接受得了？”我大喊着，拔起圣剑就往洞口外冲去。 快点，快点，更快点。 从洞口那边，传来了某人说话的声音。 因为听得不清楚所以无法确认是谁，但是有人声的话就说明有人类吧？既然有人类的话，那么格列利亚活着的可能，就更大了吧？ 怀着这样的祈祷，我更加奋力的向着洞口奔去。 那些声音也越来越大，快到洞口的时候，已经能分辨出在说什么了。 “……你就痛快的，在这里死去吧。” 谁，谁要死去？格列利亚吗，还是别人？ 拐过最后一个弯，洞口已经近在咫尺。格列利亚偎依着剑的背影，外面那群生物的身影，全都收入眼里。 “那么……再见了人类。” 一只漂浮在空中的奇怪的鱼说道，接着它头上的小管朝向格列利亚，就好像要发射什么。 而格列利亚则是呆呆的站在原地。可是，并不是她不想像往常那样以看不见的速度躲开，而是—— 身体，早已布满伤口。 鲜血，肆无忌惮的滴落到大地。 原本，我应该早就应该晕倒的但是—— 现在我的视野全部都聚焦在那只怪鱼上。 “——那种事情，怎么可能啊啊啊啊笨蛋！” ————————————————————— 喊出的一刻，就连大地都破裂了。 并不是譬喻也不是幻想，这是映射在格列利亚眼中，真实的光景。 格列利亚的前方的空气，就好像被什么凝固了一般。灯笼所发射的空气炮就好像水滴流入大海，没有惊起任何波澜。下一刻，巨大的冲击充斥着格列利亚的眼眶。 大地被撕裂，形成一道道鸿沟，巨大的烟尘弥漫在森林里。强烈的震感，让所有人和生物都无法站稳身体，就连远处赶来救援的人类也忍不住大惊失措。 不过最神奇的，应当是明明是具有如此破坏力的一击，但却没有任何生物因此而死亡。 宣泄的情感，化为实质，便是如此。并不是想要破坏，而是为了守护什么。夸张的力量得到遏制，即便如此也足以称得上是惊天动地。称其为恶魔寄予在人类之中的力量，也毫不为过。 如果某位神父在此，必然会理解到这股力量，正是名为‘亚历山大’这一位的英雄所持有的英雄之力。而且在没有任何人教导的情况下做到这地步，爱伦或许比阿诺更具有继承那位王者的资质。 如果—— 二（31） 英雄2 “格列利亚，你没有事吧？”我气喘吁吁的跑到格列利亚身边，搀扶着因为地震而差点摔倒的她。 “这到底是……露西娅陛下？你刚刚到底……到底发生什么？” “诶？我、我吗？” 我做了什么事情吗？ 我疑惑的看着她，又看着眼前的场景。 哇哈，真是夸张啊，就好像整个地面都裂开了一样，吓死人了。 可是……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刚刚什么都没做啊？ “这些，到底是谁做的？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格列利亚用着极为复杂的表情看着我：“露西娅陛下不知道吗？” “诶诶？我刚刚，只不过是大喊大叫而已。而且，因为害怕闭上了眼睛，不过……”我心疼的看着靠在我肩头的格列利亚：“真是对不起……因为我的原因，让格列利亚变成这个样子。” “并不是露西娅陛下的错。而且……这里相当危险，即便是一会儿都好，请赶紧逃跑吧，露西娅陛下。”用着坚定的眼神看着我，格列利亚挣扎了下，然后离开我的怀里。她咬了咬牙，然后颤颤巍巍的站立着。 低下头。 “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那种事情……怎么可能？”我惊讶的叫了起来。“格列利亚是让我抛下你，一个人逃跑吗？” “并没有什么不可能的，请现在就往府邸的那边跑去，一刻都不能停留。那边，救援的部队应该差不多到了。” “……” “您还不明白吗？现在的我只是拖累罢了。您是英伦的王，请不要在犹豫了。王、王就应当有王的气量。” “我做不到！如果在这个时候抛下为了守护我而深受重的伤格列利亚就是王的话，那种东西、那种东西我才不要！” “爱伦先生您真是……”格列利亚气急败坏的说道：“就算是这样，您留下来也没有任何意义吧？” “那种事情，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我大声的说道：“而且……这个时候一个人逃跑，我怎么做得到啊笨蛋。” “可是——”就在格列利亚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戏谑的声音响起。 “阿列，一直被当做不存在真是让人困惑啊。” 遮挡视线的烟尘，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消散。那些巨大生物的身影，再一出现在我眼前。 不过比起那些，看着那个声音的源头，我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说、说话了？螃蟹？明明是螃蟹？” “明明是螃蟹什么的真是过分啊，螃蟹怎么了？不要以为螃蟹就只能吃哟？”那只螃蟹不高兴的大呼大叫。 “等等，蠢货。你要装傻等下次再说。”一边的鱼游到前头来，清澈的鱼眼直直的看着我：“黑发黑瞳，这不就是……” “嗯，就是了。”呆在鱼和螃蟹后面的巨大海龟突然说道：“您好，巫女殿下。多年不见，您还记得我吗？” “诶？我、我吗？”我歪着头看着那只海龟，难道我们认识吗？而且巫女什么的……我依稀的记得母亲好像提到过，那是另一片大陆某个国度的一种职业。我记得……好像和修道院的修女差不多的样子。 “真是叫人意外，您看起来和多年前一模一样。真不愧是龙神大人看中的巫女。” “多年前一模一样？”这是什么意思？这几年我的样貌虽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但是也说不上是多年前吧？ 另一边，海龟的话似乎让螃蟹和灯笼倒吸了口气：“龙，龙神大人？” “这件事情竟然惊动了龙神大人？” “诶？你们两个不知道吗？” “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听说？” “是啊，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小姐只是说让我们来带回一个‘可恶的巫女’而已啊。” “小姐也真是的……”海龟苦笑着：“你们也是，难道真的以为一个普通的巫女值得小姐这么大动干戈吗？” “说起来好像很有道理啊。不过天才的本螃蟹大人竟然没想到这点，这真是让人惊讶。” “你这样也敢自称天才？” “总之，”像是受不了他们两个，海龟叹了口气后看着：“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并非我们的本意，能跟我们回去吗？” 看这只海龟的样子，似乎真的认识我。 可是，我并没有这样的记忆啊？ 难道说，是把我错认为其他人了？ 像是露西娅王女什么的……不，说起来、海龟，螃蟹，漂浮的鱼？ 能够想到的就是大海。但是大海……晤、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啊，对了！ 预言！ 会死的、预言。 我脸色一下子就变白了。 “是是打算杀死我的意思吗？” 听到我的话，格列利亚立刻走到我前方，将我护在后面。 看着连站都站不稳的格列利亚，我不禁露出苦笑。米莉修女的事情、预言的事情，在英伦都是属于极高规格的秘密。格列利亚大概是不知道那些事情。可比起询问我因由，第一时间就站到我身前这点…… 真是的，我到底要窝囊到哪个地步啊。 说起来，我这才注意到明明格列利亚浑身是血，但我却没有因此而晕倒。 是感到不害怕了吗？不，我看着发抖的手，那大概是不可能的。 但是，现在可不是在意这个时候。 而且如果真的和预言有关的话，我应该、化解才对。 米莉修女说过，只要做到她说的事情，那么就可以化解预言展现出来的结果。所以，并不需要担心的，爱伦。 我深吸了口气。 “我想……如果想杀我的，大概不会选择这么麻烦的方式。你们是想要我做什么吧？” “当然。我们只不过想带巫女殿下回去罢了。不过……” “小姐的意思是，如果您不愿意的话，那就不要怪我们了。” “你们是打算把我……带回大海吗？” “啊，您难道忘记了吗？当初，就是小姐把您带到这里来的。若不是小姐的力量，巫女大人您怎么抵达这里？” “……”我露出苦笑。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它们是把我误认为是某人了。某个、从遥远的另一片大陆，通过不知道什么方式抵达的人。而且和我很像，像到足以让这只海龟认错。而且，还是多年前的事情。 不用多说也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您真是……害惨我了啊，蒙娜丽莎王后。 “……如果我说，我并不认识你，也不是你们认识的那个人呢？” “这样的话可不好笑，巫女殿下。您应该知道小姐的脾气，这是没得商量的事情。” “呃……海龟你真是没搞笑细胞啊，我觉得巫女小姐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啊。你看，她不是不认识你吗？我觉得那不是轻易就可以装出来的哟？” “喂，臭螃蟹……” “不管如何，我们的任务就是带这位巫女殿下回去。” 看来交涉失败了啊。我不由得苦笑起来。 那么，能做的事情就只剩下一件了。 “那么……”我刚张开嘴，格列利亚就打断了我的话。 “请不要答应它们，露西娅陛下。我们并不清楚它们的话是真是假，也不知道它们到底想做些什么。而且不管如何，您可是英伦的王。怎么能任由您这样被带走？” “哦呀，那你打算怎么做呢？人类小姐？”螃蟹笑着说道：“刚刚你连自保都做不到，现在又能做什么？或者是说你还打算仰仗那些正在赶来的人类吗？我承认你刚刚确实是把我们吓了一跳，可正是做不到所以你现在才会这么狼狈吧？而巫女小姐……似乎还没理解自己力量的样子。” 格列利亚低下头没有说话。 我疑惑的看着格列利亚和螃蟹，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我，力量？什么力量？难道是说我拥有魔法这件事情？可是，我既没有告诉格列利亚，刚刚也没有使用魔法，他们怎么会知道的？ “巫女殿下、不管您是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位殿下。我想你也该理解到，我们深海之物与人类之间存在的压倒性的实力差。实话说至今为止我们都有刻意留手，但是您也应当明白，我们并不是人类这点、就意味着我们并没有对人类手下留情的必要。” 被说到这个份上，我也只能苦笑。 “请不要受它的蛊惑，露西娅陛下。我们是……” 格列利亚在一边慌乱的说道。这个人，大概是知道了我的想法也说不定。 这也是没办法的呀，什么都做不到的我，也只有这种方式了。 总不能为了自己，让大家面对这样的怪物群吧？而且……连格列利亚都变成这个样子，其他人就……完全看不到能够赢的可能呢。 “格列利亚……” “请不要那么做，露西娅陛下！” “说起来，你违背了约定呢？” “哈？”像是不理解我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说起这些，格列利亚疑惑的看着我。 “违背了不变成破破烂烂的约定，甚至差点违背了不要死的约定呢。” “那是……” “不听话的骑士，要接受惩罚呢。”我走到格列利亚的身前，伸出手对着她的额头，轻轻的一点。 “所以……请安静的进入梦乡吧，格列利亚。醒来的时候，一切都会变得美好起来。” 契约与誓约。违背誓言之人，必须接受惩罚。这一点，即便是王本身，也要遵循。 我扶着睡过去的格列利亚，轻轻的把她放在地上。 “对不起呢，真是对不起，格列利亚。” 泪水，忍不住滴落下来。 真像一个女孩子呢。 我并不想这样做的，但是如果格列利亚一直醒着，想必一定会拼上性命阻止我吧？ 将眼角的泪水擦拭干净，我回过头看着螃蟹它们。 “让我和你们回去可以，但是你们必须和我约定。” “愿闻其详。” “你们要和我约定，绝不伤害人类，无论是格列利亚还是其他人。” “这倒可以，不过如果是人类先动手，一动不动可不是我们的风格。” “一般人类根本无法伤害到你们吧？” “……如果威胁到我们性命了，我们就有出手的理由。就这样如何？” 人类怎么可能伤害到你们？我无奈的苦笑道。 “好吧。” 听了我的话，螃蟹走了出来。 “那么，我代表我们……” “不，不是你。” “哈？” “你们刚刚有说到‘小姐’吧？想必，她才是真正的主使者。我要和她做约定。” 那个‘小姐’既然能够指挥这群怪物，自然有制约它们的能力。不管圣剑能不能对这群家伙起效，还是保险起见为妙。 “这可真是……” 我没有理它，而是看向它们的身后，遥远不知道某处的某位存在。那位一直以来，一直默默的注视着我的存在。 “我知道你看得到我，也知道我在说什么。所以，能和我约定吗？” “……” 沉默。 接着，从不知道何处传来的声音。 “……就如你所愿。” 契约的锁链，链接上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松了口气，然后温柔的看向格列利亚。 那么，就没有什么顾虑了啊。 —————————— 嗯额，今天是十四号咯？ 也就是说明天是最后一天双更。 二（33） 精灵1 随着一众深海怪物的回归，大地又开始轻微的震荡着。我坐在海龟的背上，观看着这不可思议的景观。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这些体型大的不像话、看上去异常恐怖的怪物们。想象着它们一起奔跑的样子，我稍微有些理解到，刚刚那股巨大的烟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咂了咂舌，忍不住深吸了口冷气：“这、这到底有多少啊。” “巫女小姐看起来有些惊讶？” “这不是正常的吗？你们到底来了多少啊，大概有好几千的部队了吧？话说，明明是大海里的生物，你们到底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啊。”我苦笑着说道。单是其中任何的一位都会让常人心生绝望，更何况它们还如人类的军队一般有纪律的集体行动。这样的一股力量出现在陆地上，大概也只有传说中亚历山大大帝那只不败的铁骑有能力一较高低。 不，或许他们也做不到吧。 “准确来说是三万四千八百六十七，啊啊刚刚被干掉了5个。巫女小姐你看到的只是少数哟，由于小姐的能力有限，所以大部分的还呆在那片湖里。不过湖水的感觉实在让人难受，大家也是有苦说不出啊。”一边的螃蟹笑着说道。 看着他这个样子，我疑惑的问道：“干掉是指……格列利亚吗？那些不是你们的同伴吗？为什么还能这么、这么……” “晤。这该怎么说比较好呢。”我的话似乎让螃蟹不知道怎么回答。 一边的灯笼淡淡的说道：“虽说是同伴，但也只是暂时的。深海之中同类相食的例子也不少，这样的情况下您认为我们的关系会有多好？” “对。就如灯笼说的那样，因为有小姐在所以它们才会这么克制。在深海里大家遇到了基本都是你死我活的局面呢。不过我们三个倒是关系不错，算得上是跨越了种族的友谊。”螃蟹自豪的说道。 “不要说得这么让人作呕，笨蛋螃蟹。我只不过是吃不了你而已。” “这种说法还真是让我受伤啊，明明我曾帮过鳜鱼你好几次。” “那种事情怎样都好。我说了多少遍我叫灯笼的，你差不多也该够了吧？” 我看着又吵起来的螃蟹和灯笼，这已经是这一路来第三次了。总感觉它们虽然总是在吵架，但其实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关系真好呢。”我小声的嘀咕道。 “确实。毕竟就算是深海里，我们的‘同类’也十分稀少。”海龟像是听到我的嘀咕，他回过头看着我：“看来您真的不是我所认识的巫女小姐……我虽然不能很清晰的分辨出人类具体的差异，但是你们的相貌即便是从人类的角度，也算是十分接近吧？” 我苦笑着说不出话来。 我和露西娅王女长得极为相似，而露西娅王女又酷似她的母亲蒙娜丽莎王后，所以我和蒙娜丽莎王后长相差不多——这按理说应该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对这件事我却有种奇怪的感觉。不过，或许是我的错觉也说不定。 “人类的宗教世界有这么一种说法‘在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有着拥有相同的样貌的另外两个人’。我并不是你们所要找的那个人但是，会这么相似大概是神明的安排吧？” “这么说，这个世上应该也会有和我一样帅气的螃蟹吧？” “不可能。而且从根本上，帅气这话是认真的吗？你出生以来就没对自己的容貌有怀疑吗？” “我也觉得。” 海龟和灯笼同时摇着头。 “哇哈你们两个，真是过分啊。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人类小姐不是我们所要找的巫女小姐，那你到底是谁呢？而且……这种情况下还能这么平静，真是让人意外。” “我、我吗？我是爱伦，爱伦.格尼维尔。至于平静什么的……说实话我其实已经吓得腿软了，要不是觉得你们不像是坏蛋，早就吓晕过去了。” “‘不是坏蛋’吗？这真是新奇的说法呢。不过我记住您的名字了，爱伦小姐。感到荣幸吧，这可是我记住的第七个人类的名字。” “这、这样啊。”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好荣幸的，总之我还是应承下来。话说，其实我的男的这件事……说了好像也没什么用的样子。 “话说回来，你们所说的‘小姐’，到底是……” …… 时间一点一滴的度过，不知不觉之中我们已经来到了目的地——贝多尔湖。 湖的周边、附近的森林，如今满是没见过的巨型海怪。湖水里，更是隐藏着数不尽数的怪物，正在用眼睛冷冷的注视着我们。 像是众星拱月般怪兽们空出一条通道，海龟背着我慢悠悠的渡过湖面。向着这个怪物世界的中心——那艘看上去破烂不堪的巨型帆船游去。 螃蟹、灯笼和其余的巨兽们则是一个接一个的潜入湖里。它们似乎没办法长期呆在岸上，所以一得到指令就会回到水里面。 我屏住呼吸没有说话。刚刚就已经大致的打听了这边的消息，对这艘船和船上的主人也有一定的了解。海龟它们完全没有隐瞒什么的打算，基本上我问什么就答什么。虽然不知道这些深海的怪物为什么对我这么友善，但大概是出于‘巫女’的这个身份吧。 在宽广到不知边际的海洋里，有一位货真价实的主人、亦或称之为神明的存在。据说这个世界诞生之初，它就一直存在着。虽然不知道这件事是真是假，但它确实是超脱了生命这一范畴的存在。无法简单的将其称之为某种生物，故而冠以‘海之神明’这一尊称。听说另一片大陆有些国家将它视作守护神，每年都会向它呈上祭品。 而那些所谓的祭品，便是‘巫女’。将国家里最年轻貌美、最纯洁的美少女祭献给这位神明，并祈求得到它的庇护。那位神明应该不会在意这些，不过自从他们开始祭献巫女之后，沿海确实平静不少。 而这一艘看上去破旧的帆船与船上的主人，便是连接神明与外界生物的桥梁。每隔数年她都会驾驶着这首船去迎接那些巫女，然后将她们带往某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听螃蟹它们说是深海之中的某处宫殿。 “这是要淹死那些巫女的意思吗？” “怎么可能。那些巫女小姐除了一辈子出不来之外，基本都是活得好好的。我们的知识和语言，就是她们教导的。” 我实在是无法理解人类到底是如何在深海之中生存的，但是螃蟹它们似乎也没有一个很好的答案。无奈之下只好将其理解为这是那位神明力量的表现。 不管如何，这位‘小姐’能让这么大一群深海怪物如此安静祥和的呆在湖塘里，那位神明的恐怖可见一斑。 没有多少阻碍，我们就抵达了那艘船的一侧，那里有一个差不多一人高的大洞，里面隐隐约约传来淡黄色的光芒。 海龟停了下来：“接下来请您自己走上去，顺着里面的梯子上到夹板，就可以见到小姐了。我想，一切的疑惑，都可以从小姐那里得知。如果小姐心情不错的话。” “麻烦你了。”我点着头，然后轻轻的跳进那个洞口。里面是一个船舱，壁上插着几根点燃的蜡烛照明。船舱里空无一物，唯有一条通向上方夹板的梯子。 隐隐约约，似乎听到了从上方传来弹奏小提琴的声音。 我捂着自己的胸口，强忍着让自己镇定下来。深深的吸了口气后再呼出去，用力的拍拍自己的脸。 “好了。” 然后就快步的走了上去。 视线骤然开朗的同时，某一位女性也进入我的视野。第一眼看过去，就无法离开视线。就仿佛生来就是歌咏‘美’一般，这个人有着近乎窒息的美丽。 她有着不似凡人的美貌。如雪般嫩白的肌肤，精致到不像人类的五官，苍白的发色。平静如同死水的目光冷冷的看着我，看起来却异常的神圣。我看着她的样子，不由自主的看呆了。 我知道的女孩子中，也只有沙利亚能和她在容貌上一较高低。 她将手里的小提琴放下，忧伤动人的音乐也戛然而止。无需多言，仅是看着就知道她的特别。被深海的怪物们称为‘小姐’、龙神使者的这位存在，就仿佛是这个世界的中心。 我噎了口口水。 “那个……” 就在我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她突然开口说道：“看来你似乎遗失了记忆呢。” 一边说着一边向我走了过来，最后停在我身前一步的位置。 “诶？” “就让我，帮你回忆起那些事情吧。” 她举起手中的琴弓，然后毫不犹豫的、刺入我的胸口。 “什……”我瞪大眼睛看着她，然后看着自己胸口的位置。从未有过的疼痛感传遍全身，能清晰的感受到身体在悲鸣。 小姐没有说话，十分干脆的就将琴弓拔了出来。 血液，顺着伤口流了出来。 一瞬间，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身体变得无比冰冷。 巨大的黑暗向我袭来，就连感想都没能说出口，我便失去了意识。 二（34） 精灵2 我猛地跳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这是……什么地方？ 一眼看过去，是无尽的黑暗。这并不是某种比喻而是真实的黑暗。无论是上下左右还是前后，都是一片漆黑。明明是坐着的但却感觉不到任何实感，就好像我漂浮在了空中。 比起那些，我、我被刺了？被那位深海的小姐，用琴弓刺进胸口？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可是，预想之内的伤口和血液并不存在。从刚刚醒来开始，就连疼痛的感觉都没有。我看着自己的胸口，不由得陷入迷茫之中。 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并没有被刺中，刚刚的记忆只不过是幻觉。但是那种感觉太过真实了，看起来并不像是某种幻觉。还是说……我已经死了？ 听神父说，人死后善人会上天堂，恶人会下地狱。可这里，既不像有吃不完的食物、无时无刻都有天使在演奏乐章的天堂，也不像环境恶劣、到处都有吃人怪物的地狱。 比起说黑暗阴森，倒不如说是寂静空虚。空无一物。 这么想的时候，前方的某处突然变亮了起来。就好像落地的太阳一样，闪烁着无法直视的光芒。我用手挡住前方，眯着眼睛探索着。隐隐约约之间，好像看见了某个人影。 于此同时，某个人的声音响起。 （啊啊，没想到竟然是以这种方式苏醒。真是意外。） 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懒散、也有些调皮。随着她开口说话，那道光开始变得暗淡起来。渐渐地，就衰减到了能够直视的状态。可却依旧看不清那个女孩的面容，就好像那一部分被故意的隐藏起来一样。 最重要的是明明对方是在我前方，但是她的声音却仿佛是从我身体传出来一样。不，严格来说，就好像直接在我的大脑里形成。 “谁？”我下意识的开口询问。 （谁……啊？这个问题稍微有些难回答。从种族来说我是精灵，只不过是一位稍微有些特别的美丽精灵小姐。） 如少女般俏皮的声音。 “……精灵吗？” （是的。不过比起这个，我觉得你还是赶紧醒过来比较好。现在的你就像是在说梦话哟？） “醒来？可是，我现在就很清醒啊。” （难道你认为这里是正常的世界吗？） “……” 一阵动听的轻笑。 （没关系的，那并不是很难得事情。只要闭上眼睛然后在心里默念‘醒来’就可……） 虽然心里还有很多疑问，但是直觉却告诉我这个女孩子是可以信任的。我老老实实的按照她说的那样闭上眼睛，然后默念：“醒来吧。” 睁开眼睛后，是从未见过的天花板。我艰难的坐了起来，发现自己躺在某张床上。这像是某个人的房间，可又觉得不太像。因为这里只有这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张凳子，除此之外别无一物。 简陋得完全无法让人认为这是适合居住的地方。我的话，就算再贫穷，也会在桌子上摆上一盆鲜花什么的。 （真是新鲜的感觉啊……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房间好像有些熟悉。明明是女性的房间却简洁得连镜子都没有的讨厌感。还有，这种轻微摇晃着的恶心感和海鲜那种刺鼻的味道……） 依旧是从脑海里直接浮现的声音，我完全摸不着头脑。 “那个，精灵小姐也能看到和感受到吗？” （不。我是借助了你的感官才能感受到的。从结论来说就是感官共享。你能看到什么我就能看到什么、你能闻到到什么我就能闻到到什么。啊啊，你并不需要用口说出来。只要在心里默念，否则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那种事情……早点说啊。） 我忍不住脸色一红，手不由自主的胡乱摆弄起来。好在这里并没有其他人，否则一定会当做很奇怪的人。 （哈哈，真是可爱的反应。） 喜欢寻别人开心这点，这个精灵小姐和我认识的某个人真是非常相似。虽说经常会觉得很烦躁，但却并没办法讨厌起来。 可是感官共享……什么的？难道我想什么和做什么都会一清二楚吗？那不是超级糟糕吗？简直连一点隐私都没有了。 （那个，精灵小姐。你说的感官共享，到底是什么意思？） （嘛，你不用那么恭维，我的名字是拉乔康达。你叫我拉乔就好了。话说你的名字，是爱伦吗？稍微有些不确定所以想问一下。） （诶？是，是的。不过拉乔是怎么知道的？） （和记忆里一样真是太好了。我现在可是依附在爱伦身上的精灵，会知道这点事情也没什么吧？而且刚刚说的那个，感官共享。并不是那么方便的事情所以请放心。虽然我们的感官共享，但是并不会有一样的感觉。就像同一种食物，不同人的口感也是不一样。还有，我是没办法窥探爱伦的想法哟。这点对双方都是一样的。就和刚刚说的那样，只有在心里默念，我才能知道爱伦的意思。） 是这样啊，我松了口气。要是内心的所有事情都被知道了，果然很不舒服呢。不过还是有一些疑惑的地方呢。 （那个，拉乔说自己是精灵吧？可是感觉和我知道的精灵不大一样啊？） （那是正常的，就好像人各有异，精灵自然也有各种各样的类型。有一直在自然界游荡的类型，也有像我这样依附在人身上的类型。不过我和他们还是有些区别的，爱伦你就把我当做一个附在你身上的鬼魂吧。） （这种渗人的说法……） （哈哈哈。不是很有意思嘛。） 这个人，明明有着女孩子可爱的声音，但是说话方式和态度却感觉很像男孩子，真是奇怪。 （说起来，我有些疑惑。爱伦你，难道是女孩子吗？） （不、不是的。我的男的，货真价实的男的。现在只不过是因为魔法的力量。） （原来如此，那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我记错了什么。不过，爱伦的魔法是转换性别的魔法吗？） （当然不是了。我所拥有的魔法……） 就在我想说的时候，房间的大门被推开。身穿海贼服饰的小姐面色平静的走了进来。依旧是那般美丽得让人无法转移视线，不好意思的我只能别过脸。 （果然……）脑海里，仿佛传来了拉乔的低语。 “那么，你回想起自己以前的记忆了吗？”小姐淡淡的说道。 记忆，什么记忆？我从出生到现在，可没有失去记忆的时候。而且海龟它们似乎也觉得我不是它们要找的巫女。所以这位小姐一定是认错了。 可问题是她完全没有意识这一点，一根筋的认为我是她要找的那个人。刚刚也是，我什么都还没说就被袭击了。 “诶？那个、这个……” “看来是还没恢复记忆的样子？”小姐皱着眉头看着我。 （那个爱伦。姑且作为建议吧，我觉得你还是说自己恢复了记忆比较好。） （可是，我并没有啊。我根本就没有缺失什么记忆。而且，我并不是她打算找的那个人。这个不解释清楚的话——） （我知道但是，你不会是想再来一下吧？这个家伙可是一根筋的，只要它认定的事情，就没有解释的余地。）—— 稍微有些无奈的语气。 （而且啊……虽然昏迷后会回复过来，但是刺下去的时候可是货真价实的。） 我下意识的看了看胸口的位置。并没有疼痛的感觉但是，衣服有一个很明显的小洞。 “既然如此的话……” 回想起刚刚的事情，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油然而生。看着又举起琴弓的小姐，我脸色一下之就变得无比苍白。 “等等等等，我想起来了。全部都想起来了。所以不需要恢复记忆了。” “……真的吗？” “当然。” “那好吧。”看上去，稍微有些失落的样子。难道是这位小姐对于用琴弓刺我的事情，乐在其中？ （这家伙，难道是乐在其中？爱伦你该不会是被讨厌了吧？） 拉乔似乎和我有一样的想法。 （诶……可是我是第一次见到她啊。） （或许这就是那个哟，前世的孽缘那种玩意。）拉乔发出呵呵的笑声。 （真是的，还在那里幸灾乐祸。我要是被袭击，拉乔也会痛的啊。） 毕竟有那什么体感？感官共享？ （那倒是。所以哪怕是为了我，爱伦也要小心一点。这样说来，同乐同苦，真是浪漫啊。搞不好我们的之间的相性会很好哟？） “这种说法……”我忍不住嘀咕着。这个拉乔精灵的话也不知道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总感觉非常的轻佻和不靠谱。总觉得她似乎和马丁神父一样，是那种能够随随便便、凭借自己喜好就说谎的性格。 大概是错觉吧。 在我们在心里说着这些有的没的时候，小姐已经静静的走了出去。也不知道是讨厌我，还是性格就是那样。 （不过比起这些，还是出去看看吧。虽然大致猜到了是什么状况。） （什么状况？） （不太妙哟，小爱伦。） （不太妙是什么意思？还有，小爱伦？） 一边思索着这些，我就走到了房间外面。那位小姐正背对着我站在船头，旁若无人的拉起了小提琴。随着优雅的琴声传来，周围的空气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但具体有什么变化，我却说不清楚。 不过曲子确实非常动人。 “这是什么？”我好奇地问道。 （归乡之曲。是传说中无论相隔再远，只要彼此思念就一定能够将内心的话语传达过去的美妙曲子。） “这样啊。” 并没有突然间变冷变热，船体本身虽然是在摇晃着，但大概是因为在湖面上的原因。 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但是我却感觉有些不太妙。 （果然……是打算直接回龙宫啊。） （拉乔难道说，知道龙宫吗？） （啊，那是一个无聊至极的地方。）拉乔含糊着说道。 （最重要的是，一旦进去那里，基本上就不可能出来了。数百年来，能够活着从龙宫走出来的人，也只有区区那三位。） “什么？”我忍不住叫了起来。小姐疑惑的回头看了我一眼，我连忙捂着自己的嘴巴。 （那、那要怎么办？） （该怎么说，我也不知道呢。） 能够想象如果在我眼前的话，一定会耸着肩膀的样子。 （这个家伙可没办法讲道理，一般的办法可行不通。） ---------------------------------------------------------------------- 作者小号，拉乔上线。另明天开始变回一更，下午更新。 二（35） 英雄之弗兰 格列利亚醒过来的时候，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肋骨处传来的疼痛感。 第一时间就理解到自己并不是正常的睡醒，她便将内心的警惕调到了最高值。比起理解目前的状况，身体优先的做出了应对。她一手捂着肋骨的位置，迅速的摆好了迎战的姿势。 一般的时候还会有些迷糊，但一遇到危险就会瞬间清醒过来。眼睛快速的扫射一圈后发现，在视角的边缘，某个人站在那里。 身穿着黑色的骑士服装，腰间挂着一把银色的佩剑。头发半白，看上去却威武不凡。他背对着格列利亚，目光冰冷的注视着那些留下来的深海怪物。不用多说也明白，这人便是多尔曼家族的族长、格列利亚的父亲，弗兰.多尔曼。是数十年前，曾经被冠以最强之名的男人。 在森林的另一边，数只深海怪物盘旋在那儿。面对弗兰的注视，它们只是静静的在那里呆着，个别的则是发出嘶吼声以示警告。虽说是以不伤害人类为前提，但一旦放任人类自由行动或许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螃蟹在临走前，特意留下数位能够长时间呆在岸上的同伴。哪怕只是作为威慑，只要不事先动手就可以了。 大概是察觉到这一点，所以弗兰并没有理会它们，当然也没有冒进它们的攻击范围。 他回头看了眼格列利亚，发出一声冷笑。 “哼。不仅保护不了那位陛下，甚至成为了被守护的一方。这就是你身为骑士的荣耀吗，格列利亚？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格列利亚沉默着，没有说话。她闭上眼睛，昏睡前的记忆就接踵而来。散发着光芒的手指，带着责备和解脱的细语，以及最后离别前那带着泪水的微笑。 她用力的握紧自己的左手，这只因受伤过重而无法动弹的惯用手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恢复过来。身体的其他部分也是，能够感受某某种温暖的力量在循环中。很快的，就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 ——醒来的时候，一切都会变得美好起来。 那是寄予着某种期待与祝福的话语，如若格列利亚是按照正常时间醒来，大概就会完全的康复过来。 不过对于现在的格列利亚来说，那只不过是深深刻印在心中的诅咒。诅咒自己的无力，诅咒自己的怯弱。 她低下头将地上的两把佩剑捡了起来，安放在剑鞘之中。抬起头，直直的看着远处的那些深海怪物。 感受着格列利亚的敌意，那些深海的怪物全都开始骚动起来。螃蟹的指令中，最需要防范的就是这个红色头发的人类。 “你打算做什么？”弗兰平静的问道。 “……去拯救露西娅陛下。” “凭什么？凭你远胜常人的速度？凭你无人可挡的力量？还是那能称之为‘境界’的技巧？” “……”格列利亚没有说话。并不是不想反驳，而是无话可说。在英雄之力无法发动的现在，她确实只能依靠这些东西了。而最可笑的是，这些所谓的优点，在深海怪物面前全都毫无意义。正是被说到痛点，所以才没办法反驳。 可即便如此，她的决心还是一如既往—— “即便如此，我也不打算放弃。哪怕就是死，我也要救出露西娅陛下。” “这真是弱者的发言呢，格列利亚。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个样子了？我可从来没有教导过你这些事情啊。这样的你……也好意思称为‘英雄’吗？” 格列利亚，是英雄。是毫无虚假、货真价实的英雄。她比任何人类都强大这点，以及能够发动超乎人类力量的这点，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最致命的，她却无法使用作为英雄之象征的‘力量’。因为这个，所以会败于怪物，所以才会失去需要守护的那个人。 弗兰大概是意识格列利亚无法使用力量到这点，所以才会这么说吧。这个人在某种程度上，确实无愧于曾经的最强之名。 然而即便如此，如今也只不过是一个一般人而已。 “那种事情……我当然知道啊。但是，要怎么办、要如何是好？现在我除此之外，已经毫无办法了。”格列利亚像是有点生气一样说道：“而且，比起父亲您在这里浪费时间，我觉得我的行动有意义多了。” 浪费时间吗？弗兰冷笑着没有说话。会说出这样的话，就说明格列利亚在某种意义上已经失去了理性。这样的她不仅帮不上忙，接下来就只会碍事而已。 然而这样才好。 正如职业有多种多样，英雄也有着不同的类型。有如骑士王和征服王那般持久的类型，也有将一切收束于极短时刻的爆发型。将自身的英雄之力全部收束，拼上失去一切的觉悟、仅用于某一时刻——这一力量爆发出来，足以称得上是天崩地裂，已经无法用常理来衡量。 格列利亚和弗兰，就是属于第二种类型。 要引导出这股不同寻常的力量，仅是‘拼上性命’这样简单的觉悟自然是远远不够。 不过他却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格列利亚和过去的自己极为相似。因为无法使出英雄的力量而迷失方向，变得愤怒、失去理智。 但是，这正是踏上英雄的最后一步。无法超脱，便只能化身为庸人。无法舍弃人性，又怎么化身为非人？ 他伸出手，阻止打算前进的格列利亚。 “从你小时候被情报部门那些人带走后，我就没有再教导你什么了。” 并不明白父亲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也不清楚他打算做什么，格列利亚陷入沉默。 “你会不屑也是正常的，因为我确实没办法教导你任何事情。你的技巧在我之上，以人类而言已经是极致了，大概也无法再度提升了。” 他平静的向着那些深海的怪物走去。 “可就连情报部门的那些家伙，想必也有一件事情无论如何也没能搞懂。那就是——” 他走到了深海怪物们的跟前，停下了脚步。拔出腰间的佩剑，轻轻的一挥。 横三下、纵三下。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就像每天早上起床后的练习一样。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正因为如此，引发的结果才会那么不可思议，难以理解。 被切割了。这就是表现出来的样子。 要说什么被切割了，那便是……一切。 树林、土地、深海的怪物们，全都被整整齐齐的切开。它们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大概认识到到自己受到攻击的一刹那，意识就消散了。就连看不见的空气，也强烈的扭曲着，出现了黑色不明的物质。那些物质将周围的一切吸收殆尽，然后消失在空气当中。 其结果便是，弗兰前方数十米范围的一切，全部都消失殆尽。 空无一物。 “那便是……英雄的本质。” 弗兰回过身，喘着粗气。头发以可见的速度变得雪白，脸上皱纹迭起，就仿佛一瞬间老了20岁一样。他缓缓的收回佩剑。 “如我们这一类型的人，成为英雄必须拥有的，就是一心追求战斗，追求力量的决心。对敌人杀无赦、将其揉捏粉碎。我们的本质，不是守护而是破坏。过去的你接受的教育是时时刻刻保持理性，用理性控制英雄的力量。那真是可笑而又愚蠢之极的事情。一直凭借着理性战斗，凭借理性欲将敌人打倒，刀尖带着鞘，还能斩得了什么？” “让我来教你，成为英雄的方法吧。” 没有谁比曾经的英雄还要有资格说这种话了。 格列利亚说不出话来。她只是惊讶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这已经超乎了她的理解。 但唯有一件事十分清晰，那便是眼前的这个人，是名为弗兰的英雄。 二（36） 英雄之诺 如果将时间回到稍微早的时候，在世界第一帝国罗马利亚的国境内，有一件足以改变整个帝国、亦或是整个大陆的事件即将发生。 那是在偏远的边境地区群山中的一座小山头里。这座山有花有草、有四季常开的树木、也有各种鱼虫鸟兽。并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除了那异常夸张的军力部署。 罗马利亚帝国不惜投入数万的军队部署在这一带，数十年如一日的用来守护这个地方。 当然，这也只是彰显这个地方的重要性罢了。 如同出门远足一般，马丁神父和阿诺信步慢悠悠的行走到这个小山头前。 以某个巨大的洞穴为中心，构建起能容纳数百人的军事要塞。和外围数万人相比自然算不上什么，但是在这里的人们无一不是部队里的精兵，人人都有以一敌十的实力。在用巨大的钢铁包裹着、特制出来的铁壁面前，即便是数千人的精锐部队也别想轻易攻打进来。 粮食的储备至少能让这里的部队坚持上半年，而且一旦陷入不利的战况，他们就会立即点燃狼烟，外围的人很快就能赶过来支援。 大抵上已经将所有可能发生的意外事故都考虑过一遍，罗马帝亚的当局者应当可以安枕无忧才对。但可惜的是，他们并没有考虑到这个世界存在着‘英雄’、亦或者说是除了洞里面那个家伙以外的‘怪物’。 他们本身就是不合理的统称，即使知名度甚广，但至今为止都没有被系统的认知。即便是极度重视文化、有着数千年传承的英伦都不得要领，更别说只有区区数百年历史的罗马利亚了。 两人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要塞的门口，大门上驻守的士兵们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们。他们迅速的拉动要塞的警报，无数的烛光瞬间被点燃，钢铁的要塞在第一时间就陷入了戒备。 “真是可笑，难道这些家伙以为贴上一层铁皮就会很威风吗？” “嘛，基本上是仿照兰斯洛特的格局，以一般人类来看，这已经算得上是最高规格了。” “愿意做到这个份上，它们难道完全没有想过使用方阵吗？” “方阵的使用方法除了征服王外无人知晓，如何使用她是你的事情。我说过了吧，你或许会死在这里也说不定。连你都这样，这个危险的玩意可想而知。它们会这么害怕也是正常的。当然，这也和现在罗马利亚的堕落有关。” 阿诺陷入沉默，方阵的使用方式马丁神父也不知晓，所以只能靠他自己。回想起、亦或不管是什么方式，或许会很轻松、或许会很艰难。最坏的结局就是他死在这里。但这是无论如何都必须跨过的一道坎。 要保证对上英伦能获得百分百的压倒性胜利，方阵的力量不可或缺。 看着沉默的阿诺，马丁神父不由得笑了起来。 “嘛，也不用太过担心。方阵虽然是将一切压缩于一瞬的英雄，但你也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早些时候，我就为此做了准备。” 说是准备，也可以说是算计。虽然是巧合，但某种程度上，那是一举三得、十分高明的计策了。既消耗了英雄‘方阵’，同时也诱导了英雄‘弗兰’开始自身的伟业，甚至还使某个black小姐的精灵化加剧。只是可惜那位black小姐不知道从哪里又找到一位英雄，为了对付她不得已需要‘方阵’的力量，导致了这一次不得不让阿诺冒险。 话是这样，如果征服王对上已经重伤的英雄‘方阵’都不行的话，那就证明了英雄‘诺’只不过是这种程度的人罢了。 不过虽然心里有百般想法，但是马丁神父却没有打算对阿诺明说。很多事情其实在数十年前、或者数千年前就已经注定好了，只不过践行的人不同罢了。 他的心里依旧只有一个想法。 胜者为，亚瑟。 所以不管他过去做什么，正在做什么，未来要做什么，单纯的只是为了这个心愿、或是为了践行这个契约罢了。如此而已。 “……”阿诺没有理会陷入沉默的马丁神父，他只是冷冷的看着那些站在高处准备好射击的罗马利亚士兵。虽然神父死在这里会让计划出现很多纰漏，但在一切已经开始的现在，他可不是什么不可或缺的人。 就算在这里死掉也无所谓。倒不如说，阿诺期待着，他在这里死掉也说不定。 “下面的人，你们是谁？”高处一位身穿军官服饰的人大声的喊道。大概是注意到阿诺和马丁神父身穿着潜行的衣服，所以他手掌高举，随时准备让部下射击。 “是谁？”阿诺淡淡的说道：“是谁，允许你站在我的上方？” “……” “喂……难道是傻子吗？” “说来也有可能，我看并不像什么王宫贵族。一副小偷打扮，这么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这里，或许脑子有病也说不准。” “不管如何，射杀他们吧。” 阿诺说出了这么莫名奇妙的话，所以被误解也是理所当然会。理所当然得不到重视。因为直至今时今刻，也还没有人真正的意识到这位还未成长起来的王的恐怖之处。 无知，所以无所畏惧。 不过今晚之后就不一样了。 所以啊诺并不感到惊讶，故而也没有怜悯。只是淡淡的说着，就如同说一件再平常、再无所谓的事情。 “那你们，就去死吧。” 他说完就轻轻一挥手。一瞬间，巨大的风压形成。就好像突然就挂起了15级的超级台风一般，巨大的龙卷风将这座小山丘包围在内，整个山头突然颤抖起来。并不止是这样，无数的风形成巨大的利刃，无情的切割着阿诺眼前的一切。包裹着钢铁的巨大墙壁，墙壁内的屋舍与大地、以及里面的所有人。 以这种军事要塞为中心，大暴风无情的切割着。原本让他们引以为豪的军事要塞，反倒成为囚禁他们进出的牢房。无数人在惨叫，无数生命在悲鸣。然而这一切，都无法传达出去。围绕着小山头旋转的狂风，就连声音都无法逃脱。 和爱伦那个时候不同，这一股力量完全没有任何的抑制，是仅仅为了破坏而破坏的暴力。 好在，这不合常理的天灾仅仅持续了不到一分钟。 狂风停了下来。 看着这狂风折磨后的遍地残骸，就连阿诺自己也惊叹不已。他也是第一次全力以赴、毫不留情，只是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做到这地步。 “并没有什么好惊讶的。情感和意志化为话语，话语再表现为行动，就是这个结果。很不错，马力全开的情况比预想的要好不少。”一边的马丁神父淡淡的说道。 当然，最值得称赞的是在轻易的屠杀了数百人之后，都无一丝一毫的罪恶感这点。某种程度上，征服王确实是暴虐的王。 “你似乎并不意外？” “因为比这还夸张的力量我也见识过。” “是其他的英雄吗？” 马丁神父笑了笑，说道：“英雄各有不同，并没有绝对的强弱之分。你也无需过多的在意。不过征服王的力量确实不擅长一对一的交战，其他的英雄自然也做不到你这么夸张的场面。当然，你做到这一步后遗症也很明显。这一招没办法持续吧？一旦陷入无法结束战斗的状况，你现在只不过和常人差不多。不过又有多少人或生物，能接下这一击呢？” 这就是，毫不留情的英雄之力。 阿诺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这种力量完全无法抵御，军队、城墙在这股力量面前毫无意义，已经到了天灾的级别了。不过，感受着心脏的高速震动、全身的无力感。难以持续，以及间隙相当的明显。 这样的景象自然会引起他人注意。所以两人休息了一会，很快的就来到了那个巨大的山洞面前。 神奇的是，刚刚明明受到了如此肆虐的攻击，这个洞口附近却没有受到多少的损害。 像是被什么力量保护着一样。 阿诺站在洞口前。直到刚刚都毫无感觉，在这个距离却却能清晰的感应到—— 寄居在这个山洞里的，不同寻常的力量。就如同火山爆发一样的炽热感、同时，某种刺骨的寒意袭遍全身。寒毛直立、汗流不止。 这样夸张的力量，仅是理解都相当困难。更别说对方竟然将这一力量压缩到这么小的范围。 一边的马丁神父笑着说道：“感受到了吧？这就是将一切压缩于极小范围的英雄。别看这个样子，虽然过了几十年，但是她估计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可即便如此，也称得上恐怖之极了。阿诺多多少少有点理解到，为什么马丁神父会反复强调方阵的力量不可或缺这点。 死亡的觉悟与应对的力量已经有了。剩下的，就是用勇气去直面对方。 阿诺点着头，义无反顾就走了进去。 马丁神父露出戏谑的笑容，冷冷的着看着这一幕。说起来数十年前的某一天，某个黑衣银剑的骑士也是这般姿态。 二（37） 英雄之弗兰2 格列利亚和弗兰快速的在森林里奔驰着。因为已经确定了怪物的源头是贝多尔湖，所以她们的目标很明确。意外的是一路上并没有阻拦的怪物，觉得庆幸的同时也明白，那仅仅是没那个必要罢了。 那位螃蟹并没有轻视人类，即便是留下的那数位同伴，在它的理解中，大抵也不是人类可以解决的。 去探听敌情、脚程好的士兵早就回来报道了。敌人的数量粗略估计有上万头，即使这附近一带所有的士兵加起来都没能达到这个数量。对方会觉得没必要也是正常的。 数量上远远比不上，质量上更是天差地别。理解到这点，就明白单靠人数是毫无意义的一件事。 就在刚刚，弗兰对格列利亚讲述了一个故事。并不是什么过于复杂的故事，所以他显得十分平静。 故事发生在20多年前，当时已经改名为潘多拉的弗兰跟随着某人出国游玩时，在某位神父的算计下，一不小心踏进了某个英雄的沉睡之地。对方感应到他英雄的本质，在第一时间就苏醒并发动攻击。那个时候还没拥有使命（伟业）的弗兰一瞬间就理解到，所谓的使命，并不是能够自主选择的事情。 英雄的力量在作怪、同时为了保护心爱的那个人，他义无反顾的发动了英雄之力。按理说故事到这里就应当结束，他化身为英雄击败对方，同时接受诅咒而亡。英伦失去了宝贵的英雄，那个混蛋神父也能如愿以偿。 如若结果是那样的话，或许会更好吧。多年之后的弗兰，依旧时常回忆起那个时候的事情。可惜的是，事实却恰好相反。 当时的弗兰和现在的格列利亚一样，在发动后才发现自己无法使用英雄之力。并不觉得是觉悟和方法有什么问题，但却致命性的无法动用英雄的力量。像是什么东西遏制住他，亦或者说是阻碍着他。 当时他所面临的境况远比格列利亚要危险。毕竟对手是英雄，既不会手下留情、也不会心生怜悯。在对方全力以赴的情况下只要一瞬间的就足以将他粉碎。危急之时，那个人使用了绝对不能使用的魔法。那是以生命蜕变为代价，化身为传说中的生物。 那是与英雄不属于同一体系的力量。如果说英雄代表着是人类的话，那么魔法就代表着自然。 可即便如此，也无法抵御那位英雄的进攻。龙的鳞甲与爪牙完全无法和英雄‘方阵’抗衡。很快的，那个人就遍体鳞伤。发誓要守护的人拼死的战斗着，只为守护无用的自己，对心高气傲的弗兰来说，那到底是怎样一种体验？ 刚刚失去爱伦的格列利亚在某种程度上理解到那种情感，所以不由自主的表露出怜悯之情。 最后迫不得已的情况下，那人告诉了弗兰无法成为英雄的原因。最后，他自然是成功发动了英雄之力，击败了英雄方阵。只不过在他打算击杀方阵的时候，发生了某些意外，导致了他现在的状况。 既不是英雄，但却可以动用英雄的力量。虽说要损耗自身的生命，哪怕只是发动英雄的一击，都让他瞬间衰老数十岁。现在的他最多就只能再使用一次刚刚那种程度的攻击，紧接着便是迎来生命的终结了。 总之，英雄弗兰确实是完蛋了。所以才有英雄格列利亚的出现。一个时代，仅会存在一个未完成伟业的英雄。所以当初爱伦的疑问，根本上并不是问题。 某种程度上，格列利亚就是那人为了补偿因自己冒失而导致英伦失去英雄这一终极武器，所做出的的补偿。 当然，那位喜欢恶作剧的笨蛋是否还有什么别的打算，弗兰就不得而知了。 另一边，关于格列利亚这个人存在的意义，她本人比弗兰更加清楚。她相当清楚自己并不是多尔曼家族的孩子，也明白自己的特殊性。自己是那个大人带回来的，某种程度上，自己确实是那位大人的所有物。当然，自己所拥有的力量，也不完全是某个人的东西。那是整个国家最后的保障。 英雄，有着足以改变一场战争的力量。就算是强盛的英伦，格列利亚也是最宝贵的王牌之一。按理说，她自身力量的使用，绝对不允许用于私人的目的。 但是，现在并不是考虑这件事的时候。应该说，即便考虑了那些事情，要做的事情依旧毫无区别。能够举起圣剑的亚瑟王无论在哪个时期都是英伦的中心，只要她存在着，英伦就会变得无比的强大。 和她相比，一切的人、事物或意志都是微不足道的。 格列利亚沉默了一会，然后才开口问道：“到底是什么方法？” 弗兰没有回答她，反倒是提出了自己的问题：“刚刚，那夸张的震动以及那满地的沟壑是露西娅陛下造成的吗？” “……” 并不知道父亲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提出这种问题。不过若是无法得知使用英雄之力的方法，那格列利亚这个人就毫无意义了。不是英雄的她完全无法对那群怪物群造成伤害，自然也无法救出那位陛下。 “……虽然不确定，但那个情况下，应该就是了。” “应该吗？回想起昨天晚上的情况，基本不就确定了吗？”弗兰发出冷笑：“这股力量和我们的力量在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格列利亚没有说话。昨晚那一次还好，但是刚刚的那一幕，她分明清晰的从爱伦身上感受到了和自身相同的东西。无言其他，那自然是英雄的力量。 如果是那样的话，能造成那种夸张的结果自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是，为什么爱伦拥有英雄的力量？明明一个时代只允许一个英雄存在，他是如何做到的？而且她并不像自己发动了‘伟业’，也不像父亲那样需要付出不菲的代价。可是，到底是为什么？从他的表现来看，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情况。也即是说，是在不知情的状况下使用了英雄的力量？是消去了记忆，还是有什么别的因素？还是说，自己当初的调查并不完全？ 一旦思考这个问题就会陷入某种疑问的死循环里，格列利亚开口说道：“……那种事情并不是我需要考虑的。总之，请您告诉我吧，使用英雄之力真正的方法。” 再一次跳过了格列利亚的疑问，弗兰淡淡的说道。 “你应该很清楚才对，总是伴随着情感强烈波动才会出现，这便是征服王的力量。而征服王亚历山大毫无疑问也是英雄之一。” “……这并没有实际的依据。” “还想否认吗？那让我告诉你吧，制约我们使用英雄之力的是亚瑟王的力量，所以圣剑对现在的我并没有约束力。同时，现在修复你身体的，也是亚瑟王的力量。我想，是通过契约的能力，祈祷着你不再受伤之类的。那位陛下虽然还没有明白自己拥有怎样的力量，但似乎意识到什么。” 格列利亚深深的叹了口气，实话说她其实也隐隐约约怀疑着，但一直以来都极力的否认着。但被说到这个份上，她已经无法再否认什么。如果继续将这些疑问置之不理，大概会使自己的决心不再坚定。 一个骑士如果心有疑惑，挥舞的刀锋就不再果决和锋利。而且她也想知道，当初和那个大人最接近的父亲，到底会得出怎样的结论。 所以—— “父亲，你到底想说什么？” “……将内心的情感表现于物质上，引发足以称得上是天崩地裂的状况，这是征服王的力量；手握圣剑便能将约定践行到底，同时能对违反者施以惩戒，这是骑士王的力量。我想你差不多也意识到，那位露西娅陛下……是为了成为王才会出现在大家的眼前。” 格列利亚惊讶的睁大的眼睛。 “到底是你们寻找到这位陛下，还是在某些人的诱导下、让你们寻找到这位陛下？那位深居宫中的公主殿下，想必早就有这样的疑问……以及，大概已经知道答案了。” 面对着仿佛知晓一切的弗兰，格列利亚面露冷意。 “父亲你……对这些事情到底了解到何种程度？” 自己的这个父亲这些年一直都呆在多尔曼家族内，很少外出走动。多尔曼家族虽然是有着漫长历史的悠久家族，但是在情报方面应该没什么特别出众的地方。 而在这种情况下，父亲却像什么都知晓一般。仅是这点，就足以让格列利亚惊讶万分。更别说，格列利亚并不清楚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对自己说这些事情。 “大致上吧，剧本应当是和我记忆里差不多的不过，这些都不是关键。” 仿佛不知道格列利亚的变化，弗兰淡淡的说道：“那么，如果你能活着回来的话，就请将这些告诉那位公主殿下吧。她的话，大概就能明白我想要传达的事情。” 作为让我见到这位陛下的谢礼呢。弗兰自嘲的笑了笑。那是寄予了无数情感和话语的表情，复杂但又简单。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父亲，格列利亚说不出话来。 随即，像是将这一情感抹除一般，弗兰恢复了之前嘲讽的表情。 “那么，是时候开始教导你真正使用英雄的方法了。当然，如果你还能一如既往。” “……” 被告知了爱伦可能是数十年前就布置好的陷阱这种事情，是否还值得自己去舍命拯救他？还值得牺牲自己这个英伦的终极武器？ 那种事情，打从一开始就决定好的了。 格列利亚沉默了几秒，然后坚定的说道：“我不是说过了吗？那些和现在的事情无关。” 弗兰微不可查的笑了出来。 这真的是非常不理智的选择。 “那么首先……你喜欢那位陛下吗？” “……这个发动能力有关？” “不，我只是好奇而已。” 喜欢吗？格列利亚脑海里浮现出爱伦的身姿，很快的就浮现出沙利亚的身姿，她迅速的摇了摇头。但是，却没办法说出否认的话。 所以是，喜欢吗？ 二（38） 英雄1 从视野的尽头，传来了格列利亚的声音。 “露西娅陛下……不，爱伦先生。” 隔着接近上百米的距离，但是格列利亚的话语和面容却仿佛就在我眼前。她远远的看着我，不知为何陷入沉思。我叫唤了几句，但是她却像没反应的样子。真是奇怪了。 “这是什么？”我忍不住喃喃自语。 （这没什么，这不过是消除了距离的概念而已。这是那边那个家伙的能力之一。不过……糟糕了啊。格列利亚这个孩子，难道是要‘英雄化’吗？这可不行啊！） （英雄化？） 我疑惑的看着格列利亚，这是指成为英雄的意思吗？可是，格列利亚现在就是英雄啊？难道不是吗？还是说成为英雄需要特别的方式？ （啊，那可是相当危险的状态啊。古往今来，英雄化的家伙们没有一个是有好下场的。绝大部分都会死于非常恐怖的诅咒哟？） 并不是开玩笑的语气，我也不认为拉乔会在这个时候骗我。但是这和我所知道的不大一样啊。格列利亚当时并没有告诉我这些，不……现在想来，或许是为了不让我担心而故意隐瞒。 因为她就是那样的性格。 我脸色一白。 （……那不是很糟糕吗？） （是啊。最糟糕的是一旦启动就无法停止，那可是通向死亡和灭绝的单行道啊。不过，那并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做到事情。没有别人教导的话一般是无法成功的……而且那个孩子，好像有什么事情要说的样子。） 并没有让我们等多久，格列利亚就恢复过来。 她面带微笑，微笑着，是带着某种觉悟的表情。 像是要把所有的情感都诉说出来一般。格列利亚平静的说道：“我喜欢你，爱伦先生。” “诶？”什么？什么情况？为什么突然就向我表白？我惊讶的看着格列利亚？ （这可真是……） 拉乔笑了出来。 “这是第一次有恋情的感觉但是，这并没有虚假的成分。”格列利亚认真的说道：“但是……” “诶诶诶？”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不是很好嘛，被可爱的女孩子表白。）拉乔笑着说道。 （才不是……而且……总有不好的预感。）我皱着眉头看向格列利亚那边。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头痛的想着。 —————————————————————— 时间，稍微回到数分钟之前。 随着小姐的演奏，巨大的漩涡在湖里慢慢的形成。按照拉乔的说法，这是能连通大海的漩涡。 （就像是黑洞一样的玩意。） 先不论拉乔所说的‘黑洞’是什么，但只要通过这个洞就会直达漫无边际的大海这件事我还是明白的。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和潜伏在湖里的这数万头深海怪物相比，那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不过一次性传送这么多的生物，准备似乎需要非常漫长的准备。 在这期间小姐似乎无法发动别的力量，也即是说她无法像刚刚那样，让这些深海怪物轻易的上岸。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逃跑的最佳时机，可惜的是她似乎也意识到这点。 所以就把螃蟹叫上船监视我。 “爱伦小姐你刚刚也听到了吧——‘如果有逃跑的举动就将其击杀’。说到这个份上，我觉得您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妙。” 螃蟹举起自己那双危险的钳子说道，我除了苦笑之外别无办法。 自己被深海的怪物包围着，而且还即将被带往神秘的龙宫。要想逃出去的话，不仅仅要面对神秘莫测的小姐和身边的螃蟹，岸边湖里数万的深海怪物也不会轻易的放过我的。 啊啊，这周围一带的树木已经完全被推平了，似乎是为了保持视野的开阔。虽然我不太理解能够隔着这么远观察我的小姐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那些深海的怪物们还是如同机械一般将那些树木推到。 以贝多尔湖畔为中心，周围被清理出一个巨大的空地。 （这个啊，我刚刚不是说了吗，因为正在演奏归乡之曲，所以她现在基本失去了大部分的能力。虽然能够指挥这群怪物，但是看不到的话不就会很麻烦嘛？不过……会做到这份上真是少见，她大概是在忌惮什么吧？） （忌惮什么？）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毕竟才刚刚苏醒，不仅对现在的状况很陌生，记忆上也有些迷糊呢。） （这么说来，拉乔之前并不是精灵吗？） 之前就觉得有些奇怪，拉乔似乎很熟悉人类、说话和思考的方式也是，和人类并没有太大区别。和我以往见过的傻乎乎、单纯的精灵完全不一样。总感觉她会不会是由人类演变成精灵的呢？ 过去的话自然不会这么想，但自从知道自己过多使用魔法就会慢慢的变成精灵之后，就会有这种疑惑。如果我变成精灵，会是什么样子？ 感觉上…… （……不太清楚的样子呢。） 拉乔含糊着。 这种说法。我不高兴的鼓起脸。 （比起这个，还是思考一下该如何逃出去吧。） （可是，要怎么做才好？） （最好的方式自然是在那个家伙反应过来之前一次性逃到很远的地方。如果不是和大海直接连通河道的话，她也没办法深入到那里。） （对喔，那我不就可以使用魔法了吗？） 一次性逃离这些怪物，到达很远的地方。一般来说，在这群怪物面前是绝无可能的事情。但是，如果是我的‘实现愿望’的魔法的话，或许能做到也说不定。 （魔法吗？虽说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是那个对爱伦你的代价太大了吧？说起来，你该不会还不知道自己使用魔法的代价吗？） （那个就……弗兰骑士有告诉过我。） （……是吗？那就记住了，你现在的情况已经相当危险了哟，精灵化已经超过六成咯？最好不要的轻易使用魔法。） （呜啊？不是吧，那么严重了吗？……可是，也没什么办法了啊。） （嘛，还有不少时间，也不用特别的在意。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就将这个作为最后的手段好了。不过话说回来，爱伦你的魔法，我似乎还不太清楚。） （拉乔不知道吗？） （啊。） 说起来，我刚刚想说的时候被小姐打断了。可为什么作为守护精灵的拉乔会不清楚我的能力呢？没有细想的我，往后的某天将会为这件事付出不菲的代价。 我将自己所知道的告诉拉乔。 （原来是这样，回应期待的万能魔法吗？某种程度上，真是便利的魔法呢。） 像是因为兴奋而稍稍提高的声线。嘛，第一次知道的时候我也是这个样子，可是—— （便利啊。可是，代价却是这么。） 虽说拥有着全面且万能的魔法，但是使用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明明只是使用过两次，却已经严重到那种程度。按照拉乔估计总共都使用不了几次，我就会变成精灵。 （就我看来已经是相当不错了哟？不过很可惜，现在基本上没办法使用呢。） （诶？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啊，爱伦的魔法基本都是借助那些游荡型的精灵吧？你看它们有在这附近吗？） 说起来好像是这个样子啊。 可是，这里除了我之外并没有其他人类，为什么精灵们都不愿意出来呢？ （因为那个家伙是和龙神同等之物，天然就克制精灵。如果不是附在爱伦身上无法离开，我可能偶会遵循本能落荒而逃。当然，最致命的是精灵的力量无法作用在她身上这点。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魔女杀手呢。） （这样、这样啊。）我一边流着冷汗、伸出手捂着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把话说出口。 似乎疑惑于我的举动，螃蟹笑着说道：“爱伦小姐，这样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归纳到’逃跑的举动‘哟？” “呜哇，太严厉了啦！我只不过、只不过是随便动动而已。”我惊慌的说道。 “说起来，你从刚刚开始就似乎在嘀咕着什么哟？” “诶？”我猛的一震，这个家伙，难道是知道拉乔的存在吗？ （别慌张，就连那个家伙都没能察觉，这只螃蟹就更不可能。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是这样吗？）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 “这样玩笑很过分哟？” “啊哈哈……被拆穿了？真是可惜。” 完全看不出可惜的样子，倒不如说完全就没有表情嘛！ 我瞪了螃蟹一样，然后走向前几步，来到了船头的位置。 这里的话能够更好的观察周围的状况。 映入眼帘的是—— 怪兽、怪兽、还是怪兽。 湖里岸边，视野之内的地方全部布满了深海的怪物。 啊啊，不行啊。越是看清楚就越感到绝望，真是毫无办法啊。 不过，我一个人虽然做不到，但是…… 不不不，我在想些什么呢，真是大笨蛋。 这种情况下，比起让大家冒着巨大的风险救我，我宁愿他们不要过来。 这么想的时候，格列利亚就出现了。 注意到那边是因为怪物们的叫声，像是遇到什么猎物一样，非常狂野的声音。 堂堂正正的出现在怪物们守备的尽头，因为周围的树木早就被推倒了，所以我也能看到零星的一点。毕竟那赤眼红发的身影是那么的显著，让人看一眼就无法轻易地忘怀。 一直演奏着的小姐不知为何停了下来，随即，视野仿佛一瞬间被拉近。 格列利亚就出现在我的面前。不过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点，只是远远的看向我这边。 （那个孩子难道是……） 脑海里，传来拉乔疑惑的声音。 “格列利亚？”我惊讶的叫了出来。 接着，就莫名其妙成了这个状况。 ----------------------------------------------------------------- 似乎即将推出打赏系统，我的消息真慢2333 如果可以的话，请多多支持。 二（39） 英雄2 “我喜欢你，爱伦先生。并不清楚是什么时候，或许这是错觉也说不定。但是你是第一个，会温柔的对我说‘格列利亚你只是个普通女孩子’。” 岭立于万兽之前，格列利亚却毫不在意。她的眼睛，仿佛透过了上百米的空间，直直的看着我。话说这样，但是从她那边的话，应该是不清楚我能看见和听到她说的话吧，所以我有些迷糊了。 “但是……我从很久之前就有着将一切都奉献给沙利亚殿下的觉悟。所以……”然后露出非常痛苦的表情：“那是绝对不能允许的事情……” 格列利亚说到一半，我就突然听不到她的声音，也看不清她的面容了。 （那个家伙撤销了那个能力呢。） 虽然我还没有提问，但是拉乔却自顾自的说道。 （撤消了‘距离的概念’吗？） （嗯。） 原来是这样。不过，刚刚格列利亚的话—— 喜欢上不应该喜欢的人、不，仅是喜欢上他人这件事，就让她感到如此的悲伤。人的胸怀总是有限的，其他的东西进来了，总要将过去的东西舍弃。为了保护住那些珍贵之物，也只能拒绝那些新来的事物。 这样类似的想法，我也曾经拥有过。那是刚成为修女不久的事情，因为修女必须要博爱、平等的爱戴每一位信徒，将他们当做自己的家人般对待。但是，人怎么可能平等的对待其他的所有人？ 正因为分量有高低之分、有大小之分，所以才会在选择上有所不同。 那个时候修女的长告诉我：平等爱戴他人，是一种高贵思想。但是要付诸于行动，是一件需要勇气的事情。因为世界上永远没有那么十全十美的事情，要保护某人，往往就会伤害他人。而且，往往都是那些重视自己的人。但是哪怕明白这点，依旧有勇气继续下去，那将会是闪亮而又耀眼的人生。 爱伦你，或许是那种人也说不定。 虽然觉得修女长有些抬举我，那个时候的话又好像有着某种深意。但是现在可不是在意那些的时候。 问题是，格列利亚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又为什么要选择这个时候？她应该明白那些话语是无法传达到我这里，但为什么又要说出来呢？就好像不想让我知道一样。 老实说从刚刚开始格列利亚就非常奇怪。 莫名其妙的出现在那里，又莫名其妙的对我表白。现在又在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感觉上，就像要赶往最危险战场士兵的遗言一般，虽然美丽闪耀，但却有种非常悲凉的感觉。 晤，虽说……这是我第一次以男性的身份被女孩子表白。被这么漂亮的女性，而且还是这种毫无防备的直击球，所以会沦陷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如果不是现在这个状况，想必我一定会低下身子，毫不犹豫的说‘我也是，所以请和我交往吧。’那样的蠢话。 啊不对不对，格列利亚是威兹曼喜欢的人，我也答应会协助他的。如果我和格列利亚交往的话，不就是背叛了她吗？可是，并不是我向格列利亚表白，而是她向我哟？所以这样也没…… 啊不不不，我到底在想什么事情啊？身为修女的我怎么可以做这么过分的事情？邪魔退散邪魔退散！ 不过奇怪的是，明明格列利亚就在那里，但是那些深海怪兽们却没有对她发起攻击。大概是之前我和小姐的契约还在发挥着效果吧。 让人惊奇的是，这个时候小姐‘不知’为何却保持沉默。这一点，就连螃蟹也很意外。 “啊拉，真不像小姐的风格呢。” “是这样吗？” 螃蟹犹豫的说道：“啊……往常的话，不应该会停下‘远视’的，虽说对小姐本身没什么影响，但是她会在意这些真是很稀奇。难道说爱伦小姐你被讨厌了吗？而且虽说和爱伦小姐你有约定，但应该会毫不留情的下令进攻的，真是奇怪。那个人类小姐，果然有什么很奇怪的地方吧？而且她还叫你爱伦先生……这边的人类，难道是雌雄同体？” “没有那样的事……只不过我，嗯稍微有些特别而已。”我含糊道。总不能说自己原本是男孩子，现在暂时变成女孩子吧？ （那个，拉乔知道吗？） （虽然知道大概但是、爱伦你该不会觉得我什么都知道吧？） 好气又好笑的声音。 （没有的事，只不过我觉得拉乔很博学的样子，应该会知道些什么。） （奉承的话我喜欢。那个家伙……应该是担心格列利亚英雄化吧？别看她那个样子，她可是和深海里那位龙神共生的生物，甚至不能用生物来定义她。活了可能有好上万年吧，所以知道人类之英雄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当然……或许、额，那个暂且不提吧。啊啊还有一件有趣的事情。爱伦现在看她的样子是人类吧？但是在别的生物眼里，她就是它们的同类哟。） 哈？什么意思？我下意识就歪着头。 （就比如说那只螃蟹，在它眼里，那个家伙就是一只螃蟹。呵……或许会是只漂亮的螃蟹也说不定。在那些海龟啊、虾啊、鱼啊眼里，那个家伙都是和它们一样的物种。她本身并没有具体的形态，只不过会反映出物种最喜欢的样子罢了。在爱伦看来，她不也是漂亮到极点的女孩吗？不过你意外的喜欢这种类型呢……） （呜哇，那种事情。） 我害羞的捂着脸，难怪我总会忍不住去偷看小姐，原来是这样子吗？ （不过很可惜哟，就和那只螃蟹说的那样，她并没有突然停下能力的理由。所以她大概是真的讨厌爱伦哟？我觉得不要报什么奇怪的希望比较好哟？） （才没有、怎么会，我才没有那种想法！） （哈哈哈是吗？那就好。不过那边……格列利亚那个孩子的状况，似乎有些糟糕。） （糟糕吗？） （啊，就好像知自己就要离别一样。难道说——） 拉乔的话突然戛然而止。 就在这时，我感受到了。从格列利亚那边传来的巨大压力。明明相隔如此遥远，但却如同就在我眼前一般。 就连空气都被凝固起来，让人无法呼吸。 随即，巨大的、夸张的血色气体从格列利亚的身体里喷涌而出，最后将她包裹在内，形成一个绝大、散发着恐怖气息的血色球体。 “那是……什么？” “爱伦小姐也不知道吗？”一边的螃蟹沉声道。“之前就见识过一次，应该是人类小姐的绝招吧。不过那个的规模比这一次要小。而且……让人天才的本螃蟹大爷如此寒毛直立，这还真是……” “英雄。”一边沉默着的小姐突然开口。她看着我，语气虽然平淡，但是好看的眉毛却高高皱起。 “你果然利用了那个孩子吗？还是一如既往的狐狸精。” “诶……我、我吗？” 我怎么怎么了？我做了什么吗？利用了那孩子？是在说格列利亚吗？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还有狐狸精？我？是在说我吗？ 最重要的是，小姐似乎很清楚格列利亚的样子，而且还称她为‘那个孩子’，怎么想都是认识的。但是，如果是那样的话，为什么之前没有阻止螃蟹他们攻击格列利亚？ 不明白。 不过小姐可没有回答我的心思，她只是厌恶的看了我一眼，然后便看向格列利亚的那边。 “计划有变。我先带这个家伙回去，螃蟹你指挥大家阻拦那个人类。” 说完，小姐就闭上眼睛，开始演奏起小提琴。不过这一次的旋律稍微有些变化，更快、更急促了。 “了解。”螃蟹说完之后，开始挥舞起那双巨大的钳子。随着它的动作，远处深海怪物们迅速地动了起来。将格列利亚所在的那个血色球体包围起来。 大家都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可我却还是摸不着头脑。 难道是…… （啊，很抱歉就是你想的那样，格列利亚这个孩子，英雄化了。） 英雄化，我小声的默念着这个词汇。视线不由得飘向了格列利亚那边。 （糟糕了啊真的是，弗兰那个笨蛋到底在干什么啊。格列利亚这个孩子可不是这么用的啊！） 脑海里，传来了拉乔抱怨的声音。很可惜是，现在的我没能注意到这点。 包围着格列利亚的血色气体开始翻滚着，就像烧开水一样波动着，就像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要诞生一样。 但是我的视线也没有汇聚在那里。 从刚刚开始就注意到，大家没能看见的不寻常之物。在我的视野里，数条巨大的锁链从格列利亚所在血色圆球里伸展出来，直往看不见的虚空之中，不知道通向何方。不，这种说法是不正确的因为，我明明知道它们的源头是什么。 胸口的圣剑轻微的震动着，剑柄的位置，伸出好几条细小的锁链，直直通往虚空之中。 （圣剑……）像是这才注意到圣剑的存在，拉乔忍不住喃喃自语。 （我原以为爱伦还是平凡人家的孩子，虽说心有期待但没想到……难道说爱伦你，成为这个国家的王了吗？） 我下意识就做出回答。 （是啊，我成为了亚瑟王。） —————————————————————————————— 和之前说的那样，轻文推出了轻石的打赏系统。 每天召唤（签到）都能获得轻石，并不算困难。轻石和打赏差不多，往后似乎会和作品挂钩。 所以我很无耻的希望大家能投给我诶嘻嘻。写书不易，希望大家支持支持。就算10个也好，积少成多嘛。 当然，我也不介意加更的事情。这样吧，现在暂且以3000轻石加一更吧。 现在是2600了哟…… 二（40） 英雄3 （我本来只是边境地区的修女，因为某些非常复杂的原因，我成为了亚瑟王了。……详细的情况日后再说可以吗？） 因为时间紧迫，所以我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不过拉乔却毫不在意。 （啊，没关系的。只要理解到这点就可以了。从修女变成亚瑟王吗？看来爱伦真是有着一段波澜壮阔的人生呢。我之前并没有感受到圣剑的存在，没想到圣剑精灵竟然会因为害怕而隐匿起来……你啊，真是好笑。） 仿佛能够和圣剑对话一般，拉乔发出一阵轻笑。不过圣剑并没有搭理她。 （拉乔你知道圣剑的事情吗？） （某种程度上来讲，是必要的知识呢。你手里的圣剑是Excalibur吧？它并非石中剑，而是亚瑟王借用他自身的力量，和精灵们许下约定。在湖之夫人的帮助下锻造而成的，祈祷着胜利之剑。） 拉乔似乎很熟悉的样子，只不过现在可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 （那个血色的球体是什么？而且这些锁链是……？） （血色的球体应该是格列利亚英雄的能力了，具体的大概除了她本人外无人知晓。至于这些锁链，则是亚瑟王的能力。也即是说，是爱伦你的能力呢。） （我的能力？）我拿起小型化的圣剑，傻傻的看着剑柄上那些细小的锁链。 （对的。亚瑟王的能力是誓约与制约，但若是没有圣剑的帮助，你则完全无法发挥那种能力。这大概是亚瑟与精灵们约定的结果。牺牲了英雄的特性，换来了能够无限延期的制约能力。不过反过来只要爱伦拥有圣剑，你就能获得亚瑟王的能力。现在这个国家是爱伦的东西了吧？不觉得很有趣吗，通过一把剑来获得一个国家这种事情。） 拉乔的话让我回想起第一次知道圣剑能够让国家的骑士都乖乖听话的时候。这才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能力。倒不如说，传说中的亚瑟之剑竟然隐藏着这种秘密，这简直是英伦的噩耗。 如果是邪恶的魔法师拔起这把剑的话，这个国家会变成什么样子？只是一想就觉得寒毛直立，如坐针毡。 （那种事情……怎么可能会有趣啊。） 我厌恶的想着。 （……也是，也会哦有这种想法呢。不过爱伦你真是太温柔了，想必也没有胡乱使用圣剑吧？） （那是自然的事情，扭曲他人意志这种事情，怎么想都非常过分吧？如果不是——嗯？） 就在这时，圣剑发生奇怪的变化。 它脱离了我的手掌，悬浮半空之中。然后迅速变大，恢复到正常大小的样子，同时散发着淡淡的光芒。那些光仿佛是某种能量，顺着锁链将其染成金色，蔓延向无尽的虚空。与此同时，远处的巨大锁链颜色也发生变化，直直的通往格列利亚所在的血色圆球。 （那到底是什么情况？） （大概是感应到了自己可能会被破坏，所以做出应急措施吧。不过一般而言不会显现到这个地步，看来那个孩之也注意到了这些锁链了呢。） 而格列利亚那边，仿佛是意识到即将出现的危险那样，那些血色气体急速的翻滚着，很快的就形成一把长达数米的巨型血色剑。那把剑在那些光到之前，对着那些应该看不清的锁链，毫不留情的砍了下去。 “什么情况？”看不见锁链的螃蟹疑惑的问道，在它眼里，大概只能看见一把血色大剑在胡乱挥舞着把。不过我却没有心思回答它的问题。 剑和锁链的碰撞，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就连碰撞的声音也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距离太远的缘故。就好像有形的东西碰上无形的东西，或许原本就是那个样子。 但结果却是，那些锁链被轻易的砍断。那些金色的光芒也没有蔓延到格列利亚身上。 圣剑发出强烈的震动和光，这光甚至吸引了螃蟹和小姐的目光。 （果然是这个样子。亚瑟的力量虽然强大，但本质上却和病毒是同等性质的玩意。只要意识到它的存在，就能轻易的消除。在英雄之间的对抗中，真是弱的可以。……不过这样格列利亚这个孩子就没有任何阻碍了。……那些深海的家伙要糟了。） （糟了是？） 那些锁链被砍断之后，开始渐渐的消失在虚空之中。圣剑也是，渐渐地不再散发刺眼的光芒。我伸出手，它仿佛知道我的想法似得，慢慢的变小，然后被我握在手里。 “喂喂艾伦小姐，现在可不是做这些小动作的好时机哟？” “我才没有，比起这个，赶紧让你的那些同伴离开！”我担忧的看着格列利亚那边。 随着圣剑力量的消失，那些血色雾气开始激烈的翻滚、收缩，最后仿佛被被吸收了一样，显露出格列利亚的身影。 她孤零零的低着头站在那里，虽然什么都没做，但却散发着极度危险的气息。就仿佛身体里蕴含着火山般巨大的能量，正在蓄势待发。 “你在说些什么呢，爱伦小姐？”螃蟹说道：“现在那些烦人的东西已经没了吧？我怎么会放弃这次机会？” 说着它就挥舞钳子，那些深海怪物便嘶吼着就向格列利亚冲了过去。 做完这些之后，螃蟹便挥舞着钳子向我走了过来。 “而且比起那个人类小姐，我觉得爱伦小姐现在更需要注意啊。之前森林那次地震，是爱伦小姐做的吧？可不能让你在这艘船上使用那种力量。” “你要做什么？”我吓得连忙往后退了几步，不过因为因为没站稳所以一不小心就摔倒了。 “说起来在人类当中，这似乎是很流行的剧情吧？”螃蟹发出怪异的笑声慢悠悠地向我走来。 （哈哈，这只螃蟹真是好有趣。到底是哪个巫女教会它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呢？） （呜~拉乔你真是……现在可是超级糟糕的状况，我要怎么办啊。赶紧想想办法。） （诶？为什么？爱伦你不是亚瑟王吗？赶紧用圣剑的力量将它击倒不就可以了吗？喊着Excalibur然后一炮将它轰飞。） 哈？那是圣剑的用法吗？总觉得非常不靠谱的样子。. （……那是真的吗？） （当然啦，请相信我。）拉乔信誓旦旦的说道。 晤，虽然觉得很可疑，可我也没什么好办法。 召唤出圣剑，剑尖对着螃蟹。 “Ex、Excalibur！” 没有任何反应。 螃蟹也如同傻掉了一般呆呆的站在那里。 “这是某种仪式吗？” “……”我涨红着脸说不出话来。 （啊拉，看来是失败了啊。是姿势不对吗？还是说要先高举蓄力一段时间呢？）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我真是想哭了啊，自己刚刚到底做了什么羞耻的事情。这不就和小时候因为憧憬骑士小说里的剧情，拿着木棍对着空无一人的草地大喊着‘十字星斩击’差不多吗？ “那个，如果不是什么仪式的话，我上了哟？”螃蟹虽然有些困惑，但还是向我飞奔过来。 “诶等等、等等！我还没准备好！”我看着越来越接近的它，吓得胡乱挥舞起圣剑。 “那和我无关。总之……哇啊！”就在钳子快触碰到我的时候，螃蟹怪叫一声就连忙将自己的钳子收了回去。 怎么了？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一支血红色的枪从我眼前掠过。我甚至都还没能反应过来，那把枪瞬间便洞穿了一旁巨大的桅杆，形成一个直径约半米的巨大洞口。那之后接连将船舱一一洞穿，然后直直飞向不知何处的远方。 如果螃蟹刚刚没有收手的话，按照这个威力，那把长枪一定会将它的钳子射穿的。话虽如此，但却完全没有波及到我这边。按道理来说这么近的距离，哪怕是风压都足以将我刮伤，但我却完好无损。就仿佛特意避开我这边一样。 “哇哈……哇哈。真是好险啊，差一点就要断钳子了。”躲过一劫的螃蟹心有余悸的说道。 “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下意识的看向格列利亚那边。 展现在我眼前的，是由鲜血和尸体构建而成的地狱。 格列利亚依旧是站在那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上去似乎和刚刚没有任何变化但是—— 她的脚下，严格来说是以她为中心形成一座小山丘，接近30米的地面全都堆满了的尸体。螃蟹、海龟、巨大的蛇以及其他深海怪物。它们的身体被整整齐齐的切开，四散肢体随意的掉落在一旁。鲜血将大地都染红，甚至都流到了贝多尔湖这边，湖水一下子就被染成红色。 其他的深海怪物则是义无反顾的嘶吼着向着格列利亚飞奔过去，在靠近某个看不见的圈子的一刹那。我看见了，巨大的血色镰刀瞬间出现在格列利亚手里。她的手轻轻的挥舞着，明明看上去股完全没有触碰到，但是那些靠近的怪物却在一瞬间，被整整齐齐的切分成数块，变成尸体后散落开来。 堆积的尸体，再次让那座山丘壮大几分。 格列利亚轻轻一跳，然后踩在了一头怪物的尸体上。她依旧低着头，仿佛对发生的一切都一无所知。 紧接着，怪物们又发起再一次的进攻。 格列利亚挥刀，怪物们被分尸死亡；它们继续冲过去，格列利亚再次挥刀。 如同田地里收割谷物一样，双方都只是重复着单调至极的事情。 胃在翻滚，我用双手紧紧地握着自己的嘴巴，忍着不吐出来。浑身发抖、脸色发白、不停的在冒冷汗。意识变得模糊，眼前的世界时而黑暗时而模糊。 （怎么了，爱伦？）感应到我身体的变化，拉乔慌张的说道。 从以前开始，我就十分害怕血。害怕到无法动弹、甚至是晕厥过去。神父说那是我的心理创伤，随着时间的流逝，或许会慢慢改善、又或许会一直恶劣下去。 ——也说不定因为某件事情，就让爱伦一下子就跳过这个难关吧？ 过去我都是直接昏倒过去，但是不久前看见浑身沐浴着鲜血的格列利亚，我不知为何却坚持了下来。这大概就是神父说的某件事情吧。但是，那绝不意味着我就不怕鲜血了，只不过情况确实在好转。 可这一次不一样，我想换做其他人类的话，大概都和我差不多。 因为眼前，毫无疑问就是地狱啊。 似乎察觉到我接近晕倒的事情，拉乔突然大叫起来。 （你不能晕倒啊爱伦！那个孩子虽然英雄话了，但现在来说还有的挽回。如果你就这么晕倒了，那她就真的会死在这里了啊！还有圣剑你这个笨蛋，如果爱伦在这里倒下的话，你和亚瑟的夙愿就永远都无法达成了，这样也无所谓吗？） 拉乔的话让我猛地一激灵，于此同时圣剑发出淡淡的光芒，顺着剑柄蔓延至我全身。 一阵清凉的感觉遍布全身。呼吸、心跳，渐渐的稳定下来，就连慌乱得无法思考的大脑，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将视线投向另外一边。 （没问题吗，爱伦？）脑海里传来拉乔担忧的声音。 （……虽然还是使不出力气，但是已经好多了。非常感谢。不过拉乔刚刚说的那个……） （啊。之前我虽然说没什么办法，那是因为我并不知道爱伦拥有圣剑这件事情。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拉乔小心翼翼的、就像得到了什么珍贵之物一般说道。 （因为爱伦拥有着，通往理想乡的钥匙。） ---------------------------------------------------- 已经3000轻石了，按照约定这是加更。 按照说法，轻石估计会成为衡量作品好坏的新指标，所以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如果到6000的话，再加一更诶嘿。 二（41） 英雄4 稍微恢复过来之后，看着还在指挥着部下向前发起冲锋的螃蟹，我就不由得火冒三丈。这个家伙，明知道它们只是在盲目的牺牲，但却依旧无动于衷吗？ “你还在干什么，为什么还不停下来？现在只不过在白白牺牲而已！” “哈？现在好不容易让人类小姐停下脚步，怎么可能停下来啊。话说人类小姐真的是人类吗？我总算知道小姐为什么这么惊慌失措了。”螃蟹像是松了口气般淡淡的说着，不过看上去完全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所以说……那边不是有很多螃蟹吗？它们不是你的同类吗？为什么你还能无动于衷？” “那没有什么吧？这一次跟着我来的螃蟹可是有将近3000哟？即使站着让人类小姐杀，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结束的。虽然现在也差不多啦。” 这个家伙，完全没办法交流。 “你还真是……” （放弃吧，爱伦。在这些有智慧的家伙眼里，只有那些有同等智慧的家伙才是同伴。） （但是——） （爱伦你会为了路边蚂蚁的死亡而悲伤吗？更别说对方的死亡不是毫无价值这一点，它们确实阻拦了格列利亚的前进。我想那孩子的伟业之一，大概就是将这些怪物们全部灭绝吧。所以才会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 （可是……） （爱伦你是在为那些家伙而悲伤吗？太过温柔有时候也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哟？） “才不是！”我忍不住大叫出来，注意到螃蟹惊讶的目光后很快就闭上自己的嘴巴。 （它们是战士，会死在战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虽然是修女，但是也是英伦的修女。如果为了别的国家的人而导致英伦的战士受到伤害，那才是决不能原谅的事情。但这不是战斗吧？这只是单方面的屠杀而已！而且，为什么偏偏要让格列利亚去做，为什么偏偏要让她一个人承担这些？格列利亚明明就是那么温柔的人，为什么要让她一个人背负那些事情！） 拉乔没有回答我。良久，她才说道。 （因为除了她之外，别人都做不到。因为她是英雄，天生就注定要背负着这些事情。那个孩子想必也是知道这种事情的吧，所以她的英雄化才会是那个样子。所谓之英雄，所谓之不可能达成的使命，就是这样的东西。） （天生就注定什么……这种事情……） 我颤抖着身子说不出话来。 这样的答案，明明是正确的。可是、可是，怎么可能接受得了？怎么可能一脸平淡的说‘啊，就是那样。因为没办法就只能这样了。’这样过分的话？ 就在这时—— “虽然不知道你打算做什么，但是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不远处，传来了小姐的声音。我抬起头，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手中的小提琴，正冷冷的看着我。 接着，脚下突然传来一股强烈的震动感。我忍不住扶着船栏。船体开始强烈的倾斜，底部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 一边的螃蟹‘呼’的松了口气：“总算是结束了。” 不过它话音未落，‘轰’的一声巨响。高达近10米的巨大的水浪，猛然出现在船的另一侧。 “什么情况？”在螃蟹的怪叫之中，船体开始剧烈的摇摆，就连底下那个巨大的漩涡，也受到了些微的影响，水流开始不规则的晃动着。 不过很快的，就恢复如常。帆船也开始稳定下来，又开始慢慢的倾斜着。 能做到这一点的除了格列利亚之外别无他人。 我扶着船栏勉强站立起来，看向她那边。然后注意到了，被握在手里的巨大的血色长枪。 仿佛人偶一般，格列利亚眼神空洞的看向这边。她做出投射的姿势，在肉眼没能跟上的一瞬间，她手里的长枪就消失了。紧接着‘轰’的一声，如刚刚般巨大水浪再次形成。 “呜哇……真是夸张的能力。不过，也就这——什么！” 说着话的螃蟹突然戛然而止，仿佛看见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瞪大眼睛。 我顺着它的眼睛看去，格列利亚的手里不知为何又多了一把巨大的血枪。 一瞬间消失，下一瞬间一个巨大的水浪再次形成。接着，第二发、第三发、第四发……就像无穷无尽一般，格列利亚每投出一次，她手中就会出现大量的血色雾气，迅速的形成巨大的长枪。 “这真是何等的不讲道理啊。”螃蟹苦笑出来。虽然我很想说在我看开你们也很不讲理，但是现在完全没有那种余力。 在这样密集的打击下，整个贝多尔湖剧烈的晃动着。就连船地下那个巨大的漩涡也无法支撑，渐渐的消失了。再过一段时间，湖面和帆船缓缓的恢复平稳。 漩涡消失的同时，格列利亚便停下攻击。她的目的似乎只是为了阻止这艘船离开而已。不仅仅是我，螃蟹似乎也意识到这点。 “这可真是……要怎么办，小姐？” “……”面对如此不利的条件，小姐依旧面色平静，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仿佛一切都无法扰乱她思绪一般，永远是那张冰冷的表情。某种意义上，似乎和沙利亚有些相似。 （这是机会呢，爱伦。） （怎么？） （那家伙现在也很苦恼吧。她虽然有着众多难以想象的能力，但对英雄们却没什么效果。当然如果是那位龙神本尊在的话，英雄也不是什么太了不起的东西了。） 虽然不太懂，但是那些都无所谓。不管如何，想要阻止格列利亚才行。决不能，再让她一个人背负不必要的杀戮了。 （那要怎么办？） （不问为什么吗？……接下来就照着我说的做吧。） …… 我深吸了口气，暗暗为自己打气。然后按着拉乔的意思，来到了小姐的面前。 “喂。” “……”小姐转过身。像是完全不意外我语气的变化一般，冷冷的看着我。 “做个交易如何？我帮你解决那个孩子，作为回报，你欠我一个人情。” “这不可能。” “并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你也清楚吧，在这样下去。你或许没什么，但是这些家伙可会一个不留哟？按照那个孩子目前的举动来看，目的是将你们全部歼灭在这里呢。” “……” “那些没智慧的家伙就算了，但是这些呢？”我指向螃蟹：“你也没办法一直板着这张、这张臭脸吧？” “喂喂爱伦小姐，你怎么突然变了个人似地……？”一边的螃蟹疑惑道。 不是啦，我真想大喊出来，我才不是这样说话犀利的性格。老实说现在都已经心跳加速、呼吸急促了，如果不是拉乔说不这样的话就没办法让小姐乖乖听话，我才不会这么做呢。 “当然这些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事情吧，毕竟你就是没感情的人偶。但是，这样好吗？虽然这艘船上没有，但是这附近可是有不少精灵在观望着哟？这种有趣的事情，不用多久湖之夫人就会知道。这样可以吗？被一个人类全灭，做出让你家的那位龙神大人如此没面子的事情。” “……”小姐脸色一凛，虽然依旧什么都没说，但是却能感受在那平静之下情感的波动。 （接下来就是最后了，给她致命一击吧呼呼。） 能够想象到拉乔挥舞着手的样子。 我咽了口口水，将胸口处的圣剑拿了出来，低声诵念它的名字，圣剑顺应我的召唤，恢复了原来的样貌。我将其插在船板上。 扯了扯嘴角，露出戏谑的笑容。因为没什么参照，我只好回忆着神父的表情，只不过不知道表情像不像就是了。 “我想刚刚你也意识到这是什么了吧？圣剑Excalibur，这可是通往精灵之乡的钥匙之一。如果我愿意的话，随时都可以离开。那可是湖之夫人居住的地方，你再厉害也没什么办法吧？” 小姐沉默了一会，突然说道：“夫人她不可能同意你的胡闹的……” 我轻笑着没有说话，但其实心里紧张的要死。 （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啊，这个家伙虽然惹人厌，但确实有着自己的模式。而且她的立场相当明显，理解到这点就很容易对付了。某种意义上，她可是非常单纯的家伙。） （是吗？） 虽然依旧心有不安，但是这个时候唯有相信拉乔了。但是我总有奇怪的感觉，虽然是精灵的一员，但是仿佛什么都知道的拉乔，果然很奇怪呢。 没等我多想，小姐突然开口：“这些都是你早就预谋好的吗？” “……或许吧。” 像是想要说什么、但却没办法说出口。小姐咬着自己的唇角，露出悲伤的表情。 那一份美丽映射进瞳孔，想必这一辈子都无法忘怀。 “……那么，就如你所愿。” 成功了？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小姐，她却没有理会我，而是再一次弹起小提琴。随着她的演奏，远处那些怪物们纷纷停下脚步，开始缓缓的后撤。 （接来下，就剩下格列利亚那个孩子了。） （要怎么做？） （首先，是要接近那个孩子呢。听着爱伦……） 接着，拉乔就告诉了我解决的办法。 （……或许有些勉强，没问题吗？） （……啊。） 这个时候怎么可以说不行？ 我转过头看着螃蟹。 “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 我露出惨烈的笑容：“带我到那边，到格列利亚身边。” --------------------------- 快6000了…… 二（42） 英雄5 行走在由尸体构建的地狱之上。 身下的螃蟹抱怨道：“真是的，爱伦小姐你一个人不就可以了吗？为什么要让我一起过来啦。” “就算因为做不到才让你帮忙的啦。” 就算现在看见血能够勉强不晕倒，但是还是使不出力气。 我一个人是绝对做不到的，所以才让螃蟹帮忙。 “只是需要马车的话谁都可以吧？为什么偏偏指定要我啦。” “这是惩罚哟。这样的话，螃蟹你也多多少少能够体会一下，那些同类的心情了吧？” “晤……” 看着螃蟹吃瘪的样子，我一不小心笑了出来。 “理解这点的话，下次就不要做那种过分的事情咯？即使在你眼里它们并不是同类，但是它们也是活生生的生命。能够长到这样的体型，不也很辛苦的活到现在吗？” 螃蟹沉默了一小会，才苦笑着说道：“爱伦小姐你真是多管闲事啊。” “因为我是一名修女啊。”我笑着说道，同时暗暗的松了口气。不知为何心情就放松不少，看来我意外的喜欢说教也说不准？ （仔细一想，爱伦你真是非常厉害呢。） （诶？为什么要这么说？） （因为啊，从刚刚开始发生的事情不都是超乎一般人想象的吗？但是爱伦你却这么快就接受下来，现在也是……完全没有迷茫的样子。） 我细细的想了想。 （因为啊，现在要做的事情不是很明确吗？现在就只需要想办法拯救格列利亚就可以了吧？因为我是笨蛋所以，除了这之外的事情完全没办法考虑啊。） 稍微有些害羞的挠了挠自己的头发。 （并不是笨蛋哟，爱伦。）拉乔像是有些感悟的说道。 （这世间的人们总喜欢考虑这个考虑那个，所以一到关键的时候总是会被自己的想法阻碍，止步不前。但是爱伦你恰好相反呢，关键的时候反而很有行动力。如果你是女孩子的话我可是会一下子就爱上你哟？） （诶，拉乔你不是女性精灵吗？） （啊哈哈，说来也是呢。） 大概是表扬的话语，所以我很高兴的接受下来。只不过，现在可不是做这个的时候。 不知不觉中，我和螃蟹已经来到了格列利亚30米的地方。这个距离下，能够感受到极高的温度与让人难以呼吸的窒息感。 按照之前看到的以及这地下的尸体，很明显这就是格列利亚攻击的界限。在沙利亚训练我的时候，就曾经提到过。一流的高手基本都有自己最擅长的攻击距离。格列利亚的话，三米就是她移动与出剑的最佳距离。现在这个距离变大了十倍，我想这大概是武器变大的缘故吧。 螃蟹停下了脚步。我知道它在顾虑什么。 “没什么好担心的啦，刚刚格列利亚不也特意的避开了我吗？” 螃蟹苦笑着说道：“可是在近距离看清了人类小姐之后，你还保持着同样的看法吗？” 我抬起头，看着不远处‘山丘’上格列利亚。 赤红色的瞳孔有着淡淡的红光、眼神空洞、就好像牵线的木偶一般。双手垂下，歪着头，赤红色的头发漂浮着。身边的血雾若隐若现，能够感觉到空气的扭曲，想必她的周围的温度一定高的可怕。 如果要说第一印象的话，毫无疑问就是‘怪物’了。而且还是远比这些深海怪物们，还要让人敬而远之的怪物。 ——英雄，是恶魔寄居于人类体内的兵器。 脑海里不由得浮现格列利亚的话语。 “那种事情……”我咬了咬牙，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请继续前进吧，螃蟹。” “……某种意义上，您还真是残酷的家伙呢。不管对我，还是对您自己。”螃蟹叹了口气之后便继续向前移动。 螃蟹每前进一步，空气就越加凝重，温度也越来越高。我喘着粗气，肩上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压着一样，仿佛身处在烤炉之中。 （能坚持下来吗，爱伦？） （没关系的，我没事。） 就连螃蟹都没有抱怨，如果我还抱怨的话，就太过分了。而且格列利亚她，一直都在忍受着这些吗？之前也是这样。不仅仅是格列利亚，大概所有英雄们都是这个样子。他们并非不知道疼痛，也不是有着钢筋铁骨，只不过都默默的忍耐下来罢了。 可就因为这个样子，所以大家都误会她们了。什么恶魔之子，什么兵器。为什么大家能说出那么过分的事情？ （因为这就是人类啊爱伦。） 反驳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我自己虽然讨厌那种说法，但也明白这就是人类。至少，是大部分人类的想法。不仅仅是英雄们，那些优秀的人里，也经常会受到不公平的待遇。就像是沙利亚，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被普京曼视为眼中钉。 因为大家都是弱小的所以要排斥那些优秀的吗？这毫无疑问是错误的。 错误的事情就是错误的。再怎么用美丽的言语修饰，也无法改变错误的事实。 可是，身为修女的我什么都做不到。即使费尽一生，或许也只能改变零星的几个人的想法。要影响他人，改变这个国家、甚至其他人类，真是太难了。 如果不是——我猛地一震。或许，这就是我成为亚瑟王的意义也说不定。 但是没等我多想，螃蟹就停下脚步。现在我们和格列利亚的距离即使不用测量我也知道，不多不少一定是三米。如同将火山般的力量凝聚在这么小小的一块地方，夸张的力量被收束着。仅是看着，就有种双眼发痛的感觉。 “很抱歉啊爱伦小姐，剩下的这一步……似乎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完成呢。” 我顺着螃蟹的壳向前滑下，站到了尸体上。满地的残骸和血液让我使不出力气，胃在翻滚，双眼发黑。但即便如此，也有不得不做的事情。我面对着螃蟹，向他深深地鞠了个躬。 “不，你已经很努力了。送我到这里，非常感谢。还有，非常抱歉。” “您还真是的……”螃蟹用钳子敲了敲自己的壳：“真是的，我从以前就不擅长应付像爱伦小姐你这样的人类啊。” “……我觉得自己应该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性格才对啊。”我嘀咕着，螃蟹则是哈哈大笑。 “那么，我就告辞咯？”说完，它就风一样飞速的离开了。完全不像刚刚那样迟缓。不过话说回来，格列利亚并没有攻击它呢？ （她并非失去意识，大概也清楚周遭的情况。只不过没办法取得身体的控制权罢了。现在在爱伦眼前的，是英雄格列利亚。硬要说的话，请不要将她当做你认识的那个孩子。） （做不到啦，那种事情。不管是格列利亚，还是英雄格列利亚，一直以来不都是在保护着我吗？在我看来她们没什么区别哟？） （力量被压缩到这个地步，即便是无意识的自我防御，也能轻易的将你杀死。做好觉悟了吗？） （拉乔你这么清楚，难道说经历过这种事情。） （啊不过，我那个时候不一样。） （这样啊。不过，我刚刚不是说了吗？） 我抬起脚。 （格列利亚会保护我的。） （那种事情……） 没等拉乔将话说完，我便微笑着踏进那个圈子。一瞬间，感应到自己死亡的景象。被硬生生的一刀切开，分成两半的悲惨结果。 但那是错觉，因为某个人的手，拉住了我。被压缩的力量在一瞬间被完全抑制住，恐怖的感觉转瞬即逝。 我抬起头，看着神情空洞，但却流着眼泪的格列利亚。 这个人，真的是非常、非常温柔呢。我为什么要努力到这个份上？拉乔曾经问过我这个问题。我想，我一定是喜欢上她也说不定。因为我们两个在某些方面很像，所以才会彼此吸引吧？ 虽然很对不起温士顿，但这大概是我真正的心情。 下一次见面，要好好的和温士顿道歉才行。所以—— “这一次，让我来拯救你吧。” 我握着她的手，用力一拉，将格列利亚抱入怀里。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拉乔也清楚的告诉我到底要怎么去做了。 （英雄的力量源于人类这个族群。只要有人类存在，英雄就会被感染。人的期待，人的愿望，人的恶意，人的揣测，这些都是根源。所以只要抵达人不可能抵达之地，没有任何人对她有期待、有幻想、有恶意就可以了。格列利亚就能恢复过来。虽说代价是她失去英雄这一力量。） （这个世界上，唯有一个地方能够满足这个条件。） 所以—— “为我打开精灵之门吧，Excalibur。” 回应中我的呼喊，圣剑发出了无比闪耀的光芒。 ———————————————————————— 那之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之后，已经是差不多两个星期后的事情了。我已经回到王宫之中，身体也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回男性。 在多尔曼家族发生的一切神奇的事情，就好像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当然，那是绝无可能的事情。某些致命性的事情，正在悄无声息的影响着每一个人。 ———————————— 这是6000轻石的加更，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 下一章是9000。诸君，我要~~~ 尾章1 他们的故事 大灾变事件、亦或者说海怪入侵事件，那是发生在前段时间的事情了。 这是发生在多尔曼家族的离奇事件。具体来说，便是在多尔曼家族千金征婚的这天，贝多尔湖突然出现了大量不知名的深海怪物。如同传说的生物一般，它们能说人话，甚至于能在天空中飞翔。这一离奇的事件被许多参赛者观测到。从森林的狼狈样子也能窥探一下，更别说贝多尔湖周围的树木全部被推到这一点。 不仅仅是那样。那一天也有不少人注意到森林中心传来的震动感，时不时就会传出什么爆炸的巨大响声。最后不少人反应森林里看见极其神圣的金色光芒。 大家都议论纷纷、这件事很快就登上报纸。无数的记者与游人来到这里，试图探寻这件事的真伪。 可问题是，除去一些夸张的移动痕迹外，所有人都找不到任何海怪的身影。就仿佛彻底的消失一般，完全没有半点别的痕迹。 而领地的主人多尔曼家族则是以‘你们很吵很烦诶’将所有人都轰了出去。 在随后的记者招待会上，多尔曼家族的人更是嗤笑那些参赛者出现幻觉，称这只不过是大象的活动痕迹而已。 “那些被推到的树木呢？” “很明显是我们干的吧？你以为大冬天就不用防火啊？下一个问题。” “可是这么多人……” “这是中了迷幻剂。下一位。” “有不少人受伤吧，他们说是亲眼所言的。” “我说过别再问这种弱智问题，我捅你一刀你说会不会受伤？” “还有，我听闻露西娅陛下当时也在……” “那是营销，想想就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你难道不懂吗？亏你还是记者。” 总之，在这种当事人极其不配合的状态下，这件事某种程度上开始变得非常离奇。也有不少人质疑这是一件恶意的炒作事件。于此同时，多尔曼家族的黑历史被扒了出来。尤其是这代的当家弗兰多尔曼，他这些年嚣张的行径也被刊登到报纸上。 大家的关注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对多尔曼家族的奚落和讨伐。一时间，多尔曼家族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对象。 不过他们似乎毫不在意，依旧自顾自的过着自己的生活。 虽然也有部分人依旧坚持海怪是存在的，但是最后只能不了了之。然而对那些知道实情的人来说，这大概只是山雨欲来的前兆。 某个崭新的时代，已经悄然拉开帷幕。 —————————————————————————— 海怪事件的那天夜里，明明白天发生了那么夸张的事情，多尔曼家族族长居住之地不知为何却异常平静。 族长的房间是独立在山头的最高处，一条石头铺设的林间小道通向别处的住宅，这之间有一条小河，河上则是雕刻着异国风情的精美石桥。 妻子早些天回娘家后还没回来，弗兰此时正独自睡在床上，突然的敲门声惊醒了他。 并不觉得意外因为，早在对方靠近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 走路的方式，敲门的习惯，以及敲完们就离开的这种恶作剧的心态都非常熟悉。 他默然的起身。换上了自己最好的衣服，仔仔细细的整理了一番之后，才推开大门。来到石桥出，预想之中的那个人背对着他，拿着捡来的树枝波动着河水，晃着可爱的小脚坐在桥栏上看着夜空。 这是专门为她修建的石桥，石桥的花纹、桥栏的装饰、远处的假山、开阔的视野。全都是她喜欢的风格。所以她会在这里停下脚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哼着异国的曲调，那大概是弗兰至今还没学会的另一片大陆的语言。当然音乐是没有国界的，所以哪怕听不懂也能感觉出好坏。 讲这么多是因为这个人唱歌是在不咋地。但是她却很喜欢唱歌，而且非常讨厌别人说她唱得难听。每次都会以‘那是因为你听不懂我的话才会这么认为的’‘我在家乡可是最有名的歌姬’这样的理由反驳。 一不小心就回想起过去的记忆了，这大概是自己老了的征兆吧？弗兰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快步的来到她身后。 “……在格列利亚那孩子这件事上你做的不对哟？这个是十分宝贵的力量，我不是说过了吗？为什么要教导她英雄化的方式？” “因为那个时候没有想那么多。当时的情况很危急，所以我才……不过比预想的要早多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弗兰温柔的解释道。如果有外人在，就绝对无法想象这个人竟然是那个狂妄自大的弗兰骑士。 “啊……各种各样呢。”她含糊着说着。 回过头，是记忆里的那张脸。那种如同孩童般俏皮的感觉这么多年依旧没有丝毫变化。黑色的瞳孔还是那般美丽慑人，如同此时的夜空一般让人沉迷。 别人都说她是蛊惑世人的魔女，每当这时弗兰就会生气的拔除自己的佩剑，用剑告诉那些人这到底是一份何等的美丽。哪怕剑指千夫、与全世界为敌都在所不惜的——美丽。 “不过是这样啊。抱歉，我误会你了。不过真是辛苦你了，这些年一直守护着露西娅那个孩子、做着那种事情。”任性妄为的她罕见的道歉了，这个稍显慌张的样子一如当年她选择嫁给查理国王的那个时候。 不仅仅是她，弗兰也如过往那般说出了自己的固有台词。 “我说过了。对我，你不需要道歉。永远都不需要。” “……”沉默片刻，她笑着说道：“说起来，格列利亚那个孩子喜欢爱伦啊。” “那是因为我说如果不讨厌那就是喜欢，所以一定要表白。” 听到这话，她先是惊讶的睁大眼睛，随即便‘噗嗤’一笑，“弗兰你也很坏心眼哟。” “和你比起来还差的远。” “奉承的话，我不讨厌哟？” 两人相视一笑，似乎回到了过往的那段岁月。 只不过，终究是不一样了。 她伸出手抚摸着弗兰的白发，“头发白的真多呢……弗兰你该不会是动用了英雄的力量吧？” “嗯。”没有否认，弗兰。潘多拉绝不会对她撒谎。唯一的那次，至今一直刺痛着他的心，后悔不已。 时间一点一滴的消逝着，许久不见的两人却没有极力的诉说内心的思绪。反而是不紧不慢的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一人在哼着小调，一人在背后默默地等候着。 “……打算回来多久？” “也就这点时间吧。很快就要回去了。” “这样啊。” “不过我反倒是担心爱伦的身体呢。这次之后，不知道他能不能撑过去。” “已经安排好了，明天一早就会将他带回维多利亚。” “嗯，你做事我放心。” …… 数十年不见，即便早已物是人非，但双方却依旧没有任何隔膜，如同往昔那般悠闲自在。如果能够一直这样下去，那该多好啊。弗兰不由得陷入沉思。 可终究，这世上并没有永恒不变的事物。短暂的相聚后，分别的时刻终究是到来了。 她轻轻的跳了下来。 “要走了呢。” 一边说着一边就往住所走去，弗兰下意识的跟在她身后。不过紧接着，忽然就停下脚步。 也许他爱的……不过是追逐着她背影的旅程。 他会停下脚步，这大概是今晚唯一没能预料到的事情。所以她才会惊讶的转过身，疑惑的看着弗兰。 弗兰深深的鞠躬，然后抬起头。 “很抱歉，我现在是弗兰。多尔曼。” 弗兰。潘多拉，是她的骑士，年轻强大，不可一世。是发誓奉献自己的一生，守护着她的英雄。他父母早逝、无兄弟姐妹、无妻无子、孤身一人，故而能无所顾虑、舍去姓氏与地位，陪伴在她身边。 然而弗兰。多尔曼这个人，虽然只有五十出头，但如今看起来却像七十多岁的老人。作为多尔曼家族的现任族长，背负着振兴氏族的使命，有相敬如宾的妻子，有不成气候的儿子，更有淘气烦人的孙女。 这两个人是一个人，但又不是一个人。 细细的品味这之中的不同，她露出复杂的表情。不过很快的，又轻轻的笑了出来，那是发自内心、毫无虚假之意的微笑。大抵是为下属找到自己的归宿而高兴着，如出水芙蓉，美的让人心醉。 “这样啊。” 一边点着头一边转过身子。 “那么……期待我们下一次的再会吧，弗兰。多尔曼。如果你还活着的话。” 说完之后便欢快的踏着小碎步，一边哼着小歌、一边舞动着树枝，消失在夜色之中。 弗兰静静的看着她，仿佛是要将这个身影刻印在灵魂当中，一直注视着。哪怕她早已消失，他依旧沉寂在那美丽的身影之中。 她永远是那么任性妄为、狂妄自大，所以无论如何都不会在意世俗的礼节。她几乎没有说过离别的话语，总是在想离开的时候不出一言便消失在他人的世界。而仅有的那几次，基本都是反话。 弗兰自信比任何人都了解她的小习惯，但也正因为这样，她所要表达的信息，传达到了。 所以—— 自己终究是老了啊。 弗兰抬头看着夜空，星光无比璀璨亮丽。他自嘲的笑了笑，然后毅然的转身回到自己的住所，打算安安稳稳的睡着去。 属于他们的故事，终将落下帷幕。 ------------------------------------------------------------ 这一卷的故事也快结束了。按照预计的话，之后会停一天写后记。有什么感想或疑惑的，请发到评论区！因为是非常怕寂寞的作者，所以请不要吝啬任何话语。当然一天到晚喊着作者女装的那几位……╮(╯_╰)╭ 提醒一下哟，每天签到（召唤）可获得轻石，不断的话每天能有30哟？ 就算每个人只给10，只要300个人就能轻易达标哟？是不是很划算呐？所以大家多多支持一下撒。 尾章2 这一定是—— 我醒来的时候，大概是深夜的时候。夜色暗淡，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王宫，沙利亚正趴在我床边睡觉。大概是我的呻吟声吵醒了她，所以她第一时间就抬起头。因为睡姿不好而显得杂乱的头发，看上去还有些迷糊。 头还是很沉重，所以我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自己怎么会出现在王宫，沙利亚又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 （看来你是撑过来了呢，爱伦。活着的感觉如何，还记不记得你说过，醒过来就和我结婚的话？） 脑海中，传来拉乔愉悦的声音。 听到她的声音后，琐碎的记忆开始变得清晰，我慢慢的回想起，昏睡前发生的事情。 格列利亚的征婚、巨大的海怪、小姐，以及英雄。 （那种事情，绝对没有发生过！） 睁开眼睛，沙利亚正在静静的看着我。 良久—— “欢迎回来，爱伦先生。” 我点着头。 “嗯。” 那一晚，别馆灯火通明。 —————————————————————————— 王宫里，我躺在自己的床上。虽然是白天，但因为沙利亚禁止我走出外面，所以我只能无所事事的边看着小说边和拉乔聊天。另一边克莉丝正哼着小调子用小花洒浇花。 （所以说我会昏迷过去，是因为抵达到精灵之乡的缘故吗？） （有那样的因素在内，但是更关键的是，因为靠近格列利亚而受到的伤害呢。你的身体可是非常脆弱的啊，下次要注意点。） （可是再怎么说，这也太……） 我醒来的第二天早上，沙利亚就告诉了我那之后的事情。包括动用国家的力量，抹除了那些海怪有关的信息。以及秘密的将我从多尔曼家族的领地里带回王宫的这件事。 不管出于何种原因，女王在一个贵族领地里陷入昏迷，这可是决不能饶恕的事情。而且我昏迷的事情，在王宫里也只有极少数人知晓。对外的说法，则是女王正在修行。 问题是，我足足昏迷了两周。而且醒来之后，身体也变得极其虚弱。如果不是宫廷的医生们医术高超，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因为这个，沙利亚从我醒来之后就禁止我离开房间。最多，也只是让我在别馆处走动，还必须在克莉丝贴身看护下才行。洗澡的时候，也是让下人们在房间准备好洗澡水。她甚至打算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只是被我严厉的拒绝了。 我身体一定会变得更差的，寿命也会变短。而且做那种事情，将来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啊啊，对了。听沙利亚说，我是在回王宫后的第三天，变回了男孩子的身体。沙利亚似乎目睹了这一过程，不过她并没有说什么，这些天也没有询问我原因。 不过我隐隐约约感觉到，她大概也是在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时机吧。 至于格列利亚，在我醒后的第二天她就来见我了。 非常不好意思的对我道歉，甚至跪下来想要切腹自尽。普普通通，依旧是那个刻板严谨的格列利亚。仿佛回到了出发前的状态。 难道说向我表白的事情，是骗人的吗？在我这么想的时候，拉乔哈哈大笑。 （爱伦你不是看到了吗？切断了啊，这个孩子。） （什么？） （羁绊，亦或者约定、誓约这一类的东西。） 我回想着当时的场景，格列利亚确实切断了那些锁链。 （这就像人与人的约定一样，大概有着看不见的锁链将两人链接起来。只不过因为亚瑟的特性，所以那些锁链的约束力格外的强大。这一点无论是爱伦还是别人都是一样的，无论好的坏的，善意还是恶意，都没有区别。所以爱伦不要轻易的和别人订下约定哟？） 哈……还是不太懂。 （我说过了吧，亚瑟的力量源于圣剑。在获得圣剑之后，爱伦你的言语都会受到圣剑的影响，变得极其有约束力。具体的表现便是，圣剑的那些锁链，就是你和大家的联系。即是说……她并没失去记忆，只不过忘了那种喜欢的感觉。现在估计在烦恼着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也说不定。而且，因为她切断了所有的锁链，除非她再次发誓效忠于圣剑，否则……当然，知道圣剑秘密之后，这大概是不可能的事情。） 也即是说，我刚刚恋爱了，就失恋了吗？ （哈哈，说的没错哟，爱伦失恋了。不过这点对任何人都一样哟？不仅仅是你和格列利亚那个孩子。她和其他所有人的联系，基本都单方面的断裂了呢。你想想看，英伦的骑士在发誓的时候，不都会以圣剑之名吗？） （难道说……）我惊讶的捂着嘴巴。 （对，格列利亚和那个……叫做沙利亚的孩子之间的锁链，也包含在其中。这也是成为英雄的代价。格列利亚应该是理解到这一点吧，你看她不是还在尽心尽力的为那个孩子服务吗？只可惜她并不能理会自己过去的心情呢。也不知道那个叫沙利亚孩子知不知道这件事情。某种程度上来讲，那真是一件悲伤的事情。） （那种事情，才不悲伤。）我认真的反驳道。 （为什么？） （格列利亚和沙利亚的联系，可不仅仅是圣剑哟？这么多年来培养出来的感情，怎么可能完全切断。我所知道的格列利亚，一定会对沙利亚毫无保留的。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所以她们一定会，向着更进一步的关系迈进。她们之间的联系不仅不会被切断，反而会变得更加牢不可破。） （爱伦你真是乐观呢。但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可是很脆弱的哟？一旦断开之后，或许会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变得无法对接上呢。）拉乔淡淡的说着，非常悲伤的话语。 （才不是乐观，这是事实。） （……或许吧。正因为有各种各样的可能性，人类这个物种才会这么有趣。我很期待哟，她们接下来的关系。） （呜哇，拉乔你真是非常坏心眼啊。） （什么？爱伦现在才发现吗？） 总之，平淡的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 差不多一个多月的时间，我的身体总算是调养的七七八八，沙利亚也允许我到别馆外面逛逛。不过很可惜，依旧是24小时全程有人跟在我身边，外出的时间也被限制得死死的。一般来说都是克丽丝，她不在的时候则是由别的下人顶替。 克丽丝是我的专属女仆，她自然不用负责其他杂物。只不过一年之中最重要的新年礼会马上就要到了，因为很多女仆请假回家，所以人手非常缺乏。所以即便不情愿，克丽丝还是过去帮忙了。只是每次干完活之后都会立刻回到我身边，我虽然说不需要但是她还是一如既往，真是让人心痛。 这天夜里，维多利亚突然下起了大雪。过了12点钟就是新年了，虽然我很想到外面和下人们一起玩耍，但是因为医生说尽量别受寒所以被驳回。我只好一个人孤零零的呆在自己的房间里羡慕的看着窗外的大家。克丽丝说想留下来但被我强硬的拒绝了，就连这种时候都要工作什么的，我可是非常了解那种苦闷的心情。 就在夜晚即将结的时候，沙利亚来到了我的房间。 并不会特别的意外，因为我早就有这种预感。沙利亚的话，一定会选择这特别、有着重要意义的一天吧。 我们两个面对面坐在沙发上，我为她准备了自己最满意的红茶。这段时间我可不是一直闲着，茶艺的技巧可是蒸蒸日上哟？ 不过沙利亚没能注意到这点真是让我很受伤。 不过，现在可不是想着这些的时候。我重新振作精神。 “——这会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沙利亚点着头，静静的凝听着。 我打算从一开始的地方讲起。我是魔法师这件事、在王族陵墓发生的事情、圣剑的真相……一直到格列利亚和海怪的事情，全部的全部。就连我对沙利亚身份的猜想，以及我的疑惑，全都一点一滴的叙说出来。 当然我还是有不少隐瞒。就如同和拉乔相关的，因为本人的意愿，所以我并没有提及。 沙利亚静静的听着，时而皱起好看的眉毛、时而露出温柔的表情。那如大海天空般美丽的身影，如同平流层的高空般高贵，让人不知不觉就忘记时间的流逝。 听完我的话之后，沙利亚淡淡的说着，就像说着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一般。 “——我的母亲是上代长公主。而我的父亲……就如爱伦先生说的那样，就是查理国王。所以我才会理所当然的位列于三代王族之中。这件事在国家的上层，也只有极少的人知道。” 虽然早就有这种感觉，但得到确认时却依旧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就连拉乔也是。 （这可真是……那对白痴兄妹，还真是人渣到底啊。） 接着，沙利亚突然伸出手：“并不仅仅是这件事，爱伦先生。能请你交出圣剑来吗？” “怎么了吗？”我虽然疑惑，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将怀里的圣剑取出。这个状态下的圣剑并没有平时那种咄咄逼人的感觉，就算被除我以外的人得到，也只是个装饰品而已。而且一旦惹怒了圣剑，可不只是断手那么简单就能了事的。 沙利亚没有说话，只是她在接过圣剑后，突然开口：“Excalibur。” 难道沙利亚是想试验一下我刚刚说的关于圣剑的事情吗？不过，就算知道圣剑的名字，如果不是魔法师，那也无法让圣剑现出原形的。 “那个沙利亚，这个只有魔——” 我正想提醒沙利亚的时候，圣剑突然散发出刺眼的光芒。接着，在光芒之中，缓缓的变大，直到变成原来的大小。 “还有另外一件事我忘记说了，爱伦先生。我也是魔女。是——”沙利亚淡淡的说道。 就在这时，巨大的钟声突然敲响。五颜六色艳丽的烟火也在夜空中绽放，昭示着新的一年已经到来了。 只可惜我现在没有心情去注意那些。沙利亚的话语被钟声掩盖，所以我没能听清楚她说了什么。 巨大的钟声在城堡里回旋着，明明只会敲响十二下，但我却感觉无比的漫长。 我看着沙利亚，沙利亚也在看着我。在这巨大的钟声之中，任何话语都难以传达。我们相视着露出苦笑。 只是不用多说也明白，这一定是—— 敲响下一幕的钟声。 —————————————————————————— 啊啊，明天是后记。 后记 随着钟声的敲响，下一幕的序章已经悄然拉开帷幕。 大家好，我是猫死由好奇心。之前也提到过，不过似乎还有人没发现。我现在便再次提醒一下，在评论区到处游荡那个家伙就是我本人。还有，不是‘好奇心害死猫’，而是‘猫死由好奇心’。最起码把作者的名字给我记住啊(╥╯^╰╥)。 回到正题，这是第三卷‘骑士篇’的后记。原本一卷和二卷就打算写的，但是因为某些原因落下。嘛，往后的卷章都会有的所以请给我期待么么哒。 这一卷塞进的内容有些多、杂，再加上由于作者文笔而导致叙事上的各种问题，我在此先表示歉意。在此，我便将英雄概念再次复述一遍。 （如果对此没兴趣可直接跳过数字1部分的内容。） 1 其一便是英雄。英雄是人类之造物。是人类这个族群为了达成远超自身能力的目的，期待而生的人类。当然，根据使用者的不同他们表现出来的能力也会大不相同。 同一时代仅会出现一个英雄，所以当初爱伦的疑问是不存在的。真正的英雄仅有一位，其他的都是虚假的英雄。所以绝不会出现最强之矛对抗最强之矛的局面。真正的英雄、即是还没完成伟业，拥有‘无论如何都能获胜’特性的英雄。2000多年前的英雄是亚瑟，800年前是亚历山大，方阵不详，20多年前是弗兰。然后现在是格列利亚。第三卷结束的时候格列利亚也失去了那一特性。 理论上一个时代只有一个‘英雄’，不过凡事都有例外。比方说方阵完成伟业之后，并没有受诅咒而亡；亚瑟和亚历山大又在某些人的促使下，在这个时代重生；弗兰则是在完成伟业的过程中，被人打断。当然格列利亚也是同样的情况。 所以这个时代的英雄非常多，至少拥有着‘英雄’等级实力的人非常多。 不过这些英雄的区别还是非常明显的。亚瑟的能力不善于战斗。他的能力是契约与制约、即便是对同为英雄的人也有莫大的影响。当然那就和病毒入侵人体一样，只要发现就能很轻易的消除掉。 亚历山大则是将内心的情感映射到外界的能力。并没有具体的形态，能够自由的将其转换为风雨雷电等自然灾害。某种程度上，是场面最大、最华丽，破坏力最惊人的英雄。 以上两位都是持续型的英雄，他们的伟业都是些极为宏远的目标，所以英雄化的时间都非常漫长。 至于方阵、弗兰、格列利亚这三位，则与之相反。是将一切压缩在极短的时间里的英雄。他们很强，强到不可理喻。以三卷中出现的海族为例，如果让亚瑟和亚历山大应对，那是绝无可能获胜。 然后就是‘伟业’、或是‘使命’的概念。各人自然有不同的使命但是，这并不是能由自己决定的事情。一旦出现超出自己能力、同时会危害自己生命的事情，使命就会自动发动。就如同过去弗兰初见方阵、格列利亚第一次发动英雄之力，只不过由于亚瑟的力量，他们都失败了而已。 马丁神父知道格列利亚是英雄。正如当年为了解决英雄弗兰而引诱他和方阵见面，如今马丁神父只不过是打算故技重施。即是利用方阵压倒性的战斗力，强行让格列利亚英雄化，进而使英伦失去这一最终武器。当然现在的格列利亚和弗兰一样，所以…… 以上的剧情其实都可以在文中找到，只不过换了个说法而已。这也是以下我想要说的事。 2 每个作者都有自己喜欢的写作模式，有喜欢平淡直叙的风格，也有喜欢用精巧的布局引领着剧情的发展。当然更多的则是和我差不多，两者兼备。说白了就是一边挖坑一边埋坑，前面的伏笔后面都会有很直白的简述。就如同一卷中阿诺的去向以及马丁神父的目的，在第三卷都给出了很直白的答复。 就连沙利亚的身份在之前两卷都有隐隐约约的暗示哟，仔细一找还是能找到不少的相关内容。不过最让我惊讶的是，竟然没人吐槽上代国王查理的德国骨科？他可是对自己妹妹下手了啊…… 咳咳，回到正题。 我自认是比较能吸取大家建议的性格，这也是我非常喜欢书评和猜测剧情的原因。实际上直到三卷结束，伏笔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按照原计划的篇幅，第四卷开始便是偏向于‘埋坑’的剧情。 说这么多其实只是想告诉大家，我不是小白文啦！我是有抱负的作家，(￢_￢)嗯嗯。 3 因为篇幅原因，我就不过多唠叨了。下一卷是‘魔女篇’，会在明天开始更新，希望大家能喜欢。 还有啊，轻石轻石轻石诶嘻嘻。 第四卷预告： 冬春交际之时，我来到了维多利亚大教堂。在那里发现了米莉修女的不可告人的秘密。与此同时，沙利亚染上了不能见人的重病，被关押起来。但那其实是……另一边，遥远的罗马利亚，则是传来某个银发少年叛乱的消息。麻烦的事情、不好的消息接踵而来。最后——那个名为露西娅的少女，出现在我的面前。 所谓的魔女、所谓的魔法，到底是什么？第一章 教堂之修女1 那不是最初的一步，也不是最后的一步，只是刚好卡在了中间。不管前进还是后退，都必须经过最慎重的思考，抉择出该选择之物、该舍弃之物。因为那是最关键的一步。 正是如此难以难以选择，所以大多数人才会止步不前。暮然回首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抵达了绝无法回头的那一岸。 在最初的时候能察觉到这点的唯有少数人。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比起抉择更重要的是前进。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停下，无论到什么时候都要继续前进。要一直走下去，直到生命终止的那一刻。 —————————————————————————— 随着新年祭典的结束，天气开始渐渐的回暖。寒冷的冬天即将过去，而美丽的春天即将到来。这是让人充满期待的时节，无论去年过的好坏，新的一年里大家都洋溢着幸福笑容。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这喜庆的气氛的感染，我的身体在不久后就彻底恢复过来了。 “虽然是这样子，但是依旧不能掉以轻心啊露西娅陛下！我觉得还是小心为妙，您还是穿多点衣服吧。” 站在我面前的是我的专属女仆、克莉丝。长长的祖母绿长发梳起来然后扎成可爱的双马尾，金色可爱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灵动，还有小麦色健康的肌肤。在天气稍稍变暖的现在早早就换上夏天那套的可爱女仆装，大片的肌肤显露出来。 在我询问‘克莉丝不冷吗’的时候，反倒被她指责我不懂女孩子的心思。可爱即是正义！虽然不大懂这和怕不怕冷有什么关系，但是克丽丝却坚持称自己没有问题。 最近克莉丝比以前还要黏我，时不时就会贴过来，像是用额头抵着我的额头测量体温、走路的时候牵着我的等等，大概是被我不久前的重病吓坏了吧。 老实说我这边非常困惑啊，因为我可是男生哟，货真价实的男生哟？被这么可爱的女孩子这样子对待，会脸红害羞、有奇怪的想法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但是克莉丝并不清楚这点，她似乎非常喜欢同性的女孩子，所以她总是往我身上蹭啊蹭啊蹭啊。所以大大的胸部啊、软软的胸部啊、还有散发着女孩子香气的胸部啊……呜呜，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啊笨蛋。 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想着‘男性的身份暴露就糟了’把克莉丝推开，可这好像激发了她的竞争欲，变得变本加厉。 （放弃吧爱伦，就我看来你的力气还不如她哟？而且有什么所谓吗？被这么黏着。） （拉乔你是女孩子所以才会这么说。我可是货真价实的男孩子啦，你怎么会了解我的心思啦！） （哈哈是吗？那是你在认真看过镜子里的自己后得出的结论吗？不管怎么看都只是可爱的‘女孩子’哟？） （呜呜。）完全没办法反驳。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幽幽的叹了口气。镜子里的人从各种角度来看，都是一位非常可爱的女性。黑色长发如瀑布般垂下，扎着几条可爱的三股辫。身穿着刻着皇族符号的漂亮棕色连衣裙，裙子上挂着不少可爱的银色装饰品。 怎么看都是可爱的女孩子，但这个人其实是我，爱伦.格尼维尔。我原本是边境地区男扮女装的假修女，在去年秋天的时候，因为某件事情被带进王宫假扮露西娅王女。然后在机缘巧合之下，又成为了这个国家的女王。 听起来已经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了，但冬天的时候我又遇上了一件更不可思议的事情。来自深海之中的怪物们把我误认为某人，打算把我带回去。在经历各种奇奇怪怪的事情后，我莫名其妙的脱离苦海。而在我身体里说话的这位，则是在那个时候突然觉醒的、寄居在我心中名为拉乔康达的精灵。 不过拉乔虽然非常博学，但其实是一个非常喜欢看人笑话，有点坏心眼的家伙。 大概是误会了什么，一边的克丽丝微笑着说道：“安心吧露西娅陛下，我一定会把您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就连德高望重的神父们，一定会被你迷倒的。” “那种事情，我才不稀罕呢……” 为什么男生的我非要受男生欢迎啦？ “又来了又来了，露西娅陛下。再自信点也没有关系哟？” 我可是男孩子啊，我真想大声的喊出来。很可惜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情。我看着墙上的钟表。 “糟了……快要迟到啦，差不多该可以了吧？” “好啦好啦。”像是对着期待远游的孩子一般，克莉丝轻轻的给我披上皮袄，没好气的说道。 今天我起的这么早，又在沙利亚的强求下让克莉丝帮我梳妆打扮，皆是因为我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到宫廷外面去。 （你还真是期待呢。） （因为这可是维多利亚的大教堂哟？英伦国内规模最大、信徒最多的大教堂哟？整个国家修道院的中心，信徒的圣地啊。我想想……啊这可是高约111米，宽约74米，纵深约157米，穹顶直径达34米的超级大教堂。听说可以名列世界五大教堂哟，是英伦新时代的珍宝之一。哇哈……我完全没想到自己有机会参观，真是太幸福了。） （……爱伦你到底是怎么记住这些超级无所谓的事情啊。） （拉乔你真是不懂啊，维多利亚大教堂可是曾经出现神迹的哟？听说在这里祈祷的话，神明听到概率会蹭蹭蹭的往上涨哟？） 啊不，一不小心又想到了克莉丝的胸部了，真是的。我一定要在大教堂里净化净化自己这腐朽的灵魂。啊，最重要的是要学习学习大家招揽信徒的方式呢。虽说是首都，但我可是听说维多利亚大教堂的资金可是怎么也用不完的哟？ 不过拉乔却没什么兴致，她大大的哈了一声。 （很不巧我对神明一点兴趣都没有。还有这些都是骗人的玩意，我劝你还是早点放弃为妙。） （才不是呢。话说回来，精灵们有神明吗？就如同龙神一样，精灵之神什么的？） （怎么可能？说到底所谓的神明呢，根据科学表明只不过是更高维度的生命而已。我们能观测到它们，只不过是……） 科学？维度？我疑惑的歪着头，拉乔又在讲这些我完全听不明白的事情呢。不过管他呢，这大概是精灵的知识吧。精灵可是早在人类诞生之前就存活了很久的种族，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也不奇怪。 但是看着总是有奇怪想法、能言善辩的拉乔，偶尔我也会思考——她真的是精灵吗？ 非常奇怪因为，她和我至今为止所接触的精灵完全不是一个样子。我所接触的精灵们，大家都有着像棉花糖一样软绵绵的身体，像小孩子一样喜欢的就很喜欢粘着我。没有嘴巴也从不说话，但只要接触就能理解它们的想法，小孩子一样、非常单纯的想法。 拉乔说自己是附身型的精灵，可是为什么偏偏在那个时候觉醒过来？在那之前她在什么地方，又或者说，她为什么会陷入沉睡？ 啊……说到这个，去年冬天的那个事件还是有很多未解的谜团呢。比如说小姐它们是否回去了，那之后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和格列利亚去到精灵之乡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说起来，我完全没有自己前往精灵之乡后的记忆啊。） （那个啊。那个地方非常排斥人类，所以爱伦进去后就失去了意识，自然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不是说了嘛，那之后精灵们自动将你们传送到原地，所以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呢。） （总感觉非常可疑……） （错觉吧。爱伦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疑神疑鬼？没想到这么不被信任，真叫我伤心啊。） （啊不，没有的事情。说起来格列利亚的事情……） 想起了那个时候格列利亚的告白，我就忍不住脸色一红。 （果然好在意啊，她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就算拉乔说她失去了那个感觉……但是喜欢我这点果然是事实吧？） 知道我的所有情况还喜欢我，那岂不是说——我其实超有戏吗？我害羞的想着。 结果却引来拉乔的一阵说不清意味的轻笑。 （你还真是跳跃呢。不过，作为年长者的规劝，你还是将这个当做一场美丽的梦，不要去询问为妙。） （年长者？） （啊哈哈爱伦你真是过分呢，询问女性的年龄。） （明明是拉乔先提起这个话题的……） 在我们你一句我一句闲聊时，已经到达了目的地——维多利亚大教堂的偏门。 我下了王族专用的马车，维多利亚大教堂的接待人员早已等候在这里。 我原本还担心会不会是上了年纪、严肃派的修女或者神父，一不小心就摆出了修女的作态，没想到是非常年轻的女孩子。 这个人我认识，倒不如说我最近经历的几件事情，都能和她扯上关系。无论是入冬初的那个恋爱帽子活动，还是不久前的海族事件，都和她有关。不，准确来说，和她的特殊能力有关。 她看着我，脸上露出能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 “欢迎来到维多利亚教堂，露西亚陛下。” 我点了点头。 “很久不见，米莉修女。” （这个女孩，就是爱伦你曾经说过的那个有预言能力的修女吗？） 预言之修女米莉，英伦新生代计划、被保护世代的成员之一。 —————————————————————————— 下午有一更，补昨天1w2的那章。 第二章 教堂之修女2 维多利亚大教堂内。 “这是至去年冬天开始，我们第一次见面呢。”看着走在身旁的米莉修女，我紧张的说道。 “陛下还记得我，那真是我的荣幸。” “因为啊，发生了很多事情啦。”我苦笑着说道。真的，发生了很多事情。仔细说来，我上一次见米莉修女也不过是几个月前，但现在却有种多年不见的错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读出我话里的意思，米莉修女轻轻的咳了一下。接着露出淡淡的微笑，微微的低下身子。 “看来陛下也非常辛苦呢。如果不介意的话，你随时都可以过来这里。无论是神父们还是修女们，我想大家都非常乐意为您排忧解难。” 这样不亢不卑的回答，我给满分！就算是曾经的修女，我也挑不出任何毛病。无论是说话的语气态度、动作表情，传教切入的时机都恰到好处。米莉修女虽然和我差不多大，但没想到已经厉害到这个地步，真不愧是维多利亚大教堂。 说起来，米莉修女似乎和以前有些不大一样。我记得去年的时候，她脸上还有不少的少女的小雀斑，这一次却完全消失了。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护肤品，好在意啊。 维多利亚是时尚之都，所以这里很多东西都是最新颖的，就连修女们的制服也和我以前穿的不大一样。虽然布料上大概没什么变化，但却选择了更加靓丽的白色和黑色。还有，头上不用带着麻烦的披巾，这点真是极好的。衣服的设计更加的紧凑，变成了能体现少女身材的那种类型。 仔细一看，米莉修女的脸色似乎有点苍白。身体消瘦，看上去似乎不大舒服的样子。不过那种修女特有的温暖感觉还是一如既往，这种病怏怏的感觉反倒让她有种楚楚动人的感觉。 直观的说，就是米莉修女变漂亮了呢，各种方面上。虽说女大十八变，没想到才数个月没见，她就变了这么多。而我明明是男孩子，但是完全没有表现出那方面的特征啊。胡子、喉结、声音这些，完全不像男生啊。虽然多亏这个才没有暴露身份，但是感觉我男孩子的那一面越来越稀薄了啊。 最近还尽学会化妆打扮这样的技能，再这样下去，我会不会做不回男孩子了？ 思考着这些的时候，我们已经到达了目的地。位于神父办公室中间的位置，门框上有着一个巨大的十字架，十字架上面挂着一个和庄严氛围格格不入的可爱小猪牌子，上面写着安德鲁神父这几个字。 除此之外和其他神父的房间没什么区别。 注意到我疑惑的目光，米莉修女苦笑着：“明明都打理过了……神父竟然又拿出来了。安德鲁神父一直提倡要紧跟潮流，尤其是最前沿的年轻人们。所以……当然，神父是非常德高望重的人，露西娅陛下请不要误会。” “没关系的，安德鲁神父的传闻我略有耳闻。”我微笑摆着手。修道院、亦或是教堂这些年能够这么快速发展，安德鲁神父功不可没。虽说这和几年前政治变动有关，但多亏了安德鲁神父提出的教堂变革，教堂才能像现在这样深入人心。同时，他所编写的各种神学书籍的广泛传播，也为教堂带来了不少的人气。 虽然现在年事已高，很少在信徒面前出现，但安德鲁神父依旧是英伦修道院的精神领袖。 “米莉修女难道忘了我是信教徒吗？” 虽然事实上是前修女，但是我可不敢这么说。教堂再怎么劝人向善，但终究是宗教。在英伦这种国家还是非常禁忌这些的。当然只是信教的话，在王族之中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我轻轻的敲了敲门，在得到应许之后就推门而入。 引入眼帘、冲击着视网膜的事物，是书。在这个并不宽敞的房间里，密密麻麻的摆满了书籍。两边的墙壁各自摆放着一个巨大的书架，各种神学书籍、古卷井然有序的摆布着。除此之外，便剩下只能容下两人并行的小道。 房间的深处，摆着一张古旧的书桌。书桌的两边同样的摆满书籍，只余下供人写字的小小空间。书桌后坐着一个身穿神职衣服的老人，满头白发、但看上去却非常有精神。不用多说，这个人自然是安德鲁神父。 我进来的时候，他正在看书。很不可思议的是，他明明就在我眼前，但却仿佛身处在不用的世界。触手可及，但却若隐若离。仿佛是一阵随时都要消散的清风，我下意识的伸出手。 “露西亚陛下？” “啊抱歉。刚刚走神了。” “没关系……只不过，露西娅陛下看到了什么？” 我下意识的开口道：“安德鲁神父明明在眼前，但却感觉非常遥远，就好像身处在别的世界一样……” 说到一半我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多过分的事情。 “啊啊不是的。这只不过是我的胡言乱语而已，请不要介意。” 看着手忙脚乱的我，安德鲁神父只是微微一笑。 “露西娅陛下真是有趣的人。” 我脸色一红，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那么，干站着也不太好。露西娅陛下想必也没什么兴趣和我这老头子呆在这种地方，我们尽快开始吧。”安德鲁神父指着眼前被擦拭干净的老旧凳子：“露西娅陛下，请坐。”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点了点头。今天，可不是游玩来的。 “我明白了。是、是商讨教堂未来的发展……对吧？” 元旦的那天夜里过后，沙利亚便开始让我接触起政务。我并没有特别的说什么，但是那个孩子似乎一眼就看透了我的心思。沙利亚的政务从来都不需要他人插手，为了我似乎做出了小小的改变。非常感谢的同时也明白，自己或许是在拖后腿。 （并不是或许哟？但是爱伦也不用太过担心啦。按照那孩子的能力，爱伦就算是胡来，也只不过是添麻烦的程度而已。） （才不会做那种事情。） 新手的我自然是摸不着头脑，好在沙利亚有派专门的教师指导。而且到我手上的，都是些处理过、很简单的事情。基本上都是看看文件，然后下达指示批注什么。可即便如此，我依旧是手忙脚乱，很多时候都摸不着头脑。 话虽如此，我觉得自己还是能够帮上一些忙。可实际上沙利亚却更忙碌了。她几乎没有休息般、只要有空闲就在处理政务。虽然她神态还是那么平静、言行还是那么优雅，但不知为何总感觉她非常焦躁。拼命的提前处理好将来的事情，这就好像她即将会消失一样。 这绝对是错觉但是，总有不好的预感。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那种感觉越来越明显。可是，说到底这只是我的感觉而已。虽然很好奇，但是新年刚过总不能说这种晦气的话吧？而且虽然不知道她到底在焦躁什么，但只要我变得能干、能帮上忙、能为她分担就可以了吧？ 这一次则是、代替沙利亚和维多利亚大教堂的安德鲁神父商讨关于教堂日后发展的事情。当然，我也不否认自己有小小的私心啦。毕竟，这可是我最想去的十个地方之一。 不过大体上的事情都已经由下属的官员和神父们商谈好，我这次来只不过做最终的确认、或者是单纯的走个过场而已。关键不是商谈了什么，而是露西娅陛下亲自拜访这件事。按照拉乔的话便是——这就是名为政治的玩意。毕竟教堂在国内已经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必要的重视也是不可或缺的。 所以我和安德鲁神父聊了一会儿后，在文件上签署自己的名字就结束了。 安德鲁神父微笑着收起文件。 “……这样就结束了。接下来如果露西娅陛下有兴趣的话，不妨到教堂内部参观一番？” 虽然知道安德鲁神父只是在说客套话，但是我等这句话很久了。 “那是当然的啦，今天我可是、啊不……”一不小心就暴露了自己，我真是笨蛋。沙利亚明明让我优雅的、沉稳的完成这次任务。我可不能丢王族的脸。 微笑、优雅。 “说起来……我还没有参观过维多利亚大教堂。所以、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非常乐意。” 安德鲁神父疑惑的看了我一眼，大概是惊讶于我的表现吧。不过，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露出让人安心的笑容。 “……那么，就让米莉修女带您参观一番吧。正好也差不多到午饭时间了，如果不介意的话——” 第三章 教堂之修女3 维多利亚教堂的米莉修女，一直都是病怏怏的样子。 并不是从小就开始有的恶疾，实际上她非常健康、也没有看上去那么虚弱，但却总是容易生病。总是在莫名其妙的时间点上、莫名其妙的得了莫名其妙的病症。 感冒、头痛，发热；胃痛、腹泻、浑身无力。如果这样能称之为症状的事情还算正常的话，那么在吃着早饭时脚突然骨折就不是什么正常的事情了。明明只是在安静的吃着早饭、既没有摔倒也没有发生其他意外，但却突然间就骨折了。 那一次可真是吓坏了大家，再怎么说这样的事情也太过离奇了，大家都在议论米莉修女是不是被什么恶灵附身了。最后，在医术高超的安德鲁神父的检查下，才解除了大家的困惑。米莉修女只是太过粗枝大叶而已。大概是前一天的深夜，她不小心的撞到了桌子，一直忍着伤痛，所以才会恶化成这个样子。 从那之后，‘不幸修女’或是‘迟钝修女’的名声开始传播出去。但那不是米莉修女的第一次，也不是唯一的一次。不过因为安德鲁神父的原因，大家只会把她当做运气不好、但又非常迟钝的人罢了。毕竟这个世上总有运气不好的人，只不过那个人恰好是认识的人罢了。 可是，这么离奇的事情总会引起某些人的注意。并不像大多数修女神父那样对安德鲁神父毫不怀疑，他们非常清楚，就算是安德鲁神父也会有撒谎的时候。他们会疑惑、会思考，会为了验证什么而付之行动。在得到超出自己预料的结果，愤怒的情绪，不可遏制的蔓延开来。 ------------------------------------------------------- 维多利亚修道院的饭堂。因为已经到了午饭时间，所以我就跟着米莉修女来到饭堂。虽然我是女王陛下，但教堂方面似乎没有特别为我准备的午餐，当然我也没有要抱怨的意思。倒不如说久违的能吃上教堂的食物，总有一种回到家乡的感觉。 在我的要求下，米莉修女带我来到修女们的饭堂。原本是想和大家一起排队的，但却被她拒绝了。本来没有特别款待女王就是很失礼的一件事，更别说还要女王亲自排队领餐具。即便是教会的修女，似乎也无法完全无视阶级的差别。 我叹了口气，思考着自己处在对方的角度会做出怎样的行为，便没有继续坚持。 “露西娅陛下请在这里稍等一会，我很快就会回来。” 米莉修女说完就走到队伍的最后，我无奈之下只好站在一边四处张望。 十分朴素、倒不如说完全就没有任何装饰、仅供内部人员使用的小饭堂里，有10来个修女在排着队。饭堂里整齐的摆列着老旧的餐桌，不少的修女已经在进餐。 因为今天的任务已经结束，所以我就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松了口气的同时，才注意到自己是多么的引人注目。黑发黑瞳的人在维多利亚依旧十分稀少、更别说还穿着绣着花纹的王族专用衣服。之前没能注意到的，那些年轻的修女们总是会偷偷看向我这边。 议论纷纷，偶尔还会传来女孩子好听的笑声。 呜哇，好害羞啊。 为大家打饭的修女是一个非常魁梧的修女。身宽体胖、浓眉大眼，长相非常凶恶，看起来有40来岁的样子。轮到米莉修女的时候，她露出责备的表情叹了口气。 “……中午好，诺拉修女。请帮我打两份，一份是给露西娅陛下的。” “中午好，米莉修女。……露西娅陛下吗？”诺拉修女疑惑的看向我这边，我则是以微笑回应她。诺拉修女愣了一下，然后也露出微笑，向我点了点头。 “那可不能太过失礼了……至于你嘛，米莉。你今天早上没吃早饭吗？怎么又是病怏怏的样子。” “并没有那样的事，只的昨晚不小心就染上了风寒。”米莉修女不好意思的说道。 “真是的，你要我说多少遍才好啊。不舒服的时候就要说出来，千万不能憋着。虽然知道你不想给大家添麻烦，但是你要是病倒了那不是更糟糕吗？来，这是我给你特制的营养午餐，你要给我一丝不剩的全部消灭掉，知道吗？” 看着餐具上比其他修女多上一倍分量的食物，米莉修女露出苦笑。 “诺拉修女，在怎么说这也……” “米莉，你就收下吧。不然诺拉修女又要生气咯。” “我会帮你监督这个笨蛋的，总是不吃饭，所以才会没有胸部。放心吧，诺拉修女。我一定会让她吃的干干净净的。” “米莉你这个笨蛋。要是你又病倒了，你的工作可是会落到我们头上的啊。” “多吃饭，不能生病！” “就是就是。” 周围的年轻修女们你一句我一句叽叽喳喳的说着，米莉修女因为不好意思而低下头。 关于米莉修女的传闻，我也不止一次听克莉丝说过。她似乎在强人无数的维多利亚大教堂也非常有名气。而且‘不幸’、‘迟钝’什么的，总感觉和以前的我有些相似。一听就是会被别人欺负的类型。 但是，‘被欺负’和‘被照顾’有时候其实是同一个意思。修女们虽然嘴上不留情，但只要看着就明白，大家都是非常温柔的人。过于温柔的话语总会不经意的伤害他人，所以才会表现得有些恶言相向。其实仔细一想就明白，愿意成为修女的人，又有哪个是真正的坏人呢？我想米莉修女就是明白这点，才会这样拼命的回报大家。 今天也是，身体似乎还有些不舒服，但依旧接下了接待我的工作。总感觉米莉修女有种非常亲切的感觉呢。不仅仅因为她是修女，或许我们两之间还有什么非常相似的东西。 （爱伦你大概是在她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也说不定哟？那个——曾经作为见习修女、一直备受照顾的自己。） （是、是那样吗？） （当然。其实你也非常明白吧——自己是被爱着长大这一点。） （那种事情……） 我红着脸说不出话来。是这样吗？难怪总是觉得米莉修女很熟悉呢，原来是和过去的我差不多。但是——又稍微有些不一样呢。毕竟和没什么用、非常笨、而且总是做错事的我不一样，米莉修女非常能干呢。即使生着病，也能不亢不卑、微笑着接待一国的女王。这一点，真是非常了不起。 而且米莉修女经常生病，其实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嗯，那大概是她的代价吧，作为‘预知’魔法的代价。不过似乎不能随心所欲的控制呢，真是任性得可以的精灵。） （……魔女吗？） （当然，她是新生代之一这点就是最好的证明呢。而且‘预知未来’这种，一听就是不符合常理的事情吧？她是魔女没什么好奇怪的。） 新生代，我也是不久前才理解到这个词的内在含义。按照拉乔的说法，除去天赋秉异这点，更重要的是‘不同寻常’呢。我所认识的新生代当中，格列利亚是英雄、米莉修女和沙利亚是魔女，至于威兹曼，总感觉二者都不是呢。 这些事情都是拉乔告诉我的，当然作为交换，我必须告诉她自己的事情。这也是她知道我过去的原因。在成为假冒王女之前，我只不过是平凡人而已。多亏了拉乔莫名其妙渊博的知识，我至少不再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懂。所以……也不觉得自己吃亏。 （或许是魔女，或许是英雄的候补。总之，新生代也就是这样的玩意呢。） （……拉乔你真的很清楚这些事情呢。难道你以前是英伦的大人物吗？） （谁知道呢。我不是说过了嘛，记忆非常暧昧呢。） 明明说着这种话，但却非常熟悉这些极高机密的事情，总感觉非常可疑。 “……刚刚真是让您见笑了，露西娅陛下。” 米莉修女的话让我一下子回到现实。她手里拿着一个巨大的餐盘，红着脸走在我身边。餐盘上是我和她的午饭，不过其中一份的分量，怎么看都大得惊人。 我轻轻一笑，感概的说道：“没有那样的事情。而且……修女们都是非常温柔的人呢。” “……正因为这样，我才……”一瞬间露出、非常内疚的表情。可那样的情绪转瞬即逝，米莉修女便没有在说话了。被包裹着的砂糖，是无比的甜美的；但如果被被包裹着的东西不是砂糖呢？ “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请不要在意，露西娅陛下。”米莉修女摇了摇头。被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好意思在说什么。毕竟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不想告诉他人的小秘密。 （米莉修女是在愧疚自己给别人添麻烦吗？） （鬼知道呢。说不定她还有更加不可告人的秘密，又或是正在做着什么坏事。若没有能窥窃人内心的魔法，又岂能真正的了解他人的内心？） （那种事情……） 我和米莉修女来到了写着‘神父专用’门牌的房间。这里是神父们进餐的地方，原本是禁止他人入内的。但考虑到安全以及其他方面的问题，安德鲁神父便吩咐米莉修女带我来到这里。虽然对自己霸占了神父们的房间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比起坐在饭堂被人围观，果然还是麻烦神父们比较好。 “到了露西娅陛下。”米莉修女一手将餐盘别在腰间，背靠着推开半开的房门。 “咦……有什么人来过吗？”米莉修女小声的嘀咕着。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哐当’的声音突然响起。装水的盆子，在米莉修女推开门的一瞬间，掉落下来。 自然而然的，米莉修女一瞬间便浑身湿透了。手里的餐盘也是，因为吓了一跳而没能拿稳，掉落在地上。 巨大的声音吸引了附近修女们的注意，她们慌忙的跑了过来。 “怎么了嘛？” “发生了什么事？” 我完全摸不着状况。米莉修女也是，呆呆的站在那里。 就像，被世界遗弃了那样，孤零零的站在那里。 第四章 修女的秘密1 巨大的响声吸引了不少修女，她们无一不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坏了。有的急急忙忙跑去拿毛巾，有的围着米莉修女询问发生什么事情。还有的则是一脸担忧的来到我身边。 “露西娅陛下，没受伤吧？” “没被吓到吧？到底是谁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情……” “我没事，只不过米莉修女就……”我担心的看向米莉修女那边。她的头发和上身的衣服都湿透了，看起来虽然没什么大碍，但是以恶作剧来说……会不会稍微过分了点？ “怎么回事？”在一个年纪稍大，看上去威严十足的修女出现之后，刚刚陷入混乱的场面很快就安静下来。她皱着眉头来回扫射着，然后看着那些年轻的修女们。 “米莉带着露西娅陛下来神父的房间进餐。没想到有人在门栏上放了一个水盆，然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修女长，这会不会是恶作剧……” “这哪里是恶作剧？”修女长加重了语气，来回的扫射着在场的修女，皱紧眉头。最后，将视线定格在米莉修女身上。 “米莉修女，你先回去去换一身衣服吧。你本来就还没康复过来，可不能继续这样湿着身体。” “是啊是啊。” “病情加重就糟糕了。” “你在听吗，米莉修女？” 像是刚反应过来一样，米莉修女愣了一下后才说道：“我、我明白了。” 说完便快步的跑开了。 她离开后，修女长看向其他的修女们。 “你们几个，赶紧去拿清扫工具过来。还有，请神父们……剩下的，都给我回到自己的职位上。” 将一切吩咐妥当之后，她来到我身前，成90度深深的低头鞠躬。 “真是非常抱歉露西娅陛下，让您看到了这么不成体面的事情。实在非常抱歉。” “啊不，我没什么的只不过，”我担忧的看向米莉修女离开的方向：“米莉修女没问题吧？” “那孩子昨晚染上了风寒，今天虽然好了点但是……真是非常抱歉，我们一定会尽快找出犯人的。” “那、那就好。” 老实说我现在还没能理清楚状况。这是恶作剧？可是这也太过分了吧。冬天虽然过去了，但是现在可远远没到湿着身子也无所谓的时候啊。更别说米莉修女原本就还没康复。就算恶作剧的人不知道，也很难想象修女们会开这种玩笑。 这样想来，是外部人吗？可这里是维多利亚修道院的内院，外人是非常难进来的。而且做这种恶作剧有什么意义吗？如果是一般的修女，也就是抱怨几声，然后换身衣服就了事。 就在这时，一个正在收拾的修女快步的走了过来。她分别对我和修女长行礼之后，用着非常困惑的语气对我说道：“露、露西娅陛下，刚刚……我在神父们的桌子上，看到了一封写给您的信。” “给露西亚陛下的？” “给我的信？”我疑惑的接过修女手上的信封，正面写着‘致露西娅女王陛下’。底下则是一行小字‘请原谅我无礼的冒犯，但关于米莉修女有一事非说不可’。像是出自女孩子手的秀娟小字。 看起来确实是写给我的信封。可是，为什么写给我的信会在这种地方？一般不是投往王宫的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和米莉修女有关？米莉修女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吗？可就算米莉修女有什么状况，这也应该给神父们才对啊。 “这件事非常可疑，露西娅陛下。请将这个交给我，我会转交给维多利亚的卫兵们。”修女长沉声道，看来她也注意到了信封上那行小字。 “诶可是……”我看着手上的信封，无法做出决定。上面写着我的名字，又说和米莉修女有关，怎么想都不简单。这样看来米莉修女刚刚遭受的事情就绝不是恶作剧那么简单了。 “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请交给我保管，露西娅陛下。里面说不定是什么危险的东西。我以维多利亚教堂的名义发誓，拼上自己的性命也绝不会有任何的闪失。”修女长厉声道。她神情复杂，眼里闪烁着说不清的怒意与担忧。很可惜我没能注意到这点。 但是某一个人注意到了。 （稍微有些奇怪。虽然修女长的做法是正确的，但果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呢。她说不定在隐瞒什么。） （隐瞒什么？） （谁知道。不过大概是和米莉有关吧，毕竟信封上写的那么清楚。或许那个修女遇到了什么麻烦呢。） 我陷入沉默。 （嘛……虽然也有可能是针对你的东西，但概率不高呢。毕竟如果真的想对爱伦下手，这种方式实在是过于麻烦，也很容易出意外。而且……爱伦就不好奇吗，这可是预料你会留下来吃饭，那个修女会带你来这个房间这些……提前布置好的哟？） （你是说这封信一开始就是打算给我的，米莉修女只不过是受到我牵连？） （也不能这么说，就目前看来和那个修女也脱不了关系。但是某种意义上，可能也确实是如此吧。总之——做决定的是爱伦你自己。你只要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可以了，不需要顾虑任何人、顾虑任何事。你可是这个国家的王，如果王都无法随心所欲，那这个国家也太悲伤了点。） （……我明白了。）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睁开眼睛。 “抱歉了，修女长。这封信既然是给我的东西，那自然是由我来保管。而且实话说我稍微有些生气呢，竟然做出那样过分的事情。我可没打算轻饶这次的犯人……”我边说着边打开信封，里面如预料般是一封的信。 “致露西娅陛下 请容许我再次道歉，做出这么失礼的事情。不过就如信封上所讲，我确实有不得不告诉露西娅陛下的事情。关于米莉修女的，非常重要的事情。 米莉修女她，并不是一般人。实际上我已经观察了她很长一段时间，她每次生病，都没有任何的前兆。而且每次生完病后，都会外出寻找某些人。接着那些人很久就会成为她最忠实的信徒。这并不是个例所以，米莉修女一定隐藏了什么秘密。或许她有着能够蛊惑人心的邪术。 这样的行为已经不能称之为修女了，更加严重、更加过分的事情还在后面。 她欺骗了大家，欺骗了我们所有人。神父、修女、信徒，所有人！ 我今天做这么过分的事情，想必一定会遭到神明的惩戒。但是，无论如何也必须将这件事说出来，因为米莉修女正在在做的、就是如此过分的事情。 我原本就打算这几天公之于众，但没想到露西娅陛下会来到这里。某种程度上真是幸运。因为没有任何人，比露西娅陛下要有资格插手这件事情。 至于到底是什么事情，请容许我先卖一个关子。毕竟那太过不可思议了，实话说若不是亲眼所见，我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米莉修女她、米莉修女她竟然会是那个样子。 但是万事已经准备妥当，现在米莉修女正一个人独自呆在自己的房间吧？那正是我的机会。这一次，我必定能将她恶魔的一面展露在大家面前。 露西娅陛下，但愿您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并不算长，所以我一下子就看完了。只是，稍微有些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米莉修女生病之后去找某些人，那自然是因为看到了预言。至于大家成为她的信徒，大概也是如此。毕竟米莉修女可是展现了近乎神迹的事情，会成为忠实的信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当然，从一般人的角度上看，会认为是使用了什么邪术也是可以理解的。 只不过，信里所谓的‘更严重、更过分’的事情，就让我摸不着头脑了。因为直到最后对方也没有给我明确的答案，但却很自信我一定会知道。那么，这就不是什么小事了。 而且……这封信的最后，还传达了一个非常危险的讯息。 我抬起头，看向修女长：“请立刻带我到米莉修女的房间去。” 大概是被我的语气下了一跳，修女长也变得紧张起来：“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吗，露西娅陛下？” “没多少时间解释了，总之米莉修女现在非常危险，有人要对她做很过分的事情。” 修女长一愣，然后像是意识到什么似乎，脸色一变。 “难道是……请跟我来，露西娅陛下。”说完就匆匆忙忙的跑开了，我连忙提起自己的裙摆，紧紧的跟在她的身后。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实际上……从前段时间开始，米莉修女就和我聊过，似乎有什么人在看着她。” “看着她？” “她本人似乎也不是很确定。对方就像躲起来观察着她一样，非常阴险的感觉。” 从很久之前就在观察，这不就和信里说的一样吗？也即是说凶手这一次果然是有预谋的。那么，米莉修女现在独自一人就非常危险了。 我们两个加快了脚步，很快的就来到米莉修女的房前。 “米莉修女，米莉修女？”修女长拍了拍房门，没有反应。她扭了扭门锁，发现被锁上了。 “这下糟了……”修女长低沉的说道：“我虽然有米莉修女房间的钥匙。但却锁在双锁的柜子里，必须要得到神父的那把钥匙才能打开。” 正好在附近的几个修女则是被我们两个吓了一跳，汇聚过来。 “怎么了修女长？” “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需要帮忙吗，修女长？” 刚刚替大家打饭的诺拉修女也正好在场。修女长看到她之后眼前一亮。 “你来的正好诺拉修女，能帮我们撞开米莉修女的房间吗？” 大概是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诺拉修女没有多问。 “交给我吧。” 大家让开来，诺拉后退了几步，人高马大的她憋了口气，然后猛地向前冲。 ‘砰’的一声巨响，门就被撞开了。大家连忙冲了进去。 门内，米莉修女赤裸着躺在床上，上面盖着单薄的被单。床的一端放着几件干净的衣服，之前湿透的那套被摆放在房间的一角。她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呼吸非常均匀。 看来是在换衣服的时候受到袭击，所以晕倒过去了？还是说只是单纯的在换衣服的时候睡着了？ 不管怎么说，米莉修女似乎没什么危险的样子。我们不由得松了口气。 “不管如何，总之你们先帮米莉修女穿好衣服吧，这样下去会着凉的。”修女长吩咐道。那几个修女应声之后就快步向米莉修女走去。 “看来是虚惊一场呢，露西娅陛下。”修女长松了口气般捂着胸，我也点了点头。 难道是凶手出了什么差错，还是说这只是一次超过分的恶作剧？ 就在这时—— “啊——！”一声惊叫。 我看过去，一个修女像是被吓坏了一样摔倒在地上，她颤抖的指着床上的米莉修女。另外几个修女也是，退后了几步，面面相觑。 “怎么了？”我问道。 “米莉、米莉她……米莉她……”像是还没能回过神似的，那个坐在地上的修女突然叫了起来：“米莉竟然是男生！” 这句话就宛若一道刺眼的轰雷，划过黑暗。 ——露西娅陛下，但愿您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回想起信封里最后的那句话，我不禁寒毛直立。 第五章 修女的秘密2 “米莉竟然是男生！”伴随着修女一声惊呼，维多利亚教堂修女住宅区的宁静被打破。好在现在并不是休息的时间，所以并没有其他修女在场。 “你们是在开玩笑吗？米莉修女可是从小就生活在教堂，那种事情怎么可能——”修女长边说边向米莉修女走去，跨过了那些后退的修女后，二话不说就掀开了米莉修女的被子。 随即，像是看到了什么一般、浑身一震，眼睛瞪得老大。手上的被子也掉落在地。 “怎么可能……” 我顺着修女长的目光看去，在不到一秒就明白了修女长震惊的缘由。因为那里，有着绝不是女孩子该有的东西。那是和我、一样的东西。 我害羞的别过头，别的男孩子的那个，还是第一次见。 但毫无疑问，米莉修女是男性。明明是男性却假扮成女性，还成为修女。和我一样，是很多意义上的变态。不过，现在却又致命性的不同。看着一脸不敢置信的修女们，我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门被关上了。大家看向那边，只见刚刚站在最后的诺拉修女背靠着门，面无表情的说道：“抱歉了各位。从现在开始直到安德鲁神父到达之前，希望大家不要走出这个门。还有，请各位不要再大声叫喊了，否则我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你这是什么意思，诺拉修女？”首先反应过来的修女长皱着眉头质问道：“你打算做什么，还有这到底是什么状况？为什么米莉修女会是男性？” 诺拉修女看了我一眼之后，淡淡的说道：“我明白你的思虑，修女长。但那不是我的任务。安德鲁神父很快就会到达，他会告诉你们缘由的。在那之前，能够麻烦你们叫醒米莉修女，让他先穿上衣服吗？” 修女长深深的看了诺拉修女一眼，“稍后请解释清楚。”叹了口气后将地上的被子捡了起来，盖在米莉修女身上。接着，轻轻的摇晃着米莉修女：“醒醒，醒醒，米莉修女。” “修女长？……安妮……露西娅陛下？大家都在这里做什么？” 随着她的摆动，米莉修女慢慢的睁开眼睛。他摇摇晃晃的坐了起来，迷茫的看着大家。 被子滑落下来，露出雪白的肌肤。啊，没看见没看见，胸部什么没看见。……不对啊，米莉修女其实是男的，所以看到也没所谓……吗？ 啊不不不，我在做什么啊笨蛋。 大概是感觉到冷，米莉修女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随即、像是刚发现自己赤裸着身子一样，发出尖叫、面红耳赤。他连忙将被子往上提了提，惊魂不定的看着我们。 “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我、我为什么会没穿衣服？” “米莉修女……”修女长神色复杂的看着米莉修女，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这时，刚刚倒地的那个修女问道：“米莉、米莉你……是男生吗？” 听到这话的一瞬间，米莉的脸色变得无比苍白，全无血色。 “……安妮你、你在说些什么？” “刚刚帮米莉你换衣服的时候看到了，那个、那个东西，是男生才有的吧？所以，米莉你是男生吗？是男生的话为什么会成为修女？为什么要欺骗大家？” 安妮修女接连的发问让米莉说不出话来，他颤抖着掀起被子、在发现自己全身赤裸的时候，面如死灰。如同失去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样，脆弱的、如同即将断裂的琴弦般说道： “不、不是的。这个是……不对，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实在无法再漠视不管，我出言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比起那种事情，现在请先穿好衣服，否则要是着凉了就不好了。” “但是……” “露西娅陛下说的没错，米莉修女你还是先穿上衣服，别的事情待会再说。”修女长说完，便走到我的身前，深深的低下头：“……让您看到这么失礼的事情，实在是非常抱歉。但是，这之中应该是有什么误会，米莉修女应该是有什么隐情。请您相信，维多利亚教会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大概是担忧着我对教堂会不会有什么负面的看法，修女长的语气非常诚恳。被誉为英伦最神圣、最纯洁的维多利亚教堂的修女之中存在着男性这件事，不管怎么说都是足以登上报纸的头条新闻。当然修女长如此紧张的真正原因，其实是—— （因为爱伦是信教徒嘛。敬爱的、作为心灵依靠的修女是男性这件事，就和自己被教堂背叛了一样。被神圣的教堂欺骗，信徒自然会怒不可遏。更别说爱伦现在是女王，维多利亚当之无愧的独权者。愤怒的信徒和愤怒的女王可是两个概念。） 我深以为然。正是因为全身心、毫无杂念的信赖着，所以教徒们才会听从教堂的话行善积德。但越是这样，一旦被背叛了，就会愈加的愤怒。考虑到露西娅女王的特殊性，再加上我是坚定的信教徒的传闻，修女长会如此担忧也是正常的事情。 毕竟一不小心这就会演变成影响英伦教堂存亡的大事。虽说我肯定不会这么……等等！这难道就是犯人的目的吗？特意选择这一天，选择让我参与进来的方式，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吗？如果我不在现场，那就只是教堂内部的问题。以教堂的能力，应该可以在闹大之前将这件事压下来。可我在的情况，就已经不是教堂单方面的问题了。 我的沉默似乎让修女长坐立不安。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大概是担心胡乱说话会加重我的厌恶，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 这个时候如果模拟两可的话，大概会加深修女长的忧虑吧。 “……我相信维多利亚教堂，也相信米莉修女不是那种人，所以请不用担心。但我也无法坐视不管，这件事我必须全程参与。这样可以吧？” “这当然没问题。”修女长连忙点点头。这样的答复大概是她预想之中最好的了，所以她显得有些如负释重。 不过我最后一个问题，即是在问修女长、同样也是在问拉乔。 她轻轻一笑。 （稍微有些成长嘛。明明之前还是政治白痴，我对你有些刮目相看了爱伦。） 拉乔虽然总喜欢说些讽刺的话，但偶尔也会有率直的一面。区分这点就是她的语气，要是她用着阴阳怪调的语气，那十有八九就是在讽刺什么。某种意义上她就跟小孩子没什么区别。 “那、那个……”就在我们对话的时候，米莉修女已经穿上了衣服，低着头站在房间的角落。注意到大家的视线后，就更不好意思了。 我仔细的看着米莉修女。低着头不知所措、瑟瑟发抖的样子惹人怜惜，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可爱女孩子啊。 我咂了咂舌。 （果然……不管怎么看都只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啊，完全没办法想象这是男生。） （爱伦你这是认真的吗？） （哈？） （如果现在这里有镜子的话，我真希望你看清楚自己长什么样。还有啊……你对可爱的定义很奇怪哟？那个孩子哪里可爱的，只能算是普通吧？要像爱伦这样有着黑色靓丽的长发、雪白的肌肤，大大的深邃又迷人的眼睛和可爱的小嘴，还有漂亮的颈脖和匀称的身姿——这样才叫可爱。嗯，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赏心悦目。） （哇啊，你在说什么鬼话啊拉乔。） （什么嘛。我从以前就很奇怪，爱伦你对自己的容貌有什么不满意的吗？干嘛那么嫌弃自己？这点真叫人火大。） （很多方面啦，明明是男性却长得这个样子，很丢人的啦。还有……拉乔你为什么突然就这么激动啦。） （啊？那个啦……没什么的。只不过是对宿主的不自觉感到心烦而已。） （是那样吗？总觉得非常可疑啊。） （你想多了。） 就在这时，轻轻的敲门声响起。与此同时，“……是我。”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是安德鲁神父！ 诺拉修女让开了门的位置，打开了房门。安德鲁神父站在外面，他身后似乎还站着个人，但却非常模糊，就像影子一样让人看不清相貌。 “详情我已经听他说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外面似乎有不少修女察觉到异常，他的身份不大好做这种事情，能拜托你吗。诺拉修女？” “我明白了。”诺拉修女点了点头，然后头也不回的关上门，走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外面就传来诺拉修女的吼声。 “你们这群家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给我工作！” 安德鲁神父露出苦笑，摇了摇头。接着，将目光扫向在场的每一个人。 “……一下子多了6个知情者吗？真是难办了啊。” ------------------------------------------------------ 轻石啊(づ￣3￣)づ╭?～ 第六章 修女的秘密3 窗外，传来了人们吆喝买卖的声音。以往熟悉的声音如今却显得异常嘈杂，这一切皆因眼前的这个身影。 靠着窗户安静的坐着，明明只是普通的看着却能感觉到那股专注。流露在外的，是那仿佛能将一切吸引住的美丽瞳孔。时不时露出高兴与惊奇的表情，就像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一样在为从未见过的事物而感慨着。 只是那是绝无可能的事情。因为对方、她，这位名为露西娅的女王，正是这个国家的中心、一切的顶点。 伴随着王族专用的马车的摆动，能听到金属小饰品碰撞的清脆响声。半开的窗户吹进一阵冷风，黑色漂亮的长发在空中划过无数的轨迹，她伸出手轻轻的抚着，如同诱惑世人的女神般散发着无尽的风情。 和外面形成强烈反差、马车内则静的可怕，就连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可见。 完全无法静下来思考，倒不如说还没有彻底的自暴自弃已经是非常坚强的表现了。米莉微不可查的叹息着，这辆通向王宫的马车如今却看不到去路和尽头。 自己会怎么样、自己该怎么样——思考着这些、也只能思考着这样的事情。 思考着、迷茫着，依旧看不到归处。但即使不愿意，也必须向前进发着。自己，还有没完成的事情。昨晚的风寒，并非单纯的风寒。好在那人是自己的信徒，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某一瞬息之后，马车骤然停止，大概是是抵达了目的地。 女王像是这才回过神来，用稍微有些歉意的目光看着米莉。 “……非常抱歉米莉修女，刚刚走神了。” 米莉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这样的举动大概是被误会了吧，女王突然露出认真的表情。 “别担心，没关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并不知道这话具体在表达什么，也不知道这话到底有着何等的分量，米莉依旧沉默着。只是，不知为何他突兀的意识到，这大概是最后的了。 神父的选择、自己的选择、教会的选择、信徒的选择、女王的选择。这一定，是那最关键的一步了。 —————————————————————————————— 米莉修女是男性这件事，老实说直到现在我也很难相信。因为这个人，无论怎么看都只是女孩子。可是那仅属于男孩子的东西，是无论如何也无法作假的。 米莉修女的房间，和刚刚的拥挤不一样，现在仅剩下我、安德鲁神父和米莉修女三个人。 刚刚安德鲁神父已经对修女们做了简要的说明，大体上就是说米莉修女并不是一般人，他每次生病，都能看到别人的未来。但这并不是可以自己选择的事情，所以才显得那么突兀与不同寻常。至于被问到身为男性的他为什么会成为修女，神父苦笑着答道：“因为他本来就是女性，只是不幸的成为男性而已。当然，我敢担保米莉修女绝不是内心不洁的人，他绝不会做出那种让人惋惜的事情。” 这样的说明可以称得上是莫名其妙，修女们自然无法满意。可当安德鲁神父说出：“我以神明的代言者发誓，如有虚假，死后必将落入地狱。” 反对的声音，一下子消失殆尽。倒不如说修女们纷纷被吓坏了，修女长甚至责备安德鲁神父竟然做出这么恶毒的誓言。米莉修女也是，非常慌乱的、不知所措的瞪大眼睛。似乎想说什么，只可惜他被安德鲁神父制止了。 我也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就和骑士忠于传说中的圣剑，神职人员也忠于神明。所以大家都无法在神明面前撒谎。一旦向神明发誓，那几乎就是必定的事实。越是虔诚之人、越是受其束缚。安德鲁神父的虔诚毋庸置疑，这意味着他如果说假话，那么就相当于背叛了神明。且不论死后是否真的会落入地狱，他的这一生就将会在愧疚中度过。 修女长死死的盯着安德鲁神父，最后把目光投向米莉修女，深深的叹了口气。 “我也相信米莉修女并不是那种不洁的人。……既然有安德鲁神父的保证，这件事我会当做不知情。” 有修女长带头，那几个修女犹豫之后，也说了差不多的话。毕竟米莉修女一直以来的表现有目共睹，除去震惊他是男人这个事实，大家其实并不讨厌他。那个叫安妮的修女还走到米莉修女身边，小声的道歉道。 “对不起米莉，我刚刚竟然怀疑你。真是非常抱歉。” “诶、那个是、我……我确实欺骗了大家……我确实……是男孩子。” “但是，米莉也有自己的苦衷的吧？而且就算是男孩子，米莉还是米莉啊，并没有什么不同。” 面对着安妮修女纯粹的表情，认真毫无虚假的话语。米莉修女张了张嘴，泪水在眼眶中回荡着，却说不出话来。 这样的一幕让我心里猛地一震，就像有什么东西堵着、非常难受的感觉。但是什么都做不了、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好的我只是静静的在一边看着。 安德鲁神父欣慰的看着安妮修女她们，淡淡的说道：“非常感谢你们的理解，修女们。” 那之后，他便让修女们先行离开。于是，就只剩下我们三个人了。 大概是思索着该怎么向我解释吧，安德鲁神父陷入沉默。我毕竟和修女们不一样，并没有和米莉修女一起生活，所以也没办法从旧有的经验去判断是不是应该相信他。 更别说明面上的我只是个信教徒。如果我是修女的话，就能从刚刚的对话中理解到米莉修女的为人。很可惜这一点安德鲁神父并不知情。但我也无法表明自己的身份，所以就只能沉默着。 （轮到你了呢，爱伦。） （……是啊。） （怎么？在这个孩子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吗？） （我只是在想……要是我并没有来到维多利亚，继续当着修女的话。在身份暴露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会像米莉修女这样无助？那个时候修女们又会不会原谅我？原谅从小到大一直欺骗着她们的我？我没有答案，也不想得出答案。 （这个啊……真是难得的多愁善感啊。不过我想，先不论修女们会怎么做，那个什么什么混蛋神父一定会带着你跑路的。） 仔细的一想马丁神父还真会做出那种事情。并不是因为好心或者是同情，那个马丁神父才不是那种老好人的性格。他会那么做，大概只是觉得好玩。但即便这样，也让我如负释重。 并不需要一个人承担这些，或许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 （是马丁神父啦。拉乔你到底要说错多少遍。） （我才不管什么什么狗屎神父呢，那种人的名字我才没兴趣。） （你又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拉乔似乎非常讨厌马丁神父。每次提到马丁神父的名字时她总是非常不高兴，但她却似乎非常了解他。仔细一想拉乔和马丁神父，在很多方面上都非常相似。 不管是知识渊博这点，还是非常神秘这点。两人偶尔会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语，就好像是来自异世界的居民一般让人难以理解。 （不过我是因为被马丁神父欺骗，米莉修女难道也和我差不多？） 拉乔轻蔑的笑了笑。 （被谁？这个安德鲁？还是其他的家伙？你以为会做出那种混账事的神父这世上能有几个？） （诶可是……） （刚刚这个安德鲁不是说了嘛，我也不觉得他会撒谎哟。大概就和他所说的那样，米莉只是不幸成为男性而已。嘛，这应该是叫做性别认知障碍的玩意。） （性别认知障碍，这是……？） 就在这时，安德鲁神父突然开口说道。非常奇怪的是，他就好像知道我不会为难米莉修女一样，并没有向我解释也没用请求我谅解，反倒是—— “能请您帮个忙吗，露西娅陛下？” “……什么？” “我非常担心米莉修女接下来的安危，所以能请您、请您将他带进王宫吗？” “哈？” 这样的话，让我和米莉修女都吓一跳。 （……这真是明智的判断。这次事件还存在很多谜团，犯人也还没露出水面，这个修女现在并不安全。但是交由情报部门。嘿，那群家伙的做事嘛……在英伦可没有比王宫、比呆在爱伦身边还要安全的地方。而且爱伦也知道他的真面目，女王的身份也可以去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所以……爱伦的选择呢？) （……这已经不是选择题了吧？还有拉乔你怎么突然就有干劲了？） （因为看起来会很有趣啊。）拉乔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 我翻了翻白眼，这个家伙性格真的很恶劣啊。 到了这地步，我怎么可能坐视不管？ “……好吧。” 第七章 教堂之圣女1 虽然将米莉修女带回王宫，但实际上我并不知道该做什么。就这样把她放在一边？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否则不出几分钟她就会被卫兵们当做可疑人物抓起来的。 但是，要怎么办呢？ （有什么好烦恼的，直接对大家说‘这个人是贵客，给我好好地招待她’不就行了。） （诶……可是这样不会引起其他问题吗？） （能有什么问题？有人会不满，有人会怀疑？……我说啊爱伦，就算真的有问题，那又如何？说到底还是观念上的问题呢，你可是这个国家的王啊。这个国家现在就是你的东西，喜欢的东西就抢过来，讨厌的东西就消灭掉。无需在意他人，你只要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去做就可以了。） （那样不就是暴君了么……我觉得应该用更加贤明、更加理性的方式。这样国民才会信赖国王啊。传说中那些受子民爱戴的君王都是这么做的。） （这真是好笑。我问你爱伦。你现在拥有着掌控整个国家的权力，那么大家是因为你的贤明才会听从你的话，还是说是因为信赖你才会听从你的话？都不是吧？——是因为圣剑。圣剑在手你是亚瑟王，一旦没有了圣剑，你就只是爱伦而已。所以你现在最重要的就好好地利用圣剑。什么政治、什么政务、什么民心，那些都是超级无所谓的事情。） 又来了又来了，拉乔总喜欢教唆我一些奇怪的事情。明明都是歪理，但却没办法反驳。呜……要是沙利亚的话，一定能在瞬间就想出反对的话——啊对了，问沙利亚不就好了吗？ （嗯我决定了，去问沙利亚吧。她的话，一定能得出完美的答案的。） （我说啊——） （……是拉乔让我自己决定的啊。） （呜！） 难得在言语上获胜，我不由自主的翘起嘴角。拉乔虽然经常会发表一些危险的言论，但很多时候就像普通的女孩子一样。现在也是，能够想象到她鼓起脸可爱的样子。啊啊，至于为什么会以我自己为蓝本呢，真是让人想不明白。 （而且我一直都有在好好的使用圣剑哟？） （如果你说的‘好好的使用’是指用圣剑雕十字架、裁剪花枝以及削苹果皮的话，我承认你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 （是吧是吧。因为圣剑太锋利了，所以一开始可是很辛苦的啊。不过我很快就克服了哟？我偶尔也会觉得啊，自己会不会意外的有天赋什么的……） （……） 拉乔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认同我的观点。呜哇……自己说自己有天赋什么的，果然有点难为情啊。 想着这些的时候，我已经来到了沙利亚的书房。至于米莉修女，我让他在我房间呆着。虽然只是直觉，但带着他来沙利亚的房间——总有种寒毛直立的感觉。 大概是错觉吧。 我轻轻的敲了敲门。现在午休才刚刚过去，按照沙利亚的习惯，这个时候一定会在书房处理公务。 “沙利亚，是我。我有事找你商量一下。” 没有应答。 奇怪了。沙利亚的话，应该不会不理我才对。至于沙利亚不在什么的，一般来说是不可能的。那个孩子的时间表可是非常固定的，她甚至连吃饭都能精确到分钟以内。 我再敲了敲门，还是没有人应答。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正当我打算推开门看看情况的时候—— “露西娅陛下？”格列利亚的声音从我后方传来。 我回过身，果然是格列利亚。最近一段时间不知道为何她总是在王宫，以前明明有很多事情要外出处理的，大概是新年刚过没什么任务的原因吧。 “我想找沙利亚商量点事情，不过她好像不在……” 说实话，我有点紧张。自从回到王宫之后，我就很少单独和格列利亚相处了。并没有特别的逃避只是，她呆在沙利亚身边的时间似乎更多了。沙利亚在的话无论何时都是话题和视野的中心，大家自然而然的就会以她为中心。 至于为什么紧张嘛，因为我好想知道格列利亚现在对我的感觉啊。是喜欢还是别的、虽说我们之间的联系断裂了，但是喜欢可不是靠着这种东西维持的哟？不是有这么一种说法嘛，所谓的恋爱就是哪怕面对无尽的困难，也要呆在一起的情感。 呜哇，明明是骑士小说里面的东西，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啊笨蛋！ 但是按照拉乔的说法……如果、如果格列利亚说出拒绝的话怎么办？如果她说‘对不起露西娅陛下，当时都只是胡言乱语而已’，那我该怎么办？ 诶不对，仔细一想格列利亚当时离我那么远，应该不知道我当时听到了她的话才对。所以她才会没有表示，我只是自己单方面的在烦恼吗？ 也就是说——其实我只要保持平常心就可以了吗？ （很可惜这个孩子是知道的。我不是说过了吗？当时的她可是处于即将英雄化的过程，某种意义上，只要有利于战斗的能力，她都能拥有。远视只不过是基本种的基本。） （你干什么要拆穿我啦，笨蛋拉乔！） （谁让你刚刚那么得意。） 真是小气！ “您是指米莉修女的事情吧，露西娅陛下。”格列利亚严肃的说道：“我和沙利亚殿下已经知道了。” “诶？可是，我还什么都……” “就在刚刚，我已经从情报部门那边了解过了。因为是关乎新生代的事情，按照那边的本意，米莉修女最好就交由他们保管。” “‘保管’？”我是否听错了什么，为什么用的是这个词汇？ “露西娅陛下，他们的原话是‘这样贵重的东西，还请交给我们来保管’。当然，这只是建议。最终做决定的还是露西娅陛下。” 我不高兴的叫了起来：“什么嘛。这样子，就好像在说米莉修女是什么货物一样。” 听到我的话，格列利亚露出苦涩的表情。看着这样的她，我这才反应过来，过去情报局的人是如何对待她的。把她当做兵器养育长大、仅仅传授她杀人的技巧——情报部门的做法，从这就可见一斑。 （……毕竟是处理那些见不得人事情的组织，会有这样的作风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不过想想也知道，所谓的保管大概就是把那个修女带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这次事件结束后再把她放出来。） 这不是和监禁没什么区别吗？ “……我明白了。格列利亚你帮我告诉他们，米莉修女要留在我身边。还要，今后和米莉有关的行动，全都要经过我同意才行。” （这才差不多。爱伦可是王，才不需要和他们客气。） 像是早就知道我会这么说，格列利亚平静的说道：“我明白了。那么那边的事情就交由我来处理吧，露西娅陛下。” “那米莉修女……” “沙利亚殿下的意见是——‘对外宣称米莉修女回家探亲，然后替她安排一个身份留在宫中’。当然，还有其他方面的布置……比方说……接着……然后……当然了……” “噢、噢。”格列利亚突然就说出一大堆我没能理解的话，听得我晕头转向。我就只能似懂非懂的点着头，总之就是将所有可能的情况都考虑到了，这也很符合沙利亚的风格。 “……大概就是这样子。露西娅陛下，您意下如何？” “啊？……嗯，很好啊。就这么办吧，嗯嗯。” 感觉上格列利亚似乎是在偷笑着，但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所以大概是错觉吧。 “……我明白了。那，露西娅陛下觉得米莉修女应该起什么名字比较好？” “名字？” “刚刚应该说了由露西娅陛下……” “啊啊，我知道我知道，名字嘛名字。我想想啊……” 话说，为什么是由我来起名字？这个东西随便谁起都可以吧？当然我也不是讨厌做这种事情，只是一时间要我想个帅气有内涵的名字果然有点困难啊。传说中有什么女性的英雄或者骑士么…… 就在这时，拉乔突然开口道。 （贞德。） （嗯？） （叫贞德如何？） （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这个名字难道有什么深意吗？） （没什么。我只是有点事情想要确认一下而已。我想、那孩子大概也有着同样的心思……） （什么？） （没什么安心啦，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名字。） 我想了会，这个名字虽然没听过，可确实没什么奇怪的。不管是历史上、还是我读过的骑士小说里，都没有见过这个名字。 （好吧。） “就叫……贞德吧。” 不知为何，能感受到力量消失的无力感。 “……贞德吗？我明白了。那我先去处理事情了。”格列利亚说完便向我行了个礼。 只不过在她转身的时候，我似乎隐隐约约的听到她说‘爱伦先生果然是爱伦先生’。 但那大概是错觉吧，因为格列利亚自从回来之后，一次都没那么叫过我。 话说回来……我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沙利亚呢？平时的话，这种事情她应该会亲自告诉我，这一次为什么让格列利亚过来告诉我呢？ 说起来，沙利亚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只可惜，并没有人回答我这个问题。 —————————————————————————————— 这是轻石加更的~~ 诸位，不麻烦的话，请点击关注作者和收藏作品。当然啦，轻石~~毕竟和排名相关，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八章 教堂之圣女2 情报部门的行动比我预想中要快。下午的时候格列利亚说需要暂时带走米莉修女安排点事情，结果到晚上用餐的时候，她就出现在我面前。 虽然不喜欢他们的做法，但就效率来说确实挑不出毛病。 格列利亚带着米莉修女出现的时候，我刚吃完饭。因为不喜欢自己吃饭的时候让别人站着，所以这里只有我和克莉丝。 “露西娅陛下，这位是贞德先生。按照您的要求，我把他带过来了。” 被收拾好的餐桌前，格列利亚对我行了个礼后说道。米莉修女站在她后面，学着格列利亚的样子，对我行了个礼。啊不，现在应该是贞德才对。 “露西娅陛下，我是贞德。” “这位就是新来贞德先生啊。听说是来协助我负责露西娅陛下的日常起居的？”一边的克莉丝两眼发光的看着贞德，然后凑到我耳边小声的说道：“露西娅陛下怎么没有没有和我说啊，这孩子……超可爱不是吗？” 哇啊，好痒好痒，耳根好痒。还有哟，你这样看着别人我会很受伤的啦。虽然贞德是女孩子……啊不，是男孩子才对。 “对的。”格列利亚回答道：“不过他是新手什么都不会，所以麻烦你了克莉丝。” “怎么会……只要可爱就没问题啊。啊不，新手的话只要认真学就没问题。” 克莉丝小姐，你刚刚说漏嘴了哟？ 不过，原以为是以侍女的身份……虽然似乎没差多少、不不不，觉得不对劲的就我一个？我看着露出怯弱表情的贞德，怎么看都觉得奇怪。 并不是不好看什么的，只是觉得有点别扭。贞德他虽然穿着男性的服饰，头发也盘起来用一顶小帽子盖着，可那小巧的身形、可爱的脸蛋，怎么看都像是女孩子穿上了男性的衣服。 （有什么好奇怪的，爱伦你要是穿上那身衣服，也是一样的感觉。非常不合身呢。） （才不会！） （要赌赌吗？） （那、那还是算了……） “露西娅陛下，露西娅陛下。”克莉丝轻轻的摇晃着我的身子。 “啊、啊，嗯。那日后就多多指教囖，贞德。” “那个、我才是。”贞德不安的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带着感激的神情说道：“麻烦您了，露西娅陛下。” 感觉话里有话，但应该是错觉吧。大概只是感谢我而已。 “真是的贞德，不用那么谨慎啦，露西娅陛下可不是那种严厉的人。”克莉丝微笑着走向贞德。 “那接下来就拜托你了，克莉丝。——露西娅陛下，请容许我告辞。” 格列利亚在得到我的示意后就悄然离开，留下贞德一个人。 “贞德多少岁了？” “诶？我……我再不久就18了。” “那不就比我和露西娅陛下要小嘛，难怪这么可爱。那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修、修女……啊不，在修道院打杂务的。” “这样啊，那你和露西娅陛下会有和很多共同的话题哟？露西娅陛下可是超级喜欢教堂的玩意。” “这、这样啊……” “那那……” 看着被克莉丝一连窜的发问搞的不知所措的贞德，我不由自主的偷笑起来。 总之……从今天开始贞德就以我第二个侍从的身份，开始在王宫里的生活。 —————————————————————————————————— 贞德初来王宫，克莉丝自然是要介绍一番。我闲来没事的时候也会跟在他们后面。 首先是我的住所。 “贞德贞德，这间是露西娅陛下的房间哟，千万不要记错了唷？——诶，之前那是书房啦。书房的床比较小，露西娅陛下偶尔也会在那边睡觉哟。……不对啦，那两间都是书房啦。露西娅陛下可是有十三间书房……贞德你怎么突然冒冷汗了？没问题吧。” 接着是吃饭的地方。 “这里是下人们吃饭的地方。……不对不对，大家怎么可能都到这里吃饭呢。这是在别馆工作的下人们吃饭的地方。……确实是小了点，最近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加大一点呢。诶诶诶，几百个人什么的真是太夸张了。这里最多的时候也就几十个人而已。” 接着是经常有人迷路而且有很多危险动物御花园。 “这里有不少危险的动物哟，所以贞德要小心点。遇到危险的时候，只要把自己的内裤给它们就可以了。贞德虽然是男孩子，但这么可爱一定没问题的。” 晤，该死的。我突然想起某个超级惹人厌的好色家伙。 然后是鳄鱼池、超大型蜡像馆这一类。 每一样克莉丝都非常有热情耐心的介绍着，而贞德则是苦笑的跟在她后面，每次都是惊讶的合不拢嘴。这几天一直都是这个状态，所以最近贞德表情已经麻木了。就算天塌下来也不会有任何变化——给人这样的感觉。 就像刚来王宫的我一样……总觉得贞德有点可伶啊。 拉乔似乎也有同样的想法，不过似乎有些不同。 （真是的……这个孩子热情得有点过分啊，这样下去会不会把贞德吓坏。） （没有的事。克莉丝可是在为贞德着想哟。）我反驳道。 （你在说什么啊，贞德现在可是超级苦恼。） （可是……贞德一直都很苦恼啊。） 像是不理解我的话，拉乔罕见沉默了。 （……什么意思？） 我想了想，认真的回答道。 （贞德他，一定很苦恼吧。身份暴露的事情，教会其他修女的事情，明明是女孩子却有男孩子身体的事情。一定、一定是烦恼得睡不着觉，夜里想起甚至会偷偷躲起来偷哭……） （那只是爱伦的猜想吧？还有一般人才不会——） （并不是那样的。这就是一般人的想法。我想、大概没有人比我了解贞德他了。一直以来欺骗着大家，但却备受照顾。所以才拼命的磨练着修女的技艺，想要回报大家。但是、欺骗这件事并没有变化。所以……所以一直以来都非常的痛苦。克莉丝她可是很温柔的人，她虽然不知道贞德在烦恼什么，但是一直在帮助他不是吗？虽然更多是苦笑，但是贞德可是确确实实的露出笑容哦？我觉得那是非常好的事情。） （为了排解烦恼A所以给她找了烦恼B吗，但实际上烦恼A并没有消除啊。） （可即便这样，贞德他也意识到克莉丝的心意。正因为如此，我想他一定会变得坚强起来啊。） （……真是难以理解的情感。） （……拉乔你不懂吗？） （啊，完全不理解。不过既然爱伦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无话可说。只是……） （爱伦你是把自己想象成贞德吗？） 我看着正在学习冲茶的贞德，认真的思考了之后，回答道。 （……或许吧。） 第九章 教堂之圣女3 这一天，克莉丝带着贞德来到我的房间。并没有特别的事情——硬要说的话，就只是女孩子的闲聊而已。毕竟她们两个只需要负责我，以前只有克莉丝也忙得过来，更别说现在两个人了。贞德虽然在很多方面还是新手，但已经能帮得上忙了。 非常努力、小心翼翼的学习着。斟茶倒水、打扫房屋、准备食材、修剪花枝。哪怕心有郁结也努力的露出笑脸、尽量不去麻烦别人——用着这样让人看着都非常心痛的方式，一步一步的向前迈进。 我和克莉丝说了他几次也没有效果，无可奈何之下，就只能用这种方式让他停下来。 “——和露西娅陛下聊天，替露西娅陛下排忧解惑这也是侍从的工作啊。倒不如说，这才是关键呢。”克莉丝这么说，贞德完全没办法反驳。 不过也就只有克莉丝能有无数的话题了。虽说是女孩子的闲聊，但实际上我和贞德都是男孩子。贞德他虽然心理是是女孩子，但因为一直都在教堂里生活，所以对那些平常女孩子喜欢的话题也不太熟悉。维多利亚大教堂毕竟不比我以前乡下的小教会，修女们在秋收的时候还经常下田帮大家干农活呢。 关于贞德的事情，我在那之后也问过拉乔。 （‘性别认知障碍’，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贞德虽然是男性，但是他内心却是女性。简单来说就是贞德心理上无法认同自己与生俱来的性别，相信自己应该是女孩子。这也是为什么那个神父会说‘他不幸生为男性’的原因。） （内心是女孩子，结果身体是男孩子吗？) （对。实际上爱伦不也有同样的经历吗？所以我觉得你多多少少能够理解那种感觉。那种，非常讨厌的感觉。） 拉乔不知为何突然多愁善感起来。好像自从知道贞德患有‘性别认知障碍’这种病之后，拉乔对他的态度就温和了许多。以往的话，应该会更加尖细的口吻，大概会嘲笑他是变态什么。 至于拉乔说我也有同样的经历，那是去年冬天的故事了。我使用精灵的魔法，让自己变成女孩子。虽然只是很短的一段时间，但确实很别捏。洗澡的时候要用纱布蒙着眼睛；上厕所因为要蹲着也非常不习惯；走路的姿势也不大对劲，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向前倾；手经常会碰到自己的胸部。那个时候因为发生了很多事情，所以我也很少意识到自己是女孩子的身体。 只是短短不到一天的变化已经让我有那么多不好的回忆。那从出生到现在、一直有着这样烦恼的贞德，又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之前我以为贞德和我差不多，但实际一想并不相同。 “贞德明明是男孩子，但果然很像女孩子。不管是长相，言行举止也是呢。……你真的是男孩子吗？不是什么男扮女装的设定？” 不知为何，那边的克莉丝和贞德也聊到这个话题。 “并不是……不是的，我、我确实是男的。怎么可能是女孩子呢……”像是反问，又像是自责。贞德露出非常悲伤、无助和痛苦的表情。 克莉丝似乎也察觉到这点，露出歉意的表情。气氛突然就变得有些尴尬。 看着这样的贞德，我突然想起了当时安妮修女说过的话。 （仔细一想贞德也应该满足了，毕竟他至今为止都能按照自己期待的方式生活着。虽然修女的身份让他备受折磨，但已经非常幸福了。） （可现在，贞德并不是修女。） 而且果然，无论如何都无法把他当做男孩子看待。 我想了想，说道：“并不需要介意这个。不管是女孩子还是男孩子，贞德只是贞德而已。如果你觉得自己是女孩子，那就按照女孩子的方式生活着。这里是王宫，可不需要在意什么。克莉丝也是吧，一直都把贞德当做女孩子，所以才会那么黏着他。” “诶嘻嘻……发现了吗？”克莉丝不好意思的挠着自己的头发，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诶？什么、怎么了？” “我说啊，克莉丝可是超级……也不能说是讨厌，但是她可不是会对男孩子这么友好的性格。” “……？” 依旧没能理解的样子，怎么办啊，一旦无视掉男孩子的性别，这个歪头的动作超级可爱啊！ “也即是说……克莉丝她，一直都把贞德你当做女孩子对待啊。” “是、是这样吗？”像是不敢相信、贞德呆呆的看着克莉丝，眼眶好像有泪水在回荡着。 “那是当然的啦。不然的话，我才不会让你靠近露西娅陛下呢。”克莉丝笑着说道。 接着转过头看向我。 “真不愧是露西娅陛下呢。但是会这么在意，难道是吃醋了吗？因为我最近没有一直呆在您的身边，寂寞了吗？虽然贞德很可爱，但是我最喜欢的还是露西娅陛下哟？请不要担心。” “才没有呢，那种事情！”我红着脸否认道。 “又来了又来了，露西娅陛下果然是寂寞了。”克莉丝说着，就像我扑了过来。 “啊等等，胸部碰到了、胸部。” “都是女孩子，有什么关系嘛。” “就算是女孩子，也有关系的啦。” “没关系的，就算露西娅陛下偶尔会像男孩子一样色色的盯着我，也没有问题的。” “诶等等，我做出过那种表情吗？” “有的哟？” “没有没有，我才没有做过那种事情。” 突然，从贞德那边传来‘噗嗤！’的笑声。注意到我们的目光之后，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真的非常抱歉，让你们两个为我操心了。” “不对哟贞德。这个时候应该说‘谢谢’才对吧。”我笑着说道。 真不愧是修女，贞德很快就理解我的意思。 “……非常感谢。真的是，非常感谢。” “既然如此的话，那就赶紧吧。”克莉丝突然叫了起来。 “怎么了？” “从今天开始，换上女孩子的衣服啊。贞德穿这身衣服真的很奇怪哟？” “可是……我并没有女孩子的衣服啊。” “没关系的。”我笑着说道：“穿我的衣服吧。我这里可是有所有尺寸的衣服，一定有合身的。” “可是……” “嘛……虽然穿出去不行。但是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我们就在这里举行换衣派对吧？”克莉丝兴奋的说道。 “放心吧贞德，我一定会把你，打扮成超级可爱的女孩子的。” “诶等等……”在贞德的惊呼中，克莉丝脱下了他的衣服。 我因为不好意思的别过脸。啊……真的没有偷看，真的。 白白嫩嫩的肌肤什么的、纤细的小腿什么的、好看的颈脖什么的。 没有喔，绝对没有喔？ 第十章 告白1 快乐的时间，总会让人心生麻痹。因为那些悲伤地事情，总会在这个时候悄然降临。 不知不觉间贞德来到王宫已经快有两周的时间了，她基本上已经习惯了宫里的生活。而且，和一开始穿着侍卫的服装不同，现在穿着的是能够展现少女美妙身姿的女仆装。 贞德原本还是比较抗拒的，但是在克莉丝的强求下，他红着脸换上了这身衣服。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贞德一下子就漂亮了不少。听克莉丝说有不少下人偷偷向她打听贞德的消息—— “果然贞德就是女孩子呢。你看，一旦打扮起来就这么受欢迎。”克莉丝笑着说道。 “那种事情……” 为了照顾贞德，克莉丝这些天一直都和他贴在一起。不过今天她似乎有什么私事，几天前就向我请假了。因为克莉丝一直都在为我操心，所以难得的这次机会，我就让她尽情的休息休息。今天一大早她就离开王宫。 所以今天就只剩下我和贞德两人了。 露西娅的书房里，我在翻阅着格列利亚递来的政务文件，贞德站在一边。 因为克莉丝不在，所以今天难得的没有人在我耳边叽叽喳喳。原本是一件好事，但总觉得非常不习惯。刚刚开始习惯的政务文件也没什么心思。我偷偷用余光扫射着贞德，她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动不动。 只是偶尔会手帕遮着微红的鼻子，发出可爱的声音。 ‘阿秋！’ 不好意思的看了我一眼，然后用着难以察觉的步伐，稍稍的离我远了一些。是担心感染到我了吗？真的是非常贴心呢，这个人。 贞德她，从今天早上开始就莫名其妙的打起喷嚏来。非常的莫名其妙。虽说她初来王宫的时候身体就不舒服，但是前几天已经康复了。最近几天也没做什么受寒的事情，可就是非常突兀的生病了。 因为是第一次，所以大家都不会怀疑。不过我想大概又是预知能力发动了吧。 （啊啊，果然那个小丫头不在有些无聊呢。）突然间，拉乔在我心里发着牢骚。 （而且爱伦你也太无聊了，整天看这些没用的东西。） 她是那种很难静下来的性格，所以每当这个时候都会在我心里叽叽喳喳。这一点和克莉丝非常相似呢，如果拉乔是普通女孩子的话，她们两个一定会非常合得来。 （我这是在学习，才不是在做什么没有意义的事情。） （在我看来，超无聊哟？我说啊……就算是学习，爱伦你也应该学习一些有趣的玩意啊。如何发动战争什么、如何压榨国民什么的。） （那样我不就成为坏人了吗？） （国王天生就是坏人。因为从出生开始，他就是建立在民众血汗之上。） 哇……超不想和这个家伙理论。拉乔总是喜欢向我灌输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我以前还会反驳，但是最近已经学会如何应对了。她性子要强不服输，所以不说到自己赢是不会停止的。可如果我不理她就会大发脾气。某种程度上真是非常麻烦的性格。 这样下去可完全没时间看这些文件啊。我不由得叹了口气。 目光看向正在发呆的贞德。 （我说……贞德她是不是又发动了魔法？） （发动这个说法不太对，毕竟他和爱伦并不一样。他的魔法并不能随心所欲的发动和停止，而且目标和代价也非常模糊，实话说是非常鸡肋的类型呢。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而且代价也说不上轻巧。） （但是，这就是魔女啊。和我的印象中不大一样。） （那你认为魔女是怎么样子的？） （像是身穿着黑色的衣服、个子矮小长相丑陋，躲在深山之中，喜欢吃人什么的……） 拉乔没好气的说道：（那是童话故事。） （说来也是呢。）我颤颤的笑了笑。毕竟我认识的人之中，不管是贞德还是沙利亚，都和那种形象天差地别。 魔女、亦或是魔法师，其实就是指像我这样能够借助精灵力量的人。 和以血脉、肉体为媒介的英雄不同，魔女是灵魂和心灵的力量。二者虽然都是超出常人理解的奇迹之力，但是却有些不同。 和英雄的力量相比，魔法的力量更为平和。我的期待、贞德的预知、以及拉乔说过的‘传授’这些，和只能作用于破坏的英雄之力相比，真是非常的温和。 我可忘不了格列利亚当初那个——那个宛如死神般的姿态。一回想起那个画面就浑身发冷。那样悲伤、恐怖的格列利亚，我可不愿意再见到。 虽然她似乎已经失去了英雄的力量。 （这种说法并不准确呢。格列利亚现在已经不是英雄了，所以她无法再次进入那种状态。而且无限增强的特性也会渐渐的衰退了，再过不久大概就会退化到一般人的地步。但是，那股力量依旧可以动用的。只不过代价是自己的生命呢。） （这不是和我差不多——） （某种意义上可比爱伦残酷多了。我想想……大概也就五秒吧。那个孩子赌上性命，冒着拼死的决心，最多也只能坚持五秒呢。） （……只有五秒的英雄吗？） （爱伦偶尔也能说出不错的话嘛，这种说法非常帅气呢、很有落幕英雄的感觉。一股老头子的感觉。）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拉乔‘噗嗤’的笑了起来。 “真是的，这可不是什么好笑的事情。” 我不高兴的说道。 “诶？” 啊，一不小心就说出口了。 我望过去，贞德用着非常疑惑的表情看着我。 “那个……露西娅陛下。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不、没有的事情。我只是在自言自语而已。” 松了口气般，贞德非常女孩子的抚着自己的胸口。 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非常不好意思的说道。 “露西娅陛下，我能……看一看这里的书吗？” 我愣了一下，然后就笑了出来：“之前不是说了嘛，这当然没问题。倒不如说——干站在那里非常无聊吧？即便是想出去走走也没关系哟？我一个人没问题的。” —————————— 轻石啊轻石~~~ 第十一章 告白2 “如果贞德觉得无聊的话，即使出去走走也没关系的哟。”我微笑着说道。 然而——“并不是那样子的。”贞德不安的低下头，双手紧紧的握着女仆裙。 “我只是……只是……” “是因为预言的原因吧？” “……”如同心中的小秘密被发现了，贞德瞪大了眼睛。随即，像是解脱般松了口气。 “真是非常抱歉。不过没想到，陛下已经知道了。” “因为贞德病的很莫名其妙唷？虽然只是着凉，一般人确实很难注意到呢。毕竟大家怎么会想到，贞德是拥有着预言能力的修女。啊所以……如果需要帮忙的话，请不要介意。” “……非常感谢，虽然是那方面的事情，但是、并不需要特别的在意。”贞德淡淡的说道。 “噢……是很小的事情吗？” “并不是……不，对。就是很小的事情。露西娅陛下请不用在意。” “这样啊。” 被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好意思问什么。只是在我别过头的那一刹那，没能注意到贞德那解脱与淡淡的忧伤混杂在一起的复杂表情。 “说起来，贞德你使用魔法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吗？” “对，是什么样子的。那个，稍微有些好奇呢。传说中的魔法什么的。”我不好意思的波动着自己的头发。自己就是魔法师，但却还说出这种话，就和说谎差不多。但是，果然非常好奇啊，别人使用魔法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是不是向我那样，有无数的精灵们飞出来？ “……很抱歉，我也不太清楚。” “诶？” “因为我的魔法并不能自主的使用，所以经常是后知后觉。硬要说有什么征兆的话，也只有‘突然生病这点’了。啊对了，一般来说，如果我熬过最初的时期，那么就能看见预言。” “……那精灵呢？” “精灵？”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汇，贞德露出疑惑的表情。 这下反倒是我疑惑了。 “精灵啊，怎么了？使用魔法不是需要精灵的力量吗？” “哈……我并不清楚这个。倒不如说……这是第一次知道的事情。”贞德皱着眉头说道。 （怎么回事？） （我不是说过了吗？精灵有两种，一种是自然中飘荡的精灵，另一种则是和我或者圣剑精灵差不多，是附身型的精灵。二者的区别就是一个需要特定条件才能使用，另一个则没有那种限定呢。像爱伦这种，在有其他人的情况下，不就无法使用了吗？） （可是……即便贞德是附身型的精灵，他怎么会不知道精灵呢？）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能够感觉到明显的冷哼，拉乔淡淡的说道：（关于魔女的事情，在英伦也是属于最上级的机密。就连那些什么什么狗屁大臣也不知道，爱伦指望情报部门的那群人会告诉贞德吗？） 呜哇……完全没办法反驳。那群人的行事风格最近已经有所了解，虽然对整个国家来说这大概是好事，但是对当事人而言，果然有些过于苛刻了。 （情报这种事情，从情报局建立之初，就不是为了双方共享的玩意。） （虽然是那样……） “怎么了吗，露西娅陛下？” “不……没什么。”我看着迷茫的贞德。想了想后，果然还是决定把魔女的事情告诉他。 “那个，关于魔法的事情。我觉得贞德还是知道比较好……” 接下来，我便告诉贞德精灵和魔女的事情，以及新生代的计划。 贞德静静的听着，偶尔提出疑问，我也耐心的回复他。 最后—— “……这样啊。”明悟般点着头：“虽然知道自己并不是唯一的那个，原来是这样。我是……魔女啊。” 贞德自嘲的笑着。看着他这个样子，我说不出话来。但是，不说什么可不行。 “那个……所谓的魔女，和贞德知道的魔女其实不大一样的哟？” 象征着光明、神明使者的修女，其实是邪恶的魔女什么的。仔细一想，真是命运的玩笑一般。 （命运的玩笑？那才不是这种小孩子的东西。但话说回来，爱伦你相信命运吗？） 突然间，拉乔说起了一个非常沉重的话题。 （自然相信。我们从出生开始到终结，全都在神明的视野里。） （我才不想听那种空话呢，爱伦你心底其实不是这么想的吧？还有窝不知道你自己有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呢，每当你想撒谎的时候，总会搬出修女的那套修辞哟？还是老老实实和我说实话比较好，神明可不会无聊到去偷听每个人的心底话。） （晤……）完全被看破了，该说真不愧是拉乔。 我叹了口气。 （……既然有预言的魔法，果然人的一生，早就注定吗？） （是也不是呢。就算是预言的魔法，不也有破解的方法吗？根据行动的不同，不就会出现两种结果了吗？） （这样的话……） （但是呢，也有种说法是‘就连预言本身，以及当事人会做什么选择’这些，其实也是一开始就安排好了哟？只不过是让大家有种‘啊，自己改变了命运’的错觉。） （可是，也不能那就是正确的言论吧。） （是啊，那种东西谁也没办法确认呢。当然，如果有全知的魔法的话，大概就能知道这种事情。） （这世界上哪有全知——） （现在呢。） （诶？） （我是说现在没有。不过，过去曾经有人拥有过哟，‘全知’这种一听就是开挂一样的魔法。幸好那个人现在已经不再是魔法师了，要不然可能会非常难缠呢。） （那真是……）并不觉得拉乔是在说谎，所以稍微有些难以置信。因为全知可是神明的领域，如果真的存在那样的人的话，他是否已经踏入了那个领域？还是说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在亵渎神明？ 我不敢继续想下去。 （不管怎么说，现在也没办法确认了。） （啊所以，我在做着某些尝试呢。）拉乔平静的说道。 突然间，我有某种不好的预言。拉乔她，从来都不是喜欢无的放矢的人。但是，她并没有行动能力。最近的话，大概也只有一件事情—— （和贞德这个名字有关吗？拉乔你果然是有别的目的！） （……） 拉乔没有回答我。 （喂……）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敲门声。 “露西娅陛下，我有要事要汇报。”进来的是格列利亚。她看了贞德一眼后，对我说道：“就在刚刚，米莉修女、不，贞德修女是男性的事情，一下子就传来了。” （开始了呢，所谓命运这种玩意。）拉乔笑着说道。 第十二章 告白3 就在刚刚，米莉修女是男的事情在教堂传开了。在格列利亚的讲解下，我和贞德得知了具体的详情。 今天早上做礼拜的时候，教堂大院的礼堂，突然下起了一阵纸雨。纸张上面写着米莉修女是男性的信息，同时修女长等几个修女知情却隐瞒这一点也记录在内。 当时有不少的神父修女、以及信徒们都在场，所以这件事一下子就传开了。修道院这边自然是无法漠视不管。他们表示会联合治安部门调查清楚，并给信徒们一个交代。 格列利亚从怀里拿出两张纸，分别递给我和贞德。 我仔细的翻阅了遍，上面的字迹非常熟悉。而且内容上，和之前那封写给我的信差不多。只不过是删去与女王有关的叙事以及添加了修女长她们的事情。 “毫无疑问，这一定是出于上次那个人之手。”格列利亚淡淡的说道：“但是那件事情，就只有安德鲁神父与那几位修女知道。当时情报部门的人员应该有仔细探查过，并没有其余人隐藏过的痕迹。也即是说——” 当时似乎连附近修女们的房间也搜查了一遍，虽然很抱歉但是为了安全着想，我还是默许了情报部门的行为。当然了，那是在不损害修女们利益以及隐私的前提。可是，他们得出的却是‘不存在躲起来的人’的结论。我并不怀疑他们的专业性，也不觉得他们会对我撒谎。那么，那个告发贞德的人一定是非常谨慎狡猾的家伙。他要么不在现场附近，要么就在最近的位置上。 也即是说，凶手就在在场的那些人之中。是某一位，又或许是某几位。这一点，格列利亚没有明说，但是我和贞德都明白她的意思。 贞德脸一下子变得无比的苍白。他颤抖的说道：“应该……不会是安妮她们。安德鲁神父、诺拉修女……打从很早之前就知道我的事情，所以也——” 要怀疑自己最信任的人，看来真的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我叹了口气，别过脸不敢看贞德的脸。除了那些人之外，就只剩下我、情报部门的那人以及贞德本人。但是从客观的角度来看，我们反倒是最不可能的。安德鲁神父是知道贞德实情的人，诺拉修女则是情报部门安插在教堂的眼线。不管则么看，实际上最有可能的就是那几位修女。 但这样的话，怎么可能说的出口？一时间，我和贞德都陷入沉默。 打破这个沉默的是格列利亚。她仿佛没有察觉到我们的异常般，一如既往的淡淡说道：“关于这件事的后续。因为米莉修女是以探亲为由离开维多利亚，所以教堂的人只好找到那几位修女确认情况。当值的是劳伦斯神父，他似乎打算在神像前询问修女们事件的真伪。” “竟然是劳伦斯神父？”我倒吸了口冷气。格列利亚无言的点了点头。 这个劳伦斯神父非常出名。如果说安德鲁神父是英伦的精神领袖，那么劳伦斯神父则是修道院的掌权者，也可以说是二号人物。他同样是德高望重的神父，一直兢兢业业的工作着。当然他和安德鲁神父还是有着区别。二者分别是慈祥派和严肃派的代表。安德鲁神父提倡解放神父与修女那些规矩，同时融入新时代的内涵。而劳伦斯神父则是彻彻底底的守旧派，他提倡应当坚守那些规矩，同时保持修道院古老的传承。 两边都有各自的道理，所以支持者都非常多。 “劳伦斯神父可是出了名的严厉和固执的啊。”我惊叹道。他可不像那些修女们那么好讲话，而且一旦他知道了实情，估计会对贞德施以非常严厉的惩罚。然而那不是最关键的。就像当初修女长担心我会态度一样，信徒们一旦知道这件事，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格列利亚点点头：“所以现在情报部门的人员正在拖着劳伦斯神父。只是接下来的行动，如果没有得到露西娅陛下的认可，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由我、由我来做决定吗？我不由得陷入沉默。因为之前我有说过关于贞德的事情必须得到我的批准，所以这一次，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自食恶果。我随便的一句话，可能就会改变很多人的一生。虽然无数次了解到维多利亚女王这个身份的分量，但像是如此清晰地、就连当事人还在我面前的情况，至今为止还是第一次。 （怎么，感觉到沉重了吗？过去爱伦经历的，或许涉及的人员更多、危害更大。但这种和身边的人相关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吧？但是，对于那些当事人的亲属而言，都是差不多的哟？） （那种事情……我自然知道。） 只是如此深刻的明白到这一点，还是第一次。 “情报部门他们，有什么方案吗？” “群众的管治已经在进行着了，但需要时间。至于教堂方面，劳伦斯神父在教堂中的地位非常崇高，所以很难对他下手。所以他们的意见是‘处理掉那些修女们’。当然，只是将她们带到稍微远一些的地方。” “不会对她们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当然。在事情结束后，情报部门也会想办法将他们带回来。” 这也就是说——为了贞德的安全，牺牲那几个修女的意思吗？虽然只是让她们暂时离开，可是这也不能说事情会就这么结束。隐藏起来的凶手，似乎比我想的要狡猾。 （在这之前，我稍微提醒你哟爱伦。这件事可没有这么简单。） （什么意思？） （之前那件事发生之后，情报部门的那些人应该会彻底的调查。因为是事先准备好的事情，所以他能够躲开也是可以理解的事。但是这一次，稍微有些不同呢。我们这边可是高度警戒哟？因为新生代和你的原因，情报部门大概出动了所有人手进行戒备。可即便在这个情况下，对方依旧能实行这样大胆的计策。你觉得，单凭一个人能做到这点吗？） （你的意思是——） （对方后面有人，而且不是简单的人物哟？能够瞒过情报部门的人员，在知道你的意思之后还敢继续动手，在这个国家可找不出几个敢于这么做的人呢。我劝你可不要单纯将这件事定性为一般事件呢。） （你是说，这是有目的的政治行为吗？） 就在这时，贞德突然开口说道：“露西娅陛下，能听我说一句吗？” 抬头看去，是带着觉悟的表情。 “能让我回教堂吗？” 我愣着说不出话来，一边的格列利亚则是皱起眉头：“贞德先生，你知道露西娅陛下为了你——” “我明白的，我明白的。”贞德点着头：“不仅仅原谅了我是男人的事，还把我带到王宫来，让我过上女孩子的生活。……这些，我都非常感激露西娅陛下。露西娅陛下真的是非常非常温柔，即便是我这样的人，也能微笑着面对、像一般朋友一样和我说话打招呼。老实说这些天的生活真是做梦也想不到。” “——但是非常抱歉，无论如何我也有必须去做的事情。” 无法对露出这个表情的贞德说不，我张了张嘴。 听了我的话之后贞德露出笑容。 “感谢您的谅解。非常感谢。” 第十三章 告白4 奔向维多利亚大教堂的马车上，我的再三的看着眼前这个低着头沉思的少年。说是少年并不准确，因为无论从容貌气质以及穿着的衣服上，都很难认为他是男生。米莉、不，应该是贞德已经换上了修女的服饰。 像是已经明悟着自己的命运般，目光平静。和当初去王宫时的怯弱不一样，短短几天内贞德便有了如此大的变化。但是这种说法是不对的。贞德他一开始那么慌乱，大概只是事发突然，一时乱了分寸。毕竟是修道院的修女，仔细一想很快就能冷静下来。 我想，贞德他很久之前就明白自己将会面临什么了吧。大概就连要怎么去面对，也是一开始就想好的事情。这些天这么努力的干活着，大概就只是为了报答我的恩情。 这样的话，反倒是盲目的认为这件事已经不需要担心的我显得非常的幼稚。幼稚的、可笑的认为自己已经做得很好，自己已经足够努力。但就连当事人的心思都没能察觉，这样的我，果然还只是见习的水平啊。 “露西娅陛下，真是非常抱歉。我……枉费了您一番心意。”突然间，贞德开口说道。 我叹了口气，看向一脸歉意的他。 “这并不算什么。只是，这样真的可以吗？就这样，以米莉修女的身份回到教堂。明明以贞德这个名字也——” “是的。”难得的硬气，贞德倔强的看着我。再次低下头道歉。 “非常对不起。” 也记不清这是第几次道歉了，我无奈的想着这些。在某些事情上异常的固执这点，贞德也和我很像。 但这样下去，他的命运就已经是可以预见的了。会被劳伦斯神父质疑身份，因为在神像面前所以无法说谎，最终说出自己男性的身份。仅仅是被逐出维多利亚教堂已经是非常轻微的惩罚。那之后的生活对于这个人而言，一定是如同地狱般、时时刻刻活在愧疚当中。 只是，这并不仅仅是贞德一个人的问题。他男性身份这件事，迟早会传到信徒的耳边。那个时候，才是教堂真正的灾难。要是处理不好，教堂的信誉就会遭受致命性的打击。甚至于，就这样彻底的衰退也是有可能的事情。 情报局、包括格列利亚都没有去过问贞德想法，就是这个原因。关系到整个教堂的名誉、存在胆敢违逆女王意志的上层贵族，在这两件事面前哪怕是新生代、贞德个人的意志已经无关紧要了。 关于拉乔说那个人身后应该有上层贵族，说实话我也非常困惑。拥有着圣剑的我比谁都清楚它所代表的力量，我甚至能感受到所有的骑士在我面前毫无遁形。如果我愿意的话，他们就连撒谎都做不到。 这一点不管是谁都一样。和身份地位无关、和实力高低无关，除去像格列利亚和弗兰这种切断锁链的人，就连王族的沙利亚和温士顿也不能避免。嗯？说起来……我似乎很久没见到温士顿了。好像自从去年冬天在多尔曼府邸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啊啊我可不是想念还是什么。只不过是有些无聊……才才才没有这样的事。 哇啊，现在并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我快速的摇了摇头，将这些没用的思绪抛开。 现在的关键果然是贞德的事情。 不……严格来说，应该是我的想法。 “——露西娅陛下，这真的可以吗？我明白您是尊重贞德先生的意志，但现在这可不是能够让他任性的时候。觉悟也好、原则也好、理想也好，这可是关系着整个教堂的大事啊。我希望爱伦先生……抱歉，露西娅陛下能够更加慎重的考虑一下。” 大概真的是被我的决定吓到了，格列利亚甚至急的连我的名字都喊错。 她再次喊我爱伦先生，实话说真的是非常开心。如果不是这个非常时期，我大概会将头埋在枕头里偷笑一阵子。 啊！现在可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真是的我……总是在这种关键的时刻走神。 我拍了拍自己的脸蛋，让自己振作起来。 （怎么了，是在后悔自己刚刚的决定吗？） （虽然也有那种想法。我是啊拉乔，我是不是一个非常任性的笨蛋？） （事到如今你还打算说什么啊，爱伦。不仅仅是刚才哟？在处理格列利亚那个孩子事情的时候，你也非常任性哟？既任性又自私，简直是愧对修女这个名字哈。）拉乔笑着说道。 呜……没想到被说到这个份上，真是完全没办法反驳。 （虽然很任性很自私，但是呢爱伦。你刚刚的回答，作为爱伦修女或许不合格，但是作为露西娅女王，这并没有问题哟？倒不如说总算有点女王的样子，我非常开心。） （真是没想到会被你这样表扬。） （哈哈哈，因为是真心实意的表扬，所以你就给我接受吧。我可是难得的表扬别人，这个世上有资格被我表扬的人还不出五个呢。）像是理所当然一样，拉乔说着非常自大的话。 不过，大概是安慰我的话吧？虽然我觉得她可能真的是非常开心。 但是，不知为何就有些小开心。真是的，明明这是这么严肃的时刻，我怎么能这个样子啦。 回想起我和格列利亚趁着贞德换衣服时进行的对话。 “格列利亚，如果是我的话、如果是我的身份暴露了，大家会怎么做？” “那是——” “我想大家一定会遵从我的意见的吧，因为我是骑士王。但是，实际上我和贞德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明白了，如果这是您的意愿的话。沙利亚殿下那边，我会和她说明的。” 那之后，格列利亚就没说什么。或许我的举动让她失望了吧，她只是苦笑着看着我。 （但是爱伦你果然，把贞德当做自己了吗？） 这应该是拉乔第三次问我这个问题了，这一次我没有犹豫。 （是的。） 在沉默之中，马车很快就来到了维多利亚大教堂。有着漂亮玻璃窗的车门被打开，格列利亚站在外面。 “已经到达目的地了，露西娅陛下，贞德、米莉修女。” 摆在贞德面前的，是一条绝对没有美好未来的道路。 她轻轻的走下马车。我看着她的背影，轻轻问道。 “可以吗？这样下去真的没问题吗？” “啊……即使是如此，我也相信神明在守护着我。”回应我的，是圣洁无比的微笑。 他的身影，仿佛沐浴在神圣的光芒之中，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我不由得看呆了。反应过来的时候，贞德已经消失在视野之中。 “接下来能拜托你吗，格列利亚？” “当然。替您排忧解难便是我的职责。”格列利亚平静的说道。 说完，便消失在我的视野之中。 按照我之前的指示，格列利亚是亲自去保护贞德。即便在英雄之力开始衰退的现在，格列利亚依旧是当之无愧的第一骑士。有她的保护，我才能放心贞德不受他人的迫害。 但是我能够为贞德做的，也就只剩下这些了。 第十四章 告白5 当贞德走进礼堂，会场之中一片寂静。往常总是可以看见来来往往寻求心灵慰藉的信徒，但一次却全是修女和神父。大家仿佛知道他会出现一般，静静的看着、等候着。 直到他形单影只的出现在礼堂门口，所有的修女和神父们不知为何突然就肃然起敬。 神父们和修女们分列在左右侧，中间空出一大片地方。这个地方如今比起修道院，更像是审判所。贞德静静的走到这里，他看了看一旁沉默着的修女长等几个修女，再看了看前方站在台上神情严厉的劳伦斯神父，最后将目光停留在劳伦斯神父背后的那尊神像上。 神像之于神父与修女，就如同圣剑之于骑士。无法背叛、也无法撒谎。当然其中最重要的区别在于，圣剑有着实质性的约束力，而神像只是一种精神象征。 但对于这些修女神父而言，神像和骑士们的圣剑，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修女长她们才会沉默不语，所以修女和神父们才会肃然起敬，所以贞德他才会出现在这里。先前在劳伦斯神父询问修女长‘米莉修女是否真如纸上所说是男性？’时，或许一切都早已结束。 修女长她们的沉默不语，就是最好的答案。她们无法撒谎，所以不能开口。可便是如此，所以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呼之欲出了。在这个场合里，即使是安德鲁神父的声音，也必须给真相让道。接下来，也只不过走个过场。 所以对于贞德的出现，大家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你来了，米莉修女。”劳伦斯神父淡淡的说道。这位神父并不如外界传闻的那样凶神恶煞，作为神父自然也有慈祥的一面。然而他终究是严肃派与保守派的领袖，眼里自然容不下修女们的一粒沙子。所以对于他如今的平静，大家都有些意外。 “是的。”米莉深吸了口气，然后直直的看向劳伦斯神父。以往的话大概会因为惧怕这个人而闪闪避避，但这一次却不知道哪来的勇气。 “我想你出现在这里，自然是知道今天早上的事情。那么，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当然。” 劳伦斯神父从桌在上拿起一张纸。 “米莉修女，到底是否如这张纸上所说，是男性？” 米莉沉默着，脸色变得无比的苍白。他双手紧握，紧紧地咬着嘴唇。即便是到了现在，每当面对这个疑问时，他都有种出乎想象的绝望感。 可这一次，自己并不是为了逃避而来的。一旦说出口，自己会面对什么，教堂会面对什么这些，他都非常清楚。 当一个人的利益和集体的利益发生矛盾时，大家会如何选择？女王陛下便是知道这点，依旧将选择的权力交给自己。大概，那位温柔的陛下也有着承担下这一抉择的决心。即使数次阻拦，也只不过是担心自己日后的生活。 仔细一想，那是多么善良又愚昧的王啊；无比的温柔，但又无比的单纯执拗。外表美丽高贵，但那寄居于躯体之中的灵魂，也圣洁无比。 自己或许被那圣洁感染了也说不定。米莉露出淡淡的笑容。所以，这一次可不单单是为了自己。那位陛下的心意，也将化为进一步的勇气。 低下身子，用着无比歉意认真的语气说道： “米莉修女、我，确实是男性。一直以来都欺骗了大家，非常抱歉。” —————————————————————————————————————— （好了，别伤心啦。） 在往王宫迈进的马车当中，我无奈的叹息着。 寄居在我心中的精灵拉乔如是说道：（那个孩子不是按照他自己的心意去做了嘛，已经没有遗憾了所以……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虽然是这样，但是一想到贞德日后的生活我就——） 虽然情报部门已经安排好他日后居住之地，那里想必也没有认识贞德的人。但是一个人远离他乡，而且还是带着自责的活着。不管如何，会担心也是正常的事。而且为了保密，贞德大概真的只能以男性的身份继续生活下去了。 当然，某种意义上这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 （而且从之前我就觉得，拉乔对贞德真的是非常的友好呢。） （是那样吗？） （是的。以往的话应该会冷嘲热讽的。） （哇哈，爱伦你难道觉得我是那种性格恶劣的家伙吗？） （诶？难道不是吗？） （晤！竟然没有半点犹豫……） 像是气急败坏的语气。不过很快的，就听到了拉乔的叹息声。 （说起来，我似乎没怎么聊过自己的事情呢。） （还说……每次我问的时候拉乔总会扯开话题。） （那是因为——即使告诉了爱伦你，只会增加你的烦恼而已。不过……那些没什么所谓的事情，聊聊也无所谓呢。） 拉乔难得的聊起自己的事情。我屏住呼吸，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我呢，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居民。） 像是闲聊着的语气，拉乔理所当然的说道。 （诶？什么？不是这个是世界的居民，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我来自别的世界。……其实爱伦你隐隐约约也察觉到了吧。我生前是人类的事情。而且我不是经常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吗？那些都是异世界的知识。） （虽然是那样，但是……） 我还以为拉乔一直以来的那些奇怪的发言是因为精灵的缘故，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可是，明明觉得不可思议，但又感觉没什么不对。但是来自别的世界什么的，真是非常微妙的感觉呢。而且还寄居在我身上什么的，就像骑士小说的主角一样，非常浪漫。 （那、那是一个怎样的世界？）我好奇的问道。 （好奇吗？） 这不是当然的吗？ （哈哈也是呢。我以前的世界呢，人们可以在天空在飞翔、能够轻松的横渡大海、自如进入海底。同样也有着报纸，但是我们有着更方便的东西。即使是坐在家里，也能知道世上发生的一切。相爱之人、相会之人，即使相隔再远，也能如同在面前一般聊天。） （那是什么……天堂吗？） 人们骑在能够飞翔的天马上，清澈的湖水里倒影着恋人的身影——我不禁的幻想着那样的画面。 （天堂？或许吧。）拉乔一阵冷笑。随即，便没有在这件事上浪费口舌。 （总之我生前是人类。然后，我来到这个世界，也是作为人类出生。） （原来如此。就是说拉乔来到这个世界重生后，也是人类吗？） （啊。但是造物主可是开了一个不太友好的玩笑呢。爱伦你不是疑惑我为什么对贞德那么友好吗？因为啊，某种程度上我和他确实有些像呢。我现在虽然是女性，但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是男人呢。） 拉乔轻笑着说道。 “诶？等等，这是什么情况？”我惊讶的叫了出来。 （怎么？） （可是拉乔，不是一直都是女孩子吗？） （虽然不知道你有没有意识到这点呢。我可一直都是和爱伦共享感官的啊，所以包括那个地方……也是一样的哟？如果我是女性的话，你觉得我会忍受得了吗？） （诶等一下。）我下意识的捂着裙子的地方。 （什么嘛，超级大叔的说法啊！） （啊哈哈。）拉乔夸张的笑了笑。 （所以囖，稍微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呢，和那个孩子。） （就是说……拉乔也是一样的，性别——） （那倒不是。那个孩子的病状严格来说是一种心理疾病，他只是无法认同自己身为男性的身份而已。但我不一样，是灵魂上的概念。） （灵魂？） （对。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是男性的魂。但是因为身为女孩子的原因，魂伴随着肉身慢慢的发生变化，二者是相互影响的。女性的那一面得到凸显，相反的男性那面则是越来越淡薄。） （哈？）完全，一点都听不明白。 （哈哈，也是呢。毕竟爱伦是笨蛋。） （什么嘛，这种说法。） （总之，爱伦你只要理解到我虽然是女性，但是并不介意你男孩子的身份这点就好了。倒不如说，你是男孩子才是如我所愿。毕竟和男性相比，果然还是女性比较好呢——那个方面上。） 我红着脸。 （我才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呢。） 不过拉乔为什么突然要告诉我这些呢？ 当我这样问她的时候，她笑着回答道。 （我不是说了嘛？这些都是超级无所谓的事情。所以讲出来也没问题。） 明明是笑着说出这句话，但却感觉到有些悲伤。我想，她大概只是想想我倾述一下吧。毕竟这样的事，在生前大概是绝无法说出口的事情。 （喂喂喂，我才不要爱伦可伶我呢。） 第十五章 消息1 回到王宫后，我就向着沙利亚的房间奔去。 并不是沙利亚找我还是什么，我也知道自己关于贞德的决定会惹她生气。但是关于幕后黑手的事情，果然必须和沙利亚谈一谈了。 按照拉乔的说法，这次事件很有可能不单单是贞德个人的问题。在那个揭发贞德的人背后，或许隐藏着某些人。某些想借助这次事件，达成某些目的家伙。 关于这点我非常疑惑。教堂虽然是一个大型民间组织，如今的信徒也遍布全国，但真的有必要去绊倒它吗？无论是教义还是成员，教堂都奉承着和平与非武装这两点。它们对英伦这个国家而言，总体上还是利大于弊的。数年前放任教堂在国内扩散的时候，上层的人自然会考虑到这些。 事到如今为什么却要抓着教堂不放呢？教堂被绊倒了，对谁又有些什么好处呢？ 我不禁陷入沉思。可是，想来想去却得不出结论。就连拉乔也是—— （线索和情报都太少了，这件事可没有那么简单。） （所以才要找沙利亚……） （啊，这个孩子或许会知道什么、不，应该说一定会知道什么呢。） （那真是太好了。既然如此……） （真的是这样吗？） （恩？）突然有某种不太好的预感，我不由得停下脚步，皱起眉头。（拉乔你什么意思？） （我说啊，爱伦你还没察觉到吗？这件事比你想的还要复杂啊。）用着‘真受不了你’的语气，拉乔淡淡的说道。 （我问你——如果没有我的话，爱伦你应该不会意识到这点吧？） 我仔细的回忆着整件事的过程。若是没有拉乔提醒我，我确实是很难意识到这件事背后的深意。大概只会认为这是个人的行动。 （虽然只是恶意的猜测，你说那个孩子会不会意识到这点？） “那种事情……”我低喃着。像这样精准的揣度出别人内心的事情，听起来就觉得天方夜谭。但如果是沙利亚的话，即使能做出这种事情也不会觉得奇怪。 因为她就是这么聪明的孩子啊。 不由得露出苦笑。 （你是说，沙利亚也在参与了这件事吗？） （无法确定呢。但至少她知情却没有告诉你这点，应该是没有错的。这样想来，这些天让格列利亚来对你汇报，或许也有那样的意思。） 因为格列利亚斩断了圣剑的锁链，所以圣剑对她再也没有约束力。故而她大概是唯一一个，能够对我撒谎、能正面违背我意愿的人。虽然不愿意那么想，但是格列利亚应该也知道这件事不简单吧？可是她却没有告诉我，甚至连提醒都没有。 实际了解到格列利亚为人的我可不认为她是一个会阴奉阳违的人，那么就是有人对她下了什么指示。现在这个国家之中，能够对她下达这种指示的人，又能有谁呢？ 我深吸了口气。除去沙利亚之外大概没有别人了吧。 可既然已经了解到这地步，我可不能在这里停下脚步。 （不管怎样，果然还是必须和沙利亚聊聊。） 拉乔一阵轻笑。 （有时候呢，我觉得爱伦你真是了不起。一般人在了解到这些的时候，总是会停下来思考。越是思考就越是忧虑，所以会止步不前、无法行动。但爱伦不一样呢，不管是格列利亚那个时候还是现在，总是在第一时间下定决心。） 最重要的是，有着将之达成的勇气和觉悟。拉乔笑着说道。 （因为我很笨啊，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去做、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所以就只能不停的向前了。马丁神父告诉过我笨鸟先飞的道理。如果我不想落后太多，就要比大家先动起来。） （那个家伙偶尔也会做好事，真叫人意外。但是了解和去做是两回事。以前也说过呢，这就是你了不起的地方啊。） （没有的事……） 我不好意思的说着，很快就到沙利亚的书房。 我敲了敲门，等待着沙利亚的回应。现在的话，应该还是她的办公时间。 可惜，并没有人回应我。 “难道又不在吗？” 沙利亚的时间一直都是非常固定的，她总是会严格要求自己完成预定的事情，甚至连一周后的事情都能安排妥当。说起来，上一次来找她也是这种情况。 难道说，沙利亚真的有什么瞒着我吗？还是说，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这段时间虽然在晚餐的时候偶尔会见到她，她和之前也没什么区别，但是我总感觉怪怪的。以往的话，见面的机会应该会更多才对…… 鬼神差使之下，我推开了沙利亚的房门。 预料之中的，这里并没有任何人。窗户半开。微风吹拂下，细白的窗帘轻轻的摆动着。从桌子的方向，传来‘唰唰’的声音，几张文稿纸在翻滚着。虽然有个小盒子压着，但还是有几张纸飘了出来、四散在地上。 我走了过去将窗户关上，然后捡起地上的文稿。 “没想到沙利亚也有糊涂的时候呢。” 这真叫人意外。看来人无完人这句话真是对的。就连通晓万能、被誉为维多利亚珍宝的沙利亚，也有疏漏的地方呢。 像是发现了她不可告人的小秘密，我偷偷的笑了起来。 不过，桌边的红茶已经彻底的冷了，看来沙利亚离开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呢。 冷了的红茶可不能喝，我伸出手想将那杯红茶拿去倒掉，然后被茶杯旁的报告所吸引。就和桌面上其他报告一样黄底黑字的封面，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只是上面的标题——关于征服王亚历山大的调查报告。 “征服王？”我饶有兴趣的念着这个名字。 说起征服王亚历山大，这可是整片大陆都家喻户晓的名字。他是活跃在八百多年前的传奇帝王，是现大陆第一帝国罗马利亚帝国前身、马其顿帝国的君主。他可是传说中，唯一一个统一了大陆的传奇帝王。被人尊称为亚历山大大帝，同时也被冠以征服王的名讳。英伦数千年来唯一一次沦陷，就是出自他的手笔。 可即便如此，他的雄才伟略谁都无法否认。他所造就的丰功伟业，就连拥有众多传说的骑士王亚瑟，也要略逊一筹。 只是关于这位王的报告，为什么会出现在沙利亚的书桌上呢？ 要知道沙利亚虽然政务繁多，但能让她上心的、基本都是些涉及整个国家的大事。也即是说，在这书桌之上摆放着的这些报告，都是些关系国家命运的事情。 啊，虽然我是很轻易就进来了。但是换做别人，大概在擅自推开这扇门的瞬间，就会被隐藏着的密探抓起来。 （……很有趣的样子呢，不拿起来看看吗？） （诶可是，这可是国家的机密啊。） （对你而言这个国家有什么机密啦。反正爱伦也打算在这里等吧，不找什么事情做那就太无聊了。而且……说不定会有什么惊喜的发现呢。比如说看到熟悉的人的身影什么的。） （我和那位王才不会有交集呢。） 不知为何，拉乔似乎对征服王非常感兴趣。实际上我自己也有些好奇……那位活跃在八百多年前的王，如今为什么会进入沙利亚的视野？ 在拉乔的催促下，我拿起这份报告。 只是正要翻开的时候，‘啪’的一声响，大门突然被推开。 “露西娅陛下，您怎么会跑到这里……” 跑进来的是格列利亚。明明应该在维多利亚大教堂的她不知为何出现在王宫，看上去还有些慌张。 被吓了一跳的我手一抖，那份报告就掉落下来。里面的文稿四散一地。我下意识的看过去，注意到其中的一张画像。 一个青年、不，称之为少年更加合适。有着罕见的银发、身材魁梧，露出淡淡的微笑。他的身边分别有两个人，一个年轻的少女以及……一个身穿休闲衣服的大叔。 （呵……果然吗？）拉乔冷笑着沉吟道。 （终究是开始了呢。） 我瞪大了眼睛却说不出话来，因为这位少年我认识、这个大叔我也认识。 虽然衣着上有些变化，但不可能会认不出。因为他们一个是我的发小、一个是我的养父。 阿诺、马丁神父。 第十六章 消息2 我颤抖着将画像捡了起来，再三的确认着。但是不管看几次结果都一样，画像之中确实是我认识的那两个人。 “露西娅陛下……” 抬头看去，格列利亚正露出欲言又止羞愧的表情。她张了张嘴，反复的看着我和地上那些稿纸，却说不出话来。 （啊啊，看来爱伦你一直都被蒙在鼓里呢。一直以来，都被她们欺骗着呢。） 我没有理她。她似乎也不在意，继续用着如同恶魔的声音说道。 （这下你总该明白了吧？就是因为你一直放任着她们，不去使用那些属于你的权力，所以才会变成这样。三权分立什么的实在是可笑之极的玩意，不如我们就趁着这个机会将那些分散的权力收回来。这个国家只需要有一个人的声音，只需要有爱伦一个人的声音就足够了。一旦回收来，什么阴谋、什么政治都将毫无意义。爱伦你就可以把这些撒谎的家伙——） “没关系的。” “并不是您想象中的那样的，爱伦先生。我们并没有刻意隐瞒您的意思。只是——”大概是理解错我的意思吧，格列利亚焦急的说道。 不过，“没关系的。”我再次摇着头说道，用手擦了擦眼眶里的泪水。 “自己会被骗，这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因为我是笨蛋，没办法骗人就只能被人骗。这个世界既不温柔也不善良，大家总是会相互伤害。这些我都知道的。所以大家才会为了守护什么而去做坏事，为了守护什么而去骗人，这些我都明白的。我不介意沙利亚和格列利亚骗我事情。但是——” 我抬起头，再次将不争气的眼睛擦干。 “既然知道了，能把阿诺的事情告诉我吗？和我分开后的事情、他为什么会和征服王扯上关系，又为什么会进入沙利亚的视线。……就这样就可以了。” 我只是想知道，和我分开之后阿诺过得怎样。有好好吃饭吗？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勉强自己做不愿意做的事情？画像上的女孩子非常可爱，是他的恋人吗？总是和马丁神父这个大坏蛋在一起，会不会被他骗着做什么蠢事？ 一直以来都安慰着自己阿诺不会有问题的，所以总是潜意识的不去想他的事情。可没想到一看到他的画像，思念不可自制的就喷涌而出。 我可是我第一次和阿诺分开啊，而且还是这么长的时间！他可是我唯一的亲人，是一直呆在一起的弟弟，我怎么可能不担心？ 像是无法直视我的目光，格列利亚别过脸。她的脸上充满愧疚，没有人天生就喜欢欺骗他人，更别说格列利亚这样认真的人。所以一定很痛苦吧，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生活着。 我们两沉默着，良久，她喃喃的说着： “这件事我必须……必须和沙利亚殿下——” “格列利亚，拜托你了。我知道圣剑对你无效，所以并不是以露西娅.亚瑟去询问。只是以爱伦.格尼维尔的身份，希望你能告诉我关于我同伴的消息。” 我的话让格列利亚陷入沉默，她的表情阴晴变化，露出痛苦的表情。 （何必呢，爱伦。你可以先看那份报告，看完之后再向沙利亚那个孩子询问。她和格列利亚不一样，无法拒绝亚瑟的力量。） （但那样的话，格列利亚就必须承担下没能阻止我的罪行，这和她亲自告诉我是没有区别的。而且……我不想使用亚瑟的力量去强迫别人做他们不愿意的事情。我不想使用这种力量去扭曲人心。一旦这么做了，一定会发生非常不好的事情。我有这种感觉。） （真是愚蠢的想法。不过……确实由她亲自告诉你比较好呢，那份报告大概只有冰山一角的情报。而且，她不愿意的话你也可以去看这份报告。爱伦偶尔也有聪明的时候呢。） （我不会那样做的。如果格列利亚不愿意告诉我，我就自己去调查。） （你在想什么呢，圣剑虽然对格列利亚无效，但也不意味着她能随心所欲。你毕竟是亚瑟王，我可不觉得以她的性格会出手阻止你。） （我知道的，所以……我并不想让格列利亚太过难堪。） （……你啊，真是倔强的莫名其妙。真是火大！被欺骗的可是你啊，就算过火一点也没所谓的吧？她们会难堪，就是因为她们欺骗了你的缘故。这就叫自作自受。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在意她们的感受呢？既然知道这个世界并不温柔，那又为什么要强求自己温柔的对待这个世界呢？） （因为，如果连我自己都不愿意温柔的对待这个世界，大家都不会改变的。） 听了我这句话后拉乔就没有说话了，也不知道在气我愚笨还是什么。 不过，现在可不是在意她的时候。我咬着牙，看着眼前的格列利亚，我再次低下头。 “拜托你了，格列利亚。” 格列利亚沉默着。不过过了一会之后，就像是再也忍受不了般，格列利亚低声叹了口气。 “我明白了。” 她直直的看着我，露出苦笑。 “真是的，明明应该道歉的是我们才对……我想，这大概是因为那次切断了枷锁，所以才会出现这种错觉。我竟然……产生了‘就算违背了沙利亚殿下也没什么’的念头。真是昏了头，真希望沙利亚殿下能够谅解我。” 不知为何我笑了出来。 “对，这一定是错觉。我也会向沙利亚求情的。但是，真的非常感谢。” “不，应该道歉的是我和沙利亚殿下。”格列利亚走了过来，蹲下身子收拾着地上的文稿。将文稿叠好放到桌子上后。 接着，突然跪了下来。身体弯曲、头抵着地面。 “真是非常抱歉。虽然这么说很过分，但是你能原谅沙利亚殿下吗？” 并没有要求我原谅自己，而是一心向着沙利亚吗？这个人……果然一点都没有变呢。 “那种事情……”我将格列利亚扶了起来：“我一开始不就说了吗？没关系的。” “我并不在意这些。倒不如说我从小到大一直都在被某个混蛋神父欺骗。如果总是在意这些，我的人生可是会一片黑暗的。”我笑着说道。 （这样好吗？你的这份温柔，迟早有一天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 （如果那就是命运的话，我不会逃避的。） （你啊……真是一点都不像我。） 不知为何，拉乔突然发出这样的感慨。 ———————————————————————————— 第二更呢。 第十七章 消息3 “我们开始在意这个叫阿诺的青年，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 沙利亚的书房里，格列利亚淡淡的说道。 “是因为我的缘故吗？” “嗯。”格列利亚犹豫着说道：“我曾经调查过爱伦先生，您身边的人自然也是调查的范围。” 我点着头示意理解。 “但是这个少年真正进入我们视线的，还是爱伦先生登上王位之后的事情。” 我一愣，我登上王位之后？ “那个时候，英伦的情报部门得到消息，称这个少年会成为英伦的敌人，他会成为第二个征服王。” “第二个征服王？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么说？” 阿诺是征服王什么的，虽然马丁神父说过好几次阿诺有着媲美那位大帝的资质，但那应该只是玩笑话而已。毕竟亚历山大大帝可是唯一一个征服了这片大陆的人，任何人都无法阻挡他的光辉。阿诺再怎么有天赋，也不可能能比得上那位帝王才对。 而且那位大帝在征服大陆之前，本身就是马其顿王国的国王。马其顿王国在当时可是数一数二的强大王国。而阿诺却什么都没有。 （关键是，到底是谁给的这个情报呢。不是特别有分量的人的话，这样的话只会被当做玩笑哟？） 我将拉乔的问题转述出来，格列利亚露出复杂的表情。 “按照情报部门的记录，应该是亚特伍德阁下。” “什么？亚特伍德为什么这么说？” “我并不清楚实情，情报部门那边也没有确切的记载。但是，苏阁下认同了亚特伍德阁下的情报，并且开始密切关注这位少年诺。这是可以确定的事情。” 苏是情报部门的长官，在过去审判普京曼的时候我们曾经见过一面。他看上去和普通的老人没什么区别，存在感更是低的可伶。但他确实是这个国家最高的掌权者之一、也是最神秘的那个人。 他的过去无人知晓、他的行踪也漂浮不定，总是会在他自己觉得有必要、才会出现在他人的视野之中。 不过既然他认同了这份情报，这就说明了亚特伍德不是无稽之谈。苏毕竟是英伦情报局的长官，大概是知道些更为隐秘的事情吧。可是，他又为什么会知道阿诺的事情呢？就连从很早之前就调查我的沙利亚也不知道，话说……就连我也不知道啊。神父虽然一直在吹嘘阿诺很厉害很厉害，可他从来就没告诉我这些。就算神父会撒谎，但阿诺是不会对我撒谎的。 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格列利亚淡淡的说道：“有消息指出，在爱伦先生登基之前，某位身穿神父衣服的人似乎进出过亚特伍德阁下的府邸。” （马丁那个家伙呢。） “马丁神父吧？”我和拉乔同时说道。 “正是。所以我们想，这个情报就是那个神父传出来的。只不过他这么做的原因，我们至今仍未知晓。目前他的行动，看来都是在辅佐着这位少年一步步走向王位。也即是说他是站在我们敌对的那边。可是……不知道为何会提前让我们知道他的存在。” 实际上更加不合理的是，为什么帮助我登上王位这点。如果神父是英伦的敌人的话，帮助我的行为就显得很奇怪了。毕竟我虽然没什么用，但却解决了英伦近几年的危机。最主要的矛盾已经不存在，虽然由我来说不太好，但这个国家现在可是欣欣向荣。 “这种出尔反尔两边讨好的方式……真像那个混蛋神父的性格。啊啊，这个人就是这点特别不好，总是喜欢在背后搞小动作。”我不高兴的说道。马丁神父总是会做出莫名其妙的举动，有时候确实有着某些深意，但更多的时候他只是无聊而已。 ——不给自己找些难度，这个世界我早通关了。 说着这种听不懂的话，真叫人火大。不过，现在可不是在意他的时候。 “那……阿诺最近如何？” “请不用担心，这位少年不仅生活得很好，现在也没有少给罗马利亚添麻烦。” “添麻烦？” “刚刚就说了，他正在一步步走向王位。” 事情要从去年的冬天开始说起。差不多是我到多尔曼家族领地的那一会，在罗马利亚帝国的国境内，发生一件大事。有着重兵把守的军事要地，在一夜间被摧毁殆尽。罗马利亚当局自然是非常重视，可是那天灾般的场景却让他们陷入深深的恐惧当中。 自己，到底在面对着怎样的怪物？ 更为关键的，是另一个怪物被释放出来。 说是怪物，也是兵器。是一把、除了那位举世无双的亚历山大大帝之外，谁也无法挥动的兵器。 “……按照密探传来的信息，如果我们没猜错的话，那个兵器就是当初和父亲战斗的英雄。” 英雄。 要说没印象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格列利亚那个时候的样子，我可一辈子都忘不了。 “是阿诺——” “对。”格列利亚神情严峻的说道：“那个时间点除了他之外没有别人了。既然能收服那个英雄，那他对英伦的威胁确实可以上升到和那位帝王同等的级别。当然，最担忧的可不是我们。” “罗马利亚……”我低喃道。 阿诺从小时候就一直和我生活在一起，自然和罗马利亚扯不上关系。不，不对的。阿诺来到村子的时候，已经10岁了。在这之前……不，更关键的问题是—— （我想你也差不多意识到那个少年的不寻常之处了吧？） （拉乔你果然知道些什么吗？） 我以前就觉得奇怪，拉乔非常熟悉马丁神父。当我提到我过去的事情，她也没有太过惊讶。而且还非常清楚英雄、魔法的事情，怎么想她生前一定是和大家都有交集的人。 （不清楚呢，记忆上非常模糊。像是想起什么又像是没想起什么……真是糟糕啊哈。） （又在敷衍我！） （哈哈，但是爱伦你也很清楚的吧？这个叫阿诺的少年不可能是个普通的孩子。） 我没有说话。‘恋爱帽子’的时候，亚特伍德曾说我是特别的孩子。其实并不是那样的，真正特别的是阿诺。我很清楚这点。他的到来，改变了我们的村子。父亲也因此变了个样子。村子里的小孩其实都非常讨厌他，所以他才会变成只愿意和我交流的性格。 但是，那和阿诺又有什么关系？他什么都没做，只是那些大人们擅自的将他拥戴起来，将什么都不懂的他拥戴起来而已。这么一来，很可能村子里的大人们早就知道有这一天了。 （因为生来就注定不凡，会被那样对待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拉乔淡淡的说道。 （有些人的命运，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其他的某人规划好了。） （那不是……非常过分的事情吗？） （过分啊。但是如果没那些人，他们可能连出生都做不到哟？既然赋予了生命，自然也必须有所回到。世界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东西、也没有只欠不还的债。） （拉乔你……果然是知道什么吧？） （谁知道呢。） “那之后他们就隐藏起来。罗马利亚当局和英伦情报局虽然一直在寻找他们的行踪，但却没有结果。我们推测，同行的这位少女应该是能够避人耳目的魔女。……直到今年开始，他们才再次行动起来。” 而将那些行动概括起来，便是—— “举兵起义，以征服王之名，发起了和世界第一大国罗马利亚的战争。最不可思议的是，目前为止他们可以说是每战必胜。”格列利亚皱着眉头说道：“如今暗杀和刺杀已经派不上用场了，根据我们的估计——不出两个月，罗马利亚就会彻底的沦陷。” “这怎么可能！”我惊呼道。罗马利亚可是世界第一的超级大国，就连英伦举国之力也不敢说能够完胜。从年初开始算起，也只不过是数个月时间。就算阿诺手里有一位英雄，也不应该这么快才对啊。 （一般情况下呢，但是如果是启动了数十年前就准备好的计策呢？而且更关键的，是压倒性的力量呢。仅有一位天灾会让人畏惧，那么如果有两位呢？谁还有战斗的意志？） 与此同时，格列利亚阴沉着脸：“因为，他们不仅有一位英雄。这位诺少年本身，就是英雄。” （……诺.亚历山大，这个名字自古以来就是两个英雄的象征。王之亚历山大、剑之方阵。好好地记住哟爱伦，他们将来可是你最大的敌人。） ——————————————————————- 新书《人妻至上！》希望大家能过去看看，当然不喜欢也没关系。 另外，轻石轻石轻石$_$~~ 第十八章 沙利亚1 从沙利亚的书房离开后，我失神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久违的知道青梅竹马的消息，明明应该是非常高兴才对。但在知道他正在做什么时候，又觉得有些不开心。征服大陆这种事一旦发生在现实，真是一点都不有趣。 我趴在床上，将头塞进枕头里，不高兴的用腿拍打着被子。 “呜哇……” 结果越想越气，我就坐了起来。想象着枕头是阿诺，狠狠地敲打着。 过了一会儿又觉得无聊，还有些累，我只好张开手躺在床上。 “呜哇！” （干什么啊你，发出这么奇怪的声音。在这样下去，可是会被当成奇怪的女人哟？） （我是男的！话说拉乔你就不会安慰我一下吗？） （我有在安慰你啊，所以不是叫你不要发出这么奇怪的声音吗？） 这个人，真是超级不会安慰人啊。 （话说……到底有什么好安慰的。你以前不是希望那个少年能够离开自己，有一番作为吗？现在好了，他的名字很快就会传遍大陆，他的理想和目标会让所有人汗颜。） 话是这样，但说真的、我一点都不高兴。我原本是想让他作为英伦的骑士，守护着大家，为国家奋战。从来没有想过他会站在英伦的对面。 （说到底……征服大陆到底有什么好的？） （那自然是男人的浪漫啦。爱伦喜欢的骑士小说里不也有很多这样的情节么，为了打倒邪恶势力，顺便就统一大陆什么的。） （现在哪里有什么邪恶势力啦。倒不如说，原本的和平就这样被阿诺打破了。一旦罗马利亚倒台，大陆很快就会进入混乱当中。阿诺那个笨蛋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但对那个少年而言，英伦就是所谓的邪恶势力哟？） （诶？） 拉乔淡淡一笑。 （不要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只要找到那个根源，也许一切都非常简单。所谓的人类，就是这样的物种。给我一根足够长的筷子和支点，我就可以撬动整片大陆哟？） 说着这样听不懂的话，但每当我问她却总是搪塞过去，真是火大。 （不管怎么说，他和那个狗屎神父是英伦的敌人这点，没什么好争议的。爱伦你理解到这点就可以了。话说回来……英伦也差不多要进入备战阶段了。） “备备备战？”我惊讶的叫了起来：“为什么突然就就蹦出这个听起来非常危险的词？” （有什么好奇怪的。战争这种事，哪有等别人打过来才开始准备的？既然知道了罗马利亚快要倒台的情报，那么就应该提前做好战争。这招就叫做以逸待劳。趁着这个机会，我们可以将罗马利亚一网打尽。然后他们的国土就是我们的啦……哈哈，想不到我意外的有军事天赋。） 像小孩子一样的发言，能够想象拉乔叉着腰抬头笑着的样子。这个人偶尔也会有这样的一面，所以也很难说她是那种喜欢算计别人的类型。 （那是不可能的拉乔。就算我们打赢了，也不会占领罗马利亚的土地。） （嗯？为什么？）像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般，拉乔好奇的问道。 拉乔有时候博学得像什么都知道，但有时候也会像这样无知。 （因为英伦是不占领主义。就算打胜仗也不会占领别人的国土，最多就是帮助他们建立起新的秩序而已。我们的土地和两千多年前亚瑟王的领土差不了多少哟。就算八百多年前被马其顿帝国击败，复国后英伦也只是拿回了自己应有的土地而已。） （是这样吗？真的假的？话说我都不知道、爱伦是怎么知道的？） （这种说法……这在小孩子的读物《善良的英伦》里面就有记载啦。官方虽然没说，但大家都是差不多的看法。英伦人对国外的土地并不热衷呢。） （这是平民的看法吧？……话说，原来是这样吗？将这种理念灌输于孩童而不是在正统的文化书籍里，难怪我不知道呢。失策了失策了。）拉乔啧啧啧的说道。 从小在英伦长大的话应该不会不知道这些才对，毕竟这些事情在童谣里随处可见。也即是说拉乔并不是英伦人？可是她却对英伦的辛密这么了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生前的身份果然充满谜团啊。 （算了，这些事情就交给那些将领和大臣们烦恼吧，反正目前来看和我们关系不大。既然已经意识到征服王的存在，他们自然也会思考对策。啊……说起来，光顾着听征服王的事情，之前那件事我们竟然忘了。） （之前那件事？）我疑惑的问道。 （就是贞德事件的幕后黑手啊，爱伦该不会忘了吧？你去沙利亚的书房可不是为了青梅竹马的事情。） （啊……） 拉乔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我明明是为了了解贞德事件的黑幕才去找沙利亚的。结果因为阿诺的事情，反倒是忘了。这可不行。 我连忙起身，准备再去找沙利亚谈谈。今天的事情一定要今天完成，决不能拖到明天。就像没洗的碗筷，不仅会无限的积累，而且还会挨骂。从小到大的经历让我身心都明白这点。 在走道的时候，意外的遇上克莉丝。 “露西娅陛下！”克莉丝看见我之后慌乱的跑了过来：“我回来的时候听别人说贞德已经离开王宫了，还说他不会回来了。这是真的吗？发生了什么事情？” 克莉丝的问题让我一愣，贞德走的突然，所以只能说他临时有急事离开。不过因为他没来几天，大家也不会太过在意。但是克莉丝已经和贞德混的很熟了，会担心也是正常的事情。 “贞德他有点急事……所以急急忙忙就走了。不过不用担心，我已经让人照顾好他了。” “这样啊。虽然明白那孩子迟早有一天会离开……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克莉丝捂着自己起伏的胸口说道。随即，像是注意到我好奇的目光，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因为那孩子是努力过头的类型，所以我非常担心呢。不过既然露西娅陛下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因为露西娅陛下是非常温柔的人呢。” 我一愣，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克莉丝她，大概早就意识到贞德不可能留在王宫太久，所以对这一天并不奇怪呢。不过说来也是呢，一个没什么经验、来历又神秘的人怎么可能能成为女王的侍从？ 而贞德他现在，大概正在接受着教堂的惩罚。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可是，这样真的是对的吗？我不知道答案。虽然明白这是他所期待的，但是从常人的目光又如何？ ……没办法对这张笑脸撒谎啊。 “那、那个，今天克莉丝外出是去干什么了？” “啊……我去买礼物。之前不是说了吗，今晚王宫里李洛克要和艾妮小姐举行婚礼呢。他们两相恋数个月，终于是开花结果了。之前我问露西娅陛下的时候，您也答应下来了。说是在花园那一片就没关系。原本是想和贞德一起逛的……”克莉丝失落的低下头，脸上充满了寂寥的神情。 “这、这样啊。” 呜哇、不行。满是罪恶感啊。 我两眼到处转，手也不知道要放到哪里。虽然想安慰克莉丝，但又不能告诉她实情。而且以克莉丝的八卦，教堂的事情迟早会知道的。那个时候，我又该怎么告诉她？ 而且，我现在有事找沙利亚，可没多少时间在这里浪费了。 “说起来、克莉丝刚刚有看到沙利亚吗？最近总是找不到她呢。” “沙利亚殿下吗？”克莉丝突然抬起头。 “嗯……怎么了，有看见吗？” 看了眼四周，克莉丝向我靠近了一步，神色犹豫的说道：“如果是沙利亚殿下的话……那个、刚刚，我在路过殿下修道场的时候，好像看见格列利亚阁下抱着公主殿下……她看上去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 “沙利亚吗？” “嗯。脸色发白，像是在生病一样。啊说起来，似乎去年也有差不多的状况呢。沙利亚殿下的时间变得不规则，总是神龙不见摆尾。前年似乎也……” 我一愣，这些天沙利亚确实很怪。以往的话，她应该会经常以各种理由出现在我周围的。但是自从进年开始，我就很少见到她了。除了吃饭的时候外，沙利亚似乎都没有主动来见我。原以为是公务繁忙，但现在看来似乎另有隐情。 难道说沙利亚，真的生病了？可是为什么每年都会得差不多的病呢？ （不对，很奇怪呢。作为公主若是真的生病了，不应该隐藏起来才对。大概是出了什么状况吧。）拉乔淡淡的说道。 不行，我得去确认一下。这么想着，我就动身前往沙利亚的修道场。 第十九章 沙利亚2 我只身来到修炼场后，并没有发现格列利亚和沙利亚。这里原本是核心王族修炼的场地，但自几年前的那起事件后核心王族就只剩下沙利亚，所以这里就成了她一个人的地方。去年我还在这里练习过，但是生了场大病之后，就再也没来过了。 （难道她们离开了？） （不大可能呢。如果沙利亚真的不舒服，是不会被带到这里的。所以这里一定隐藏着什么。）拉乔沉吟着：（说起练习场……我记得好像以前查理提到过——） （什么？）因为声音变小了所以没能听清。 （没什么。话说这里是不是有个澡堂？） 我一愣，我可从来没和拉乔说过这里的事情。 （是的。） （过去看看，我或许知道些什么。） 现在除了按照拉乔说的去做也没什么好办法了。 （话说拉乔你是王族的人吗？）不然的话为什么会清楚王族才知道的事情？又亦或者说—— （别胡思乱想。我既不是全知也不是神明，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只是以前有个烦人的家伙总喜欢一股脑的将自己的秘密告诉我而已。不过记得不太清了啊……好像有什么地下隧道来着。） （地下隧道？） （……或者是这一类的玩意。王宫可比你想的要复杂得多。这可是英伦经营了数千年的地方，经历了数十代国王，有什么秘密都不足为奇。） 说话的过程中我就来到了澡堂。 因为没有预定所以这里并没有放水。每天都有下人专门过来清洗，看起来非常干净。 所以……干净的澡池中多了几个不太明显的脚印，看起来非常奇怪。 （平时应该会注意到，这一次果然是过于焦急了吗？可是，这不像是格列利亚会犯的错误。） （就是说……这下面有什么东西吧？） （或许吧。但是，这也太过明显了。格列利亚那个孩子可是接受过专业训练的，不可能会注意不到自己的脚印。而且……就算知道这下面有东西，不知道开关的话——）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到有人来到我身后。拉乔和我是一体同心，所以她大概也有同样的感觉。但说我感觉这点其实并不准确。因为直到对方来到几步之外，我才察觉到他。这么说来他大概是为了不吓到我，故意让我感知到他的存在吧。 ‘并没有危险’这样的信息传遍全身。我下意识的转过身。 “露西娅陛下。”一个身穿园丁服饰的老人站在那里。看上去有六七十岁，破旧的衣服上满是补丁，浑身上下、就连白白的胡子上也沾着泥土。长相平凡没有特点，就好像随处可见的老人一般。然而这个人我却认识。虽然仅见过一次，但是他这种默然的气息依旧没什么变化。 英伦最神秘、最不为人所知的情报局局长，苏。当然苏只是他的代号，他的真名和过去早就消逝在历史的长河之中，无论在哪里都找不到记载。某种意义上，他可以说是这个国家最神秘的人之一。 只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么会穿着王宫里园丁的衣服？ 大概是察觉到我的戒备，苏淡淡的说道：“请不必担心，露西娅陛下。我的身份之一，就是王宫侍从园艺组的成员。刚刚注意到露西娅陛下似乎有些慌张，请问有什么我可以效劳的地方吗？” 英伦的情报局向来都是独立于三权之外，但自从我登上王位之后，它们便开始向王权靠拢。虽说应该是直接听命于我，但我既没有能力、也没有兴趣，所以就将权限调给了沙利亚。去年的时候，就将代表王权的秘密钥匙交予沙利亚。所以我和情报局的联系，只能透过格列利亚传达。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就没有调动它们的权力。亚瑟王的象征除了圣剑别无其他，就算没有那把密匙，我依旧享有着最高的权限。 苏虽然总是神龙不见摆尾，但似乎总会在他觉得有必要的时候出现在任何场所。也即是说，他大概是察觉到了什么、觉得我可能需要他的帮助，所以才会现身的吧？ 不过苏既然是情报局的长官，或许会知道些什么。 我犹豫着说道：“那个……苏阁下，这下面是有什么东西吗？” “请称呼我为苏就好了，我只是陛下的奴仆，陛下无需在意我的年龄和职位。……这下面是地牢。是上上代王族秘密建造的、专门用于关押那些不能在明面上出现的犯人。不过因为在别殿那边建造了一个更大更牢固的，所以近几十年这边已经荒废不用了。” （但这些脚印可不那么说。） 我看着那些脚印，苏顺着我的眼光后，似乎并不感到意外。 “几年前沙利亚殿下搬进王宫时，重启了这个地方。” 也即是说，这个地牢也变成沙利亚的所有物？不过想来也是，毕竟地牢也是这个修炼馆的一部分。只是沙利亚要这个地牢做些什么呢？ （大概是被改造成别的什么了吧。她既然是摄政王，自然有些不能见人的东西。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上层贵族们家家户户都有类似的玩意，只不过王族特别多。） 多到连他们自己都记不清到底有多少。 听到这我唯有露出苦笑。不过我大概明白为什么王宫会大到这种地步。我经常出入的别馆、花园，只是王宫的冰山一角。在更里面的地方，那座充满危机的森林当中，似乎还有好几处府邸。 （但是不管王族有再多的秘密，建造这些东西总需要人手。有人，就会被记录在案。而记录这些的人，就是情报局。这个家伙既然是情报局的长官，或许会知道什么，问问他。） （可这既然是沙利亚的隐私，我擅自进去……果然不太好吧？） （我说啊，你关心的那个孩子现在可能正在危难当中啊？她可不是那种会将自己内心的忧虑老老实实倾述出来的性格，这些天估计也忍耐得很辛苦。所以……就这样当做不知道真的好吗？倒不如说都到了这一步，爱伦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可是……）也不能那么说吧？目前来看都只是推测，沙利亚可能只是小病、也可能什么事都没有。如果沙利亚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这么贸然探索，总有种窥探她隐私的罪恶感。 就在这时—— “露西娅陛下，如果没什么其他事的话，请允许我先行离开。”苏说完之后就转过身子，向大门的方向走去。 “等等！”我下意识的叫了出来。 “……”他回过神平静的看着我。 事到如今已经回不了头了，我叹了口气。 “能帮我打开这里吗？” （这才对嘛，畏手畏脚可不是爱伦的风格。就算真的冒犯那个孩子，事后道歉不就行了。） （呜……这种强盗一样的说法。） 听着拉乔这愉悦的语气，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不过，说不定苏也不知道该怎么打开呢。毕竟沙利亚独享的话，会私自改造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我明白了。” “诶？” （啊哈爱伦，你在期待什么呢？） （才没有！） 在我发愣的时候，苏走到了澡池的一角，伸出手在壁上摸着，然后就按了下去。 ‘轰隆轰隆’的细响后，澡池的中部的几块石板被翻开，出现了一条通往地下的黑暗小道。 苏站在那条通道旁，淡淡的说道：“从这里下去有扇门，打开门之后就到达目的地。那里，有着露西娅陛下渴望知道的真相。” 我一愣，难道苏知道我想要做什么，也知道沙利亚目前到底在遭遇什么嘛？ “但是在下去之前我必须提醒您，露西娅陛下。往下走得话，您将会面对这个国家真正的黑暗。一直以来您都处在阳光下，但是有光自然有影子。清理那些阳光无法照亮的角落的垃圾，就是我们的职责。我们自然不愿意弄脏您的双手，同时也在避免您与那些东西接触。但是往下的话，我们就再也提供不了帮助。沙利亚殿下面临的确实是大难题，但只要您漠视不管，不用多久她就会恢复如常。”苏的眼神平静而冷漠，然而我却感觉到一股冷意。 苏身后好像有什么如墨般的东西在涌动着，他身边那个黑暗小道就好像通向地狱之道般，布满荆棘。 这并不是开玩笑、也绝不是说说而已。我清楚的明白到这点。所以接下来我看到的世界，大概会和以往不大一样吧。 只是——苏他大概不知道，真正的地狱，我早就见过了。并不只是格列利亚那一次，在更早之前、在我很小的时候。无数人惨死在路上无人理会，身上布满恐怖的黑色斑点。 饥荒、鼠疫、寒冬。 没有食物，也没有救援人员，饿着肚子的大家就连同类也毫不留情。人成为了人之外的物种，每一天的太阳，都是自己活着的证明。如若说是地狱的话，我不认为有在那之上的地狱。 所以—— 我走向那地狱，顺着阶梯往下，用圣剑的光辉照亮道路。 底下能听见某人野兽般呻吟声，仔细一分辨，似乎是沙利亚的声音。听上去非常痛苦，以及……疯狂？ 我加快脚步，很快就遇到了苏所说的那道门。 第二十章 沙利亚3 多尔曼家族，贝多尔湖。 数个月前这里还是人山人海，不知有多少人偷跑进来打算一睹传说之海怪的风采，如今却罕有人知。春天到了，在人工种植下，无数细嫩的树芽冒出地面。但要恢复到原来那番美丽的光景，看来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 在这个被世人遗忘的角落里，一老一年轻两个人坐在湖边钓鱼。年老的那人一身黑衣，头发发白、看上去有六七十岁。只是他虽然年迈但却依旧威武不凡，可见年轻时一定是一位强大无比的骑士。 “这真是胡闹啊。”年轻的那个人突然说道。一头银色长发随风飘荡，身穿王族的衣服，长相俊美偏向中性，但却又不会被认为是女孩子。如果爱伦在此处的话，一定会认出他是数个月不见的温士顿。 温士顿捡起一颗石头，狠狠的砸向水中游过来的鱼儿。 “蒙娜丽莎竟然变成男的，她到底在想些什么？虽然还是那么可爱就是了。” “我再说一遍，他们两个并不是同一个人。”弗兰淡淡的说道。看着那些被赶跑的鱼儿，他厌恶的看着身边的年轻人：“即使是，也和你无关。” “笑话，我是她丈夫。她是我的王后！” “那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并不是你的时代，查理。” “从来都不是我的时代，我只是想要蒙娜丽莎而已。” “她不喜欢受约束。” “我从来没有想要约束她，也从来没打算妨碍她。反倒是你，一次两次都坏了她的计划。我听说了——“温士顿突然笑了出来：”格列利亚那个玩具坏掉了呢。现在英伦可没办法对抗那个英雄，蒙娜丽莎也在烦恼着吧。” 说着这样的话但却露出无比开心的笑脸。因为烦恼着所以需要帮助，他自身的存在便有意义。 “……”弗兰没有说话。他只是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位年轻人。那双深邃的瞳孔仿佛看穿了青年的表象，看到他内在的污秽。 这个年轻人，数个月前他是温士顿.英伦，维多利亚的长官、下议会的领导者之一，是维多利亚核心王族外最炙手可热的王族。而现在，只不过是个死而复生的亡灵而已。 查理.英伦，上代英伦国王，是理应死于数年前那场政变的男人。 “你的事情……我并没有告诉她。” “很明智嘛。要是让她知道你用她的血肉复活了我，那你才是真的吃不了兜子走。露西娅提前离开，不也是这个原因吗？要知道她可是最疼露西娅的啊，作为母亲的那段时光至今都让人迷醉。” “当然，无论何时蒙娜丽莎都那般美丽就是了。” 弗兰没有沉默着，数年前他做了个决定，那个决定到底是对是错他至今都无法判断。但既然做了就无法挽回，他们两个之间，也只不过是在相互利用罢了。只是这样的决定究竟对那个人而言，到底是好是坏，如今也没法定夺。不过仅有一点可以确认，那就是眼前这个人绝对不会做出让她伤心的事情。 “再过不久露西娅王女就会回来了。” “那真是太好了。母女相聚，蒙娜丽莎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我说过……他们不是一个人。” “那你就错了，他们是一个人。这个身体上的孩子，在见到他的第一个瞬间就被捕获了。能做到这点的除了她之外别无他人。你也知道的吧，这就是蒙娜丽莎的魔法。即便不是出于他的意愿，那也是她的标志。啊……我倒是忘了，你已经不是英雄了啊。所以才没能察觉到这点啊。” 没有理会这讽刺的发言，弗兰站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离开？” “晤……虽然很想立刻见蒙娜丽莎，但果然还是等等露西娅那个孩子吧。反正她也会到这里来，我就在这等吧。而且这个时间点，也差不多是沙利亚那个孩子病发的时候了。蒙娜丽莎会怎么做呢，真是好奇。……我就在你这里再呆一段时间吧，噢，对了。如果露西娅还是那个疯疯癫癫的样子，你不介意我杀了她吧？” “……随便你。”弗兰说完之后就转身离去。 温士顿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露出讥讽的笑容。 “正因为是这种迂腐的性格，所以你一辈子只能站在她身后。” 弗兰没有停留，亦没有反驳。只是默然的走着。 —————————————————————————————————————— 站在大门前，我深深的吸了口气。明明只是一扇普通的门，感觉却像是对面隐藏着什么猛兽一般让人心惊胆战。不过听着隐隐传来的沙利亚的声音，我就毫不犹豫的推开大门。 在开门的一瞬间，感受到了死亡。明明什么都还没有发生，但却仿佛看见了自己死亡的那一幕。瞳孔放大、心跳近乎停止，就像真的死去般无法动弹。 直到刀尖停在我的脖子时，我才反应过来。说起来去年的冬天，我也遭遇过同样的事情。 “露西娅陛下？怎么会是您？您怎么会在这里？” 看着眼前艳丽的身影，我完全说不出话来。刚刚，真是差点死掉了。这次可不比那次，我可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苏所说的地狱，难道就是指这个吗？ （那当然时不可能的啦。不过这件事告诉你以后要敲门呢。） （拉乔你竟然在辛灾乐祸！刚刚真的差点死掉啊。） “吓到您真是非常抱歉。”格列利亚慌张的收回配剑，我则是虚脱般坐到地上。 “那个……露西娅陛下，您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仿佛不敢相信我会出现在这里般，格列利亚神色复杂。 “我听说你们在这边……苏他帮我打开了通道，我就走下来了。”我苦笑道，手扶着门框艰难的站了起来，可不能在女孩子面前这么丢人。 “苏阁下……他怎么会？”不知为何格列利亚的眼神一下子就冷下来，她认真的看着我：“不管如何，露西娅陛下。这里都不是您该来的地方。虽然这么说不太好，可以请您现在就离开吗？” “啊！”我正要说话，突然听见一声怪叫。那是从最里面的一间牢房里传出来的。声音尖细古怪，但毫无疑问是沙利亚的声音。 “沙利亚？” 格列利亚神色一变：“不，并不是公主殿下。” “——是爱伦先生吧？”那个声音再次从那个牢房里传来，伴随着锁链‘啃啃锵锵’的声音，传来沙利亚非常邪魅的笑声。 “让他过来如何，格列利亚？我可是有非常多、非常多的事情要聊一聊呢哈哈。” “怎么回事，这分明是沙利亚的声音！”但是听起来她似乎很奇怪啊，沙利亚以前绝不会这样子说话，也不会发出这么奇怪的笑声的。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沙利亚果然生病了吧？那为什么不带她看医生，反而要锁在这种地牢里？” “……”格列利亚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半响之后，她低下头说：“露西娅陛下，请您离开吧。不管对您，还是沙利亚殿下，在这里相见绝不是个好选择。这里真的不是您该来地方，请立刻上去吧。” “不可能的。格列利亚你觉得我是那种会对沙利亚置之不管的人吗？” “并不是那个样子的。现在的沙利亚殿下，并不是您所认识的沙利亚殿下。” “……你在说什么鬼话呢，格列利亚？现在的我就是真正的我啊，你不是比谁都清楚这点吗？还有……我不是命令你将爱伦先生带过来了吗？如果你真的是我的骑士、如果你真的发誓效忠于我，那就按照我说的去做啊！……啊啊啊、爱伦先生，我好痛苦啊。能不能、求求你来见见我呢？” “沙利亚？” “请不要听从她的话，也不要和她对话，露西娅陛下。” “诶可是……”我正要说什么的时候，格列利亚突然拉着我的手，向着阶梯冲去。 “冒犯了，露西娅陛下。” .“怎么、到底手怎么了？”我完全还没理清状况，只能任由着格列利亚将我拉走。 身后，传来沙利亚幽幽的声音。 “我们会见面的哟，爱、伦、先、生。一定。” 第二十一章 沙利亚4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格列利亚带着我顺着楼梯回到了上边。她松开手后，我立刻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那个是沙利亚吧？不对，一定是沙利亚。她到底是什么了，怎么像变了个人似得？还有，为什么要把她锁起来？苏所说的英伦的阴暗到底是什么？你们到底在隐瞒什么？” 面对我一连串的疑问，格列利亚只是握紧双手，却一句话也没说。 “格列利亚？” “并没有……什么，请不要担心。沙利亚殿下她……并没有什么事情。” 格列利亚躲躲闪闪的说道。 这绝对是在说谎！明明都把沙利亚关起来了，怎么可能是没事？ “那怎么可能！”我生气的叫了起来：“如果沙利亚真的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非要瞒着我？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就这么不值得依靠吗？” 听了我的话之后，格列利亚一下子就变得慌张，露出怯弱的表情。 “并不是那样子的，才没有那样的事。只是——” “只是？” 大概是我把格列利亚逼急了吧，她咬着牙说道： “沙利亚殿下她，一定不会希望爱伦先生和现在的自己见面。她担心爱伦先生会变得讨厌自己。而且，沙利亚殿下也会更加讨厌自己的。” “什么意思？” 我会变得讨厌沙利亚？为什么？真是莫名其妙，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吧。 而且……沙利亚变得更加讨厌自己？ 无论是容貌才华家室，沙利亚都是这个国家最上等的。甚至可以说——这个国家没有比她更加优秀的人。生来一切都是最好的沙利亚、被歌咏为维多利亚的至宝的沙利亚，被称赞是活着的传说的沙利亚，怎么会讨厌自己？ 但是，格列利亚不是那种会胡乱说话的性格，她这么说那就一定有理由。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能让我知道？” 沙利亚她现在，到底怎么了？ 而且……格列利亚知道、苏看来也知情，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蒙在鼓里？ 去年冬天我从多尔曼领地回来之后，沙利亚就变得有些奇怪。不仅出现在我身边的时间慢慢的减少，做事似乎也不如以往那般守时。我明明察觉到这些，但却没有深入的去了解。总是抱着’沙利亚没问题的、沙利亚一定会做出最好的选择‘这种想法，所以才会导致现在的局面。 苏说他们一直以来都在避免让我接触这个国家黑暗的那一面，想必沙利亚的事情就是其中之一。她这么不愿意让我知道，那一定是非常痛苦、非常无助的事。 可是，我明明决定了要为她分担、希望自己能成为她助力，但却总是下意识的逃避。如今沙利亚出事了，明明就在我身边、明明近在咫尺，我还能装作不知道吗？ 开玩笑也有个限度！ （生气了吗？） （啊……但是，更多是的气自己。我太过自以为是，总是幻想着一切都会变得更好。真是太天真了。） “沙利亚殿下她……”格列利亚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格列利亚！让我远离这些，让我在沙利亚出事的时候躲到一边，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你真的认为这样就可以吗？我虽然什么都不会、也没什么才能。我也明白或许会帮不上忙。但是这样真的好吗？把真相隐藏起来，让我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那个是……” “如果是真的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从刚刚开始就不敢看我的眼睛？” （你的优点就在于直率，这是你最好的武器。看着你直率的眼神就会被吸引着，大家就会站在你这边。所以……率直的看着对方的眼睛，只要付出你的真心实意去询问就可以了。没有人能拒绝得了你的。） 看着我的眼睛，格列利亚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最后—— “我明白了。” “但是，既然爱伦先生您无论如何都想知道的话，那还是由沙利亚殿下告诉你吧。我想，殿下她也是如此期望的。” “诶？刚刚不是让我不要理沙利亚、也不要和她说话吗？” “那是刚刚……”格列利亚苦笑道：“我没想到爱伦先生会这么坚持。如果您一定要知道的话，那由我或者沙利亚殿下都没什么区别。而且现在的沙利亚殿下，大概会回答您所有的疑问。不，大概就算您什么都不问，她也会告诉你的吧。——这也正是我不想让您见到她的原因。” 格列利亚说完，就率先走下阶梯。 我虽然跟在她后面，但却完全听不懂她刚刚想要表达什么。 （嘛。如果格列利亚说的是真的话，那沙利亚确实会担心自己被爱伦讨厌呢。） （为什么？） （还不理解吗？如果她真的是什么都说的话——那么至今为止爱伦你所不知道的小动作，也会毫无保留吧？以沙利亚的聪明才智，一定在爱伦不知不觉中布置了很多事情，很久你知道的话就会非常讨厌的事情。她正是知道这点，所以才不会告诉你。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担心你见到现在的她。） 我一下子就说不出话来。沙利亚暗地里的小动作？并不是没有想象过，但我还是相信沙利亚是个好孩子。即便是摄政王的她，想必也不会做出一些太过出格的事情。 但是，果然是我太过天真了吗？ （啊，天真。倒不如说是幼稚吧。摄政王这个名字，可比你想的要脏上百倍。要维持这么大的国家运行，就不可避免的需要这种人。你讨厌也好、憎恨也罢，他们同样是维持这个国家运行不可缺少的一环。正如那个苏所言，你至今都只是看到光明的一面，皆因他们帮你清扫干净而已。） 沉默的过程中格列利亚就带我到沙利亚的牢房。她忧心的看着我。 “请记住爱伦先生，无论公主殿下说什么做什么，请您不要靠近她。我会始终陪同在一旁，但是她毕竟是沙利亚殿下，如果愿意的话大概会有无数的方法。但请切记一点，现在的沙利亚殿下并不是您所认识的沙利亚殿下。” 我无言的点着头。 大门被推开，沙利亚的身影出现在我的面前。 她坐在一张白色单薄的小床上，身上穿着工作的衣服。闭着眼睛不知道是在沉思什么，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区别。然而——她的手和脚都被一条条巨大的锁链锁着，扣在墙上。 就像是被囚禁的犯人般。我下意识的捂着自己的嘴巴。如果让别人知道一国的摄政王被这样对待，不知道会引起多大的震荡。 大概是注意到我们，沙利亚睁开双眼。 那蔚蓝色的瞳孔依旧是那般美丽高贵，如大海天空般让人迷醉。只是这一次，似乎多了几分疯狂。 将目光汇聚在我身上，沙利亚露出邪魅的笑脸：“看吧，我说的没错吧？我们果然就见面了。我就知道以爱伦先生的性格，一定不会放下我的。毕竟爱伦先生就是这个温柔的人啊。” “……沙利亚吗？” 沙利亚笑着说道：“当然。爱伦先生你也很清楚吧？只是不敢相信，平时那个我去哪了？我现在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对吧？” 接着将目光转向格列利亚。 “我就知道以你的性格，绝对会说让我亲自告诉爱伦先生的。” 我说不出话来。这份洞察人心的睿智，这个人果然是沙利亚。 “不过没关系，我正好无聊着，就由我来告诉你吧，沙利亚这个人——到底是什么玩意。希望那之后你还能保持着同样的心态面对我呢。” 第二十二章 人造魔女1 关于沙利亚.英伦这位公主，市井上有不少她的传闻。在绝大多数的传闻中，首先都是对她美貌的认可。毕竟公主的画像遍布全国，仅是看一眼就明白那如女神般的美丽绝无虚假。而排在美貌之后的，便是她的智慧。 被誉为万能的天才、维多利亚的至宝，正在谱写的传说。 仔细一想，关于这位公主殿下的传闻，似乎全是赞誉的话。因为是王族成员，所以也可能只是宣传上如此。那么这里面到底有多少虚假的成分呢？ 实际接触她本人、实际和她本人有过交流的人大概会立马回答：绝无！ 只是，这真的就是沙利亚.英伦吗？这真的是沙利亚公主的本来面貌吗？高贵美丽、聪慧睿智，仿佛集齐所有的优点于一身，称之为‘完美之人’也绝不为过的这位公主殿下，真的就是如此吗？ 不如换个问题吧。 这位完美的公主殿下，真的是人类所能生下的孩子吗？ —————————————————————————— 地牢里，沙利亚坐在床上，我和格列利亚则是来到了离她很远的书桌。 当我问起为什么要把沙利亚锁在床边的时候，在格列利亚回答我之前，沙利亚自己就笑着告诉我：“因为我有很强的攻击欲望啊，所以就只能说起来。如果放开我的话，现在就会扑向爱伦先生，将你一片一片撕下来呢。” 并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让我感到全身冰冷。 “啊对了，这些锁链是特制的呢。包括这个房间的一切，都是由我亲自设置好的。所以请安心，我是绝无法逃脱出去的。” （自己设置牢房锁着自己吗，这真是有趣。）拉乔淡淡的说道。 我没有说话。但不如说是还没能反应过来。 这个沙利亚，真的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沙利亚。她浑身上下散发着暴虐、疯狂的感觉，和以前的冰冷睿智完全相反。而且……我看着正在微笑着的沙利亚，完全不像生病的样子啊。 之前不是病得很厉害吗，现在却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就在我沉思的时候，沙利亚淡淡的问道。 “你应该有很多疑问吧，爱伦先生。尽管发问也没关系的。现在的我虽然很想伤害你，心里也有很多方法诱惑你来到我身边，但因为有格列利亚在所以做不到呢。所以，能这样看着你也不错哟。” 我皱起眉头。 “沙利亚……你到底是怎么了？” “首先说明我可没有生病，现在的我可是好得很。精神愉悦、身心健康。只不过——”她抬起手：“稍微受到些无聊的拘束呢。” “这到底是……” “嘛，就是说——现在的我，才是正常的我。以前爱伦先生所见到的我，只不过是假象。不，严格来说，是‘伪物’吧。要用生病的说法……嗯，之前的我就是病了的状态。” 这个沙利亚和之前的沙利亚最大的不同，大概就是健谈这点吧。以前沙利亚机绝不会说废话，她的每一句话都有她的深意，每个字都必须细细品味。和她交流时，基本不会有闲聊的感觉。而这个沙利亚，则是完全相反。就像普通的邻家女孩般健谈。 该怎么说……意外的有些可爱啊。 （既然如此，就多多和她聊聊吧。我想你也有很多疑问吧？实话说——有件事我也非常在意。） 我暗暗的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现在这个……”我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不过沙利亚的话，应该知道我想说什么吧。 果不其然，沙利亚笑着说道：“疯狂吗？不过我说过了吧，现在的我挺好的。爱伦先生也是这样认为的吧，邻家女孩的我很新鲜、很可爱对吧？” “诶，等等！”我脸色一红，为什么沙利亚会知道我的想法。 “哈哈哈，果然爱伦先生很可爱呢。像是什么都写在脸上，一看就明白了。啊啊……我越来越想解剖你咯。” 沙利亚刚刚像是说出了什么危险的词汇，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解剖是？” “就是一刀一刀的将爱伦先生肢解啊。这就是喜欢吧，我果然很喜欢爱伦先生呢。”沙利亚捂着自己的脸害羞的说道。 我则是完全吓傻了。 喜欢我？沙利亚喜欢我？虽说她以前就很喜欢粘我…… 不不不，那更多的是像阿诺那样的占有欲。 可是……呜哇也不对啊。喜欢我的话，怎么会想杀我呢？一刀一刀什么的，想想就觉得恐怖。 我咳了几声，红着脸说道：“别开玩笑了。” “是吗？我觉得自己很认真啊。”沙利亚低喃着，随即又笑出来：“嘛，不管了。等我有机会抓住爱伦先生的时候，再来想这个问题吧。” 像是小孩子一样笑着的样子，真的非常可爱。沙利亚本就是漂亮到极点的女孩子，可她平时总是板着脸、更准确来说是面无表情。那样的她总是有种疏远的感觉。现在的她虽然很亲近，不知为何我却非常害怕。 明明她现在四肢被锁死，我身边还有格列利亚。按理说她是绝无法伤害我。她本人从我进来至今都没有任何行动，就是最好的证明。 （是害怕她一旦离开这里，所造成的危害吧。我大概有点理解为什么要将她锁起来了。） （为什么？） 拉乔轻轻一笑。 （这个孩子很聪明呢，大概比所有人都要聪明。她的智慧，就是她最大的武器。但是一直以来、不仅仅是爱伦、其他人也不怎么害怕她，爱伦你觉得是为什么？） 我沉思着。 （因为以前的沙利亚很冷静、很平和？） （嗯。过往这个孩子一直都很克制呢。明明聪慧无比，但却极少表露出来。大家对她的理解，大多都是‘天才的治国者’这点对吧？她很少去揣度人心、不，应该说他很少表露出这点。总的来说，她非常克制着呢。可即便如此，大家仍然畏惧着她智慧。你之前说的普京曼发动政变那件事，不也是因为畏惧她的智慧吗？） 这样说来，确实是呢。沙利亚很聪明，这是谁也无法否认的事情。可是，她却很少表露出来。大多数时候，都是默默的在背后将一切都完成。就算是我的事情，她也会询问我的想法。虽然我觉得她的话，一定就连我会说什么都能猜出来。 （可现在的她呢？一样的睿智，但却很疯狂呢。毫不掩饰自己的睿智，也毫不掩饰自己的疯狂。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以前的她用克制来形容的话，现在的她非常自由呢。不管是思想上，还是言行。这大概就是她为什么说这才是真正的自己。） （拉乔你的意思是……以前沙利亚一直都在克制着自己吗？） （说不准呢，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不过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实际上每个人都在克制自己吧。很多时候即便内心厌恶，但也会表现出欢喜。所以我才说人心难测。真相到底如何，除了当事人之外谁也不清楚吧？） （这就是人们施加于自身的束缚。但既然是束缚自然就会被解放。所以——） 沙利亚她，大概就是处于这种状态。 理解到这点的我，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第二十三章 人造魔女2 当我将拉乔的结论告诉沙利亚的时候，她露出非常惊讶的表情。只是眼角之间，似乎有些讽刺的意味。 难道说……拉乔的猜测是错误的吗？ 但没等我多想，沙利亚便开口打断我的思绪。 “没想到爱伦先生……呵，看来你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也进步了很多呢。”沙利亚说着，不知为何目光就转向格列利亚：“果然那个时候还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吗？” “并没有那样的事。”格列利亚淡淡的说道：“我对殿下一直都是忠心不二。” “确实是忠心不二，就连向爱伦先生告白的事情也说了呢。” 诶等等，刚刚沙利亚说了什么？格列利亚把她向我告白的事情告诉她了吗？那岂不是说……我偷偷用余光观察格列利亚，可她却依旧是面无表情。 果然就像拉乔说的那样，格列利亚对我的情感已经随着锁链的断裂而消失了吗？ “可是这一份忠诚，对英雄化之后的你而言，现在又还剩几分呢？现在已经不会把我当做主人了吧？” “沙利亚，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忍不住叫了起来，她怎么可以这样怀疑格列利亚？我知道的。格列利亚她就算英雄化过后，依旧竭尽全力在为沙利亚干活。大概出于愧疚，她看起来比以前还要努力得多。 可是沙利亚没有理会我，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英雄化的那一瞬间就应该切断了和我的联系了吧？所以叛变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你应该知道的，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所以就算背叛我也没关系的。” 自顾自的说着这种让人火大的话，就算她是沙利亚，我也不能任由她这样践踏格列利亚的心意。 我生气的站了起来。可就在我正要走向沙利亚的一瞬间，肩膀被格列利亚压着无法动弹。 “格列利亚。”回过头，是一张平静的面孔。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爱伦先生？不要受到她的挑衅、更不要靠近她。现在的沙利亚殿下非常危险，一旦靠近了就会非常危险。” “可是——” 就在我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沙利亚突然开口道。 “啊哈，暴露了啊。真是可惜。” 我看向她，她耸了耸肩。 “是的。您的意图太明显了。” 沙利亚轻轻一笑：“这样啊……刚刚伤到你了吗？真是抱歉。” “没有的事，我知道这不是殿下的本意。只不过，殿下果然有些操之过急了吗？” “是啊。看见爱伦先生后，攻击欲望比想象中要强烈多了。”一瞬间似乎看到沙利亚狰狞的表情，不过很快的就消失不见，所以大概是错觉吧。 “这种情况……对，大概是从多尔曼领地回来之后的事情。以前虽然有这种感觉，但非常淡薄呢。但现在却如此强烈，爱伦先生你果然还隐藏着什么吧？最近你的言行也是，和以往的行为模式相比成熟不少。就好像受到什么人的指导一样。但是你的身边绝无他人。难道是……你的心里寄居着什么东西吗？” 我浑身一震，不敢执行的看着沙利亚。这是什么？沙利亚难道知道拉乔的事情吗？不、她称之为东西的话，就说明她不清楚拉乔的存在。可是……我难道在无意之中透露了拉乔的什么吗？ （按理说应该没有。除了爱伦之外的人类，是不可能察觉到我的存在的。所以只能认为这个孩子是自己推测出来的。） 只是这样依旧让人难以置信。我身边的人、包括一直都呆在一起的克莉丝都没有察觉到，最近很少交流的沙利亚是怎么注意到这点的？ （她虽然没有在爱伦身边，但肯定会有办法了解爱伦的动态。所以就如她所言，大概真的是从爱伦的言行中推断出来的。在我的世界有这么一句话——‘当排除掉所有可能之后，再怎么难以相信，它都会是真相。’只能说……真不愧是‘睿智之公主’。） 大概是因为我的迟疑，沙利亚沙利亚很开心的拍了拍手。 “……看来是猜中的样子呢。真叫人好奇啊爱伦先生，你身上到底多了什么玩意呢？如果是危险的东西的话，还是立即清理掉比较好哟？爱伦先生要是死掉的话，我可是会很难办啊。”像是说着什么小事般，沙利亚摆弄着自己的手说道。 听到沙利亚的话，不知为何我觉得怪怪的。总觉得她说的话都非常过分，但似乎…… 而且还故意做出这种动作来。 啊……这样啊。我大概明白了。 “什么嘛，沙利亚不是一点都没变吗？” （哈？） “爱伦先生，请不要有这种想法。”“哈，爱伦先生你在说什么啊？” 格列利亚和沙利亚同时否认着。 （你在说些什么啊，笨蛋爱伦。） 我明白她们的意思，所以我只是摇摇头。仔细想想，当我说沙利亚现在失去克制力的时候，她很明显的露出讥讽的笑容。可即便是那样她也没有否认。以前的沙利亚这么做或许很正常，但现在的沙利亚，一定会按耐不住说出来的。 “刚刚……我说沙利亚失去了克制，那大概是错误的想法。因为沙利亚你现在也在克制着自己不攻击我对吧？虽然嘴上说的那样，但其实一直都在提醒我。提醒我不要靠近你。” 沙利亚没有说话，格列利亚也屏着呼吸仔细的听着。 “就像刚刚的事情。我想沙利亚的话，一定会预想到格列利亚她会阻止我的。但却还是那么做，就好像在演示我你日后将会怎么引诱我一样，让我做好准备。而且就算推论出我身体寄存着什么，沙利亚也是在提醒我吧？提醒我要小心自己体内的东西。” 沙利亚愣了一下之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这是什么？这只是爱伦先生单方面的看法吧？如果你觉得我是为你好的话，不如现在就靠近我试试？” “我不要。”我抖了抖身子，既然格列利亚和沙利亚自己都说她会伤害我，那就绝不是玩笑话。 “这个是这个，那个是那个。” （你在说什么啊，这些事根本没办法验证吧？而且以这个孩子的聪明，通过暗示让你有这种想法也不是难事。这也可能是她的计策吧？） （但是如果这么想的话，就会没有结果吧？只会陷入无尽的死循环。） 为什么真相背后一定会有真相？从小到我都抱着这个疑问。很多事情，会不会是人们想的太过复杂了呢？其实事情很简单，那些背后的事情，大多都只是大家的妄想。 “这真是可笑。您就是抱着这种天真的想法，所以才总是会上当受骗。”沙利亚冷笑着。 “我知道的啊。但是……我还是愿意相信沙利亚不是那种坏孩子！” “果然是爱伦先生的风格呢。”身后的格列利亚呼了口气。 “正如你所言，现在的沙利亚殿下除去攻击欲望强之外，和以往那个沙利亚殿下并没有什么区别。我也说过了，她所做的事情，只不过是为了让您讨厌她罢了。” 就是说……我猜对了吗？ “诶嘻嘻。”我摸着自己的头发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这样的话，”沙利亚突然提高了声线，冷笑着说道：“那我就告诉你我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做过的事情吧。那之后你又能否保持这样天真的想法呢？” “那种事情——” “在恋爱帽子的时候，我试图杀死露西娅王姐呢。”沙利亚淡淡的说道：“那个时候我让格列利亚保护你的帽子不被替换掉，就是为了让预言得以实现，从而杀死露西娅王姐。” “实际上，我在一开始就很清楚——那个预言指的是露西娅王姐而不是爱伦先生。就连卡瑞娜女士对您的劝谏，也是我暗中拜托她的。” 十分认真的样子，看起来并不是在开玩笑。 “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不想承认吗？但是，格列利亚并没有否认吧？” “格列利亚？”我回过头看着格列利亚，她却低头不语。 第二十四章 人造魔女3 英伦王国第三王女露西娅.英伦，正是一切事件的开始。 数年前她莫名出走，幸运的避开了王族内部的纷争。只是那之后她一直下落不明，所以就渐渐被人们淡忘。数个月前沙利亚迫于压力将我从边境地区挟持过来，委托我假冒三个月露西娅王女。 如今冬过春来，早已经超过三个月。只是真正的露西娅王女依旧没有回来的迹象，不得已之下我也只能答应沙利亚，继续假扮王女、以露西娅.亚瑟之名留在宫中。 然而假货终究是假货，我也不可能完全替代露西娅王女。在她归来的那一天，即便不情愿，我也必须和这里的大家分别。这是一直以来都清楚的事情，我自己也做好了觉悟。只是希望分别之后，大家偶尔能回想起来，我就心满意足了。 可现在、沙利亚却要杀死露西娅王女？难道她不希望真正的王女殿下回来吗？而且……那天夜里她非常清楚的告诉了我她的父亲是查理国王，那么她和露西娅王女就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试图杀死自己姐姐什么的，这怎么可能？我可没有听说过沙利亚和露西娅王女有什么仇恨啊。可是就连格列利亚也没有否认，那应该是真的、不，不能现在就做判断。很有可能这也是沙利亚让我厌恶她的作战之一。 我沉下气来，只是拉乔不知为何却有些不高兴。从刚刚开始，她就一直在咬牙切齿的嘀咕着。 （这个臭小鬼……） 虽然有些奇怪，但是现在可不是搭理她的时候。 我仔细的回想起‘恋爱帽子’时的情形，那个时候我也认为这是关乎露西娅王女的预言。虽然不知道王女殿下是否必须亲自参与，但是亚特伍德也提醒我‘如果没有交换帽子就不算谈恋爱’。我当时因为慌张所以没能注意到这点，可如果亚特伍德能注意得到，那么沙利亚就一定能注意到。 可就如她自己所言。她不仅让卡瑞娜女士提醒我计策，而且还让格列利亚暗中保护我。这确实是在千方百计的阻止我和别人谈恋爱。沙利亚的计策是完美的，只是谁也没想到亚特伍德最后会拿走我的帽子。 说起来我和亚特伍德还是恋人来着？呜呜，我明明是男的，却和大自己60岁的老人家（同性）是恋人什么的——神明啊，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 就在这时，一直观察着我的沙利亚淡淡的说道：“……爱伦先生差不多也该回想起当时的事情了吧？” 我点了点头。 “那么，有什么疑问吗？” 硬要说的话，疑问真的数也数不清。但是，现在并不是合适的时机。看沙利亚现在的样子，她确实会告诉我一切。可是，这真的是沙利亚的意愿吗？这个沙利亚是真的话，之前的沙利亚难道就是假货吗？ 不可能的。即使是真的我也无否认同。 “我问什么的话，你都会回答我吗？” “对的。我和之前不同，并不会在意爱伦先生的看法。自然没有撒谎和隐瞒的必要。”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就不会搭理我了吧？但是，如果我这么说沙利亚一定又会气急败坏的。某种程度上，现在的沙利亚可比以前好对付多了。 “那你能告诉我，怎么才能让你恢复过来吗？” 我的话让沙利亚一愣。她皱着眉头看着我，良久之后才苦笑道：“爱伦先生你真的不在意我为什么要杀死露西娅王姐吗？” “在意啊，在意得不得了。”我老老实实的回答：“但是比起这些，我更在意沙利亚。我想要沙利亚快点恢复过来，这个地方和你一点都不搭呢。” 英伦的王族向来被戏称为牢笼里的金丝雀，如今的沙利亚确实很像呢。只是这大概是这世上绝无仅有、最为华美的金丝雀了。 “就算知道这些事情，我也无法挽回什么吧？”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而且，以后也可以再问沙利亚啊。比起现在的你，我果然还是更喜欢以前的沙利亚呢。” 虽然很冷淡，但却总能感受到她无微不至的关怀。不像现在这个呢，就好像处在火山边缘般，让人害怕。 “但是那个我只会骗你哟？一直以来都是，为了自己的目的、自己的欲望不择手段。利用你的温柔善良、利用所有人。就算她回来了，也只不过是继续这个过程而已。” “那个时候，”我挽起手，“我会努力让自己变得聪明的，变得能够识破沙利亚的谎言。然后在意识到你在撒谎的时候，狠狠的教训你。” （你在说什么鬼话呢。爱伦的话绝对做不到的哟，我敢断言。） 这种事情，我知道的啊。 （我不是还有拉乔么……） （你难道从一开始就是这个打算吗？） （诶嘻嘻。但是……拉乔不是说过了吗，我们是一心同体啊。） （你想得到美。） 话是这么说，但是我觉得如果真到那种时候，拉乔她一定会帮我的。 “爱伦先生你真是……”沙利亚幽幽的叹了口气，然后小声的说道：“如果我们早一些见面的话，一定会有不一样的结果的。” “什么？”因为太过小声所以有些听不清楚。 “没什么。”沙利亚摇了摇头。 “只是在感概爱伦先生果然是爱伦先生而已。” 这大概是在表扬我吧？我不好意思的想到。 “不过很可惜，我现在是不可能变回去的。当然了，这只是暂时性而已。格列利亚应该和你说过了吧，只要再过段时间我就能恢复过来。” “但是，这到底是——” “那天夜里，我不是和爱伦先生说过了吗——我是魔女。” 确实，那个时候沙利亚还借用了圣剑。只是那个时候因为钟声的原因，所以我并不清楚沙利亚到底拥有着怎样的魔法。 （故意的呢。）拉乔突然说道。 （诶？） （有什么好奇怪的？如果这个孩子愿意的话，要做到那一步自然不是难题。） “爱伦先生说自己是‘实现万能心愿’的魔法，代价则是自己的生命对吧？” “嗯。” “我的话，稍微有些不同呢。我的魔法并没有代价，而且一直都是开着的状态哟。您之前见到的我，一直都是处于魔法使用中的状态。相对来说，现在的我则是魔法关闭的状态。所以……我并没有生病。这就是本来的我、本来的沙利亚。因为我拥有着的，是名为——” 理智，亦或可以称为智慧的魔法。 沙利亚平静的看着我：“而且……和其他随机诞生的魔女不同，我一生下来就注定是魔女。对，要用一个恰当点的词汇——人造魔女。” 人造魔女？ 仅是听到这词我就感到寒毛直立。 我拿起茶杯打算让自己冷静一下。 拉乔和我说过，魔法是和英雄相对的力量。如果说英雄是人类‘恶’的表现的话，那么魔女就是自然‘善’的表现。这个世界的根本就是精灵，所以魔女们就是被这个世界钟爱着的人。 更确切的说，是神明的宠儿。 可人类妄图创造魔女……这种事情。 （我明白了。）这个时候拉乔突然深深的叹了口气。 （我就说这个孩子的言行怎么这么熟悉了。真是没想到啊。那个混蛋竟然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怎么了？） （沙利亚她、她大概是我的孩子。） “哈？”我吓得连杯子都拿不稳。 ———————————————————————————————— 恋爱帽子的事情，因为不想浪费章节，所以我大概不会写了。如果有好心人的话，能在评论区弄一个分析贴么？ 第二十五章 人造魔女4 （沙利亚她大概是我的孩子。） 拉乔的话吓得我杯子都拿不稳，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爱伦先生？”沙利亚疑问道。 “不、不，刚刚走神了。没什么、没什么的。”我慌乱的否认着，下意识的低下身子去捡那些陶瓷碎片。不过因为地下室光亮不足，我一不小心就扎到了自己的手指。 “晤！”虽然口子不大，但鲜血还是流了出来。 以往估计会吓得不轻，但是自格列利亚那次之后，我对鲜血的抵抗力已经越来越强了。现在虽然还会感到紧张，但已经可以忍受下来。 “爱伦先生，剩下的请交给我吧。”身后的格列利亚递过来一块细布，温声细语的说道。 虽然觉得这点小事还要麻烦别人有些不好意思，但手却还在因为拉乔的发言而颤抖着。 沙利亚是拉乔的女儿。那么拉乔她，到底是谁？ 我点了点头。 “谢谢。” 说起沙利亚的生母，那毫无疑问就是上代长公主了。也即是说，拉乔其实就是数年前去死的长公主殿下？可是，为什么长公主殿下她会以这种形式出现在我体内？在这之前我和她可是完全没有交集啊。而且如果拉乔真的是长公主的话，为什么至今为止她都没有认出沙利亚？再怎么说也不可能认不出自己的女儿吧？ 无法理解的谜团又增加了，所有的事情就仿佛处于迷雾当中，完全找不到方向。一定有什么地方被我遗漏，什么非常重要的信息。就像卡在咽喉的鱼刺一样，非常难受。 深深的吸了口气，就当我打算询问拉乔到底是什么情况的时候。 “血？”是沙利亚的声音。 我看向她那边，刚想说‘怎么了’的时候，不知为何却说不出口。 屈膝蹲坐在床上的沙利亚冷冷的看着我。不、准确来说是我流血的手指。 她眼神冰冷，看上去和以往的沙利亚非常相似，但又有着致命的区别。就好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般，她的手开始无规则的抽搐着，时而握紧时而放松。嘴角越来越高，就好像发现了猎物的猛兽般，嘴上在发出‘哈……哈……’的声音。 恐怖、疯狂，以及……杀意。 “沙利亚？”我颤抖的叫着她的名字，可她却像完全没有感觉到般、视若无睹。依旧是盯着我的手指。 毫无掩盖的杀意。就连外行的我都能察觉到，这绝对没有一丝一毫手下留情的想法。大概如果没有那些锁着的锁链的话，她就会毫不犹豫向我扑过来吧。 （离开这里，爱伦。）拉乔突然急促的说道。 （诶？） （没有多少时间了。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现在可不是什么好时机。现在这个孩子已经暂时失去理智了，再留下来也没有意义。） （可是……）我看向沙利亚，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我流血，为什么沙利亚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 “抱歉了，爱伦先生。” 与此同时，格列利亚脸色一变。然后拉着我快速的脱离了房间。 “到底怎么了？” 没有回答我的疑问，格列利亚先是顺手把门关上，然后带着我回到了地面。拨动机关，将隧道关上。做完这些之后，她才松了口气。 “格列利亚，到底怎么了？” “我也不大清楚，虽然过去偶尔会进入那种状态。但是……”格列利亚说着说着，就陷入沉思。 随即，像是做出某种决定般点着头。 “关于沙利亚殿下的事情。能听我一言吗，爱伦……露西娅陛下？” “当然。”我点着头。 （而且拉乔，我也有话想要问你。） 拉乔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过在那之前还是听听格列利亚是怎么说的吧。说实话……我现在还无法百分百确定呢。） ———————————————————————— 我的书房里，我和格列利亚相对而坐。 刚一坐下格列利亚就直奔主题。 “正如沙利亚殿下所说的那样，这才是她真正的样子。沙利亚殿下她从很小的时候开始，精神上就异于常人。” ——回想起刚刚沙利亚所说的话以及她的表现。 “是攻击欲望吗？” “对。”格列利亚皱起眉头：“并非教育或是别的问题，这似乎是身来就有的疾病。而且这种倾向随着殿下年龄的成长，越来越明显。一开始只会对床单、书籍等身边这些死物感兴趣，接着慢慢的发展成对那些小动物们，再后来——” 格列利亚没有说话，但我也明白她的意思。 “人类……吗？” “对。关键是在一般情况下，沙利亚殿下并非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她似乎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生命的厚重。在她看来，人类似乎和她随手撕碎的书籍没什么区别。不过庆幸的是，沙利亚殿下似乎也能判断出哪些是重要的人、哪些是不重要的人。” “所以沙利亚的行为才会那么奇怪吗？” “是啊。她意识到爱伦先生的重要性，可却依旧难以遏制自己攻击爱伦先生的欲望，所以才会用那种方式。想要让爱伦先生变得讨厌她，进而让爱伦先生远离自己。” 这也是为什么所有人都会让我远离沙利亚的原因。 “那一直以来那个沙利亚——” “我原本也不大清楚，毕竟按照我的权限，也有很多事情无法了解。”格列利亚苦笑道：“但是按照沙利亚殿下刚刚说的，那大概是魔法的力量了。” （理智、亦或是称为睿智的魔法。）拉乔淡淡的解释道。 （无论什么样的心绪，无论什么样的想法，都能完美的抑制住。所以才能做到像机器人那样、额……这大概是那个孩子一直都是那么冷淡的原因了。） （但是沙利亚也有非常女孩子的一面啊。） （那是伪装吧。） （可是——） （就算她是真情表露，也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吧？这个世界除了永生的魔法外，没有任何魔法可以永远的发动着。而且就算是睿智，她的思考并不会停止，她的想法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充其量，她只是做出了‘这样更加合理’的判断罢了。） （也就是说至今为止沙利亚的所有决定，都不是出于她的本意吗？） （也不能这么说。只是作为理智的那一面会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占主导地位而已。而且这个孩子能做到今天这地步，和她本身的智慧也有很大的关系。因为就算爱伦拥有那种魔法，以你笨蛋的脑子，大概也想不到什么好计策。所谓冷静与最合理的选择就没有意义了。） 哇哈……真是简单明了的比喻方式啊。我都有点想哭了。 但是，我很快就想到另一个问题。 “那刚刚的沙利亚到底是？那已经不是精神上的问题了吧？” “说实话……我也不清楚。”格列利亚说道：“这种情况很少见，似乎有着某种规律。可惜我一直都没能掌握那点。只是——”格列利亚看着我的手。 从刚刚的情况看，毫无疑问就是我了。但是……那到底意味着什么？ （拉乔你知道为什么的吧？） 因为在沙利亚刚变成那个样子的时候，拉乔就提醒我要离开。所以她可能知道些什么。 （要做个测试吗，爱伦？）突然间，拉乔提议道。 第二十六章 人造魔女5 暗无天日的地下牢房里。 “温士顿的工作交由军部的米歇尔先生就可以了。他虽然出生不好，但在管理方面确实有独到之处。” “可温士顿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是啊，确实有些难办。” “那……” “他现在既然失去联系，那么就可以确定他叛变了。” “叛叛变？” 温士顿叛变了吗？对谁？对沙利亚吗？ “请不用担心，爱伦先生。这是早有预料的事情，所以我已经派遣暗杀部队去寻找他的踪迹。” 诶等等！暗杀部队？只是没有回来受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而且温士顿不是王族吗？而且还是维多利亚执法部的长官，就这样被处决难道没问题吗？ “等等等等，这不是很奇怪吗？他或许只是被卷入什么事件脱不了身而已。” 沙利亚幽幽的看着我。 “爱伦先生是在关心温士顿吗？那么刺杀计划就更有必要了。” “……” 真是不讲道理，这个沙利亚真是太不讲道理了。我气得鼓起脸。 （有什么不好吗？这是这个孩子爱的表现啊。） （这哪里是爱啦，这是小孩子的占有欲！） （但是对所谓的小孩子而言，表现爱的方式就是占有欲吧？） （可是……） 隐秘的地下牢房里，我时不时的看向在床边快速翻阅政务文件的沙利亚。她跪坐在那张单薄的床上，衣着单薄，手脚都锁着巨大的锁链。漂亮的金发用一条小绳子扎起来，梳成一条单马尾。漂亮的脸蛋沾上了些许灰尘，还有少许几撮金发翘了起来。这样随意的打扮以往是绝无可能见到，但现在的沙利亚却毫不在意。 明明一直都对我说‘要注重王族的脸面’什么的，结果她自己一点都不在意。果然这个沙利亚还是有很多区别的啊。 “那个沙利亚，果然还是再考虑……” “啊？没什么好考虑的。爱伦先生，接下来轮到28号。”她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一份新的文件：“我看看……南方边境都市出现贪污问题？直接将他们推向断头台。” “这可不行。”我大叫出来，虽然是行政人员作风问题，但这已经触及法律，应该交由法律部门解决。而且直接就处死什么的，实在是太过严厉了。 “……那就按照爱伦先生的意思，交由法律部门解决吧。”沙利亚淡淡的说道。 这样就好，我点着头。可是仔细一想，我刚刚可什么都没说啊？ （那自然是读取了你的思维模式后，做出的判断。） 这样吗？我不高兴的看着沙利亚。 “既然知道我的想法，为什么还要说那种话啦。” “因为实在太无聊了。”沙利亚突然放下手中的文件，笑着看着我：“要不爱伦先生过来和我聊聊？” “才不要！”我使劲的摇着头。 “那真是太可惜了。”沙利亚失落的说道。接着又拿起一份文件。 “现在是第35号。” 听着这话我又急急忙忙拿起35号文件。 “邻国的……” “啊等等，等等。”我连忙叫了起来。 只是，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为什么我和沙利亚两个人会在这种阴暗的地方处理政务呢？回想起这一周发生的事情，我深深的叹了口气。 在一个星期前，因为‘理智’的魔法失去作用，沙利亚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和一直以来的沙利亚相比，现在的她虽然依旧聪慧美丽，但却变得极为急躁和残暴。现在的她并不适合处理政务，所以沙利亚在很早之前就开始提前处理政务了。 不过那个时候拉乔却建议我让沙利亚继续处理政务。 ——她的这份智慧可不能浪费。当时她是这么说的。 当然要说服沙利亚，我也付出了小小的代价。 不管沙利亚做什么决定，最终决定权都在我身上。可我明明是个政务新手，要跟上沙利亚的速度已经很勉强了。更别说还要纠正她的错误。 （那是你自找的吧？）拉乔笑着说道。 （是拉乔建议……） （我只是所说而已，下决定的是爱伦你自己哟？） （呜……） 完全无法反驳。 （但是刚刚的事情，你差点让她绕过去了哟？） （刚刚的事……啊，温士顿！） 我才想起来沙利亚说要处死温士顿的事情。 “等等，沙利亚！先等一下！”我慌乱的叫了起来。 “刚刚的事情还没完呢！” 沙利亚无奈的放下手中的文件。 “我说啊……我是因为喜欢爱伦先生，才会做这些无聊的事情哟？爱伦先生答应过我每工作一小时，就会和我聊天一小时吧？现在可不是闲聊时间。” 请不要这么直白的说出来！我不好意思的捂着自己的脸。像沙利亚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说喜欢我什么的、国民女神说喜欢我什么的……真是一想就觉得是天堂啊。 （但是她可是想要解剖你哟？一刀一刀、一刀一刀的……） （那、那种事情，就不要说出来！） （哈哈。说起来……这种女孩子在我的世界里就叫病娇哟？很可爱吧？） （才没有。女孩子果然还是温柔一些比较好。） 话说沙利亚果然知道我想要说什么啊。 “那现在就当是工作时间。” “爱伦先生真是任性呢。” “呜……” “是温士顿的事情吧？” “沙利亚你果然知道啊。” “是啊，因为爱伦先生就是会纠结于这种事情的笨蛋呢。但是我还是希望他就那么死掉比较好哟？说起来他总是纠缠爱伦先生，爱伦先生不也觉得厌烦吗？” “虽然是很讨厌——” 沙利亚叹了口气后，淡淡的说道：“实际上暗杀的行动在我变成这样之前就已经开始了，所以一时半会也没办法撤销。这可是之前的我的判断啊。” 我一愣，之前的沙利亚？她很少感情用事的，所以一定有什么缘由。 “到底是什么情况？” “因为国王查理。”沙利亚淡淡的说道。 “温士顿的怪异行为，很可能和国王查理有关。一切和那个人有关的事情都应当抹杀掉，这是过去的我的判断。当然，我现在可不会做出这么无聊的决定。” 看着神情冷漠的沙利亚，我不知为何说不出话来。国王查理，是沙利亚的生父。可明明是自己的父亲，但是沙利亚却从来没喊过他父亲。 （因为那个人就是这么一个惹人厌的家伙。）拉乔厌恶的说道。 第二十七章 龙之巫女1 查理.英伦，是英伦的前任国王。 他大概是数百年来除了露西娅女王之外最有名气的国王了。不过和露西娅女王相反，他可以说得上是声名狼藉。早年在他还是摄政王的时候，就传出了不少他的劣迹。像是以权谋私、和他人进行权钱交易这一类的事情屡屡传出。 成为国王之后，他虽然失去了摄政王的权力，但却愈加不知收敛。无论是报纸上还是民间传闻，都是一些不好的信息。其中最为恶劣的，大概就是迎娶蒙娜丽莎王后的事情了。当时的王后还在身孕中，当时他却不顾大家的反对，毅然休掉自己的妻子，迎娶蒙娜丽莎。随后还将自己妻子发配到地方小镇，漠视不管。那之后更是跟着蒙娜丽莎王后离开王宫。放弃了国王的权力和义务，就连自己的儿子也不管不顾。 无论是作为国王还是父亲，他都是极其失败的人。我听说就连他的子女都非常讨厌他，这大概也是数年前那场宫廷政变的直接原因。只是可惜两位王子以及索菲亚公主也在那场政变中去死，导致国家一下子乱了分寸。 如果沙利亚的生父真的是查理国王的话，她会这么讨厌他也不是不可理解的。 ——更别说，他是怀着恶意让沙利亚诞生的。 人造魔女。 那之后我询问沙利亚，她说自己也不太清楚。 “那个时候的资料大多已经被销毁干净，就连情报部门隐秘的资料库里也没有多少有用的信息。我也只是从残余的资料里得出这个结论。但是我是基于某个实验的产物，唯有这点可以确认。” “沙利亚……” “请不要用这种表情看着我，爱伦先生。这并不是什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并不是每个人都是被爱着出生的。” 说着这样的话，沙利亚却面无表情。就像是在说着毫不相关的事情，平静而冷漠。 不知为何我却感到有些悲伤。她并非真的漠不关心，现在也不是处于‘睿智’之下，所以大概是麻木了。虽然精神上有诸多问题，可是她在本质上和普通人并没有区别。讨厌的东西会讨厌、遇到喜欢的事物就会表现出来……虽然是以非常危险的方式。 甚至可以说，如果沙利亚不是有强烈到无法控制的攻击欲望的话，根本就不需要将她关押在这种地方。 （毕竟沙利亚一直都是睿智的象征。如果是这样的她，在来到维多利亚初期就会被认为是威胁吧。） 听到这话我深深的叹了口气。上代国王查理已经让许多人对王族有偏见了，如果是这个沙利亚的话，大概会被群起而攻之吧。 一切都是查理的错！我咬牙切齿的想到。 可就算温士顿和查理有关，就这样暗杀他果然有些过分吧？ “安心吧，爱伦先生。那个人可没那么容易解决，我也只是打算给他个教训而已。” “可是——” “爱伦先生是在关心他吗？” （够了爱伦。你越是表现得关心他人，她越是生气。别以为她对每个人都是这么好脾气。） 妒忌、亦或是占有欲。就像小孩子一样，沙利亚不知为何特别的喜欢我。按她自己的说法就是喜欢到想要解剖我的程度。 我实在是无法理解这到底是何种程度的喜欢，但是拉乔却说这很正常。 （她越是喜欢的异性，就会越想将其破坏掉。这就是她的问题。当然了……对无相关的人会特别的冷漠这点，也应该注意。） 可是……为什么是我？ 沙利亚之前从来没见过我，要说她对我一见钟情……反过来说大概比较可信吧。我既不是王公贵族又没有钱、人也笨，长得也……有些像女孩子。说实话自己被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喜欢是一件非常高兴的事情，可是完全没有道理啊。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对我一见钟情的女孩子呢？ 我犹豫着问道：“沙利亚你真的喜欢我吗？” “啊，当然了。”沙利亚头也没抬的说道。 呜哇，没有丝毫犹豫。 “那……那是为什么？” 沙利亚愣了下，放下手中的文件。疑惑的看向我。 “说起来……为什么呢？” “诶？” “爱伦先生像女孩子一样很可爱？人有点笨、性格也怯弱但是在某些时候又很强硬很可靠？晤……不太懂呢。话说……爱是什么呢？虽然书籍里有不少答案，但并没有合适我的呢。不过——我为什么会有喜欢的感觉这才是最奇怪的吧？” 沙利亚苦笑着。随即便露出悲伤的表情，低下头。 “今天就到这里吧，阿伦先生。” “诶？可是——” “闲聊的时光就等下一次吧。爱伦先生该不会赊账吧？” “可是沙利亚——” “爱伦先生再不走的话，我就要忍不住了哟？”沙利亚扯着嘴角说道。 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她的脸开始冒起青筋，手也开始一握一张。像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般，时不时露出狰狞的表情。 这是她爆发的前奏。 “那、那我先走了。”我说完就立刻离开牢房。 刚一走出们，就听见牢房里传出什么东西被砸碎的声音。 铁索晃动的声音，书本被撕裂的声音，以及沙利亚痛苦的低语。 我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如果觉得难受的话，我觉得还是离开比较好。这是那个孩子的命运，爱伦你并不需要和她一起承担。） （我不要。） 每一天，沙利亚她都必须经历这些。她不破坏什么、不伤害什么，就会非常难受。如果一直憋着的话，就会像第一次那样完全失去理智。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拉乔淡淡的说道。 （这就像是上厕所。让你忍个一时半会或许没问题，但是不可能长时间忍耐。而且越是忍耐，爆发的时候就会愈加的猛烈。一直以来她都依靠‘睿智’强忍着，只是这种程度就很幸运了。） （就是说只要‘睿智’的魔法回来就可以了吧？） （啊……可是，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我说过了吧？除去‘永生’之外，这世上没有任何一种魔法能一直发挥作用。总有一天‘睿智’会失去作用，那个时候又该怎么办？） 我沉默着说不出话来。我听格列利亚说，沙利亚失控的时间每一年都在增加、失去‘睿智’的时间也在与日俱增。一开始只是一天半天，然后就越来越长。去年已经达到两个星期。今年这个状态或许会持续更长时间。 马丁神父说过不能过度的使用精灵的力量，否则只会让精灵厌恶自己。沙利亚大概一直在勉强着精灵吧，所以才会越来越难以维持‘睿智’的姿态。 这样下去，在不久的将来‘睿智’的精灵就会彻底的厌恶她。那个时候，沙利亚又该怎么办？ 听了我的话之后，拉乔叹了口气。 （要听听我的故事吗？） 第二十八章 龙之巫女2 在遥远的北大陆的某些国家，有这样一种与众不同的职业。 巫女、又称为祭祀之女。 巫女和南大陆盛行的修女颇为相似。她们自称侍奉神明，虽然同样无权无势，但又倍受尊敬爱戴。但她们之间又有致命性的不同。和修女侍奉不知存在何处、不知是何等面貌的神明不同，巫女们侍奉的神明是确切存在着的。 它长期在汪洋的大海中漂泊，是大海当之无愧的唯一至高者。只有极少数情况才会被人类观测到，每一次都会让那些人顶礼膜拜、胆战心惊。海之神明——海德拉。传说中拥有九个巨头的巨龙，它的身躯宛若山脉，仅是翻滚着就会引起滔天巨浪。 巫女们就是被人们选举出来侍奉海之神明的少女，她们无一不是国土中最为年轻貌美、心性最为纯洁之人。在将身心侍奉给龙神获得神奇力量的同时，巫女们的未来就早已划上休止符。 巫女们往后的一生，都只能是为了龙神而活。极少数天赋异禀的她们会被带往深海之中的龙宫，一辈子不得外出。大多数则是留在地面上，为培育和甄选新的巫女们而努力着。 她们是龙神的玩具、也是龙神的所有物。在北大陆没有任何人敢对巫女下手，哪怕那位龙神根本不在意这些。就连最危急的战争，也会避开巫女们生活的神社。 —————————————————————————————— 房间里，我躺在床上静静的聆听着拉乔讲述着巫女们的故事。 那是仅仅在北大陆才会拥有的职业。我很小时候曾经听母亲讲过，但母亲知道的也并不多。她从小就生活在南大陆，对北大陆的情况也不甚了解。但不管如何，我们的肤色外貌、我们身体流淌的血液，无不说明我们真正的故土。 所以每次听到北大陆的事情，我都会非常的激动。 （听上去和修女差不多，但果然有些区别呢。） （是啊。不过最根本的区别，大概是巫女们拥有力量以及身心都归属于龙神这两点吧。） 力量。按照这边的说法，那便是魔法。拉齐说龙神虽然不是精灵，但它实在太过特殊了。特殊到只要它想以及愿意不顾一切，那么就可以灭绝这世上的所有生物、包括精灵。 出于畏惧、或是尊敬，部分精灵成为了它的附属。最后成为巫女们的力量。 至于身心归属于龙神这点……实话说修女其实也差不多。英伦的修女并没有那么讲究。结过婚的人、生过孩子的人、犯过错的人同样可以成为修女。成为修女之后也可以选择还俗，回到俗世中继续生活。 但那也只是在英伦才会有的情况。在别的国家、特别是宗教国，修女是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污秽。不仅身体要干净纯洁，一旦成为修女后就只能以修女的身份侍奉神明，一直生活下去。 （不、这不是一样的。） 拉乔淡淡的说道。 （南大陆的修女……嗯。我举个例子吧。如果爱伦和某个男孩子偷尝禁果而不被人发现，只要自己不说出来，就不会受到任何惩罚吧？） （诶等等，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和男孩子？） （有什么呢，我只是举个例子而已。） （就算举例子，两个男人之间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情！） （啊拉，我可是听说某些贵族特别喜欢圈养男孩子哟，特别是像爱伦一样可爱的男孩子呢。） 呜哇，一想到那个画面，我就忍不住寒毛直立。 ‘不可能！不可能！’的挥舞着手。 （总之……你们是不会受到什么惩罚的吧？但是北大陆的巫女们就不一样呢。）拉乔阴沉的说道。 （偷尝禁果的双方都会受到诅咒。） “诅诅诅咒？”我慌张的说道。为什么突然间就出现这么恐怖的东西。 （那会怎样？会有小鬼或者恶灵什么的东西吗？） （那是神话故事里骗人的玩意，我不说让你别太相信那种东西么？嘛……这种事情现在非常罕见。以某个我知道的男性为例的话……嗯，他最后被自己的儿子杀死呢。众叛亲离，尸首被扔到一边无人理会，即使死后也没任何人感到伤心难过。虽然可以说得上是自作自受，但和诅咒也脱不了干系。） 我咂了咂舌，被自己孩子杀死吗？ （……这一边的事情就算了，也没什么好说的。关键是巫女那一边。她们毕竟是女性，做了那种事情自然会有怀孕的可能。然而那才是灾厄的开始。） 拉乔冷冷一笑，而我则是噎了口口水。 （那些生出来的孩子，必然是女性。而且，必然会患上某种精神疾病、某种不可逆转的精神疾病。） 精神疾病？我最近似乎听过这个……啊，对了。拉乔当初说沙利亚可能是自己女儿时，似乎也提到过这个。难道说—— （啊，你的猜想没错。我之所以会说‘沙利亚可能是自己的孩子’，也是因为这个。当然她有这种疾病也不能说明她是我的孩子，更关键的是另外一点呢。） （什么？） （爱伦不是很疑惑沙利亚为什么会唯独对你有特别强烈的攻击欲望吗？） 确实。沙利亚她最近总是会说想要解剖我什么的，她那认真的样子看起来也不是在开玩笑。可她对同样很喜欢的格列利亚却不会有这种想法。沙利亚她虽然有很强烈的破坏欲，但一般都是对那些无相关的人。像我这种，一边说着喜欢但又想要杀害我，简直就像是—— （啊……诅咒。那些孩子对双亲都会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喜欢，同时越是喜欢那种破坏的欲望就会愈加的强烈。） 等等，就是说沙利亚往常说喜欢我，其实都只是因为拉乔的原因吗？因为她是拉乔的女儿，而拉乔现在又依附在我身上，所以她才会总是嚷嚷着喜欢我和想要破坏我吗？ 原来是这样吗？是因为拉乔的原因沙利亚才会说喜欢我吗？ 不知为什么我心里一堵，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堵着一样，就连呼吸都不怎么顺畅。 不过这样也正常呢。毕竟那个孩子一下子就喜欢我什么的，果然是不可能的呢。原来是这样，是因为拉乔的原因呢。 （啊。有很大程度和我有关，但是那充其量也只会让她想要破坏你而已。但是现在并不只是这样吧？那个孩子很努力的克制自己不伤害爱伦呢，所以你一定有什么吸引她的地方。正是因为这样那孩子才不愿意你见到现在的她。） 是这样吗？我微微的松了口气。 （怎么了，松了口气吗？） （没、没有的事。）我红着脸说道。 （但是这种疾病并不是没有破解的办法。只要那些孩子成为巫女，那么她们就可以免除这种精神疾病的困扰。可是成为巫女必须进行非常繁琐的仪式，唯有北大陆的神社才能做到这点。） 我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就是说沙利亚她没办法变回去吗？） （暂时来说是这样呢。毕竟这里离北大陆可是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即使通过海运，没有一年半载是不可能抵达那边的。所以现在只能寄托于‘睿智’的精灵没有彻底的厌恶沙利亚吧。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不，其实还有一个办法，但是拉乔却没有提及。不过按理说她不可能没有想到，所以一定是她故意忽略了那个方法吧。 不过说起来——拉乔既然是附在我身上的精灵，那么她和‘睿智’的精灵们应该差不多吧？ （拉乔……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 （你是……你是什么样的精灵？） 每一位精灵都代表着一种魔法，那么精灵拉乔又是什么魔法的代表？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一直都不会过问呢。） （是不太好的吗？） （由我来说呢……呵呵。我是属于那种在成为巫女之前就是魔女的类型。成为巫女之后又碰巧获得龙神的承认，获得了另外一种魔法。所以我是非常罕见的，拥有着两种魔法的精灵。） 哇啊。这真是厉害。啊啊我在这里要先说明一下哟，我的魔法是‘回应万能的祈愿’，所以每一次都能表现出不一样的结果。但是归根到底，那也是同一种魔法。 （其中之一是龙的魔法，是能变成巨龙的魔法哟？然后另外一个嘛……嗯，对拥有‘万能’的爱伦而言，实际上没什么作用呢。） （这样啊。） （所以……能等到发挥作用的时候，再由我进行说明吗？） （当然可以。） 既然拉乔不大情愿，我自然没有强迫的理由。 （那真是太好了。） 只是这个时候的我还没意识到，拉乔所谓的那个‘魔法’，其实一直都在发挥着效率。 第二十九章 日常1 “教堂之隐秘：修女米莉的真相！” “关于修女是男性这一事的调查报告。” “信仰与性别无关：男性就不能是修女吗？” “教堂：时尚与传统。” …… 维多利亚的报纸上，布满了和教堂有关的信息。 “最近，一直都是和米莉修女有关的消息呢。” “因为大家都被吓坏了呀，一直尊敬的修女其实是男人这种事。……话说那位米莉先生到底是怎么隐藏到现在的？” “……谁知道呢。或许她、她有什么苦衷吧。”我叹了口气后将手边的报纸放下，一边的克莉丝则是轻笑着将窗户打开。 清新的空气立刻就布满整个房间，我仿佛闻到了外边小草的气味。 “露西娅陛下真是温柔呢。” “诶……哪有的事情。” “没有这样的事。因为露西娅陛下明明也是信教徒，但却不像那些愤怒的教徒那样对教堂发脾气呢。我可是听说了哟，还有些信徒朝教堂的门口扔垃圾呢。” “这样啊……”我的脸色布满愁容。米莉修女事件的后续——教堂公开了她的真实身份并将她逐出修道院。那之后她在情报部门的帮助下，暗中离开维多利亚，去到了非常遥远的地方。 然而这只是开始。正如当初所担忧的那般，教徒们知道这件事之后变得怒不可遏。若不是维多利亚的执法部门早有准备，教堂的大门早就被教徒们砸烂。 再加上报纸的宣传，这场骚乱慢慢的扩散开来，渐渐蔓延至整个英伦。 可以说教堂如今正处在非常危险的境地。一个处理不好，不仅会遗失大量的信徒，而且还会陷入宗教欺诈之中。 我对这些事都有心理准备，也已经安排好所有部门帮助教堂度过难过。只是真正面对的时候，却依旧感到无力和痛心。 教徒们并没什么过错，他们确实是被欺骗了。但是这是教堂的过失吗？还是贞德的过失？ 我想不明白。 （怎么，后悔了吗？）拉乔淡淡的问道。 我摇了摇头。即使再来一次，我大概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吧。 （我只是在担心贞德。） （能够自己选择自己的道路，那个孩子已经足够幸福了。） 能够自己选择未来，确实是非常幸福的事情。但是对于贞德来说，真的是那样吗？在将自己的身世毫无保留的倾述之后，就这样默默地离去、远走他乡。让教堂陷入危机，自己却安然脱身。这——对贞德而言，这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吗？ 我并不是她，所以不知道她到底是怎样想的。只是如果是我的话—— “露西娅陛下，露西娅陛下。”克莉丝轻轻的摇晃我的身体。“最近您总是发呆哟，是身体不舒服吗？” “哪有、没有的事情。只是春天犯困而已啦。” 听了我的话后克莉丝露出担忧的表情。 “露西娅陛下身体不好，您要是再次病倒了克莉丝可是会非常伤心的。要不要叫宫廷的医生过来看看？” “不用啦，我只是发呆而已啦。只是夜里没睡好，没事的……真的啦。” 看到我露出微笑后，克莉丝也露出笑脸。 “那夜里我过来和陛下一起睡吧。别看我这个样子，在哄人方面可是很厉害的。”克莉丝拍了拍自己的胸部说道。 我不好意思的别过脸。一想到自己和克莉丝躺在一张床上……呜，不行不行，那样一定会暴露的。我可是修女啊，怎么可以想这么过分的事情。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哈。露西娅陛下脸好红，您是害羞了吗？” “可恶！克莉丝你又寻我开心！” “哪有，我可是认真的。”克莉丝认真的说道：“倒不如说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能够一直和露西娅陛下呆在一起。” 她轻轻的环抱着我，“哪怕只是一点点，我也希望自己能成为露西娅陛下的依靠。” 我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这个孩子真是很好懂呢。她是在担心你哟？） （我知道的啦。） 克莉丝虽然很担心我，但她也知道我烦恼的大多都是些国家机密。所以她从来没问我到底在烦恼什么，但却总会用这种方式开导我。这个人既漂亮可爱、又善解人意，如果我是男孩子的话，一定会向她表白的。 “不过我倒是比较很好奇呢，那位米莉先生到底是如何隐瞒这么多年的？我听别人说他长得很可爱，可爱到让人误以为是女孩子……诶，这不是和贞德有些像吗？” “大概吧。”我呐呐的说道。克莉丝并不知道贞德的详情，自然也不清楚其实他就是米莉。虽然不觉得克莉丝会泄露机密，但是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 “话说回来，克莉丝你之前说的李洛克的事情——” “啊，我倒是差点忘记了。”克莉丝拍了拍手说道：“李洛克和艾妮小姐他们打算请长假。” “他们是去度蜜月吗？” “我听说是艾妮小姐怀孕了呢。” “怀怀孕？”不是一周前才结婚吗？怎么会这么快？ “是啊，艾妮小姐可是食肉类的啊，我听说交往没多久他们就经常做那种事情。” “这样啊。” “这不是很好嘛，艾妮小姐能找到了自己的幸福。至于李洛克那个笨蛋……谁让他打算对露西娅陛下下手。”克莉丝虽然是在笑，但看起来却非常恐怖。 说起李洛克，他是负责王族伙食的厨师之一。经常出入别馆，所以我和他也算是熟络。克莉丝和他更是有好几年的交情，他们私下还经常一起讨论食物的问题。 不过在‘恋爱帽子’的时候，我听说他偷偷将帽子带进别馆。在比赛开始的第一时间，就夺走了当时我的替身‘艾妮小姐’的帽子。两人在那之后就成为恋人。没想到才几个月就结婚了，我觉得这大概是艾妮小姐的主意。 老实说，作为男性的我稍微有些可伶李洛克了。 “不过再怎么说，这就有孩子也太……” “啊拉露西娅陛下你真是的。现在婚前做那种事的人可是有很多哟？” “是那样吗？” “当然啦。说起来……从以前我就觉得呢，露西娅陛下您果然很保守呢。” “保守？” “是啊……该不会是露西娅陛下您的初吻还在吧？您可不像是和男孩子交往过的样子。” “那是当然的……我怎么会和男孩子交往呢？” “果然初吻还在啊。” “诶等等！我可没有那么——” “那您是和男孩子接吻过吗？” “……那倒没有。” “那就是了。” 呜……不知为何有些不甘心。 “克莉丝不也一样么。”我赌气的说道。 “是啊，我和露西娅陛下一样呢。毕竟我很小就在王宫工作，身边的男性本来就不多。” 出乎我的预料，克莉丝非常坦荡的承认了。 “这、这样啊。” “所以露西娅陛下，要和我试试吗？接吻的感觉。” ———————————————————————————— 今天手痛、事情也多，所以更新晚了——真是非常抱歉。 第三十章 日常2 “要试试和我接吻吗，露西娅陛下？”克莉丝微笑着靠近我，小麦色的肌肤泛起桃红。 “接接接接接吻？” “是啊。反正我们都是第一次，如果是露西娅陛下的话，一点问题都没有哟？倒不如说第一次是露西娅陛下是我的荣幸哟？而且……露西娅陛下也不喜欢和男孩子接吻吧？” “诶可是——”我下意识的看着克莉丝的嘴唇，粉嫩嫩的双唇像樱桃一般，非常美丽。如果接吻的话，一定会…… 啊不行不行，我在想些什么啊。 “不行不行，两个女孩子之间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情！” “就因为我们都是女孩子，所以才没所谓啦。露西娅陛下不是看过很多这类型的小说吗？没关系的哟，女孩子之间一定会很舒服的。” 克莉丝说的是平时她从图书馆给我带来的小说，里面大多都是女孩子和女孩子之间的故事。而且就连那些小孩子不能看到的内容也有不少。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但是看久了也慢慢的喜欢上这一类型的小说。 但是但是，这只是喜欢看而已哟？我非常清楚那些都是小说里面才有的剧情，再怎么说也不会搞混淆哟？但是克莉丝她……从很早之前似乎就非常喜欢呢。喜欢到偶尔会连小说和现实都没能分清。 “不行不行不行！”我拼命的摇着头，结结巴巴的说道：“就算是女孩子之间，也、也不能做这种……这种事情。要是被别人知道就糟了。” 尤其是沙利亚。一想到现在的她知道这件事，我不由得浑身发抖。 “只要我们不说去不就好了。” “那也不行！” “可是……嘴上这么说，露西娅陛下不是一直都在看着我的嘴唇吗？” “那、那是……” “难道是露西娅陛下讨厌我吗？” “没、没有的事。” “既然如此，那不就没什么问题了吗？” “诶等等！” 克莉丝突然握着我的双肩，然后露出浅浅的笑容缓缓向我靠过来。我尝试着反抗，但却没办法挣脱开。 （毕竟是常年在王宫里劳作的女孩，以为她只是个柔弱的女孩就大错特错了。不过话说回来，爱伦你的力气真是太小了。虽说和体质也有一定的关系，但你连克莉丝都挡不住。要是遇到对你预谋不轨的男性要怎么办？我现在虽然两边都不太介意，但如果硬要说的话，男孩子的身体果然比较希望和女孩子一起呢。） （现在是说这种事的时候吗？） “露西娅陛下，嘻嘻。”克莉丝粉嫩的舌头舔了舔嘴唇，然后闭上眼睛。 “不行啦不行啦。”我小声的呼喊着，可是克莉丝完全没有搭理我的意思。 我不好意思的别过脸。 （糟糕了啦！） （有什么好糟的，爱伦你不是很喜欢这个孩子吗？既然是这个孩子主动的，那就心怀感激的收下吧。） （可是我是男孩子啊！） 克莉丝他讨厌男生喜欢女生，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她现在会愿意靠近我，还打算做出这种事情。那是因为她以为我是露西娅王女、以为我是女孩子。如果她知道我是男的，一定不会这么做的。倒不如说会认为我是喜欢穿女装的变态。 而且还是假扮女王的超级大变态！ （她又不知道，有什么关系啦。） （可是……） （那爱伦能怎么办？既然力气没她大，那就只能大声呼喊将外面的士兵们叫进来了。可这样的话——） 沙利亚一定会知道的！ 她现在虽然被锁在地下，但依旧有渠道了解地面上的事情。我可不觉得这种事情能够瞒得住沙利亚。虽然不觉得沙利亚会对我做什么，但是克莉丝就糟了。 我甚至可以预想到她在某天夜里消失，然后几个月后尸体在花园里被发现的一幕。 沙利亚的话，一定能无声无息的做到这点。 （所以啊——） （绝对不能让沙利亚知道！） （那就对了。所以爱伦你现在可没有任何使得上的底牌，乖乖的接受就是了。）拉乔一声轻笑。 （你要还是这么清纯，我可是非常难办啊。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将这个孩子推倒如何？既然是这个国家的王，享受一下凡人的乐趣也没什么嘛。就算身份暴露了也没关系的，沙利亚一定会为你安排妥当。） （才不会做那种事情！） “露西娅陛下……”克莉丝小声的嘟囔着。 我下意识的看过去，发现克莉丝的脸又靠近了。小麦色的脸蛋红彤彤的，额头上也有些许汗珠。这个距离下，我甚至能闻到牛奶和香波的气味，克莉丝的鼻息吹到我脸上，有种怪怪的感觉。 痒痒的、但却并不讨厌，而且还很舒服。这样子近距离的看着克莉丝的脸也不是第一次，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却特别的害羞。 心脏‘砰砰砰’猛烈的跳动着，就好像要爆炸一样，我忍不住闭上眼睛。 （这不就好嘛。爱伦也差不多该向着大人的那一步迈进咯。）拉乔发出像大叔一样的笑声。 说起来，她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是男孩子吧？那、那她是怎么生下沙利亚的？ 克莉丝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呜哇，完全没办法分心啊。 心跳声越来越大，呼吸也越来越急促。短短的几秒钟，却像是过了无数年般漫长。 就在我忍不住想睁开眼睛看看时，被吻上了。 并不是嘴唇，而是脸颊。左边的脸蛋，突然有非常清凉的触感。不过很快就消失。 “露西娅陛下真是……非常温柔呢。” 我睁开双眼，但是克莉丝却突然将我紧紧地抱住。 看不到她的脸，因为很用力所以软软的胸部压在我身上。平时的话大概会慌张到说不出话来，但这一次却没有这种感觉。 因为我隐隐约约感觉到克莉丝的啜泣声。 “我知道……露西娅陛下是不想让我担心所以才故意不说。但是、但是……贞德她现在还好吗？” 我看着克莉丝。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啊。克莉丝她，果然意识到贞德就是米莉修女啊。 （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他们两个有这么多的相似之处，而且时间也是刚刚好。米莉消失时贞德就出现在王宫，贞德消失后米莉就回到教堂。她既然和贞德待过一段时间，大概也从贞德的言谈中感觉到什么了吧。这个孩子并不是笨蛋，在王宫呆这么久、之前还是沙利亚的侍女，自然非常擅长察言观色。之所以一直以来都不敢问你，大概是注意到你在为沙利亚的事情烦恼着吧。） 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克莉丝她很聪明，所以能很快的就和大家打成一片。她和王宫的每一个的关系都很好，也非常关心大家。我初来王宫的时候，就是她告诉我沙利亚的事情。 “教堂的事情一定让她非常痛苦吧？贞德她不是那种会说出来的性格，所以一定是一个人默默的忍耐着吧？她明明只是想做自己喜欢的事，为什么非要受到这种苦难？”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克莉丝的问题，她大概也没想过从我这里得到答案吧，所以只是默默的说着。她大概是积蓄了很多压力，但是贞德的事情又不能随便乱说。 所以，我只需要默默的听着就可以了。 最后，克莉丝用手擦拭着自己的泪水，啜泣的说道：“非常抱歉，真是非常抱歉呢。让露西娅陛下看到这么不争气的一面。我明明是想成为露西娅陛下的依靠，没想到却这么——” “没关系的。”我抚摸着克莉丝的头：“没关系的。” “不管是克莉丝还是贞德，大家都是非常好的孩子。所以我一定会保护好她的。” 克莉丝缓缓的起了身子。微红的眼眶，脸颊滑下两道泪痕。 我认真地说道：“我会保护好她的，所以、所以克莉丝不要再……不要再哭了。” 克莉丝一愣，随即破涕为笑。 她用手擦了擦眼泪。 “露西娅陛下要是男孩子的话，我一定会嫁给你的。” 听到这话，我一下子就慌张起来。 “那、那种事情……” 第三十一章 日常3 克莉丝离开后，我仰面躺在沙发椅上，看着天花板的巨大烛灯发呆。 窗外能听见鸟儿的叫声，远处传来下人们说话的声音。带着湿气的清风、暖暖的阳光，这种安逸祥和的感觉让人忍不住发困。 我闭上眼睛，整个世界顿时陷入黑暗。与此同时，某一团光骤然出现，最后化成一个看不清面貌的人影。 是拉乔。拉乔康达，寄居在我身体里，自称拥有着两种精灵之力的精灵。 （特意用这种方式，是寂寞了吗？）拉乔说着，就打了个响指。 书桌、沙发，巨大的烛灯、整齐排列的书架，玻璃制的漂亮窗户，毛茸茸舒服的地毯。这些就和我书房的摆设一模一样，但却都是假象。 拉乔说这是我的内心世界，所以也会反映出现实世界的影子。我不是很理解，拉乔也没过多的解释。 实际上我们并不需要用这种方式进行交流，一般只需在心里说悄悄话就可以了。只是偶尔在没人的时候，我还是比较喜欢用这种方式和拉乔说话。 因为这样才能确切的感受到，拉乔并不仅仅是个精灵。她是人类，最起码生前是人类。按照她自己的说法，她算得上是精灵中的异类、是有着人类智慧的精灵。 （不过爱伦真是进步不少呢，以前的话可没这么容易就映射出来。） 拉乔轻轻的坐在巨大的书桌上，两只小脚无规则的晃动着。她似乎非常喜欢这个动作，每次见到她都是这个样子。不过她虽然在说话，我也能看到她嘴巴的张闭，但却依旧看不清她的长相。 拉乔到底长什么样子，对我来说依旧是个谜团。 （也没有特别的……） （最近的麻烦事特别多呢。对爱伦来说，确实是有些超规格了。嘛……虽然在我看来，大多都只是爱伦自作自受罢了。） 能够感觉到担忧的情绪，不过转瞬即逝。拉乔说的话总是很刻薄，可基本都是对的，所以才难以反驳。 无论是贞德的事，还是沙利亚的事，大多都只是我的自作自受罢了。如果我没有任性让贞德自己选择，教堂大概就不会有这么多烦心事；如果我听从大家的劝告没有走进那个地下室的话，也不需要担忧沙利亚；还有阿诺……一想到他正在做的事，我就感到心里一堵。为什么偏偏是阿诺挑起了战争？他为什么要做那种过分的事情？ 如果阿诺的目的是征服大陆的话——或许就如拉乔所说，我们会成为敌人。 拉乔淡淡一笑。 （在这里我还是给你一个忠告吧——‘真正的敌人，来自更加遥远的过去。’） （更遥远的过去……）我品味着拉乔这句似乎蕴含着某种深意的话语，但却什么都感受不到。 （是啊。当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那位征服王身上，谁又会注意到这只不过是个陷阱呢？） （这到底是……？） （总之——）拉乔‘啪啪’的拍着手，露出狡黠的笑容。（现在爱伦就算知道也没什么意义，只是徒增烦恼而已。） （啊，又是这样！）我不高兴的嘟起嘴。拉乔她有时候很好心，不管我有什么疑问都会细心的回答。但更多的时候却总喜欢故作神秘，明明知道很多事情的答案却故意不告诉我，真是恶趣味。 （哈哈，爱伦生气的表情我很喜欢哟。） 拉乔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小女孩般开心的笑着。呜哇！看着她这个样子，真是想生气也生气不起来。 （你总是这样子……）我不高兴的踏着地板。 （但是爱伦你千万要记住一点哟，那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圣剑。圣剑才是一切的根本，无论是谁都不能松手哟？千万不要让给任何人。）拉乔突然认真的说道。 （一切的关键都是圣剑，它既是钥匙也是通关的关键。只有在自己手上才能安心。就算是在熟络的人，也不能轻易的交给他哟？尤其是某个腹黑神父。） 我下意识的点着头，随即—— （拉乔你果然知道什么吧！马丁神父到底在做什么？他到底有什么目的——拉乔你是知道的吧？） （是啊……但我知道的也不多，所以也没办法告诉你更多的信息。）拉乔耸耸肩。 （那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事情，现在来烦恼也没什么意义。现在的关键是贞德和沙利亚的事情呢。） 呜……虽然知道拉乔是在扯开话题，但现在确实应该把重心放到这上面。 我叹了口气。 （但是我什么都做不到啊。） 贞德事件的幕后黑手至今没有什么新行动，拉乔分析他很可能就是为了看教堂倒霉吧。我问过沙利亚，她说自己不清楚。她虽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但却毫不在意。对她而言，教堂的存亡根本无所谓。 至于沙利亚的事……只能等，也只能等待了。虽然对自己什么都做不到感到愧疚，但现在确实没有什么好方法。 （你现在每天去陪她聊天就足够了。那个孩子为了你也在拼命的忍耐着，虽然不知道她能做到何等地步就是了。） 沙利亚每天虽然都会通过破坏身边的东西宣泄着，但那毕竟不是人类。每一天她需要发泄的时间都在增长，她也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再这样下去，不用多久她就会彻底的失去意识。那个时候她就会变成只会袭击他人的怪物了。 （我会阻止沙利亚的。） （关于这个……那个孩子大概早就做好准备，爱伦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你只需要专注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拉乔平静的说道。 非常罕见的，她并没有嘲讽我不自量力。非常平静，平静得让人心生疑惑。不过仔细一想，不管拉乔为何一开始不知道沙利亚是自己的女儿，她都是沙利亚的母亲。自己的女儿遇上了这种事，作为母亲大概会非担心吧。 （拉乔你果然很担心沙利亚吧？） 听到我的话拉乔猛地一震。（有那么明显吗？），随即就露出苦笑。 不过出乎我预料的，拉乔并没有否认我的话。 （不管她是以何种方式、何种目的诞生在这个世上，沙利亚确实是我的孩子。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会为她担心也是正常的。） （拉乔意外的很有母亲的感觉呢。） （哈？） （因为拉乔说话的时候总有一种大叔的感觉，一不小心就——） （你在说什么呢，我可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两个孩子？） （……） （拉乔原来有两个孩子吗？） （你听错了。） （哪有，我明明就听到拉乔说两个！就是说除了沙利亚之外，你还有别的孩子吧？） （错觉！） （才不是！） （总之，）拉乔不高兴的拍着桌子，（不管是爱伦还是我，我们现在什么都做不到。只能安心的等了。唯有期待‘睿智’的精灵早点回来吧。） 我一愣。 是啊……也就只能等待了。 第三十二章 圣女之灾厄1 漆黑的夜里，他骤然睁开双眼。试探性的环顾左右，除了守夜的人外，同伙的其他人似乎都沉浸在梦乡之中。 接连数日的赶路，确实让人心生疲倦。贞德自己也很累，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就这么一觉睡到天亮。但现在不行，他轻咬着舌尖让自己恢复点精神。自己还有无论如何都必须完成的事情，如果就这么睡下，大概会一辈子难以安睡。 这可是难得的机会，下一次指不定要等到多久之后。 闭住呼吸、小心翼翼的绕过了打瞌睡的守夜人，贞德微微的松了口气。 一步一步的远离人群，在抵达足够遥远的距离后，贞德开始奔跑起来。他必须离开，必须在同伴反应过来之前，逃到足够远的地方。 他的目光坚定而深邃，就仿佛透过群山看见那个都城、看见教堂如今面对的惨状。不管如何，那既然是自己犯下的恶行，就必须由自己去承担。 向着旅途的反方向，贞德消失在山林之中。 依旧是深夜。 在贞德离开的不久后，群山之中忽然惊起一阵阵狼嚎。旅行之人纷纷被惊醒，他们惊慌的环顾四周，在发现那些声响越来越近之后——骚乱开始了。这片山林虽然听说有狼群出没，但听这个声音……可不是开玩笑的。 他们急急忙忙的收拾行李，在慌乱中逃离。只是谁也没注意到，同行之人中少一位、少了一位带着兜帽的可爱少年。就连几日里一直和他呆在一起的人们也没注意到，其他人注意不到也是正常的。 但这，真的是正常的吗？那几位分明是情报部门的成员，自己的目标就这么消失了，他们真的会因为慌乱而意识不到吗？ 可惜事情的真相早已无人知晓。因为那天之后，再也没人见过那几个人了。 唯有一件事，在比预想中慢上几天被传达到维多利亚。 米莉修女，于数日前的夜里消失。 —————————————————————————————— 少年普朗克很生气。 他觉得自己被背叛了。被最信任的人、被最喜欢的人背叛了，真的非常生气。生气到接连两周偷偷往教堂砸鸡蛋也无法消停；生气到每天夜里都会梦见那个人。 那个可恶的家伙，米莉修女！ 不，他只是个骗子，才不是什么修女！ 一个男人怎么会是修女呢？一想到那个人竟然是男性什么的，普朗克就感到寒毛直立，浑身发颤。 真是难以置信，亏自己还这么信任他。有什么事情都找他倾述，将他当做知心的大姐姐、甚至还为了能配得上他努力学习、锻炼身体。在知道修女不能结婚之后还伤心了很长一段时间——可这些，全都是谎言！ 说实话一开始普朗克还不相信。他怎么都无法认同那些说米莉修女是男的谣言。就算是在几周前，教堂亲自公布这个结果的时候，他都无法相信。一而再再而三地跑到教堂确认。 在无数次希望和绝望之中，他就意识到—— 米莉是个骗子、神父修女们也都是骗子、修道院就是个骗子的大集合！ 这样算什么劝人向善的宗教？这样的宗教，还不如就这样灭亡算了！ 今天在和往常那般往教堂砸鸡蛋后，普兰克不知为何还是无法消气。他咬牙切齿的叨念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往常常来的地方。 这是修道院后不远处的一间荒废的小屋，因为附近一带太过破烂所以罕有人至。听说不就后这里就会进行整改，到时候会修建起崭新的楼房。刚开始知道时普朗克非常伤心，因为这里可以算得上是他和米莉修女的秘密基地。 很小的时候普朗克因为迷路而走到这里，就是路过的米莉带他回家。这里似乎是米莉的家，她父亲因为事故身亡后她就被教堂收养。虽然在乡下地方有亲戚，但是许久未联系、那边就连他双亲去死的事情也不清楚。他自己也没有告诉他们的意思。 ——大家都过得不轻松，我不想成为他们的负担。微笑着说着这种话的米莉，在那个时候的普朗克看来非常美丽耀眼。 明明经历着这种不幸，但却依旧微笑示人。看见别人陷入烦恼时，会毫不犹豫的伸出援手。 那个时候普朗克就觉得，修女真的非常漂亮、非常善良。 因为她们就是那样的人啊。会被她们吸引、会向往那份纯洁和美丽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但他将自己想成为信教徒的想法告诉父亲时，他是那么说的。 虽然那之后父亲被母亲痛揍了一顿，但普朗克还是决定听从父亲的话追求自己的幸福。喜欢上一个人，和年龄无关。他那个时候虽然还小，也明白自己仅仅是憧憬的情感。但那又如何？ 后来就算是知道米莉没有谈婚论嫁的打算，他也决定默默的守护在他身边。 然而——这些都是谎言。 越是信任着的，被背叛的时候就越是愤怒和绝望。 普朗克愤怒的挥舞着拳头，击打在墙上发出阵阵响声。细碎的石块喷射着，刺痛着普朗克的皮肤。 痛。 以往的话，米莉一定会担忧的询问他发生什么事情，并且为他排忧解难。但这已经不可能的，从今往后大概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 他逃走了，从维多利亚逃走了。对自己捣鼓出的混乱置之不理，非常没有骨气，自私的逃走了。 “什么嘛，一点都不像你的风格！”普朗克生气的一拳将早已破烂不堪的墙壁打穿。 “普朗克？” 似乎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但这肯定又是错觉吧。这些天已经无数次出现幻听了，总是会潜意识的认为他会和以往那般出现在自己的身后，温柔的对自己说：“没事情。” 那都是错觉—— “是普朗克吗？” 从侧后方大门的位置，再次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这是错——怎么可能！ 唯有他的声音，普朗克绝不会认错。 他颤抖的回过头，在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里站着一个人。 用一张麻布盖着自己，阴影之下露出了半张脸。身穿着破烂的旅行的衣服，周身布满灰尘，看起来十分狼狈。脸很脏，脏到甚至看不清全貌。但即便如此，普朗克还是一瞬间就判断出这个人的身份。 “太好了……太好了。我就想你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真是太好了。”米莉放下那身麻布后走了过来，他用手腕擦了擦脸上的污秽，开心的说道：“普朗克你果然在这里，这真是太好了。” 只可惜，米莉被推开了。被非常用力、毫不留情的推到在地上。 他惊愕的看着普朗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是米莉啊，普朗克。怎么了，你不认得我了吗？” 普朗克看着米莉，就好像他是裹着人皮的恶魔般，紧紧的看着。双手紧握，脸上因为愤怒而布满青筋。 “你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吗？骗子！人妖！” 说出去的一瞬间，就已经开始后悔。可是道歉的话，却卡在咽喉处无法发出。 “这样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这样啊。”用着快要哭出来的声音，贞德站了起来。会面临这样的局面，是早有预料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痛心。 但是，无论如何还是有该做的事情，所以自己才会来到这里。 “普朗克……”他低着头轻声的叫唤着，只可惜眼前的少年却断然离去。从他的身边走过，直直的向着门口的方向。 “我没兴趣理会叛徒！”大概是在期待着有什么解释吧，所以他走得异常的缓慢。每一步都异常的沉重，沉重到他不愿踏出下一步。 “那就请不要回来。” 普朗克一愣，回过头看到的是无比倔强的一张脸。 “无论发生什么，都请不要回来！”贞德大声的说道。 “……” “我正有此意！”普朗克说完，快步的跑出房间。 正是如此，他才没能听到接下来的话。 “这就好。这样的话，就不会被我牵连了……” 预知未来的魔法——最后的预言不是自己，而是这位从小到大的玩伴。 米莉露出淡淡的微笑。 —————————————————————————————— 普朗克跑到了街道的尽头时，有无数人和他擦肩而过。 这条人烟罕至的街道，在不知什么时候汇聚了大量的民众。他们表情愤怒而狂热，一边呼喊着什么一边向着某间房间迈进。 平时的话他一定会留意到的，这一次却因为愤怒和伤心而迷失了自己。 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烧死那个异端！” “烧死魔女！” 第三十三章 圣女之灾厄2 深夜，群星在夜空上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我’信步行走在山林之间，左右各跟着一人。夜晚的凉风阵阵袭来，‘我’伸了伸懒腰。 “冷吗？”身后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有些熟悉—— “我才没这么虚弱呢。” “前不久还感冒了。” “那是因为这里的东西不好吃。” ‘我’回头瞪了瞪那个说话的人，他只是淡淡一笑。 “只要你开心就好。” 温声细语得就像是在对待最珍贵之物，就仿佛‘我’只要开口，就连天上的月亮也愿意摘下。 这个人的样貌似乎在哪里见过，并不是相同的脸，而是——我一愣。 这不是弗兰吗？ 他怎么好像年轻了几十岁？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只是却没有人回答我的疑问。我打算张口询问时，才发现完全动不了。 这是我的身体，又不像我的身体。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湿润的清风，远处的人声以及森林里的蝉鸣。能够感受到四肢的晃动，就连呼吸、心脏的跳动感都如此的真实。就好像我躲在了某人的身体里，共享着她的一切般。 但这个世界却有种不真切的感觉，就好像是场梦般、迷迷糊糊。 ‘我’轻哼一声转过头，开始哼着一些听不懂的歌曲。 “真难听。”另一个人笑着说道：“你差不多也该意识到，自己五音不全这件事了吧？” 这个声音的主人，实在太过熟悉了。 绝对是马丁神父。可是他怎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说什么笑话，我可是最有名的歌姬。” “嘿嘿。” 马丁神父轻笑一声没有说话。‘我’便继续的哼着歌。 ‘我’们三个再走一段路程，来到了一个军营面前。这个军营夜火通明，能听到人群的吆喝声，似乎非常热闹。军营的大门没人看守，倒是旁边的一座小山丘那儿隐隐约约的有几个人在那里赌博。 “哇啊，这就是罗马利亚的军队吗？” “毕竟这种地方多年都没见一个人影，会这么堕落也是正常的。”马丁神父淡淡的说道。 ‘我’没有回答他，反而是将视野投向那座山丘的入口。 “是那里吗？没什么特别的。” “不进去的话，可是很难感受到的哟？”像是魔鬼般的声音，马丁神父笑着说道。 “你在谋划什么吗？” “怎么会。我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而且我要是做了什么……你身边的这位骑士可是会立刻杀了我。” “笑话。你要是这么容易死，我早就把你切碎了。” “可我也会痛的。” “也是，”‘我’哈哈一笑，然后指向眼前的军营。 “杀光他们，弗兰。” 没有回答，也没有一丝疑问。身后的弗兰以常人无法达到的速度，一瞬间就飞奔到军营内。 接着——无数的惨叫声响起。 ‘我’则是摇了摇头，走向小山丘。那边的几个官兵似乎注意到这边的异样，慌乱的拿着武器。他们在第一时间就看见‘我’和马丁神父，叫喊着向我冲了过来。 马丁神父轻笑着停下脚步，而‘我’则是继续向前走着。 直到那些人冲到我的身前，对我挥舞着兵器的瞬间—— 鲜血、断裂的兵器和手臂、惊愕的表情映射在我的脑海里。就好像被什么锋利异常的东西切割开来。 “太慢了。” “抱歉。”弗兰的声音响起，接着——我猛地坐了起来。 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心脏剧烈的跳动着。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拉乔担忧的问道。 “是的。只是……”我张了张嘴，却没能说下去。 因为那到底……是谁的梦境？又是谁的记忆？ 某个可怕的念想在我心中回荡着。 这天的早晨，我不知为何从梦中惊醒。虽然很快就平复下来，但是……不安的感觉，一直环绕在心头。大概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我所不知道的地方发生着。 —————————————————————————————— 那之后，不安的感觉依旧环绕在我心头。虽然是做了噩梦，但我却感觉和梦没什么关系。这种感觉，和当初格列利亚遇难那个时候很像。但又有些不一样。 可具体有什么不一样，我却无法说清。 （你拥有亚瑟的力量和他的圣剑，实际情况我也不清楚。但大概有某些不为人知的隐秘吧。）拉乔分析道。 （就好像什么重要的人，正在遭遇不幸般。） （如果这是你的预感，那就要小心了。） “不舒服吗，露西娅陛下？”克莉丝担忧的问道。“脸色非常差啊，要不要我去叫医生过来。” “不用。我只是……感觉胸口有些闷。” “真的不用吗？如果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哟？露西娅陛下您的健康可是这个国家的头等大事。” “嗯。” 直到中午，那种不安的感觉还是一如既往。可现在到该去探望沙利亚的时候了。 （要不休息一下吧？） 我摇了摇头。 （如果我没有去的话，沙利亚一定会暴走的。） （但是——） （没关系的。） 虽然这话连我自己都不相信，但我也只能这么说了。 （没关系的。） 然而——在我打算打开地下室入口时，苏出现在我的身后。 “露西娅陛下。” 我楞了下，苏他说过——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他是不会出现在我面前的。 “怎么了？” “两个消息。”苏简单易懂的进入主题。 “其一，根据传来的消息，米莉修女失踪了？” “失踪了？”我叫了起来：“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失踪？” 苏看了我一眼，但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米莉修女出现在维多利亚。不过——她似乎被群众抓了起来。” “什么？” “他们似乎打算用火刑来惩罚他。陛下说过所有和米莉修女有关的事情都必须得到陛下的——” “带我过去。” 第一次，看见苏露出意外的表情。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过来。 “……我明白了。”说完他便打了个响指。 从看不见的阴暗面，走出来一个蒙着半面纱布的青年。 苏看着他淡淡的说道。 “米莉修女的事情一向是他负责的，就由他来指引露西娅比下吧。” “露西娅陛下。”他向我鞠了个躬。 “马车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出发。” 第三十四章 圣女之灾厄3 从非常遥远的地方就听到了非常嘈杂的声音，到了之后才发现这里已经汇聚了相当多的民众。最里面是愤怒的信徒们，中层是王都的卫兵，最外面的则是看戏的的群众。 我刚下马车，维多利亚执法部门长官米歇尔带着一些卫兵跑了过来。 “露西娅陛下。”他挥了挥手，那些卫兵就将我围了起来。 我来的时候并没有乘坐王族专用的马车。毕竟那太过招摇了，在这个混乱的时候很危险。因为时间紧迫、局面混乱，安保的人员似乎也不能百分百确保我的安全，所以米歇尔长官才会这么担心。 我们之前在委任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所以我对他并不陌生。 “现在的状况呢？” “已经确定米莉修女就在其中，我的部下虽然几次潜入，但都被那些信徒们发现。好在他们都只是一般市民，并没有造成多大的损失。只是有一点可以确认，这一次一定是有预谋的行动。”米歇尔长官沉着脸说道。 （难道是……幕后黑手？） （啊……看来把教会弄到这地步他还不满足，难道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教会和信徒彻底决裂吗？又或者是还藏着什么后手？） “那个家伙……”我咬着牙恨恨的说道，我这么讨厌人还是第一次。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总有一天我一定要把他揪出来，问个明白。做这么的事情，到底是为什么？这种事情根本没有人获利，到底有什么意义？ 大概是误会了我的意思，米歇尔长官低着头说道：“只要露西娅陛下一声下令，我相信我们很快就能镇压里面的信徒。只是……” 只是那样的话，就免不了大面积的伤亡了。民众本来就是盲目的，愤怒的信徒更是如此。这件事要是闹大了，也会降低大家对国家的信任。而且……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再怎么愤怒的信徒，他们只是民众而已。无论如何也无法和受过专业训练，配备武器的军队抗衡。那个隐藏在暗地里一直策划的人，他难道没有意识到这点吗？ 不、再怎么说也不可能的。既然能躲到现在，他自然不是一般人。而且按照拉乔的说法，那个人一定位高权重，而且对我非常了解。他非常清楚我不会用铁血的方式揪他出来，所以至今为止都如此肆意妄为。 我烦躁的抓着自己的裙角。 “那贞……米莉修女的情况如何？” “我们在高处已经安排好斥候了，根据他们的回话——米莉修女现在被绑在木架上，信徒们随时都有可能动手。情况非常紧急。” 我沉默着说不出话来。 （下决定吧，爱伦。是牺牲贞德，还是那些冲昏脑的信徒们。你总要做一个选择。）拉乔冷漠的说道：（我想你今天的不安，大概就是因为贞德了。虽然目前还搞不清原理，但这也说明那个孩子在你心中的地位。所以也没什么好考虑的，信徒和国民对这个国家而言要多少有多少。对人类而言，最不缺的就是人类了。） 我说不出话来，为什么一定要做出这种选择？ 我看了眼那些守卫在街道入口的信徒，里面有老人小孩、还有大肚子的妇女。他们大概是受到别人的蛊惑，才会做出这种过分的事情。我确实非常担心贞德的安危，可为了拯救贞德，所以就可以伤害他们吗？ ……怎么可能理所当然的说‘啊，下手吧。’那种冷血的话啊。 “米歇尔长官。能不能带我到高处，我想自己确认一下情况。” “可是露西娅陛下，那样非常危险。” “没关系的。我相信大家能够保护好我的。” “可是……” “如果对方打算对我下手，应该早就有很多机会才对。” 米歇尔长官叹了口气。 “我明白了。只是……一切请听从我的指挥。” 我点了点头，现在可不是任性的时候。 （你想做什么，爱伦？难道你又想动用魔法吗？） （……） （别开玩笑了。再怎么烂好人也该有个度，你这个蠢货！你的身体已经无法支撑使用魔法的代价了！在用的话，你就无法回头了！知道吗？身体会变得无比虚弱，然后在短短几个月内就会像空壳一样死去！） 拉乔罕见的对我破口大骂，但我却没有理她。 按理说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我是绝对无法使用‘祈愿万能’的魔法。可是我有拉乔。 虽然不知道她的另一种魔法是什么，但既然是‘化为巨龙’的魔法，那一定可以像传说的巨龙般飞翔吧？ 那样的话，一定可以在不伤害到其他人将贞德拯救出来的。 所以—— 到了高楼的屋顶之后，视野一瞬间就变得清晰。 那条塞满信徒街道的最里面，贞德被绑在十字架上。他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身下堆满了木材。他的周围站着一堆信徒，大家手里都拿着火把或是其他东西。 鸡蛋、剩菜、地上的石头、垃圾。 他们围着贞德，毫不客气的朝他身上扔去。 “这是什么……”我忍不住捂着自己的嘴巴。 太过分了。 真是太过分！ 虽然听说有的宗教国存在异端审判所，他们对那些违反规矩的修女和神父会施以非常残酷的惩戒。但是这样的行为，即便是在那些国家，大概也是最过分的那种！ 而且这是英伦，这里可是法治至上的国家。 “露西娅陛下……”米歇尔长官说道。“差不多也该——” “等一下。请稍等一下。” “可是在这样下去……” “我明白的。所以，能让你的人手让开一下吗？” “……”回应我的，是非常困惑的表情。 可是，现在我也没什么时间解释。我也不知道变成巨龙会造成怎样的后果，所以还是让大家远离我比较好。 “这是女王的命令。”看着没有举动的米歇尔长官，我忍不住加重语气。 按照以往的经验，这样说的话一般都—— “很抱歉，露西娅陛下。我无法认同您的判断。” 我一愣。亚瑟的力量没有发挥作用吗？虽然这次圣剑确实没什么动静……晤，不管了。 我回过头，看向贞德那边。 无论如何，都要拯救她。因为这是和克莉丝的约定啊。而且，这也是我自己的意愿。 那么—— 我闭上眼睛。 “请让我——” （如果爱伦死去的话，我也会死去。） “——让我……什么？”我忍不住大叫起来。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是寄居在爱伦身体里的精灵，至今能保持人类的思想也正是如此。如果爱伦死去的话，我就会变成游荡的精灵。我的意识与记忆，大概会被吞噬殆尽。） 我能感觉到拉乔并没有在骗我，所以我要是使用魔法的话—— （啊……我也必须陪葬。） 不知为何拉乔突兀的笑了出来。 （这就相当于爱伦亲手杀了我。怎么……下不了手吗？只是自我牺牲你确实会毫不犹豫，但是现在却做不到呢。我以前就说过了吧，你的这份温柔迟早会害了你的。） 就在这时，我看见了—— 其中一个信徒将自己手里的火把，抛向了贞德。 ———————————————————————————— 在首页可以领到圣诞奖励。如果可以的话，请多多支持我。 第三十五章 圣女之灾厄4 但普朗克意识到不对而赶回来时，已经太晚了。 米莉已经被愤怒的信徒们绑在十字架上，脚底下摆满了易燃的木柴和野草。大部分信徒们将他围了起来，一部分、特别是老人和小孩则是被派去驻守在大街口。 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因为被欺骗而对教会极度反感，一直在暗地里抹黑教会的原信徒。因为这些天也有朝教会扔鸡蛋，所以普朗克和他们有过不少交际。 大概是觉得普朗克也是同类吧，守卫街口的人并没有为难他。其中一人还递给他一把火把，露出微笑：“终于可以亲自制裁那个骗子了，那个以神明之名欺骗我们的骗子。” 普朗克没有说话，接过火把之后沉默着快步穿梭过人群。 他刚刚开始就意识到不对，米莉的行为太奇怪了。他明明已经逃离了维多利亚，那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最近普朗克可是天天到这里来，如果米莉躲在这里的话，他绝对不会发现不了。 而且那个狼狈的样子——满脸灰尘、衣服破烂，怎么想都不正常。只能理解他是从很远的地方，长途跋涉回来的。 那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见到自己后又会说‘太好了、太好了’什么的？ 那样开心的样子并没有虚假，所以米莉他大概是满怀真心的、拼尽全力的来到这个地方。有什么非常重要的话要对自己讲，但自己却忽视了。 仔细的回想着刚刚的一切，普朗克越发的肯定自己的猜想。刚刚他只不过是因为愤怒和疑惑而失去理智，但他毕竟是受过训练的骑士学员，很快就冷静下来。 自己确实被男扮女装的米莉骗了。但是，普朗克并不觉得过去一直在自己眼前，自己一直注视着的‘米莉修女’就是虚假的。因为帮助别人而露出开心的笑容；因为别人受苦而伤心难过；会悉心的回应每一个信徒，解答他们的疑惑——这么清清楚楚、单纯的人又有什么虚假可言？ 最后，普朗克停下脚步。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来到了人群的最前端。 米莉出现在普朗克的面前。大概是早有有所明悟吧，他脸色平静的看着信徒们，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处境。只是时不时露出担忧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个家伙一定是在担忧着信徒们会受到什么惩罚吧。不知为何普朗克冒出了这种想法。很奇怪，但又不奇怪。因为在这之前，普朗克甚至可以说是米莉肚子里的蛔虫。米莉在想什么、米莉打算做什么，普朗克总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明明自己正在遭受着不幸，而且还是自己一直守护着的信徒。可直到最后，却依旧在想着他们。——这真是蠢得可以。 普朗克用力的握紧火把，皱着眉头看着周围的信徒。 其中一个神情狂热的中年男子站在米莉的前面指着米莉，拿着一本教会的经文大声说道。 “你是否觉得自己背叛了神明？背叛了神明对你的恩赐和期待？” 随着他的质问，信徒们开始骚动起来。 “背叛了我们！” “你这个恶心的人妖！” “骗子！” “烧死你这个骗子！” “我……”米莉张了张口，不知为何、一时间大家都闭上了嘴巴。 “我并不清楚。但如果没有的话，希望神明能赐予我；如果我已得到，希望神明仍给予我。” “这是你在欺骗了所有人之后得出的结论吗？”那个中年人喊道。 一听到这话，米莉就露出非常悲伤的表情。 “我并不是故意要欺骗大家。非常抱歉……真的非常抱歉。” “你难道觉得道歉就能平息我们的愤怒吗？大家这么相信你、明明是这么信任着你可是……可是你却背叛了我们，背叛了所有的信徒。” “你才不是什么修女，你肯定是魔女。一定是假扮成修女的恶魔！” “为了欺骗我们才混进修女之中，一定在暗中夺走了不少人的魂魄！害大家跌下地狱！” “你这恶毒的魔女！” 愤怒和盲目的信徒们，大概已经忘记了米莉是男的事实了吧。 他们一边辱骂着，一边朝米莉身上扔垃圾，就好像米莉真的是什么危害大家的魔女一样。 “你们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看着米莉遭受着这些，普朗克大声的叫了起来。可是却没有人理会他，大家都沉浸在发泄自己的怒火当中，完全听不见别人的话语。 这样的话——普朗克正想站出来时候，注意到米莉的视线。 他似乎很意外普朗克出现在这里，张了张嘴，边摇头边无声的说着什么。 ——不用理我，请赶紧离开。 “这种事情，怎么……” “烧死这个魔女！” 就在这时，一个信徒大喊着然后将手上的火把抛向米莉。 火把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后，掉落在米莉脚下的那堆木材上。大概是放了油或者其他东西，所以一下子就燃起大火。 “混蛋！” 看到这一幕，普朗克大叫着跑了过去，手脚并用的将那些点燃的木柴推开。可这只是杯水车薪，大火很快就蔓延到周边的木柴。 更严重的是，其他的信徒也纷纷将自己的火把抛了过来。只是一会儿，米莉周围的一带完全就被点燃了。 “可恶！可恶！可恶！” 普朗克大叫着超米莉跑了过去。他掏出武器将捆绑米莉的粗绳砍断，米莉就从十字架上掉了下来。 “快走。” 普朗克将米莉扶了起来，可米莉却苦笑着摇着头。 “你自己逃走吧，我不行了。” “这个时候还在说什么蠢话啊，笨蛋？就算是要赎罪，死亡是最没有意义的——这不是你教会我的吗？” 米莉一愣，然后露出苦笑。 “是啊。可是——”他露出自己的双脚，两条粗大的铁索正紧紧的扣着。 普朗克皱着眉头，连忙用剑试图砍断铁链，可却完全没有效果。 “赶紧走吧，我已经走不了了。” 普朗克没有说话，他仍旧固执的挥舞着佩剑。 比以往任何时候还要有力，精准，只要有足够多时间的话，他大概真的可以劈断吧。 只是—— 大火已经来到他们脚下，米莉的衣服的一角，甚至开始化为灰烬。 已经毫无希望了。 “对不起。” 米莉闭上眼睛，流出悔恨的泪水。 就在这时——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啊！” 一声怒吼从远处传来。愤怒的情感化为极强的飓风，围绕着米莉和普朗克两人。大风吹刮着，一下子就将所有的火焰熄灭掉。 与此同时所有的人——无论是信徒还是维多利亚的卫兵，甚至就连远处的那些市民们都感到一股重压，就好像被数百斤的石头压着一样，就连呼吸都非常困难。 大家将忍不住将视线投向声音的主人。 凌立于人前的，是王。 ———————————————————————————————— 非常抱歉，今天更新晚了。 祝大家圣诞快乐~~ 第三十六章 王之宣言1 （这是什么？） 我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巨大的龙卷风将围绕着贞德两人的火焰吹灭。强大的风力将贞德脚下的木柴全部刮向天空后，掉落到远处的空地上。在那之后，狂风骤然停止。 贞德和那个少年的身影出现在大家面前。明明是被卷入那么危险的状况下，他们却好像没受到任何伤害。 （这是正常的。这股力量虽然破坏力惊人，但是只要你一心想着保护而不是破坏，它就会回应你的期待。只是没想到竟然会这么顺利，爱伦你意外的有天赋也说不准。） 回应期待的力量吗？总感觉和我的魔法很像，但却有致命性的区别。我捂着自己的胸口，闷闷的、稍微有些无法呼吸。 我看向贞德那边。他们两人惊讶的四处张望，信徒们也都在交头接耳。只是时不时，能从大家偶尔投射过来的视线中，感到畏惧。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别人用这种眼光看着我，所以感到有些难受。不过信徒们似乎变得安定下来，也没有继续刚刚的事情。 我松了口气。不管如何，现在的局势似乎稳定下来了。 （话虽如此，也不能保证下一次他们会不会在做这种事。） 比起这个，现在更重要的是—— （这是什么？） 我再次询问，拉乔沉默了一小会才淡淡的开口。 （喜欢吗？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礼物？） （啊，是啊。这可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宝物。不过详细的等以后再说吧，现在重要的是——） 我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身后的米歇尔长官。 “能麻烦您将大家聚集在教会吗？” “……” “米歇尔长官？” “我明白了。”米歇尔长官低着头说道，接着就对身后的人小声的说了几句。那个人点了点头，然后快步的跑开了。 “露西娅陛下，那接下来……” “我也去教会吧，请帮我准备好马车。啊……还有，要先和教会说一下呢，借他们的礼堂一用。” “我立刻让人去办。”米歇尔长官低着头说道。 不知为何我觉得有些伤感。直到刚刚，他对我虽然也很尊敬，但绝没有到这个地步。 （畏惧啊。） （我明明什么都……） （这是你在亲眼目睹了自己做了什么之后，得出的结论吗？） （……） 我说不出话来。 （这到底是？） （这是什么呢……爱伦你其实也意识到了吧？自己拥有着魔法之外的力量。） （……） 说实话，其实我很早就有在怀疑着。虽然很迷糊，但偶尔也有‘只要想的话，就能做到。’这种感觉。当初沙利亚和普京曼一起工作时，两人就经常吵架。那个时候真是伤透脑筋，因为他们都是那种很难听进人话的类型。但极少数情况——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他们就会莫名其妙的非常听我的话。就好像我的话是决定般，从来都不反驳。 格列利亚那个时候也是。我明明什么都没做，但却能让她一下子就陷入沉睡，伤势也开始慢慢恢复过来。 那并不是一般人拥有的力量，也不是魔女的力量。除此之外，能够想到得就只有一种可能。 “露西娅陛下，马车已经准备好了。”米歇尔长官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点了点头，然后跟在他身后。顺着阶梯来到地面，一辆装修豪华的宽大马车已经稳稳当当的停在那里。 这一次是王族专用的马车。 （毕竟身份已经暴露了。） 是啊，我不由自主的苦笑起来。就算我无所谓，女王毕竟代表着国家的脸面。 我在车夫的搀扶下登上马车。 说起来最近也快习惯这种事情了呢，会不会已经无法改过来了？ （有什么不好的？就这样安安稳稳的作为女王生活下去也没什么吧？） （啊？我不行的啦。）再怎么说也是男孩子，而且真正的露西娅王女回来了要怎么办？而且我又不能这么回去教会……果然只能躲到没人的地方了吗？ 呜……真是越想越觉得前途暗淡。 不过现在可不是该低落的时候。 （关于刚刚的事情，拉齐你差不多给我解释一下了吧？我——） （啊，是英雄呢。） （……） （怎么了？我不是清清楚楚的说出来了吗，还有什么不满的？） 呜哇，这个人有时候真是搞不懂啊。我还以为她会胡扯一段时间，又或者会说点别的敷衍我。没想到却这么老实。 （拉乔理会这么老实，真是叫人意外。） 大概是听出了我话里的抱怨，拉乔淡淡一笑。 （是啊。因为我很担心你一个冲动，又打算使用魔法什么的。） （那种事情……）我红着脸，不好意思的用手挑着自己的头发。（因为实在没什么办法了。） （我这边可是被吓个半死哟？你要怎么赔偿我？） （我那是、那是因为不知道啊……） （总之，）拉乔轻笑着说道：（以后会注意了吧？） “是是是。”我像小鸡般点着头。好在这里就我一个人，不然一定会以为我是脑子坏了。 （那么，该回到正题了。我刚刚说了，爱伦你是英雄。关于英雄是什么……你应该已经从格列利亚那里听说过了吧？） （嗯。）我将那个时候格列利亚对我说的复述了一遍。 （‘更上一步’亦或者是‘克制’吗？总结得不错嘛。看来情报局那群家伙也不是一无所获呢。） （拉乔对英雄很了解吗？） （也说不上多清楚，但是确实知道一些。这个世界可是非常神秘的。我们只能在偶尔的时候，看见天上跳动的繁星。但那只是冰山一角，夜空的深处、隐藏着更多的秘密。） 能够感觉到拉乔深深的不甘和遗憾，可如今却什么都做不了。她以前明明是那么耀眼，备受瞩目。如今却只能寄居在我的体内，只能看见我目之所及的景色、听到我听到的，甚至只能感受到我所感受到的一切。除了我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听到她的声音，能和她交流。 对她而言，大概就是天堂和地狱的区别吧。 （拉乔……） （爱伦你还真是多愁善感啊，现在可不是担忧我的时候哟？而且实话说我能再次活着，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哟？） （只是——） 我正想说什么的时候，拉乔出言打断。 （接下来，爱伦就认真听着吧。关于你身体内寄居的英雄之力，以及破解这个僵局的方法。） （……）既然拉乔不愿意多说，我也不会强求，而且接下来的事情确实不容马虎。拉乔刚刚对我说她有办法解救贞德和教会。先不管方法如何，贞德现在确实平安无事。 所以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现在也只有相信她了。不管如何也不能让再多的人为此受到伤害了，无论是贞德、信徒，还是教会。我既然是女王的话，就应该将他们全都保护好。 ——就算我陷入像格列利亚那个时候的状态也在所不惜。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 （我已经准备好了。） （哈哈，不用那么担心啦。你和格列利亚那个时候不一样，爱伦你并不需要背负代价。毕竟你和格列利亚不同。严格来说，你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英雄呢。） ———————————————————————————— 最近比较忙，更新晚了2333 真是不好意思╮(╯﹏╰)╭ 第三十七章 王之宣言2 缓慢行驶于维多利亚街道的王族马车上，我一边透过窗帘的缝隙观察外面的情况，一边认真的听着拉乔的讲解。疯狂的信徒们已经被控制住，贞德也被安全的解救出来，局势总算是暂时稳定下来。 然而根本的问题依旧没有解决。只要教会的评价还是这个样子，贞德依旧会再次遭受这种苦难。甚至是其他的修女神父，也可能被愤怒的信徒们处以私行。 我拜托米歇尔长官将大家带到维多利亚大教堂的礼堂，但对于要做什么和怎么做都摸不着头脑。拉乔说她有好办法，虽然不觉得她是在撒谎，但不管怎么说都觉得前途暗淡。 我拥有着魔法之外、名为英雄的力量。这种力量我并不陌生，而且还确切的感受到它的强大与危险。这是将生命都置之度外，通过成为‘非人’而获得无与伦比的强大的力量。 但对我似乎和格列利亚有些不同。更准确的说，是和一般定义上的英雄有些区别。 （就是说……我虽然拥有着英雄‘亚历山大’的力量。但因为我并不是他本人，所以不需要支付代价？） （这么理解也可以。） （所以我是他的转世吗？） （这也不对。额……这之中涉及了很多非常复杂的事情，我一时半会也很难解释，就算解释了爱伦估计也听不懂。） （什么嘛，这么过分的说法！） 我不高兴的挑着头发，说得我好像是笨蛋一样。 拉齐哈哈一笑。 （总之爱伦只需要了解到自己拥有半吊子的英雄之力就可以了。当然也多亏这个，所以你才能这么轻易的就掌控这股力量。虽然威力低了不止一个档次。） （诶？我还没弄清楚要怎么去用啊。刚刚只是按照拉乔说的那样随便乱喊的，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好像无意识就用出来了。） （这就对了，爱伦你千万要记住一点。英雄力量的关键不是该如何去用，而是想如何去用。） （哈？）完全听不懂。 （你还真是……嘛，简单来说，这股力量会根据你的意愿而做出改变。当然不管怎么变化，英雄之本质还是一如既往。正如你刚刚所使用的英雄之力，它的本质是破坏和征服。所以无论如何都只能以这种方式达成目的。格列利亚那个时候也是，她的本质是毁灭和绝望。所以哪怕是心怀守护你的意愿，她依旧只会化成战场上的鬼神。） （英雄之力虽然号称万能，但绝大多数却只适用于战斗上。称这股力量为恶魔寄居在人类身体里的兵器，我觉得非常恰当。）拉乔淡淡的说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并不是一般人。 ——我是兵器。 格列利亚那个时候的话语再一次浮现在我眼前。 这到底是何等悲伤和受诅咒的力量啊。哪怕心怀善念，依旧只能带来那种悲伤的下场。只能带来暴力和恐怖的力量，除了让人畏惧之外，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想到这里，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只是如果是那样的话，我的力量不就没有实际的效果了吗？） 毕竟信仰是源于心灵的力量，我即使动用强权使人屈服，但依旧无法扭曲大家的想法。 （是啊。就算你让动用‘亚历山大’的力量让那些信徒们信服，但也只是种下‘畏惧’与‘服从’的种子。你若是残暴的王那倒没什么，只可惜爱伦大概不会也不想用那种方式控制这个国家。——虽然我觉得这是最便利的方式。） （这样的话，不就回到起点了吗？）我焦急的说道。还是说，拉乔打从一开始说的‘方法’，就是通过暴力使别人屈服吗？ （我是说爱伦可以通过英雄之力——） （我不会认同这种方式的。） （也是。）意外的是，拉乔并没有反驳我的话。她反倒是开心的笑了起来。 （毕竟是爱伦啊。成为亚瑟王这么久了也没什么变化，我也不觉得你在得知自己拥有这种力量后悔迷失自我。或许你本人还没意识到，这就是你强大的根本哟？） “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我不高兴的叫了起来。如果是平常的话我或许会很高兴，但是现在哪有这种闲情啊。真是的，我原以为拉乔会有好办法，所以才会这么悠闲。如果她的方法就是动用‘亚历山大’的英雄之力让信徒们强行屈从我的指示，我是绝对无法答应的。 被束缚的信仰，和奴隶有什么区别？ （嘛……我确实是打算通过英雄的力量解决这次的危机，当然我也知道以爱伦你那幼稚的观念是不会坦率的接受‘亚历山大’的力量。所以啊……我可从来没告诉过你，你只拥有一种英雄之力啊。） （诶？）什么意思？难道我还有另外一种英雄之力吗？ 可这怎么可能？哪怕是半吊子的水准，只是任意一种就足以称得上惊天动地，这样的力量拥有两种？ （没什么不可能的。就像我拥有两种魔法，为什么英雄之力就不可以？会被这种观念所限制，就只有那些平庸的家伙哟？）拉乔兴奋的说道。 （虽然我不如那个家伙，无法完美的再现过去英雄们的强悍的本质。你所拥有的‘亚历山大’之力确实是半吊子的水准。别说其他英雄了，遇上正统的‘亚历山大’更是不堪一击。但是啊……谁也没说半吊子的能力就比不上正统啊。你无论哪个英雄之力都是半吊子，但是半吊子加上半吊子，谁又敢直言这就比不上其他英雄呢？） 虽然拉乔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激动，但我却忍不住寒毛直立。我的身体若真是寄居了两种英雄之力，那到底是什么情况？拉乔说这是她赠与我的礼物，那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 她在什么时候，通过怎样的方式赠与我？ 是在她苏醒的时候？不……在那之前我就拥有着了，所以是在那之前。问题是，到底是多久之前？ 过去亚特伍德曾说过我的出生不简单，那个时候我很明确的否认了他。因为我很清楚自己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拥有魔法只能说我是幸运儿。马丁神父说过了，魔法意味着受到精灵们的宠爱。但是精灵的口味以及选择的对象都具有很强的随机性，所以我只是单纯的幸运。 可像这样拥有着过去英雄们的能力，而且还是两种。我，真的只是普通的孩子吗？ （拉乔……） （这样啊。）察觉到我的不对劲，拉乔的声音骤然变得无比的冷漠。 （你迟早会意识到这件事，只是我可不会说哟？最起码现在不是告诉你的好时机。） “这样的话，”我深深的吸了口气：“那就以后再说吧。” 虽然很好奇，但我也非常害怕知道真相。而且现在这并不是重点，现在关键是解决掉教会的危机。我个人的事情，就如拉乔所说的，我迟早会知道。 （你还真是……） 拉乔深深的叹了口气，随即—— （就让我来告诉你吧，寄居在你体内的另一股英雄之力。唯有拥有着圣剑excalibur后，才能发挥出的古老的骑士王的力量——亚瑟。） 第三十八章 王之宣言3 这大概是发生在两千多年前、漫长得就连当事人都快要忘记的事情。 在决定国家最后一场战争来临前，王正在别殿闭目养神。 这是一场决定英伦的战斗，胜者将成为英伦之王。所以就算是王这样的人，也不由得开始紧张起来。除此之外，他更多的是兴奋。 这只是第一步。在将这个国家握在手中之后，他才有资格去实行伟大的第二步、第三步。这将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漫长到哪怕他穷尽一生，也不一定能够达成。 当愿望化为誓约，圣剑就会给予他力量。 ——只能向前迈进的力量。 就在这时，某个人擅自推开了别殿的大门。某个能够自由进出王宫、在这个国家的名望甚至能和王相提并论，就连王见到他也必须低下高贵的头颅，尊称一声‘老师’之人。 他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浑身散发着酒气。身上那套破旧的衣服无比的污秽，看来是在来的路上不小心摔倒过。他看了眼端坐于王座之上的王，嘻嘻一笑后醉醺醺的走到他跟前，如同醉汉般坐在一旁阶梯上。 王叹了口气。 “要是被国民知道大贤者是这个样子，我要如何解释？” “你就说我是在体恤民情、感悟人间百态。反正他们都把你当做神明般供奉，绝对不会怀疑你的一言一行。啊对了，比萨尔的黑啤酒果然很不错。而且造价便宜，我觉得很值得推广。” “这种说法……”王无奈的看着眼前之人，也不知道他是真醉还是假醉。如果是别的人大概早就被守卫在外面的卫兵们轰出去了。大概是见怪不怪了吧，外面至今没有任何响声。 不过—— “神明吗？”仔细的品味着这几个字，王不由得苦笑起来。他从来都没打算做这种事情，只不过人们擅自的称呼他为神之子罢了。 “嘿嘿。”贤者轻轻一笑：“即使你不愿意，这也是个必须的过程。如果不能将这份契约深深烙印在血脉当中，你现在做这种事情又有什么意义？我的故乡有句话叫‘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不管开国的君主再怎么努力，他的后代也会导致他的国家破灭。然后由别人再次统一这个国家，他的后代也会再次犯上同样的错误。这是个必然的过程，直到无数年后都会反复的循环着。” “所以我才要缔造一个不会分裂的国度，这样我的子民才能享有永远的和平。——这是老师您教会我的吧？” “啊……这个世界需要王。但独权的王一直都是导致国家破灭的最大诱因，故而我们要架空王的权力。” 君主立宪、三权分立。王深深的看着眼前的醉汉。无数次回想起，他都被这跨越时代的天才构思所折服。国王有名无实，权分三人；实际上国家真正的管理者，则是来着各行各业的优秀人才。 仅以优秀赞许是远远不够的。‘大贤者’之名，也只不说是这位老师的冰山一角。 这是契约，也是誓约。 他为他的子民带来永久的和平，他们则是将这份‘认同’深深的烙印在血脉当中，一代接着一代传承下去。哪怕本人没有这个意识，但是契约在其一出生就会刻印在血脉之中。 “十年、百年、千年，甚至上万年。契约之力不会随着他们的死亡而消失，反而会一步步增强。只要这个国家依旧按照我们预想的那样运行着，那么你的子民就会认同你。不……严格来说，是认同圣剑的主人。” “那便足够了。” 再次深深的叹了口气之后，王凝视的前方。他的视线仿佛穿越了时间和空间，看见了遥远的将来。但愿某天、某个人或许会需要这份力量吧。 —————————————————————————————————— “露西娅陛下到！” 随着一声呼喊，教会礼堂的侧门被推开。我在侍卫的带领下走向主讲台。 台下坐着的是那些暴动的信徒们，教会所有的神父修女们站在两边。在后面一些的位置，则是各大媒体的记者们。我刚刚吩咐米歇尔长官把他们叫来，毕竟只有得到他们的帮助，我的声音才能更快更远的传遍到整个英伦。 随着我的入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大家都将视线汇聚到我身上。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让自己安定下来。虽然不是第一次处于这种万总瞩目的状态，但这一次沙利亚并没有在我的身边。虽然有我自己来说不太好，但是那个孩子在的话，确实很安心。 但是一直依靠沙利亚可不行，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导致那个孩子总是勉强自己。我坚定的看着在场的所有人。这可是我自己选择的事情，就应该由我自己解决。 这可是关系教会存亡的大事，这里决不能失败。只是我感受着心脏的跳动—— （我的推测虽然没什么根据，但应该八九不离十。当然了……如果弄错了也没什么关系。毕竟现在可是你的主场。而且我非常担心爱伦搞砸呢，毕竟现在你只能靠自己。） （请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虽然知道拉乔是想舒缓我紧张的情绪，但是我现在更紧张了啦！） （哈哈这样啊。那真是抱歉啊，爱伦。） 完全听不出有任何悔过的想法。我叹了口气。 不过多亏了她，现在确实没有那么抑郁。 我拍了拍自己的脸。好的，没问题的爱伦。就像平常那样，大家只不过是萝卜头而已！ 信徒萝卜头、神父萝卜头、记者萝卜头。 要怎么做、自己将要面对什么——这些都已经清楚。剩下的，就是直面的勇气了。 所以，请给我力量吧。我将脖子上的挂坠拿在手中。 “圣剑Excalibur。” 随着我的召唤，Excalibur散发着金色的光芒逐渐变大，然后漂浮在空中。 底下传来一阵阵惊呼声，后面的记者们更是像见到猎物的狼群一样，口水都差点留下来。要不是有卫兵们在那里阻挡着，我非常怀疑他们会不会直接冲到我身边。 （嘛。虽然大家都知道Excalibur的存在，但是像这样近距离的目睹它的光彩和神迹还是第一次。会惊讶和好奇这是自然的，毕竟这把剑本身就是传说。你以为大家都是你啊，用它来削苹果、雕神像。真不知道你的脑子是怎么想的。一般人要是有这样的宝物，可是会将它当做宝物一样。） 我没有搭理她，现在可没精力做那种事情。 这个时候，不竭尽全力不行、不全心全意不行，如果我的情感无法传达到人们的心里，这一次计划就会彻底的宣告失败。 所以——无需迷茫，也无需思考。 决定亚瑟力量的，不是该怎么去做，而是想要如何去做。爱伦.格尼维尔，就用自己的方式去做就可以了。 “我，喜欢女孩子！和大多数男孩子一样，喜欢漂亮的女孩子！喜欢她们的脸蛋、喜欢她们的胸部。还喜欢她们身上香香的气味。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女孩子结婚！” 第三十九章 王之宣言4 “——我想和女孩子结婚！” 当我将自己心里的想法一股脑说出来之后，教会的大家完全陷入‘无法理解’的状态。大家都惊讶的长大嘴巴，就连神父和修女们也吓得瞪大眼睛。 整个会场一下静的可怕。 我红着脸，浑身绷紧。巨大的羞愧感压得我都想挖个洞躲起来，但现在可不是害羞的时候。 会这么惊讶也是理所当然的。露西娅女王是维多利亚女王，同时也是除了开国君主外唯一一个拥有亚瑟之名的王，天生就背负着传承亚瑟血脉的使命。更别说现在英伦核心王族人员凋零，只剩下女王和摄政王沙利亚两人。 这样的王却说出自己喜欢女生、自己想和女孩子结婚的蠢话，会被吓得说不出话来是正常的。而且就算是真的，这种事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说出来。不管怎样，在场的记者恐怕不需要半个月，就会将这个消息传遍北大陆。到时候人人都会知道女王独特的性癖。对英伦王族的脸面可谓是不小的打击。 沙利亚知道后，一定会非常生气的。毕竟这事可是严重损害了王族的脸面。不过现在的沙利亚自己似乎也不太在意，所以没问题……吧？ 呜哇！我也知道自己做了多对不起露西娅王女的事情，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这些都是我内心真正的想法。喜欢可爱的女孩子、想和女孩子结婚这些——都是我爱伦.格尼维尔绝无虚假的念头。 在圣剑面前，英伦的子民无法说谎。就算是圣剑的主人亚瑟王、也即是我也是同样的。就和修女神父们无法在神像前撒谎是一个道理。 “我以圣剑之名Excalibur起誓，所说的都是千真万确！”我大声的喊道。随着我的意愿，圣剑也散发出更加强烈的光芒。并不会刺眼，相反的则是化为小小星光、漂浮在空中，迅速的扩散出去。那些小小的光芒轻易的穿透了桌子、木板，就连人体，也视若无睹的穿透过去。一下子那些星光就布满整个会场，这一刻仿佛仙境般美丽。 那些接触到星光的人们，无不都闭上眼睛，像是领会着什么般陷入沉寂。 （人都会撒谎。如果无法百分百的判断出他人是否在说真话，‘不信任’的种子就会深埋其中。短时间还好，长久之后就会化为下一次暴行的萌芽。但是爱伦却可以用这种方式让大家确认你说的真伪，很不错吧？） 决定英雄的力量不是该怎么去用，而是想怎么去用。亚瑟力量的本质是‘契约’与‘誓约’，而发动的前提是真诚。反过来利用这点的话，就能将自己的话语真正的传达出去。 我第一次深刻的理解到这句话的含义。但仅仅是让大家知道我是讲真话是不行的。仅仅这样的话，就只是单纯的让露西娅女王这个名字蒙羞罢了。 “所以大家，能听听我对米莉修女的看法吗？” 听到我的话后全场再次将视线转到我身上，不知为何大家视线变得有些狂热。就连修女神父们都露出神往的表情。后面那些记者更是，手正以快的能看见残影的速度飞快的写着什么。 虽然很害怕，但我已经没办法回头了。 “米莉修女她的身体确实是男的，但从性别上来说她是女孩子！大家请听我讲——这是一种叫做‘性别认知障碍’的疾病。虽然大家可能没听说过，但确实有着不少相同的案例。他们大多都是因为害怕，害怕大家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所以一直隐瞒着。强迫自己穿上不喜欢的衣服，以自己不喜欢的方式说话、做事，过着忐忑又不幸的人生。就算她们的身体在我们眼里是男孩子，但是对她们自己而言——比起男孩子，更希望以女孩子的身份活着。” “所以我认为，大家应该宽恕那些无法辨别性别的人，不要因为他们的欺瞒而感到愤怒。大家都是一样的——只是在追求着自己小小的幸福，只是想活的更加自由一些。英伦是个法治的国家，无论是我们、还是像米莉修女这样的人，都应该享有一样的权力。” 我强忍着悲伤说道，贞德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过来的。他们和我不一样，我只是因为害怕而不敢坦露真相，但我非常清楚自己是男孩子。即使胆怯懦弱，但这一定我可不打算否认。 而且不仅仅是她，国内所有和她一样患有这种病症的大家，都是如此。大家明明都是英伦的子民，为什么要遭受不公平的待遇？英伦是这片大陆最先进，最开明也是包容性最强的国家，那为什么不能连同他们的‘不同’也包容进来呢？ 但不管怎么说，这种话终究是我的片面之语。对一般人来讲也太过难以理解和接受了，会被拒绝和否认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因为如果真的按照我说的这样，无论是法律、思想还是生活方式，都会产生巨大的变动。 下面的人开始激烈的议论起来，就连神父和修女她们也忍不住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着。记者门依旧在快速的用笔写着，看来大家都意识到今天的事情会发展成不得了的大事。 （没关系的，爱伦。‘信任’的种子早在刚刚就埋进大家的心里，所以大家都很清楚的明白你所说的是真的。你满怀真挚，非常不安、拼命地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他们——正因为如此，他们才能理解到你真实的想法。所以没关系的爱伦。不用担心也无需疑惑，你只需要向前迈进就好了。圣剑是祈祷胜利之剑，而只有不停的向前才是真正的胜利。） 我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一侧。随着我的示意，那里的卫兵打开了大门。 即便他们没有大声叫喊，巨大的开门声还是吸引了大家的目光。一个女孩子走了进来。 身穿着能体现女孩子身材的可爱洋装，长长的头发像瀑布般垂放着。大大水灵灵的眼睛，工整又耐看的五官无比自然。因为不自信而低下头、浑身发抖，就像害怕的兔子一样可爱。那稍显苍白的肌肤，更增添楚楚可怜的感觉。脸上画着能够凸显女孩子精细的淡妆，鼻子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牛奶般舒服的香气。 虽然是我让贞德去将身上的污秽清洗干净，并且专门让人从宫里将克莉丝带过来帮助米莉梳妆打扮，但没想到会是这样。即使是早有准备的我都惊讶万分，更别说底下的那些人们了。 信徒和修女神父们仿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一次又一次的揉着自己的眼睛。后面的记者虽然一开始不知道什么情况。但很快就从大家的反应中知道什么。 我走了过去，牵着贞德的手。小声的在他耳边说道：“没关系的，请交给我。” 也不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发挥了效率，贞德停止了颤抖。 我轻轻一笑：“请勇敢的抬起头来。这不仅仅是为了你自己，为了教会和信徒、更为了那些和你一样的人。请不要害怕，我会保护好你的，贞德。” 听了我的话后，贞德抬起头。虽然依旧怯弱，但却非常坚强。 “我明白了，露西娅陛下。” 我点着头看上场下的各位，大声的叫喊出来。 “所以，请认同我吧大家！米修修女她，只是米莉修女而已。才不是什么欺骗大家的恶魔！一直以来她所做的事情难道都是虚假的吗、都是骗人的吗？那种事情才不可能！” 握住贞德的手忍不住用上了力气，她同样握紧我的手。 我忍不住闭上眼睛。 认同我吧。如果连我的性癖和想法都能认同的话，就连同贞德也认同吧。 如果认同了她是女性的话，就不会有假冒修女的说法。教会也不用背负上欺骗信徒之名。 所以—— “这么可爱的人，怎么会是男孩子啦！”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打破了会场的宁静。 第四十章 王之宣言5 “这么可爱的人，怎么会是男孩子啦！” 会场里不知道哪个角落传来一个精神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像王宫里的某个女仆——可还没等我多想，修女那边骤然变得吵杂起来。 “米莉她本来就是女孩子！” “就是！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男孩子啦！” 似乎是贞德的好友，她们正在在那大声的呐喊助威。 同时，也有的修女则是—— “米莉明明比我还可爱哇啊啊啊！” “是啊，超级羡慕的！” “如果这样还是男孩子的话，我都想自杀了！” “我也想换上可爱的洋装！” 啊啊，我好像瞄到修女长神情严峻的看着她们。 修女们的变化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开始感染到信徒们。 他们在议论着、争吵着，最后演化成某种共同的话语。亚瑟的力量似乎发挥了作用，大家认同了我、同时也开始认同贞德。当然，这也和她一直以来积累下的善行有关。 我静静的听着，笑着看向贞德。而她则是啜泣着，不停的擦拭着泪水。这不是悲痛的泪水，这是高兴的泪水，也是幸福的泪水。所以，我只需要静静的守望着就可以了。 （虽说早有预料到，也做了多方的准备。但是我想说——真是干得不错呢，爱伦。） （要不是拉乔你告诉我亚瑟的力量，我也不会……） （这个时候就挺起胸膛老实的接受表扬就好了。即便是以这种方式，不、这大概是只有爱伦才能办到。） 被拉乔表扬到这种地步，果然有些害羞啊。 就在这时，一个少年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卫兵们注意到他，立刻上前拦截。他们将少年围了起来，用武器抵住他的身体。少年也没有反抗，只是静静的站在那。 这样的插曲牵动了在场的所有人。我定眼一看——这不是那个时候跳进火海中守护贞德的那个年轻骑士吗？ 在那种危机的时候勇敢的跳出来，守护着被大家诅咒的恋人——就好像童话故事里骑士守护着被巨龙抓住的公主一样。 “没事的，请让他过来。” 听到我的话后，卫兵们安静的退后。因为还没理清楚状况，所以大家一时间都有些不知所措、只是静静的观望着。 “请问有什么事情吗？”我站到米莉面前，轻声询问那个少年。 “尊敬的露西娅陛下，我有话想和米莉修女说。” 我一愣，然后回头看向贞德，在她点头示意后。 “我明白了。” 让开了身子。 “那个……没关系的，已经可以了，露西娅陛下。”贞德不好意思的说着，红着脸看向手的位置。 我脸色一红，这才注意到自己一直都握着贞德的手。 “啊……真是抱歉。让你感到不适了吗？” “不，反倒是……”贞德露出稍微有些后悔的表情，不过这个时候我并没有多想。 他握紧双手，带着觉悟的向前走了一步，来到了那个少年跟前。 “普朗克……” 不过—— “之前对你做那么过分的事情，真是非常抱歉。”名为普朗克的少年抢先一步开口。 “我明明发誓要相信你的，却因为这种事情……我偏偏听信了那种蠢话，非常抱歉。真是非常抱歉……所以能原谅我吗，米莉？” “当然了。我也必须向你和大家都道歉呢，一直以来都在说谎。”贞德说着，再次留下泪水。这和在遭受火刑的那个时候有些相似，但又致命的不同。 “没关系的！” “是我们的错，我们不应该不信任修女的话的。” “是我们不够虔诚的错！” 信徒们都叫喊着，修女和神父们则是欣慰的点着头。我想这次之后，大家都会更加信仰教会吧。只是不知为何我看着在场狂热的信徒们，突然有一个很恐怖的想法。 ——会不会，这就是那个幕后黑手的目的？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呢。 我拍了拍自己的脸，将这种不切实际的念头甩开。 就在这时，普朗克突然大声问道：“——露西娅陛下，您能再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当然。” “这之后，米莉是会被当做女孩子吧？” “啊……虽然需要些时间，但请相信我和为大家服务着的官员们，我们一定会创建一个大家都能获得幸福的国度。” “那么，米莉她可以和男孩子结婚吧？” “诶？”不知为何，话题好像变得有些奇怪。我还没反应过来普朗克要问什么的时候，他突然握住贞德的左手，并单膝跪了下来。 （这个姿势……） 我呆呆的看着普朗克，和当初威兹曼离开前的姿势极为相似，但却有些不同。 普兰克轻轻的亲吻着贞德的手，露出坚定的表情。 这个姿势的含义，我是知道的。教授我礼仪的老师反复强调我要和‘献出心脏以示忠诚’区分好的，非常重要神圣的仪式。 同样是献出一切，但却是爱的宣言。发誓用尽自己的一生去守护，如果被宣誓之人没有抽开手，就表示是认同了这份心意。两人就会成为被大家祝福的恋人。 因为不止一次被强调过就算害羞和不好意思都要抽开手，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我喜欢你米莉。所以……能和我交往吗？”这句话响起的瞬间，全场都震撼了。因为圣剑依旧悬浮在空中，所以在场的所有人都无法撒谎。也即是说，普朗克是真心实意的。哪怕在知道米莉的真相之后，他依旧的打从心底的渴望守护他。 这真是…… 超浪漫啊！我双手捂着发红的脸，米莉则是红着脸不知所措的站在那。 （爱伦你是小女生吗喂！） （真是的，拉乔你真是不懂风趣。） （明知道是男的还这样……这只不过是个变态而已，你在想些什么啊？） 算了，不理拉乔这个不懂得浪漫的笨蛋。这明明就像我喜欢的骑士小说那样，真是梦一样的场景。 可惜，这也和像骑士小说相同，总会有人出来阻止—— “很抱歉这是不行的。” 从神父那边传来一个严肃的声音。米莉听到这个声音后吓得松开手。 “教会的修女是不能谈恋爱的，这是规矩。”劳伦斯神父平静的走了出来。 他来到我们面前，先向我行了个礼后看向贞德。 “之前对你做的事真是非常抱歉，米莉修女。能请你回到教会吗，我们可不能损失像你这样优秀的修女。”这位以严肃出名的神父难得的说了这种俏皮的话，真是让人意外。 贞德开心的捂着嘴巴，非常惊讶的看着他。正是比谁都清楚这位神父的为人，才知道他到底做出了多么艰难的选择。 “谢谢，非常感谢。” “不，这是你应得的。” 接着，教会那边几位修女大叫着冲了过来，将米莉团团围住。信徒们也是，开始在那里开心的呐喊着。 我看着被大家忽略了的普朗克，不知为何有些伤感。 （哈哈，这真是太惨了。） 拉乔开心的笑了起来。 （晤……） 果然童话故事都是骗人的。 第四十一章 转折 那位女王陛下会做到这一步，这真是超出所有人的预想。 这已经不是教会单方面的问题了。军事、政治、法律，性别的问题将会渗透于整个国家的点点滴滴。这之后的英伦，大概有很长一段时间要忙碌。 然而更为关键的是，女王所暴露的自身的问题。 那才是目前最为严峻的事。 轻轻的叹了口气后，亚特伍德喝了口苦茶。 “果然老了啊。” “这种话不太适合您。” “别看我这个样子，其实早就过了法定退休年龄了？”亚特伍德苦笑着说道。 接着又默然补上一句。 “真是的，明明我自己就是法律大臣。” 那人听完一阵哑然，随即—— “今后或许会非常忙碌……” “军务上也不轻松吧？”亚特伍德淡淡一笑：“你的话自然不用担心。我的密探可是听说了哟，北方以外三个战线的兵力调集。我想你差不多也该准备妥当了吧。” ——战争。 因为是军务大臣啊。 普京曼没有说话，看到房间里的第三个人。 “关于那个征服王的情报，希望能给我一份副本。那位公主殿下虽然睿智，但是她的选择并不一定会站在英伦这边。” 沙利亚.英伦一直都会做出最佳的选择，但她终究是一个不确定的因素。她所预想中的‘最佳’，更多时候都只是构建出的假象。普京曼从来都没有彻底的信任她，往常只不过是服从女王的意志罢了。 如果不久前苏对他提起的事情是真的话，那位公主殿下比预想的还要危险得多。 “如果女王陛下问起来——” “那个时候请多多包涵。” 苏无言的点了点头。圣剑确实厉害，女王的威望自然也不容忽视——但对于几乎掌控了这个国家所有机密的他而言，也不是什么无法处理的事情。 在这个国家里，能够违背女王意愿、在背地里搞小动作的只有极少数人。而如果有细细的划分，那么就会发现其实就只有四个人。 那么在那位天才的公主殿下被幽禁并保持缄默的现在，剩下的人之中到底有多少人参与了这件事？ ——那自然是一个都没有。 没有任何一件事、一个线索会指向他们任何一个人，因为他们代表着的——就是这个国家本身。 可即便是这样，他们依旧有一个非常烦恼的事情。 那是方才就提到了的——女王的性癖问题。 同性之间……自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然而亚瑟王毕竟数千年来就这么一位，会如此慎重也是正常的事情。 圣剑之下自然绝无虚假，所以这才难倒了在座的所有人。 三人沉默了良久，亚特伍德才苦笑着说道：“我们彼此都不擅长这种，还是交由议会的人去处理吧。” 这种花花绿绿的事情，那群闲人确实比他们热衷且擅长。 ———————————————————————————————————— 这一天发生在教会的事情，很快就传遍整座维多利亚城。当天的晚报就刊登这件事情，随后更是引起巨大的震荡。几天后的维多利亚报更是将这件事情传遍北大陆，引起一层又一层的震荡。不过从反响上来看，大家比起教会的事情，似乎对露西娅女王性癖问题更感兴趣。 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有嘲笑有讽刺有惋惜。与英伦国内以称赞为主的议论不同，其余国家、特别是王室的成员大多都是在贬低女王。称其不知检点，丢光‘王’这一名讳的脸面。然而在否认的同时，他们其实比谁都要更加清楚，自己只不过是在嫉妒罢了。 北大陆有三大帝国，然而真正的中心却是这个坐落在大陆边陲一角的王国。而这个王国的中心，就是这位行事冒失的女王。 这当然引起了英伦人的不满，要知道在他们的信条里——自己虽然可以随意评论王室，但绝不能允许其他国家的人民对王族如此不敬。更别说是有着亚瑟称谓的女王。 这件事让大家重新认识这位年轻的独权者，同时也明白她当初为何会如此抗拒征婚一事。 不过很显然，这件事只是个开端。 对，大概就连女王自身也没意识到，这件事会成为那件事的开端—— 那件足以颠覆这个国家的大事。 ————————————————————————————————————— 吩咐人安排好所有的事情后，我就动身回皇宫。这么急是因为现在已经快到晚上了，我非常担心沙利亚的情况。往常我一般是中午去她那儿，一直待到晚上。不过这次却因为贞德的事而耽误了。 而且格列利亚也因为临时有任务，昨天开始就离开了维多利亚城。原本她是不可能离开的，在我对她说‘沙利亚交给我没关系的’之后，她无奈的表示会尽快完成任务后回来。 明明是这种状况，我却让沙利亚一个人呆了那么长时间。 她会不会很生气？又会不会出现什么未知的问题？ 因为非常担心，所以我并不打算停留。 关于沙利亚的伙食刷洗的问题，似乎早就安排好。这毕竟是女孩子的私人问题，所以我没有特别去过问。地下室是由沙利亚自己特别设计的，所以我并不担心沙利亚会偷跑出来什么的。 只是—— （怎么了？） （不知道。只是……总感觉怪怪的。）我捂着胸口的位置。 （还是感到不安吗？……怎么回事，贞德的事应该解决了才对。） （我也不清楚……但是，大概是和沙利亚有关了。） （可现在是她的爆发时间吧？我建议你还是不要进去为妙。） 一想到沙利亚那个狂躁的样子，我就有些后怕。格列利亚不在的现在，我一个人下去确实有些危险。 （但是……我只是下去看一看。绝不会做什么蠢事的。） 我一边和拉乔对话，一边打开了开关。 顺着阶梯走下去，推开大门。 并没有听见预想之中的声音，地下室里反而是静的可怕。 “沙利亚？” 我推开沙利亚的房间，发现她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手腕的位置有一道切口。并不算深，但却流了不少血。 “沙利亚！”我大叫一声后，下意识的朝她跑了过去。 （爱伦，不行！）脑海里传来了拉乔的惊呼声，可惜我已经跑到了沙利亚附近。 我刚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被沙利亚抓住。 她骤然坐了起来，张开大口对着我的手腕用力的咬下去。 “沙——”我的话还没喊出来，就感觉到一阵剧痛。 我惊讶的看着沙利亚，这是什么情况？ —————————————————————————————————— 作为今年最后一天，下午再加一更吧。 今天大家暂时不要把石头给我，等明天吧(～￣▽￣)～ 第四十二章 诅咒 能够感觉到自身血液的流失，我呆呆的看着沙利亚，完全弄不清楚状况。 沙利亚她，在吸我的血？ （这样啊……这个孩子果然到极限了啊。） （极限？） （啊。因为她一直忍耐的很好所以没能察觉出来……爱伦你能稍微忍耐一下吗？） 忍耐什么？难道是说让我保持这个状况？ （现在并不是特别的痛所以没关系……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样子绝对不正常吧？ 这种事情，说出去可是要吓坏大家。神话故事里虽然也有吸食人血的怪物，但那些都是一听就很假的传闻。可如果真的出现吸食人血的人，绝对会被当做怪物处理的。 拉乔陷入沉默，良久之后才幽幽的说道。 （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这些孩子受到诅咒吗？） （我记得……是对双亲都有极强的破坏欲？） （啊……但是那只是一部分呢。你觉得为什么她会反复强调要‘解剖’你？） （诶？什么意思？）我眉头一皱。说实话……我还真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这没什么吧？解剖也只不过是——） （一种杀人的方式？）拉乔苦笑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太好了。如果杀死就足够的话，那真是太好了。……可惜并不只是这样呢。） （什么意思？）我看着依旧低着头吸着我血的沙利亚，不知为何突然有一股不祥的预感。这之间难道有什么关联吗？ 可是拉乔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你知道吗……我们所吃的猪肉牛肉，都是加工过的哟？） （哈……？） （而那加工的第一个过程，就叫‘解剖’呢。一方面那肩负着‘杀’的作用，另一方面） ——则是为了让其成为美食的第一步工作。 拉乔淡淡的说着，我却感觉到一股刺骨寒意。想起自己最喜欢的猪扒牛扒……美食什么的，人类是美食吗？那些双亲们对他们的孩子而言，是美食？ 难道说，沙利亚一直以来说的‘解剖’，其实是、不，应该不是吧，再怎么说也太—— （很可惜……就是你所想的那样。解剖只是第一步。）平静而又冰冷的声音，就仿佛千年寒冰一样冷得让人不知该如何应对。 我瞬间就寒毛直立，手也忍不住发抖起来。 就是说沙利亚她、沙利亚她打算将我解剖后——不，那种事情怎么可能！沙利亚怎么会做那种事情，说到底——人类怎么会做那种事？ （没什么不可能的。有些人在饿坏了的情况下，就算是同类也会毫不留情哟？虽然平时总是用各种条条框框束缚着自我，但真到那种时候，生物的本性就会暴露出来。求生的欲望会让他们化为毫无准则的恶魔。爱伦你是经历过数年前那场瘟疫和饥荒的吧，那种景象——你不是很清楚吗？） 名为地狱的景象，立马浮现在我面前。 痛苦的人们身上爬满黑色的斑点，老鼠在肆虐；那一年收成不来就不好，冬天更是比往常要寒冷得多；饥荒和瘟疫同时爆发，让英伦北部的爱尔兰地区沦为地狱。我所在的村落，更是瘟疫的中心点。那个时候要不是马丁神父顺手将我救了出来，我大概早就死在那场骚乱之中。 思考着拉乔所说的事情，我忍不住捂着自己的嘴巴。有些人时不时突然会有大量的鲜肉……不行，不能回想起来。 爱伦，已经不能回到那个地狱当中了。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决不能……不能再回到过去。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是‘诅咒’啊。这也是南大陆所有人都不敢织染巫女的原因之一。没什么比这种事情更让人害怕、更让人惶恐的了。） 拉乔冷笑道。 （这就是龙神。在它眼里大家都是玩具，哪怕它根本不在意巫女们，但依旧不愿意让任何人触碰她们。……所谓的神明，便是这种玩意。）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见啜泣声。这个房间就只有我和沙利亚两个人，不用多想也知道是谁了。 沙利亚似乎停止了吸血的行为，但是她却没有抬起头。握着我的双手异常用力，浑身颤抖着。一边啜泣一边小声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真是对不起……” （看来是恢复过来了呢。嘛，一开始的症状只需要少量的鲜血就足够了。她大概是真的把自己憋疯了，才会变成这样。这一次过后已经可以撑几天，总之……已经没有问题——） （怎么可能没有问题啦！你到底是在想些什么，沙利亚可是你的女儿啊！作为母亲就这么不负责任吗！） （……） 说完的一瞬间，我就后悔了。是啊……看着这样的沙利亚，想必谁都无法说出‘没问题’这几个字。那样高贵美丽、聪慧理智、宛若女神的沙利亚变成这个样子——这个消瘦单薄、只能蹲着哭泣的样子，怎么可能没问题啊！ 我是这样，作为沙利亚母亲的拉乔就更不用说了。看着自己女儿变成这个样子，又有哪个母亲能笑着说‘没问题’？拉乔一直都是喜怒无常的人，她总是喜欢骗人、嘲讽人，可即便是这样的她，现在也只是个母亲而已啊。 我在无意之间到底做了多过分的事情啊。 （对不起。） （没事。爱伦会生气也是当然的。作为母亲我确实不合格。） 拉乔淡淡的说道。往常的话要么会生气的反驳我或是嘲讽我，但这一次却格外的平静。 只是那微微颤抖着的声音，绝不是她说的那么轻巧。 （对不起……） （我的想法其实超无所谓的……毕竟不管如何，我现在什么也做不到。……比起这个，你还是先安慰这个孩子吧。） 我点了点头，心痛的看着身下依旧在道歉着的沙利亚。 她到底在大家所看不见的地方，承受了多少痛苦？无数的日日夜夜里，对这样的自己又会有怎样的想法？‘睿智’的魔法并不能改变人们的意识和思考，只是‘最优’会让她压下自己所有思绪。 这些堆积起来的烦恼得不到宣泄，作为修女的我比谁都要更清楚，它们总有一天会带走人们的泪水。 所以——我轻轻的环抱着沙利亚。 “一直以来都没能注意到……不过现在没关系了。我就在你身边，哪里都不会去。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这大概是第一次，这个孩子在我面前毫无保留吧。 “爱伦先生……我……为什么我这样的人，会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教会常说，每一个人都是被爱着出生的。生父生母，亲人朋友，甚至是遥不可及的神明。仅是能出生在这个世上就已经是最幸福的事情了--但是，真的是那样吗？ 为了自己的欲望而生下的孩子，从一出生就背负着诅咒的孩子，真的是‘被爱’着出生吗？ 看着这样的沙利亚，我大概是明白她为什么一直不愿意让我下来，不愿意让我见到那样的她。明明担心着被我讨厌，但真的见面后又一直在试图让我讨厌。 复杂又纤细。抛开那些伪装的面纱，沙利亚她……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罢了。 这样啊，因为我是笨蛋所以至今才明白这点。 ——沙利亚她打从一开始，就比谁都厌恶着自己吧。 ———————————————————————————————————— 提前在这里祝大家元旦快乐~~~ 第四十三章 精灵之乡1 将沙利亚安抚入睡之后，我拉过放在一旁的被子替她盖上。 这大概是第一次看见沙利亚睡觉的样子。不安的蜷缩着身子，脸颊上还残留着几道让人心痛的泪痕。眉头紧皱，时不时会低声细语着什么。如同对待无比珍贵之物般，双手紧紧的握着我那只被咬伤的手。 “没关系的。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我小心翼翼的用手擦拭掉沙利亚的泪水。她好看的眉毛颤抖了几下后，终于是舒缓开来。 这哪里是什么高贵艳丽的公主殿下，这哪里是什么天资聪慧的执政者，这哪里是什么残酷无情的摄政王？在我眼前的，只不过是一个迷茫的女孩罢了。 一个打至心里厌恶自己、打从心底里否认自己的女孩。 （这大概是这个孩子的第一次，所以很快就满足了呢。可即便是在失控的状况下，她依旧下意识的避开爱伦的要害……真的非常了不起。） 听着拉乔的话，我下意识的看向伤口的位置。伤口比想象的要浅，而且还特意的避开了我的血管。明明已经失去意识到会袭击我的地步，却还在为我着想吗？ 我轻轻的抚摸着沙利亚的头发。真是的，这个孩子或许比她自己想的要温柔得多。 （但是这种事情是会上瘾的。就像毒品一样，一旦经历了一次后，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而且症状会越来越强烈，下一次可没这么简单。）拉乔严肃的说道。 （没关系的。） （哈？） （没关系的。）我坚定的看着沙利亚。 （只是血的话，没关系的。） 说实话我早就受够了什么都做不到的自己。每一次听见沙利亚痛苦的哀嚎时，我都在痛恨自己的无力。明明这个孩子正在遭受着这这么痛苦的事情，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一边看着，就连分担也做不到。我明明发誓成为沙利亚的助力，但却在她遭受苦难时无法为她排忧解难。 但现在不同了。如果我的血能缓解沙利亚的痛苦、如果我的帮上沙利亚的话，那—— （别开玩笑了，笨蛋爱伦！你以为自己是佛祖吗蠢货！） 佛祖是谁？大概是另一片大陆的某个名人吧。可就算如此，我也大致明白拉乔的意思。 （可是……） （别开玩笑了？你以为一味的自我牺牲就有意义吗？你以为这样做沙利亚就会高兴吗？现在的她只是太累睡着罢了，你觉得她醒来后会怎么想？对自己伤害了你的行为，她又会如何抉择？） 那种事情—— （我知道的啊。可是我又能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看着沙利亚这样受苦吗？） （……关于这个。）拉乔沉吟着。 （要医治这种疾病，除了让沙利亚成为巫女外别无办法。即便沙利亚把你消化掉，也只是暂时的恢复正常。要在短时间内解决，唯有‘睿智’的精灵……） （什么？） （不，没什么。）拉乔突然缄口不谈。 （拉乔！）虽然知道拉乔是神秘主义者，但是这种时候保持神秘有什么意义？ （这可是和沙利亚、和你的女儿有关啊，那些秘密就这么重要吗？还是在你心中，沙利亚的安危还不如那些秘密重要？） 听了我的话后拉乔便陷入沉默，我也没有催促她。拉乔她虽然总是喜欢说些刻薄的话，对外人也非常冷漠。但对她认定的自己人，她却很热心肠。不管是我的事情、还是贞德的事情，很多时候都是她在出谋划策、尽心尽力。既然对我们都能做到这一步，我就不信她会不管沙利亚。 过了一会儿，拉乔幽幽地叹了口气。 （有时候我真的怀疑爱伦到底是不是真的笨蛋，毕竟你偶尔会做出让人吓一跳的事情呢。） （诶？） （不过仔细一想，你确实是个笨蛋呢。正是因为我从来没有遇到像你这样的蠢货，所以才会这么无法适从呢。） （什么嘛！）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过分的话？我不高兴的鼓起嘴巴。不过拉乔会这么说，也就说明了—— （啊啊，是你赢了。） （拉乔果然还有什么方法吧！） （严格来说……我也不清楚到底能不能成功。因为事先没有人做过这种事。） 我明白的点着头，毕竟真的有什么好办法，拉乔也不会拖到现在才说。 （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甚至会有一些危险。即便这样爱伦也……算了，问了也是白问。既然是关于沙利亚的事，爱伦肯定会满口答应下来的。） “嘻嘻。”我不好意思的用手指绕着自己的头发。 （首先，爱伦先走到桌子那边吧。） （诶，可是——）我看着被沙利亚握着的手。 （什么，难道你迷恋我女儿的手不能自拔吗？还是想在身为母亲的我面前表现出对我女儿的色欲吗？） （在在在说什么呢……）我红着脸使劲摇着头，然后看向沙利亚。 精致得不像话的五官，散发着少女气息的幼嫩肌肤、怯弱不安的样子……被拉乔这么一说，我突然发现沙利亚超级可爱。不不不，沙利亚本来就是很可爱，只不过……呜哇，为什么事到如今才会注意到啦。 我连忙抽出手，捂着自己发红的脸。 注意到我的慌乱，拉乔哈哈一笑。 （真是的，你是故意的吧？） （啊？因为某个笨蛋从刚刚开始就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就觉得你是不是眼瞎了……啊，看来不是啊。不过虽说沙利亚是我的女儿，即使你要泡她也是无所谓的哟？倒不如说她这么喜欢爱伦，也知道爱伦的真实身份……直接推到也没所谓的哟？） （你这样还是母亲吗？） （诶……爱伦虽说是笨蛋，但是偶尔也会很靠得住。现在又是英伦之女王，勉勉强强能接受啦。） （你还真是……） 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的时候，我已经来到了平时坐的书桌边。 （那么……前戏的玩笑已经足够了。接下来该进入正题了。）拉乔突然严肃的说道。 （诶？） （什么嘛，你以为我为什么突然说那种话？） （不是为了戏弄我吗？） （虽然有那种想法，但也只占一半而已啦。） 这已经可以说是百分百了吧…… （关键是一个好状态呢。毕竟接下来的事，爱伦要是满心的痛苦可没办法做好。） （到底是要做什么？） （现在的关键是‘睿智’精灵的回归呢。它回来的话，沙利亚就能恢复过去的样子，‘睿智’之下，她的这些痛苦也能彻底的压抑下来。虽然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但总比忍不住袭击你而自责好。） （可是……） 精灵的‘离开’，可不是去附近的什么地方休息。它们无拘无束，似乎还有随意穿梭整个世界的能力。按照拉乔之前对我说的，一旦附身型的精灵离开后，除非它自己回来，否则很难再找到它。 （——像爱伦这种游离型的魔女使用时虽然麻烦，但却能主动召唤精灵避免了那种情形。） （所以是要我召唤出‘睿智’吗？） （才不是。话说你以为‘睿智’的精灵就一位吗？） （诶？） （我说啊……精灵的数量可是数以万倍于人类啊，充斥着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精灵啊。就算爱伦召唤出‘睿智’。那位精灵恰好是沙利亚的‘睿智’的概率……可是低到不可想象。） （所以——我们要到精灵的中心去。） （中心？） （精灵的中心，也是世界的中心。这个世界的原点——） 理想乡。 第四十四章 精灵之乡2 理想乡，又称精灵之乡。 过去在面对疯狂的格列利亚时，拉乔也曾经提到过这个名词。 那是精灵的故土，也是这个世界的原点。如果说世界的根本是精灵，那么精灵的根本就是理想乡。 那个地方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某一个角落，它是某种地理的概念、又或者是某个传说。 拉乔说过我的圣剑就是通向理想乡的钥匙。当时为了让格列利亚远离人世，我就曾经打开过精灵世界的大门。可惜那之后我便陷入沉睡，没能目睹那个幻想之乡的美丽。 不过这个世界越是美丽的东西就越是危险，那是拉乔告诫过我的事情。那个地方自然美丽无比，但是—— 决不能轻易的打开那道门。 具体的缘由拉乔并没有告诉我，但那个时候她的语气并不像是在开玩笑。所以拉乔至今为止的犹豫，其实是因为我吗？ 可真的是这样吗？不知为何我产生了这种疑虑，但现在却不是烦恼着这些是时候。 （再次打开精灵之门？） （对。）拉乔苦笑道：（实话说我并不是太想你这么做，毕竟湖之夫人也有自己的守则。……但目前除此之外就没什么好办法了。） 那位夫人似乎是精灵中的大人物，按照拉乔的说法——她是和能毁灭世界的龙神同一等级的存在。某种意义上来讲，她可谓是精灵之神。和我一直放在嘴边看不见摸不着、甚至不清楚是否真实存在的神明不同，在精灵中拥有举足轻重地位的湖之夫人或许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神明。 能够以一己之力毁灭这个世界的神明有两位，而且都不是什么好脾气。每次想到这我就感到头皮发麻，人类能存活到今真是侥幸。 好在龙神从不离开大海，那位夫人似乎也从来不离开精灵之乡。反过来说的话……前往理想乡的话就会有很大几率遇上她。一想到自己可能会和‘神明’见面，我忍不住咂了咂舌。 （嘛，安心啦。那位夫人常年处于沉睡当中，要遇上她反倒是一件难事。） 稍微有些心安，但却不知为何觉得非常可惜。这大概就是人类的求知欲吧。 （可……那又有什么意义？难道说沙利亚的‘睿智’就在那里吗？） （可能在也可能不在，但希望很渺茫。） ——这么说的话，我忍不住皱起眉头。 （我们也不能百分百找到那位‘睿智’精灵吗？） 虽说不管是多小的概率我也不会放弃。我看向在安稳的睡着的沙利亚，看着她怯弱、憔悴的脸颊。如果可以的话，我自然是希望能一次解决。 （嘛。关键不是它在不在的问题，而是爱伦你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什么意思？） （精灵之乡是这个世界的中心，它就和一个透明的箱子般通过管道连接着整个世界。精灵能自由的出现在我们的世界的任一个角落，就是因为精灵之乡。虽然只是猜想……但是精灵之乡应该可以联系到外面的精灵。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是我们的机会。） （机会？） （啊……爱伦你天生就备受精灵们喜爱，虽然和我有些关系……不，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拉乔似乎一不小心就说漏了什么，但很快的就反应过来。真是可惜啊。 （总之，就是要利用爱伦的这一点，通过理想乡和所有的精灵建立联系，找到属于沙利亚的‘睿智’精灵，将她带回到沙利亚身边。） 听上去非常可行的样子，我开心得翘起嘴角。 （别高兴得太早。） （诶？） （本来就不确定精灵之乡有没有那种功能，即便有……也会有很多难题。就算爱伦备受精灵们的喜爱，也说不准‘睿智’精灵会不会过来；再者，也不清楚它愿不愿意跟着我们回来。） （这样啊。）确实高兴得有些早。 （而且最危险的……是爱伦你自己呢。） （我自己？……话说我有什么危险啊？既然我被精灵们喜爱着，那它们就不会伤害我啊。这样的话，精灵之乡对我来说应该是一个不错的地方。） （相反呢。正是被深深的爱着，所以你才是最危险。） （哈？相反？这话说什么意思？） （确实精灵们会很喜欢你呢。） 并不清楚拉乔这句话的意思，所以我保持了沉默。 （但是呢爱伦。你想想往常精灵们是如何对待你的？） （如何……）我回忆起往常精灵们的样子。 （像是看到巨型糖果的小孩一样，围绕在我身边。） 毕竟精灵是非常单纯的种族呢。 （是啊……那数量呢？过往围绕着你的精灵大多时候只是少数的几只，最多也不过上百只左右吧？） （啊。）我点着头，最多那次应该是莫尔斯小镇的时候，虽然具体的数量说不清楚，但大概有20只左右吧？我魔法的本质是‘回应期待’，也有与之相对应的精灵。这种精灵本身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力量，他们总是会借助其他精灵的力量达成我的期待。每一次我使用魔法的时候，身边都会存在至少两位以上的精灵。 我所拥有的‘回应万能’的魔法，看上去千变万化，其实只是一种魔法而已。毕竟我直接能能影响到的，也只有一种精灵而已。 只是因为我备受精灵们喜爱，所以其他精灵也不会讨厌我、愿意待在我身边。 （但是呢，理想乡的精灵密度可是有数千倍……不，可能是数万倍于外界啊，你觉得那是一种怎么样的光景？） （……） （只是少数几只确实会很可爱，可一旦这个数量达到百万级别。你还会觉得它们可爱吗？） 精灵们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任何角落。但是它们非常讨厌人类，所以在人类居住的地方极少能发现它们的身影。就算是在莫尔斯小镇我拼尽全力召唤精灵们，也不过是20多只。 上百万和20…… （对于看不见摸不着，甚至都感受不到的一般人而言，这只是空气罢了。但是对爱伦你不同，堆积起来的可不止数量那么简单。一旦它们向你涌来，仅是那份重量就足以让你崩溃哟？更别说体会它们的情感。） 精灵们不会说话，它们似乎有着非常特别的交流方式。所以能说会道的拉乔是一个特例，她本人也无数次强调过这点。我的话，只能通过接触才能到它们的想法。 当然它们非常单纯，就和小孩子一样没有杂念。只会单纯的表现出喜欢、开心，讨厌、生气这种最基本的情感。这并不是什么，老实说一直以来我也不觉得吃力。但按照拉乔所说拥有将近上百万的精灵的话…… （仅仅是接触，就会让你意识崩溃的。那个地方比你想的要危险得多。） 要在上百万靠过来的精灵中寻找出沙利亚的‘睿智’并将它带过来？ 可即便如此，我的选择也没有变化。 我咬了咬牙。 （我明白了，开始吧。） 拉乔这一次罕见的没有再多说什么，我没多想便从怀里拿出圣剑Excalibur。 按照拉乔之前教导我的方式，诵念着，祈祷着—— 于是圣剑再一次，发出那种通向另一个世界的光芒。 第四十五章 精灵之乡3 当我再度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葱郁的植被，远处有无数拔天而起、仿佛将天空和大地都连接起来的巨大树干。而我所在之地，似乎是一个小花园。地上遍布一些看起来非常漂亮的花草，能看到各种漂亮的蝴蝶在空中飞舞。远处有一个小湖。湖边的地上，有一个水晶棺木。远远看去，里面似乎有一个人。 我正想靠近去看个究竟时，拉乔的声音从我的后方传来。 “爱伦。” 我下意识的回过头，发现‘我’站在那里。 “拉乔……” 那是我、又不是我。虽然有着一模一样的样貌，但她却和我有着致命性的区别。最直接的区别，那大概是美的本身。即便拥有着同样的样貌，她散发出的存在感和我完全是两个级别的。 明明是自己的脸，我却一不小心就看呆了。 “爱伦？” “啊……没什么没什么。”我接连的摇着头，反应过来时已经满脸通红。 拉乔康达，寄居在我心中拥有着两种魔法的精灵。原本是绝无法离开我而行动着的，但是精灵之乡是个例外。 那个世界的法则似乎无法完全适用这个世界。 来之前拉乔就告诉我会有这种情况，所以我不觉得特别的意外。只是—— “和我一模一样什么的，完全没听过啊。”我抱怨道。拉乔虽然告诉我她会暂时的离开我的身体，并且反映出‘我的姿态’，但我可完全没料想到会是我的样子。 “啊哈……是那样吗？我忘记说了。”拉乔哈哈一笑后便开始摆弄着身子。 “这种感觉真是久违了。” 看着露出如同孩子般开心笑容的拉乔，不知为何我感到有些难受。我别过头不敢看她的脸。 “那……到底要怎么办？” “怎么办是指？” “不是要召唤沙利亚的‘睿智’吗？” “噢……那件事啊。”拉乔点着头沉吟着。“完全没有头绪呢。” “诶？”我惊讶的叫了起来。 “没有头绪？” “对啊。平时爱伦你是怎么做的我还不清楚……说到底召唤精灵什么的，这种事情可是从来都没有人做过哟？我又不是‘全知’，怎么会知道啦。” “什么嘛！”我鼓起嘴巴：“那到底该怎么办啦。” 我们这次来可不是为了玩闹和欣赏风景的，而且这里虽然是精灵之乡，可—— “为什么一个精灵都没有啦！” “你在说什么蠢话，这些不都是精灵吗？”拉乔轻笑着转了个大圈。 “哈？” “无论是花草树木，鱼虫鸟兽，甚至是那些湖水，全都是精灵哟？” “可是……”我正想说什么的时候，拉乔靠了过来，用手指抵着我的嘴唇。 冰凉的触感让我不知所措，映射在我眼前的是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平凡，但又美丽无比的脸蛋。 她笑着说道：“闭上眼睛用心感悟，爱伦。精灵们只是正在睡觉罢了，它们真正的姿态是什么——你应该可以察觉到的。” 不知为何有种很安心的感觉，我乖乖地按着拉乔说的去做。再度睁开眼的时候，确实看见了不一样的世界。这个世界的一切，全都变成精灵。远处巨大的树木由无数沉睡着的精灵堆积而成，就像小孩子喜欢的叠罗汉一样。 我眼前的花园的一切，也全都变成精灵的样子。只是唯有那口棺木，似乎是外界的东西般、依旧没什么变化。 拉乔用手轻轻的敲了敲我的头，我眼前的世界一下就恢复正常。再也看不到精灵们的身影。 “明白了吗，这就是我所说的百万级别。”她淡淡的说道：“弄不好的话，爱伦你真的会死的。如果现在反悔的话，还来得及。” “那种事情……” “没什么不可能的。你要是死在这里，我也会死去。说到底沙利亚的病症，只要熬到‘睿智’自己回来就好了。” “那种事情我也知道啊。可是谁也不清楚要到什么时候吧？而且也不清楚‘睿智’到底愿不愿意回到沙利亚的身边。”我坚定的看着拉乔，事到如今让我推出可不行。 这是我唯一能为沙利亚做的‘正确’的事情，怎么可能在这里半途而废？ 拉乔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儿才露出苦笑：“还真是你的风格。” “既弱小又软弱，但却有着承担一切的光辉。我搞不好真的是会爱上你哟？” “那种事情……”我红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 什么嘛，偏偏是用着我的脸。这样太犯规了，太不讲道理了。 拉乔轻轻一笑之后，正色道：“我并不知道召唤精灵们的方法，但是也不需要介意。爱伦只要用你一贯的方法就行了。” “可是……” “没关系的，要知道你毕竟蕴含着英雄之力。只要想的话就一定能做到，这话虽然有些夸张但是——绝不是无稽之谈。” ——所谓英雄，就是这种玩意。既珍贵，又恐怖。是人类的宝物，但也是人类的罪恶。 我仿佛能听到拉乔小声的嘟囔。但那大概是错觉吧。 我摇了摇头，然后面向花园。 这样的话，就只能靠我自己努力了啊。我并不聪明，但只有一根筋这件事，是我最大的财富。 ——呐，你们在的吧？ ——别躲起来，也别躺在这里睡觉，我需要大家的帮忙。 ——我在寻找‘睿智’，大家能帮帮我吗？ 将自己的情感，将自己的思念传达出去。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我只有这个办法了。 所以精灵们的大家……一定要、一定要回答我啊！ ———————————————————————— 只是单纯的言语，整个世界就开始震荡起来。她静静地看着，看着眼前的人和世界。 思念化为行动，便是这个结果。 可即便如此，她依旧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常人的天赋、亦或是才能这种东西，眼前的他并没有。但却压倒性的拥有着这种人之外的才能。无论是使用英雄力量，还是精灵。爱伦都有着谁也比不上的天赋。 他会被精灵们喜爱，很可能是自己的原因。但那单单只是自己的原因吗？她不由得陷入思考，但是却得不到答案。她虽然在一定程度上了解这个世界的根本，但要说看透的话，却有些自以为是。至于那个混蛋有没有看透，她却不得而知。 不过，现在主动权可是在自己手里。通往HE的钥匙，可是在自己的手上。一想到这个，她就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 只是，看着‘同伴们’的苏醒，她便出口提醒。 “小心点，爱伦！” 第四十六章 精灵之乡4 随着我的召唤、精灵世界的‘崩塌’，苏醒的精灵们像蝗虫一般向我扑了过来，将我淹没。 我仿佛置身于精灵的海洋般，天上地下、前后左右全都是精灵。它们接触到我的瞬间，便将自己的情感传递给我。开心的、兴奋的，迷茫的、沉着的，各种各样的情感瞬间——充斥我的心头。 好在能接触到我的精灵只是这片大海的极少数，所以还不至于让我头大。虽然并不是在海里，可被这样密集的被精灵围绕着，我就连呼吸都异常困难。 呜哇，身体也很沉！就连手指都极难动弹。该不会就这样被压死了吧？如果真是这样就太憋屈了。 就在这时拉乔轻轻的握住我的手，冰冷的触感让我打了一个激灵。明明她和我长得一模一样，不知为何却有种燥热的感觉。 “如果觉得难受的话，我们就回去吧。谁也没有要求你一定要做到这种事。” 我固执的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在女孩子面前做这种事情啦。就算我是这个样子，也是男子汉哟？而且既然已经做到这地步，现在放弃的话至今的努力不就浪费了吗？ “嘛……不管你怎么想，在我看来爱伦可是快到极限了哟？你毕竟是人类，如果我发现超出了你的极限，我会毫不留情的打开返程的大门哟？” 我知道她是为了我好，所以这次也没有否认。拉乔她虽然总是很仍性，但总是在关键的时候异常的冷静。某种意义上，是和我完全相反的类型。 这样的我们，又为何会如此的交织在一起？ 不，现在可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既然时间已经不多了，就在那之前决出胜负。 我闭上双眼。现在这样一个个感受精灵的方式太麻烦了，而且效率也极低。再者，也无法它能不能挤到我身边。 诶等等…… 我好像意识到什么？ 不，应该说忘记了什么、什么非常关键的信息。 手心的触感再次引起我的注意，拉乔说过精灵总是会反映出被守护者的‘姿态’。那个姿态即是容貌也是情感和心灵，毕竟深爱着人类的精灵总是会将我们的一切包容在内。正因为它们如同透明的水晶般无比的单纯，才能倒映出一模一样的色彩。 但很可惜‘睿智’精灵并不是我的精灵，所以它不会像拉乔这样、如此清晰。我唯有接触到它才能发现它的不同，也正是如此—— “即使知道这种事情也没用。不真正的接触到就无法百分百的确认，所以爱伦要做的事情还是没有变化。”拉乔那个时候是这么苦笑的告诉我，我刚刚也没过多的介意。 关键的问题还是接触，可是我相对于精灵们还是太小了，就算精神上能够承受得住，物理上也无法办到。什么嘛，这样的话不是什么都没有变吗？ 我生气的咬了咬嘴唇。 就在这时——在这凝重到就连呼吸都无法做到的空间里，突兀的刮起一阵风。并不算强烈，却将一侧的精灵们吹散。在这一瞬间我得以看到外面的世界，但很快就被精灵们淹没。 不过哪怕是那一瞬间，我也发现了问题。 虽然围绕着我的精灵很多，但更多的精灵们只是在远远的围观着。 “怎么回事？” “毕竟爱伦你并没有召唤它们。说白了精灵也有各种不同的性格，现在围绕在这里的精灵，要么就是和‘睿智’相关，要么只是单纯的热情种而已。” 不，应该是风流种呢。就像好色又大胆的男孩子一样。 “那种事情怎样都无所谓啦。为什么明明只是被可爱的精灵围绕着，会变成这么色情的话啦！” 真是的，这让我以后怎么面对精灵们啦。自己被几万个色色的男孩子包围的样子……那是地狱吗？不不不，精灵们才不是那种色色的东西。 呜哇……胸部上有好几只……扫开扫开。不，不是的，我才不介意这种事。而且我是男的啦，怎么会介意胸部的问题？ 一边的拉乔似乎注意到我的举动，十分没品的大笑起来。 可恶啊，现在才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为什么我总是不能称心如意—— 英雄的力量的关键不是该怎么用，而是想要怎么用。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这句话。与此同时，脑海里回想起刚刚我做的事情，以及‘睿智’精灵会反映出沙利亚的特性这件事。 我明白了。 该怎么做，该怎么找到‘睿智’。 亚瑟王的力量源于圣剑，圣剑的力量源于精灵。以精灵应付精灵可不是一件好事。但是我拥有着另一位英雄的力量——亚历山大。 所以就像刚刚那样就可以了。我放开拉乔的手闭上眼睛，想象着力量的姿态。 风、仅仅是为了驱赶的风，仅仅是为了寻找什么的风，骤然从我身上散发出去。 靠近我的精灵们一个个被吹散到远处的那些观望的精灵附近，然后新的精灵补上，接着又被吹走。这个状态一直持续到所有考过来的精灵被吹走后，我松了口气。 我的身前，只剩下一只精灵了。 它漂浮在不远处的空中静静的看着我，明明是属于黏过来的精灵之一，但却完全没有凑到我身上的打算。 果然是这样吗？ 再怎么喜欢，也只会远远的看着。 比谁都接近，但又比谁都遥远。触手可及，但却若隐若离。 我微笑着伸出手，那个精灵也只是淡淡的看着我。如果有一大堆的话大概就感觉不到吧，但是仅有一只的话还是非常清楚的。 喜欢，但却害怕被讨厌。就是这种感觉。 所以这绝对不会错的，绝对错不了的。因为那个孩子，就是这样温柔的人啊。纤细敏感又弱小，只是一直以来大家都被她那强大的外表所欺骗了。摄政王沙利亚，其实就只是简简单单的孩子罢了。 在我触碰到精灵的一瞬间，它发出淡淡的光芒。接着光芒幻化出某个人的身影。 她平静的看着我，深蓝的瞳孔宛若天空般高贵美丽。美丽的金发伴随着清风飘絮着。美丽又珍贵，是这个国家……也是我不可多得珍贵无比的宝物。 。 “这可真是……”身后传来拉乔惊讶的口吻。“真了不起啊爱伦。” 我没有搭理拉乔。向前走了几步，将眼前的少女抱在怀里。 “我会好好的守护沙利亚的，也会努力的让她爱上自己。所以……能一如既往的守护那个孩子吗？” 精灵的离去，更多的时候只是单纯的无法再承担人类的恶意。有的人是贪婪，有的人是疯狂，有的人是不知节制。对于沙利亚而言，她最大的恶意大概就是憎恨着自己这点吧。 所以—— “嘛……时间可不多了，再耗下去那群精灵就会过到来了。而且这么大阵势，估计湖之夫人快要被我们吵醒了。还是赶紧走吧。” ‘睿智’精灵没有说话。 我点了点头，拉乔她敲了个响指之后，圣剑散发出淡淡的光芒将我们包围在内。 “……谢谢。” 最后，大概是错觉吧，我似乎感觉到‘睿智’开口说了什么。毕竟拉乔说过她是独此一例，非常特别的精灵。 所以那大概是错觉吧。 第四十七章 精灵之乡5 “所以说……那之后爱伦先生就带着‘睿智’回来了吗？” “是。” “怎么带回来？” “抱、抱着……” “对着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睿智’？” “晤！那、那是不可抗拒力。” “然后说着会让我爱上自己的话？” “晤……” 地下室内，我红着脸跪坐在地上，一边恢复到往常那个冰冷状态的沙利亚。在离开精灵世界后，我就失去对‘睿智’的感知。拉乔说那是它回到沙利亚体内的原因。 与此同时沙利亚很快就醒了过来。她沉思了一会后，便要求我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她。因为看起来有些可怕所以我一不小心就跪了下来，老老实实的将我前往精灵之乡的事情全部说出来。 （爱伦能感受到的大多都是些愿意被你看到的精灵，像‘睿智’这种有主人的，一般是不会让别人察觉的。毕竟这等同于暴露自己主人的身份。） 确实。毕竟被发现体内拥有精灵的话，就几乎可以肯定对方是魔女吧？对于那些想要过一般人生活的魔女而言，精灵太容易暴露的话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就在这时，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打扰了。” 格列利亚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看样子是刚完成任务便赶回皇宫。不过她却被我们吓了一跳，皱着眉头在我和沙利亚之间扫射了几眼后，缓缓的松开。 我不由自主的露出微笑。真不愧是格列利亚，一来就发现了吗？ “我来帮您解锁吧，沙利亚殿下。” “恩。” 格列利亚说着便从怀里拿出钥匙解开囚禁着沙利亚的锁链。我就说怎么都没发现钥匙在哪……原来是在格列利亚的身上吗？也难怪沙利亚没让我去把钥匙拿了过来。 大概是注意到我疑惑的视线，沙利亚淡淡的说道：“钥匙只有一把，其他人我不放心。” 确实没有谁比拥有第一武力之称的格列利亚更合适做这种事情了。 松开手链后沙利亚边揉着自己的手，看向格列利亚：“那边的事情处理得怎样？” “非常抱歉。在我抵达之前对方已经转移了。” “这样啊……”沙利亚沉吟着，格列利亚低下头。 “真是非常抱歉。” 地下室的气氛凝重的得让人发抖，这种威严感……果然是以前的沙利亚啊。明明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仅是存在本身就让人颤抖不已。 摄政王一旦认真起来，可不是开玩笑的。 不过，似乎还是有一些不一样。 “不……你已经很努力了。反倒是我这段时间麻烦你了，非常抱歉。” 格列利亚一愣，却没说什么。良久之后才露出罕见的笑脸。 “欢迎回来，沙利亚殿下。” “嗯。” 沙利亚点着头，来到我身前。 “爱伦先生，米莉修女的事情……” 呜哇！我就知道沙利亚一定会提到这个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久前发生的事情她会知道，但是沙利亚的话一定做的到的。 “那、那……”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喜欢乱来呢。” 诶？不骂我吗？不说我会损害王族的颜面吗？ 我小心翼翼的抬起头，一瞬间似乎看到沙利亚无奈的表情。但眨眼之间，那似乎只是错觉。沙利亚依旧只是平静的看着我。 “可是会有很大的麻烦的啊。” “对不起……” “知道错的话，下次请不要在做这种事。” “好……好的。” “那这件事就暂时这样吧。” 诶？就这样？不骂骂我不打打我吗？感觉有些小失落……啊没有的事，我刚刚绝对没有感到失落哟？ 感觉沙利亚变得超好说话啊……是错觉吗？ “那么回到刚刚的话题上吧。爱伦先生说要让我喜欢上自己对吧？但很可惜是做不到的——我打从心里厌恶自己，这不是爱伦先生的结论吗？” “那种事情……”我不知为何突来的勇气，直直的看着：“那种事情，不试试怎么知道？” “那要怎么做？” “晤！”我一下子说不出话来。该怎么让一个打从心底里讨厌自己的女孩子喜欢上自己？ 让她体会到这个世界的美好？ （越是聪慧的人，就越会对这个世界、越会对人类绝望哟？因为我们就是这样无可救药的物种啊。你可别指望她会爱上这个世界哟？） （真是的，拉乔你能别说这种让人泄气的话吗？） （啊哈哈，那真是非常抱歉。因为我也非常期待爱伦会怎么做。） 那种事情…… 即使让我现在说我也说不出来啊！但是总会有办法的，神明为我们关上一扇门，就一定会为我们打开一扇窗户和狗洞。这样不管是大人和小孩都能轻易逃出去。 我虽然愚笨，但可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即便对手是沙利亚，现在的我可决不能认输。我直直的站了起来。 “虽然现在还没想到，但一定会有办法的！” 沙利亚没有回答我的话，反而是拉起我那只被她咬的手。抚摸着伤口，幽幽的叹了口气。 “即使在我对你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后？” “我可不是几个月前的我，这点疼痛完全没有问题。”我咬着牙说道：“而且沙利亚不是避开了我的要害吗？我并不觉得你是多么坏的孩子。” “那么，就请喜欢上我吧。” “诶？” 我刚刚听到了什么？总觉得好像出现了幻听，是今天太累的原因吗？ “需要我再说一遍吗？那么就请喜欢上我吧，爱伦先生。” “诶等等？” “怎么了？” “不觉得很奇怪吗？” “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因为我喜欢爱伦先生。” “……”听到这话我顿时长大了嘴巴。 （这可真是……） 沙利亚说了什么？我果然是太累的原因吗？ （喂喂喂，面对现实吧。被王国第一美丽的人喜欢，就这么让你惊讶吗？这可是值得庆祝的事情，开心一些也没所谓吧？） （虽然很开心但是……这难道是因为——） （有我的原因，但不完全是吧？我不是说了吗……我的特性只会让沙利亚有想了解你、想解剖你的欲望，她当时不是克制着自己吗？我觉得那就是一般意义的喜欢哟。） 这样啊。 这样啊。哈哈……遭啦遭啦。有些开心。不不不，真是太开心了。呜哇，脸好烫。被可爱的女孩子、而且还是沙利亚诶？王国第一美少女哟？维多利亚的至宝哟？ 而且还是知道我是男生的情况下，这是天堂吗？ 是天堂对吧？ “那么……是时候做出选择了呢，爱伦先生。” “……” 什么选择？是让我选择接不接受她吗？这种事情……哪有人会拒绝的啦。 答案自然是—— “在我和格列利亚之间，爱伦先生更喜欢哪个？” “哈？”这又是什么问题？ “我喜欢爱伦先生，格列利亚也喜欢爱伦先生。像爱伦这样的男生，被女孩子表白的话一定会满口答应的吧？但是我和格列利亚两人，你更喜欢哪一个呢？”沙利亚边说着边向门口走去，我则是不知所措的看着她。 “希望你能快点告诉我呢。” 说完便走了出去。 我看向那边，发现格列利亚正红着脸低着头。看上去也是一副完全不理解状况的样子。注意到我的视线后她呼吸骤然变得急促。 “那那那我先行告退了，爱伦先生。”说完就逃跑一样离开了。 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太好了，这不就是修罗场吗？） 拉乔开心的笑了起来。 第四十八章 尾声 在王宫工作了两个年头的克莉丝，在天还是灰蒙蒙的时候就已经起身开始准备。换上可爱的女仆装，在梳妆镜面前简单的化妆后她就推开房门，开始新一天的劳作。 作为露西娅女王唯一专职侍女的她远比其他侍女要辛苦，毕竟她要负责的可是女王的一切衣食住行。不过对从小就出生在贫苦家庭的克莉丝而言这都不是什么难事，但不如说能服侍那位陛下这点就让她非常开心。 烧好温水，整理食材，交代好厨房的师傅今天的早餐后，她便开始清扫女王的书房。因为每天都有在清扫，工作量比看起来其实要少很多。啊……差点忘了。 克莉丝拍了拍自己的头。今天还有惯例的宫廷宴会，很多贵族大臣们都会被邀请进皇宫。虽然是惯例，但是也必须慎重的考虑好每一步。 必须为露西娅陛下准备10套以上的衣服了…… 很快就将所有的准备工作完成，克莉丝看了看时间——离女王陛下的起床时间还有一段时间。 “……去帮露西娅陛下修修花草吧。” 说着克莉丝就动身前往花园。 修剪花枝是她最爱的露西娅陛下的兴趣之一。她有空的时候都会来别馆后这片小花园里，开心的和王宫里的园丁们谈论和花草有关的事情。时常都会换上园丁们的衣服，亲自为花草门松土。也不会介意那些土里的小虫子，还会笑着告诉园丁们一些边境地区的小知识。 这位陛下虽然是这个国家身份地位最为显赫的人，但她却没有那种盛气凌人的感觉。反倒是异常的随意平和，甚至可以说是好的过分。和她常年呆在一起的克莉丝，时常都会因为忘记她女王的身份而得意忘形，做出一些以下犯上的事情。 但是那位陛下却毫不介意，偶尔还会做出和单纯的男孩子一样的举动。 真是太可爱了。 一想到那位陛下，克莉丝就不由自主的露出微笑。虽然论漂亮谁也比不上沙利亚公主殿下，但是论人气的话，露西娅陛下可完全不逊色。 说起来露西娅陛下回到皇宫，已经快有半年的时间了。真是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非常微妙的时间呢。但是自从那个陛下来了之后，王宫的大家都变了很多。像是李洛克结婚了那种无所谓的事情就算了，就连沙利亚殿下也有很多变化。虽然态度还是那样，但最近却变得柔和很多。不像以前那样，给人一种坚冰的感觉。就连以前总是皱紧眉头一脸严肃的格列利亚骑士，现在偶尔也会发呆。会脸红的偷偷躲在角落里看着露西娅陛下，看起来就好像一个喜欢上男孩子的普通女孩一样。 那位陛下本人或许不知道，但是克莉丝可是一清二楚哟。那种散发着情敌气息的人，她可是能感受得一清二楚哟。 真是的！和那些骑士公主作战的话，自己哪有优势啦。克莉丝苦恼的用力舞动着修建的钳子。 “不过克莉丝我可不会认输！”她元气的握紧拳头。 在恋爱面前，就算是公主殿下也绝不能轻易言败！ 就在这时—— “你……”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声，克莉丝回过头看着那个人，下意识的叫了出来。 “露西娅陛下……您怎么会在这里，还穿着这样的衣服？” 站在克莉丝眼前的是一位穿着粉色蕾丝裙子、提着行李箱的露西娅陛下。带着可爱的小礼帽，看上去像是经过了长时间旅途，看上去有些疲倦。 可是露西娅陛下不还在睡觉吗？而且她应该不喜欢粉色的衣服才是…… “啊……认识我啊？不，不是我吧。” “诶？露西娅陛下你在说什么啊……我是克莉丝啊。”明显能感觉出异常，但眼前这个人应该就是露西娅陛下啊……但这是高贵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露西娅淡淡一笑后摇了摇头，并没有过多的纠结于这个问题。 “是叫克莉丝吗？很好。那我问你，我的房间还是那个吗？” “是啊……”克莉丝下意识的回答道。说完她就发现事情不对，露西娅陛下怎么会不知道她自己的房间？ “那就好。”露西娅说完便朝着别馆走去。 克莉丝呆呆的站在那，现在的她完全没意识到——一个崭新的时代正再站在她的面前。 —————————————————————————————————— “呜哇……”我伸了伸懒腰，悠悠的从睡梦中醒来。 迷糊的看着窗外，天还有些灰蒙蒙的。 （今天起得有些早？） （嗯……） （看样子是还没彻底醒来了，你这个修罗场笨蛋。） （谁是修罗场笨蛋啦！） （哈哈……看来是清醒了呢。）拉乔哈哈一笑。 拉乔口中说的修罗场，指的是沙利亚和格列利亚。差不多在两个月前，沙利亚向我表白。明明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她却告诉我格列利亚也喜欢我，而且还问我更喜欢哪一个。 我当时就懵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自己被女孩子喜欢还是第一次，更别说是被这么漂亮、这么优秀的两个女孩子。如果被别人知道的话，一定会被拉出去碎尸万段的吧？ 可是那之后……她们两个都没什么变化。沙利亚还是这个样子，倒是格列利亚……总有种她似乎在躲着我的感觉，但那大概是错觉吧。 呜哇……什么嘛，说了那样的话后却没什么变化，这是想让我怎么做啦？ （没什么难的吧？反正爱伦你是国王吧？有一两个王妃不是正常的么。啊啊对了，沙利亚一样要是王后哟？作为母亲的我可无法忍受她处于人下。） （那种事情……） 我左拥右抱什么的，一点都、一点都……呜哇！一想到那些我就两眼发黑，脸色发红。这样的话我不就像烦恼着的色小鬼而已吗？ 我将头埋进枕头里，不行不行不行，我在想什么啊笨蛋！明镜止水爱伦！我可是修女，才不会被这些所迷惑…… 就在这时，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我看了看还灰蒙蒙的天色，谁会这么早来找我呢。 “克莉丝吗？”我揉着眼打开大门，一个预料之外的人微笑的站在那里。 是我？哎不对，是镜子？也不是…… 这是一个和我极其相似的人，带着旅行的帽子、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想到某个可能，我惊恐瞪大眼睛，可她却突然朝我扑了过来抱着我。 “一直都……一直都很想见你呢。” 这人非常开心的语气，然而我却害怕得浑身发抖。 最近完全忘记了，倒不如说是潜意识的忽略这点。因为一直沉浸在沙利亚和格列利亚的事情，我下意识的忽略了一件事——我并不是真正的露西娅女王。 我只是个假货、亦或是代替品。真正的女王另有其人，而且还在归来的途中。所以什么时候归来都不足为奇，什么时候出现在我面前都不足为奇。 所以—— “露、露西娅……” 露西娅轻轻一笑，然后突兀的拉着我的手开始转动着。我们两手牵着手在房间里移动，一直到床的位置——她轻轻一拉，我便向她身上压过去。 我双手自立，将自己撑了起来。 “露西娅陛下……我其实是……”正当我想解释我的来龙去脉的时候，她用手指抵住我的嘴唇。接着便开始抚摸起我的脸蛋。 “我知道哟。你是爱伦.格尼维尔对吧？” 我一愣，原来是知道的吗？可是沙利亚说她没办法联系上露西娅啊，那她是如何知道我的事情的？ “诶？嗯……” “那真是太好了……”露西娅边说着便撑起身子，然后轻笑着、触不及防的——吻上我的嘴唇。 女孩子的香气、冰凉但又甜甜的触感，唇与唇的交接。舒服得让人忍不住沉醉在其中……可、可这是我第一次和别人接吻啊！ 我瞪大的眼睛，正想推开她的时候—— ‘砰’的一声，我躺倒在床上，变成了我在下露西娅在上的姿势。 怎、怎么了？ “惊讶吗？” 为什么我会在下面，露西娅会在上面？感觉我们像换了个位置……不，不对的。 我看着她的脸——因为昨晚忘记涂抹面奶而显得有些枯燥的皮肤、右手上沙利亚那个时候留下的咬痕、以及脖子上的那个剑型的小挂坠。 这是我！我眼前的人绝对是我！ 而且我的身体……怎么回事，和往常不一样的感觉。有些熟悉……但又非常陌生，啊对了！这不是和在多尔曼府邸变成女孩子时的感觉一模一样吗？ 等等，我变成女孩子了？ （不、不对！这是魔法！）拉乔突然叫了起来。 （魔法？） （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大概是‘交换’的魔法。） （交换？） （交换身体，你现在和露西娅互换身体了。） 就是说，现在的我是露西娅的身体吗？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胸部。虽然小，但确实有种软软舒服的感觉。毫无疑问，这是女孩子的胸部！ “阿列……爱伦是这种好色的性格吗？”露西娅笑着说道：“不过看来是察觉到了呢。” “没有、没有的事，我只是想确认一下……而已！” 在当事人面前抚摸她的胸部什么的，我是哪里来的变态啦！ “还有……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为什么呢……这个倒是有很多原因。解释起来很麻烦呢。”露西娅一边说着一边坐了起来。 “不过如果喜欢的话，就算玩弄我的身体也没关系的哟？” “我才不会做那种事情！” “这样说还真是让我有些小伤心啊……我对你就这么没吸引力吗，爱伦？” “才、才不是这种问题……” 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露西娅王女不应该是和沙利亚差不多高冷的性格吗？ “啊对了对了。”露西娅突然拍了拍掌，歪着头望着我。 “我们结婚吧，爱伦。” “诶？” “你不是格尼维尔嘛，很巧我可是亚瑟哟？神话传说中亚瑟王的妻子不正是格尼维尔嘛，这么说我们可是天生一对呢。” 神话传说中的亚瑟王第一任也是唯一一任妻子，就是格尼维尔（薇儿）。虽然是那么说，但那只是神话传说而已啦，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您在说什么啊，我可是……” “女的哟。现在的爱伦.尼格维尔可是女生哟？” “……” “而我，露西娅.亚瑟，可是男生唷？真正意义的男的呢。我记得不久前你不是发表过喜欢女生的言论吗？王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从而创造出与神话之名相配的王后——爱伦觉得这个剧本如何？” “那种事情……” “认同的啦，肯定会认同的啦。”露西娅露出微笑，她掏出怀里的圣剑：“即使不认同，我也会让大家认同的哟？啊对了……圣剑就当做爱伦的嫁妆吧。” 她站了起来，背对着我。 “请期待着吧，我为您准备的最大最华丽的舞台——” “名为传说……的盛大舞台！” ———————————————————————————————————— 爱伦。格尼维尔 露西娅。亚瑟 嘛，从第一卷第一章就埋着的伏笔，终于能用上了。也不知道有没人猜对2333 总是说我短，这章快4000字了啦！ 明天是惯例的后记。 后记 哈喽哈！ 大家好，我是猫死由好奇心。 能坚持看到这里，真是万分感谢。非常感谢一直以来轻石支持我的大家。特别是前面的那几位，一次都没断过真是感激不尽。 上次这么正式应该是三卷后记的时候，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啊。感觉一转眼就一个多月，自己就像老头子一样了呜……说个小秘密哟，从读者群的年龄上看，我可比看书的大家老上好几岁~~~~(>_<)~~~~ 言归正传。书评啦，书评！别的作者都好多……咱怎么特别少啊。像是‘剧情不清不楚’、‘前后矛盾’等等批评的话也可以。倒不如说能指出我的不足最好了。毕竟在我自己的角度，经常都看不到自身的缺点。 其实只要有评论我就很开心的，真的！真的真的！ 所以评论吧，少年少女哟！ 不少读者已经知道了，但我还是在这里说一下吧。这本小说要实体化囖！虽然只是试行版，但也是精心准备的，还配上插画。条件允许话到时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惯例的求轻石。现在已经和奖金挂钩了……就让我无耻无耻一下吧。毕竟有钱就可以找更多的插画了嘛。而且挂在榜单上也能让更多的人注意到我嘻嘻。 噢噢对了，我之前在评论区说以前留伏笔什么的，可能让一些人误会了。在这里先道个歉，其实也就是名字梗而已啦。上一章其实我也稍微提到了，露西娅（亚瑟）、爱伦（格尼维尔）以及……亚瑟王传说中对应那一位骑士兰斯洛特。——再强调一遍哟，这本书主要取材自凯尔特神话《亚瑟王》，所以亚瑟王怎么可能是女孩子啦！ 说到这个份上，我想大家也差不多清楚下一卷要写什么了吧？ 以传说为背景—— 第五卷：传说 异国的那个少年，正在为自己的野心忙碌着。隐藏起来的黑暗，再一次浮出水面。他们渴望从这场影响整个大陆的骚乱之中，得到什么？ 这一边。归国的女王宣布自己即将迎娶自己，引起了极大的震荡。王与王后，王后与骑士……降临于数千后的传说物语，正在拉开帷幕。 所谓的传说、所谓的宿命，又蕴含着何等的深意？ 文笔有限，希望大家能够继续支持我。明天就开始更新了哟。 第一章 黑幕1 世界第一帝国，罗马利亚的都城罗马。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这座世界最大都城的人民就已经开始忙碌起来。 新的时代，不、应当说是新的传说，正在悄然启航。沉寂了数百年之久的罗马利亚，终于是要展露出它的獠牙。在新王的领导下，一定会光复过往的光辉。 因为如今君临天下之人，正在那位死而复生的传说之王——亚历山大大帝。 这位王的光辉一直照耀着罗马利亚，时至今日他的名字也如雷贯耳。所有人都清楚这是一位注定非凡、注定完成统一大陆伟业的王，就算是西方那个悠久的王国也毫不列外。 正如一个时代仅有一位英雄，一个时代也仅能有一位传说之王。所以全大陆的人都非常清楚——在不算太久远的将来，这两位王定会决一胜负。 在那之前，便是一场席卷全大陆的灾厄。 —————————————————————————————— 伸了伸懒腰后，马丁从睡梦中清醒。听着那剧烈的敲门声，他扯了扯絮乱的衣角发出呻吟声。昨晚的宿醉让他头疼到现在，哪怕是这么重要的一天也完全没有起床的打算。 只是在闭上眼睛打算无视时，却发现对方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是越演越烈。 担心着自己的新居会不会就这样被砸坏，他无奈的起身开门。 预料之外的某人，就站在大门外。有着北大陆罕见的黑发黑瞳，身穿着将领服饰，身材娇小却非常英气。而那双水灵灵会说话的大眼睛则妩媚动人，是一位有着异国风情的美少女。 “哦呀，这不是小鸟居嘛……这么早我可不打算接客。” 看见马丁后，鸟居退了一步。皱紧眉头并捂着鼻子，不满的说道：“不早了，登基的仪式马上就要开始。……这么关键的时候，您竟然还在喝酒？没神经也请有个度！” 马丁耸了耸肩，‘啊……’的打了个呵欠。 “那种事情，随便怎样都好啦。” “竟然说随便……”鸟居顿时就怒目而视：“就算您是陛下钦定的军师，也请不要认为自己就可以随意的发表这种言论。” 接着就将手置于佩剑上。 “请收回您刚刚的发言。” 真是认真啊。马丁幽幽地叹了口气，将目光投向主殿那边。今天在那里，某个少人即将登基为王。做到这一步花费的时间比预想的要少，这自然是阿诺自身的原因。 很努力，倒不如说努力过头了。一场胜仗之后立刻转移阵地，进行下一场战斗。仅仅是在一天之内，就攻下将近10座城池。诺大的罗马利亚帝国，从起兵到完全征服仅仅花费三个月的时间。仅是这一点就足以称得上是丰功伟业。但对他而言，更多的只是空虚。 ——得到再多的东西，自己最渴望之物却依旧遥不可及。 阿诺的目光太遥远，遥远到无法被人理解。正是因为这样，也所以才看不到身边之物。看不到她们闪耀着的美丽、也看不见她们跳动的心。 和那位大帝完全不是一个类型。再怎么相似，终究是两个人啊。 马丁感慨之后看向鸟居，轻笑着说道：“你还真是喜欢阿诺。” “什、这，您在乱说什么……啊不，谁允许您直呼陛下的名字？喜欢什么的、我才没有……” 看着陷入混乱的少女，马丁轻轻一笑。 “要加油哟小鸟居，虽然竞争对手很多但是我可是非常看好你的。” “那种事情……”鸟居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低落：“我完全比不上大家。” 身材相貌比不上、作为军师也没有多少贡献，就连自己最特别的魔法——如今也不是个例。鸟居无奈的叹了口气，聚集在传说之王身边的，又有哪个是平凡女孩？ 关键是……王虽然总是微笑对待她们，但至今为止却从未表露自己的心声。 “那是因为他看不见你们的美丽。小鸟居寂寞的话，我的大门随时都可以为你敞开。” “才不要。” 非常干净利落的被拒绝，所以真的有些受伤。 马丁叹了口气：“真是的，明明在那边我非常受欢迎。” “您要是好好的打扮打扮，也许会符合某些人的口味。但是要和王相比，那是绝无可能的事情。还有，请您多多注意……” 并不是自己变差了，而是选择的对手太强了吗？ 过去似乎也有同样的情况，那个时候的亚瑟也只对一个女人动心。虽说确实是走向了传说的轨迹……仔细一想，却已经想不起那些人的相貌。——那大概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马丁神父，您有在听我说吗？” “有有有……”马丁苦笑着应答道。大概是预感到那个目标即将达成，自己才会变得如此怀旧。 不过眼前的这个少女，确实和数个月前有些不同了。那个时候明明对其他人非常冷漠，现在却能像这样和自己闲聊。即便只是虚情假意，那位少年确实在影响着身边的人。 “不过也差不多快开始了，小鸟居还在这里没问题吗？”马丁笑着打断了鸟居的话。 “我知道的啊，所以才会来到这里。” “小鸟居果然喜欢我吧？” “请您不要再开这种恶劣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鸟居皱着眉头说道。 ——即使是活了悠久岁月的神父也有颗琉璃心。马丁苦笑的自嘲了句。 “我来这，是有别的事情。” “噢？”马丁眯起眼睛。 “在宫外有人找神父您。” “找我？谁？” “是一个叫橙子的女孩……”鸟居迷茫的说着：“我是听下属说的，她说自己是您的旧识。” 马丁饶有兴趣的问道：“我的旧识？我在罗马利亚就只认识方阵的人，但想来不是他们。” 他们的话，随时都可以出现在他身边，没必要通过这种方式。 ——那是谁？ 存在认识自己的人自然很正常，然而‘旧识’二字，到底是多久远的事情？ 橙子很明显是个假名，对方这么做……可一定都不友好。 鸟居看着马丁的表情，也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就别去理会了。” “不，等等。那个人还说了什么吗？” “呃……”鸟居想了想，不确定的说道：“她说自己是您喜欢的类型……” 说出这种话，鸟居自己也不信。但这确实是那个人的口信，所以她才没在第一时间说出口。 马丁一愣，然后笑了出来。 “有趣。她人在哪？” “城外的森林……这样好吗，很可能是陷阱？” 即便是现在，这个国家还不算彻底的干净。仍然有不少潜伏在地下的敌人对新王虎视眈眈。会选择对他部下出手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马丁淡淡一笑：“到时候就仰仗小鸟居了。” “死掉了可不怪我。” “……我可没打算就这样死在这里。就算是死，我也可以从地狱爬回来。” 不想死，也死不了。自己所拥有的，就是这样的宝物。 第二章 黑幕2 马丁信步走在密林当中，清新的空气让他清醒不少。 一边欣赏着路边的景色，他饶有兴趣的分析着橙子的真实身份，但却始终想不出是谁。 他现在是马丁.格尼维尔，只是个落魄的神父。然而对于活了无数年的他而言，名字只不过是个代号。上一个是罗斯柴尔德，那时他是个商人；再上一个是毕加索，作为一名穷困潦倒的画师名流千古。再上一个…… 当然，一般人是不可能知道这些的。 想来想去也得不出结果，他索性就放弃了。反正一会儿就可以知道答案。 这个世界依旧有太多的谜团，太多的未知值得探索。在完成和那人的约定后，他就打算过上些有趣的生活。不过……一回想起不久前得到的情报，马丁就皱起眉头。 发生在维多利亚大教堂的事，就算是马丁也非常震惊。对一般人来说那只是个由骑士王引发的神迹，但在马丁眼里却有不同的意义。 ——就是因为他比谁都清楚圣剑与圣剑所代表的意义，所以才会无法理解爱伦所做的事。 圣剑的本质是圣剑精灵，而圣剑精灵是被特别创造出来的精灵。和其他存在数以万计的精灵不同，自古以来所谓圣剑精灵就仅有一只——Excalibur。这既是圣剑的名字，也是圣剑精灵的名字。 Excalibur的特性致使它能被任何魔法师所使用，但也仅此而已。圣剑的真正力量，可不是那么随便的东西。那是蕴含着某位英雄的全部，也是他力量的根源。 唯有亚瑟才能真正的引导出圣剑的力量。但爱伦在那个时候，确实在一定程度发挥出来。唯一的解释就是爱伦和阿诺一样，成为了英雄亚瑟。但那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真正的亚瑟还在沉睡着，等待着苏醒的时机。 那爱伦是什么情况？那个孩子身上还藏着什么他所不知道的秘密？一回想起自己那个养子，马丁幽幽地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可不再是‘全知’了。 原本亚瑟应当和亚历山大一同苏醒，王的宿命会让他们走向敌对。然而这个计划却被那个家伙捣毁——那个可恶的black小姐。因为她的小动作导致亚瑟无法按时苏醒，所以才需要某个人将英伦凝聚起来。 被马丁选中的那个人，就是爱伦。 爱伦并不聪明，相反还有些笨拙。不仅没有作为王的资质，而且还善良得有些过分。然而正是这样才好。他所需要的，只不过是一个代号、名为亚瑟的代号。马丁可不希望掌管英伦的是一位野心勃勃的王。 爱伦是一个魔法师也是理由之一，不过更多的是基于当时英伦的局面。总的来说有很多碰巧的因素，毕竟就算是马丁也不可能规划一切。 至于阿诺对爱伦的迷恋……这只能说是意外。谁也想不到征服王亚历山大会无可救药的爱上一个女人，甚至愿意为她抛弃一切。不，实际上是男人才对。 一想到这马丁就忍不住偷笑。他已经无数次想象他们两相遇的画面。阿诺若是知道爱伦的真相，又会怎么做？实际上因为爱伦的百合宣言，阿诺早就变得有些急躁了。一日攻十城，还在这种没有完全准备好的情况下宣布登基——这些，都是他急躁的表现。他大概是在担心着吧，担心自己喜欢的那个人真的和女孩子结婚。 如果得知爱伦是男的——那到底会是一副怎样的画面呢？高高在上的征服王目瞪口呆甚至是绝望的表情，那绝对是世上最好的戏码。 当然马丁一开始可没想这么多。他单纯只是觉得有趣，毕竟那个时候爱伦还很普通。他只是觉得他长得有些像个black小姐，打算恶作剧一下。心想着到底能够坚持多久时，没想到他却能一直保守这个秘密。仔细一想那个笨蛋还是有不少可取之处……只可惜生活在这个年代。 这是一个注定不安全的年代，不久后阿诺就会发起对全大陆的挑战。届时大陆将无安宁之日。征服王的铁骑自然无人可挡，最终的目标还会是英伦。 不过马丁可不会道歉，毕竟他可以算是爱伦的救命恩人。 如果那个时候马丁没有顺手把爱伦带上，他或许就会死在那场灾难当中。只是……到底为什么？为什么那个时候会自己会那么做？ 爱伦非常平凡，除了长得像女生之外，明明没有任何可取之处……然而他却致命性的备受喜欢。不仅是阿诺、教堂那些外表温柔内在冷血的修女们也深深的喜欢着他。细细一想就明白这绝不正常，可惜现在才意识到这点就有些晚了。 那么自己会下意识的忽略这些，也是因为自己‘喜欢’上爱伦？觉得不可能但却无法否认，对于活了数千年的马丁而言，这真是有些新鲜。 ——然而也仅此而已。 他轻轻的笑了出来，不过随即就皱起眉头。 “跟了我这么久，差不多要现身了吧？” 从刚刚开始就感觉到若有若无的视线，因为十分遥远所以她也没多在意。只不过—— 马丁骤然转过身。在他身后的不远处，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年约17、8岁的少女。对方冷冷的站在那里，有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却冰冷异常。 马丁眯着眼。 “你虽然身材很好，长得也可爱，但却是禁欲系的样子。很可惜这可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硬要说的话，再矮一些、胸部再小一些……和初中生差不多最好。马丁无聊的想着。 那个少女没有说话，只是恶狠狠的看着马丁，就好像两人有着什么深仇大恨般。 杀手吗？马丁皱着眉头想到，但看样子可不太像。自己虽然是阿诺的军师，但也仅此而已。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马丁下意识的回过身。 “在后面……”话还没说完，他就被刺穿了。 心脏的位置多了把细剑。他低下头，看着眼前这个娇小的身影。 “很久不见，梅林。” “你……” 知道自己本名的，这个世上应当只有一人。马丁惊讶的瞪大眼睛。 “弥赛亚。” 对方认识自己，并且知道自己的喜好这点不奇怪。但他可是听说神子这一世是男性，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不过说实话，这确实是自己喜欢的类型。意识的最后一刻，马丁如此想到。 第三章 黑幕3 被杀死了。 马丁醒来之后就意识到这个问题。胸口残余的刺痛感，以及周身密密麻麻的粗布绳都在告诉他现在的情况不妙。 他眯着眼睛打量四方，发现周围一片漆黑，气温也比较低，自己大概是在某个山洞的地道当中。唯有不远处的火堆散发着光芒与温暖。火堆旁有两个女性，两人似乎在小声的交谈着。注意到马丁的动作，身材娇小的那位拿着火把走了过来。 “花了五个小时，效率比想象中要低不少。” 回忆起死前的记忆，马丁低沉道：“弥赛亚……” “我现在叫橙子。” “真是奇怪的名字。” “因为我家是卖橙子的。” “……”马丁张了张嘴，想笑却不知作何表情。堂堂神明之子竟然就叫橙子，说出去怕是要吓坏大家。只能说她这一世的父母真是马大哈。 “真是不错的父母。” 宗教神话中的神子弥赛亚，是确切活着的传说。他并非英雄也非魔女，但却能够周而复始的复苏。无论死亡都少次，如何死亡，他都会在别的地方带着记忆出生。宗教圣地梵蒂冈，就是以他为中心的宗教国。 “……”橙子没有说话，反倒是将火把插在一边。蹲了下来，有些恼火般将长长的头发挂在耳边，然后饶有兴趣的看着马丁。 “我可以再杀你一次吗？” “最好不要。”马丁苦笑道：“下一次估计又要花上这么长时间。” “真是可惜。”橙子说着，头发又再次垂落下来，挡住她的视线。她恼怒的挠着头发，身后那位女性实在看不下去，拿了一根绳子帮她扎好。橙子这才松了口气。 明明活过比自己还要久远的岁月，这个人却还是一副老大不小的样子。每一次见面都是不同的姿态和性格，马丁轻轻一叹。从活力上来看，自己的‘永生’远远比不过‘复苏’。 只是他依旧很疑惑。神子出生时都会有某种预兆，据他所知对方这一世应当是男性才对。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看她的小动作，似乎很不习惯、就好像这不是自己的身体。而且仔细一看……这不是和她上一世有些相似吗？ “你来做什么？”马丁眯着眼睛问道。 “做什么是？” “你不是向来都不离开梵蒂冈吗？”神子一向超然物外，很少踏出梵蒂冈。毕竟对于真正意义上能永远存活的他而言，世间的一切只不过是过眼云烟。无论是否本意，他总是会一次又一次的死去，然后再度出生，周而复始。即使幸运也是不幸，某种意义上是比马丁更加凄惨的人。 “啊……”露出稍微有些迷茫的样子。 “稍等一下，我稍微有些想不起来。” 马丁一愣，随即便露出苦笑。他自己偶尔也会出现这种状况。活的久远就这个不好，总是会不知不觉遗忘很多事情。 过了一会，橙子才合掌说道。 “我是来报仇的。你们不是杀了我上一世么，所以我来报仇了。” “这一世是这种性格吗？” “什么？” “没什么。”马丁摇了摇头。这个家伙上辈子可是超级严肃派，甚至可以说是苦修士的典范。不过她大概是选择性遗忘了吧。 “但也不能怪我吧？” “为什么这么说？” “动手的不是我……而且你那个时候明明是自愿的。” “有那种事？”橙子露出吓一跳的表情：“不大可能啊。” “仔细想想。” “晤……”橙子陷入沉思。随即再度双手合掌。 “啊，蒙娜丽莎！” “看来是回想起来了。”马丁苦笑道，和患有老年痴呆症的人交流真难。 “为了女儿牺牲也是没办法的，反正你又不会真正的死去。” “巫女之子……” 橙子迷茫的看着地上，仿佛在回忆着什么。接着便露出柔情：“这样啊，露西娅她是我的……” 记忆的碎片在这一瞬重新组合。虽然很快就会再度忘记，但这一瞬间她确实回忆起所有的事情。二十多年前遇到的那个女性，以及她对自己所做的过分的事。说起来……那个时候自己差不多是这个样子。这就是露西娅对他施以‘三方交换’的理由吗？ 先对这个身体的主人使用魔法，接着再对自己，最后又回到她自己的身体里。仅仅是觉得这躯体的长相和自己上辈子有些相似，就做到这地步。就任性这点，他们母女确实是一样的。 “既然是弄错的话，那就把我放了吧。”马丁笑着说道。 “很可惜。”橙子突然冷声道：“我虽然和你没仇，但是她有。” 她让开身子，身后的那个女孩子出现在马丁的视野当中。 “马丁神父。”那个女孩冷冷的看着马丁，眼里闪烁着仇恨。 “喂喂喂，”马丁叫了起来：“我和你可没有……” “你说的是这个吗？”少女将上身的衣服拉起，露出大片的肌肤。马丁眯起眼睛，完全摸不着头脑。橙子轻轻一笑后，将地上的火把捡起来，移到少女身前。 散发着少女气息的嫩白肌肤上，有着无数黑色的斑点。如同吞噬人间般恶魔般，诡异又邪恶的。仅是一看就觉得头皮发麻，然而深切的理解之后，才会明白何为恐怖。 马丁瞳孔一缩，抽了口冷气。 “黑死斑……不，如果是的话你早该死了。” “正因为死不了，所以我才会找你复仇。”少女冷声说道：“代表着英伦北部80万的亡魂。” 数年前在英伦的北部，爆发了一场的瘟疫。被感染者全身会出现黑色的斑点，进而长出恶性肿瘤。这是一种无法医治的病症，只能通过隔离减少损害。即使经过数次大规模的消毒，重灾区依旧被官方隔离着，不让外人靠近。 “活该！”橙子在一边笑了出来。 “我的家人和朋友们都死在那场瘟疫当中。他们的尸体没人敢触碰，被当做像垃圾一样焚烧着。你知道那种绝望吗？” 马丁沉默片刻。 “你的名字是什么？” “过去的名字早已抛弃，现在的我是肥料。” “肥料？”为了向自己等人复仇，甘愿化为亡魂的养分吗？ 马丁幽幽地叹了口气。那是个事故，但却导致了八十万人的死亡。一般人大概会痛苦的想自杀吧，他却依旧不动声色。并不是因为冷酷无情，只是活得久了自然会看淡很多事情。 “我听说你是不老不死……刚刚也证实这点。但是除去这些之外，你也只是个凡人吧？”肥料从黑暗的一角搬出一个黑箱子。 “这是波斯帝国最新型的火药。即使无法炸死你，也能让你永远的困在这里，困在这地道当中。所以你……就在这里享受永生吧！” —————————————————————————————— 正午，罗马帝国首都附近的山脉中忽然发出轻微的震荡。当时仅有少数人察觉到这点，但很快就忽略过去。毕竟都城那边的天空有无数的烟花在绽放，会觉得是自己的错觉也不足为奇。 两个少女突然出现在山林之中。 “那么……接下来要去哪呢？”身材娇小的那人说道。 “能陪我回一趟故乡吗？” “英伦啊……露西娅也在那边呢。嗯嗯，就这样吧。” （下一章回到爱伦视角……是时候来理理‘贵圈真乱’系列了。） 第四章 传说的接续1 今天一大清早，王宫突然传出一道女王的御旨。 根据女王的指示，维多利亚的大人物和记者都被汇聚到王宫的正殿。 因为事发突然，大家都摸不着头脑。今天原本就有一场宫廷宴会，没想到却变成这种形式。女王陛下甚至将记者都召进宫，看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前排的大臣们议论纷纷，后面的记者则是静静的记录下大家的谈话。 说起最近的大事，一个大臣脸色阴沉的说道：“难道是罗马利亚的事情？” “啊。就连罗马利亚都覆灭了，那位少年的事很有可能是真的。” 回答的人脸上也布满阴霾。 “这下糟了。” “但我们也有露西娅陛下……” “可陛下她似乎不擅长军谋……” 发生在罗马利亚的事情，终究是纸包不住火。在罗马利亚当局的封锁下，大家以为只是地方的暴动。只是没想到却演变成世界第一大国覆灭的局面。 大概就连罗马利亚当局也没能料想到自己的国家会在短短数个月内覆灭。这一点就算是英伦也做不到，更别说对方只有一只数万人的军队。 而这支无敌军队的领袖，就是大臣们口中的少年——诺.亚历山大。自称是征服王的男人。 那位一度征服英伦的王者自然备受大臣们的关注。在越发理解到他的强大时，他们便越是心惊。罗马利亚虽然覆灭，但根基尚在。那位王者的话，自然能够在短时间将国家推向顶峰。 可那之后呢？他会怎么做？ 既然是以传说中的征服王自居，那么他的下一步已经昭然若是。南大陆表面看起来平静，暗地里早已风涌云起。无数强大的国家早已暗中结盟，而弱小的国家也团结起来。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那位王者，大概也头痛不已。 更别说存在于这个时代的另一位、骑士之王亚瑟。 …… “露西娅陛下，驾到！”随着卫兵的大喊，会场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大门被打开，露西娅女王头戴王冠，身穿着国王的衣服缓缓的走入会场。注意到她服侍的不同的人纷纷露出惊讶之色，毕竟女王向来都不穿男性的衣服，更别说还带上国王的王冠。 “这是……” “应当是国王的衣服。” “还是第一次见……” “露西娅陛下今天穿错衣服了吗？” 大家都在窃窃私语，而女王则是微笑着来到自己的王座前。没有坐下，反倒是转过身看着大臣们。 “从今天开始，我、露西娅.亚瑟成为了男人！” 这话说出口的一瞬间，所有人都吓得说不出话来。 紧接着，又开始小声的议论起来。除了批评对女王的不正当发言外，大多只觉得有趣。毕竟在数个月前女王就曾经发表过爆炸性的言论，现在或许只是那个时候的延伸。 在这之中，最兴奋的大概就是那些被召集的记者吧。不管露西娅女王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仅凭这句话便足以登上新闻头条。 不过露西娅只是微微一笑。她举起左手，打了个响指。 接着，正殿一侧的大门被打开。一个身穿华贵的王族服饰少女颤颤巍巍的走了进来。她有着英伦罕见的黑发黑瞳。身材曼妙，婀娜多姿。虽然浑身散发着贵气，但却低着头，不敢直面大家。看上去是一位有着异国风情的美少女。 只是当大家仔细观摩她的长相时，全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瞪大眼睛，寒毛直立。 这绝不是正常的事情，也绝不是可以轻易接受的事情。大家将视线不停的投向女王和少女。究其原因，这个少女有着和露西娅女王一模一样的长相。 然而女王接下来的发言才是关键—— “我既然成为了男人，自然是要娶女性为妻。故而……我来为大家介绍一下，从今天开始这是我的王后——爱伦.格尼维尔。” —————————————————————————— 在这一刻，我彻底的暴露在所有人面前。原本就害怕的抬不起头，这次更是吓得动都动不了。 露西娅她到底打算做什么？交换了我的身体，召集了维多利亚的大人们，还在他们面前说这种话。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完全摸不着头脑。 难道就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想和我结婚？ 可是这怎么可能？这可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啊。而且露西娅她到底是怎么知道我真实身份的？ 再说了，我现在用的可是她的身体啊。和自己的身体结婚，到底是怎么想的啊？而且她难道不介意吗，一个猥琐的男人在自己体内……我要是女孩子就绝不会答应的。 神话传说中亚瑟王的妻子就叫格尼维尔，刚好和我的姓氏相同——露西娅是这么和我说的。 说实话我完全不明白。即便我恰好和那位王后有着同样的名字，那又如何？这是她打算娶自己（我）的理由？ （名字。）一直沉默的拉乔突然开口。 （名字？） （这个世界的某些名字，在我所在的世界都有着与之对应的传说。从贞德的事情上看……这之间确实存在着某些联系。但是她的命运又……）拉乔说着说着就闭上嘴巴，我叫了她几次都没有回答。 就在这时—— “露西娅陛下，您是在开玩笑吗？” “这位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和露西娅陛下长得一模一样？” “迎娶自己什么的，您不是在开玩笑吧？” 就连平日里这些管理国家的大臣们都惊慌失措，露西娅引起的骚乱可想而知。 只是，要一一解释真是太麻烦了。 她露出这样的表情，伸出手从怀里掏出圣剑的吊链，然后抛向天空。 “圣剑Excalibur。” 回应着露西娅的召唤，圣剑现出了原本的姿态。闪耀着金色光芒的圣剑再一次夺取所有人的视线，会场再度安静下来。 露西娅清了清嗓子，然后大声的说道：“再重复一遍，我露西娅.亚瑟成为了男人！从今天开始请叫我国王陛下！还有……左边的这位我方才已经介绍过了，现在我再强调最后一遍。她是爱伦.格尼维尔，是即将成为我妻子的人，我以圣剑所有者起誓，我所说的话没有半点虚假。” 伴随着露西娅的意志，圣剑发出更加强烈耀眼的光芒。光芒化成无数的微弱的星光，漂浮在空中。所有人感悟着光芒中蕴含的意志与诚恳，纷纷闭上眼睛。 “这个是……”我张大嘴却说不出话来。 这是神迹，是仅有亚瑟王才能做到的神迹。 数个月前我在教堂时曾经发动过一次，露西娅这一次只是如法炮制。 露西娅是魔女，故而她能举起圣剑。这个我理解。只是，这明明应该是只有我才能—— （我说过了吧，英雄是血脉的力量。不仅仅是圣剑，露西娅获得你身体的同时，意味着她连同你的英雄之力也夺走。） “——所以各位，请认同我吧！”就在这时，露西娅大声的喊道。 契约—— ———————————————————————————————— 今天比较忙，所以更新的晚了。非常抱歉……明天会准时12点更新的。 第五章 传说的接续2 房间里，我直直的躺在自己床上，木讷的看着天花板。 （我们来理一理现状吧。） （还能怎么理……我已经完蛋了。） （已经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了，还不如打起精神来。而且还没开始就放弃，可不是爱伦你的风格。就连‘小姐’和英雄‘格列利亚’我们都见识过，露西娅算不了什么。） 无论是‘小姐’还是‘英雄格列利亚’，都是去年冬天的事情。当时确实很危险，一弄不好我就会回归神明的怀抱。 但和她们相比—— “晤！”一想起来露西娅，我就来气。我抱着双脚，在床上滚动着。 （真是的，露西娅到底是什么情况啦。） （觉得她很过分？） （比起说过分，我更多的是没搞懂情况。） 露西娅在想什么，我完全弄不明白。 她若是生我气我能理解，毕竟我假冒她这么久，而且还以她的身份做了各种蠢事。即使很多时候都是迫不得已，但她生气我还是能理解。 可她不但不生气，而且还非常高兴。我仍然记得她今天早晨见到我的第一句话。 “我一直……一直都很想见到你。”那份开心和幸福是无法伪装的，作为修女的我能够断言。所以露西娅是打从心底里感到高兴。 可是，她为什么会高兴呢？而且她似乎对我非常熟悉。不仅知道我是爱伦，而且还清楚我是男的。可是这没可能啊。就算是宫里，也只有沙利亚和格列利亚知道我的真实情况。而王宫之外，也就弗兰和马丁神父——是他们之中某个人暴露我身份的吗？ 呜哇！我不高兴的挠着头发，这种耗脑子的事情果然不是我所擅长的。 （在情报不够的现在，妄下结论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可我不久后就要和露西娅结婚了啊……呜哇！我到底该怎么办啦！） （结婚嘛……）拉乔沉吟着：（不过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这是什么话？我不高兴的皱起眉头。 （当时你不是在会场上吗？） （恩。） （露西娅她不是使出了亚瑟的契约之力吗？） 我一愣。回想那个时候的场景，确实如此。 （可是……感觉没什么效果啊。） 我既没有认同露西娅的话，即便是现在也非常抵触。虽然能和露西娅这样漂亮又高贵的女孩子结婚是一件开心的事情，但我才不要做女生那一方。而且和自己的身体结婚什么的，露西娅到底是怎么想的？真是无法理解！ 就不会感到尴尬吗？ （没效果的只是你罢了。你没注意到在场的其他人的表现吗？）拉乔苦笑道：（他们可是‘认同’了露西娅的话啊。） 说起来……好像确实如此。虽然一开始大家都在反对，可从露西娅喊出‘请认同我吧。’之后，大家立刻就转口了。完全没道理的转变。 （英雄的力量本来就是扭曲现实的力量。像是亚瑟这种契约，即便你再不情愿，也无法阻挡她的意志。） 那那那那怎么办？我一下子就慌了。也即是说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会遵从露西娅的决意吗？ （所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啊。）拉乔苦笑道：（好在爱伦并没有受到影响。若是连你都认同露西娅的话，那才是真的穷途末路。） （这样啊。）我松了口气。不过我为什么能免疫亚瑟的力量呢？ （因为这是露西娅的身体。）拉乔淡淡的说道。 （亚瑟之力是契约，而契约的途径是血脉。再开明的社会也会有叛逆者，再优秀的法律也会有逃逸者——然而血脉不会说谎。只要你身上流着英伦的血脉，在出生的那一刻便会与亚瑟订下契约。……又不懂吗？说白了只要是英伦子民的后代，就没有可能违背他的意志。） 骑士王亚瑟。我反复低声诵念这个名字。敬畏之心油然而生。那位传说之王在创造圣剑时，就预想到这一刻吗？在惊叹他智慧的同时，我总是会忍不住思考：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只是我脑海里又浮现出另一个问题。露西娅的双亲应当是蒙娜丽莎王后和查理国王。即便王后殿下是外来者，但查理国王毫无疑问流淌着英伦最纯正的血脉。既然如此，露西娅也应当在出生的那一刻就和亚瑟签下契约才对。 按照拉乔的说法。我现在用的是露西娅的身体，所以也应当会受到圣剑的影响——明明是这样才对。 那为什么我还能安然无恙？即便只有一半的血脉，我应该也会受到亚瑟之力的影响。而且拉乔似乎也不意外这件事？难道说露西娅她…… 就在这时房间的大门被推开，露西娅面带微笑的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好几个下仆，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大堆东西。 “这个放在这，啊啊……这个我不喜欢，拿走它。梳妆镜拿到这边来……我讨厌百合，给我换上其他的。衣服嘛……对对，去把我的衣柜拿过来。”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露西娅，她现在似乎也没空理我。依旧在皱着眉头指挥着下人们更换房间里的设备。 更换结束后，她便让下仆们离开。房间里就只剩下我们两个。露西娅伸了伸懒腰，‘呼’的一声后就直直躺倒床上。 我吓了一跳。 这是干什么？为什么露西娅好像在自己的房间……啊，不对。这确实是露西娅的房间！因为一直的习惯，所以我下意识的回来这里。也即是说，她是想要回自己房间的所有权吗？ 我呐呐的站了起来，蹑手蹑脚的准备出门时—— “你干什么啊，爱伦。” 我回过头，发现露西娅正侧躺着看向我这边。 “我我我我不适合呆在这里吧，这毕竟是露西娅的房间。” “什么我的房间……这是我们的。我们一起的。” “诶？” “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们不是要结婚了么？住在一起也没什么吧？” “不不不，这种说法……” “啊……难道爱伦要偷偷摸摸的对我身体做什么吗？真是个色鬼。” “那种事情！”我红着脸说道：“才没有！” “诶……那真是可惜。”露西娅嘟囔着，接着她拍着床，开心的说道：“来来来，我们一起睡觉吧。” “睡睡睡觉？”我浑身一抖，她难道要对我做那种事情？ “是啊，怎么了？” “那那还是算了吧，我现在并不困！而且还很精神。” “但是我累了啊。服侍丈夫不是妻子的义务吗？” “我才不是你的妻子！” （露西娅大概不知道你能免疫亚瑟的力量，这也是我们的优势。爱伦，尽量表现得认同她的样子。） （即使你这么说……）难道是让我乖乖的躺在她身边？ 就在这时—— “啊……我差点就忘了。”露西娅沉思一会才道：“果然圣剑对现在的爱伦无效呢。” “晤！”我吓得说不出话来，就连拉乔也（怎么可能！）的叫了起来。 等等，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露西娅她会知道这些？ “很好奇吗？”露西娅露出邪魅的笑容：“而且爱伦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知道你的事情吧？——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那种事情……”我咬了咬牙，这就是那个吗？为了情报出卖身体什么的。 （你在乱想些什么啊笨蛋？这哪里一样了？而且这不是露西娅的身体吗？……有什么好担心的。反正不管发生什么，吃亏的都不是爱伦。） （可是……） （你怕啥呢？是男子汉就给我勇敢的上去！） 被说到这个份上，即使是好脾气的修女也会生气的。 （我上就行了吧！） 第六章 传说的接续3 “喜欢的水果？” “苹果、葡萄……基本、基本上没有特别讨厌的。那个，露西娅……有点紧……” “那喜欢什么花？” “也没有特别的……” “真是普通啊，爱伦。” “露西娅……” “你这么随意可不行。顺带一提，我讨厌百合，但是很喜欢水仙花。” “额……嗯。” “那喜欢苹果派吗？我吃过最好的苹果派是在希腊的……” 神话之中有一个关于水仙花的故事。传说有一个美丽俊俏的少年，他的名字叫做水仙。水仙有着让人着魔的美貌，所有人只要看到他就会情不自禁地爱上他。不过高傲的水仙总是视若无睹。某次他洗完脚后在盆子里注意到自己的美貌，于是就无可救药的爱上自己。于是每一天洗脚后他都会盯着盆子里的自己发呆。神明实在看不下去，就创造了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从此以后两个人就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他们的后代也继续谱写着美的传说。 越是长大就越觉得神话不靠谱，因为两个男孩子怎么会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又怎么会有后代？话是这么说，但水仙花也因为被认为是自恋的象征。难道说露西娅想和我结婚，就是因为她喜欢上自己？ 不过比起这个……另一件事情更加紧迫。话说露西娅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不听我话。 “太紧啦！还有碰到胸部了啦！”我大叫着想要挣脱。但是露西娅却不为所动，反倒是更加用力的抱紧我。而且脸还故意靠过来，像是抱着玩偶一样摩擦着。 “有什么所谓，反正是我自己的身体。我一点都不介意啦。” “我介意！” “我才不管。” 哇啊，这个人真是一点都听不见人说话的类型！ 胸部的位置传来怪怪的感觉，女孩子一直都是这样吗？还有露西娅你总说我色小鬼，其实你自己才是吧？ 去年的冬天我曾经借助魔法的力量变化女孩子。当时我可不敢乱动，就连换衣服都是闭着眼睛。因为海怪们引起的骚乱，我当时甚至都忽略了自己变成女孩子的事。后来陷入昏迷，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变化男孩子。所以也没多大感触。 这一次时间虽然短，却接连被露西娅性骚扰。关键这还不是我的身体。更关键是，骚扰我的正是这个身体的原主人！ 对，我现在是在被露西娅骚扰。这话说出去或许难以置信，但确实如此。 在维多利亚女王的房间里，我和露西娅躺在床上。我直直的躺着不敢动弹，而她则是像树袋熊一样挂在我身上，时不时用脸磨蹭我的胸部。听上去非常色情，但我却一点欲望都没有。反而是因为被抓太紧导致呼吸变得急促。脸也有些泛红，但这绝不是害羞的原因。 我再重申一遍，绝不是因为我害羞。毕竟正在对我进行猥琐行为的，就是我自己。啊不，是露西娅……这么说感觉也不太对。呜哇，到底是怎样啦！神啊，我为什么会被自己猥琐啊！ 成年男子和美丽孤身女王独处一室，还相拥着躺在床上--这样的事情被外人知道了，一定会将我锁在笼子里然后扔进水里。 只是我变成了女孩子那边，女王在今天开始也成为国王。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的解释，但事实就是如此。我自己到现在都还弄不清情况。 露西娅是魔女。按照拉乔所说，她应当是有着‘交换’的魔法。她似乎能通过接吻将两人的灵魂进行对调，所以我现在在露西娅的体内。 当我问露西娅的时候，她告诉我说-- “因为我成为了巫女。不过真是超幸运啊，不仅治好了我的病，还赋予了我魔法。” 原来是这样啊。露西娅两年前突然离开英伦，就是为了前往北大陆寻找治疗自己恶疾的方法吗？看来这真是可行的办法，总有一天沙利亚也要面对同样的情况吧。 只是那之前，露西娅又是如何抵御自己疯狂的思想？沙利亚是因为‘睿智’的存在，那露西娅在这之前的十几年，又是如何熬过去的？不是说只能通过双亲发泄吗？她是怎么做到的？ 我想不明白，但是另一件事我也非常在意。就是露西娅为什么会知道我的身份，甚至是一点都不意外我男性的身份。 “露西娅你早就认识我了吗？”我犹豫的问道。 “爱伦毕竟上过好几次报纸，再怎么说也会注意到的啦。要知道《维多利亚报》可是大陆公报。即使是遥远的希腊帝国，也有在贩卖。虽然都是些过时的新闻。”露西娅笑着说道。 可这样的话，露西娅应该不清楚我的真实身份才对。即使是从报纸上看到我的消息，她也只能推断出有人伪装了自己登上王位。再怎么说也不可能知道我叫爱伦，更不可能知道我是男的才对。 “我是说我的名字啦，还有……为什么知道我是男的？” “这就有些说来话长。”露西娅露出为难的表情，不再磨蹭我的胸部。 我松了口气，她停下来真是太好了。不过心里又有些小失落……不对不对，才没有。 “是那么为难的事情吗？” 我虽然好奇，但如果真的为难的话，我情愿不问。随意探听别人隐私和苦楚可是修女的大忌，这可是修女长切身教会我的。 “我只是觉得麻烦而已。”露西娅哈了口气说道：“我讨厌麻烦。” 呜哇，我好想揍这个人啊！如果她不是女王、不，现在是国王才对。我很可能已经狠狠的敲她了。超任性，而且超不听人讲话。性格真是有够恶劣的！ （因为是王女啊，现在更是亚瑟王？任性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拉乔你原来是站在露西娅那边的吗？） （我只是觉得她性格不错，很和我胃口。真不愧是我……） 拉乔说着，突然就闭上嘴巴。 但这就是那个吧，惜惜相惜？因为拉乔自己也是性格恶劣的家伙，所以她觉得不错的人性格一般都很差劲。当然马丁神父除外。拉乔似乎特别讨厌他。 “不过我没想到爱伦会以假冒王女的方式出现呢，这点真是意外。” “意外？” “对啊。你原本应该有更好的出场方式。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露西娅嘟起嘴说道。 “不过没关系，我已经让人开始处理了。” 哇啊，不要用我的脸做这种可爱的动作。而且我觉得很可爱是什么情况啦？ 不对不对，我一定是被抱太紧缺氧了。 “露西娅你在说什么？如果我不是假冒你的话，怎么可能有机会出现在这里啦。” “有的啦。不管是女性还是男性，其实都可以。” “什么意思？” “因为我是双胞胎啊。爱伦既然和我这么像，不管是第四王女还是第四王子都可以吧？” 我忍不住叫了起来：“双胞胎？” ------------------------------------ 今天为什么会有两更呢……其实也没什么。 因为今天是我生日。虽然我也是两个小时前妈妈打电话给我后才知道的（苦笑）。真是惨啊……不知不觉又大了一岁。刚好手头空出来，急急忙忙码了一章。 就当做庆祝吧。虽然这么晚了估计没人会注意到（叹息）。 最近有些忙，所以更新不稳定。我也知道这样不太好……明天开始统一下午更新吧（灰常抱歉啦！！） 关于实体版的事情，现在正在筹备。具体什么时候出成品，我也不大清楚。不过应该不会太久吧，有具体消息后我会告诉大家的。 就这样吧……我下楼买两个鸡蛋庆祝庆祝23333 第七章 传说的接续4 “我是双胞胎。” 露西娅的话，让我陷入沉思。 第四王女，或是第四王子的说法，我并不是第一次听说。早在恋爱帽子的时候，亚特伍德就曾怀疑我是第四王女。 那时我以自己有着完整的人生否认了。我并没有缺失记忆，黑发黑瞳则是源自母亲。除去相貌外，根本和王族根本没有任何交集。最重要的是我是个男的。亚特伍德既然对我女王身份没有半点怀疑，那么在他心中我应该是女的。这就是致命性的破绽。 后来在拉乔的告知下，我得知自己拥有英雄的力量。我才开始怀疑自己的出身。获得魔法可以称之为幸运，可英雄之力却绝没有那么简单。更别说我所拥有的两种英雄之力，都和如今大陆的局势息息相关。 但就目前而言，我并没有足够的情报。自己为什么会拥有那些力量，拉乔又为什么会在我体内——这些我完全不明白。而且从现在看来，拉乔与其说在我体内，倒不如说是和我的灵魂绑在一起。 一切看起来很清晰，但又仿佛笼罩着一团迷雾之中。我忍不住皱起眉头。 可不管怎么说，我也不认为自己和露西娅有什么联系。国家存在遗失在外的第四王子或是第四王女，这绝不是一件小事。更别说是人丁稀薄的英伦王族，每一位核心王族都异常珍贵。如果这一位真的存在，那就绝无隐藏这个消息的理由。 宗教世界有这么一句话——在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有着拥有相同的样貌的另外两个人。所以我只是碰巧和露西娅有着相同相貌罢了。我是这么认为，也只能这么认为。因为一旦否认了这点，就等同于否认了我过去的一切。 可露西娅却说自己是双胞胎。她应当不会在这件事上说谎，那么这位第四王女大概是真实存在的。可这样的话，英伦上层为什么要隐瞒她的存在呢？我完全想不明白。 关键是，露西娅又为什么会说“不过是男性还是女性，都没问题”呢？虽然双胞胎相貌一般都差不多，但再怎么也不会将性别混淆吧？ “啊哈，这个啊。”露西娅沉吟了一会才说道：“因为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对。我虽是双胞胎，但却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弟弟或是妹妹。这个情报也只是小时候偶然偷听到的。” “怎么会……” 露西娅难得露出伤感的表情，她沉默了一会后才说道：“因为她从未诞生在这个世界上。” 死婴。不知为何，我脑海里浮现出这个词汇。 不对，这样的话就矛盾了。如果那个第四王女（姑且这么认定）一出生就死了，为什么亚特伍德对我的身份没有一丝怀疑？ “可亚特伍德他……他为什么会放任我假冒你？” “他大概觉得爱伦是我的双胞胎妹妹吧。啊对了，我就是通过地道进宫的。来这前他还和我谈了些爱伦的事情。”露西娅轻佻的说道：“在意吗？” 比起在意她们聊了什么，我更在意亚特伍德为什么会认为我是第四王女这件事。 我不高兴的叫了起来。 “露西娅！” 露西娅蹭了蹭我的胸部后，笑着说道：“不逗你了。亚特伍德会这么想，那是因为他不知道第四王女已经死亡的消息。虽然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他似乎觉得当初第四王女的失踪和自己有关。” “诶？”我完全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情况？如果露西娅说的是真话，那么亚特伍德就是假话。可他也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啊。 “这没什么奇怪的。我曾问过我的两位兄长，他们完全不知道第四王女的事情。而当我询问索菲亚阿姨时，你猜她是怎么回答？” “……” “她当时对我说——‘你并不是双胞胎’。”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每个人的回答都不一样？不管是亚特伍德、两位王子，还是索菲亚公主，在当时应该是事件的中心人物。为什么他们会得出如此截然不同的答案？ 露西娅轻轻一笑：“我也不清楚当时的具体情况，如今也无法得知真相是什么。不过我想，那大概是母亲的意思。” “蒙娜丽莎？” “对。”露西娅她压着我，将头埋进我的胸部后小声的说道：“母亲她最爱撒谎，总是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打算做什么。任性、傲慢，不讲道理。就像高傲孤独的云一样，看得见却摸不着。所以我从很小就在想，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紧紧的抓住她。” 就仿佛我就是蒙娜丽莎王后般，露西娅紧紧的抱着我。 “但是、我、我不是……”就在我手忙脚乱的想要解释的时候，听到了轻微、可爱的呼噜声。 我抬头一看，才发现露西娅已经睡着了。 这可真是…… 我轻轻的叹了口气，缓缓的挣脱出来。 （拉乔你知道吗？） （什么？） （真相，第四王女的真相。） 拉乔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爱伦你觉得我应该知道吗？） （不应该吗？） （……）拉乔没有回答， 我也没有催促她。 真相到底如何，其实我并不在意。我只是在烦恼着如何解决现在的危机。我可不希望自己真的以女孩子的身份嫁给自己，那到底是什么羞耻的玩法啦！ 为什么露西娅能够如此淡定，真是难以想象！反正作为修女的我完全接受不能。 我轻轻移开露西娅，她嘴里还在小声的嘟囔着什么。真是的，哪有这样的人啊。不讲道理的要求同房，还引诱我陪她睡觉，现在又一下子睡着。 真是任性得难以置信。真该说不愧是王族吗？ 我边感叹边轻轻的帮她盖上被子。只是在背对着她正打算离开时——手腕被抓住了。 难道还没睡？我惊讶的回过头，发现露西娅只是无意中的抓住我而已。 “母亲……”嘴里小声的低喃着，露出怯弱的表情。 说起来，蒙娜丽莎王后似乎在露西娅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我下意识的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和沙利亚很像，但却有些不同。只不过害怕孤独这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无论是高高在上的女王，备受折磨的公主，还是边境混吃混喝的没用修女，大家都是一样的。 “没关系的，我就在这里。哪里都不去。”听着我的话，露西娅渐渐的安定下来。 （谢谢。）拉乔突然开口。 我苦笑着摇着头。 （是拉乔告诉我的吧——我们可是一心同体啊。所以，我只是在做着应该做的事而已。） 第八章 传说的接续5 今天早上在宫廷正殿发生的事情，引起了极大的轰动。在新闻记者的传播之下，居住在王城的所有人第一时间就得知这个消息。接着更是以某种惊人的方式迅速的扩散开来。 仿佛演奏神话的乐章般——露西娅女王化身为国王，并打算迎娶自己。最让人心惊的是，这个人的名字恰好是格尼维尔。恰好是神话当中亚瑟王妻子的名字。 圣剑不会说谎，故而这一切都是真实。哪怕再怎么难以置信，也无法否认“真实”这点。 与此同时，远在大陆中心的罗马利亚，也传出某个足以让所有人胆寒的消息。自称是征服王的少年诺.亚历山大在今天正式登基为帝王，并将罗马利亚帝国改名马其顿帝国。至此，方阵、大帝、以及马其顿帝国全部复苏。这也预示着八百年前那位让大陆陷入地狱的大帝征服王，真的回归了。 王与王对立的两极局势，在今天也正式形成。 无数年后人们翻开历史的面纱，这一天两位王的动态应当会成为好事者们津津乐道的事件之一。 因为这两个消息，罗马利亚报数百年来首次打破自己的规矩。在当天临时加急制作了新的报刊，并传递到大陆各个角落。 所有人都知道—— 新一轮的风暴，即将开始。 —————————————————————————————————— 对于后世的人而言，女王化身为国王，并且打算迎娶自身——这大概会被归纳到趣闻或者传说当中。他们毕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自然也无法理解到这件事的深意。比起真相如何，他们更喜欢让其成为一种不可能实现的传说。甚至于官方也愿意引导大家去这么想，因为这样能够掩盖许多他们不希望流传下去的事情。 然而对于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而言，这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他们并非无法求证，露西娅国王正在维多利亚，正在那座宫里。当时参与正殿会议的也有不少人，这些都是突破口。——但也正因如此，所以他们才会寻求“真相”。 他们无法满足于传说，对于超乎理解的事、不是亲眼所见的事首先会持有否定的态度，于此——才会有某个预先准备好的计策。 这个国家，存在着第四王子。当初蒙娜丽莎女王生下的是双胞胎，只是王子不幸遗落人间，失去踪迹。当时因为牵扯太多，故而没有公开这件事。这些年英伦情报局一直在暗地里搜查他的踪迹，终于——在“国家的某一处不知名”的地方找到了。 时至今日王子已经长大成人，有了新的生活和新的名字。大家出于理解，便不强求他成为“英伦”。就算是这样，王子也必须被带到宫中密切保护起来——这是唯一也是最后的要求。 自己失散多年的弟弟被找回，露西娅女王会高兴也是正常的。甚至于、仅以最恶意的猜想，一直以来都在回避着婚姻的她会爱上这个和自己有着相同相貌的人也说不定。 哪怕他是双胞胎的弟弟。 也即是说——所谓的露西娅女王成为国王，打算迎娶自己只不过是王族编造的假象。一方面是为了对应亚瑟王古老的传说，一方面则是为了掩饰近亲的丑闻。 这样说就可以理解，这样说就可以接受。毕竟这种事情是可以做到，只不过在伦理上无法轻易的接受罢了。考虑到王族过去不堪的历史，近亲更是常有的事情——所以民众的大家，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答案。毕竟不管怎么说，人们比起相信虚无缥缈的传说，更愿意相信基于自己经验的判断。 当真相无法被人们接受，只需要抛出另一个他们能够相信的“真相”即可。毕竟真正体会到圣剑力量只是极少数，绝大多数人都只能人云亦云。 当然这种事情，官方是不会认可的。而且同时也会流传出无数的版本，成为世人皆知的小道消息。只是这种事情需要时间。民间的传播速度虽快，但也有其局限性。 故而当沙利亚察觉到这个消息远比预想得要快被传播出去时，她就意识到问题。 这绝对是事先就准备好的计策。早在真正的露西娅回来之前，这个计策的所有要素已经准备妥当。而当露西娅说出那番惊人的话语之后，这个计策也相应的做出了修改。可毕竟事发突然，比起统一口供还不如任由其发酵——这也是出现多个版本的原因之一。 只是她在想，到底是谁又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准备了这种事？ 能够想到的可能性有好几种，故而沙利亚无法准确地做出判断。这是意识爱伦的身份以及认定他是第四王子后才得出的计划。 可以预想到某个人。沙利亚闭上眼睛思考着。 就在这时，轻微的敲门声响起。 她睁开眼睛。 “请进。” 出乎预料，但又在情理之中的某个人出现在沙利亚眼前。 情报部门的长官——苏。 他走进房间，向沙利亚鞠了个躬后开口道：“沙利亚殿下，能否出宫一叙？” 沙利亚没有说话，她反倒是问了苏一个问题：“我听说今早不少大臣都临时有事，没办法参加正殿的会议。想必是你暗中动的手脚吧？” “亚特伍德阁下身体不适，普京曼大人则是忙于应付北方传来的消息。” 沙利亚神情一凛。 “看来若是我去参加那个会议，你就不会出现在我眼前。” “我相信以沙利亚殿下的智慧，一定会察觉到。故而我没有提醒殿下，这一点请多多体谅。” 今天早上的会议沙利亚并没有参加，毕竟数个月前教会里发生的事情已经给了她足够多的暗示。两个月的时间里，沙利亚通过各种方法，也明白了圣剑的真正意义。在能够扭曲意志的圣剑面前，一切智谋都将毫无意义。所以沙利亚很清楚自己是绝对无法与现在的露西娅抗衡。 故而她今早选择了回避。 但议会上三角都没参与，那也意味着—— “我明白了。” 第九章 女王之癫狂1 房间里。 我看着睡的正香的露西娅，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虽然刚刚说“哪里都不会去”，但其实我也没什么事做。虽然感到有些疲惫，但这大概是露西娅身体的缘故。她毕竟是通过地下隧道潜入王宫。走过两次的我比谁都清楚那条地下隧道的恐怖。 不过看来露西娅身体素质比我好很多，我的话估计早就累趴了。我饶有兴趣的挥了挥手，感觉轻松多了。 （爱伦你本来就底子差，说实话就连一般的女生都比不上。不过真正的原因大概是你多次使用魔法，导致精灵化加剧。你并非肉体上的毛病，关键在于灵魂。） 我一愣。 （这么说来不管我在谁的身体里……） （对。就算你在露西娅的身体里，也没什么区别。） 什么嘛！我叹了口气，看来身体差这点还是改不了。 （诶等等，这样的话……） （安心吧。只要你离开露西娅的身体，她就会恢复过来。） 这样啊……那还好。要是因为这个导致露西娅的身边变得和我一样，我会愧疚一辈子的。 只是，为什么露西娅要通过这种麻烦的方式？ （大概和沙利亚有关吧。） 我闭上眼睛，虚无黑暗的世界里出现一团光，这团光慢慢幻化出人形——是拉乔。她轻轻打了个响指，介乎真实与虚假的光景出现在我眼前。 我向一边看去，果然没有露西娅的身影。这只是我的内心世界，所以这个世界只不过是假象。然而真实到这地步，怎么想也不正常。可惜现在的我没能察觉到这点。 拉乔伸了个懒腰后直直的躺在床上。我看着她那张看不清的面容，不知为何突然感到有些苦涩。我一开始以为是拉乔故意隐瞒，但在询问过她后，才明白并不是这样的。 我所看见的这个人，是精灵“拉乔康达”。但她又不是完全的精灵，虽然有精灵的特性，但却仍然保持着人类的智慧和思想。即是精灵，又是人。这就是我看不清她长相的真正原因。 注意到我的异样，拉乔看向我。 （怎么了？） （不，没什么。）我摇了摇头，收起心中的思绪。 （拉乔刚刚说沙利亚怎么了？） （详情我也不清楚，但从结果而言确实是这样。露西娅在避开沙利亚，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拉乔沉吟着：（又亦或者说，有什么不能让沙利亚察觉的……） （该不会是我吧？）我开玩笑的说道，可拉乔却（还真有可能是这样。） （诶？） （你想想，如果露西娅是用正常的方式进宫，那么沙利亚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注意到她。换句话说，露西娅就没办法和你独处。自然也没机会和你交换身体了。） 我想了想，或许还真是这样。沙利亚本来就对露西娅怀有敌意，按照她的性格，自然不会放心我和露西娅独处。而她在的情况下，露西娅确实很难施展魔法。 只是一想起露西娅的“交换”，我除了苦笑外别无他法。 （真是不讲道理的魔法。） （是啊……）就连拉乔，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种魔法我虽然听说过，但实际见到还是第一次。） （很出名吗？） （出名倒不算。只是我曾经非常渴望罢了。）拉乔淡淡的说道：（“交换”施展之后，只要当事人不说，就没有任何人能察觉到。如果我成为巫女时得到的是这个魔法，现在大概早就走上不一样的人生了。嘛……那些事情就算了。不过，“交换”魔法运用得当的话，即使永生也不是不可能的。某种程度上，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魔法之一。） （永生。）我细细的品味着这个词，不知为何我眼前里突然浮现出马丁神父的身影。如果真的有所谓的永生者的话，大概会是他那个样子吧。 （但是要如何……） （只要不停和年轻的肉体交换就可以了。这样就可以保证肉体的年轻……至于灵魂上能否承受得了无限的记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但是总有办法的。）拉乔补充道。 （真恶劣。） （是啊……非常恶劣。魔法本身并没有对错与好坏，关键是看使用的人罢了。不过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露西娅她只是和你接吻而已啊。仅仅通过接吻就能实现的魔法，谁又能抵挡得了？） （唔！）说到这个，我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嘴唇。 这可是我的初吻啊，就这样、就这样被露西娅夺走……虽然从一般人的角度上看，能和女王接吻的我肯定是非常幸运。 说实话，那柔软的触感、甜甜的感觉，还有鼻子传来女子的清香……哇啊，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啊笨蛋！我怎么可以对第三王女有那种奇怪的念头，而且还是用着她的身体。 我是哪里来的变态啦！ 邪魔退散、邪魔退散。我小声的诵念着，但却完全没效果。 没办法的我只好大力的拍打着泛红的脸蛋，不过出乎预料的——我感觉到痛。 （这是正常的。这里毕竟是你的内心世界，即使无法反映到肉体上，但只要你本能的判断出自己会痛，那么你就会痛。） 我歪着头，完全听不懂拉乔在说什么。 （嘛……爱伦不懂就算了。现在的关键是怎么破解露西娅的魔法。） （有什么办法吗？） 拉乔耸耸肩，（完全没有。目前能确定的，就只有‘必须通过接吻’这点，但这也不能说是百分百。或许露西娅只是想和你接吻也说不定？） （这个就……） 对初次见面的人，再怎么说也……可是，按照露西娅的性格，还真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不过不管如何，我们都必须尽快夺回你的身体。）拉乔严肃道。 （不管是亚瑟之力还是圣剑，都是非常关键的钥匙。要想取得最后的胜利，这二者缺一不可。） （什么胜利？） 听到我这话，拉乔突然陷入沉默。 良久之后才开口道：（传说的胜利。） ——我们真正的敌人，来自遥远的传说。 第十章 女王之癫狂2 我们的敌人，来自遥远的传说。 拉乔不止一次提到过这句话，可每当我问她的时候，她却总是会扯开话题。 所以我至今还是不明白，“遥远的传说”到底是什么。 说起英伦现在的敌人，那毫无疑问就是罗马利亚和阿诺。拉乔说英伦和罗马利亚之间迟早会有一场战争，让我做好心理准备。可无论如何我也无法相信，阿诺会将剑指向我。 那个发誓要做我的骑士，发誓要一辈子守护我的阿诺，会将剑指向我？然后用所向披靡的铁骑征服这片国土？ （人都是会变的。你不也曾以为他不会挑起战争吗？现在如何？如今罗马利亚已经落入他手，你觉得他下一步会做什么？放弃吧爱伦。他已经不是你记忆中的那个少年了。） 即便如此，我还是不愿相信。我痛苦地摇着头。 （这就是阿诺和马丁神父的目的吗？挑起战争征服英伦，征服大陆？） （征服大陆……）拉乔沉吟着。 （阿诺那小鬼我不清楚，但马丁不是。他可没兴趣做这种麻烦事。无论是手段和过程，都只是为结果服务。这就像是在过河。我们可以游过去也可以坐船，甚至可以建一条连通两岸的桥。马丁他选择了最麻烦的方式。） （建桥吗？） （对。这样虽然麻烦，但也为后来者铺好道路。总之……不管是阿诺还是马丁，你最好都不要太过相信他们。） 不要相信沙利亚，不要相信普京曼和亚特伍德。不要相信露西娅，不要相信身边的任何一个人。一直以来，我身边的人都在这么教唆我。 可如果就连阿诺和马丁神父都不能相信，我到底该相信谁？ 拉乔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过了一会她才淡淡地说道。 （相信你自己，相信你自己的判断。） （我的判断？） （对。这是一个由谎言构造的世界，只要活着就必然会说谎。不管善意恶意，“谎言”都没有任何区别。） 拉乔说完打了个响指，就从我眼前消失。 （关键不是有没有撒谎，而是你愿不愿意相信他人的话语。就算是谎言，当所有人都承认它时，那就是真话。） 真作假时真亦假，假做真时假成真。 可是，这不就又回到起点了吗？我轻轻叹了口气，现在也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轻微的呼噜声传来，我看着露出安详笑容的露西娅发呆。 觉得有些可爱，但这一定是错觉。我怎么可能会觉得自己长得可爱。 可是……到底该怎么取回身体呢。露西娅真的是想和我结婚吗？那样的话又为何要夺取我的身体？露西娅她做这些，到底在渴求着什么？ 可惜没人回答我的问题。我烦躁地挠了挠头发。觉得烦躁的同时，也感到深深的倦意。 躺在露西娅身边，不知不觉就进入梦乡。 ———————————————————————————————— 傍晚。在吃完晚餐之后，我按照往常的习惯到花园闲逛。露西娅一开始是想和我一起，但她却被沙利亚叫住，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谈。我本来想跟过去听听，结果沙利亚却冷冷的对我说。 “爱伦王后，这是我和露西娅陛下的私事。” 哇啊！好久没看见沙利亚这个样子，我被吓了一跳。 而且叫我爱伦王后什么的，感觉好生疏啊。沙利亚是不是生气了？因为“睿智”的原因，她一直都会保持最理智的状态。但那并不意味着沙利亚就没有常人的情感，只不过被压在心里罢了。 （那是当然的。之前那个孩子不是向你表白了吗？我觉得那不是在开玩笑哟。自己喜欢的人和别人睡在一个房间，谁都会生气的吧。） （可、可那是我的身体！） 今天早上在露西娅来到我房间不久后，沙利亚就出现在我们面前。露西娅笑嘻嘻的解释着我们两的关系。她们两个的关系并没有我预想得那么糟糕。沙利亚之前说她试图杀死露西娅，大概是担心她捣乱吧。对于恢复过来的露西娅，自然就不需要铲除。 只是……明明“交换身体”这么离奇的事情，但沙利亚却还是一脸平静。 “请安心。”她这么对我说后就离开房间，露西娅也没阻止她。 正殿的会议沙利亚没有参加，那之后也没看见她的人影。直到刚刚用餐的时候，沙利亚才出现在我们面前。 说起来……好像也没看见普京曼他们。 （大概是在思考着怎么挽回眼前的局面吧。）拉乔不确定的说道。（那个孩子的话，还真是有可能想出什么好办法。） （但是露西娅……） （也不一定要在露西娅身上寻找突破口。但是不管怎么说，你都要夺回自己的身体。这是决不能退缩的一点。） 可是，暂时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啊。 （俗话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嘛，总会有办法的。在那之前，做做女人也不错啊。） （那种事情，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爱伦你嘴上这么说，可你不是很快就习惯了么？我看你很有天赋啊……就这样成为女孩子，然后随便找个人嫁了吧。） 想象着自己和阿诺在一起……唔！ 那是地狱吗？ 不行不行，邪魔退散！我使劲的摇着头。 话说，沙利亚那个时候的问题，我还没给她答案呢！我自然不讨厌沙利亚，可是格列利亚……我也很喜欢啊。 哇啊……她们两个都这么优秀，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选啊！ （这样的话，取回身体后就将她们两个都娶了。） （那我不就成了花心大萝卜了吗？） （男人嘛……花心有什么不对的。作为亚瑟王，左拥右抱也不过分吧？还是说爱伦你果然喜欢男孩子？） 那种事情！我慌乱地摇着手。 “啊……真是碰巧。”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轻佻的声音响起。 我顺着声音看去。月光下，一个长发青年坐在树上微笑看着我。他手里拿着一朵鲜花，笑着跳下来。 “原本只是碰碰运气……看来幸运女神今晚是站在我这边了。”他单膝跪下，将手中的花朵递过来，露出足以让人心醉的笑脸。 “很久不见，我的女王。” “温士顿？”我怪叫着向后退了几步。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 本来想写“你是我的女王”的，但写下去就感觉怪怪的……唉不行，好孩子别百度。 第十一章 女王之癫狂3 温士顿.英伦，是维多利亚执法部的长官，也是下议会的代表之一。作为三代王族外最风光的王族，他的一言一行都备受瞩目。 可这样的他却失踪了。去年冬天我在多尔曼家族的舞会上和他交谈后，就再没见到过他。 一开始大家都非常慌张。不管我再怎么讨厌他，温士顿的身份地位都足以排进维多利亚前二十。军部中临时调度人员补缺他的位置，下议会的各位更是议论纷纷。 说他会不会在那场海怪骚乱中死去——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 亲自见识过那些怪物强大的我，自然很清楚那绝不是人力所能抵挡。格列利亚之外的人类，大概连一秒都撑不住吧。 然而事后清扫的时候，却没有发现他的尸体。虽然有可能是被吃了，但无法准确判断的话，也只能以“失踪”来定义。只是一连几个月都没有他的消息，无奈之下就只能撤去他的职位。顶替他的人，是由我亲自任命的米歇尔长官。 不过按照沙利亚的说法，温士顿并没有死。不仅没有受到伤害，他还在暗中谋划非常危险的事情。虽然沙利亚也不确定那到底是什么，但她却暗中下达了“格杀勿论”的命令。 我知道这个企划的时候，刺杀行动已经展开了。虽然想阻止，但却有心无力。只是结果却无功而返，后来就连格列利亚也一无所获。 这说明温士顿要么真的死了，要么就躲到了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原以为事情到此结束，那之后沙利亚也没有再提要刺杀温士顿——结果他本人却出现在我面前。 “你怎么会出现在王宫？”我惊讶地叫了起来。 “因为思念着你啊。”温士顿惋惜地看着手里的鲜花：“思念化为行动，我就来到这里。而你也恰好出现在这里，你不觉得是命运女神的安排吗，爱伦。” 我一愣：“为什么……” “事到如今不清楚你名字反而不正常吧？露西娅那个孩子也真是能闹腾。”温士顿笑着说道。 露西娅那孩子？为什么温士顿会这么称呼露西娅？ 我皱起眉头看着温士顿。长相没变化，性格还是那样轻浮，依旧是喜欢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看起来和过去没什么区别，但我却觉得有些不同。 关键是他对露西娅的称呼。温士顿和露西娅是同辈，从地位上来说他更是露西娅的臣子。从他以前对我那么恭敬就可以看出来，他虽然嘴上轻浮，但却始终保持着某个尺度。至少，过去的他从来没称呼露西娅为“那个孩子”。听上去就好像是露西娅的长辈一样，这…… 我一愣，难道说温士顿和我一样？ 我试探着问道：“你还是温士顿吗？还是说这虽然是温士顿的身体……” “不不不，这就是我的身体。”温士顿笑着打断我的话，他微笑着向我走来：“露西娅她可是很讨厌我的。‘交换’是要通过接吻吧？那个孩子怎么会愿意和我接吻。” “她躲着我还来得及。” 果然‘交换’魔法的前提是接吻吗？ 话说温士顿就连‘交换’魔法的事情都知道，而且恰好是露西娅回王宫的同一天出现，我惊讶得瞪大眼睛。 “难道说你和露西娅是一伙的？” “不是。” “诶？那你到底是……”看着越来越近的温士顿，我不知为何有种异样的感觉。如果他没有被露西娅施以‘交换’的魔法，那他应该就是温士顿。可是……这种微妙的感觉是什么情况？难道这和沙利亚说的“糟糕的事”有关？ “严格来说，我现在是沙利亚的同伴。” “怎么可能！沙利亚她……” “打算暗杀我对吧？但是爱伦你要明白，不管是政治上还是生活上，都没有永远的敌人和朋友。将敌人的敌人变为自己的同伴，这在‘朋友’游戏可是最常见的手段。更别说是沙利亚那个孩子了，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吧——她所拥有的资质。” 在“睿智”之下，沙利亚永远都会做出最优的选择。如果按照温士顿说的，现在的她确实会放下心中尴尬，和他联手。 “那到底是……” “我是谁，我打算做什么，我又渴望从中得到什么——这些，其实一点关系都没有。”温士顿来到我面前：“现在的我，只为了见到你。” 他伸出手撩开我一侧的头发，然后将那朵百合花挂在我耳朵上。 “只要你想，我可以是任何人。我可以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开心，我就会为你做任何事情。——正如当年那般，除了你我什么都不需要。” “你到底在……”因为有种毛毛的感觉，我下意识的往后退。温士顿却微笑着跟过来。 “你是真的没想起我，还是说只是一如既往的选择‘撒谎’？虽然明白这是你的恶趣味，我也乐于陪你玩耍，但是我的女王……” “给我滚开！”一声怒吼，骤然从远处传来。紧接着“轰隆轰隆”的声音响起，大地都为之震荡起来。我的身体开始摇晃起来，一个没站稳，就摔倒在地上。而温士顿则是纵身一跃，跳到远处。 接着，大地断开了。 这并不是譬喻也不是想象，而是真实的光景。我和温士顿之间的地面就好像被一把巨大的武器切割开来。 我吓得直冒冷汗，顺着声音看去。露西娅正气喘吁吁的站在那里。 “真是没礼貌啊，露西娅。明明我们正在享受着这么美好的时光，我可没教过你做这种事情。而且你到底在做什么啊，这不是差点伤害到爱伦了吗？”温士顿皱着眉头说道。 “要你管！”露西娅大喊了句，然后就跑到我身边。 她伸出手将我拉了起来，担忧地问道：“没事吧爱伦，没有受伤吧？” “没事。只是摔倒了而已。”我摇了摇头，脸色苍白的看着那断开的地面。 听到我的话后，露西娅安心的抚了抚自己的胸口。 “没事就好。” 然后转过身看着温士顿。 “谁允许你接触爱伦的？” “这是我的自由吧？而且露西娅你管的太宽了，她不喜欢……” “那是你的做法，请不要将我们混为一谈！还有不要摆出一副长辈的样子，你这个恶心的变态。” “即便你再怎么否认，名义上我也是——” “你对我做过的事情，难道以为我会原谅你吗？说实话，我从很久之前就很讨厌你，讨厌得不得了！你能不能去死啊混蛋！” 温士顿陷入沉默，良久之后他才苦笑着对我说：“看来今晚不是个好机会啊，我们下次再叙叙旧吧。” “不可能！”露西娅斩钉截铁地说道。 温士顿没有理她，他向我行了一个礼之后，转身走进密林中。 “这到底是……”我完全还搞不清楚状况。 温士顿和露西娅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露西娅会这么讨厌他？而且说长辈什的……果然被‘交换’过吗？ 下人们听到这边的声音，急急忙忙的赶过来。他们惊慌失措的将我和露西娅包围着，惊恐地看着地面的裂缝。 “露西娅陛下，这到底是……” 露西娅没有理他，反倒是突然蹲下身子，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那个卫兵无奈的看着我：“爱、爱伦殿下。” “我也……”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也完全没搞懂啊。而且露西娅好像很辛苦的样子，这到底是…… （这是亚历山大的英雄之力。你之前不也做过差不多的事情吗？不过这个力量似乎伴随着一定的风险啊……看来，这个孩子似乎还没能完全掌握。） （可是……）我看着眼前这场景，幸好刚刚这附近没有别人，不然的话—— （你现在明白了吗？自己一直拥有的力量到底是多么危险的东西。） 我沉默不语。 （这股力量一旦被滥用……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爱伦。） 这种事情…… 第十二章 女王之癫狂4 英雄的力量，到底是什么？ 早在数个月之前，拉乔就和我说过——英雄之力是人们的期望。 期望战胜神话传说中的巨龙，故而有屠龙勇士；期望击败人类不可击败之海怪，故而有格列利亚；期望消灭人类之恶意，故而有弗兰。 这是他们的使命，也是他们的伟业。他们存在本身，就是为了达成这个愿望。而后作为已达成的心愿，消散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那么，英雄亚历山大，又是为了什么而诞生在这个世上？ 月色照耀之下，我低头行走在别馆当中。今晚的别馆比往常要安静得多，大多数下人在沙利亚的指示下提前回房间休息。克莉丝则是沉默着跟在我身后，一言不发。 往常的话她一定会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今天似乎没什么心情。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思考着这个问题。 ———————————————————————————— 不久前发生在花园的事情引起了极大的骚乱。空旷的平地上突然出现约20米长的巨大沟壑，这天灾般的景象吓坏了不少人。好在沙利亚及时赶到，在她的指挥下大家很快就冷静下来。除去少量留守的士兵外，其余人等都被要求回到自己的房间，并且不得擅自议论这件事。 我们三个在卫兵的守护下回到别馆。 露西娅脸色苍白，似乎还没恢复过来。我将她扶到床上，然后为她倒了杯水，放在一边的桌子上。 沙利亚皱着眉头看着我们。 “这是什么？” “英雄之力。”我挠着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的英雄之力。” 接着，我就解释了我自身的情况——我拥有两种英雄之力，以及这两种力量的真身。沙利亚静静地听着，时不时提出自己的疑问，我也老老实实地回答她。 最后她问道。 “爱伦先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拥有这两种力量吗？” “嗯。”我慎重的点了点头。 “就连那个人也不知道吗？”沙利亚冷冷地看着我。不，准确来说是看向我身体里的拉乔。她的目光就好像一把锋利的刀，直直刺进我心中。 沙利亚她在几个月前就察觉到拉乔的存在，但这却是她第一次正面提起拉乔。 “谁？”露西娅疑惑地问道。 “那个神父。”沙利亚淡淡地说道。 “噢……” 我一愣，刚想说什么的时候，拉乔阻止了我。 （这样就好。） （嗯？） （这个孩子并不想让露西娅知道我的存在，所以才会用这种方式。当然她大概也是在确认吧，确认我现在在谁体内。我的存在越少人知道越好。沙利亚既然有心隐瞒，你就顺她意好了。） （那要怎么说？） （实话实说。） 既然拉乔都这么说了，我叹了口气后看向沙利亚。 “我不清楚。我想或许是知道吧，但却从没告诉过我。”我觉得拉乔她应该知道我的身世，但每次问起却从不肯告诉我实情。 “这样啊。真是个性格恶劣的家伙。” “就是。总是喜欢抓弄我，真的很恶劣。”我抱怨道。 （喂喂喂，爱伦你这么说我真是伤心。） （是你叫我实话实说的。） 听到我这话后拉乔就哑口无言，她“哼！”的一声之后就没再说话。而沙利亚也没有再纠缠这个话题，我想聪明的她一定听得懂我的意思。 “那么……这就是你的目的吗？露西娅王姐。”沙利亚突然走到露西娅面前。 “什么？” “夺取爱伦先生的力量。” “那种事情！”露西娅看着我：“那种事情只是次要的。” “那是为……” “爱伦是我的。”露西娅打断了沙利亚的话。 “我会保护好他，会给他想要的一切。但他必须留在我身边，谁也别想夺走。” 露西娅认真、诚恳地看着我。那不是喜欢的表情，我非常清楚。露西娅和阿诺不一样，我在她眼里看不到欲望。她嘴上虽然轻佻，也经常挑逗我。但却不像是在对待恋人，反倒像是在撒娇。 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露西娅她大概是把我当做某个人了吧。某个她非常思念，非常喜欢的亲人。 “但是王姐你刚刚伤害到爱伦先生吧？” “那……”露西娅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那是个意外！” “就算是意外，你伤害到爱伦先生也是事实。” “唔！”露西娅呻吟着，她懊恼着挠着头发。 突然间，房间突然开始轻微地晃动着，我刚刚摆放的杯子也“砰！”的一声，炸裂开来。 我和露西娅都被吓了一跳，与此同时震动也停了下来。 而沙利亚则冷冷地盯着露西娅。 “看来你虽然获得了爱伦先生的力量，但却没办法控制好。既然如此，我建议你们还是分房睡吧。” “怎么可能！我要和爱伦呆在一起。” “即便会一不小心伤到爱伦先生？这就是王姐说的守护吗？” “可是……” “在你能够自如的使用这份力量前，我建议你们不要经常黏在一起比较好。——你说对吧，爱伦先生？” 不知为何话题突然转到我身上，我吓了一跳。 “诶、诶？” “爱伦先生，你说怎么看的？” 背对着露西娅，沙利亚向我投来冰冷的目光。不管怎么看，她都是在暗示我答应下来。 看来沙利亚是想利用这个机会，让我和露西娅分开。我心里虽然觉得有些遗憾，但果然还是分开比较好吧？未婚男女独处一室什么的，传出去可不太好。 “我、我也觉得分开睡比较好。” “爱伦……”露西娅向我投来委屈的目光，我不忍心地别过头。 “我很怕痛。如果受伤了，一定会没有形象的呱呱大叫的，所以……” 听到我这话，露西娅瞬间面如死灰。 “那就这样吧。”沙利亚不由分说就将我推出门外。 “诶……诶？” 这么心急？ （是担心露西娅反悔吧。）拉乔偷笑道。 （看来就是这个孩子，也有急躁的时候。） 沙利亚将我推出门外后，“接下来就交给克莉丝吧。” 然后就将门关上。 “诶等等，我还没……”我正想敲门时，身后传来克莉丝的声音。 “爱伦殿下您好，我是侍女克莉丝。详情沙利亚殿下已经告诉我了，请跟我来。” 我回过头，克莉丝神情复杂地看着我。 第十三章 女王之癫狂5 “爱伦殿下，这是沙利亚殿下为您安排的房间。” “诶，这不是……” “对，这里是沙利亚殿下的书房。” “是不是弄错了？” “这就是沙利亚殿下的意思。” “诶……” 我歪着头看着旁边的房间，这岂不是说我从现在开始是沙利亚的邻居？ 没等我多想，克莉丝就走进去帮我点亮油灯。 “刚刚已经清扫干净，换洗的衣服也按照沙利亚殿下说的安排好了，请安心使用。” 我点了点头。真不愧是沙利亚，果然什么都考虑到了。只是，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安排好的？明明一直都是和我们在一起。 （那自然是到花园之前啦。） （诶？） （有什么好惊讶的。你真的以为温士顿进宫没人发现？还是说你觉得沙利亚是到现场后才知道地裂的事情？话说……爱伦难道真的相信了温士顿的鬼话？） （诶？什么意思？） 拉乔叹了口气，用“真是受不了你。”的语气说道。 （那个人可是一开始就准备好鲜花坐在树上，明摆着是打算来一场浪漫的再会。怎么看都有问题吧？） 说起鲜花……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耳朵，结果却空无一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的。 （他大概一开始就准备好在那里等你。这么说来沙利亚那个时候找露西娅，大概也是计划好的。看来……他们两个真的合作了。） （诶可是，沙利亚她——） （温士顿不是告诉你答案了么？这世上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对沙利亚更是如此。在睿智之下，不管是不是本意，那个孩子都会做出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果然是露西娅吗？） 拉乔没有说话，我也没有过多纠缠。 就在这时，克莉丝突然开口：“爱伦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吗？” 和以往总是站在我身边不同，克莉丝这次离我很远。她低下头，长长的刘海挡住了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紧闭的双唇时不时张开，却一句话也没说。像是在忍耐着什么般，双手紧紧地抓着裙摆。 克莉丝今天很安静，安静到除了必要的话外，她什么都没说。虽说一般的下人都是这样，但对于擅长找到自己位置的克莉丝，这绝不正常。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其他下人或许分辨不出，但克莉丝绝对不会弄错我的。 可即便如此，她却依旧一言不发。以露西娅国王的王后对待我，称我为爱伦殿下。尊敬又疏远。 难道我要和她解释吗？告诉她我才是一直以来的“露西娅”，告诉她我其实是假冒王女，告诉她我其实是男的？ 这种事情—— （在宫廷之中，知道越多就越是危险。这个孩子也清楚这点，所以就算有一肚子的疑问，也不会多问一句。我劝你还是不要多说比较好，现在的你可没有保护她的力量。） （……） （不再是亚瑟王的你什么都不是。就算深受喜爱，没有真正的权力就毫无意义了。到不如说……正因为深受喜爱，你才嘛……也不用考虑太多，走一步算一步吧。） 也只能这样了，我叹了口气。 （话说，也差不多去洗澡了吧？爱伦你该不会打算一身灰睡觉吧？） （怎、怎么可能！） 说实话我还真忘记了。不过这可不能告诉拉乔，否则又要被笑好一阵子。 我连忙站起来。 “请问有什么吩咐吗？”克莉丝问道。 我挠了挠脸：“我准备去洗澡。” “我明白了。热水已经准备好，爱伦殿下随时可以到澡堂入浴。” “这样啊……”我下意识的走出门，走了几步才发现自己忘了最重要的事情。 换洗的衣服！ 因为平时都是克莉丝帮我准备好的，所以我都忘记这件事了。 我急急忙忙的跑回房间，却发现克莉丝正在打开衣柜。她看了我一眼后低下头：“爱伦殿下，需要我帮您拿衣服吗？” 微微颤抖着的手，咬紧的嘴唇，刘海之下若有若无的视线。 露出这样的表情，我怎么可能拒绝得了啊。 “那……拜托你了。” 克莉丝颤抖着看着我，像是忍住哭泣般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巴。我干站在这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知道的越多就越是危险。” 拉乔的话在我耳边回荡着，我忍住了去抱住她的冲动。 良久之后，克莉丝用手擦了擦眼泪，露出甜美又让人心痛的笑容。 “我明白了！” 我点了点头，然后走到窗户边，看着天上的月亮。 “爱伦殿下，黑色的可以吗？” “嗯嗯。” “不不，果然还是褐色比较好。” “都一样啦。” “怎么能这么随便！就算是睡衣，也不能有丝毫放松！” “诶……” “啊！这件也很可爱，果然还是白色吧。” “都可以啦……”我苦笑道。明明是每天都会进行的对话，不知为何我突然感到很开心。我果然还是比较喜欢这样的克莉丝啊。 “啊对了，爱伦殿下是B吗？” “诶？”我下意识的看着自己的胸部。露西娅的胸部有多大来着……啊不行！ 我在干什么啊笨蛋。竟然伸出手想摸自己的胸部、摸自己的……呜哇！我是变态吗？ 这可是露西娅的身体啊，我色眯眯的到底是在干什么啊笨蛋！我可是修女啊，怎么可以有这么龌龊的想法！恶灵退散恶灵退散！ “难道说……爱伦殿下不清楚吗？” “这个、那个……呜哇……” “需要我帮您量一下吗？女孩子怎么可以不清楚自己胸部的大小……”克莉丝边说着便向我走来。 “那、那种事情……”我像炸毛的猫一样胡乱挥舞着手。 忽然间，克莉丝从身后抱住了我。 “克莉丝……” “非常抱歉，我脚拐了一下。所以……能稍微等一会吗？” 这种事情……我挠了挠头，还是算了。 —————————————————————————————— 只身一人来到澡堂，克莉丝则是在外面等待着。 我洗澡的时候，向来是禁止入内的。不仅是克莉丝，外面随时都有卫兵把守着。毕竟要是被人看到我的裸体就糟了，男性的身份一定会暴露的。 虽然对自己一个人霸占澡堂的行为有些过意不去，但为了贞操和安全着想也只能这样了。 难不成要我和沙利亚一起洗澡？ 沙利亚的裸体……啊不！我在想些什么啊笨蛋！ 我摸着墙壁，按照记忆中澡池的位置走去。 （这么滑，不怕摔倒吗？） （我有好好扶着啦，而且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就算摔倒了也不怕！ 拉乔沉默了一会儿，才无奈地说道。 （道理我都懂，可为什么要蒙着眼睛？） （诶？这可是露西娅的身体啊。） （所以？） “我怎么可以随便看女孩子的身体啦！”我红着脸叫了起来。 （看一眼又没什么吧。露西娅选择和你交换身体，自然知道自己会被你看光光。既然本人都默认了，你有什么好拒绝的！） （即便是那样……也、也不行！我明明是修女，怎、怎么可以做出这么不洁的事情。） 走到差不多的位置，我一边用脚试探着一边向前走。 （即使你这么说……） 啊，好像碰到水了。我再试探了几下，确认了之后蹲下身子，一点一滴的将自己浸入水中。 啊……果然好舒服啊。 （话说……看不见的话你要怎么洗啊？） （闭着眼睛也没问题的！） （胸部什么的也会碰到的吧？那个时候你要怎么办？） （那、那……） 我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见一个脚步声。我和拉乔的对话都是在脑海里进行的，所以我们一下子就察觉到这打破寂静的脚步声。 事先已经确认了澡堂只有我一个人，而外面也有卫兵把守，一般人是不可能进来才对！ 有胆量、有能力走进来的，王宫里应该只有两个人才对。 “谁？” 我喊了句，可对方却没有搭理我，反而是自顾自的走了过来。 听到入水的声音后，我猛地一震。 ——是谁？ 第十四章 女王之癫狂6 “哗啦哗啦”的水声响起，我能感觉到那个人在一步步向我走来。 “是谁？”我慌乱地向后退着，却发现自己本来就在澡池的尽头。 “哗啦哗啦”，那人依旧没有说话。 “为什么不说话？” 诶等等？ 难道说真是是色鬼？王宫里面，还是在有卫兵把守的情况下？还是说就是那些把守的卫兵？ 不不不，这应该是不可能才对。怎么有人敢这么大胆！ （这么好奇的话，把布条拿下来不就知道了么。） （啊！）我完全忘记了这个。 （爱伦你还真是……） 就在我急急忙忙打算解开绳带时，才想起自己担心会自动松绑，接连打了好几个结。放在平时也没什么问题。可这次手一直在抖，不仅没解开，反而变成了死结。 （爱伦啊，就算是笨拙也该有个度。你这样下去我很担心你的将来。以后要记住不要随便给不认识的男人开门。） （你在说什么啊？还有，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糟了糟了！ 感觉到对方离我越来越近，我忍不住叫了起来：“你是谁？你到底打算干什么？再不说话我就叫卫兵！他们听到我的声音，一定会冲进来……呜！虽然我也不太想被人……啊不，这可不是我的身体……” 就在我手忙脚乱的时候，一个冰冷的拳头轻轻抵着我的脸。 “你在干什么啊，笨蛋爱伦。” 我一愣，是露西娅的声音。 —————————————————————————— “为什么要蒙着眼？” “因为、因为……” “不好意思看我的裸体吗？” 澡堂里，我和露西娅挨着坐在一起。原本我是想摘下遮眼布，但想了一会后还是决定放弃了。毕竟我们都用着对方的身体，没什么好担心的。 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脸，干笑几声。这种事情果然很害羞啊，真不知道露西娅为什么能视若无睹。 “可是我早就将爱伦看光光了哟，特别是那里。”露西娅淡淡地说道。 “呜！” 什么叫特别是那里啊！那里是哪里啊！ （哇哈哈，真是个色小鬼。不过这性格我喜欢。爱伦你就是太草食系了，虽说优柔寡断是后宫男主的标配，但是你这可不是一般的后宫。一不小心就会吃得一干二净，还是注意点比较好。） 这种事情我哪知道啊！话说，难道在意的就我一个吗？拉乔暂且不说，露西娅就真的不在意吗？一个男的在自己身体里面，她就不担心我对她的身体做那些色色的事情吗？ 不不不，再怎么说也不可能的吧？ 虽然眼睛被蒙着看不见，我还是下意识地转过头。 “那个……露西娅难道不介意吗？我在你身体里面……” “有什么好在意的。” “诶？可是我、我可是男的呀。” “这是什么问题？” “诶？”我歪着头，完全不理解露西娅的意思。 “我是说，这算什么问题。” “可是一个男人在用着自己的身体，你不会觉得不舒服吗？” “这个就……”露西娅一边沉吟着一边站了起来，然后背对着坐到我身上。 “诶等等，在，在干什么……”我下意识伸出手，却拗不过他。露西娅拉着我的手，然后直直的躺在我身上。 “果然还是这样舒服。” 呜……算了算了，反正是我的身体。没什么好担心的。 “刚刚的问题呢……如果是不认识和讨厌的人，我自然不愿意。可是我既认识爱伦又喜欢爱伦。而且你长得和我这么像，很漂亮呀。所以……我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不不不，我觉得以交换身体为前提本身就是一件奇怪的事情。而且……仔细一想露西娅果然有些自恋啊。这样下去她真的会变成神话中水仙那样……诶等等，说起来露西娅不正是在做这种事情吗？ 和我交换身体，还打算和我结婚。 可是、可是……即便是这样，就算是这样—— “和初次见面的我接吻，露西娅你不觉得讨厌吗？” “不会啊。我反倒觉得很舒服，爱伦你难道很讨厌？” 一瞬间，我会想起那个时候的触感。 冰凉、甜甜的触感。那么近距离接触女孩子的嘴唇，那还是第一次。 “那就……”糟了，好烫。 现在我的脸一定是超级红。一定是因为泡了有段时间。对，一定是这样。 “看样子似乎是爱伦的初吻，真是纯情啊你。” “那、那种事情……” “不过很可惜，这不是我的初吻。” “……” “怎么了，为什么露出可惜的表情？”露西娅嘻嘻地笑着。 “没有没有，怎么会。”我连忙摆着手，露西娅的初吻什么的，我一点都不在意。 “嘛……这种东西，其实也很无所谓啦。那个时候刚成为巫女……觉得有趣，刚好身边又有不错的素材，就疯了一把。”露西娅笑呵呵地说道。 虽然不知道露西娅口中疯了一把的具体意思，但以她任性的性格，说不定是做了很过分的事情。不管如何，先为那些人默哀几秒吧。 “不过爱伦你明明这么可爱，难道没有追求者吗？” “追求者？” “对啊。虽然你一直在假扮修女，不……就是因为你一直在假扮女孩子，追求者才会更多吧？”露西娅用手笑嘻嘻将头搭在我的肩膀上：“就算修女不能谈恋爱，但总有一两个的吧？” 太近，太近了！ 不仅压着我的胸部，脸都快挨在一起了。我甚至能感受到露西娅的鼻息……哇啊，这个人真是没神经啊。 我连忙别过脸：“太、太近了啦。” 不过露西娅却毫不在意：“有吧有吧，一定有吧？我可是非常好奇啊，爱伦至今为止到底过着怎样的人生……超级在意。所以，能不能告诉我？” 露西娅凑在我耳边小声地说道。 好痒！我最怕就是别人弄我的耳朵了。 “好啦好啦，我什么都会说的……所以你赶紧走开啦。” “诶……我竟然被讨厌到这个份上，真是伤心。” “也、也没有。” “那就是喜欢我咯？哈哈，这么说也是。爱伦怎么会讨厌我呢？我最爱你了哟，爱伦。” 真是的，我完全应付不了这个人。任性妄为、喜怒无常，到底要多没有神经啊！而且还是这种能够把“喜欢”和“爱”摆在嘴边的……呜哇，真的越来越觉得露西娅像某个人了。 （为什么我突然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都是你的错！你也要好好的给我反省反省！） （诶？这怨我？） （那不然！） （喂喂，这……）脑海里传来拉乔疑惑的声音，但我才不会听你解释！ 另一边，露西娅催促道：“快说快说……” 看来是躲不过了，我幽幽地叹了口气。 “有、有几个吧？” “诶……都是年轻人？” “也、也有一个财主……”他当时还想把我买回家，结果被阿诺揍得鼻青脸肿。 “好有趣的样子。不过我事先说明……我不管爱伦你以前怎么样，我现在可是你的丈夫。所以请你不要色眯眯的看着别人。不管男的女的都不行。你只能看着我一个！” 我才不会色眯眯的看着男人！还说，我怎么可能对自己的身体感兴趣啦！ “总之……爱伦你可是我的，谁也别想夺走！” 又说这种话……我叹了口气。 可是这样下去该怎么办呢？露西娅已经宣布了我们即将结婚的消息……听说就是这两周了。到那个时候我们就真的成为夫妻了…… 神话传说中亚瑟的妻子就是尼格维尔——难道我们真的要像神话那样，成为夫妻吗？ （关于这件事……或许会有转机。露西娅太自信了，她以神话的蓝本来合理化你们的婚姻，但却没想过那引申出来的后果。） （什么？） （名字。这个世界的某些名字，在我所在的世界都有着对应的传说。虽然目前还无法下定论，但从贞德的事情上看，或多或少会有所交集……） 完全听不懂拉乔在说什么。 （就是说……现在的关键，或许是那位消失的骑士。） （消失的骑士？） （对。凯尔特神话……不，在这边就是亚瑟神话中的第一骑士，兰斯洛特。转机就在他的身上。） 我一愣，说起兰斯洛特……这不就是威兹曼吗？ 话说……我确实很久没听到威兹曼的消息了。他自从去年离开维多利亚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样了。 第十五章 公主之睿智1 “果然很麻烦。” “几个月前你早该清楚。” “也是。” 英伦北部，厄里斯地区。数年前这里爆发了一场瘟疫。由于没有确切的治疗手段，官方不得以只能将这个地方封锁起来，同时将该地区有可能感染瘟疫的东西全部烧毁。 即便是数年后的现在，这里依旧是禁地。常年有军队在这一带巡逻，禁止一般人进出。 此时，有两个人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这里。一个是年约20，蓝发绿眼的俊俏青年；另一个则是位身材娇小、看上去只有12、3岁的可爱修女。有着长长的金色头发和祖母绿瞳孔，唯有胸部表现出与外表不相称的丰满。 两人都带着口罩，双手也用特别的布料套了起来。 “只是这也太过干净利落了。”威兹曼皱着眉头地看着眼前这片荒芜的大地。数年后的现在依旧能够感受到那时的惨烈，官方会将这里命名为“厄里斯”也没什么奇怪的了。 “而且……这一带远比其他地方要严重。” 除了野草之外，就只有被焚烧过后的屋舍。 “因为是重灾区嘛。”特雷西打着哈欠。她摸了摸呱呱叫的肚子，已经好几个小时没吃东西。也是时候该准备午饭了，她将视线投向威兹曼。 “喂威兹曼，差不多也该……” “请再稍等一会。”威兹曼弯着身子在废墟里翻找着。这是一个无名的小村庄，如今自然已经无人居住。在厄里斯地区，类似的村庄比比皆是。要说有什么特别的，那就是爱伦长大的村庄。 很不幸的是，这里离瘟疫的源头相当接近。当年军方似乎特别关照过这里，将这里的东西烧得一干二净。要找出某些事情的线索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让女士等候可不是什么绅士的行为。”特雷西坐在一边抱怨道。 威兹曼苦笑着摇了摇头，他至今都没搞明白这个修女跟过来的目的。 一边认真地翻找着时，威兹曼问道：“特雷西修女难道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瘟疫吗？怎么可能不担心啊。要不是你坚持要来这里，我需要过来？” “那真是抱歉。”威兹曼苦笑道，说起来也确实如此。若不是自己一意孤行，对方也不需要冒这个风险。可就算让威兹曼再做一次选择，他依旧会做出同样的答案。 “那玩意当年已经见识过了呀，那可不是害怕就能躲过去的事情。再说了，我现在更担心饿肚子。比起感染而死我更怕饿死。而且……说句实话，你也不多也该放弃了。” “也是。”威兹曼轻轻地叹了口气。已经在这里浪费了数个月的时间，虽然不能说毫无收获，但继续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去年冬天离开维多利亚，他并没有跟随大将军奥古多的部队前往兰斯洛特。几经波折之下，他以及他身后的人和教会这群神秘的修女们达成同盟，一同探寻数年前那起事件的真相。 而教会那边派过来帮忙的修女，就是特雷西。 只是，自己等人为什么要千辛万苦，冒着生命危险做这种事情呢？ 过往的秘密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烟消云散，如今去探寻也没多大意义。而且秘密之所以是秘密，那自然是因为有些人不希望它被发现。最为关键的是，他们甚至连那些人是谁都不清楚。 “那自然是为了爱伦啊，不然我们才懒得参与这种事情。” 听了特雷西的话，威兹曼露出淡淡的微笑。他脑海里突兀地浮现出那人的身影，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样。这数个月来他虽然没有主动联系爱伦，但也一直在密切关注他的动向。 女王征婚事件、多尔曼家族海怪事件，以及不久前在维多利亚教会的那番发言……一想起这些，威兹曼就苦笑起来。那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任性与笨拙，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听说她年间时生了一场大病，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从后来的表现上看，大概没什么问题。 “不过奥兰丝修女也真是的。她应该知道些什么吧，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们？” “修女长她自然是有自己的考量。”话是这么说，但威兹曼也有些不满。作为方阵在英伦的首领，那位修女长就算不清楚这边的具体状况，但也应该了解什么。毕竟当初这里就是方阵根据地之一。 不过比起这些，另一个问题也相当严峻。 威兹曼回头看着特雷西：“不过……这样好吗？你们的行为已经算是叛国了。” “即使你这么说……”特雷西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我们大部分都是土生土长的英伦人，少数那几个也在这里定居了数十年，到底哪一边是祖国还真是不好说。……而且这是奥兰丝修女长决定的事情，我们只需要听从指挥就行了。什么罗马利亚皇帝、什么罗马利亚长老会、什么方阵本部，我们一点都不在意。说到底，还是在英伦当修女实在。那边可是打得热火朝天。” 威兹曼陷入沉默。他并不觉得特雷西在撒谎，关于阿诺的情报对方也如实相告，可就算如此也不能彻底的相信对方。不管是威兹曼还是他身后的那人，都非常清楚这点。 但作为一股预料外的助力，确实值得信赖。不管是情报搜索还是战斗方面，教会的修女们可以说是强得过分。不过越是这样，威兹曼对奥兰丝修女就越是戒备。到底是怎样的手段，才能让她在没有别人的帮助下做到这地步？ 她自己本人，又到底该强大到何等地步？ “啊……有消息了。”就在威兹曼沉思时，特雷西突然叫了起来。 威兹曼看过去，发现天上有一只小鸟飞来。这是教会修女们训练的通讯式飞鸟，能够自动往返于两地。 特雷西接住飞鸟之后，从它脚下拿出一个纸条。她看了一会之后，伸出手：“看来是找你的。” “找我的？”威兹曼疑惑地走过去。 “是‘那边’的消息，看样子似乎很急。” 那边，指的是威兹曼身后的那人。一般都是威兹曼汇报这边的情况，处于保密的需要，她极少主动联系这边。那么她为何会突然来信？ 想必是发生了什么麻烦事吧。威兹曼接过信后仔细地阅读起来。 “怎么？” 威兹曼没有回答。过了一会，他抬头看向维多利亚的方向。 神情坚定，俊俏的脸庞上布满冷意与决然。 “起风了。” 第十六章 公主之睿智2 从澡堂回自己的房间，我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没问题吗，爱伦殿下？”克莉丝在身后担忧地问道。 “那、那当然是……怎么会有问题。就是泡久了头有点晕诶嘻。” 露西娅那个家伙，一直拉着我让我讲自己以前的故事。我本来就已经泡了有段时间，她却不让我走。到后面我都不清楚自己讲了些什么，没暴露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话说……是谁帮我穿衣服的？我自己？还是露西娅？ 哇……脸还超烫啊。要是我原来的身体，现在大概已经晕倒了吧。 “可是爱伦殿下站都站不稳……” “没、没事。” “真是非常抱歉，我没办法阻止露西娅陛下。” “那不怪你。” 一国之王想要进入浴室，作为侍女的克莉丝阻止不了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倒不如说，她要是阻止得了，那才真是件怪事。 想象着克莉丝扑倒露西娅的画面……嘿嘿，好像很有趣的样子。我伸出手比划着，就好像那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面前。露西娅被女孩子扑倒，露西娅被女孩子扑倒……噗嗤，真是笨蛋啊露西娅。诶等等，那好像是我的身体来着？ 呜……这样的行为在外人看来就像醉汉吧。 嘿嘿，醉汉爱伦。 “爱伦殿下……” “没、没事的，我清醒得很。” “不是，我想说的是……这是沙利亚殿下的房间。” 听到沙利亚这个名字，我顿时就清醒不少，停下了打算推开门的举措。刚刚差一点，我就变成在夜间闯入公主殿下的变态醉汉了！ “这边才是爱伦殿下的房间。” “我、我当然知道。刚刚、刚刚只是想和沙利亚打个招呼。” “这么晚了，沙利亚殿下应该睡了。” “也是嘿？”我歪着头，呐呐的笑了起来。 “爱伦殿下真的是……”克莉丝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小声地嘀咕着：“和那次一样，果然不能让您喝酒啊。啊不，这次没有喝酒也……” “诶嘿？” “不，没什么。总之爱伦殿下快进来吧。”克莉丝帮我推开门，我就傻乎乎的走了进去。冲着床的位置直直走去，然后“扑通”的趴在床上。 “爱伦殿下，还没保养皮肤呢！真是的，这样睡下去……” 耳边似乎传来了克莉丝的声音，但我完全不想动。过了一会，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 一边认真探听着隔壁的动静，沙利亚正在奋笔疾书的批改着文案。作为王族居住的别馆，隔音效果自然是一流的。然而这相邻的两间房间经过沙利亚的设计，在某些时候、某种程度上隔音效果近乎于零。 一方面自然是为了保护爱伦不受露西娅和其他人的骚扰。另一方面，沙利亚大概也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只不过，“爱伦先生真是太不走心了。” 沙利亚时不时皱起眉头，用余光探索着墙壁。她那锐利的目光仿佛能穿过着厚重的墙壁，看清对方发生的所有事情。 从对话中不难推测出刚刚发生的事情，沙利亚也清楚露西娅闯入澡堂的事情——只不过，现在的自己并没有抱怨的资格和权力。 一切，都是因为圣剑。 在切实将其作为对手后，沙利亚才明白那到底是何等麻烦的存在。 露西娅的回归，出乎了大家的预料。当然这也不是无法接受，倒不如说第三王女平安归来是一件好事。然而她的行动模式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在第一天就捣鼓出这么多事情——日后她的麻烦可想而知。 任性，并且压倒性的没有作为王的自觉。在英伦，她从某种意义上讲是远比爱伦要拖后腿的亚瑟王。 要对付她不难。可如果无法绕过圣剑，那就没有意义了。 在今天的四人会议上沙利亚获得了许多新情报，在那之后遇到的温士顿也给了她不少建议。目前看来露西娅似乎是众人之敌，只是各个人的真实目的值得商榷。 说到底，现在只不过是暂时联合起来罢了。 她讨厌温士顿，更讨厌现在的温士顿。 然而，根据她在四人会议上得到的讯息……原本不应该是这样才对。按照苏的说法，自己的生母虽是索菲亚公主，但真正的母亲却是蒙娜丽莎。 那么自己为什么会有和露西娅一样的怪病就可以理解了。询问过露西娅后，沙利亚也得到了不少另一片大陆的情报。问题是，自己的父亲是谁？ 沙利亚陷入沉思。包括她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认为是那个恶心的家伙。但情感和诅咒不会说谎，在和现在的温士顿面对面的交流过后，沙利亚依旧无法喜欢上他。那就说明了很多问题。 “爱伦殿下，晚安。”能感受到话语里温柔且复杂的情感，往常的话或许会有些不满。但现在的沙利亚很清楚，那个侍女已经没有机会了。 沙利亚抬头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是该—— 她半起的身子再度坐了下去，只因为隔壁突然又传出声响。 轻微地偷笑声，拨开床单和穿鞋的声音，细碎的脚步声，开门声以及——沙利亚看着大门，果不其然出现某个人的身影。 “诶嘿嘿，沙利亚果然还没睡觉。我刚刚看到了门缝的光。” 如同醉汉一般，“爱伦”摇摇晃晃地向沙利亚走过来。 “这么晚还在批改文稿吗？就是政务繁忙也要多多休息呀，就算是沙利亚你，也只是个人而已啦。啊啊，我倒不是打算指手画脚，只是觉得这样……” “够了吗？”沙利亚冷冷地看着“爱伦”。动作语气表情无一破绽，但依旧存在致命性的区别。 “玩够了吗？” “爱伦”一愣，然后眯起眼睛，好奇的看着沙利亚。 “什么时候发现的？” “只是隐隐约约察觉到罢了。” “原来如此。不过看你的样子，大概是察觉到我的真实身份了。” “按照苏的说法，如果我的生母是蒙娜丽莎的话，那么我对爱伦先生的思念就可以理解了。” “这样啊。”拉乔叹了口气，和聪明人交流真是没意思。她毫不客气的躺在沙发上，半仰着头说道：“真不愧是我的女儿。” 听到这句话，沙利亚没有任何表示。既不兴奋也不悲伤，只是依旧平静、那美丽蔚蓝的瞳孔没有一丝变化，如同包容万象的天空。 拉乔瞥了她一眼，苦笑道：“真不愧是‘睿智’。那么……我姑且自我介绍吧，初次见面沙利亚，我的名字是拉乔康达。” “不，应该是第二次。”沙利亚淡淡地指出拉乔的语病：“第一次应该是爱伦先生喝醉酒那次，你以为我没有发现？” “而且两次都是在爱伦先生‘醉了’的情况下，看来您的出现是有什么条件了。” 拉乔一愣，随即又笑了出来：“真不愧是我的女儿。” —————————————————————————————— ps：喝酒的事件本来是在三卷至四卷期间，新年那个时候出现的……纯粹是用来卖萌的。后来想想还是作为番外好了，往后可能会写吧。 第十七章 公主之睿智3 沙利亚的房间里，拉乔正躺在沙发上，一边哼着让人听不懂的小歌一边摇头晃脑。好在是沙利亚，若是别人肯定会抱怨她五音不全。 “我有一个问题。”沙利亚突然开口，而拉乔只是微笑着看向她。 “怎么。” “你们为什么还活着？” “这是两个问题。”拉乔沉吟了一会说道：“我并不清楚查理是如何做到的。你要知道他死的时候，我已经死了很多年。再怎么聪明，也不能知道死后的事情。当然，某个亚瑟除外。” 像是在追忆着什么，拉乔闭上眼睛。 “不过他大概是用了和我同样的方式，但这并不是仅凭技术就可以做到的事情。而且为什么他能完全控制那个叫温士顿少年的身体我也不清楚。一样却又不一样，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真想研究一下。我们的技术还远远算不上是完美，至今成功的案例只有一、啊不，应该是两个。啊啊……你也不用担心爱伦，我们两个是一个人，但又不是一个人。他有着完善的人格，我也没办法左右他的思想。倒不如说，如果爱伦死掉了，我也无法存活。而且充其量……我也只不过是在这种时候出来逛逛罢了。” 她眨了眨眼，随后便连哼几声：“但不管怎么说，看来某个混蛋家伙背叛了我啊。” 她挥舞着拳头，仿佛自己面前出现了那张老脸。接着，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爱伦”，拉乔呐呐地收回手。 “嘛，这种事情怎样都好啦。你在意的也不是这个吧？” 倒不如说，即使在意也没有任何意义。既然能再次活着，那自然不愿意轻易地死去。为了更好地活着，保守秘密自然是摆在第一位。 只是拉乔撒了谎。那种所谓的技术其实根本不存在。她能活下来有很大的运气成分。至于查理是如何做到的，如今也是个谜。但那个家伙既然能让沙利亚出生……这种事即使在自己的世界也是非常难办到的。他在科研方面的才华确实不可忽视。 没有理会拉乔话语里挑衅的意味，沙利亚淡淡地说道：“那么，请告诉我有关亚瑟王传说的事情。” “诶……我以为你会问我们两的关系。不好奇吗？” “我清楚自己是禁忌之物。你们现在既然能出现在我面前，那么我的出身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我虽然好奇，但却没兴趣去追求真相。” “这样啊……”拉乔嘟囔道，不过她忽然想起在地牢里沙利亚的表现。 “这是你真实的想法，还是‘睿智’的回答？” “这重要吗？” 看着沙利亚明确又拒人千里的态度，拉乔叹了口气。沙利亚明明对爱伦就愿意敞开心怀，但对自己却非常抗拒。严格来说这并不能说是自己的问题，毕竟沙利亚出生时自己已经不在世上。但没尽到母亲职责这点再怎么说也无法否认。不管是露西娅还是沙利亚，作为母亲的拉乔都非常失败。 不过她很快就收起这复杂的心情，恢复到一贯的模样。 “那么……亚瑟王的传说有很多，你要听哪个？亚瑟和圣杯的故事，和石中剑的故事，还是和莫德雷德的故事？要我说啊，最精彩的大概就是和精灵……” “您真的是我的母亲吗？”沙利亚突兀地问起这个问题，拉乔顿时就说不出话来。 “呃！” 这是个相当复杂又相当尖锐的问题，拉乔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沙利亚的脸。 沙利亚有可能在问自己为什么会成为她的母亲，也有可能在质疑作为母亲的自己的能力。若是后者，就算是沙利亚拉乔也不会手下留情。 沙利亚确实是公主，但自己可是王后呀。王后可是远比任何人都要任性的存在。 当初拉乔的任性程度，可不是现在的露西娅能比的。 她鼓起脸：“不玩了不玩了！”没形象地大呼小叫着，完全不像是一位有两个孩子的母亲。 “没意思，真是没意思。所以我最讨厌和聪明又冷静的人呆在一起了，真是没意思！” 但这种行为，某种意义上被称为“原形毕露”。 沙利亚只是平静地看着，时不时点着头，看来她似乎也发现了爱伦和拉乔相似的地方。不过现在可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 “那么，能告诉我吗？亚瑟王、格尼维尔王后和兰斯洛特骑士三人，在另一个世界的传说。” 另一个世界。听到这几个字拉齐就眯起眼。 “查理他到底告诉了你多事情？” 沙利亚冷冷地说道：“他仅告诉我兰斯洛特和莫德雷德可以用来对抗亚瑟，但却没告诉我具体的缘由。” “说起来温士顿那小鬼，似乎是莫德雷德的后裔，查理他……”拉乔小声地念叨着。 “怎么？” “不，没什么。”拉乔摇了摇头，然后正色道：“是名字。” “名字？” “对。这个世界的某些名字，在我原来的世界有着对应的传说。这二者之间应该存在着什么联系，只不过我目前还没搞明白。” “但是贞德修女的事情，应该让你明白不少吧？” “你果然察觉到了。” “嗯。若是爱伦先生想的话，一定是历史上非常有名的人物。就像兰斯洛特一样，那才是爱伦先生的风格。所以当初他说‘贞德’的时候，我就明白那是你的主意。” “哈哈，露馅了呀。那确实是我的意思。真不愧是我的女儿。”拉乔哈哈大笑起来，她似乎非常满意女儿的聪慧。 “那么，当初果然是对我的测试吗？” “是的。” “哈哈，这不错呀。睿智只能让你变得冷静，但智慧确实实打实的。” 前不久还在抱怨沙利亚的聪慧，现在却感到高兴。时而天真时而狡猾，时而善良时而狠辣，这就是拉乔康达，这就是蒙娜丽莎。哪怕相貌不算太出众，也能让无数人跪倒在在她裙下。魔女之名，绝无虚假。 或许就如某个国王曾说的那样——“她就像云、反复无常又不受拘束。如果没有大空（天空）的胸襟，是无法容纳下她的。弱者迟早有一天会被无情的抛弃，然后强者结伴而行。” “所以……能把那边的故事告诉我吗？” “这正是我这一次来的目的。” 第十八章 花园谈话1 搬出自己房间的第三天下午，我正在花园里修剪花枝。换上园丁的衣服，戴上拔草的手套，一边和园丁闲聊一边拔出鲜花边的杂草。 春天是百花齐放的季节，但同时也是害虫和杂草肆虐的季节。曾经有过惨痛教训的我很清楚，这个时候可不绝能掉以轻心。 黄昏的光芒暖暖的，非常柔和。一阵清风吹过，我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开心地看着眼前的庭院。感到赏心悦目的同时，也有着莫大的成就感。 “真漂亮呀。”我感慨道，自己有多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 “殿下真是有耐心。”一边的艾妮小姐笑着说道：“而且技术很好，一点都不比我们差。” “嘻嘻……因为我很喜欢呀。” 以前还在修道院时，我一空闲下来就会照顾后院的花花草草。那几乎算是我唯一的乐趣了，自然比谁都用心。只是不知道我离开后，大家有没有帮我照看它们。 来到宫里之后，好不容易以露西娅的身份和大家打成一片，结果几天前她却夺走了我的身体。还将我的真实姓名暴露出来，甚至说要娶我什么的——真是可恶。 这些天露西娅可以说是除了睡觉外一整天跟在我身边，就像胶水一样不肯松开。总是擅自决定我的行程，让我连喘息机会都没有。若不是今天早上沙利亚实在是看不下去将她强行拉走，我现在估计都不敢过来修剪花枝。 露西娅和我不一样，她有作为王族的自觉。任性不说，还总是习惯对下人用命令的口吻。她在的时候大家都是唯唯诺诺的，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和我闲聊。 我其实不大喜欢这样。还在修道院的时候，阿诺就算粘我，也会留下我自由活动的时间。他通常都只是在远远的看着，或者干脆就躲到树上不被我发现。来到王宫后，就算是克莉丝……时常也会静静呆在一边，让我度过安静的时光。 我并不是讨厌露西娅，只是讨厌被过分的束缚着。沙利亚就是清楚这点，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过多限制我的行动。露西娅大概也清楚，可即便如此她依旧不愿意放手。这也是她任性的表现。 “不过殿下真是很平易近人啊，不仅不介意和我们聊天，而且还愿意和我们一起做这些事情。” “毕竟是爱伦殿下嘛。”克莉丝接过话，然后用无奈的表情看着我：“可是不要累着自己了，殿下也要注意休息。” “怎么会！这种事情超级轻松啦。”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总是会意外的有干劲。而且——我看着一边的艾妮小姐，她正开心地摸着自己的肚子。 “就连艾妮都没喊累，我怎么好意思呢？” “诶？”注意到我的视线，艾妮小姐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我是早就习惯了，毕竟一直都在做这些事。爱伦殿下很少做这些事情吧？累了可要说出来。” 我刚想说自己也常做这些事，但回想起自己用的是露西娅的身体，就没多说什么了。有没有干过活，是不是经常要工作，其实看看手掌就知道了。 露西亚的手，一看就是没干过什么活的类型。真该说不愧是王女吗，皮肤真是好呀，又白又嫩的……呜哇，我在乱想什么啦！ 我摇了摇头，然后注意到艾妮小姐凸显的肚子。 “真的没关系吗？真的不用请假吗？艾妮小姐。已经六个月了吧，请假在家里好好休息比较好哟。” “不不不，六个月还早呢。”艾妮小姐笑着说道：“不过非常感谢你的关心，爱伦殿下。” “这样啊。可如果有需要的请尽管和我说，我会帮忙的。” 艾妮小姐点了点头。 “不过话说回来，艾妮小姐真是变了很多。”克莉丝说道：“以前明明总是愁眉苦脸的，现在却时刻洋溢着笑容。” 幸福的笑容。 “是那样吗？”艾妮小姐不好意思地摸着自己的脸。 是的是的，我在一边像小鸡一样点着头。“以前的艾妮小姐超恐怖的，一直都在叨念着‘要结婚，要结婚’，大家都很怕你。现在就不会了。” 那个时候经常能听见卫兵和下仆们的抱怨，说很担心自己会被袭击这一类过分的话。虽然我确实听克莉丝说艾妮小姐袭击过不少人……总之，那个时候的艾妮和现在简直是判若两人。 “果然是因为结婚了和要当母亲的原因吧？” “或许是那样吧。现在想想以前的自己确实很过分。” “就是……男生都怕死了。夜里总是能听到他们的哭声。” “我才没做那种事。不过说起来……李洛克他一开始也很害怕。” “最近不是能独当一面了吗？昨天还得意洋洋的对我说‘孩子要出生了’——明明还早得很。” “他还差的远呢。” 艾妮小姐和克莉丝两个叽叽喳喳地交谈，我则是在一边静静地听着。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了，所以也不需要特别的在意。 我看着夕阳下的鲜花，每一片花瓣都仿佛闪烁着光芒，这样的景色可不常见。 “但是作为父亲已经很成熟咯？最近总是干劲满满，就连厨师长都称赞他说‘差不多要超越我了，混蛋小子’。——果然爱情就是力量啊。”克莉丝羡慕地说道。 “既然这么羡慕，克莉丝也差不多该找对象咯？” “诶？我，我不行的啦。你也知道吧，我对男孩子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而且现在也没什么时间。” “……这样可不行。”艾妮小姐皱起眉头：“觉得自己还年轻不着急，等你到我这样的年龄就会很后悔的。” “而且……最近不是在商讨新的婚姻法吗？我觉得不久后同性也可以结婚的……虽然我完全搞不懂这些。男男和女女到底有啥意思。——不过对你来说应该是件好事吧？这也要多多感谢露西娅陛下呢。” 艾妮小姐说的是几个月前我在教堂引起的风波，那件事直到现在都还有不少人提起。最近也在商讨着改变就有的婚姻法，推行同性合法化。 当然这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事情，先不说一般人能不能接受，在各种方面上也会引起很多麻烦。但我坚信，这一定是迈向下一步的阶梯，英伦一定会朝着更加美好的方向进发。 “说起这个，”艾妮小姐拍了拍掌，然后向我走来：“我能结婚还是多亏了露西娅陛下，真是非常感谢。” “诶？”我一愣，现在的我爱伦才对呀？为什么艾妮小姐会叫我露西娅陛下？ 第十九章 花园谈话2 “那、那个，艾妮小姐是弄错了吗？我现在是……” “现在？” 心里突然哐当一声，看着艾妮小姐打量的眼神，我立刻就慌了神。 “那、那个……这、这是……” “请不要误会。”艾妮小姐叹了口气：“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看到爱伦殿下您现在的反应，其实王宫里的大家都很明白的。” “艾妮小姐！”克莉丝皱着眉头站到我和艾妮小姐中间：“请不要……” “我知道。”艾妮小姐摇了摇头：“所以才会选择只有我们三人的情况。” 克莉丝后头看了我一眼，轻叹了声后就没有说话。 “这样啊。”我不好意思地挠着脸：“果然露陷了啊。” （这是当然的。对比一下前后露西娅的性格，再加上你的表现，察觉不到反而不正常。沙利亚和露西娅自然也清楚这些瞒不过宫里人。只是她们并不在意，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们即便知道也改变不了，因为她们什么都做不到。就像克莉丝一样……胡乱行动的话，更会有杀身之祸。） （正确。稍微成长了呢，爱伦。） （什么嘛……这些我还是懂的啦。） 毕竟看过不少的骑士小说，这种事情可难不倒我。 “您果然……才是真正的露西娅殿下吗？”艾妮小姐试探性地问道。 “诶……”如果要说真伪，我才是假冒那个。虽然从身体上看现在的我才是露西娅……这种话可不能说出口。胡乱猜测还好，一旦知道我先前假冒露西娅的事情，真不知道沙利亚会做到什么地步。 沙利亚她对别人可不会手下留情。 无话可说的我只好保持沉默，艾妮小姐也没有继续追问这件事。 “算了，我也不清楚这些。而且知道了反而不是件好事。为了这个家伙，果然必须装糊涂。……只是没想到我竟然也有这一天，果然是和李洛克那窝囊废待久了的原因。”艾妮小姐摸着肚子苦笑。 “非常抱歉，艾妮小姐。”克莉丝低头说道。 “不，这只是我多管闲事而已。而且和我相比，克莉丝更难受吧？” 克莉丝沉默着没有说话，艾妮小姐则是露出歉意的苦笑。 “啊啊我真是的，明明是要做母亲的人，却还是这么没心没肺。……可说到底我们这些下人什么都做不了，关键是爱伦殿下自身。既然爱伦殿下和沙利亚殿下都没意见，我们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意见的话我有啦，而且还像山一样多。不管是交换我的身体，还是打算和我结婚，我都有超级大的意见。就算是结婚，也应该把身体还给我呀……啊不不，我才没想着和露西娅结婚呢。 我们两个明明长得差不多，和露西娅结婚的话总有种和自己……和自己……呜哇，不行不行，我又在想什么呀笨蛋！ 不过话说回来，大家都是如何看待我们的呢？ “说起来……大家是怎么看待我和露西娅的？” 我的问题似乎把克莉丝和艾妮难倒了，她们相视一眼，然后苦笑着不说话。 “怎么了？”我好奇地看着克莉丝。 “没关系的……这里就我们三个，就算说错了也没什么……我只是好奇大家的看法。” “不，不是这样的。” 什么意思？我歪着头看着克莉丝。 “并不是我们不敢说出自己的看法，而是不知道说哪一个。” “哪一个？” “对。爱伦殿下这几天没看报纸吧？” “啊……一直都被露西娅拉着，完全没有空闲时光。”我抱怨道。以前明明会在饭后看的，结果现在一吃完饭就被露西娅拉去试衣服。 仔细一想，露西娅果然超级自恋呀。不愧是喜欢水仙花的人。 但是克莉丝的意思是——关于我们两个的事情有很多版本吗？联想起露西娅曾经对我说过的话，我立刻打起精神，连忙道：“那就把所有版本告诉我吧。我很好奇！” “呃！”大概是惊讶于我的反应，克莉丝皱起好看的眉头。接着又傻笑起来：“果然殿下还是一如既往。” 什么啊，我才不是因为八卦才这么感兴趣的。我不高兴的鼓起脸，克莉丝也适当的见好就收。 “实际上我们也不知道有多少个版本。但是主流的说法——爱伦殿下其实是露西娅殿下遗失的双胞胎弟弟，露西娅只不过是想隐瞒近亲的丑……呃，近亲的情报泄露出去。”克莉丝吐了吐可爱的舌头，我一下子就看呆了。 话说有多久，没见到克莉丝这个样子了？这两天因为有露西娅在，她一直不敢有多少表现。不知道还以为克莉丝是那种沉默寡言的性格。 （看来这个孩子也找到了新的地位，可喜可贺。） “虽然从我们的角度上看，反倒是露西娅殿下受委屈了。”艾妮小姐在一边补充道。 “这样啊。” 如果她们把我当做露西娅的话，确实会得出不一样的结论。毕竟我不仅名字被盗用，就连王位和权力也抢走，怎么看都像一个悲情的阶下囚女王。而且还被对方单方面的宣布结婚——就算是骑士小说里，也鲜有这么惨的女王了。 这样的话，那个“露西娅”为什么称自己为国王，就不难解释了。虽然克莉丝她们两不清楚圣剑的特性。 在圣剑面前谁也撒不了谎，就算是圣剑的主人也一样。只不过“我”所控制的圣剑，似乎只能发挥出一小部分的力量。按照拉乔的说法，如果是亚瑟本人使用的话，那股契约之力甚至可以影响整座维多利亚王城。 ——甚至是整个英伦。 “只是关于爱伦殿下的来历，也是千奇百怪呢。” “诶？是吗？” “对啊。有说您是被修道士收养，最近才被情报部门找回；有说您是被渔夫收养，在凭一己之力捕获到会说话的鲸鱼后才被得知自己的身份；还有说您是被神明带走，为了拔除您身上的诅咒……” 我越听越是头大，修道士的我可以理解，倒不如说这是最接近真相和最正常的版本。渔夫之子是什么情况？还有仅凭一人抓住会说话的鲸鱼？天啊，我出生到现在可还没去过大海。最夸张的是神明的版本……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嘛……姑且是有按照设想的在进行着，你也不需要过多担心。） 拉乔突然开口，听她的语气似乎非常开心。 （什么意思？） （不，没什么。） 只是我问她的时候，她却又闭口不谈。 这两天拉乔很少出现，而且也不像之前那样总是对我说要夺回身体什么的。 难道现在不需要了吗？我这么问她的时候，她神神秘秘地对我说。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具体是什么计划我没搞懂，我也没想明白她到底打算怎么做。而且拉乔的话明明只有我一个人能听见，她到底是如何传达出去的呢？ 真是个谜，但不管怎么说，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再过几天，就是我和露西娅的大婚。想到这里，我就感到胃痛。 真的，要和自己结婚了吗？ 第二十章 骑士的抉择1 总算是完成了。 紧绷的精神总算是可以放松下来，威兹曼松了口气。在那模糊的意识中，他再一次感受到生命的意义、活着的意义。 但是，这只是第一步，也只是最初的一步。 “放血完成。”能听到有人在小声的议论，威兹曼咬了咬舌尖，总算是没有晕厥过去。 现在的他已经濒临死亡，只是在接下来——他必须迈向更危险的境地。 “准备注入兰斯洛特的血液。” 有必要，做到这一步吗？ 看着吊灯上跳动的烛火，威兹曼变得有些飘忽。 在这个世上，每一个人都是单独的个体，每一个人都是单独的符号。人无法成为另外的人，就算是再完美的易容和伪装也做不到。 体力、思想、血液，甚至是灵魂——这些都是无法模仿的。 可那，要怎么才能让一个人成为另一个人？不，换个问题吧。要怎么才能让一个人趋向于另一个人？ 威兹曼陷入思考，只是现在的他连保持意识都极为艰难，自然也得不出所以然。可即便如此，他仍旧在拼命地思考着，即使再痛苦也在拼命地思考着——也只有这么做，才让他明白自己还活着。 脑海里时常浮现出某个黑发黑瞳的身影，似乎能感受到她的音容笑貌。她皱着眉头的样子，她担惊受怕的样子，她开心的手舞足蹈的样子。 这是幻觉，但又无比的真实。诚然，这大概便是威兹曼最美好的记忆了。 他出生并不好，但却是家中的长子，必须承担起长兄的义务。从小便和双亲上山打猎，下地农耕。夜里则是独自一人静静地看书。在北方边境无数贫苦家庭当做，他只是平凡的一员。 只是那从小就展现出的智慧，却又让他那么的不平凡。 平凡的家庭中生出不平凡的孩子，这意味着什么？ 双亲以他为傲，邻里街坊基本都是赞美之色。威兹曼被称为当地村落的神童。甚至都惊动了当地著名的骑士学者，他们不远山路来到威兹曼的村庄，表示打算收他为养子。 那个时候，威兹曼甚至以为自己就是世界的中心。对年幼的他来说，会高兴、会膨胀也不是不可以理解的事情。——故而没能发现，名为嫉妒之物早已滋生在自己弟弟的心中。 在大人们的比较中他永远都是作为榜样，在实际的表现他更是远超平凡的弟弟。可就算如此，他也没有丝毫嫌弃的意思。反倒是尽心尽力的教导自己的弟弟，让他变得优秀起来。 温柔，耐心——对于那个仅比他小一岁的弟弟而言，大概没有比他更尽责、更优秀的老师了。 然而这仅仅只是他一个人的想法。 “有必要吗？” 这不是问题，他也没打算从他人那得到答案。不知为何突然回想起过往的事情，威兹曼自嘲地笑了笑。 那一天，那个改变了英伦北部无数人命运的一天。很不巧，那也是弟弟爆发的那一天。 写错字——以这种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为契机，弟弟爆发了。歇斯底里、痛苦不堪。浑身颤抖，青筋暴起，遏制不住的泪水以及仇恨的目光。 正是因为如此，威兹曼才理解到——“优异的才能”这件事，本身就是一种罪恶。无论再怎么掩饰、再怎么刻苦，也无法掩饰生来的不同。这是威兹曼自诞生开始，就拥有的罪。 “……如果仅是羡慕并尊敬着该多好？但是我做不到啊！不管如何，我都做不到啊！” 爆发后的弟弟如同失败者般逃离家中，威兹曼和双亲则被吓得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后，弟弟早已消失在山林之中……后来回想起，弟弟就是在那个时候感染到瘟疫的吧。 他再度归来的时候，给当地的村落带来了绝望。 无法治愈，传播性极强的瘟疫瞬间就感染了所有人……除了威兹曼。神明似乎对他情有独钟，甚至就连这种事情也在暗暗护着他。 因为差异和不同引发的不满与嫉妒，在接连出现伤亡者后，更是将其推向顶点。 在瘟疫面前，才能没有意义。无论脑子再如何聪明，也无法想出破解瘟疫的办法。充其量，只是让大家死得更加缓慢、更加痛苦。 在一个个诅咒当中，在一个个生命消逝当中，威兹曼所构建的天才世界瞬间崩塌。 自己不是什么天才、自己根本没有所谓的才能——自己也不被任何人需要。 如同行尸走肉般，威兹曼自那后踏上了离开故土的旅途。然而瘟疫的扩展速度超乎想象，他所到之处，都处于地狱当中。每个人都在痛苦的嚎叫着，没有食物也没有干净的水。大家都失去希望，只能默默的等死。威兹曼一连饿着几天，无比虚弱。大家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是美味的食物。 “弱小是不行的吗？软弱是不行的吗？哭泣是不行的吗？”耳边似乎传来某人的哭泣声，威兹曼眨了眨眼，发现那道黑色的身影越发的真实。 这样啊。威兹曼笑了起来。 当然有必要啊。 那一天，他和爱伦相遇了。在绝望中、在地狱中，他遇上了这个胆小怕事、无比软弱，但又比任何人都要坚强的见习修女。 既弱小，又强大。比谁都没有天赋，比谁都没有才能，但却比谁都要耀眼。在那地狱中，她就是黑夜中唯一的光芒。 于是从那天起，威兹曼恢复过来。他变得能微笑的与过去的自己诀别，能微笑着对待自己的才能。拥有才能或许是一件罪恶，但当他用这股才能守护她——这绝没有错。 但不如说在那个时候的威兹曼眼里，这一才能就是为了守护她而存在。 所以—— 哪怕是现在。 痛苦的呻吟声时不时从他嘴里传出，但他却露出微笑。 活着，才能守护好。只有他，现在也只剩下他能做到。 为了对抗传说中的王者，不舍弃一切是不行的，不拼尽全力是不行的。只有传说才能对抗传说，也正因如此，他才需要力量。 “恭喜你，暂时没有过敏反应。”耳边，传来了恶魔的低语。 “接下来这几天你要是能活下来，那就会离传说更进一步。到时候，格尼维尔王后就拜托你咯，骑士兰斯洛特。——虽然我有些不爽就是了。啊对了……” 这是威兹曼在失去意识，最后听到的事情。 离传说之婚礼，只剩3天。 —————————————————————— 今天和刺客在市区里逛……回来脱成皮。果然死宅就是要好好躲在被窝里…… 我差不多已经是只死猫了。 第二十一章 骑士的抉择2 他没有善恶。 无论是善意还是恶意，他都没有。就如人们不会去评价早餐吃饭是善是恶一样，他从不会去评价自己的行为。 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他没有“心”。 如果这世上有生来就“恶”的人，那大概就是指他这种人。 时而温柔，时而残酷。而衡量行动的基准，只是他觉得该不该这么做。很小的时候他曾经有一段和普通人一样的生活，会哭会笑，会因为得到心爱之物而“喜悦”，也会因为心爱之物被毁而“心痛”。 然后在他意识到这件事很无聊后，他就放弃了。 在对人的情感彻底“失望”后，他就投身于科研当中。少年时期他曾到以炼金术著称的奥加王国留学，在那里他找到了自身的意义。 炼金只是一种传说，其本质是追求真理。那个渺小国土的人民比谁都更渴望“知识”，但也比谁都备受“知识”的折磨。他们否认了神明的存在，认为人之进化取决于环境。 在这个“神明”被证实是确切存在的世界中，这明显是错误的认知。可即便如此，他们也坚持自己的判断——故而奥加王国也被戏称为只懂得读书的死脑筋国家。 就连征服的必要都没有，这个与世隔绝的国家大概会在不久后就消失在历史的长河。 查理在那里学会了很多，也是那个时候他才第一次感受到“乐趣”。只是他的性格导致了他必然会走向禁忌，那便是在奥加王国也被明文禁止的“人体实验”。 被发现后他便被遣送回英伦。他在奥加的恶劣行径经由英伦情报部门的努力，被消除的一干二净。那个时候的他在国民眼里，还只是一个归国的王子。不久后更是登上王位，成为这个国家的王。 明面上他保持着王族的风范，暗地里却依旧进行着他的研究。研究，自然需要对象。于是在情报部门的包装下，他成为一个风流任性、与无数女性有密切来往、劣迹斑斑的王。 而后来，就如同小说中必然会改过自新的王一般，他迎娶了异国的公主并与对方生下了王子。然而他的本质依旧没有变化，无论是妻子还是儿子，他都没有任何兴趣。 做到这些，只不过是为了维持王族的体面。同时，这也是他和议会的协议。 只是——就如早餐吃饭吃久了也会腻，他很快就对科研失去“乐趣”。 无聊。哪怕他获得“能使炼金的幻想化为真实”的魔法后，依旧觉得无聊。他的天赋无法运用到正确的地方。不，应当说至今都没有出现值得他付出的存在。 如果就这样下去，他大概就会无聊到死吧。找不到新“乐趣”的他作为一个不正常、不平凡的人，平凡的作为王走完这一生。 ——直到那一天，他遇到了那位女性。 越是不平凡的人就越无法忽视她，反过来越是平凡就越不受其影响。仅对特定男性能发挥效率的魔法——“女王之魅惑”。 魔女蒙娜丽莎。 月夜下，查理静坐在花园小亭子里等候着。等候着那个约定会出现的人。 夜里冷风吹过，附近的森林时不时传来昆虫和鸟儿的鸣叫声。随着时间的流逝，月亮变换了几次位置。 他并不心急，哪怕觉得对方可能又一次欺骗自己，也只是在默默地等待着。 直到某一个瞬间，他听到踩断树枝的声音，才淡淡地笑了起来。 “会不会稍微有些晚？” “这也不怪我。露西娅那个孩子一直缠着爱伦，沙利亚没有好的动手时机。直到刚刚——露西娅终于肯离去，我才有出来的机会。” “那个孩子果然很任性，真惹人厌。”查理不高兴地皱起眉头。然后看着眼前这位两腮发红、衣角凌乱的女性，他露出痴迷的神情。 “果然你才是唯一的，蒙娜丽莎。” “哦。”非常冷淡地答复，但她一贯如此。她并不喜欢自己，不喜欢没有“心”的自己，查理有着充分的自觉。所以他改变了，学会了油腔滑调，学会了哄她开心。 这种改变起初只是模仿，渐渐地他就融会贯通。直至现在，他才能理所当然的表现出来。 哪怕明白自己的“喜欢”是虚假的，查理依旧愿意这么做。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不仅仅是“乐趣”，而是在这之上的不顾一切。 他变了。哪怕依旧没有善恶，但也开始理解人的情感。 虽然，是以这种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方式。 “衣服有些少，小心着凉了。” “嗯嗯。” “口渴了吗？” “一般。” “我在维娜丽塔找到这种能在夜间发光的漂亮珠子。你曾经说过的‘夜明珠’。”查理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方盒，里面有一个散发着青色光芒的珠子。 她曾提及在故乡的童话中有种叫夜明珠的东西。为此查理不辞劳苦，在她死后仍然翻越山川大海地寻找。就是为了在今天这个久别重逢的日子里赠给她。 “诶……”拉乔饶有兴趣的把玩了一会儿，最后呐呐地放到盒子里。 “算了。爱伦会发现的。”爱伦虽然不聪明，但也不是真正的呆子。自己多了这么宝贵的东西，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无动于衷。要是被他意识到自己能在某种特定条件下操控他的身体就糟了。 虽然不觉得爱伦会就此讨厌自己，但拉乔却很难做出这种事。仔细一想，大概是“喜欢”的功效。 在她还在世的时候，明明只会对特定异性发挥效果。结果到爱伦身上，却有如此大的改变。虽然不理解，但拉乔也没有深究的兴趣。说到底——所谓的“魔法”，只是人们自以为是的猜想。 不管是沙利亚的“睿智”、露西娅的“交换”、贞德的“预知”，还是爱伦的“万能”，都只不过是人们根据其表现的现象定义罢了。 对于精灵的了解，谁也没资格说自己是大师。 “……”查理默默地将其收回怀里。没有抱怨，也没有指责。 “那就交由沙利亚转手吧。” “嗯嗯。”拉乔点了点头，随即像想起什么般指着查理：“啊……说起来沙利亚她——” “是你的女儿。” “弗兰那个混-蛋，果然和你勾结在一起了。”拉乔狠狠地说道。 “毕竟我想复活的话，就必须要借助你和神子的一部分。”查理苦笑道：“你剩下的……原本想培育出我们的结晶，创造出另一个我，结果却失败了。” 沙利亚确实聪明美艳，同样也拥有魔法，理论上来说应当是查理最好的容器，但很可惜她的魔法是“睿智”。“睿智”之下，查理将失去现有的一切“乐趣”。 所以查理很快就对她失去兴趣，将其交由妹妹照料。 “但是沙利亚很明显不是你的孩子，另一个人是谁？”拉乔皱着眉头问道。她明白指责对眼前这个男人毫无意义，甚至会让他产生自己在意他的错觉。 不过拉乔却没意识到——她故意不这么做的这点，就是在意的举动。 查理微不可查的露出笑脸。 “是亚瑟。”他认真地说道：“我也没想到亚瑟的……呃，基因对吧？基因会如此……压倒性的占据主导地位。” 所以诞生下来的婴儿才会是这般模样。 拉乔皱起眉头，果然是这样吗？看着沙利亚的模样，她多多少少就意识到这点。只是确认后依然觉得心惊。 然而，现在可不是在意这事的时候。 “威兹曼那个孩子呢？现在准备的如何？” “一切都很顺利。换血非常成功，过了一天他也没出现你所说的‘过敏’现象。接下来，就只剩下等待了……” 拉乔点了点头，然后望向高悬的月亮。 时间，只剩下两天。 第二十二章 骑士的抉择3 一切，都准备完成了。 寂静的王宫，寂静的深夜。王族的别馆，现在只有一间房间还亮着灯。明天就是传说之婚礼，大家都早早入睡，准备以饱满的精神迎接这历史的一刻。 而对于那些心怀不轨的人而言，这也是他们最后的准备时间。 不过既然策划者是沙利亚，那么她的伙伴自然会不慌不忙的度过这一夜。作为敌人她是最难缠的，反过来作为同伴确是最可靠的。 沙利亚.英伦，这个名字就有这种让人信服的魔力。 身后半开的窗户吹进一阵冷风，沙利亚下意识地压着那些即将被吹散的纸张。只是定眼一看后，才发现那是一个木制的小盒子。 盒子里放着一颗能在夜里发光的神奇珠子。就其价值而言，大概能让一般人安稳的过上一辈子。 沙利亚陷入沉默。这是某人千辛万苦得到的宝物，他的思念、他的妄想，都寄托在这颗宝珠之上——只是，这和沙利亚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没有义务，但她有权力。所以她默默地将盒子藏到谁也找不到的暗格里，然后将那开启暗格唯一的方法破坏掉。若干年之后，某个住在这里的王族在某次翻修时，或许会注意到这颗别致的珠子吧。 他或许会高兴，或许会迷茫。但这些，沙利亚完全不在意。历史的真相总是隐藏在不切实际的幻想当中，故而谁也想不到这会是沙利亚留下之物。 做着这些的沙利亚没有一丝迟疑，也没有任何愧疚之情。她本是如此。过去是、现在是，未来也是。利益至上和单纯其实很像，只不过沙利亚总能理性达成她的目的罢了。 接着她如往常那般拿起桌面上的文案，认真的修改起来。一边修改一边演算着计划，一次次反复思考，推演出所有的可能。 严格来说，扮演坏人的他们和敌人相比，真的有些势单力薄。 露西娅出现的当天，议会上三角和苏共四人便秘密地聚在一起。大家交换了手中的情报，沙利亚也将露西娅的能力以及爱伦的真实情报如实道出。 魔女的存在对这些大人物自然不是什么新鲜事。虽然惊讶于“交换灵魂”这一说法，但当他们联想到露西娅的发言，就接受了这种说法。 圣剑之下谁也无法说谎，就算露西娅是圣剑的主人也一样。 反倒是爱伦男性的身份让普京曼和亚特伍德无法接受。 “那位殿下真的是男的吗？……可这怎么可能！那一直以来他是如何……”即便是这个冷酷、身经百战的大臣都吓得目瞪口呆，可想爱伦平时的伪装有多好了。 “原来是这样。这还真是……难怪那一次会那么抗拒征婚……”亚特伍德在一边苦笑着：“看来是我误会爱伦殿下了。” 当然这也和马丁神父当时的误导有关。 不过，大概是谁也没考虑到“女王是男的”这种可能，所以才会下意识的否认吧。最高明的谎言就是如此。 沙利亚并不意外他们的反应，所以她对依旧面无表情的苏的举动感到困惑。——这个人，难道是早就察觉到了？可能又不可能，这位情报局长的行为一直都是以国家利益为主。所以即便察觉到爱伦男性的身份，不说出来的可能性也很高。 至于外面散播的第四王子的情报，沙利亚也得到确切的答案。只是这个答案却让她非常困惑。她敏锐的察觉到亚特伍德说辞上的问题，但聪明的她却没有表现出来。 接着，就剩下表态了。 露西娅任性的举动自然惹人厌，但对在座的人而言，情感都是次要的。关键是他们判断露西娅能否引导英伦迈向下一步。 到底是任性、自私又直率的亚瑟王受欢迎，还是温柔、善解人意又保守的亚瑟王受欢迎？ 可结果却不如人意。 3:1，仅有沙利亚一人不赞同露西娅呆在王位上。不过沙利亚并不意外这个结果，她也很清楚这群人的想法。所以，她尽全力的达成了自己的目的。——让另外三人在明天的事情上保持沉默。 作为失败的代价，她发誓将尽心辅助露西娅。 这种既能考察和锻炼露西娅作为王的能力，又能锁住这位天才的摄政王的提议，大家自然不会拒绝。只是，他们也无法拒绝圣剑。如果露西娅觉得需要他们帮助，那么他们就会出手。 这是一笔不等价的交易，很难想象会是由沙利亚这种人提出。但她既然这么做，自然有充分的自信。 就目前看来，一切都还在计划当中。那几个人如果没有第一时间介入这件事，那么沙利亚的计划就没有破绽了。 只是，传说之骑士到底能做到何等地步，威兹曼又能否化为真正的传说——这些，都是不确定的因素。 所以只能祈祷了。 作为“睿智”之魔女竟然只能祈祷，这不得不说是一件异常讽刺的事情。 但“亚瑟”和圣剑，就是这么难缠的对手。 轻轻的敲门声忽然响起，红发的骑士在得到应许后安静地来到沙利亚身前。 “格列利亚。” “已经准备就绪了，殿下。” 沙利亚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桌面一角的几封信。那是大陆第一大国新任帝王亲手写的信，原本应当传达到亚瑟王手上……但却被沙利亚扣押下来。 不过一连写了几封，甚至通过外交手段进行抗议，可见那位少年到底有多急切。他虽然还不清楚露西娅的情况，但大概也意识到什么了吧。从前线来的情报看来，他本人甚至已经带兵出城——基本上可以肯定是抱着向英伦宣战的决心。 在国内形势还不稳定的现在做出如此不理智的行为，那位王终究是过于年轻气盛。但这样也正和大家的意思。想必另外两大帝国已经联合不少的国家，向罗马利亚出兵了。 明知道亚历山大的目的，大家可不会乖乖的等死。在英伦和另外两大帝国的撮合下，不少公国王国已经开始向罗马利亚宣战。 就算是传说之王，在以全大陆为对手时，也会感到棘手吧？ 格列利亚默默地将那些信封收起。她接下来的任务，就是什么都不做。然后在一切都结束后，将这些东西交给露西娅。 这是沙利亚的决定。就算是露西娅，也必须知道自己真正的敌人是谁。而且，也必须有可以信得过的人留在露西娅身边辅佐她。 格列利亚自然比任何人都适合。 “辛苦你了。”沙利亚淡淡地说道。 “不，这是我的职责。” 接着，两人一阵沉默。静静地等候着天明的那一刻。 ———————————————————————————— ps：有读者反应这几章有些看不懂，莫名其妙。我看了下，好像真是这样…… 我稍微解释一下吧。 这几章一方面展开了查理和威兹曼的过往，一方面也是对剧情的补充——毕竟直接越到结果不太好。而且以爱伦视角，这些事情很难写出来。 看不懂也没关系，明天就会回到爱伦视角，到时候就会恢复正常了。 然后就是各人过往的问题。限于篇幅和web版的叙事方式，我不会过多的说明。只会零星提到一点作为补充，至于到时实体化会不会为此做番外嘛……也只能看情况。 总之，明天开始就是本卷最后的篇章了，敬请期待嘿！ 最后惯例求轻石…… 第二十三章 骑士的闪耀1 第二天是适合户外游玩的晴朗天气。 商贩们早早做好准备，游玩的人们也都嬉笑着来到街上。吆喝声，讨价还价的争吵声，嬉笑声……热闹的气氛，就如同高悬在天上的太阳般火热。还能听到此起彼伏的欢快音乐。 今天虽然只是新王的大婚典礼，但热闹程度比露西娅国王登基时有过之而无不及。一自然是因为露西娅国王并不是一般的英伦国王，他可是亚瑟承认的亚瑟王。二则是因为笼罩在这次婚礼上的传说色彩。听说露西娅国王即将迎娶的，是与传说中亚瑟王妻子有着同样姓氏之人。传说之王与传说之王后，仅是一听就明白这必然是足以让大陆震荡的大事件。 当然，这也和前段时间就开始疯传的谣言有关。大家兴高采烈的议论着。好事者们更是爬到楼房的高处，准备一睹王后的风采。 再过不久，爱伦.格尼维尔王后将会乘坐装扮漂亮的大型马车。在礼仪队和卫兵们的簇拥下，从宫廷的正门出发。沿途经过维多利亚城的四个城区的关键地标，和城里的大家打招呼。一方面是炒热典礼的气氛，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让大家认识认识这个国家新的女主人。 —————————————————————————— 而此时，那位新的女主人、也即是我，爱伦.格尼维尔，正在忧郁着。 王宫，别馆。我的化妆间里，克莉丝正在为我梳妆打扮。 “一定要带上这个吗？”我看着克莉丝手里精致漂亮的王冠，忍不住抽了口冷气。 “这是当然的，这可是珍贵的王冠啊。” “可是看起来就感觉好重……而且和以前怎么差这么多？” “这可是一生才一次的婚礼呀，自然不会用平时那套。而且殿下您看，这王冠多漂亮。” “漂亮是漂亮啦……”我嘟囔着，女孩子真是对这种金闪闪的东西没有抵抗力。虽然我也很喜欢就是了……话说，明明要和自己结婚了，为什么我还在这么悠哉啦！ “爱伦殿下您别动。”克莉丝小心翼翼的将王冠扣在我头上，我也吓得不敢动弹。这可是英伦代代流传下来的宝物，要是一不小心摔坏了，我可是会成为千古罪人。 “完成了……爱伦殿下真是漂亮。”克莉丝感慨道。她十指相差放在胸前，露出神往的表情。 我下意识地看着梳妆镜中的自己。穿着有长长摆尾的白色婚纱，头戴着镶嵌着各种宝石的王冠，因为不高兴而微红的脸蛋…… 不对不对，这不是我，这是露西娅。所以看起来就像一个幸福新娘什么的一定是错觉！ 但是……果然好重！大概有好几公斤重啊……历代王后结婚都是这么辛苦吗？而且还要在马车上呆那么长时间，虽然坐着不会太累，可脖子一定会断掉的！ 一想到那个画面，我就面如死灰。不过克莉丝似乎误会了我。 “啊对了，我竟然忘记要防止脱妆！真是笨蛋啊我。……不过请安心爱伦殿下，我可是很擅长的。” 我在意的才不是这个呢！我瞪了克莉丝一眼，她却依旧叽叽喳喳的在我脸上涂抹着。 （你不是要成为新娘了嘛，干什么这么不高兴？） （我的男的！而且我也不想成为自己的新娘！） （就是说别人的新娘就可以吗？） （也不要！） （哈哈，可你不也乐在其中么。在我的国家，你这种行为就叫蹭的累哟？） （我哪里……） （嘛嘛。既然都到这地步了，就老老实实和露西娅结婚。然后作为女孩子度过下半辈子如何？） （我才不要！话说，拉乔你觉得无所谓吗？我和露西娅结婚什么的……还有没能夺回自己身体的事情。） （啊，我放弃了。因为爱伦一点用都没有，所以我放弃了。现在主动权可是在露西娅手上，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所以爱伦你就认命吧——作为可爱的妻子。）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噢？那从现在开始就当做是这样吧。） 呜哇，和这个人完全没办法交流。之前明明再三叮嘱我要夺回自己的身体，现在却这么悠闲。就好像真放弃似的，这几天也没见她有什么举动。之前提到的计划也闭口不谈，真是搞不懂拉乔的想法。 “嗯嗯，完成了。”克莉丝开心地拍着手，看上去真的超级可爱呀。为什么我不是新郎，她不是新娘？有这么可爱妻子的话，我一定会被羡慕死了……可恶呀，为什么我非要穿着新娘的衣服啦！ 就在这时，轻轻地敲门声响起。 “是我。”是沙利亚的声音。 克莉丝连忙走过去打开门，“刚刚准备好，沙利亚殿下。” “嗯。”沙利亚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克莉丝：“接下来交给我就好了，你可以先行离开。” 克莉丝向沙利亚鞠躬后，走到我身边。 “那……我先退下了，爱伦殿下。” “嗯？”我皱着眉头看着她，感觉克莉丝好像话里有话的样子……大概是错觉吧。 “怎么了？” “不，没什么。”克莉丝摇了摇头，然后转身离开。 只是她走到沙利亚身边时突然停了下来，两人好像在小声说着什么—— （要我告诉你吗？） （诶？拉乔听得见？） （那倒不是。爱伦听不见我自然也一样。我稍微懂一些唇语，不过她们会说什么……我大概知道个九层吧。）拉乔喜滋滋地说道。她要是在我面前的话，一定会摆出叉腰的动作。 （可这样不太好吧，她们小声说话就是不想……） （‘那就拜托你了’沙利亚说。然后就是克莉丝……‘我明白了’。） （什么啦，已经结束了吗？） （嗯啊，克莉丝不是走了么。话说……想知道她们之前说的吗？明明刚刚说不想知道，明明是修女？） （……） 呜哇，这个人真是可恶呀！我气得用脚跺地板。只是，我却忘记自己正穿着超麻烦的衣服。踩到裙子的我不由得向前倾。 “诶等等！”我慌乱的叫了起来。我倒不是怕自己摔倒，只是我头上的王冠，要是砸坏就糟了！ 糟了糟了，要死了要死了！我下意识闭上眼睛。 就在这时，好像有什么窜入我怀里，支撑着我不倒下。我睁开眼，沙利亚那张美得不像话的脸正在眼前。鼻子能闻到她身上特有的香气，那双蔚蓝色漂亮的瞳孔仿佛有魔力般，让我移不开视线。 “沙……”我刚想说话，沙利亚却用手指抵住我的嘴唇。 这难道是……回想起沙利亚曾经的表白，我睁大眼睛。是那个吗？ 沙利亚难道是准备对我说“我们抛弃一切远走高飞吧”——这样的情话吗？呜哇，如果真是那样该怎么办？是答应呢，还是答应呢？完全拒绝不了呀！ （你在乱想什么啊，笨蛋爱伦。） 就在这时，沙利亚突然开口。 “别低头，王冠会掉。” 诶？ 第二十四章 骑士的闪耀2 临近正午，维多利亚王城正处于最热闹的时候。 热闹的街道被士兵们隔出一条通道，市民们站在两边满心欢喜地等待着爱伦王后的出场。 走在最前面的是身穿红色礼服的奏乐团。他们拿着演奏的乐器，一边敲锣打鼓一边微笑着前行，如火药般点燃了祭典的热情。紧跟在后面的是手持兵器的卫兵和骑在马上的英俊骑士们，接着——便是特制的马车。 整整八匹骏马拉着的巨大马车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坐着两位车夫，他们有条不紊地控制着车速。第二部分则是一个小站台，此时正站着一个威风凛凛的红发骑士。她有罕见的赤眼红发，既惊艳又让人心生畏惧。于最后的，正是今天的中心。由红色木板和布料堆叠起来的两层高台，在四面白色纱布笼罩下若隐若现的某个身影。 爱伦.格尼维尔。 街道上的人们在欢呼，而早早爬到屋舍上的人则是睁大眼睛，死死的盯着帷幕中的那个人。一阵清风吹过，间隙间显露的那份身影，让人迷醉。 人们常说女性最美丽的那一瞬便是结婚时，那么对于这个能嫁给亚瑟王的幸运女性而言，这又是何等辉煌的一刻？更别说她本身就是一个高贵美丽的女性。 恐怕无数年后，今天这一幕依旧会被人谈起。然后在感概之余才骤然发现——那时的真相，早已无人知晓。 只是对当事人而言，现在心情似乎很复杂。 —————————————————————————————— （还在生气吗？） （没有。） （才不是。爱伦虽然是在笑，但脸都鼓起来了。还有，就和爱伦能感受我的情感一样，我也能哟？我说过了吧，我们是一心同体的存在。） （那种事情……） 我扯了扯嘴角，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 （笑着很辛苦吗？） （不是。） 沙利亚让我全程保持微笑，虽然很辛苦但对于曾是修女的我，也不是什么难事。 （啊……那就是那个了。）拉乔哼着小调。过了一会，她才笑道。 （沙利亚也赞同你和露西娅的婚礼。） “唔！”我胸口莫名的一紧，一时间竟然无法保持微笑。 （哈哈，果然很在意啊。） （呜哇！啰嗦！当然会在意啦，那种事情。） 我回想起还在换衣间时沙利亚对我说的话。 “爱伦先生今天很漂亮。婚纱，很适合你。” “诶？呃……谢谢？”我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但反应过来后才意识到不对。 “不对不对……” “总有一天，我也想让你为我穿上这身衣服。”沙利亚认真地说道。 “……”我歪着头看着沙利亚：“一般来说不应该是沙利亚吗？” 怎么说都应该是由女孩子穿婚纱呀。我的话，果然还是骑着白马比较好。虽然我一点都不帅气，也不是王子。 不过……我们是在说什么啊！穿穿穿婚纱什么的，不是只有结婚才会发生吗？就是说、就是说沙利亚目标是要和我结婚吗？ “但是，我觉得爱伦先生更加适合。” “等等！”我捂着发痛的额头：“今天沙利亚来不是打算说这个吧？” “……”沙利亚听了我的话后，面色依旧平静。 “爱伦先生指的是什么？” “诶？不是打算对我说计策吗？” “什么计策？” “把我救出去的计策啊。再这样下去我就真的要和露西娅结婚了，沙利亚的话一定早就准备好了吧？” “爱伦先生……” “果然有的吧，我就知道沙利亚你……” “能拜托你和露西娅王姐结婚吗？” “那当然……诶？”我一下子就愣住了。 “结结婚是指，以这个样子，成为露西娅的妻子吗？” “嗯。”没有犹豫的回答，没有疑问的回答。如同早就知道这个问题，早就知道答案。沙利亚演绎着的，大概是她自己预想好的舞台剧。 那如湖面平静的瞳孔，深深的刻印在我的脑海里。 （所以生气了吗？对于那个一边说着让你想入非非的话，一边又让你嫁给露西娅的沙利亚，生气了吗？） 要说的话，更多的是感到莫名其妙和不理解吧。这不像是沙利亚的风格。她的话，不应该这么……会这么平静的。 （……沙利亚她，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即使有，那个孩子也无法表现出来吧？她一直都是那个样子呢，没什么表情。） 那是“睿智”精灵的作用。沙利亚因为生来的恶疾，所以无法控制自己的破坏欲。“睿智”精灵的出现，拯救了她。但同时，也抹除了她作为人的情感。 只是，沙利亚并非没有情感。只不过无法表现出来罢了。 睿智之魔女，就是这般让人怜惜的存在。 诶等等！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沙利亚会不会是被露西娅控制住了？） （控制住？） （对，像是用圣剑命令沙利亚‘不许有小动作’什么的。说这些的话，就算是沙利亚也……） （不错的想法但是，这不是露西娅的风格。） （诶？） （喜欢就会抓紧一切机会黏过来，讨厌也毫不留情。为了留住你和得到亚瑟的力量，也没有丝毫犹豫。堂堂正正告诉你一切的真相。打算迎娶你也是，堂堂正正在全世界面前宣布——这就是露西娅啊。还没理解吗？那个孩子并不笨，但她的举动却非常直率。） 甚至单纯得让人发笑。说着这种话，但却能感觉到拉乔发自内心的高兴。她们两个虽然都是任性到极点的人，但却有着致命性的不同。 硬要说的话，露西娅虽然任性，但作为一个独权之王非常优秀。 （她自然清楚沙利亚是最大的危险，大概也意识到暗中隐藏着不少敌人吧。所以啊……如果是堂堂正正战胜沙利亚，那就证明她有实力保护好你。） 我陷入沉默。 （证明自己比任何人都有实力，比任何人都有资格。同样的如果能压住沙利亚，这个国家对她而言，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后花园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纠结于……” （一度失去之物，会做出什么也不奇怪。不仅仅是露西娅，那个叫做阿诺的少年也非常危险。我们不可能理解所有人，剩下的就只是如何应对罢了。但是，如果露西娅赢了的话，我们就只能BadEnding了。） （可是再怎么说也不能肯定吧。如果露西娅命令沙利亚不能说出口，那不就没有任何人知道了吗？） （啊。这只是我们的推测，完全没有任何根据但是，你以为沙利亚是谁啊。她会站在这里，那自然是她有站在这里的意义。自然的，在得知露西娅拥有你的力量后，她如果敢站到露西娅面前，自然有她的应对之策。你还是太小看沙利亚了，那个孩子的资质，从来都不只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 听到拉乔这么说—— （啊，果然有什么计策吧？） （谁知道。但是，爱伦你又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 （你是否，真的打从心底里抗拒这种事情？） 第二十五章 骑士的闪耀3 ——你是否，真的打从心底里抗拒这种事情？ 拉乔的问题让我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这种事情。） 应当是理所当然的回答，但不知为何我却说不出口。 （怎么了？） （如果、我说如果。如果我就这样逃离露西娅，逃离维多利亚的话……） （你现有的东西，都会消失哟。不管是克莉丝、格列利亚还是沙利亚，现有的全部都将离你而去。你和沙利亚那个孩子的约定，也无法达成了。） 约定。带她到另一片大陆，帮助她解除生来的恶疾的约定。 而且，我还没有给沙利亚答案。沙利亚和格列利亚，无论如何我都必须做出选择。太过贪心是不行的，太过自私也是不行的。 将爱平等划分这是不负责任的言论。一天只有24小时，平等的切割开来对每个人都不公平。而且……我的脑海里不知为何浮现出克莉丝的身影。我摇了摇头……不，不能太贪心。要懂得知足常乐。 （所以啊……露西娅不是给你指了一条道路么？原本你可没资格再呆在她们身边，现在变得合情合理了。作为王后留在宫中的话，现有的一切都可以维持，只是——） 没有将来。 不知为何我读懂了拉乔没说完的话，我苦笑起来。按照露西娅的表现，我大概一辈子也无法离开她。 （你到底是想我留下还是不想我留下。） （没什么区别吧。因为最后做决定的是爱伦你自己。就算今天你脱离维多利亚，脱离露西娅的手掌。但你要是打算回来，谁都阻止不了。） “那种事情……”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我既不想和沙利亚她们分开，但我也不想……不想和露西娅结婚。” 说出来之后反而很轻松。 （真是贪心啊。）拉乔一阵轻笑。 （不过……你讨厌露西娅吗？） 脑海里浮现出那个有着和我相同相貌的女孩。她虽然任性，但却不是那种完全不理睬别人的性格。当初听沙利亚说可能会误伤到我，也老老实实的和我分房睡。这些天也一直在努力控制亚历山大的英雄之力。露西娅或许说不上温柔，反而还刁蛮任性，但我却没有讨厌她的理由。 （没有。）我摇了摇头。 （我并不讨厌她直来直往的性格。只是……不是以这种方式。） 不应该以这种方式。 如果以朋友的角度，露西娅只不过是一个刁蛮的王女罢了。说到底，王女不就给人这种印象吗？ 修道院里性格恶劣的人多了，更别说马丁神父。而且拉乔自己也不是什么好脾气，我相信她要是能自由行动，绝对会把这个国家搅得天翻地覆。 （我怎么感觉你在说我坏话？） （没、没有。怎、怎么可能！是错觉啦！） （真的吗？你该不会在想着‘拉乔性格也很恶劣’这种不切实际的事情吧？） （……没有。） 太准啦，你难道是会读心吗？ （不过，爱伦还是老老实实的和露西娅结婚吧。） （喂！） （怎么？） 我挪了挪发酸的脚，焦躁地捏着裙摆。 （计策呀，计策。拉乔你说了这么多，我不信就真的没有计策。） 虽然觉得不太可能，毕竟拉乔一直在我体内，按理说她知道的事情我应该全都知道。但以她的性格，不可能真的什么都不准备。所以我觉得，她一定是察觉到什么、察觉到什么我没注意到的事情。 （差不多也该告诉我啦……让我有些心理准备。） （啊？不是说了么，我让你去和亚瑟结婚啊。） 说是亚瑟而不是露西娅，我注意到了拉乔话语的不同。但现在，亚瑟和露西娅不是同一个人吗？ （成为亚瑟的妻子，才是一切的基础呀。） （什么意思？） （那爱伦我问你，你现在是露西娅的妻子吗？） 我想了想。 （现在还不是。） （那不就对了。若格尼维尔不是亚瑟妻子的话，传说也无从谈起吧。）拉乔平静地说道，但言语里却充满自信和藐视。 传说？我记得在洗澡那个时候拉乔好像也提到过传说，还说和兰斯洛特有关。亚瑟王和兰斯洛特的传说数不胜数，如果不知晓对应的是何等传说，那就毫无意义了。话说……兰斯洛特，不就是威兹曼吗？ 自从他去北方之后，我就再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了。即使不久前奥古多大将军取得大胜战，也没有任何关于威兹曼的传闻。 我问过沙利亚，她说威兹曼在执行机密任务。 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当我这么问时，沙利亚那冰冷的目光至今都无法忘怀。那之后，生怕沙利亚暗中对威兹曼下手的我自然不敢多问。 但现在想起来，沙利亚她似乎早就和威兹曼认识。威兹曼的任务，又会不会和沙利亚有关？ 越是知道得多，不知道的事情反而变多了。说无知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事，我想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因为无知所以不会烦恼，因为无知所以不会痛苦——反过来说，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擅长的人，大概是非常悲伤的存在。 沙利亚正是那种人。 诶等等，如果说秘密武器是威兹曼，而沙利亚有办法联系到正在执行秘密任务的他的话。那么——我环顾四周。 街道两边的高楼上，有无数正在欢呼的年轻人。要在这之中隐藏某些人肯定很简单，他们也可以轻易到达我身边。在这种情况下，引起骚乱也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这样啊，原来是这样。我暗暗地点了点头，为自己的灵光一闪而兴奋不已。 （我明白了，大家的计策。） （恩？什么计策？） （哼哼，不用装了。我已经察觉到了——沙利亚的计策。） （噢？）拉乔饶有兴趣地说道。 （说来听听。） （是潜伏在屋顶上吧？等待着我经过后，一口气跑到我身边，将我带走。） （以爱伦来说，确实是相当不错的计策。但是，那之后呢？） （诶？） （逃走吗？但是对手可是整个英伦，你觉得有胜算吗？在这个国家里，以亚瑟为对手。） （可是……）我看了眼站在前头的格列利亚。 （格列利亚她已经斩断了和圣剑的因缘，我想这就是沙利亚安排她在这里的原因。） 是她的话，就能无视拥有圣剑的露西娅。 （这种事情，露西娅也知道吧？自己和对方有没有锁链，握着圣剑时自然明白。她也很清楚自己无法控制格列利亚，就像她无法控制你一样。而格列利亚会站在这里，我觉得是露西娅的决定哟。比起让她躲在暗处，站在看得见的地方更加重要。而且……就算着屋舍上隐藏着人，你觉得是沙利亚的多还是露西娅的多？） 那要怎么办？ 听到拉乔的话，我不由得心生躁意。反抗不行，逃走也不行。就连可动员的人手，也完全不占优势。 可恶！ （明白了吗？在这个国家里，所谓的“亚瑟”，就是这样的玩意。所以我才会一直告诫你不要轻易的放手。） （所以说呀，到底要怎么办啦！） （嘛……人数确实没有意义。所以啊我不是一直在强调，这是传说。所谓的传说，那便是英雄的世界。） 传说故事里的英雄，虚幻而强大。强大到不可思议，强大到难以理解，所以他们才会是传说。可实际上，英雄是确切存在的。 伴随着“伟业”和“诅咒”诞生的英雄，每个时代仅存在一位。 （那么在格列利亚失去“英雄”之名的现在，下一位传说是谁？） 拉乔突兀地冷笑起来。 （在我的世界里，骑士兰斯洛特可有击败传说之王、并且在万人当中拯救心爱之人的“丰功伟绩”。） 也即是说—— 我忍不住小声地惊呼着。 “难道说沙利亚的计策，是打算让威兹曼成为英雄吗？” ——————————————————————————————- ps：明天小年，两更……吧。 真是抱歉，明明放假了却还是这么慢2333。 毕业设计要弄，最近又到年底，准备的事情很多……可以的话，我会尽量多更一些了。 啊，可以的话大家收藏一下本书和关注一下作者吧……/(ㄒoㄒ)/~~ 第二十六章 骑士的闪耀4 今天一大早，露西娅就做好准备。 着装的准备，致辞的准备，以及……防范某些人夺走王后的准备。 她坐在王座前低头深思着，身边站着数位情报部门为她准备的优秀密探。他们每个人都武艺高超，极其擅长情报收集、侦察和反侦察。 爱伦等人和维多利亚王城的情报经由这些优秀的人才不断传到她耳边。沙利亚到底会怎么做，爱伦又会怎么做，她都非常感兴趣。 当然，就算知道爱伦有逃离的打算，她也没有放手的意思。自己会被讨厌的觉悟，露西娅已经有了。 这不是一个温柔的时代，英伦之外的地方甚至可以说是战火连连。要保护好爱伦，这种方法是最保险的。当然，露西娅也不否认自己的私心。 爱是自私的，这句话无论放到哪个时代都不会错。 今天的敌人是沙利亚，露西娅很清楚。当她知道沙利亚是自己同母异父的妹妹后，她就明白她们之间必然有一场较量。露西娅比谁都清楚那诅咒的威力——那种疯狂的占有欲和破坏欲，时至今日她也依稀记得自己对母亲的疯狂。 但那是错误的，那绝不是正确的。那仅仅是扭曲的情感，露西娅比谁都清楚。所以她必须正面击败沙利亚，必须告诉她凭借那种虚假的情感是无法战胜自己的。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不久前沙利亚进入爱伦换衣间的事情也被露西娅获知。她饶有兴趣地思考着沙利亚的目的。 “是告诉爱伦自己的计划吗？”露西娅自言自语道。她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对身边的人下达指令。 “跟踪那个侍女。” “在下明白了。” 沙利亚有某个可行的计策，某个至少是她自己认为可行的计策。可惜她并没有告诉爱伦。大概是因为爱伦并不是那种能藏得住话的性格。与其说他不会撒谎，倒不如说很好骗。 无法洞悉沙利亚这点确实有些苦恼，但也仅此而已。露西娅露出笑容。 沙利亚大概没意识到，她面对的可是整个国家。数天前露西娅“偶然间”拜访了亚特伍德府邸，从他那里“偶然”得知了亚特伍德他们几人与沙利亚的约定。露西娅二话不说就将剩下的两人召集到宫中，以圣剑之名“拜托”所有人帮助她。 于现在，整个英伦在露西娅面前毫无阴霾。无论是光明还是黑暗，这个国家对她再也没有任何隐秘。格列利亚的情况，沙利亚自己的部下等等所有的情报都汇聚到她眼前。 现在，沙利亚明里暗里所有人都在她的监控之下。只要他们有任何行动，就会被露西娅的人控制住。就算是沙利亚本人，现在她周遭也隐藏着数十位情报部门的密探。 没有胜算。哪怕是沙利亚，在以整个国家为对手的情况下，也没有任何胜算。 所以露西娅很好奇，沙利亚到底想怎么做。 正面是绝无可能的，沙利亚如今甚至不敢站在她面前。英伦的士兵无法动用，能够以亚瑟王为对手且派上用场的，也只有格列利亚。 虽然格列利亚确实很厉害，但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是“英雄”了。就算还能发挥英雄的力量，但不能持久就没意义了。 也即是说，沙利亚就只剩下她自己了。 可一只蚂蚁再如何聪慧，它又怎能孤身一蚁战胜大象？ 那是传说，那是伟业，那是“不可能”——简而言之，那是只有英雄才能做到的事情。 但沙利亚毕竟是沙利亚，而且……那个她讨厌的人，大概已经和沙利亚联手。目前哪里都找不到他的踪迹就是最好的证明。 “那么……你到底会怎么做，沙利亚。”露西娅沉吟着。 就在这时，一个密探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 来了。露西娅神色一凛。 “怎么了？” 那个密探低头跪下：“抱歉露西娅陛下，我们跟丢了沙利亚殿下。” 明明王宫所有护卫都换成自己人了，而且沙利亚周遭还有数十名精锐的密探，结果却还是这样。 “真是难以置信，你们到底是……” “露西娅陛下，”身边的人靠近过来：“这件事我们应该早就预料到的。” 对方既然是沙利亚，所以即便在怎么不可思议她也理解。去思考她是如何做到这点没有意义，所以现在的关键是—— “啊。”露西娅点了点头，她看向跪下的那人：“这事不怪你。” 接着转过头对着刚刚说话的那人：“街道上的准备如何？” “请放心露西娅陛下，我们早就准备完毕。” “那么……舞台已经准备好了。就连格列利亚我也送给你，你到底打算怎么做呢？” ————————————————————————————————————— 在经过长达数小时的游行后，礼仪的队伍终于回到王宫。长时间保持坐姿让我腿脚发麻，在侍女们的搀扶下才勉强站了起来。 接下来，就是今天的重头戏了。 在腿脚的酸麻感消失之后，我就被带到王宫前。在休息间，侍女们帮我换上婚纱帽后，将手捧花递给我。 “克莉丝呢？”我询问时，她们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 领头的侍女告诉我，是露西娅让她们过来的。 （沙利亚她们没在游行时下手，所以露西娅急了吧。） 拉乔说道。 （在那混乱的局面下是沙利亚最好的机会，如果她想动手就只能在那个时候——这是露西娅的想法。她大概就连沙利亚会成功的可能性也考虑到。我想，维多利亚王城现在已经像铁通一样被军队包围着，出不去也进不来。） （不过，在那之前沙利亚就会逃出去，所以你也不用担心。） （所以说……到底是什么时候准备好这些的啦！） 话说拉乔是怎么知道沙利亚计划的？她们难道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秘密的交谈了吗？ （别胡思乱想了。我们一直不告诉你计划，就是担心你一不小心说漏嘴。爱伦你可不是藏得住心里话的性格。） （可是，你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商量好的？） （谁知道。）拉乔悠然道。 （真是的！这个时候还说这种话！）我气得直跺脚。 在早已搭建好的巨大舞台上，无数人正在翘首等待。随着我的进场，人群那边传来一阵又一阵惊呼。 露西娅早就到场了，她似乎刚刚致辞结束。身穿着气派新装的她笑着向我走来。 “露西娅……”我犹豫着，刚想说话的时候却被露西娅打断了。 “真不愧是我的王后。” “露西娅我……” “不行哟。”露西娅靠近过来：“虽然不知道沙利亚打算做什么，但是现在已经没办法回头了。即使爱伦不愿意我也不会放手的。” 霸道、毫无道理的宣言。 接着，露西娅看向主持的司仪。我定眼一看，竟然是教会的安德鲁神父。 （竟然是用宗教国那套？）拉乔抽了口冷气。 “等等，难道是……” “开始吧。”安德鲁神父点了点头，然后走到我们两个中间。 会场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大家都沉默地等待着这历史的一刻。 他看向露西娅，用极其庄严神圣的声音问道。 “露西娅.亚瑟，请您向神明起誓。您是否与这个女子缔结婚姻关系，共同生活？有生之年，您是否会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不论健康还是疾苦，你都愿意舍弃一切，永远对她忠诚？” “我愿意。”没有丝毫犹豫，露西娅满口答应。 接着大主教看着我，将刚刚差不多的话复述了一遍。 “……永远对他忠诚？” 我沉默着听完，不出一言。 这是宗教国里神圣的婚礼仪式。近些年才在英伦流行。只是贵族们还很少用这种方式，王族更是先例。露西娅她故意选择这种向神明起誓的方式，主持的更是选择德高望重的神父。 露西娅她、她是知道我曾是教会修女这点，才选择这么做的。 大概是不经意间表露了自己的悲愤，主教疑惑的看着我。 “怎么了，爱伦殿下？” 我咬了咬嘴唇，死死的盯着露西娅。她正坚定的看着我。眼神之中带着歉意，但更多的是坚决。 （她是抱着哪怕被你讨厌也在所不惜的心情……所以承认吧，现在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 “我……愿意。” 从我开口的这一瞬开始，我就是露西娅的妻子。也是从这一瞬间开始，会场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浪潮。 人民在欢呼，欢呼这历史的一刻。而我的心里只剩下悲鸣。 我看着会场下激动的市民，一句话也说不出。 “接下来，就是抛花了。” 神父走到前台高声道。 “谁接到花，谁就能得到王与王后的祝福。” 这话一出，大家变得更加激动。后面的人拼命的往前挤，大有冲破卫兵们防线的意思。 我颤抖着走到台前，闭上眼睛。 低声诵念着那个人的名字，那个发誓要守护我的人，那个我憧憬的对象。 “威兹曼。” 声音很小，小到我自己都听不清。但很不可思议的是，我忽然听到某个熟悉的声音。 “抱歉，我来晚了。” 于这一刻，整个世界发生变化。 第二十七章 骑士的闪耀5 在英伦初代君主亚瑟的时代，有一位名为兰斯洛特的骑士。他的出身和来历都是谜团。没有人清楚他从何而来，大家只听说他成为亚瑟部下后的英勇事迹。 他是亚瑟王最信任的骑士，也是最了不起、最强大的圆桌骑士。现在北方边境最大最牢固的超级要塞，就是以他不败之传说命名。 他是英伦所有骑士的楷模。不仅实力高强、战功显赫，还是集骑士美德于一身的完人。是英伦所有骑士无数年来学习和奋斗的目标。 游吟诗人歌颂他的光辉事迹，人们口口相传他的美德与强大，和他相关的传说更是数不胜数。 只是在某一本潦草的手抄本中，有着这样一段惹人发笑的记载。 兰斯洛特与王后格尼维尔相恋了。虽然只是精神上的恋情，但他们也背叛了亚瑟王——作为亚瑟最信任的两个人。王发现之后，驱赶走兰斯洛特。而王后，则在国民和其他圆桌骑士的声讨下被处以死刑。接着，兰斯洛特再度踏上历史的舞台。他只身一人击败了传说之王和传说的圆桌骑士，带着王后远走高飞。 当然这是绝无可能的事情。毕竟正史上亚瑟王和妻子非常恩爱，圆桌骑士兰斯洛特受大贤者梅林委托常年驻守边疆。他和王后，似乎都没有见面的机会。 只是为什么会如此？是巧合还是某些人刻意主导，真相早已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 —————————————————————————————————— “抱歉，我来晚了。” 随着这个声音，整个世界发生了变化。 整座维多利亚王城，突然化为一个巨大的湖。湖面恰好与我处在的高台持平，高台之下，自然是“水里”。 水很清，甚至能能看清水中的鱼儿、藻类以及各种湖里的小动物。 下面围观的市民们自然是被吓了一跳，但他们似乎没有身处在水里无法呼吸的感觉。所以大家很快就镇定下来，好奇地打量着这奇观。 有些大胆的人伸出手去抚摸那些藻类和鱼儿，却径直的穿过它们。不少人摆出了游泳的动作，却无法像在水中那般移动。他们张开嘴，也没有任何异样。 这一切仿佛是幻觉般，但实际上——却又有些不一样。至少我刚刚抛出去的手捧花，就受其影响，随着浪花飘动着。 与其说是停在“空中”，倒不如说是漂浮在湖面。 我也一样，我甚至能感受到清新的水汽迎面而来。高台上一个卫兵走到前头，试探着将脚深入湖里。不可思议的是，随着他的举动，湖水开始泛起波纹。 “是真的。”他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周围的人也惊讶的看着他的鞋子。 小水珠滴入湖面，再度泛起波纹。 （湖水……）拉乔冷不丁防的开口。她似乎非常激动，声音高昂而狂热。 （传说中兰斯洛特在还是婴儿时被弃置在湖边。他被湖中的仙女养大，因而也有“湖上的兰斯洛特”的美称。） 这样的传说，我从来没听过。自从拉乔提到和兰斯洛特有关后，我也曾多次到图书馆寻找和他有关的资料。可不管正史野史，关于他的记载都非常少。游吟诗人的版本很多但却千奇百怪，人们口口相传但却没有具体的描述。 所以，这大概是另一个世界的传说。只是，那个世界的兰斯洛特、亚瑟和格尼维尔王后三人，又是怎样的关系？他们之间，又发生过什么？ 我不明白，但现在已经没有思考的余地了。因为某个人出现在我的视野、不，大概是所有人的视野当中。 身穿着单薄的骑士服饰，外露的手臂上缠着绷带。脸色苍白，就好像大病初愈般没有血色。即便如此，威兹曼依旧面露微笑优雅地向我走来。他踏在湖面上，没有惊起任何波澜。 （有趣。因为湖的传说所以拥有在湖上行走的权力吗？只是……亚瑟也应当有着类似的传说才对。不过这么大范围的湖……这个少年的英雄之力是什么呢，真让人好奇。） 我没有说话。大家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即使没有人解释说明，所有人都明白这是注定不平凡的一天。这是历史的一天，而他们就是历史的见证者。 威兹曼顺着湖面向我走来，他路过手捧花时将其捡起。一边扫除上面的积水一边来到我身前。 “抱歉，我来晚了。”温柔的声音再次传来，眼前的身影若隐若现。既虚幻，又无比真实。 “……只是今天，不管是祝福他人之人，还是受到祝福之人，都应当是你。”威兹曼单膝跪下，双手捧着手捧花递了过来。 “我的王后。” 在这一刻，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我。 手捧花的蕴意，我明白。那是受祝福的花朵，接到花的人会受到赠花的人的祝福。当他或她找到心爱之人后，如果将花朵献给对方，那就是在表达自己的心意。 先不管喜欢格列利亚的威兹曼为什么会将花赠给我。对于刚刚才和露西娅国王宣布缔结夫妻关系的我而言，如果接受了威兹曼的花，就意味着我背叛了露西娅。 在全国人民面前，王后选择了骑士而不是国王。对于露西娅而言，无疑是最大的背叛。 我想回头，但却做不到。 （在想什么啊，笨蛋爱伦。这是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步了。那些锁链还没出来吧？所以这个少年只不过是在强撑。在未成为英雄前使用英雄之力可是极大的负担，他就差这一步就能成为英雄了。） 这种事情……我看着威兹曼，他依旧只是微笑着看向我。没有催促也没有抱怨，哪怕正在经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也只是静静的看着我。 （所以，接下来吧爱伦。事后无论什么我都会和你说清楚，现在可不是犹豫的时候。） 拉乔催促着。我咬了咬牙后，接过了威兹曼的手捧花。 一瞬间，无数的锁链在虚空中形成。锁链的尽头，开始出现金色光点。光点顺着锁链向威兹曼袭来，而他似乎也意识到那些锁链。 这样的场景我曾经见到过，格列利亚成为英雄那时也面临着这些。只不过，威兹曼并没有武器。他从出场开始，身上就没带任何武器。 “别担心。”威兹曼淡淡地说道。他将手伸到胸前，从衣服中掏出一个挂坠。我定眼一看，这不是当时我赠与他的十字架吗？ 他高举双手，轻轻一挥。 “湖”骤然出现。 （Aroundigh，无毁的湖光吗？）拉乔兴奋地叫了起来。 （这明明不是传说的内容，这明明是我的胡说八道，竟然也能做到？这小子，难道拥有的是“将传闻化为真实”的英雄之力吗？） —————————————————————————— 嗯，两更完毕。 可以的话点点收藏作品个关注作者啦~！ 第二十八章 传说之始末1 “这是什么？”我看着威兹曼手里的“湖”。 不，准确来讲，是倒映着湖光的剑。剑身上铭刻着和圣剑Excalibur相同的铭文，和Excalibur那种圣洁高贵的感觉不同，这把剑给人一种很随和、很自由的懒散感。就如同其倒映的湖之光彩一般。 “Aroundigh——无毁的湖光。这是沙利亚殿下告诉我的传说之物。似乎是骑士兰斯洛特的宝剑。” 似乎是，说明威兹曼自己本人也不确定。他此时也在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手里的宝剑。 这是另一个世界的传说，唯一的可能就是拉乔告诉沙利亚，沙利亚再转述给威兹曼。那么拉乔到底是什么时候怎么……不，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拉乔也答应我事后会告诉我真相，不管如何现在也只能选择相信她了。 只是，我看着威兹曼手里的兵器。为什么我赠与他的十字架，会变成这个样子？我记得当时只是用着非常普通的材料。而且因为是用圣剑雕刻的，所以卖相也不好。 “我的英雄之力是将思念之物化为幻想，然后将幻想替换成真实。越是珍贵之物，威力就越大。”威兹曼解释道：“不过似乎无法决定作用的对象，我只能削弱那种效果。” “但却无法归零。”露出“麻烦了”的表情。 嗯？什么和什么？我歪着头看着他，威兹曼苦笑着摇摇头，指着一边的湖。 “正如这湖，对于大家都一样。我无法决定谁能看得见谁看不见，充其量只能降低它对底下那些人的影响。” 能削弱，但却无法归于零。威兹曼解释道。 好像理解又好像不理解，我饶了饶自己的头发。 “就是说、那个……呃……” （简单来说，其实就是小孩子的把戏。他能把现实的东西变化成幻想之物。也是——假货替换了真货，湖的话大概是替换了空气。但是他能降低替换之物对某些人的影响，所以那些人才能安然的站在那里。……话说，这是何等便利的能力啊。）拉乔感慨道：（这大概是我见过最神奇的英雄之力了。） （诶……） （另外，对自己而言越是珍贵之物，变化出来的幻想之物就越是强大。你的十字架不是定情信物嘛，所以才能化成传说之剑。） （才、才不是定情信物！）我否认道。 （那，那只不过是……）我想了想，（那就像是信物一样。） （从第三者的角度上看，那就是所谓的‘定情信物’哟。） （不是啦，大家都误会了。我和威兹曼才不是那样的关系。要怎么说……像是贴心的哥哥。以前他可是我憧憬的对象。） 当初在那个地狱之中，唯一威兹曼一个人能保持清醒和理智。我觉得那样非常了不起且憧憬着。 （还有啦，他喜欢是格列利亚。） （憧憬是距离理解最遥远的距离……吗？） （恩？） （你啊……难道还没发现吗？这个叫做威兹曼的少年，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得出他喜欢格列利亚的结论。但是从他的表现来看，毫无疑问是喜欢你。你难道以为不是真心实意的爱恋，他会对你献上手捧花吗？） “诶？”我吓得叫了起来。 “嗯？怎么了，爱伦殿下？”威兹曼凑了过来，担忧地问道。 “没、没什么！”我连忙摇头。 不过……是、是这样吗？我红着脸看着威兹曼。 威兹曼他，他喜欢我？呜哇！仔细想想好像……他从来都没有说自己喜欢格列利亚，一直都是我自己在脑补。可是、可是他为什么会喜欢我？ 我既不漂亮也不聪明，知道我过往的威兹曼自然很清楚我是个一无是处的软蛋。因为见到血而无法行走，因为害怕就连哭泣都做不到——这样的我，哪有魅力可言？ （嘛……强大的人受到追捧，但这不意味着弱小之人就没有市场。有很多时候女孩子的软弱，正是她吸引别人的地方。） （我是男孩子！） （是是是。）像是敷衍，又像是在安慰发脾气的小孩。 （你说的都是对的，我的王后殿下嘿。） 听到拉乔这么说，我脸立刻鼓起来。 就在这时，威兹曼突然开口。 “虽然有很多话想说，但现在似乎不是时候。”他摘下我的头纱，然后向空中一抛。头纱跌落湖面，化成一艘小船。 “爱伦殿下，请您先行离开。” “诶可是……”我正想说什么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露西娅的声音。 “你觉得我会就这么一直看下去吗？” 我下意识的回头看去。让人意外的是，露西娅很冷静。她既没有气急败坏，也没有惊慌失措。只是脸色苍白，冷冷地看着我和威兹曼。 时不时对我露出的哀怨神情，让我忍不住别过脸。 ·“陛下难道是想阻止我们吗？”威兹曼向前一步说道。 “你现在是英雄？” “嗯。” “……”露西娅没有说话，反而是看向我。非常悲伤、非常无助的……咬着嘴唇，颤抖着问道。 “就这么讨厌我吗？” 我没有说话。 “我知道我不对，我知道我的做法不讨人喜欢但是……就这么讨厌我吗？” “不，不是这样的。”我焦急地说道：“我们不应该以这种方式、应该有更好的方式……” “不，不用说了。”露西娅低下头，似乎在啜泣着。她用手擦了擦眼眶，接着一把抓住怀里的圣剑。 “Excalibur。”随着她的召唤，圣剑现出它原本的容貌。散发着金色光芒的Excalibur和威兹曼手里的Aroundigh似乎隐隐的共鸣着。 看着露西娅的举动，威兹曼露出严肃的表情。 “看来我今天注定要当坏人了。”露西娅说道。 等等，我瞪大眼睛。露西娅这是要以威兹曼为敌人吗？以英雄为敌人？ 回想起格列利亚那个时候的惨状，我的心猛地一阵。要是威兹曼像格列利亚那样失去控制的话，要是威兹曼以击杀亚瑟王为“伟业”的话…… 不，不行，绝对要阻止！ “等等！不行的，露西娅！” 露西娅摇了摇头。 “太晚了。” 她将圣剑局在胸前，高声道：“吾之骑士哟，为吾歼灭叛逆者！” 随着她的呼喊，平台两边骤然出现数十位全副武装的精锐骑士。他们沉默着向我和威兹曼冲了过去。 “等等！”我叫喊着，但却无人理会我。 “爱伦殿下。”威兹曼叫了声。然后轻轻一推，我就稳稳当当的站在了小舟上。他伸出脚一踢，我就被推向外头。 “等等！” （看来是一早就准备好了呀，只是……人数对英雄有何意义？）拉乔发出一阵冷笑。 第二十九章 传说之始末2 实际上，现状并没有看起来那么乐观。 根据其“伟业”的不同，英雄常常被划分为两种。一种是将一切压缩为某一时刻，从而获得无上限战斗力的类型。格列利亚、弗兰以及传说中的屠龙勇者就是这种类型。另一种则是因为其目标长远（如亚历山大征服大陆），在短时间战斗力相对欠缺的类型。这一类的英雄拥有的力量通常无法直接作用于短兵相接的战斗。如亚历山大的“情感”、亚瑟的“契约”与威兹曼的“虚幻”。 事实上，这些根本别无选择。就以威兹曼为例，他并非自己选择这种能力，亦非自己选择“伟业”。在露西娅向爱伦求婚成功的那一刻起，在心里升起强烈的不甘和屈辱的那一刻起，他的“伟业”就被确定下来。 ——击败传说之王的信念。 这一信念包括了亚瑟（露西娅）迎娶格尼维尔（爱伦）的举措，也包括了他成功夺走爱伦后露西娅派出的追兵。理论上只要露西娅还没放弃爱伦，威兹曼的“伟业”就无法达成。 英雄是概念上的强大。不管敌人有多强，他总能变得比对方强然后击败对手。“在这之上”，亦或是“克制”，这就是英雄力量的总结。 但就算如此，也不意味着英雄不会受伤、不会死亡。格列利亚心脏被刺穿就会死，头颅被割下也会死。威兹曼也一样。只是在他们达成“伟业”之前，每次濒死时，都能暂时恢复过来。 格列利亚的“血气”能填补她损失的器官和体能，威兹曼的“幻觉”也一样。然而在达成“伟业”后，他们就无法持续下去。即是说——如果受到致命伤，他们也只能拖延死亡罢了。 只是……这真是多么弱小又可笑的“伟业”啊。威兹曼苦涩的想着。若是让他人知道传说之“英雄”，人类之“期望（恶意）”被作用于这种事上，大概会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一切只为了一个人，只为了一个直到现在还处于懵懂之中，直到现在还没意识到自己心意的人。他看着依旧在一惊一乍的爱伦。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正脸红的看着自己。 是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心意了吗？如果是这样那真是太好了。 做到这一步若是还不明白，威兹曼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做了。 身体在悲鸣着，骨头在颤抖着，仿佛随时都会散架。过去几天威兹曼一直处于这种状态当中。经过那种惨无人道的实验后，理论上应该需要至少休息数月时间——然而他却在第一时间赶往战场。 实话说就连站着也有些困难，自己到底是如何走到这里，到现在四肢又是为何能够动弹这些——威兹曼已经无从思考。现在的他就连痛苦都无法察觉——或许是身体本能的“虚幻”了自己的感官吧。 然而这些还远远不够，仅是这样毫无意义。英雄之力让他变强，但身体本质上的毛病却无法消除。一直强迫自己的话，就会留下不可治愈的暗伤。然后这些暗伤，在未来的某天就会带走他的生命。 只是——很抱歉。请再陪我任性一会吧，我的身体。轻轻地叹了口气后，威兹曼露出坚定的神情。 “爱伦殿下，请您先行离开。” 战斗不可避免，而且他也必须证明一下自己实力才行。要让人打从心底里放弃，植入无法磨灭的恐惧是最有效的方式。当然，如果这位传说之王能知难而退那就更好。 只是看来似乎不能入他所愿。看着那些扑过来的骑士，威兹曼面色平静。 慢、出乎预料的慢，倒不如说慢得太夸张了。 这里每一个人都是一等一的精锐骑士，过往的威兹曼最多也只能同时面对几位。只是现在……对方到底会出现在什么位置、又会如何出招，被格挡住又会有何举措这些——威兹曼都一清二楚。 自己要如何打败他们，有多少种方式打败他们这些……也了然于胸。 威兹曼甚至还有余力观察露西娅的举动。 “这就是……英雄吗？”他沉吟着。眼力和思维成长到了足以洞察一切的程度，就连身手也——要将对手全部歼灭，只需要…… “不、不需要做到那种地步。”威兹曼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爱伦的身影。他咬了咬舌尖，克制了自己那疯狂的念头。 这决不是为了杀戮而存在的力量。这是为了守护珍贵之人，为了保护她的人才存在的力量。而且，她不喜欢见到鲜血。所以流血这点绝对要避免。 他抬起手，举起“湖之剑”。在那些骑士接近到某个距离时，从左往右轻轻一挥。 与切断亚瑟的锁链那时相同，“湖”再一次显露出来。 充斥着众人眼眶的，是闪耀的湖光。接着如同受到冲击的波浪般，一圈又一圈的风压以威兹曼为起点，将其前方的一切尽皆摧毁。 那些扑过来的骑士被风压吹走，特意构建起的木制平台也在一瞬间崩塌。威兹曼眼前的一切笼罩在令人绝望的雾霾当中。底下传来人们的惊呼，他们惊恐着向后退去。人挤人的吵杂中，又传来某些人的悲鸣。 展现于人前的，就是名为英雄的存在。难以理解、不可一世。这股原本应当只处于传说之中，用于对抗传说之怪物的力量，一旦作用于人类自己，他们才明白这是何等的“恶意”。 空中……不，准确说是湖中。方才站在高台上的人们，如同跌落水中般惊起一阵阵波澜。他们有的一动不动，有的依旧保持着意识——惊恐万分，拼尽全力地摆动着四肢。 然而却只是在无意义的挣扎着。他们既不能向上，也无法如同在水里般自由行动。一个接一个缓缓地跌落大地，最后——如同其他底下的人们般，完全无法触碰到湖里的一切。 做完这些后，威兹曼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他稳稳当当的站在湖面上，完全不受影响。说实话，控制力度远比比他全力一击要辛苦。而且还要抑制住心中那股疯狂的意志……只是，这绝不是毫无意义的。 “不，不要！”身后适时地传来某人的惊呼声就是最好的证明。 “没关系的，”威兹曼轻声道：“我手下留情了。他们只是昏迷而已，没有生命危险。” 事实上，就连血都没留就是最好的证明。这就像敲晕一直小白鼠而不让它受伤一样，做到这一步比想象中要难。 但只要想做就做得到，这也是英雄的特性。 ——因为她怕血啊。只有这点绝对要避免。 “那、那赶紧一起离开……” “不，还没结束。”威兹曼沉声道。 他看着眼前，看着眼前的雾霾和漂浮着的木板。 还有一个人，还有一个人没有跌落水中。既没有击中他的感觉，也不觉得对方会在这手下留情的一击中倒下。那个……最重要的那个人——亚瑟。 在那些烟尘消散后，果不其然的出现了某个人的身影。 露西娅手持圣剑站在湖面。 只是，威兹曼看着那把泛着亮光的圣剑，眉头直皱。 和刚刚似乎不大一样。 ———————————————————————————————— 提一提众筹的事。 在轻文首页、幻灯片那里有一个轻文的众筹计划，其中就包括本书。 众筹可以提升实体书的质量，提升那些封面、插画等等限于本人糟糕的经济条件（苦笑）的东西。 希望有能力的书友能够支持一下。而且摩点网申请账号很方便的，大家申请个号点一下支持也行。 希望能够多多支持。 然后就是记得收藏本书和关注作者哟，觉得我写得还可以就投食吧！ 第三十章 传说之始末3 不甘心。 非常不甘心。从小到大，这么屈辱还是第一次。 看着被灰暗和烟尘掩盖的这个世界，露西娅低下头。 明明最重要的人就在眼前，明明离自己的愿望只差一步，却被人阻止了。 仅仅只是想守护珍贵之人，这到底哪里错了？是自己的方法错了，还是自己的心意错了？ 这个世界，既不温柔也不善良。人只有变得残酷，才能更好的活下去。 所以爱伦那种对大家都温柔的方式，毫无疑问是错误的。在错误的世界里错误的活着，最终只会像自己母亲一样，被吞噬得一干二净。 露西娅不想看到那一幕，也不会允许那一幕出现。所以才必须由自己成为坏人。 成为谁也无法击败的坏人，将爱伦锁在自己身边。那个时候她想温柔就温柔，就算变坏了也无所谓，因为她可是黑王后啊。既然承担了这种骂名，自然可以做坏事。——原本应该是这样才对。 然而对手却是英雄，却是无法战胜的英雄。 能够听到不远处子民的悲鸣声，被砸到了吗？还是说单纯只是被吓坏了？——露西娅苦笑着。 周遭的烟尘让她看不清外面发生的事情。事实上她也无心去理会。 这就是英雄啊。感慨的同时忍不住心生悲凉。 再一次—— “这就是英雄啊。” 直面这一击的她比谁都清楚对手的可怕，颤抖着的身体就是最好的证明。 对自己的软弱而悲愤，对自己的无能而不甘。 这个身体，理应该蕴含着两种英雄的力量。那自己哪怕只是假货，也应该是两个英雄的合体。 那又为何——如此软弱，又如此无力？ 那又为何——会抑制不住恐惧？ 面对无法抵抗的暴力的恐惧，面对无法守护珍重之人的恐惧。 这就是亚历山大吗？这就是亚瑟吗？这就是所谓的传说之王吗？ 果然只是……假货啊。 这样的力量、就连母亲也守护不了的力量—— 露西娅举起圣剑。正想将之抛弃时，却发现自己做不到。 散发着光芒的圣剑如同和手掌合为一体，微微地颤动着。也不知道是本身的作用，还是因为露西娅的颤抖而颤动。 第一次，露西娅认真地端详着这把剑。这把传说之剑、这把铭刻了亚瑟一生的圣剑。 “你也在不甘心吗？” 圣剑自古以来就只有一把，圣剑精灵也一样。然而威兹曼手中之物，确实是“圣剑”。 那剑身上的铭文，和Excalibur极为相似。毋庸置疑，那是只有精灵才能雕刻的铭文。但刚刚对方也明确说出那只是“伪物”，是孕育于某个传说之中，能和圣剑Excalibur相媲美的伪物。 自己完全败于“伪物”，作为唯一的圣剑会不甘心也不是无法理解的事情。 “不甘心的话，那就给我力量啊混蛋！给我战胜那把剑，帮助我战胜眼前这个家伙！你不是常胜之王的圣剑吗？不是约定一定会带来胜利的希望之剑吗？那么就给我啊，胜利的希望！” 露西娅低吼着。然后在恍惚的一刹那，她拥有了力量和知识。 圣剑在这一刻，启动了某个人一直隐藏的力量。 ————————————————————————————————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个样子的？看着露西娅和威兹曼之间的刀光剑影，我不由得心生寒意。 在比试，不。准确来说是在厮杀。 刚刚从虚影中显露出来的露西娅，毫不迟疑的奔向威兹曼。 两人在极短距离中高速地移动并向对方挥舞着兵器。剑与剑的碰撞发出巨大的响声，同时产生巨大的风压。 虽然我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他们挥剑的虚影，但这也足够令人胆战心惊了。 惊讶于威兹曼手中的兵器能够抵挡得住圣剑Excalibur的锋芒，也惊讶于露西娅竟然能跟上威兹曼的速度。 圣剑的锋芒我比谁都清楚。我也和沙利亚测试过，不管是什么东西都不在话下。就连最硬的矿石，Excalibur也能轻松将其切为两半。而露西娅更是奇怪。 要知道，她可是在用着我的身体啊！ 从来没有认真锻炼过，体能甚至比不上克莉丝。也没有练习过任何武技，更没有丝毫天赋。她正用着这样的身体，在和威兹曼进行短兵相接的刀刃战？ 虽然不知道现在局势具体如何，但我感觉到他们两似乎旗鼓相当。 （很奇怪。） （恩？） （说起来我一直都很好奇啊，关于亚瑟的能力。） （什么？） 拉乔不知为何突然在这个时候谈起这件事，我愣了一下。 （怎么了？） 露西娅的样子有些奇怪。说到底她为什么能够像威兹曼这样站在水面上……是和拉乔之前说到的传说有关吗？ （啊。亚瑟的传说中有被湖之精灵祝福一事。但那是我所在的世界的事情，这个世界的传说应该没有才对。） （会不会是威兹曼……） （你觉得他是那种会拿起石头砸自己脚的类型吗？) （……这倒是。） （嘛，先不管这个。两个世界存在某种联系这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现在也不是烦恼这个的时候。问题是露西娅这个孩子呢，不觉得很奇怪吗？） 听到拉乔这话，我连忙点头。 （我也觉得！明明是我的身体，到底是怎么跟得上威兹曼的？） （你也知道自己的毛病啊……） （那、那种事情！）我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又不是我自己想这样的，天生底子就差。而且因为数次使用魔法导致自身精灵化，身体变得更差了。在这样下去，自己会不会只剩下几年的寿命——偶尔也在担忧着。 仔细一想，我明明还这么年轻，明明还没女朋友，明明还没和沙利亚——啊，不对不对，我怎么又胡思乱想了！我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镇定下来。 （亚瑟、亚瑟怎么了？）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是不是又想到一些色色的东西？） “没有！”我红着脸叫了出来。然后才注意到这可是大庭广众之下，我连忙捂着自己的嘴巴。 （亚瑟很奇怪？为什么这么说？） （恩。英雄之力是破坏之力，他们存在本身就是为了破坏。我也说过了吧，英雄之力是“万能”的，但这个“万能”的表现形式往往都是以暴力的形式。） （可亚瑟，到底有什么暴力可言？） 我一愣，这是什么问题？ （征服王的愤怒能引起粉碎城池的天灾；格列利亚的血气就连传说之怪物群也无法靠近半分；兰斯洛特的幻想能创造笼罩整个维多利亚王城的湖。如果他不压制住湖的作用，你觉得这底下的人能有多少个活到现在？那么亚瑟呢，亚瑟的契约到底能做到什么？他即便将自己的能力全部寄予那把圣剑当中，但英雄的本质应当不会有变化。那么，属于他的暴力，又是什么？） 难道说……我看着正在和威兹曼交手的露西娅。 （啊，露西娅现在的怪异举动大概就是那个，亚瑟隐藏起来的“暴力”。） 拉乔沉声道。 （既然如此！）我瞪大眼睛。一想起那个传说之王，我就忍不住胃痛。 （那威兹曼不就危险了吗？） （哈？你在想什么呢？怎么可能有危险啊。就算亚瑟真的隐藏了什么，就算真的发生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那又如何？威兹曼他可是正在践行“伟业”的英雄啊。胜负什么的，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悬念。） 拉乔话音刚落，露西娅就被威兹曼一脚踢飞。 “看来还是我比较强呢，陛下。”威兹曼站在露西娅面前，淡淡地说道。 第三十一章 传说的始末4 “看来还是我比较强呢，陛下。”威兹曼居高临下的看着倒下地上的亚瑟，淡淡地说道。 “那种事情……”露西娅一瞬间露出狰狞的表情，但很快就归于平静。我想，那应该是圣剑的力量。 她冷冷地看着我威兹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是他们总算是停下来了。我松了口气。不管他们谁受伤、谁落败，都是我不愿意看到的。露西娅现在虽然输了，但是并没有受什么伤。威兹曼直到现在也没像格列利亚那样陷入疯狂，总之……能够在没后悔前消停下来，那就最好了。 “威兹曼……”我开口示意威兹曼是时候离开，却被拉乔阻止。 （还不行，现在还不行。现在的露西娅完全没有认输的意思，所以还不行。那个少年大概也是同样意思，所以一直在等待。等待露西娅用尽所有手段，然后再将她的一切“希望”和“可能性”摧毁。） （不彻彻底底的给予露西娅失败，那就无法断绝她对你的执念。接下来只会周而复始罢了。） （但那不就……） 给予露西娅所有希望，然后将失败铭刻在她的心里——作为敌人或许没错，但我无法理解拉乔的这种念头。要知道……露西娅可是她的女儿啊。 为什么？明明对自己没能尽到身为母亲的职责而后悔着，这个时候又不留余地的打算击败她？击败她的所有？ 我无法理解。 （品尝失败和弱小并不是坏事。正是因为明白自己的弱小，人们才能学会坚强，然后迈向一下步。露西娅的人生太过顺利了……她至今的人生，从来没尝试过败北，也从来没绝望过。那个孩子太自以为是了，如果她一开始就用圣剑强制命令沙利亚，就不会有现在这些。……说到底这只不过是自食其果罢了。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是这个世界的法则。我希望她能明白这点。） （可是……） （爱伦你也清楚的吧？这个世界既不温柔也不善良。从那个地狱中存活下来的你比谁都清楚这个世界的残酷，所以才会选择劝人向善的修女不是吗？） 我咬着嘴唇，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拉乔。那个时候的英伦北部，确实可以称得上是地狱。当人不再是人，当人命变得无足轻重之后，那确实是不应该存在人间的地狱。 （……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教导别人，让他们学会温柔的对待这个世界。） （这点因人而异呢。）拉乔淡淡地说道。 （你一直都选择这种柔和的方式，我并不觉得是错。但是，效率太低了。而且……不管如何，既然做到这一步了，那就只能继续下去。） （可是露西娅她已经……）就算动用了亚瑟隐藏起来的力量，但是现在露西娅已经彻底的败了吧？威兹曼舍弃自身的英雄之力，单纯只是一对一的和她进行兵刃战——大概就是为了击溃她的意志。 所以，这样应该已经足够了才对。 （就算身为亚瑟的她输了。但是你忘了吗？寄居在你身上的另一股力量。） （那是——）想到了某个可能，我下意识的看向露西娅那边。 一瞬间，风云骤变。天，一下子就被乌云吞噬。 凭空出现的巨大龙卷风将露西娅和威兹曼卷入，整个湖面剧烈的震荡着。我所在的一叶扁舟自然随着波澜翻滚，我一不小心就摔得屁股发痛。 （小心点，爱伦。） 拉乔沉声道。 （嗯。）我死死抓着船栏，担忧地看向那边。 巨大的风浪充斥着我的眼球，夹杂着大量湖水的龙卷风直通天际。船身剧烈的翻滚着，我拼尽全力也只能让自己勉强保持平衡。 天灾。 虽然拉乔经常这么说，但如此确切的体会到这点还是第一次。 （这样、这样的力量用到一般人身上……）我面色苍白看着湖面，好在那个龙卷没能波及底下的人们。 不过……我忽然想起了一个人。那个继承了亚历山大全部的人——阿诺。 他、阿诺他难道一直在使用着这股力量，使用着这种力量取得战场上的胜利吗？ （那是当然的。有这种力量的话，左右一场战争自然轻而易举。要不然你觉得他为什么能在那么短时间里攻下大陆第一大国？） （那种事情……） 忽然间，威兹曼的声音突然传来。平静又自信的声音，不知为何透过呼啸的风浪声传到我耳边。 “就这样吗？” 声音一次又一次的仿佛回荡着，就好像在山谷之中。 “就只有这种程度吗？” “已经用尽全力了吗？” “这就是……亚瑟吗？” 像是稍微有些失落的声音传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湖水之下似乎隐隐传来了人们气急败坏的声音。他们虽然不了解情况，但是自己的王被小看到这种地步——也不是无法理解的。 所以，这也是计划之一吗？在子民面前如此的诋毁露西娅？ （谁知道。但是……要来了。） 拉乔出言提醒，我点了点头，死死的抱着船栏。 “很抱歉。如果您只是这种程度的话，陛下。……看来赢的还是我。”威兹曼说完后，整个世界仿佛停滞般，陷入一种古怪的状态。一刹那的延迟，如同划破纸张的利刃，整个水龙卷被整整齐齐的从中间切开。 巨大的冲击感骤然喷发，整个世界一下子便平静下来。剧烈呼啸的风，翻滚荡漾的湖水一下子就全部消散，仿佛之前的都是假象般。 威兹曼和露西娅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我眼前。 因为刚刚的波浪我已经偏移了原本的位置，现在他们两正好在我面前。 露西娅单膝跪着，一手捂着胸口喘着粗气。她低着头，浑身颤抖着似乎在哭泣。圣剑的光彩也变得暗淡。而威兹曼依旧是站在水面上。 （亚历山大的力量无法持久，间歇过长一直都是他的缺陷。所以……胜负已分。） 可以说高下立判。只是—— 威兹曼突然咳了一声，嘴角似乎出现了红色的液体。可还没等我看清，他就用手擦拭干净。因为距离所以看不太清，但这绝不是什么好事。 难道是血吗？看上去好像是但……不，大概是顾虑到我所以才没表现出来。可是威兹曼他似乎一开始就不大舒服，难道是在勉强自己吗？ （何止是勉强？那个蠢货……完全是无视了自己身体上的问题。他难道是想死吗？英雄之力可不是无限制的。他刚刚所做的，与其说是将一切“不合心意”劈开，倒不如说是将那些全部用假象替换掉。原本召唤出笼罩整个王城的湖水已经很勉强了，现在还做这种事情……虽然理解他是打算彻底击溃露西娅的意志，但太过了。而且……做到这一步已经足够了。爱伦，如果不想他死的话，赶紧阻止他。） （诶？这种事情，要早说啊！） 听了拉乔的话，我立刻划动船桨向着威兹曼和露西娅靠拢。 “露西娅已经输了。她已经没办法再战斗了，威兹曼。不要在做多余的事情，不要再伤害她了。已经可以了，已经足……”话还没说完，我就飞了。 没能理解，甚至发生了什么自己都不清楚。 只是自己，被什么东西击飞、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冲击这点，还是能意识到。 （爱伦！……爱伦？……爱伦！）脑海里传来拉乔慌乱的声音。 视网膜所看到的最后光景，是被掀起的巨大波涛。 然后……我就失去了意识。 第三十二章 传说的始末5 不行的，赢不了。 露西娅清晰的感受到了差距。不管自己再怎么变强，自己再怎么动用英雄的力量。依旧赢不了。 胸口的位置疼的让她几乎无法思考，能够感受到身体传来的悲鸣。要使用好是亚瑟和亚历山大的力量，身体都是关键。但是爱伦先天的不足导致了自己的后继无力。 圣剑似乎在隐隐悲鸣着。露西娅看着它，露出嘲讽的笑脸。丧家犬这词真的很适合她们两个。 我什么都做不到。 看着拼命赶过来的爱伦，看着在为自己求情的爱伦—— 自己的努力什么都做不到。不管自己做什么，只是造成爱伦的困扰与不安。 只是……为什么？明明已经用尽全力和手段，却连区区一个英雄也战胜不了。为什么？ 巨大的无力感充斥着露西娅的身心。她回想起战斗前威兹曼的话。 “如果无法让您彻底断绝这份执念，我就会一直存在下去。” 一直活着、一直强着、一直阻止你，直到永远。 这是恶意的诅咒，不管是露西娅还是威兹曼本人，都必将备受折磨。但所谓的英雄，所谓的“伟业”，就是这种东西。 我今后也一直会这样吗？一直，一直输下去？一直输到……自己一无所有？ “这种事情……”嘴唇被利齿刺破，鲜血顺着嘴角流下。原本异常珍惜着的身体，这一次露西娅却没有这种自觉。 已经……没有希望了吗？ “请加油！”“加油，露西娅陛下！”“不要输了，陛下！”“请不要放弃！”“请战胜敌人！” …… 恍惚间，露西娅似乎听到了无数声音。 来自圣剑、不，准确来说，是来自湖底下的那些英伦的子民。可声音……露西娅看着散发着淡淡光芒的圣剑。 仔细一看，圣剑的周遭似乎汇聚了不少淡淡的光点，如同盛夏夜里的萤火虫般盘绕着。 能够感受到某种厚重感，原本举重若轻的圣剑也变得异常沉重。不，物理上的质量并没有变化。只是……就仿佛那些声音的主人将一切托付给自己一般，背负上他人一切的厚重感。 “一个人或许不行，那么就将其他人的希望汇聚过来。” ——契约。 某个人的声音传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这股力量是确切存在的。 可行。露西娅看着不远处的威兹曼，寻找着他气息衰退的那一刻，下意识的挥出斩击。 希望在契约之下转化为暴力，这一力量在这一刻得以显现。这一击，绝不逊色于亚历山大的力量。在这么近距离、在大意之下受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就连威兹曼也只能堪堪抵挡。 一人全心全意的攻击对手，一人用尽全力的抵挡住对方的攻击——两人这时都忽略了战场上的另外一人。另一个正在向他们靠近的人，另一个在这怪物与怪物较量中，如同大海中一叶扁舟的人。 然后……悲剧就产生了。 露西娅对威兹曼的全力一击，波及到爱伦的只不过是余波。然而就算是余波，对于“人”而言，已经是无比致命的打击了。 木制船只的碎裂声，悲鸣声以及……那被抛飞的身影，重重的摔进湖里的“咕咚”声和翻滚起的浪花。无不敲打着威兹曼和露西娅的心脏。 “不！”威兹曼大喊着向爱伦奔去，露西娅傻傻的看着这一幕。 这一刻她还没能理解，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作为一个平凡人，在不断获得更高维度的力量后，她大意了。一开始还会克制自己的力量以及攻击范围，就是为了不波及爱伦。结果刚刚，一心想打倒对手的念头让她忘记这点……不，这只是低劣的掩饰。 能确认的只有一件事。自己对重要的人，自己对发誓要守护的人发出危及她生命的一击。 “这种事情！” 露西娅举起手，圣剑的剑身再度汇聚光芒。这不是露西娅自身的意志，而是圣剑的判断。 挥下去就会获得胜利——圣剑如此说道。 威兹曼现在已经完全乱了手脚，甚至还背对着露西娅。要打倒他的话就是现在，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就算是英雄，也不是不死。只要在这里打倒他，那么自己、自己就…… 泪水终于不可遏制的流了出来。 “怎么可能啊，混蛋！” 露西娅狠狠地将圣剑砸在水里，巨大的力量被引爆，翻起夸张的浪花。她面色狰狞，拳头紧握。 “怎么做得出来啊，混蛋！就算你给了我武艺和力量，也别以为我会一直听你的啊！” 这么挥下去，自然可以击败威兹曼。但是肯定会再次波及爱伦的。 再一次……再一次伤害对方？ 露西娅“呼”的站了起来，背对着所有人。 “我已经没兴趣了。”她大声说道：“对于那个女人我已经没兴趣了。你要就给你吧。” 刚刚从湖里抱起爱伦的威兹曼没有说话，他完全不在意露西娅正在讲什么、打算做什么。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医师。 他其实并不了解爱伦和露西娅的关系，沙利亚没告诉他，他也没兴趣知道。 和露西娅如此相似的爱伦，为什么会一直流落在民间？那些坊间的谣言，又有几成是真实？曾经属于爱伦的圣剑，如今又为何会成为露西娅之物——这些，威兹曼都不感兴趣。 因为这些都不是关键。如果爱伦愿意留下，他自然不会出现。因为爱伦不希望以这种方式被束缚着，所以他才出现。 威兹曼打从开始就和任何人不一样。他一直都是让爱伦做出自己想要的选择，然后去达成他的心愿。没有任何私欲，也没有任何妄想。比任何人都简单，比任何人都纯粹。大概也正因如此，他才能如此轻易地成为英雄。 爱伦不希望有人受伤，他便用这种手段阻止了高台之下的所有人。爱伦不希望自己伤害露西娅，所以他一直都在手下留情。一直都是等着对方出手，自己一步步化解她的攻击——特意用这种麻烦的方式。他并不像拉乔分析的那样想要击溃露西娅的信念，不……或许这也算是目标之一。但做出决定的，终究是为了爱伦。 然而…… 太好了，看来只是晕了过去。 露西娅回头看了眼威兹曼，一字一句地说道：“带着那个女人，远离我的王城，远离我的国土。我已经不想再见到你们了。” 说完纵身一跃跳到王宫的高墙上，消失在大家的视线中。而威兹曼则是沉默着将爱伦抱起，朝着某个方向急速的离去。 良久之后，笼罩于维多利亚王城巨大的“湖”，缓缓的消失了。 只余下依旧在发呆的市民，依旧没搞清楚状况的所有人。 然而不管怎么说——王、王后与骑士的故事，在今天开始，也在今天谢幕。 传说，迎来终结。 然后从现在开始，这位击败了亚瑟王的无名骑士，被赋予传说的英雄之名。 顺应着从古籍之中翻找出来的名字，人们称他为——兰斯洛特。游吟诗人全都欢欣鼓舞，因为他们又有了新的故事可讲。又再一次，能向世人歌颂英雄。 第三十三章 尾声1 “人类有七种生来就存在的坏毛病，你知道吗？贪婪、色欲、暴食、懒惰、暴怒、傲慢，以及嫉妒。仔细想想，如果喜欢甜食也算是暴食的话，你已经将自己的弱点全都表现出来了。” “如果你是专门来讽刺我的，那么最好在我打算杀你之前滚出去。” “怎么会，你想多了。” 夜深人静的王宫，今夜格外阴凉。 白天的那件事无法隐瞒，虽说传出去还需要时间，但王城里的人可是亲眼见证了威兹曼构建的“奇迹”。有探知欲望的人，自然会试图了解真相。越是了解就越是觉得不可思议，然后骤然理解到——那已经不是人类能达到的境界了。 只是刚迎娶的王后被夺走，谁也明白骑士王心中的怒火。最后那狼狈的身影，让人难以忘怀。故而没有任何人敢在这个时候打扰她，除了……打从一开始就被讨厌的人。 背靠着石柱的查理看着端坐在王座上的露西娅，轻轻一笑。 “不过是暂时离别而已，没什么好伤心的。爱伦不还是你的妻子么，就这点你已经很幸运了。我可是非常妒忌和痛心疾首啊。” 被这么说，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回想起白天自己做的事情，痛恨自己之余，又多了几分无力。然而这份情感却无处发泄，这个时候找上门来简直是……更别说，露西娅本来就极其讨厌查理。 她厌恶地看着查理：“你到底有什么事？” “真是过分，我明明是来告诉爱伦的消息。看来是没兴趣。这样的话我就先告辞。”查理说罢，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慌乱，焦急的声音立刻从王座那边传来。 “……” “爱伦她怎样了？有没有受什么伤？有没有找到好的医师？啊不，沙利亚一定会准备好的……也不对，她大概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露西娅没有选择使用力量阻止这点，查理并不意外。发生了白天那件事后，她大概已经开始厌恶自己这个身体的力量吧——作为父亲的查理很清楚，露西娅就是这样的性格。 不过他也不担心。一度拥有力量的人，是不可能如此简单就舍弃力量的。等露西娅想通了，她肯定会再度依赖这股不讲道理的力量。 而且就是在今晚。查理敢如此断言。 “爱伦他没什么，只是受了点轻伤。好在是你的身体，要不然那可就糟了。倒是你，”查理直直地看着：“终于从自艾自怨的主人公模式脱离出来了吗？” “……”露西娅低下头没有说话。 “你一直都是大家的中心。你母亲在的时候是，她离开后也是。大家一直都围绕着你……你生来确实有些不一样。但是这个世界不会永远属于你。在某天你也会化成别人篇章中的配角，被人忽视和遗忘。让你受点挫折，这是你母亲的意思。” “别开玩笑了，爱伦她……” “这不是爱伦的意思，这是你母亲的意思。” 听了这话，露西娅眉头直皱。无论是样貌、小习惯或是心灵上的那种触动感，爱伦是自己母亲这点毋庸置疑。 但露西娅从未将她们真正当做同一个人，要不然也不会做出想要迎娶的举动。 “你的意思是母亲她还活着？” 查理轻轻一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我说过她不喜欢被束缚，无论是哪个她都一样。她是自由的云，永远无法停泊在这世上的某一点。你若是无法成为天空，最后只会落得被她讨厌的……” “说教的话我已经听腻了。我不想也没兴趣听你那套。” 听到这话，查理只是耸耸肩。 “话说你还在这干什么？”露西娅不高兴地说道：“还不快滚。” “不，我会留在英伦。”查理笑了说道：“为了挖苦你。” “……”露西娅没皱起眉头，她并不喜欢这种玩笑。 查理自然不可能是挖苦，但说是为了安慰或是保护自己，露西娅更是不信。这位“父亲”到底是怎样的人，她比谁都清楚。看上去虽然优雅风趣，但实质上却是不折不扣的冷血种。“人性”这种东西，只不过是他的伪装。 “不过确实有某些事情要做准备。那个实验给了我不少有趣的数据，按照蒙娜丽莎的说法……我还必须准备准备。当然……”查理苦笑道：“她不让我跟过去也是原因之一。” “另外，虽然你大概是放弃了。我还要提醒你一点，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候。你真正的敌人可不是那个骑士。” “哈？”露西娅皱起眉头，不知道查理为何突然提起这件事。 “如果是要挖苦我……” “不，你应该清楚的，我才不会做这种无聊事。”认真的神情，看起来并不像是开玩笑。可即便如此，露西娅也没有相信他的意思。 “很可惜我没兴趣呢。”她赌气道。 “你这点要改。” “是吗？但是我不觉得你有资格对我说教。” 气氛一下子就僵住了，两人都没有让步的意思。 就在这时，就好像看准了时机一般，一个红发的身影推门而入。 “打扰了，露西娅陛下。” “是你？”“果然……我就猜沙利亚不会放心露西娅一个人。” 室内的两人做出截然不同的反应。 格列利亚没有多说什么，也没对查理的存在提出任何异议。可能出现什么状况，又该如何应对——这些，沙利亚全都预测到了。 那么，格列利亚也只需要按照沙利亚的计划行动即可。 她单膝跪在王座前，直接说出自己的来意。 “露西娅陛下，沙利亚殿下让我今后作为您的下属，辅佐你管理这个国家。” “沙利亚什么意思？”露西娅皱起眉头：“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 格列利亚是沙利亚最信任的部下，她自然知道沙利亚很多事情。包括她隐藏的势力，过去的计划部署以及……沙利亚的很多秘密。 而且沙利亚突然离开，政事很多东西都没有安排好。这些担子自然落在露西娅身上。她并非不会，但要让她一下子接过手……确实有些难办。 如果得到格列利亚的辅助，露西娅自然可以省心很多。但是格列利亚的忠诚无法确认，尤其是她不受圣剑控制这点，异常致命。 以格列利亚的智慧和身手，一旦她打算做什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不相信也无妨。只要陛下觉得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自然会为陛下尽犬马之劳。”格列利亚说完，从怀里拿出几份书信。 “这是沙利亚殿下让我交给陛下的东西，请过目。” 露西娅冷冷地看着格列利亚，没有说话。一边的查理笑了起来：“怎么，害怕了吗？” 非常低级的挑衅，但对现在的露西娅却效果拔群。 她迟疑了一会，然后终究是结果格列利亚手上的信封。慢慢地审阅着。 轻笑之后，查理好奇地看着格列利亚：“那是什么？” “第一封是沙利亚殿下的留言。剩下的……则是殿下一直扣押下来的书信。” 某个少年给某个人的书信。但是，能让沙利亚做出“扣押”的举动，那个收信人不用说也知道是露西娅。又或者是……露西娅之前的“露西娅”。 “原来如此。我正想说这个……看来沙利亚已经都计算好了，真是败给她了。那个孩子到底要看透到哪一步才行啊。”查理感慨道，然后就默然不语。 过了一会儿，露西娅就结束审阅。事实上她并没有看完全部，除了沙利亚那封之外，那个少年的信她只看了第一封。 但这已经足够了。 露西娅闭上眼睛，陷入沉思。良久之后，她站了起来，然后看向格列利亚。 “如果我让你死呢？” “如果这是陛下的期待……” “那么……在你死之前，就暂且让我压榨你所有可用的价值吧。”露西娅说完，就朝着大门走去。格列利亚安静的跟在她身后。 “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查理低声问道。 “接下来？”露西娅回过头，露出无比坚定的神情。 “接下来，毫无疑问就是战争了。” 没等查理回答，她就离开别殿，消失在夜色当中。 查理看着她们背影，苦笑着走出别殿。 沙利亚大概是将诺.亚历山大的事情告诉露西娅，所以她才会这么心急。 那几位大臣虽然也清楚亚历山大的危害，但一时半会他们自然没时间告诉露西娅。而且露西娅最近一直在烦恼沙利亚的事情，会忽视那边也是正常的。 “打算由露西娅向罗马利亚宣战吗？真是过分啊。” 为了不弄脏爱伦的手，沙利亚也算是煞费苦心。英伦如果打算进行大规模的对外征战，就必须得到议会的许可。然而这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议会的成员可是来自各方各面。涉及到整个国家层面，谁也无法轻易点头。但是亚瑟王可以无视这点。毕竟只要她愿意，她就能让议会做出任何她想要的答复。 只可惜……爱伦是绝无可能主动挑起战争的。这也是之前一直没有人提醒她的原因。但露西娅不同。她虽然任性自私，但却有作为王的自知和果决。这也是当初沙利亚他们四人会议时大家都选择露西娅的原因。 现在可不是和平时期，对手可是那位不可一世的征服王。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一旦让他喘过气来，至今的部署就将变得毫无意义。 所以这样就好。既然是露西娅以自己的名字下的决定，那就和爱伦无关。 出门前回头看着露西娅方才坐的位置，那曾经是他的宝座。只是…… “果然没有一丝留恋啊，这可不行。”他面无表情地自言自语，然后也消失在夜色当中。 —————————————————— 晚点还有一章，在这里先祝大家新年快乐。 `(*∩_∩*)′ 第三十四章 尾声2 “爱伦先生……”耳边似乎传来某个人温柔的声音。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身体一直在轻微的晃动着，耳边传来细微的水流声。 我，是在船上？ （看起来是呢。）脑海里传来拉乔愉悦的声音。 （欢迎回来，爱伦。看来我们又逃过一劫了。） 不认识的天花板和不认识……不，不对。我看过去，果然是沙利亚。 “您终于醒了，爱伦先生。” 我点了点头，然后疑惑的看着沙利亚。 “这到底是……” “我们正在通往北方的运河上。威兹曼和露西娅王姐两人因为爱伦先生都停手了，大家都平安无事。王姐似乎也没有派兵追击的意思。” 沙利亚简单的讲述了目前的状况，我听完后松了口气。 “我们离开维多利亚了啊。” “是的。” 我看着依旧面无表情的沙利亚，小声地询问道：“沙利亚也跟我……呃，沙利亚你打算送我到……” “不。我目前并没回维多利亚的意思。我打算和爱伦先生一起离开。” “诶，可是……”沙利亚的话吓了我一跳，她准备和我一起离开？堂堂的公主殿下，堂堂的摄政王竟然打算和我一起离开？ “那露西娅……” “那边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我也让格列利亚留下辅佐露西娅王姐，有她在就没问题。” 不管怎么说也不太好吧。这样看起来她不就像是和我私奔么……啊不不，怎么会。我又在胡思乱想。可是……沙利亚的语气中带着不容反驳的味道，我诺诺的不敢说话。 “话说前往北方？我们这是要去哪……” 沙利亚摇了摇头：“虽然确定在贝多纳下船，但目前并没有明确的目的地。” 不知道目的地，这不就和我不知道自己的将来一样。想到这里，我不由得苦笑起来。 我到底……该何去何从？这艘船，又将带着我前往何处？ 笼罩在周遭的，是一片黑暗。看不见道路，往后看也找不回来路。孤身一人。 这个时候沙利亚突然抓住我的手。 “我在这里。”她说道：“我就在这里。” “但是……”我低下头：“因为我让你失去一切。和我一起离开的话，沙利亚你就真的……”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因为我还有爱伦先生。仅有您我就足够了，我并不是一无所有。” 这样的话，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眼泪似乎要掉出来……我终究，是要和王宫里的大家道别了吗？克莉丝、李洛克，艾妮小姐还有格列利亚。 终究是……是要分开了吗？ 明明是年长者，却这么没用的哭出来。还是在沙利亚面前……真是一点都不帅气啊我。 我擦了擦眼泪，呜咽着说不出话来。 “谢谢。” “不，这是应该的。” ———————————————————————— 船外。 “看来是醒了呢。”特雷西推了推旁边的威兹曼，调侃道：“不进去看望一下吗，白马王子？” 威兹曼摇了摇头：“现在爱伦最需要的不是我。” 他靠在船栏边看着皎月的月亮，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诶……真无聊。”特雷西一边吃着零食一边不满地说道：“就是这样的性格，所以你才会一直都追不到手哟？听着，所谓爱情就是直击球！总是抱着随意的心态，要进球可没那么简单。就算爱伦再怎么……” 特雷西叽叽喳喳地说着，威兹曼只是苦笑应对。 “真是的！你这个蠢货！”过了一会，大概是察觉到自己在做无用功，特雷西生气的抓了抓头发。 “既然你没兴趣的话，那就算了。” 说完，她就跑了进去。 “爱伦哟，好久不见！” “诶……诶？合法萝莉？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刚刚叫我什么？” “啊、啊……好痛！等等，胸部、胸部啦！” “特雷西修女，请注意你的言行。” “我们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过来的，我还帮爱伦洗过澡。” “没有，那种事情绝对没有！” 房间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威兹曼苦笑着，忽然脸色一白，他连咳了几下。鲜血从嘴角流出，他伸出手将其擦拭干净。 抬起头，再度凝视着月亮。亦真亦幻，好像一直都在，又好像什么时候突然会消失。举起手，时而真时而假，就好像早已空无一物。 露西娅放弃了，现在为止都没有任何追兵就是最好的回答。沙利亚也以自己的方式确认了。 所以威兹曼的“伟业”达成了。所以—— ———————————————————————————— 昨晚原本想更新……不过太累了，打算倒头睡一觉……然后睡过头了2333. 嘛，因为是新年所以大家就原谅我吧。 祝大家猴年快乐！ 本来打算的后记……嗯，想想还是算了。我直接写预告。 （猴砸猴砸猴砸） 第六卷，那是来自过往的揭秘。 所谓夏天，那果然温泉吧？ “热乎乎的天气在热乎乎的温泉里泡澡，这果然是最幸福的事情。这里的牛奶真好喝！话说爱伦你不来么？” “我、我晚点。” 夜深人静悄悄地来泡澡时下水了才发现早有人在。 “沙、沙利亚？” “我帮你洗澡吧，爱伦。” “等一下！” 忽的有一群年轻的女孩子走了进来。 热乎乎的温泉里热乎乎的脑袋，爱伦该如何是好？ 一提到温泉和女孩，果然离不开恋爱的话题。 于盛夏的星辰之下，威兹曼表明了自己的心意。爱伦又会，又会如何选择？ 远方的故土出现两个人的身影，希望和绝望，大家终究会交织在一起。然后了解那地狱的真相。 ——前方，就是地狱呢。你自身的罪孽也在那里，你救不了她，最后也只会在这里陨落。 ——如果这是我的命运的话。 诅咒的魔女和备受诅咒之人的命运，然后神子感慨道—— 这真是……多么扭曲的宿命啊。 《女装国王》第六卷，诅咒 番外一（格子篇） 女孩子的那个她1 刚好一个段落结束，就稍微写一个番外过渡过渡剧情吧。 时间线为第四卷与第五卷之间，爱伦和格列利亚的小故事。格子酱这么久没出场，是时候让她上上线（虽然晚了这么多。） 嗯，愉悦一下。 ———————————————— ———————————————— 深夜，维多利亚王宫，武道场。 格列利亚穿着单薄的衣服，一个人在锻炼。最近这段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变弱，体能衰减的同时、技艺也变得生疏。从父亲看来这大概是正常的状况，只是真正面对时格列利亚依旧很失落。 如果连她最引以为豪的“技”都没有了，她凭什么站在沙利亚身边，又凭什么守护好她？ 所以自多尔曼家族归来后，她只要有时间就会来这里锻炼自己的技艺。哪怕一点都好，让自己变强。至少……能保持那份让人绝望的强大。 当然以个体实力而言，格列利亚依旧是无敌的存在。维多利亚并不存在能和她交手的存在，所以她每次都是以自己为对手。 左手挥剑，右手格挡。闭上眼见后，另一个强大的自己仿佛就在前方。每一击都是世界第一，故而她也必须竭尽全力。空无一人的武道场，她就像火红色的蝴蝶般翩然起舞。 舞剑，这是格列利亚剑法的表现。她每一招每一式都像在起舞般，美艳动人。对“追求最快速最高效杀人”的暗杀者来说，这绝不是最适合的剑法。然而格列利亚却做到了，将这份“不合适”磨练成“最合适”，她的天赋可见一斑。 不败的死者，乱舞的鬼神。这是她的称号，也是她的剑。 不过……往昔应当不会训练到这么晚，但今天却有些反常。也不仅仅是今天，最近似乎都是如此。时不时会一个人站着发呆，面红耳赤。舞动的身姿也时有停滞，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东西。挥动的利剑也不在一往无前，处于非常危险的状况。 而究其原因—— “那么……是时候做出选择了，爱伦先生。” “在我和格列利亚之间，爱伦先生更喜欢谁？” “哈！” 在挥剑的间隙间，脑海里忽的响起这些话。 不行不行，格列利亚摇了摇头。这是……不可以的想法。和沙利亚殿下争夺爱伦什么的，这绝对是错误的。 她只是剑，不需要有自己的情感。 “但是格列利亚，你也只是普通的女孩子啊。” “哈！”再度挥剑，仿佛要扫荡心中的阴霾般接连出击，可是—— “我喜欢你，爱伦先生。” “要说的话，格列利亚自然是我喜欢的类型！” “呜哇！” —————————————————————————— “啊嚏！”春与夏交际时，正是流行感冒的高发期。 每年的这段时间，总会有很多人因为很小的事情生病。虽然大多是感冒和发热这些，但感染性却极强。一旦有一个人得病，很快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这些天维多利亚王宫也有不少下人感冒。出于安全的考虑，他们都获得难得的假期回家休养。虽然有不少人表示自己没问题，但还是被强制遣送回家。 “生病了就好好休息！”这是来自露西娅陛下的御命，自然谁也不敢反抗。 毕竟要是服侍人的时候不停打喷嚏，被服侍的人也会很难受的吧？ 因为离职的人数不少，某种意义上来说，生病反倒是件幸福的事情。不过也因为大量人暂时的离职，王宫里留下的同僚们大概会在他们归来时抱怨一番。 “啊嚏！” 只是——强大的格列利亚会因为感冒而病倒这种事，谁也没想到。 —————————————————————————— 早晨。 “什么？”我将手中的红茶放了下来，惊讶地看着克莉丝：“格列利亚生病了？” “是啊。”克莉丝轻轻叹了口气，露出担忧的神情：“这是昨天晚上的事情。所以我也才知道。” “那、那她没什么吧？” “听说只是感冒，应该没什么的。不过就连格列利亚阁下也……该说真不愧是流行感冒吗？最近王宫的下人也越来越少了，工作一下子激增好几倍。”克莉丝面露愁容，眉宇之间多了几分倦意。 “唔，真是抱歉。”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就因为我说“生病就应该休息！”，下人们才会一个接一个离开。原本王宫的下人就算不上多，如今一下子走了这么多，就连专门服侍我的克莉丝也不得不去帮忙。 “不，这不是露西娅陛下的问题。生病的话，确实不适合呆在宫里。不过……那之后她们可是要好好犒劳我们才行！”克莉丝握着拳头道。 “也是呢。” 虽说是我的原因，但休息毕竟是休息。当然只要不太过格，沙利亚也不会说什么。那个孩子虽然很冷漠，但却对下人们很友善。 自从睿智精灵回来后，这点就越是明显。她偶尔还会表现出非常女孩子的一面，拉乔虽然说这不对劲，但我却觉得是件好事。 不管如何，那个孩子表情变得丰富多彩，这理应值得庆幸吧？ 果然是好孩子。 ——我喜欢，爱伦先生。 冷不丁防的想起几天前沙利亚的话，我不小心噎住了。 “咳咳咳！” “露西娅陛下？”克莉丝惊慌着拍着我的后背。 “没、咳咳，没事。” “但是，一想到格列利亚阁下病怏怏的样子，不知怎么就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呢。”克莉丝摸着自己发红的脸说道，不知为何她瞄了我几眼：“生病可是女孩子最脆弱的时候，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都需要细心呵护才行。……露西娅陛下，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哟。” 试探性的口吻，可惜我却没能注意到克莉丝语气的变化。 “好机会？”我不明所以看着她，她则是轻笑着摆了摆手：“又来了，又来了。露西娅陛下又来了！前不久不才说自己喜欢女孩子吗？” 说着说着忽的靠到我耳边，慢条斯理地吹了口气，用轻佻的语气说道：“还、是、说，露西娅陛下不喜欢格列利亚阁下那种类型？” 好痒！只有耳朵，我无论如何都无法适应。只要别人一弄，我就会变得软绵绵的。克莉丝自从知道这个后，就总喜欢让我出丑。 我摇晃着身子，勉强将克莉丝的脸推到一边。 “没、没、没、没有！怎么会讨厌！” “果然是喜欢呢！”稍微有些怨恨的语气。 “以前我就觉得，露西娅陛下该不会喜欢格列利亚阁下这种类型。您喜欢的小说，大多也是这种威风凛凛的女孩子。最近格列利亚骑士也是，总是避开露西娅陛下。还经常躲起来，远远地偷看您。像谈恋爱的女孩子一样躲在墙角，自言自语地嘟囔着‘不行，不行’什么的。什么嘛，这是什么经典言情小说吗？” “诶？” “呜，可恶！明明是我先喜欢露西娅陛下的，明明是我一直呆在露西娅陛下身边。让露西娅陛下喜欢上女孩子的也是我。明明是这样，为什么你们会相互喜欢啦！” “诶？”我吓了一跳：“什么、什么？你在说什么啦！我们才没有……” “露西娅陛下不讨厌格列利亚阁下吧？” “是……虽然是这样。”与其说讨不讨厌，倒不如说很喜欢。格列利亚她那种威风凛凛、喜欢照顾人但又缺乏一定常识的类型，确实是正中红心。明明是照顾人的大姐姐，却经常有迷糊和怯弱的一面，这种矛盾感和反差感确实很吸引人。 啊啊，我可没有什么奇怪的意思哟？绝不是我对格列利亚有什么非分之想…… “我喜欢你，爱伦先生。” “爱伦先生，请在我和格列利亚之间选一个。” 忽的回想起格列利亚和沙利亚说过的话，我抖了一下。 呜！这个呢，就是那个！那个……男孩子喜欢可爱漂亮的女孩子，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像是高贵冷漠的沙利亚，还有邻家女孩的克莉丝，我都很喜欢啊。 “露西娅陛下，露西娅陛下！” “是是是，我在！” “露西娅陛下果然不喜欢我了吗？果然喜新厌旧了吗？还是说，你喜欢的是贞德那样的女孩子？” “贞德是男孩子啦！虽然也很可爱就是了！” “我已经弄不懂露西娅陛下喜欢的类型了！” “哇啊，别哭！克莉丝！为什么哭了啦！” “别哭啦，别哭啦。我也很喜欢你这种类型哟？胸部大大的狠可爱！” “只喜欢胸部吗？” “也不是……” 好不容易安抚好克莉丝，看着她红着眼一步三回头的哀怨样子，我忍不住叹了口气。 今天因为人手不足，所以克莉丝要去帮忙。因为可能要忙上一整天，所以她一大早就在闹别扭。克莉丝难得的撒娇模式让我感到很新鲜，在外人看来我们会不会像小情侣一样？果然就算是生病，也不尽是坏事呢。 我忍不住哼起小调。 只是，接下来该干什么呢…… 我本来就没什么特别的任务。今天原本要上政治课，但是导师的普京曼恰好没空。他发下的作业我昨天就完成了，而宫廷礼仪……还是翘掉吧？ 虽然逃课很不好，但是我还是无法习惯宫廷礼仪呢。 那么……要不要去看望格列利亚？ 格列利亚和其他下人不一样，她是沙利亚的贴身骑士。故而她应该还留在王宫。 我抿了口茶，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只是作为上司的关心，还是去看看比较好吧？才不是为了增加好感度！ —————————————————————————— “咚咚咚！” “谁？” “是我。” “……” 听着里面传来的细小惊呼以及收拾东西的声音，我疑惑地看着紧锁的大门。 怎么了？刚刚明明听到格列利亚的声音，怎么现在就不理我了？ “咚咚咚。” “格列利亚，格列利亚在吗？是我，露西娅。” “请稍等一下！” 让我在外面等什么的，一点都不像格列利亚的风格。以往的话，一定会第一时间开门，并恭候的来到我身边才是。 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来格列利亚的房间。虽然年前在多尔曼家族领地时，我曾和格列利亚睡一个房间。那个时候她背对着我的身影…… 不行不行！我拍了拍自己的脸，你在想些什么啊，笨蛋爱伦！ 不过听声音，格列利亚确实有些慌张。果然是生病的原因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老老实实在外面等着。 过了一会儿，“哐当”一声，大门被缓缓打开。 “非常抱歉，让您等候多时了，露西娅陛下。” 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美丽的红色身影。 艳丽的红色头发放了下来，如同火红色的瀑布般艳丽。和往常刻板的骑士服不同，这一次格列利亚穿的是睡衣。蓝色底料搭配着白色的玫瑰，清纯的衣服与她美艳的外表形成强烈的反差。外面还套着件黑色的夹克。 脸色微红，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舒服。这幅唯唯诺诺、不知所措的样子，和往常强势的格列利亚完全不一样。我一下子就看呆了。 “露西娅陛下？” （心动了吗？口水都流下来了。）脑海里，忽的传来拉乔的笑声。 （才没有！）我下意识擦了擦嘴，还好真的没有。不然我就再也不敢直视格列利亚了。 “没，没什么。”我摇了摇头：“不请我进去吗？” “这个就……” “有什么不方便的吗？还是说不希望我进去？”我半带玩笑的说着。这毕竟是女孩子的房间，就算我是女王，也没资格随便闯入。 更别说我是男的，格列利亚也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不，没有的事。这怎么可能！”格列利亚惊呼几声，立刻让开身子。 “我只是怕自己传染给陛下而已。请、请进。” “这样啊……”我沉吟着，然后走了进去。 和多尔曼家完全一样的布置。床的位置，巨大的屏风，沙发和书桌。完全一模一样。 大概是看出我眼里的疑惑，格列利亚踌躇地答道：“……因为习惯了。” “这样啊。” “露西娅陛下，请坐。”格列利亚说着，就走到一边为我冲茶。 我看着格列利亚温文尔雅的身姿，看着屋内的摆设，仿佛又回到了多尔曼的那个房间。鬼神差使之间，就向着床铺那边走去。 映入眼帘，是白色的床。床的一边，是一个衣架。衣架上有一条丝布。丝布上则是一滩红色。 格列利亚是哪里受伤了吗？ “这个是？” 我走过去拿了起来，正想询问格列利亚时，“哐当！”瓷器碎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爱伦先生！”格列利亚的悲鸣也随着而来。我回过身，格列利亚正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 我看着地面上碎裂的瓷杯，“格列利亚？” （笨蛋爱伦。这个可是，女孩子的……那个她啊。）第一章 变故1 稍微有些……自以为是了。 思考着这个问题的同时，身体依旧在机械式的运动着。 用石头击碎石头、挖土、搬运——没有休息。一直累到动不了，就选择自杀。复活后继续着周而复始的劳作。冰冷得如同机器人一般，然而并非毫无感觉。 手破皮了会痛，汗水流过裸露出来的肌肉和骨头时更是无法忍耐。也会肚子饿，偶尔会出现窒息和休克。除了无法真正死亡之外，他和人没有区别。 倒不如说，只不过是一个死不掉的可伶虫罢了。 只是……数千年来，如此狼狈还是第一次。马丁想苦笑，却发现自己已经笑不出来。 一开始大脑完全无法思考，要做到这些不让大脑放空、不放弃思考是不行的。不过最近已经习惯，甚至还能保持思维的清晰。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思维变得正常那自然能选择更有效率的行动，也能思考着到底该如何解决这个难题。回到地面上又会面临什么难题，自己又该怎么做……这些，就是人类和机械的区别。只是马丁也明白，自己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天才，故而自己能恢复冷静也表明时间的流逝。 可是，到底过了多久？ 这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山洞之中没有可以依靠的测量器具，靠着空腹感也不怎么靠谱。不过自己死了多少次，倒是有好好记录下来。只是……也很难分析出个所以然。 数据如果无法有效的利用起来，就无法成为情报。 所以才难办啊。马丁用两根正在流血的手撑着自己的脸，努力做出苦笑的表情。 现在正处在非常关键的时刻。亚瑟王虽然能将英伦的力量凝聚起来，但是爱伦并没有驾驭这股力量的气量与才能。以他的性格，自然也不会做出马丁不愿意看到的决定。只是他身边无一不是聪明绝顶又老奸巨猾之人，爱伦什么时候会被骗也不足为奇。 毕竟他可是被称为愚王的笨蛋嘛，可不能有过多的期待。 而这一边的情况也不乐观。征服王有所成长，但也只是徒有虚表。他并没真正理解自己所处的位置，也没有真正拥有王的气量。并不冷酷，也不温柔。天真地听从了爱伦的教诲，游走于暧昧之中，所以也仅是这样。所谓的残酷，不是面无表情的杀死让数千数万人。而是在杀了对方之后，还能一脸微笑的讨论着如果处置对方的家属。 于残酷的王而言，民众只不过是家畜罢了。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毕竟阿诺成功得太容易了。仅用数个月就攻陷罗马利亚，会自大和天真也是理所当然的。要知道当初那位王者，一开始可没有“方阵”，自己的部下也不过数百。然而却仅仅只用十数年就统一大陆，其艰难程度可想而知。 罗马利亚现在的局势并不算稳定。那些从正面战场早早脱离出去的敌人大概是潜伏在国家的某处，等待着反击的时机。而且马丁可不相信英伦对这边发生的事情真的一无所知。正是因为是自己创建的情报系统，所以马丁才明白英伦情报局到底是多么麻烦的存在。 这个兵器在那些聪明的家伙手里，可不只是一加一等于二的问题。最恶劣的状况大概是英伦联合其他几个帝国，再配合罗马利亚那些躲起来的敌人。这种状况下，就算是征服王也会很棘手。他的力量可不是无限制，现在的“方阵”也无法长时间作战。无法长时间连续战斗这点大概已经被察觉到，所以很有可能会演变成以机动部队为主的游击战。 当然，只要阿诺好好呆在罗马利亚就行了。以这个国家为战场，将游击战变为阵地战和攻城战，那才是征服王最擅长的领域。 阿诺身边的策士们自然会做出同样的判断，马丁并不担心这点。在他看来，那群围绕着王奔走的年轻女孩子们，完全不亚于英伦的那群人。只不过她们都太年轻了，同时她们也不了解阿诺的真实想法。这点小小的差异，很可能会引发出某种致命的破绽。 按理说这种概率不高，但却非不可能。而将不可能转化为可能，这就是异国那位天才的公主殿下最擅长的领域。 只不过，如果自己无法逃离这里，这一切都是白搭。甚至于计划都可能会失败。谋划了数千年的事情，要是因为这种事情而失败的话——一想到这些，就连马丁也变得无法冷静下来。 他那个时候太自大了。如果有带人过来，哪怕只是通风报信也好，自己也不会落得如此境地。不过谁能想到数千年一直置之度外的神子会突然跑到这边来。而且那个黑死斑少女…… 马丁一脸阴沉。到底是如何存活到今日的？ 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东西。命名为“黑死斑”的是自己，但实际创造出来的却另有其人。那个国王和Black小姐都是彻头彻尾的疯子和天才，那种东西一旦运用到战争上，可是会演变成game over的局面。又或者说……这片大陆总人口甚至可能减少一半。 对应于异世界传说之物的那个传染病，就是如此恐怖。 好在那个孩子似乎不会感染别人，这大概是不幸中的万幸。至于她所说的“复仇”什么的，马丁倒是完全不在意。活了数千年，朋友多，敌人自然也多。被讨厌、被怨恨也在理所当然的。 无需过多在意。毕竟过几十年不用他出手，对方也会死去。 总之还是要继续啊……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在这种地方，可很难有人会注意到自己。无法依靠别人，手里也没有工具……但是，并非没有机会。 最近已经能感觉到风的存在，这也意味着眼前这个细小洞口的另一头，就是地表。 “差不多也该行了吧？” 这么念着的时候，马丁忽然感到某种震动感。如同地震一般，但却有些许不同。他停下手边的动作，细细的感受着震源。 有些困难，但最后他还是大致判断出震源是在上方。地震可不会在这么浅的地方，所以……某种可能性在他脑海中浮现。 随着震荡的感觉越演越烈，马丁艰难地露出微笑。他退后了几步，等待着那一刻—— 挡住前路的巨大岩石，化成了如同水流一般的东西。接着，某个拿着火把的少女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 “没想到你竟然能找到我，小鸟居。” 鸟居一脸惊讶的看着马丁，毫不吝啬自己打量和看着怪物的眼光。 “一个半月了……没想到你真的还没死。” 听到这话马丁一愣。离新王的登基仪式，已经这么久了？ 第二章 变故2 自己被困在这幽深的地道中，已经一个半月了。 “这真是不长不短的时间啊。”马丁感慨道，而鸟居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向前走。 “你不在的时候发生了很多事情。” “很多。”她补充道。 冰冷、不近人情。愤怒以及仇恨，这是一双混杂着多种负面情感的眼睛。仅是看着这双眼睛，马丁就明白这段时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不过一边吃着包子一边露出这么凶恶的表情，还真是一点都不可爱。虽然明白这是过度使用魔法的后遗症，但马丁还是希望这位魔女能够注意一下时机。 阿诺要是在的话，大概就不会这样吧。马丁恶意的想着。 鸟居是操纵大地的魔女，她的代价仅仅是体力。转化为更容易理解的词汇的话，就是饿肚子。从能力的泛用性和代价上看，这在他见过的魔女当中也属于极其优秀那一类。 不过天赋这种东西，原本就因人而异。人生而不同，魔女也一样。一些强大的魔法或许只需要付出很小的代价，而一些弱小的魔法的代价却让人无法忍受。某些魔法甚至无法按照其主人的心意自由使用。 “在干什么？还不快点跟过来？再被埋住了我可不管你。”走在前头的鸟居不高兴地叫道。 “是是。”马丁苦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的原因，他的情感和肌肉似乎渐渐恢复过来。 “话说你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并没有。”马丁耸了耸肩：“我大概是死了80次左右吧。” “人类？魔鬼？怪物？”鸟居再次用着看待怪物的眼光看着马丁，马丁却只是耸耸肩。这种事情，他早就习惯了。二十年前是这样，两百年前是这样，两千年前还是这样。不变亦或是他的时间停止了，这么说或许比较容易理解吧。 “硬要说的话，是怪物吧。但是……不管是我还是你，甚至是阿诺，大家严格来说都不算是人类吧。” “我再一次，不要直呼陛下的名字。” 一提到阿诺，鸟居就低下头。 “而且……陛下他，”鸟居沉默了一会，才淡淡地说道：“最近陛下他心情不太好。” “发生了什么？”马丁收起笑容。 “艾斯德斯将军、安妮军师和丝塔茜神官她们……她们都离开人世了。” “这怎么可能！”马丁一愣，露出极其震惊的表情。 艾斯德斯可是超抖s的武将啊，那个人不管是个人能力还是领军能力，无一不是最高级别。这样的人不欺负别人就很好了，怎么可能落得这样的境地？ 而安妮和丝塔茜都是阿诺身边的人，她们一直都跟在阿诺身边。一个是战略谋划，另一个则是拥有观测千里之外才能的魔女。她们两个虽然都有极其优异的才能，但却没什么自保能力。所以一般阿诺都会派重兵守护她们，也很少让她们离开自己。 “英伦参战了。尤其是那个红色头发的家伙……”鸟居恨恨地说道：“我一定要让她血债血偿。” 英伦、红发，能够考虑到只有某个人，某个一直防备着的人。马丁皱起眉头。 对方会出现在前线，这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只是……英伦参战了？ 爱伦不可能下达这种指令，唯有这点马丁能够确认。 “阿诺他向英伦宣战了吗？” “不，是对方。是对方向我们宣战，也是他们派出部队攻打我们。而且……那群混蛋还联合了另外两大帝国。” “这种事情……” 说是不可能，但也无法就这么断言。爱伦很好骗，只要有心，那群人自然有无数种方法让他点头。所以就算觉得不可思议，马丁也可以理解。 然而这种事情应该在数个月前就预见到才对。怎么还会出现这种局面？ 最强大的将军战死，最信任的两个臣子被暗杀？在罗马利亚的领地里，在“方阵”的监控下，就算是格列利亚也不可能做到才对。 “到底发生了什么？” “……差不多是一个月前，陛下他不顾大家的反对，带兵前往英伦。然后在哈里奇王国的国境附近受到元老会残余部队的偷袭。虽然勉强将他们击退，可骚扰部队却接连不断。 在某次会战中，大家被骑兵冲散。就是那个时候，英伦的部队出场了。那个红头发的家伙就是趁着那个时候，将安妮大人和丝塔茜殿下……” 说到这，鸟居就没说下去。她和那两人关系都很好。虽说是情敌，但私下也是意气相投。而且不用多说马丁也明白她的意思。 在没有征服王和“方阵”的保护下面临格列利亚的刺杀，其结果可想而知。 “那艾斯德斯呢？她难道也是……” “不。艾斯德斯将军是被波斯帝国算计……连战三天三夜，最后因为力竭……” 马丁皱起眉头。 “‘方阵’去哪了？” “陛下让‘方阵’镇守王都，那之后也派遣她到前线……但是对方完全不与她交战。即便有……也只是小规模部队。” “这可真是。” 最恶劣的状况。马丁皱起眉头。看来英伦是老早就策划好的。不仅掌握了这边的弱点，同时也早早的联合好另外两大帝国。这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准备好的事情——虽说，一开始告诉亚特伍德阿诺的事情时，他就考虑到这些。 但是只要阿诺老老实实呆在罗马利亚就可以了，那样的话即使多国联军，也无法危及啊诺的根基。说到底，他怎么会突然出兵？ 能够考虑到的就只有和爱伦有关，毕竟这位征服王除了他之外的事情一概不感兴趣。 是好事也是坏事。 “英伦发生了什么？” “要说大事的话，确实有一些。但这和陛下为何要出征有关吗？” “小鸟居不知道吗？阿诺出兵的理由。” “陛下他什么都没说。就算我们劝他‘这样会很危险，这样不行’……他依旧是一意孤行。所以我想，一定有什么我们所不知道的事情，一定是有什么我们没有注意到的事情。陛下他，他和英伦到底有什么关系。他又为什么会奋不顾身的前往英伦。我想知道答案，所以我才会来找你。” “你能，告诉我吗？”鸟居看着马丁，露出苦涩的表情。 “陛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到底在想什么……我已经、已经完全弄不明白了。” 低声呜咽的那个表情，让马丁笑不出来。只不过自己也因此得救，也不能说是一件坏事吧。 马丁叹了口气。 “……作为交换，你就先告诉我英伦发生了什么吧。” 第三章 变故3 罗马利亚王城，主殿。 明明还只是白天，却将所有门窗关得紧紧的，阴暗无比。 马丁进来的时候，阿诺正闭着眼睛坐在王座上休息。头发凌乱，也没整理胡须，看起来异常邋遢。他向前弯身，左手抵着扶手和额头，不知是在沉思着什么。 在地道中已经习惯了黑暗，所以马丁完全不受影响。他信步的走向阿诺，一话不说。阿诺也没有说话，大概是从这没礼貌的行径中察觉到来者吧，他只是挑了挑眉毛。 接连的战斗让这位年轻的王变化不少，其脸上细嫩的刀疤也证明着战争的惨烈。能让传说之王受伤，不是第一流的武者绝对做不到。 然而……即便是第一流武者，也很难做到这点。倒不如说连近身都做不到——这样才对。只是那并非绝对，可能性要多少有多少，但究其原因只有一个。 阿诺自大了。 “真是狼狈。”沉默了一会，马丁平静地做出评价。他很清楚阿诺。他的过往、他的思想、他行动的本质这些，全都非常清楚。 毕竟造就诺.亚历山大的不是别人，就是他马丁.尼格维尔，也是他梅林。 数千年的努力，就是为了造就这一局面。造就这……被所有人恐惧的王、被所有人憎恨的王。没有绝望就没有希望，当人们发自心底渴求胜利时，亚瑟就会诞生。 他原本，就是为了胜利和希望而存在的王。 “如果你还在做英雄梦的话，我劝你醒醒比较好。还是说，这一次摔得不够惨？” 阿诺没有说话。他仿佛没听到马丁的讽刺般，依旧闭着眼睛。 “爱伦。” 听到这个名字后，阿诺眉头一皱。 果然是这样，也只会是这样。——可这，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实在是……太无聊了。因为一个人而微笑、因为一个人而烦恼、因为一个人而摇摆不定的王，真的是太无聊了。别说和传说中的亚历山大比较，阿诺他就连罗马利亚前代皇帝也比不上。 马丁微微地叹了口气。 “爱伦的事情我已经从鸟居那里打听清楚了。所以认清事实吧阿诺，爱伦不再是你的东西了，她不再属于你了。” 听到这话，阿诺骤然睁开眼睛。 “不是的。爱伦她、爱伦她绝不是自愿的。她是被那个叫露西娅的家伙——” “即便如此，那个时候英雄救美的不是你，白马王子也不是你，爱伦选择的……也不是你。说到底，在那个孩子最危难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和隐藏起来的余党们纠缠着？和其他国家的部队玩着过家家的国王游戏？” “……” “因为你的莽撞，艾斯德斯死了，安妮和丝塔茜也死了。就连你自己……都变得这么狼狈。可结果呢？你就连英伦的国境都无法抵达，就连走到爱伦面前都做不到。自以为是也要有个度！你固然是英雄，也有‘方阵’在手，但却不意味你不会失败。 这一次活下来只是侥幸，但下一次呢？你的眼睛、大脑和手臂已经被拔除，下一步是什么？你真的以为那些人会满足于此吗？你真的以为她们会说出‘啊，这样就够了’的蠢话吗？” 马丁越说越大声，甚至穿透宫殿，把在外面等候着的鸟居和其他人吓了一跳。她们犹豫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 阿诺没有说话，但从他那颤抖的身子和苍白的面容上看来，也能知道他近来受到的打击有多大。战败、被伏击，部下因自己的任性而亡。策划许久、千辛万苦夺来的国土如今只剩下不到一成。然而失去这么多，却连见爱伦一面都做不到。 就连这种卑微的思念都无法达成。 ——即使是传说之帝王，也只是个少年。 说到底，阿诺只不过是个16、7岁的少年。无论拥有何等强大的力量、无论拥有何等强大的部下，心智的不成熟这点依旧是他的缺陷。 所以这……只不过是一个贪心又任性的少年罢了。因为离开了心爱之人，因为守护不了心爱之人，因为失去心爱之人，所以迷茫、所以怯弱封闭自己。害怕面对真相，害怕面对不愿意承认的事实，所以……恐惧着。 “恐惧是所有坏毛病的元凶，失败、挫折、嫉妒、犯罪、背叛以及……败北。无法正面你现在的恐惧，你就只能这样。认清事实吧，爱伦她选择了依靠别人而不是你，这就是事实。” “那种事情……”阿诺握紧手，站起来想要反驳却说不出话来。 无法承认、也无法否认。倔强又痛苦，仇恨的泪水荡漾着。 “你还真是……”马丁走到阿诺面前，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用尽全力的给了他一拳。 “唔！”阿诺捂着发痛的脸颊，不可置信的看着马丁。 “你还要抱着这种愚昧的幻想到什么时候？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你现在拥有的，不是爱伦。你该珍惜的，也不是爱伦。她有自己的人生，你也有自己的人生。一直看着远处的山峰，这导致了你看不见近处的花朵！你身边的这些人，难道就真的无所谓吗？你努力得到的这些东西，难道就毫无价值吗？如果是这样，你现在又是为了什么而悲伤着？” “因为爱伦……” “事到如今还准备用爱伦做借口吗？” “……”阿诺一下子就说不出话来。应该说是，但这个字却无论如何否说不出口。一开始、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是为了爱伦而努力着。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顺着马丁的视线，他看到了鸟居，看到了其他担心着自己的臣子。看着大家担心的目光，想到那三位因为自己而死的珍贵部下。 他低下头。 “爱伦她说谎了。人生来就是坏的……温柔对待他人，一点意义都没有。人绝不是平等的，也绝不应该平等对待……将敌人碾碎、给人恐惧，支配他们让其成为家畜……我，我要成为王。” 明悟了什么的表情，是这么的不同、这么的耀眼。 而一边的鸟居看着这样的他、看着这样的阿诺，深深的握住自己的嘴巴。她总算明白了，一直以来、一直以来为什么自己都走不进这位王的心里。为什么王总是那么接近，又那么遥远。 因为他根本不是什么王啊，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只是一个隐藏了自己思绪的少年。并不完美，相反的还有很多缺点。 但正因如此，才值得守护。不仅仅是作为利剑斩杀敌人，更必须作为坚强的后盾守护着他的一切。剑与盾从古至今都是共存的，没有单纯的剑，也没有单纯的盾。 矛盾、又彼此需要。 她走到阿诺明前，单膝跪下。 “欢迎回来……我们的王。” 其他的人看着她，重复了同样的事情。 “啊。”阿诺点着头：“抱歉，之前出了点小毛病，原谅我吧。” “那么……差不多该反击了吧？”一边的马丁淡淡地说道：“是时候把这群家伙赶出……” “不。”阿诺冰冷地看着前方，举起他的佩剑：“让这群自以为是的家伙走不出我们的国度。是时候让他们感受一下……一度被支配的恐惧。” “即便是英伦？” “即便是英伦。” 马丁笑了。这一刻，少年终将成王。 ———————————————————————— 抱歉抱歉，今天跑到山里头了，所以完全上不了网。一直到刚刚……真是不好意思。 另外，在评论区里看到中二说爱伦和阿诺的关系像cc和lulu……233.其实确实是这样呢。 这本小说怎么说呢……很多人物的关系其实都源自我以前看过的作品，小说、动画、漫画、游戏等等，所以大家可能会感觉有很多似曾相识的角色哈。 以前橙子曾经说爱伦和拉乔很像寒蝉……其实也是。 哈哈……如果感兴趣的话，就去寻找吧~~ 第四章 游吟诗人1 不妨将时间倒回到半月前，英伦南部、以海洋风光著名的爱琴那岛。 “……这里可是数百年前英雄萨拉密斯那小子击败波斯帝国的地方。当时他以极少的部队，击败了号称世界第一海上舰队的波斯。在他取得胜利那天，明明还是黑夜但太阳却非常好笑的从海的尽头升起。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英雄萨拉密斯也被称为‘海上的太阳’噗。真是逊毙了的称号。另外，传说中掌管天罚神明的情妇嘻嘻秘密，似乎就躲在这小岛当中……” 爱琴那岛因为临近出海口所以商贸非常发达。来自世界各地的商人大多会在这里停靠休息，顺带贩卖各种充满异国风情的饰品。更因其奇特的山川风貌、以及火山温泉等自然造就的养生圣地，爱琴那岛被称为人间天堂。 每一天都有无数的旅客到这里游玩，在整个英伦南部，这里可是数一数二的超级大都市。 有人的地方就有游吟诗人，更别说爱琴那岛这种又美又富裕、更有无数美丽传说的地方，更是游吟诗人的最爱。这里汇聚了来着世界各地的游吟诗人，每一天他们都给大家带来不一样的传奇故事。 当然，因为数量多所以就存在竞争。优秀的人人会在街道的中心演讲，差一些的则是在各种旅店内，而更差的……就只能在人烟稀少的街道上搭建的站台上演讲。 商业街的边陲一角，一个身穿简朴的茶发少女在为游吟诗人准备好的站台上讲述着爱琴那岛的故事，她身前稀疏的站着好几个外地的旅客。 “在远古的时代，传说吧。那个时候还没有英伦。有位国王叫弥那啥，他是爱琴那岛的君主……就像是国王一样的东西。当时他的儿子在异国他乡被人阴谋杀害了，为了替儿子复仇，弥那啥……啊，是诺斯、对是诺斯他向那个国家发起挑战。他请求神明啊……就是那群在天上无聊的家伙，降下饥荒和瘟疫……” 这是一个身穿异族服饰，看上去大约只有17、8岁的可爱少女。茶色的长发直直的披散在后，看上去有些杂乱。衣服上有不少缝缝补补，外表邋遢，但却不得不承认她非常可爱。她闭着眼睛，声情并茂、非常陶醉的讲述着自己的故事。随着演说身体还不停的摆动着，就好像在表扬话剧一样。 不过由于她口音奇特、而且讲述不清、又带着莫名其妙的口癖，所以那些听众很快就纷纷受不了，离她而去。只是茶发少女似乎毫不知情，她依旧激动地讲述着自己的传说故事。 人总是习惯聚在一起，反过来没人的地方也会越来越少。最后，当茶发少女故事结束后睁开时，她身前已经空无一人。 “真是的，现在的人啊……就不能好好地听别人讲完故事吗？亏我还想讲一讲一些比较流行的。”她嘟起可爱的小嘴，不高兴地踢了踢身边的旅行箱子。 “比如说不久前兰斯洛特抢婚的事情什么。偶尔我也会给点福利啦，真是的……” 发着小脾气的样子煞是可爱，然而如果她能更多的注重一下别人的听觉感受，不要加上一大堆自己的见解，她大概才会真正受欢迎起来。 只是—— “兰斯洛特的故事？能讲一下吗？” 少女视角的盲点，站着一位年轻的女孩。 淡蓝色的短发和小麦色健康肌肤，比起漂亮是属于邻家女孩那种可爱的类型，明明还年轻却有种端重典雅的气息。淡淡地微笑和好奇的目光，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硬要说的话，就是修女的感觉。 少女回过头看着她，先是非常疑惑的打量着，过了一会就拍了拍掌。 “啊……是你啊。” ———————————————————— 是我？这是什么话？ 我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她认识我？ 但是但是，这应该不可能才对。因为现在的我并不是我、哇啊，这么说也不对。 我只不过是长相变了而已。要怎么说呢……如果我至极看着镜子的话，我还是非常突出的黑发黑瞳，还是露西娅的身体。只是在其他人看来，似乎有些不同。 幻觉——这是威兹曼的力量。 事情要从差不多半个月前开始说起。 那个时候我在威兹曼帮助下，从维多利亚脱身离开。和沙利亚几人乘坐前往北方的商船，休息了几天后在贝多纳下船。 小心翼翼地躲了几天，在确定露西娅没有派兵抓捕我们意思后，大家都松了口气。 但是发生在维多利亚王城的事情，终究是纸包不住火。很快的，国民就知道了发生在王都的那件耻辱的事情。亚瑟王的王后在新婚典礼上跟着不认识的骑士私奔，并且还是在王的面前。 这不仅仅是亚瑟王个人的问题。王族、国家、民族，一时间英伦成为其他国家的笑柄。就连王后都能被光明正大地夺走，这个国家还能守护住什么？ 大家都非常生气。哪怕并不了解事情的真相，他们也觉得自己被狠狠地扇了一耳光。舆论的报道全都向着对王有利的方向进行着。在舆论之下，大家将愤怒目光投向王后和骑士。 并不是王不好，而是王后和骑士有奸情。两人在暗地里偷情，一直谋划着对王不利的事情。骑士背叛了王的信任，在其受到打击时发起偷袭，所以他才会成功。事后伤心欲绝但却仍旧深爱着王后的亚瑟王放弃了对他们的追击——这就是报道上的“真相”。 这并不是什么错事。倒不如正常得让人觉得理所应当。只是散播这样消息的人，没能意识到王在国民心中的地位。 所以……即便露西娅本人放弃了，愤怒的群众却自发地寻找着王后和骑士的身影。在这之中，王后与王有着同样长相这点自然是大家的焦点。 迫于压力，威兹曼便建议让我变装一下。当然，没什么比彻底改变我的相貌更让人放心。对于有着操纵“虚幻之力”的威兹曼而言，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威兹曼不是说过无法长时间生效吗？到时候不小心露馅了怎么办？” 我这么询问的时候，威兹曼苦笑着说不出话。 （越是思念之物，就越是强大。他不是说过了吗？所以啊……这样的担心绝对是多余的。） 拉乔这么解释后，我迷迷糊糊就答应下来。 然后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所以……这个女孩难道是认出我来了吗？ 第五章 游吟诗人2 “那个……你认识我吗？” “啊不，认错人了。” “诶？” 少女的否认让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认错人了？ 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感觉有些莫名其妙。毕竟在其他人看来，我现在只是一个有着蓝色短发的年轻女孩，相貌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倒不如说在英伦有许许多多和我差不多的女孩。 或许是这个原因？ （大概就是这样吧。“虚幻”可是威兹曼的英雄之力，更别说以你为媒介了。要看破的话也只有个别的英雄和魔女能做到……嘛，那概率不需要考虑。） 这倒也是。话是这么说，但我却依旧有些不安。因为这个女孩现在的眼神，让我感觉很奇怪。比起说是认错人，倒不如说是故意不说出来。 有种这样的感觉。不……这大概是我误会了。真是的！我明明是修女，怎么变得疑神疑鬼了？因为担心自己被发现而下意识怀疑别人？我用力的拍了拍脸，你在想什么啊笨蛋爱伦！ “真是抱歉……”我下意识低下头。 “为什么道歉？” “诶？” “你这人真是很奇怪诶。明明错在我这边，但却是你在道歉？”少女认真地看着我。 “那个、下意识就……”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因为愧对了修女的守则，所以下意识的说出口。但于对方而言，大概是一件非常困惑的事情吧。 “是啊，超级困惑啊。所以——真是非常对不起。”少女说着，就向我鞠了个躬。 这、这是什么意思？我呆呆地看着她，完全搞不清状况。而她只是淡淡一笑。 “毕竟是我做的不好，该道歉的本应该是我才对。我可非常不喜欢欠别人东西。不管是人情还是什么，我都不喜欢。因为我并不需要任何人帮助。”少女挺直身体，理所当然地说道。 只不过她看上去却像是那种生活非常吃紧的人。衣服上缝缝补补，看起来似乎有段时间没洗澡，浑身脏兮兮的。虽说游吟诗人就是给人这种印象，但是这个女孩要是愿意打扮一下的话，我觉得她会吸引更多的人。 但是看她时不时不开心拨弄头发的样子，也不是故意不洗澡。 “既然是这样的话……”我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枚英伦币放到她手里：“我非常喜欢你的故事。如果可以的话，你刚刚好像提到过不久前兰斯洛特抢亲的事情……能说一说吗？” 我好奇地看着他。威兹曼的身份向来是机密中的机密，毕竟他此前可是被保护的新生代一员。即便是北方战线的将军们，知道他真实身份的绝不超过十个。而那天在广场上，他和大家其实有一段相当远的距离，所以这一次他甚至不用隐瞒自身的面貌。顺带一提，我和沙利亚都隐瞒了面貌。我不用说，沙利亚的画像可是挂满全国各地，那副女神般的姿容和散发着的高贵气息，走到街上一下子就会被认出来的。 虽说抢亲那事沙利亚并没有出场，但一国的摄政王突兀的出现在这里，仅是这件事就足以成为头条新闻。要是让大家注意到我可就糟糕了。 不过最关键的是，为什么这个女孩知道威兹曼是兰斯洛特？还能说出“兰斯洛特抢亲”那样的话？难道她知道内情？又或者说其实这个世界本来就有这样的传说故事，只是我并不知情？ 不过这个女孩虽然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但毕竟是游吟诗人。知道些一般人不了解的传说故事也很正常。 那样的话……诶？哭、哭了？ 我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少女，她正一手颤抖着高举硬币，一手擦着眼泪。眼角通红、泪眼婆娑。 “怎、怎么了？” “多久？” 少女蜷缩着身子，颤抖着。 “嗯？”我疑惑地看着她，而她则是猛地跳了起来。 “多久啦！哦呀！我终于获得游吟诗人的第一笔财富了！” 高举着那枚硬币，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 我愣了一下，然后就苦笑起来。果然很拮据啊。不过她注意到我的表情后立刻就停下手边的动作，板着脸说道：“强调一遍。我可不是那种因为很久没赚到钱，饿了几天肚子、几天没洗澡后终于得到第一笔收入而高兴得流眼泪的那种可怜虫！” “是是是。” “说到底，我不是赚不到钱。只不过是觉得做那种事情会掉身份。要知道凭本小姐的姿色，只要愿意的话，那群无聊的男人分分钟就会把裤袋里的钱都掏出来……” “噢？是这样吗？”就在少女滔滔不绝的时候，她突然被提了起来。一个差不多两米高，胳膊比我大腿还粗的粗壮女性站在她身后。 “诶？诶？诶诶？等等！等等！” “我好像听到某位神明大人说自己随时都可以赚大钱啊，真是了不起。实在太厉害了，我完全没能看出您是这么厉害的人。不过……既然是这样的话，你是不是应该把这几天赊的账给我算算？” “神明大人？” “是旅客么？”那位大妈像是现在才注意到我一样，指着她手里的少女说道：“这个大言不惭的家伙，说自己叫神明。” “神明？” “对，你没有听错。她的名字就叫做神明。” “才不是叫做‘神明’！我说过自己‘是神明’啦！” “既然如此，那你的名字呢？” “名字？那种东西我才没有！名字说到底只不过是代号，但是对身为神明的我而言，根本就不需要这种代号！我就是我，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我本身的概念……” “如你所见，这个家伙脑子有些不正常。好在这里没什么人，要是被异国的宗教信徒了，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听见了又如何？我在强调一遍，我可是‘神明’！听不懂人话就给我多读几年书，你这只大猩猩！” “大猩猩？你这个家伙还真是没教养！我只不过是稍微壮了一些而已。顺带一提，这一带的大家都叫我大妈。你该怎么称呼，远游的旅客？”大妈像抓小鸡一样领着神明的头，微笑地看着我。 “我、我叫爱伦。”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脸。 “爱伦？”大妈眯着眼看着我：“和王后殿下一样……不，这可不是可以乱说的事情。” 接着忽然就闭口不谈。我苦笑着说不出话。这个名字对现在的英伦之名而言，大概就像禁忌一类的存在。 就在我们相互无言沉默时，神明忽然大喊一句：“秘技——金蝉脱壳！” 瞬间就半裸着从大妈的手里滑了出来，然后伸向旁边的箱子，迅速的抽了件衣服出来后，连滚带爬的躲过了大妈的抓击，拔腿就跑。 “我还会回来的！”这样大叫着就消失在我们面前。 “诶？”留下面面相觑的大妈和我。 第六章 游吟诗人3 “这个家伙……”大妈苦笑着看向手中的衣服，将其塞进箱子里。 “她半个月前来到这里，听说是刚从希腊过来……那么远的地方，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看着她成天无所事事在街上游荡，我就对她说‘既然没钱就给我老老实实工作，不想靠皮囊就给我靠嘴巴’。然后她就喊着想做游吟诗人……只不过如你所见，因为那没品的说话方式，一直没有收入。明明又冷又饿却依旧嘴硬，真是惹人厌的家伙。已经好几天没付站台费了，下一次一定要把她赶走！” 她一边絮絮叨叨地抱怨着着一边帮神明整理柜子，我还注意到她往箱子里放了几块干粮。这个人也是那种嘴硬的性格呢，我暗暗地笑了笑。 “而且还说什么会保我一辈子平安什么的鬼话，真是的，还真的把自己当做神了。明明警告了她好几次都不听劝，要是遇上异国的异端审判局，她就知道什么叫忌讳。” “啊……抱歉。一上年纪就变得唠叨，让你困惑了吧？还有……刚刚的事情真是抱歉。” 是指我的名字的事情吗？ “不，没有的事情。”我连忙摇了摇手，露出微笑：“没关系的，我不在意。大妈你真是好人呢，神明她能遇到你真是太幸运了。” “那种事情，”大妈不好意思地看向别处，接着：“爱伦小姐是修女么？” 我愣了一下。 “为什么这么说？” “这里经常有外地的旅客，所以我也算是见多识广。爱伦小姐就是给人修女的感觉。而且……这种因为看见别人幸福而发自内心露出微笑的表情，除了修女之外就没别人了。” 这可真是……我不好意思地拨动着自己的头发。碰到时才想起自己现在是短发状态，我赶紧放下手。 不过这种事情，就和我的名字一样，并没有撒谎的必要。 （与其说没有必要，倒不如说爱伦不想撒谎吧？觉得羞愧么，作为修女的自己撒谎这件事。可你要知道，‘作为修女’这件事，本来就是最大的谎言。） （晤！拉乔你还真是坏心眼！） “爱伦小姐？” “啊……是、是这样的。” “来旅行的吗？” “呃……恩。听说这边的温泉……” “那可真是来对地方了。我们这里可是有很多不错的温泉店，当然也有不少黑心的家伙。爱伦小姐你可要小心一些……” —————————————————————————— “汉萨家的温泉就很不错，但是有些贵。啊不过没关系的。修女小姐只要报上我名字，他就一定会便宜点的……还有……” 接着，大妈就告诉我哪里比较好玩、哪些店家比较实惠，该注意什么……非常热情地推荐我当地有趣好玩的地方，就连该怎么去也细心告诉我。 沙利亚她们现在并不在我身边，那是因为大家有着不同的工作。特雷西她一大早就拿着沙利亚的钱跑到外面，不用说也知道是去搜刮好吃的玩意。沙利亚说自己有点事，没细说就出了门不知道去哪了。而威兹曼还在旅店里休息，他自从回来身体就不太好。本来是想和我一起出门，但是被我强行按在床上。 “要听话！”这么说之后他就红着脸乖乖躺在床上，当然事后我就意识到不对。因为害羞就以打探情报为名出门了。然后闲逛时迷了路，来到这里遇上神明。 （毕竟他很喜欢爱伦啊，会乖乖听话也是正常的。当然啦，那个孩子虽然聪明，但果然是我预想中的那种类型。） （那种类型？） （是啊。我不是说过了么，这世上有像你这样一无是处的笨蛋。爱伦你没有别人就活不下去呢。） （我才没有那么不堪！） （就是。而且……如果说你是那种需要别人保护的类型，那么就会有必须保护别人的类型。有强者就有弱者。弱者依附于强者，然而强者也同样。不是因为自己强而去保护，而是因为对方弱小。两者是互相需要的。……所以啊，爱伦你说不定意外的和那个孩子很般配。正好你现在是露西娅的身体……） （拉乔你又在胡说八道！我怎么可以用露西娅的身体做这种事情？） （那自己的就没问题吗？） （也不行！） （噢噢，是嘛……不过我们真是幸运。这家伙真是热心肠，这下不用乱走了。也找到回去的路。） （是啊，真是意外的简单。不过，‘人不可貌相’这句话还真是有道理。大妈她明明长得那么吓人，但却很善良。） 分别时还微笑地对我招手，对我说“希望修女小姐能喜欢这里”。还一直默默帮助无家可归的神明。礼貌又善良，要是长得好看一些肯定会非常受欢迎。 啊不，我怎么可以……真是的！我怎么可以这么想！ （毕竟在王宫里呆久了，会变得挑剔不也可以理解吗？而且爱伦果然还是喜欢像沙利亚那样可爱的女生吧？） （那、那是……） 就在我胡思乱想走在街上时，忽的一只手在一边的小暗道伸出。我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就用力把我拉进小暗道中。 “诶？等等？什么呜呜？”我慌乱地大叫着，对方却用手捂住我的嘴。 近在咫尺的，是一张邋遢但又可以看出底子很好的漂亮脸蛋。 是神明。不，准确来说是叫“神明”的女孩。 “嘘。那个大猩猩虽然头脑简单，但是听觉可是异常发达。我有事找你，但是待会就没机会了。所以虽然有些危险……晓得么，我可不想辛苦赚到的钱落入她手里。” 因为眼神看上去有点危险，我很乖巧地点着头。 “很好。真不愧是爱伦，你体谅人这点我很喜欢。” 像是很清楚我的性格般，神明用着理所当然的语气道：“但是，过于温柔往往和残酷无异，你的这点将来可是会让你吃尽苦头。作为你信奉的神明，我给你一个忠告。” 她忽的凑到我耳边，小声地说道：“你被骗了。” 说完就松开手，朝着小道的深处迈进。 “什么意思？”我低声询问，她回过头露出笑脸：“我今天心情不错，跟我过来。” 第七章 游吟诗人4 “那个……现在是要去哪？”看着神明的背影，我不安地问道。这里是爱琴那岛街区一角的某条小巷道，我跟在这位自称是神明的少女的背后。 阳光无法照射进的狭小巷道里摆满了各种杂物，阴暗潮湿。错综复杂的小道中，偶尔能看到一两个人影。但大多数都是些身材彪悍，凶神恶煞之人。时不时从远处传来呼啸的风，更添几分冷意。 神明没有回头，只是用着懒洋洋地声音回应我。 “你不是要回旅店么，这里是近路。” “诶？你刚刚难道是一直躲在……” “真是失礼啊！我才不屑做那种事情。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是、神、明！” 明明说着这种臭屁的话，却又这么理所当然。可是……这应该只是玩笑吧？若真是神明，又怎么会是这样？又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会这么落魄？ “你这种想法真是过分。神明就不能落魄，就不能饿肚子么？还有，我个人觉得自己可是很讨人喜欢的类型。硬要我打分的话，没有100也有99呢。嘛，毕竟是女神。” 自卖自夸的自恋样子一点都不像传说中温文尔雅的女神。而且也不知道是没洗澡的原因，还是刚刚换上这套衣服的原因，总能若隐若无的从她身上闻到一股海的味道。虽说爱琴那岛四面环海。但是女孩子身上有这种味道，果然不太好吧？不管是真假女神，还是希望她能多多注意下女性的魅力。 “喂喂喂，又在想些失礼的事情？就算我是善良大度的神明，也不会装作听不见的！另外，你要是凑近过来仔细闻闻，还是能闻到香味的！觉得我臭这点真是不可理喻！” “没，没那种事。” 话说……我歪着头看着她，从刚刚开始就有种不对劲的感觉。可是细想却…… （读心啦，笨蛋爱伦！你刚刚明明什么都没说，可那个家伙却完全知道你在想什么，这怎么想都不正常吧？小心点！） 拉乔的话让我吓了一跳。仔细想想，我刚刚确实什么都没说。那么神明她是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的？这种事情—— “刚刚不是说过了么，因为我是神明啊。”神明忽然回过头，对我淡淡一笑。 看着她那张脸，不知为何我忽然感觉浑身发冷。也不知道是因为寒风还是什么，手脚冰凉、浑身发抖。 “人们遇到未知的事情、遇到无法理解的事情，会害怕也是正常的。更别说是这种环境，所以爱伦你无需介意。但是我再强调一遍，我没有危害你的打算。只不过是有些事想和你聊聊，顺便带你回旅店。” “只是聊聊而已。”她平静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但非常不可思议的是，我却神奇的安定下来。手脚恢复活力，也没有那种惶恐的感觉。就连这条狭窄阴森小巷，也变得无比光明、耀眼。 我擦了擦眼，才发现那只是错觉。 “还在等什么，再傻傻站在那里，我就不管你咯？” 我下意识地环顾四周。要是一个人在这种人烟罕至的地方迷路，那就糟了。但是……不，现在并没有其他选择。我咬了咬牙，然后快步跟了上去。 “那个……你真的是神明么？还是说——” “‘探听人内心的魔女’么？真是讨厌的说法。奉劝你一句，不要太轻信精灵的力量。我才不会做这种掉品的事情，虽然确实是差不多。唔，怎么说呢……我只是想知道而已。但所谓的才能不就是这种东西么？只要觉得有必要，我就能拥有。对，通俗来讲，我即是全知全能。” 全知全能即是神，这是小孩子也明白的道理。 “知过去，明现在，晓将来——这是全知。需要就能拥有——这是全能。所以说呀，我是神明。不是叫神明，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神明。就是说……我可是知道你的一切哟，爱伦。你的过去，你现在以及……你的未来。全都在这里，”她转过身指着自己的眼睛：“全都看在我眼里。” “那种事情……” 在这个世界，神明是确切存在的。宗教圣地的神子弥赛亚，能够不断带着记忆在这个世界重生，是确切活着的传说；在遥远的大海深处寄居着的海之神明，时不时出现在人们的视野当中；就连不久前我得知的精灵们，也有他们的神明——湖之夫人。 不，即便没有这些，作为修女的我、发誓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神明的我，理应该比谁都相信神明的存在。可即便如此，大家口中的“神明”却谁也没见到过。哪怕有神子的存在，大家也不知道神明的具体形貌。而且所谓的神明，不应该有美神、雷神、火神、战神各种神明存在么？ 教会虽然信奉创造世界的唯一神，但英伦的教会却没有否认其他神明的存在。不管是丰收之神、灾厄之神、海洋之神，英伦的教会并没有彻底的否认它们。这也是异国的修道院极其讨厌英伦修道院的原因，毕竟这在他们看来，这毫无疑问已经是亵渎神明的行径。 那么，如果她真的是神明的话，又是什么神明？又或者说，只不过是在骗我？她只不过是有读心能力的普通女孩？但是……她没有这样做的理由啊。 我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真是完全搞不懂。 “嘛……不相信就算了。我说过今天心情不错，毕竟有了游吟诗人的第一桶金。辛苦劳作而得来的钱财总是这么让人迷醉，真是太好了。所以我非常感谢你哟，爱伦。另外，关于你身体那位精灵小姐……不要一个劲说我坏话好吗？就算是神明，也有一颗琉璃心。我刚刚没说出爱伦身份，完全是为了你们好。” “诶？”我咋了眨眼，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啊……粗神经也该有个限度。”神明叹了口气说道：“你不觉得大妈人太好了么？不管是你还是她，双方都只是陌生人罢了。就算是爱伦，你会对不认识的人这么热情……唔，好像会诶？真是不可理喻。算了……总之她是英伦情报部门安插在这里的间谍之一。她已经在怀疑你的身份咯。要是刚刚我说出来，一定会暴露的。” “所以所以，你一定要感谢我才行。” 微笑着说出这句话的神明，不知为何毫无实感。如果真是全知全能的话，大概就连我会有什么反应也预见到吧？可这样的话，她的人生不是很无聊吗？什么都知道，只要有心就什么都做得到的人生……不是超级无聊吗？ “是啊。所以我才会像这样给自己找乐子。你的话只能说是意外吧，毕竟你身上的英雄之力这么雄厚，会下意识去了解也是人之常情。所以……这可不要怪我。” 这种事情……我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虽然至今为止的人生已经非常不可思议，可如果神明她没有撒谎，那么我就是偶遇“神明”了。 偶遇“流浪神明”什么的，只是一听就觉得是天方夜谭。这种话说出去小孩子都不会相信。 “啊对了。为了感谢你对我的投资，我就实现你一个愿望吧。什么都可以。作为全知全能之神的我，给你的回报。” —————————————————————————————— 补之前欠的那章……嘿！ 再说我短，我就打死你们！ 第八章 游吟诗人5 “为什么？” “嗯？这真是个好问题。不过我刚刚不是告诉你了么，因为你对我投资了啊。” “一个英伦币？” “一个英伦币。” “因为这种事情……”我艰难地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 一个愿望，无论什么都可以。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这种话，如此理所当然地说出这种话——这个神明，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也用不着这么难以置信吧？毕竟这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念头罢了。” “可即便这么说，我也没什么特别的……” “还有不少时间，慢慢想也行。无论是财富、美色，还是权势……爱伦你真的是青春期的男孩子么？竟然对这些都没兴趣。那力量呢，左右世界的力量如何？也没兴趣？那永生、又或许是超脱这个世界？喂喂喂……不过毁灭世界这种任性要求还是算了，这个世界可是非常有趣。精灵小姐的话就别听了，才不会有那么取巧的答案。另外，所谓的愿望，可能和一般人想的不大一样。” “什么意思？” “一路见识过不少魔女和英雄的你，一路踏过无数悲伤的你，不是很清楚吗？即使出发点是好的，但结果经常会不尽人意。就连你的愿望精灵，不也是以生命为代价吗？——有人渴求永生，我便让其陷入沉睡；有人渴求不死，我便让其堕入轮回。提出愿望的是你们，但要如何实现，那就由我来决定。”神明顿了一下，然后就笑了出来。 “觉得我恶趣味吗？哈哈，这也是当然的。我是神明——既是善神也是恶神，既是财神也是穷神，既是武神也是理神。丰收与旱灾，健康与瘟疫，天空和大海——都是我。神是唯一的，但又不是唯一的。这就和人一样。不也有那种么，既是好人又是坏人的类型。不过在那之前，你应该还有想知道的事情吧？” 我一愣，才回想起我为何会和这位神明有所交集。 “威兹曼。不，他已经成为传说的化身，现在是兰斯洛特了。”神明忽的拍了拍手掌：“沙利亚那个孩子真是聪明，即便还没明白内在的规律，却在一定程度的理解了如何达成那些要素。真不愧是天才，真是太让神惊讶了。” 我没有说话。就连主导事件的是沙利亚这点也清楚，这个人难道真的是神明吗？ （也无法断言吧？目前说的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口上说说罢了。她确实有读心的能力，但目前也仅此而已。我们根本无法判断她说的是真是假，所以最好不要过于信任她。不要进入她的节奏，爱伦。） 我暗暗地点了点头。而神明依旧蹦蹦跳地走在前头，也不知道是没“读到”我的心，还是说不在意。可不管如何，威兹曼的事情我也必须弄明白。 他是英雄，而且还是达成伟业的英雄。那么……他会怎样？ “关于这点……过去不是有很多例子么？爱伦你也很清楚吧。英雄对于人类而言过于强大和恐怖，甚至可以说这不是人类该有的力量。但世间就是这样，有得就有失。得到强大力量的同时，他们也必须背负上常人无法奢望的东西。‘伟业’……你们是这么说的吧？我觉得很适合哟。人们的期待、人们的诅咒，造就他们的强大。因期待而生，因诅咒而死。这就是他的结局。啊啊……这情报是免费的，毕竟我可是游吟诗人。不过接下来，我可不会透露太多。你要想知道的话，就许愿吧。” 听到这，我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无比苍白。就是说……威兹曼他会死吗？会像其他英雄那样，因为不起眼的毛病去世？ 这不就相当于为了我牺牲自己的性命吗？成为英雄然后牺牲自己，仅仅是一个人的英雄。因为这种理由而动用英雄之力……怎么可能理解啊，这种事情！ “看来你有答案了。”神明回过头，露出狡黠的笑容。 如果真是全知的神的话，我会做出什么选择这件事，大概打从一开始就察觉到了吧？所以才会免费告诉我威兹曼的事情。 我深深吸了口气：“如果你真的是神明的话，能否、能否让威兹曼他逃过这个劫难？” “噢？”她盯着我的脸，沉吟了一会：“这倒没什么问题。可是这样就满足了吗？这样的话只需要消除他的诅咒就可以了。只不过……英雄之力自然也会随之而去。” “我明白了。”我认真的点着头：“这样就可以了。不是英雄也没关系，没有力量也没关系。这本身，就不是人类该有的东西。” “要是大家都有你这样的觉悟呢。”神明轻轻一笑：“人类可不是这么温柔的族群。爱伦你还真是格格不入。不过……如果这就是你的愿望，我就如你所愿。所以祈祷吧，‘不是向精灵而是向神明的我祈祷’。” 话中有话的那句，让我陷入沉思。但却不明白这有什么关系。我的魔法是“回应愿望”，故而我一直都是向精灵祈祷。但作为修女的我，平时祈祷的对象，一直是神明啊。 （说什么如你所愿……如果这家伙真是神明，那她绝对是故意的。她一定有什么目的。） （可是威兹曼他……） （不管如何，现在先什么都不要说。） “哈哈，拉乔说得对。我是不安好心，爱伦你确实可以将这个愿望留着。只是……这样好吗？威兹曼已经达成了他的伟业了，什么时候会死掉都不奇怪哟？诅咒可是很不讲理的东西，说不准一个小小的感冒，就足以夺走他的性命。他现在不是不舒服么……” 那平静的表情，和刚刚完全不一样。那是超然物外的、不可理喻的自信与强大。就如何月亮突然来到身边的巨大震撼感，让我无法移开视线。 这不是玩笑话，却也不像认真话。十分平静地说出这些的她，完全不知道在想什么。在全知全能的她眼里，我、我们，又或者说这个世界，又倒映着怎样的色彩？ 但是，我别无选择。正如她所言，威兹曼可能随时都会面临死亡。我可没有时间再犹豫了。 所以只能祈祷了。祈祷他平安，祈祷他不死去。 我闭上眼睛，双手紧握。如果她是神明的话，那就和还在教堂工作时没区别了吧？ 睁开眼后，却发现神明的脸近在眼前。 “呜哇！”我吓得想往后退，却不小心被身后的杂物绊倒。即将摔倒时，神明拉住了我。 她看着我的眼睛，开心地笑了起来。 “你的愿望，我收到了。” “那么……” “你可以走了。” “诶？什么……”我还没反应过来，意识就开始变得模糊。 “你的愿望我会帮你达成的，所以请放心。另外，你能帮我一个小忙么？” “什……什么？” “啊啊……可不能这么快就晕倒啊，再给我坚持坚持。我想想……啊对了。不久之后你会见到神子，帮我转告她‘想找我帮忙的话，就老老实实过来给我擦背’。额……就这样。好了，你可以睡了。” 神明说完的一刹那，我就失去意识。 —————————————————————————————————— 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爱伦，发生了什么？”站在一边的沙利亚问道：“我听说你被一个打扮邋遢的女性抬回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我……”我刚想说时，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耳边忽然传来某个人的声音。 “啊对了，我的事情不要外传。为了防止你说漏嘴，所以我决定堵住你的嘴。” 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这到底是……） （看来我们真的是遇上了不得了的人了啊，爱伦。）拉乔感慨道。 （总之……就当做一场莫名其妙的邂逅吧。） （可威兹曼他，还有神子。这到底是……） （威兹曼的事情，目前还无法确定。总之这几天让他多多休息，熬过这段时间再说。至于神子……）拉乔沉吟着。 （自古以来，所谓的神子不就只有一个么？） ——神子弥赛亚。 那是宗教世界的中心，神明被认为存在的最佳证明。可那种大人物，我又怎么会有机会见到呢？ （那个家伙啊……说句不好听，只不过是家里蹲罢了。） （拉乔你认识他么？） （……有点交集。） 拉乔含糊道。 （那不重要，现在思考也只不过是徒增烦恼。……目前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也只能这样了。我叹了口气，然后注意到沙利亚怀疑的目光。 “难道是在外面勾搭女孩子？” “怎、怎么可能！而且我现在可是女孩子……” “那为什么不愿意说？” “有原因的，这是有原因的。” “不能说的原因？需要对我保密的原因？下船的时候，爱伦你明明说过要相信我的吧？” “……” 我看着渐渐靠过来的沙利亚，顿时变得哑口无言。不是我不想说，而是做不到啦！可是，就连这点也无法轻易表达出来。 那个人，果然是神明吗？ （哇哈，真是大危机。）拉乔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喂！） —————————————————————————————— 忘记提这是番外了……算了，也不打紧。 总之番外篇《游吟诗人》结束，接下来是正文内容。 温泉篇……诶嘻嘻。 喜欢我的作品，不要忘记收藏加关注和投食哟，大家的支持是我最大的动力！ 另外，说我短的，给我看字数！打死你们哟，认真殴打！ 第九章 女孩子的时间1 “这就是……温泉啊。” 时间方入初夏，黄昏的夕阳远没有中午那般猛烈。威兹曼、沙利亚、特雷西和我共四人信步行走在通向温泉山庄的山路上，一边闲聊一边欣赏这一路上奇特的温泉光景。 威兹曼走在最前头开路，我和沙利亚并肩走在后面。而特雷西则是一边吃着不知哪里买来的零食，一边到处乱跑。明明应该是这里年纪最大的人，却最像小孩子。虽说从长相上来看，特雷西确实只是小孩子，除了那个异常发育的胸部以外。 就在我想着这些的时候，特雷西忽然跑到我怀里。在我低头失神的一刹那，用力向上一顶。 坚硬的头颅毫不留情地撞上坚硬的下巴，很明显是我的完败。 “呜哇！你在干什么！”我吃痛的捂着下巴，看着眼前的特雷西。 “爱伦刚刚一定是在想什么过分的事情。” “没有。” “怎么可能。你一定是在想‘啊，明明是年纪最大的，却非常可惜长得这么矮这么可爱’对吧？别小看我啊，我再怎么说也是被称为‘洞察之修女’的存在！” 我绝对没有觉得可惜！虽然确实是这么小，也很可爱就是了！但是但是，我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再说了，会对这幼女体型感兴趣的人，不就只是变态吗？ “砰！” “你又干什么撞我的头！”我捂着自己发痛的额头，不高兴的站了起来对她吼道。虽说我性子软弱，但可不要以为我会一直被欺负。 “因为爱伦刚刚在用色眯眯的眼神看着我。你绝对是在想些不好的事情。” “没有！话说你怎么可以确定……” “啊？这种事情很明显是猜的啦。而且我肯定猜对了。要说为什么，因为我是修女啊。” “……” 说着这种没有根据的话却还露出这么洋洋得意的姿态，真是不可理喻！ 这个人虽然确实是修女，但是她完全没有修女的品性。既不温柔也不善良，而且还作恶多端。喜欢抢夺同为修女的我的食物，经常到街上买东西不给钱，还喜欢恶作剧。“暴食的恶魔”……这才是她真正的称号。 不过大家似乎更喜欢叫她“合法萝莉”。明明二十几岁却长着一副娃娃脸，身材除了胸部以外也完全是幼儿体型——虽然本人超级讨厌别人这么称呼就是了。 “是时候该去住宿的地方了。”一边的沙利亚幽幽道。特雷西从怀里的纸袋中拿出一只大鸡腿，吃了一口后点了点头。 “也是……总不能一直跟着爱伦胡闹。” 到底是谁胡闹啦？我瞪了她一眼，而她也毫不客气地瞪回来。 走在前头的威兹曼回过神来，苦笑道：“在这边。” 我们就继续踏上旅途。只是，为什么会是这样子呢？北方边境的恶贯满盈的修女特雷西，在前线隐藏名讳默默出谋划策的策士威兹曼，一国的公主兼摄政王的沙利亚以及我——假扮露西娅王女登上王位，和其交换身体结婚后又逃离出来的男人。对，我是男的。 身份地位完全不搭的我们四个人，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又会打算一同前往温泉山庄去享受温泉的滋润？ 试图思考这个问题的我自己不知为何有些迷糊。最近事情实在太多了，而且不久前还……一动起脑子就觉得异常辛苦。 不过我再次强调，我现在看起来虽然像女孩子、身体也和一般女孩子没有区别，但我其实是男的。毫无疑问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孩子！会变成这样也只是因为我和露西娅女王交换了身体。 至于为什么会发生这些事情…… “怎么了？非常苦恼的样子？”一边的沙利亚关切地问道。 正巧，这个时候一阵凉风吹来。不仅吹干了身上的汗水，心情也变得凉爽起来。 我摇了摇头，“不，没什么。” “嗯……”欲言又止、稍微有些低落的样子，让我有些在意。 不过，这大概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吧。那个……神明的事情。沙利亚她，大概是以为我不信任她所以才不说的吧。可这怎么可能？对于愿意陪伴着我、愿意舍弃一起呆在我身边的沙利亚，我怎么会有所隐瞒？ 并不是我不愿意说，而是我做不到啊！可我却无法表明这点，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我挠了挠头，看向前方的特雷西。 “特雷西也是第一次见到温泉吗？” “那是。咱们北方哪有这种东西。有也很少，而且还超级贵！我可是懂事以来就一直呆在那个教会，你觉得奥兰丝修女长会允许我们出来玩吗？” “那倒也是……”我苦笑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奥兰丝修女长虽然对民众们很友好，但对修女们却很严格。就连马丁神父，都非常怕她。虽然就我看来，她只不过是一个认真严谨的人罢了。 “不知道修道院的大家过得怎样……” “很好啊。除了某个偷跑的神父外，其他人还是照旧。你要知道在我们那个穷乡僻里，大家都不敢出远门。……哪里会有什么变动。” 不敢？应该是“不愿意”吧。也不知道是特雷西说错，还是我听错了。 一边的密林里传来稀疏的蝉鸣声。虽说是火山地带，但这里的植被却很茂盛。一路上还看到不少我没见过的奇异花朵，非常漂亮。若是有机会，我一定要打探个究竟。询问有没有种子之类的东西。 向后方看去，遥远的那一角似乎隐隐能看到海面。朦朦胧胧之间，仿佛看见无数商船在进进出出。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大海。即使远远看着，也能感到到那和天空般包容一切的广阔与美丽。不知为何，我忽然想起曾经有一面之缘的海族小姐，也想起螃蟹它们。 油嘴滑舌的螃蟹、认真踏实的海龟和喜欢争强好胜的灯笼。破烂但又巨大的幽灵船以及船上那个美丽的身影。干净、漂亮、高贵。不是人类的她，有着超出物种的美丽。拉乔说她会倒映出大家所期待的面容。 在我认识的人当中，也只有沙利亚能和她一较高低。 不过，还是不要再见到它们比较好。说实话，决定来这边的时候我还非常担心会再次遇上它们。但是拉乔却说“没关系的，不是还欠我们一个人情么？那个家伙代表了海之神明，所以一定会说到做到。在还了人情之前，绝不会找我们麻烦。不过我们也不大会用得上那个人情，所以爱伦放心好了。” 就是说，再也见不到的意思？ 听到这话，不知为何有些小小的失落。 就在这时，威兹曼的声音传来。 “到了。” 我们走进店里。店家看着我们立刻露出笑脸。 “欢迎来到温泉山庄，客人们。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们的吗？”她手里拿着记事板，微笑地来到我们面前。 “我们打算住店留宿以及……享受一下温泉。”威兹曼说道。 “当然，我们的温泉是这一带出了名。”老板自信地挺了挺胸膛，裸露的肌肤白嫩细滑，真不愧是开温泉店的人。 “那么，请问需要多少间房间？” “四间。” “我明……”老板点了点头，正要在做笔记时—— “不，三间。”特雷西突然开口。 “你们这些小少爷小公主我管不着，但是我和爱伦两人一间就够了。剩下的钱可以去买吃的。就算有很多钱，但能省就省。没什么饿肚子更让人难受的了。” “诶？等等特雷西……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太好的？我们以前一起睡过的次数还少么？有什么好害羞的？还是说你舒服惯了，就不要我了？真是过分啊爱伦，你这就和那些有钱了就抛弃贫穷不体面的妻儿的臭家伙有什么区别？” 被说到这个份上，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口。 “也没有……” “那就两间。” “诶？”我惊讶的看着一边的沙利亚。我和特雷西可是从小就吃尽苦头，别说挤在一起睡觉，就连荒山野岭都度过了不知多少次。教堂刚刚修建时，我们10几个修女住在一个小房间都没问题。 可沙利亚不一样。她可是从小就在王宫里长大，一直享受着奢华的生活。怎么可能会受得了这种拥挤的房间？ “两间，就足够了。” “可是……？” “还是说……爱伦你打算和特雷西小姐独处一室？” 稍微有些生气的这个表情，让我寒毛直立。 “就、就这样吧。” “那边一间单人房，一间多人房吧。”店家笑了笑，伸出手摆向身后的小道：“这边请。” “好耶！温泉温泉！”特雷西第一个冲了过去，沙利亚紧跟其后。 “没问题吗？”威兹曼走到我身边，担忧地问道。 “没、自然没有。都是女孩子嘛，怎么会有问题。”看着威兹曼的侧脸，一想起昨天的事，我就满脸通红。我连忙摆了摆手，然后快步跟了上去。 只是……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第十章 女孩子的时间2 在店老板的带领下，我们很快就来到了自己的房间。威兹曼房间在前头，所以这次他并没有跟过来。 店家轻轻拉开门，我好奇地打量着房间的挂牌。 “和式？” 拉动式的房门在英伦并不是没有，但却很罕见。这种白蓝相间的朴素美观、类似纸张一般的材料，我伸出手摸了摸房门——会不会…… “请安心，那只是表面上而已。内部已经加固过，防盗和隔音效果完全没问题。而且我们有派专人巡逻，绝不会发生盗窃事件。”店家一边说着一边打开窗户。带着清新味道的空气一瞬间就布满房间。温热、湿润的气息传来，但却感觉很舒服。大概是温泉的原因吧。 她看着我露出妩媚的微笑。话说从刚刚开始，这个老板会不会太过热情了？总是感觉她时不时对我抛媚眼，应该是错觉。毕竟我可是既没身材又不漂亮，现在还是个女的。 “……抱歉。”我尴尬地挠了挠头。这样看来，我不就像那种怀疑店家的恶劣客人了吗？ “没事。”店家轻笑着摇了摇头：“那么，各位还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没有的话……” “等等，床呢？”四处张望的特雷西忽然叫了起来。 听她这么一说，我也发现了问题。 虽然比不上王宫，但也远比修道院时自己居住的地方大。睡觉和迎宾区被绣着古典花纹的纱布隔绝着。纱布用木制的框架固定着，和房门一样是拉动型，散发着朦胧的美感。 透过半透明的纱布，能看见吊挂在天花板上的蚊帐。然而其下方，却没有床。不仅如此，房间里也没有凳子。仅有一张小桌，但只有约莫半米高。看上去是让我们坐在地板上的意思……坐在地上吃饭？ 真是有些新奇。 仔细一看——墙壁上的壁纸和地上的毯子也是，都和我所知的不大相同。 “这是和之国的布置。”沙利亚忽然淡淡地说道：“我在书上看到过。” “是的，您说的没错。这是模仿那片大陆的建造，工匠也是那片大陆来的居民。我们这里还有各种不同风格的房间，能够满足来着世界各地的游客。” 另一片大陆？这不就是……我沉吟着。 （我的故乡，虽然不完全是。）拉乔开口道，听上去似乎有些兴奋。 （不过真是好怀念啊，有多久没见到这种房子了？） “可是没有床诶。虽然睡地板也没问题……嘛，我是没什么所谓了。”特雷西皱着眉头说道：“别的房间价钱如何？” “价格比这间稍高一些，差不多是两倍左右。如果想换的话……” 一听到这话，特雷西的眉头就皱成一团。紧紧地握着没有钱的钱包。 “那就这里吧，省下来的钱可以买吃的。” “我明白了。” 我苦笑地看着她们两个，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特雷西平时很节约，从不浪费钱财。但一提到吃的，就会毫无节制。常常说自己是饿鬼转世，但不管怎么吃都吃不胖，个子也没变化。 某种意义上，真是让人羡慕的体质。 而店老板仿佛知道这点般，没有丝毫不高兴，依旧是微笑地看向我们。 “那沙利亚呢，你觉得如何。”我看向在发呆的沙利亚，她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保持沉默，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没问题。” “这样啊。”明明贵为公主，但却毫不介意这种生活。高贵漂亮又平易近人，如果是妻子的话……不不不，我在乱想些什么东西！ 最近怎么老是胡思乱想啦！ 至于我本人……倒是不介意啦。既然特雷西和沙利亚都不介意，拉乔看起来也很开心。 “爱伦？” “……那就这里吧。” 店家听完后露出甜美的笑脸，低身弯腰时那白花花的肌肤若隐若现，我不好意思地别过脸。 “那么，我这就去帮各位准备好晚饭。在那之前，各位可以尽情参观我们温泉山庄。温泉以及火山地带的红叶林都可以。当然别人的房间是禁止事项。” “温泉温泉！”特雷西兴奋地跳了起来，真像个小孩子啊。虽说我也很期待就是了。王宫里虽然也有温泉，但那个是露天的。因为担心身份暴露，所以我一次都没用过。 只不过沙利亚突然的发言，把我们都吓了一跳。 “晚餐的话，能让我准备吗？” “沙利亚？” “等等小公主！你确定你会做饭，盐和糖能区分开来吗？” “那种事情不用你操心。”沙利亚冷冷地看着特雷西。 她似乎很不喜欢特雷西，但是特雷西却毫不在意。仔细想想，她们两的外貌有许多相似的地方，看起来就像是冷淡的姐姐和调皮的妹妹组合。 当然，气质上的差异更大。顺带一提，在外人看来我和沙利亚只是普通的长相，沙利亚脸上甚至有小雀斑。但在我们几人看来，还是原来的样子。 只是，明明穿着和我们一样平凡的衣服，沙利亚的美丽和高贵依旧没有衰减半分。真不愧是国民女神。 “我明白了。那么，请跟我来。”店老板向我们点了点头后，就带着沙利亚离开。 她们走了后特雷西立刻问道：“那个小公主没问题么？” “这个……”我想了想，说道：“我没见过沙利亚做饭，但既然是她的话，一定没问题的。” 号称万能天才的沙利亚，做饭这种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这样啊，既然爱伦都这么说了。”特雷西一边说着一边放下行李袋，然后开始脱衣服。 “诶等等，特雷西？你在干什么？”我大叫着转过身：“为什么突然脱衣服了？” “诶？泡温泉啊。反正还要一段时间才有饭吃，要趁这个享受享受人生才行。” “所以说……为什么要在房间里换衣服啦！” “这有什么奇怪的？这也是我的房间啊。而且爱伦又不是外人，也都是女孩子，没什么好担心的。” 身后，传来唰唰唰的声音。 不行不行，我捂着耳朵连忙走到房间的另一头。 （爱伦这是个机会！是男孩子的话就给我转过去！） （不是！呜哇，也不是。也不对也不对！） （什么嘛！……又不会吃亏。我可是很喜欢的，这种萝莉体型的人。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 还真是危险的发言。 “爱伦你在干嘛呢……又不是没见过，有什么好害羞的。”特雷西的嘟囔声，混夹着的穿衣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那次是不可抗拒力！而且我对你的身体完全不感兴趣！” “话是这么说，为啥要躲到屏风那边？” “这是……”我透过纱布看向特雷西那边。 哇啊！这个角度看，她就像没穿衣服一样。而且这个床垫怎么回事，不是多人间吗？为什么会这么小？我们三个要睡的话，不就得挤在一起了吗？ 我和特雷西以及沙利亚睡在一起……呜，光是想象那画面，鼻血都要流出来了。 神明在上，我可没有什么奇怪的想法。 “啊，机会。”特雷西的声音忽然从我正后方传来。我刚转过身子，她就猛地将我扑倒在地上。 “哇哈，爱伦果然还是软绵绵的样子。话说……胸部是不是变大了？哇，皮肤也好了很多诶……果然王宫里有很厉害的化妆品吗？” 不是啦，这可不是我的身体！我想这么说，但很明显是不可能的。按照沙利亚说的，我和露西娅的关系依旧需要保密。就算是特雷西和威兹曼也不行。并不是不相信他们，而是知道越多就越麻烦。而且解释起来可没这么容易。 “话说回来，”特雷西突然凑到我耳边：“几个月前爱伦不是说自己喜欢女孩子么？这么想来，这些年一直都没有回应阿诺，也很抗拒和我们一起洗澡。难道说、难道说你真的——喜欢女孩子？” 说完之后还故意大大的呼了口气，我浑身一抖，完全使不出力气来。这个人绝对是故意的！ 以前一直都是阿诺阻止她，现在是沙利亚。可是她们两现在都不在…… “不是、没有。才不是那样的……” “这样的话，推开我试试看？” 露出狡黠笑容的特雷西，就像真的恶魔一样。那种……魅惑人心的恶魔。 第十一章 女孩子的时间3 温泉山庄，厨房。 已经临近晚霞的现在，正是客人入宿与游玩归来的高峰期。厨房师傅们正在忙碌着，端菜的下人进进出出。锅炉起火声、催促声、脚步声、盘子碰撞声此起彼伏，即使窗户全部大开，室内的温度也远高于室外。 然而在厨房内部的某一个房间，却异常安静。外面的吵闹和热度被特制的巨大石门格挡着，里面安静得可怕。细长的排烟管通向屋外，巨大的吊灯挂在正中央。以厨房而言，其奢华程度甚至可与王宫媲美。 要用到的器具早已准备妥当，食材更是应有尽有，甚至不乏那些最高级别的山珍海味。不过沙利亚似乎对它们完全不感兴趣，反倒是拿起一些普通的材料。 青菜、萝卜，瘦肉……看起来似乎准备做一些平民菜色。 “笃笃笃”的声音响起，沙利亚一边处理着青菜和瘦肉，一边低声询问。 “罗斯？” “真不愧是沙利亚殿下，我原以为我做的足够隐蔽。”身后的店老板轻笑着鞠了个躬：“露西娅陛下让我负责这边的交接。” “什么时候开始的？”沙利亚轻声问道。 “这真是奇怪的问题。特雷西修女和威兹曼并没有隐藏自己的容貌，那么对我们而言自然没有任何难题。但要说具体是何时，那自然是——打从一开始。原本委任的是格列利亚，但现在她有要事在身。我只不过是暂时的代理罢了，殿下也应该早就清楚这点。” 对于罗斯的挑衅，沙利亚依旧面色平静。这种情况她确实考虑到了，故而并不惊讶也不慌张。 露西娅不可能彻底信任格列利亚，更不可能容许她和沙利亚接触。根据目前即将发生的事情，将她调到前线是最好的选择。当然不再是英雄的她自然不可能被用于对抗亚历山大，那么极有可能就是作为暗杀者身份融入战场。 从小就被当做杀人机器培养的格列利亚对这些自然轻车熟路，北方那位大将军肯定能将她用到最需要的地方。那么……以刺杀著名的罗斯就可以暂时离开前线。 擅长潜入和易容的她在情报收集和分析上也是第一流的。身手不凡而且多才多艺，能够适应任何环境、扮演任何角色——除了沙利亚外的其余数人都没认出她来这点，就是最好的证明。实际上沙利亚也只不过是根据最大的可能性推测罢了，她本人也没能看出罗斯的真伪。 只是……即便是露西娅在当天就下达了将罗斯调回的指令，并且在第一时间就推测出她们几人的目的地。罗斯可准备的时间，最多也不过是数小时。然而却能如此完美的演绎好温泉山庄老板的这一角色——其暗杀的才能可想而知。 “那么……并不只是这样吧？”沙利亚轻声道。 要监控她们几个，就算是英伦情报局的精英也不够格。唯有罗斯这种级别的刺客，才能悄无声息地融入到她们周围而不被发现。 但如果仅仅是让其监控自己等人，那就太浪费了。更别说是这种特殊时期。 “方才我也提到过——交接。我只不过是一个传声筒罢了。” “……说。” “露西娅陛下已经‘拜托’议会下达宣战指令，奥古多大将军也开始向罗马利亚进军。但这件事……目前并没有公开的打算。按照陛下的意思，在没有获得确切的战果前，暂时向民众隐瞒这件事。” “隐瞒……”细细品味着这两个字，沙利亚依旧面无表情。这只是借口，露西娅不过是不想让爱伦知道这件事。大家都清楚他的性格，也明白他若是知道这件事，一定认为这是自己的过失。 只是战争这种事情，当双方都将兵器指向对方，善恶这一概念就已经毫无意义了。大家都是在杀人，都在作恶。杀人即是犯罪，无论用何等华美的辞藻去遮掩，也无法否认这“恶”的本质。但作为发动战争的一方，英伦总要某个人来背负这些。于这个时期，没有比亚瑟王更适合的存在了。 故而爱伦的离别，绝不单是为了逃离维多利亚、逃离露西娅。选择到相对安定的南方都市爱琴那岛、选择到这离战争最遥远的地方——这些，都是沙利亚一开始就考虑好的。 但是这种举国之力的远征，是绝无法隐瞒太久。人员的调配、粮食、士兵的兵器和攻城的器具，仅靠北方战线是绝对无法完成。各个战线的部队也需要集合起来。以大陆第一帝国、征服王为对手，不竭尽全力可是愚昧的行径。 同时，物资和财力的损耗也会成为沉重的负担。而且根据英伦的现状，即便击败的了罗马利亚，短期也无法有任何收益。一言概之，这是一场不理智的战争。然而若是最大威胁的罗马利亚落败，国家四分五裂，英伦便能能松上一口气。数十后大陆中部的局势再度稳定下来时，于英伦还是利大于弊。 当然目前最关键的，是如何打好这场战争。 英伦实际上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虽然不知道马丁神父为什么要告知英伦阿诺的存在，但是阿诺确实是从那个时候就已经进入英伦的眼线。英伦的情报局和罗马利亚“方阵”一直都是竞争对手。二者互相渗透，都以彻底粉碎对方为目标。 阿诺能够在这么短时间里攻陷整个罗马利亚，“方阵”功不可没。英伦的情报局自然明白这点，所以他们也借这个机会暗里获取了阿诺和“方阵”的大量情报。 于此同时，也从很早就开始着手准备从全国各地偷偷调集人手和物资，暗地里运往北方战线。一旦开战，那自然是需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获得战果。兵贵神速这点，无论是哪个时代都是真理。 这些事情决不能让罗马利亚察觉，否则他们可能会有所防范。因为英伦的上层可能潜藏有罗马利亚的密探，故而这件事对自己人也需要保密。知情的人数越多，泄露的可能性就越高。反过来说——所有的计划和部署如果只有一个人知道，就可以杜绝泄露的可能。 然而这绝不是简单的工作，全国性质的调集和分配……就算集合军部和内政的官员，也需要数周时间。提出想法、讨论、刷选，这些全部需要花费大量的准备时间。 即使从中刷选出绝对可信任之人协助，想必也很难考虑到方方面面。存在纰漏这点是决不允许的，因为这是一场绝不能失败的战争。举国之力再联合另外两大帝国，更有罗马利亚国内的余党帮忙——在这种情况下还战败的话，英伦也只会走上数百年前的老路。 作为千年王国、最初也是最古老王国的英伦，每次回想起那一度被支配的屈辱和恐惧，即便是现在也如卡在喉咙里的鱼刺般难以忍受。 不可能，但却非完成不可，这个任务就是如此不讲道理。就连最优秀的大臣普京曼都无法肯定自己能否在规定的时间内处理完毕，别人就更不可能。在时间如此紧迫、人员如此稀缺的情况下，这是不可能完成的。 然而将不可能化为可能，却是沙利亚的长项。数百人花费数周才能完成的工作，她仅是一个人。只身一人不需要任何帮助就在短短数日内制定好所有计策。 沙利亚的决策永远是最正确且最有效的。正是因为比谁都了解这位公主殿下的恐怖与理性，普京曼才会愿意将这个决定国家命运的计划托付给她。 从结果而言也确实如此，一切都按照沙利亚事先规划的那样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当然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而且真正知晓全局的也只有沙利亚一人，其余人只不过知道计划的一部分罢了。故而时常需要她做出新的战略部署。 远离事件的沙利亚无法轻易得知那些变化，所以需要一个传声筒。——而罗斯，就充当着这样的角色。 “……前线的事情交由奥古多大将军即可，让军部的人满足他所有的需求。但是告诫那位大将军，不要轻信那两大帝国。最初的战略目的已经达成了，让他进入第二阶段的准备。” 这个“第二阶段的准备”，为了保密除了沙利亚和奥古多大将军与其副手外，绝无第四者知道。 “另外……”沙利亚一边讲述一边处理食材，而罗斯则是认真的听着沙利亚的话语，一字不漏、一字不差的铭记于心。 只不过看着沙利亚忙碌的身影（罗斯眼里沙利亚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孩），罗斯就不禁苦笑起来。决定一国命运的不是在维多利亚、不是在议会而是在这种远离战争的边境旅店的厨房里。日后世人看到这段记载，又不知会露出何等的表情。 仅是想象着就觉得可笑，莞尔之时她才骤然领悟到——这一切，或许都只是因为一个人罢了。 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第十二章 女孩子的时间4 深夜，我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为了避免弄出声响而小心翼翼地关上门后，我松了口气。 这么谨慎自然不是因为我要做什么坏事，我只是不想吵醒沙利亚和特雷西。只是想……泡一泡温泉而已。说起温泉山庄，大家来这里的目的自然就是泡温泉。明明没什么大不了、明明也没什么好遮掩才对。可是我为什么我要像做贼一样呢？ 我叹了口气。说起来最近叹气的次数是不是增加了？听说每叹息一次，寿命就会减短。在这下去，我会不会因为叹息而英年早逝呢——不，这大概又是马丁神父的谎言。 过道尽头处的窗户大开，我路过时正好吹起一阵冷风，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和白天的闷热不同，山林一到夜里就会变得非常阴凉。 方入初夏的月色，在这深山之中，有着别样的光景。 皎洁的月光装饰了夜空，也装饰了大地。夜空像无边无际的透明大海，安静广阔又神秘。繁密闪耀的的星辰，如同在海里跳动的水花。闪闪烁烁，跳动着细小的光点。 田野、村庄和树木，在幽静的夜里，仿佛披上银色的薄纱。远处的山林若隐若现，像云、又像神话中的仙岛。爱琴那岛在神话中本来就是以美著称，这样看起确实是人间仙境。 身后忽然传来轻微的响声，我下意识回过头。 在黑暗之中，某个女性提灯的身影渐渐出现在我眼前。 “睡不着觉吗，客人？” 身穿着异国的衣服，黑色的长发扎着三股辫披在一肩，另一侧的则是挂着一个可爱漂亮的挂饰。有着英伦常见的祖母绿色瞳孔和端庄美丽的姿容，右眼旁还有一颗美人痣。 “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是店家老板，她轻轻鞠躬后向我走来。在烛光的照应下，她大概是注意到我怀里换洗的衣服，轻轻一笑。 “是打算去泡温泉吗？” “是的。” “这么晚了……您自己一个人吗？” “因为刚刚不太方便。”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我不大习惯和别人一起洗澡、不，一起泡澡。” 说出了非常任性的话，但是店老板却只是点点头。 “这样啊。” 只不过那好奇的目光，不知为何让我有种毛毛的感觉。这个人身上总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我们难道曾经见过面？ “那个……请问我们在哪里见过面吗？”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身上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如果是男孩子的话大概会被以为是搭讪吧，还好我现在是女孩子。果然女孩子的身体很方便啊，虽然我以前也一直被当做女孩子对待。 “不……我并没有见过爱伦小姐。” “爱伦小姐？”我一愣，为什么会知道我名字？难道说和“大妈”一样，是情报局的人？我悄悄地往后退了步。如果是的话就糟糕了。我的行踪要是暴露了，露西娅她会不会…… “诶？弄错了吗？”老板好奇地看着，偏过头：“白天的时候其他客人是这么叫您的。我只是觉得总是客人客人的叫很生疏，如果不喜欢的话……” “不，没有的事情。”我连忙说道。最近的我果然有些奇怪。明明是修女，我怎么可以这样不信任别人？ “我并不介意，倒不如说这样就好。”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松了口气的样子，起伏的胸部。回想起白天我不小心看到的东西，不不不，我才不是故意看的！ 这样看来，我不就只是和色小鬼吗？我不由得满脸发红。 但是这个人的衣服，果然好漂亮啊。一层一层堆叠的漂亮衣料，和连衣裙一样从头到尾，但却有些不同。看起来好像很难穿而且也不方面行走，但不得不承认这身红色艳丽的衣服非常漂亮。大概是到了深夜的原因，店老板还套着件粉色的外套，妩媚动人。 （这玩意叫和服，是另一片大陆某些国家贵族的服饰。另外……在我生活的那个世界，也有相同的服饰。虽然也只有极个别国度会出现就是了。两个世界出现差不多相同的衣服和名字……这种巧合就和名字一样不可思议。） （这么说的话，拉乔以前就是穿这种衣服吗？） 想象着拉乔穿这身衣服的样子，回想起梦里她的相貌——那大概会像画一样美丽。虽然感觉她的性格并不适合这种端庄典雅的衣服。 （怎么可能？你在想什么啊笨蛋爱伦！我可是男的呀，怎么可能穿这种衣服。） （啊……我完全忘记了。） （你啊……到底是真迷糊还是假糊涂啊。我在另外一个世界是男的，来到这个世界却不幸成为女孩子——这些不是很早就告诉你了么？) （……我忘了。） （哈？）稍微有些不高兴的声音传来，我连忙解释道。 （因为拉乔一点都不像男孩子啊。） （那么爱伦你呢，你又哪里像男孩子了？） （诶？）我一下子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 “那个……”店老板的声音让我回过神来。话说回来，她虽然知道我名字，可我却不清楚。总是叫人老板老板的也不太好，毕竟她看起来就是一个只比我大几岁的女孩。 “请问你的名字……” 我话还没说完，店老板就将手放在胸前做自我介绍。 “丝萝，我的名字是丝萝。前不久才从父亲那里继承了这家店，照顾不周之处，请多多谅解。” “不、没有。丝萝小姐的服务很周到，我没什么不满的。”我摇手否认道。 “只是，能麻烦你带我去泡温泉的地方吗？我不认识路，而且这么晚了。” “不安全……对吧？”丝萝突兀地向我靠了一步，捂着嘴小声道：“其实我也觉得夜里有点黑。女孩子晚上一个人确实会害怕。但是这里都是木制的房门，一不注意很容易就发生火灾。实话说真是很为难啊。关键是父亲那个老顽固……一直都不同意我的改善计划。” 像个小女孩那样鼓着脸的样子，不得不说真是非常可爱。而且她身上那股奇特的香气，和沙利亚那种甜甜的感觉不同，这就是经常泡温泉的人吗？ “……” “怎么了，爱伦小姐？” “不，没什么。”哇哈，差点就走上犯罪的道路。再这样下去可不行。 “能带我去泡温泉的地方吗？我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很久之前就一直想试一试。”虽然王宫里有温泉，但那是沙利亚专用。虽然沙利亚好像不介意，但我无论如何都做不到。沙利亚一直泡的泉水，拿出去卖大概能卖出好价钱吧？ 啊不不不，那可是像珍藏品一样的东西，要好好保存起来才行。 “关于这个，真是不好意思。”丝萝不好意思道：“抱歉……那边已经关门了。毕竟这么晚了，下人们已经下班了。爱伦小姐一个人过去很危险，不太建议现在到那边去。” “这样啊。”也是呢。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但也没办法。再怎么说也不能为了我一个人专门开业吧？ “啊……既然已经过时候了，那就算了。” “真是抱歉。” “不，任性的是我。不过这样的话……我还是回房间睡觉吧。晚安，丝萝小姐。”我说完，正打算往房间走去。然而背对过去的时候，手被拉住了。 “但是，如果想泡澡的话，还有一个地方。”丝萝小姐轻声道。碧绿色的瞳孔仿佛闪烁着迷人的光彩，让人深陷其中。 “那原本是禁止客人使用的，但这个时候大家都休息了。就在我的房间旁边，爱伦小姐要试一试吗？” 理应该说不，但不知为何我却做不到。迷迷糊糊之间，我才发现自己已经点头答应。 “那么，请随我来。”丝萝轻笑着拉着我的手，在我还没反应过来前便向着黑夜进发。 第十三章 女孩子的时间5 “就是这里吗？” “就是这里。” 温泉山庄的尽头，有一条通向密林的小道。小道两边挂满了节日的灯笼，在夜里散发着薄弱的光芒。顺着小道走没多久，眼前出现一个小村落。装修别致的独立小房子散落在这个小村落里，隐隐还能听到人们说话的声音。 “这些都是下人们的房间，一般情况下是禁止客人进入的。”丝萝一边说着一边领我向尽头走去，那是一间比其余房子大上一号、非常豪华的屋舍。 “没问题吗？”我不安地问道。虽然是想泡温泉，但没想到会来到这种地方。既然是工作人员的休息间，像我这样的客人果然不太好吧？ “没事没事。”丝萝轻笑着摆了摆手：“这是我一个人的房子，所以完全没问题。这后面有一个小温泉，那原本就是我一个人的东西，让谁使用可是我的自由。还是说……爱伦嫌弃我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我似乎又见到什么白花花的东西。不……大概是衣服的问题吧？但不管如何，就算我是女孩子，丝萝她是不是太没有防备了？ 虽说是客人，但就这样把刚认识的男人带回家，还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虽说我现在是女孩子。 我不好意思地别过脸。 “没有，没有的事。我怎么会……” “那就好。因为周边都是上了年纪的大叔和没有情调的臭男人，以前唯一的好友现在又出了远门……稍微有些寂寞了呢。” “这、这样啊。” 盯着地上发呆的那张侧脸，让人有种想将她揽在怀里的冲动。我是不是应该大手将她拉进怀里，温柔地在她耳边说“没关系，还有我。”这样的话？ 克莉丝给我看的骑士小说里有不少类似的桥段。接下来，我应该将她抱进屋子……不不不，我在想什么啊笨蛋！女孩子之间怎么可以这样！ 公主抱什么的、公主抱什么的。好像……格列利亚曾经那样抱过我。而且那个时候的我因为精灵的力量，确实变成了女孩子。 不不不，不对。 清醒点爱伦！我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从幻想中醒来。 “哈哈。”丝萝忽然捂着自己的嘴偷笑起来：“爱伦你还是……还真有趣呢。” “诶……” “你该不会喜欢女孩子吧？” “那种事情……” “那男孩子呢？” “才没有。” “这个反应——爱伦果然喜欢女孩子吧？该不会一直用着色色的眼光看着我？” “没有，才没有！” “那为什么要转过头？” “唔……丝萝你欺负人！” “哈哈哈，抱歉抱歉。”丝萝捂着肚子笑了起来：“因为爱伦你总是一副‘快来欺负我’的样子，所以一下子没能忍住。” 与端庄典雅又妩媚气质不同的顽皮举动，真是非常可爱。但是这种喜欢调戏人的感觉……我们真的没有见过面吗？为什么感觉如此熟悉？ “大概是因为爱伦太可爱了。” “才不会！” 露西娅的相貌暂且不说，我现在在外人看来只不过是普通的女孩子而已。所以丝萝只不过是客套话。不过她看着我的眼神，总感觉似乎看穿了我的假象一样。按理说这绝无可能，但我却隐隐有这种感觉。 这大概是错觉吧，最近的我果然变得疑神疑鬼了。这可不是好习惯。 穿过大厅，丝萝边走边点亮了墙壁上的烛灯。最后来到一扇大门前。 “这后面是换衣间，爱伦可以把换洗的衣服放在那些篮子里。里面的浴巾也可以随便使用哟。换衣间的另一扇门打开后就是温泉了。啊对了……温泉里没办法点火把，所以就只能靠月光了。稍微有些阴暗，爱伦一个人没问题吗？需不需要我陪你？” “不用，我早就习惯深夜一个人洗澡了。” “没有勉强自己吗？老实说也没问题的，女孩子之间不用介意这些啦。” “是真的！” 什么嘛，我不高兴地鼓着脸。别看我这个样子，我还真的不怎么怕黑。我以前在教会的时候，就总是一个人半夜跑到澡堂洗澡。要是和其他修女一起洗的话，肯定会暴露我是男孩子的事情。但是让我和男孩子一起洗澡……哇，那是什么惩罚啦！ 所以啊，一个人洗澡什么的，我早就习惯了。 “完全没有问题！” “这样啊。” “就是这样。” “那真是可惜，我还想和爱伦亲热亲热。” “诶？” “啊……刚刚一瞬间爱伦心动了吧？” “没有！” ———————————————————————————————————— 好不容易撇开缠着我的丝萝，我走进换衣间。和丝萝说的一样稍微有些黑暗，但也不完全看不到。我将换洗的衣服放在篮子里，然后闭上眼睛。 邪魔退散邪魔退散，我绝对没有什么不好的念头！我对露西娅的身体一点想法都没有！ 一边诵念着邪魔退散的经文，我闭着眼睛脱下衣服，然后将其放入另一个篮子里。 （……偶尔也要给自己点福利啊，笨蛋爱伦。） （不行。=！我怎么可以擅自偷看露西娅的身体？） （可露西娅已经把你看光光咯？对方既然做到那种程度，你偷看一下也没关系吧？而且露西娅和你交换身体的时候，一定就考虑到这种事情。我想，她要是知道你迷恋自己的身体，一定会很高兴的。倒不如说爱伦若是对她的身体一点兴趣都没有，露西娅会很受伤的。） （那种事情……） 一说起露西娅，我就心头一痛。那个人现在如何？受到那么大的打击，她会不会变得自暴自弃？ （俗话说‘吃一垫长一智’，受到那样的挫折，那个孩子才会真正成长起来。放心吧，露西娅她才不是那么脆弱的人。倒是你爱伦……也该是时候长大了。） （长大是指？）拉乔话里有话的样子，让我摸不着头脑。 （那自然是成为一个健全的男孩子啊。你现在的境况可是很危险啊，身边尽是这些危险的孩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吃的连骨头也不剩。就连沙利亚……你也不要以为她真的会一成不变。） “怎么会……”我拿出预先准备好的绳子将露西娅的头发绑成两个小团子，可不能让头发长期泡在泉水里。接着就是遮眼的小纱布。 （还用这种东西啊，还没吃够苦头吗？） （闭嘴！别总把我当笨蛋！我也会吃一垫长一智的！） 露西娅那次让我吃尽了苦头，所以那之后我都是选择容易脱落的纱布，也不敢绑太紧。这种半透明的纱布也能让我隐隐看见一些东西，当然太具体的就看不清了。 觉得我毫无成长的话，绝对会吃苦头的。 （只是这样的成长，又有什么意义？你还不如大大方方的体会女孩子的美妙呢。）拉乔深深地叹了口气。 （正是因为做不到啊！） 我摸索着打开门，然后来到丝萝说的那个小温泉旁。 伸出手摸了摸水温。哇……明明这么晚了，却还是这么温热，真不愧是温泉。将擦身的浴巾放在一边，接着就是一步步将自己整个人泡在泉水里，感受着毛孔的舒张—— 真是舒服啊！我忍不住发出呻吟。 只是就在这时，我忽然听见推开门的声音。能从换衣间那边听到脚步声和脱衣服的声音。 等等？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吗？不……虽然还有丝萝在，可是……我明明和她说我不擅长和别人一起泡澡的啊？ “谁？”我摘下遮眼布，惊恐的看着换衣间。 听到我的问话，门那边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只是没过多久，滴滴答答的脚步声又一次响起。 门的那边浮现出一个人影，长长的头发……大概是女孩子。从身高上看不像是丝萝，是工作人员的家属吗？ 然而—— “是我。”非常熟悉的声音响起，大门就被拉开。 “打扰了。”那人一边说着，一边从阴影中走了出来。皎洁的月光恰好照射在她身上，那女神般的身姿深深的定格在我的视网膜中。 “沙、沙利亚？” —————————————————————————— ps：晚点还有一更，今后尽量保持两更的模式。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但尽力而为吧。 喜欢这本书的读者，记得点击收藏和关注作者哟？当然能喂食和支援众筹就再好不过了(*^__^*) 嘻嘻…… 第十四章 女孩子的时间6 “基本上就是这样了。” “我明白了。” “那么……能帮我一个忙吗？” “……”听到沙利亚的话，罗斯一愣。 “露西娅陛下并没有剥夺殿下的职权。对于我而言您依旧是摄政王大人以及公主殿下，所以……您只需要吩咐就好。” 并不是开玩笑这点，确确实实传达给沙利亚。区分好正事和玩笑是军人的本职，罗斯从来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耍花招。而沙利亚也没有矫情，直接说出自己的打算。 罗斯听完之后，露出非常复杂的表情。 “做不到吗？” “这倒也不是，只不过——” 说是惊讶也好，不知该怎么理解也罢。沙利亚所说的事情，就是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这并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计策，和前线的事情也没有丝毫关联。就连计划也称不上，只不过是一个请求。 普通、但又有些莫名其妙的请求。 “做不到吗？” “怎么可能。”只不过惊讶归惊讶，这也不是什么难以办到的事情。倒不如说若是这种事情都办不好，那才真是有辱四将之名。 “请期待我的佳讯。” 如此回答。 接着，是数个小时后的现在。 罗斯懒洋洋地躺在大厅的沙发上，听着温泉那儿传来的惊呼声，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真是……”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堂堂一国公主和摄政王因为想和女孩子洗澡，专门来拜托她这种事情——说出去大概没人会相信吧？ 那么到底要不要报告上去呢？罗斯琢摸着，忽的想起了沙利亚的某一句话。 “帮我和露西娅王姐说，‘爱伦她很开心，她很喜欢温泉’。” 不过现在看来，也不知道谁才是最开心的。 那么，果然还是报告上去吧。 理由嘛……因为会很有趣——这位前线赫赫有名的暗杀者如此回答自己。 —————————————————————————————————————————— 在月光的倒影下，沙利亚那极美的身姿突兀的出现在我面前。虽然拿着浴巾但却没有丝毫遮挡，蒙蒙的雾气中若隐若现的漂亮身体，让我无法移开视线。 我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呆呆地看着。 而沙利亚也只是平静地看着我。美丽的瞳孔里没有一丝波澜，就好像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男孩子面前赤裸着身体般，平静地向我走来。 “沙……” “打扰了，爱伦。” “你怎么会……” “刚刚醒来时发现你不在，询问下人后得知你来到这边。我非常担心，所以就跟过来了。” 没有任何问题的回答，但是我却感觉有些怪。我出来的时候明明确定沙利亚她们都睡着了，而且出门后除了丝萝就没有遇上别人，沙利亚她是听谁说的？啊不，或许有下人看到我们，我没注意到而已。可是沙利亚她为何又会赤身走进来？ 她难道不知道我在里面？不，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么，这是在知道我在泡温泉的前提下的举措吗？ 似乎也意识我的疑惑，沙利亚淡淡地说道：“我听丝萝说爱伦在泡温泉，因为非常担心你所以打算留下来陪你。刚好可以一起泡温泉。” “换换换洗的衣服怎么办？” “没关系的。暂时穿回原来的衣服就好。” 不不不，这才不是关键！我盯着向我走来的沙利亚，脑子完全运转不过来。明明知道这样不应该，却仿佛被定身般无法动弹。 最后，沙利亚来到我身前。 “……再这样站着，可是会着凉的，爱伦。”温柔的声线，关切的话语让人忍不住沉醉在这份虚幻的美丽当中。 “……” 我看着她，她看着我。 “……” 我再看着她，她再看着我。平静的目光没有一丝波澜，那关切的目光也没有半点虚假。更重要的是，原本因为水雾而看不清的身体，如今却一览无遗。 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到底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 “哇啊！”我怪叫着往后退，却一不小心摔进水里。一瞬间温热的泉水包裹着我全身，但我却感到刺骨的冷意。我将头伸出水面，沙利亚正疑惑地看着我。 我连忙背过身。 “沙、沙利亚？” “是。” “为、为什么会在这里？” “刚刚不是说了吗？因为担心爱伦。” “可、可是……你为什么会脱光衣服啊！”我忍不住发出悲鸣。还好自己没有流鼻血，要不然就再也不敢直面沙利亚了。 在两个月前，沙利亚度过了14岁的生日。按一般情况，女孩子14岁已经成年了。王族的成年礼虽然是16岁，但那之后已经没有人敢称沙利亚为小孩。成年之后遇到的第一个麻烦自然是来自议会。沙利亚面临着我当初的烦恼——那就是恋爱和婚姻。 那时议会的大人物们天天到王宫里游说沙利亚，只不过她完全不为所动。最后则是以“在露西娅王姐找到真爱前我绝不会谈恋爱”这句话断绝了大臣们的痴恋。 “泡温泉可以不脱衣服吗？我并没有听说这样的习俗。” “哗啦”的声音响起，我浑身一颤。 不管如何，我现在无论如何也无法把沙利亚当做小孩子。然而她却被我看光光……这种事情国民要知道了，一定会处死我的！ 像是脱光衣服扔到有狼群出没深山里，让我自生自灭；又或是将我关在笼子里扔进大海，让吃人肉的大鱼将我吃掉；又或是把我放在火架上烤，就连骨头也不剩…… “爱伦？” “怎怎怎么了？” “为什么要背对着我？” “因为沙利亚是女孩子啊！” “女孩子就不行吗？男孩子就可以吗？” “男孩子也不行！可是……沙利亚你应该知道我现在虽然是这样，但其实是男孩子啊！” “我知道。” “所以啊……” “所以我就不行吗？” “诶？” “爱伦在和露西娅王姐交换身体的第一天夜里，和王姐一起泡澡了吧？” “……那是不可抗拒力。” “还有特雷西修女，爱伦还是爱伦先生的时候，就和她一起洗过澡吧？男孩子的你都可以和她一起洗澡，为什么女孩子的你就不能和我一起？” “……” “为什么露西娅王姐和特雷西修女可以，我就不可以？果然爱伦你并不喜欢我吗？” “才不是、怎么可能。我才不会讨厌沙利亚。” “那么，果然是胸部的原因吗？” “诶？” “特雷西修女虽然像小孩子，但是胸部却很丰满。露西娅王姐也是，明明只过了两年，却完全不是一个级别。就连丝萝……爱伦你也一直盯着她的胸部吧？所以……不愿意和我一起洗澡，是因为我没有胸部吗？” “不不不，才不是胸部的原因。我和特雷西从小长到大，才不会有那种想法啦。洗澡那次是因为她喝醉酒倒在水池里，修女长让我帮她擦干净身体。仅此而已啦！露西娅那次是她擅自走了进来，而且还趁着我蒙眼的时候压着我，让我动不了。我才不是故意要和她洗澡，而且那个时候她用着我的身体，我还蒙着眼睛……” “就是说，只要遮住眼睛就可以了吧？” “诶？” “爱伦手里的纱布，不正是为了遮眼睛的吗？如果只要遮住眼睛就好，那么能麻烦你遮住自己的眼睛吗？” 沙利亚的话，让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这就叫做——挖个坑自己跳下去。被说打这个份上，你要怎么做？拒绝的话，对这个孩子可是非常大的打击哟？） （可恶，拉乔你又在幸灾乐祸！） ———————————————————— 两更完毕。 第十五章 女孩子的时间7 “今天天气真好啊。” “嗯，虽然灰蒙蒙的完全看不见。” “诶？呃……果然温泉好舒服啊。” “确实，但还是我们现在并没有在泡温泉。” “唔！”这不是完全没办法接下话吗？ 好尴尬好尴尬。 （有什么好尴尬的。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帮你搓背，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不是这么种问题啦！） 感受着背后传来的冰冷触感，沙利亚的小手涂抹上香皂，正在帮我搓背。 为什么不用毛巾？我这么问她的时候，她说用手更方便。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方便，但不得不说沙利亚的手艺极好，就好像在按摩一样非常舒服。我浑身发麻，有种想就这么倒在沙利亚怀里的冲动。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这样下去我不就成了变态了吗？” “爱伦？” “不，没什么！” “另外，爱伦能不要动吗？” “啊！好、好的。” （没关系的，沙利亚她一定不介意的。） （我介意啦！） （你一个女孩子有什么好介意的？） （我是男孩子！） 再强调一边，我是三观正常、性取向也正常的男孩子！见到可爱的女孩子会心动，见到帅气的男孩子会羡慕，是非常、非常正常的男孩子！ （呼呼……哪方面？是这方面，还是那方面？） （拉乔是变态大叔吗？） （我前世可是男人，但具体是怎样的人……有些记不清楚了，说不定就是呢？不过，也说不定现在正好就有人偷看你们。） （那种事情……）拉乔虽然只是在开玩笑，但不知为何我却感到一股被人探视的寒意。就好像自己被躲起来的人色眯眯偷看一样，非常难受。 我偷偷睁开眼睛，眯着眼扫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当然这里只有我和沙利亚两人，而且还是丝萝的温泉，所以这是不可能的。 只是……下意识地想往身后看去，我立刻就闭上眼睛，拍了拍自己的脸。 这是犯罪啊爱伦！绝不可以这么做！ 理性和感性在交织着，背部传来的冰冷触感却一直在刺激着我的神经。在这样下去，我可能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也说不定！ 神明在上，今晚的我一定是被恶魔附身了。请原谅我那些不知廉耻的想法！ 只是，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叹了口气，回想起几分钟前的事情。 ———————————————————————————— “那么只要蒙上眼睛就可以了吧？”沙利亚的提问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无可奈何之下只能暧昧的答应下来。 只不过，在我打算用纱布蒙着自己眼睛的时候，沙利亚忽然开口道：“爱伦先生在进温泉之前，有清洗身体吗？” “诶？清洗身体？” “是的。温泉可不比王宫里的澡堂，这里的水基本是不会换的。如果大家不清洗身体就进来的话，一下子就会变得又脏又臭，就再也没有人会泡温泉了。” “是是是这样吗？”我惊讶地叫了起来：“这种事情我完全不知道啊！也没有人告诉我！我以为直接就可以在温泉里泡澡的！” 我慌张地站了起来，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哇啊！”用手遮住胸部后红着脸脸看向一侧。 “因为爱伦说自己是第一次泡温泉，所以我想你会不会没注意到这点。” “那、那怎么办？我这不是把丝萝的温泉弄脏了吗？” 她明明是信任我才把我带到这种地方，而且还好心让我享受她的温泉。结果我却把这里弄得脏兮兮的……哇啊，真是过分啊我！ “不行，要向丝萝道歉才行。啊不，在那之前还要想办法把这里弄干净。可是……温泉……”我手忙脚乱地来回走着，而沙利亚却淡淡地说道。 “并不需要介意。” “可是……” “水都有自净功能，温泉更是如此。只是一会儿完全没有问题。” “这样啊。”我松了口气，这样还好。如果我真的弄脏了丝萝的温泉，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的。 不过“自净”是什么意思？是自我净化吗？水会自我净化？难道水也是有意识的，像人类会洗澡一样，水也会自己洗澡吗？ 完全搞不明白。但既然沙利亚这么说，那就一定是对的。她的博学可不是我这种只对骑士小说感兴趣的人能比的。 “不过，爱伦想继续泡的话，就需要先洗干净身体。那边的小盆子和香皂就是为此准备的。” “那么我就先洗干净身子吧。”我闭上眼睛，准备用纱布遮住眼睛。接下来就是慢慢摸索过去，洗干净身子然后再…… “那边很滑。” “没事，我可以爬过去。”虽然很丢脸，但也只能这样了。 “我可以扶你过去。” 这样好像更方便。如果是露西娅的话一定会动手动脚，但是沙利亚的话应该没问题吧？ “那拜托你了，沙利亚。” “还有另一个问题，如果爱伦你没洗干净怎么办？” “恩？什么意思？” “不管是身体没洗干净，还是没把香皂冲洗干净，一进入温泉就会造成很大的污染。” “……”好像是啊，蒙着眼什么都看不清，之前洗澡水都是一次性的，完全不用在意这种问题。可温泉可是很宝贵的资源，决不能随便浪费。 呜哇，那该怎么办？ “这样的话，我有一个建议。”沙利亚一如既往平静地说道。因为这没有丝毫变化的语气，所以我完全没能意识到沙利亚打算说什么、做什么。 “什么？有解决的办法吗？真不愧是沙利亚，我就知道你……”在我说话的时候，沙利亚忽然走到我身后，拉住我的手，不由分说地就带我走向盆子那边。 “沙利亚？”我吃惊地看着沙利亚的背影，注意到那完美的曲线以及飘荡的美丽金发后又急急忙忙地闭上眼睛。 “既然担心洗不干净，就由我来帮你洗干净。” “诶？可是……” “反正爱伦一直以来都因为害怕碰到不该碰的东西，所以洗澡的时候总是草草了事……对吧？” 诶？虽然是这样……我确实因为害羞，一直都蒙着眼睛。香皂什么的也只是用毛巾沾着随便洗洗，这毕竟是露西娅的身体，我才不敢乱来。 可是，沙利亚是怎么知道的？虽然她是万能的天才，但这种好像亲眼所见的口吻是怎么回事？ “这样对露西娅王姐的身体可不是一件好事，要是落下什么不好的毛病就糟糕了。王姐的身体可是很纤细的，要好好爱惜。” “可是……”我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沙利亚接着道：“另外，头发也要洗一洗了，这里不比王宫，没有那么多保养品。一直不注意的话，就会变得非常毛躁和蓬松。趁着这机会，这里也刚好材料……就由我来帮你处理吧。所以……爱伦就不需要蒙眼了吧？” “诶？” 不知为何我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感觉自己好像被算计了，像是掉进了圈套一样、很不自在。可是沙利亚她不可能设计我，所以这一定是碰巧。 但是……是不是太碰巧了点？ （真像赌气的小孩呢。）拉乔笑着说道。 （沙利亚她大概是不自觉的和露西娅比较起来了吧？所以才会说这些。嘛……被英伦女王和英伦第一美少女服侍，这可是最高级别的待遇。真是让人羡慕啊，爱伦。） —————————————————————————— 什么？你问我为什么对温泉和泡澡这么执着？给我去看传颂之污去！ 今天依旧两更。 第十六章 女孩子的时间8 “哗啦！”热水顺着我的脖子处，一下子淹没我全身。虽然早有准备，当我还是下意识皱起眉头。 “没事吧？” “没，只是吓了一跳。” “嗯。” 接着，“哗啦哗啦”的水流一次次冲刷着我的身体，大概4、5吧，沙利亚便停下冲水。 这就结束了吗？在我这么想的时候，沙利亚那冰冷的小手，再一次抵着我的背部。非常温柔、轻轻的抚摸着。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接着她环抱着我，将手伸向前面—— 感受着身后软软的触感，这、这该不会是……我浑身一震。 “沙、沙利亚？” “夜里……看不清。所以……不仔细用手去体会的话，就没办法知道有没有清理干净。”呼吸稍微有些急促这点，按理说是绝不可能出现。可惜现在的我没能注意到沙利亚的不同。 “可是……呜！” “还是说，爱伦想要自己来吗？” “那种事情……” 呜哇！口里忍不住发出呻吟声，全身无力。啊啊，我们绝对没有做什么不知廉耻的事情！ 我们可都是女孩子哟，才不会发生什么事情。而且沙利亚她……她只不过是在检查我的身体而已，完全没有邪念。嗯嗯，绝对没有。 毕竟是沙利亚嘛，她怎么可能会像那些色小鬼一样。只是，完全没想到女孩子的身体是这么敏感，露西娅那次因为泡太久了反而没有实感。这一次大脑却异常清醒……呜哇！还是晕过去比较好吧？ 沙利亚在我的胸部周围摸了一会后，接着往…… （ps：此处紫妈出没……） —————————————————————————— 一切结束后，我“呼”的松了口气。完全没想到是这么累的事情，下次我宁愿冲多几次水，也决不让别人乱摸我！ 洗干净身子后，接下来是头发。 长头发虽然很好看，但清洗和保养时却特别麻烦。还在修道院的时候，长头发的修女们一直都是互相帮对方清洗。因为嫌麻烦而剪短头发的女孩子也不少，我曾经也有剪短头发的念头后来却放弃了。因为马丁神父说我剪短发的话男孩子的身份一定会暴露的，阿诺也一直在阻止我。 到了王宫后，就一直是克莉丝帮我清理。离开维多利亚后我虽然有自己动手，但却总是不得要领。本来想拜托特雷西帮忙的，但没想到我离开修道院这么久了她还是没有学会。也不知道是真的没天赋还是懒，总之这个人在各个方面都非常残念。 “接下来是洗头发。”沙利亚拉着我的手，我小心翼翼地走在她身后。总感觉今晚的氛围有些奇怪，不管是我还是沙利亚。大家都好像有什么不同，但具体我却想不出来。沙利亚还是沙利亚，我也、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同。但还是有种怪怪的感觉。话说从刚刚开始就尽是在想些色色的东西，难道是这个原因？ （确实。平时的爱伦就算遇到这种事，反抗应该会很激烈才对，这次却这么逆来顺受。你……难道变成m了吗？） （m？） （就算受虐狂的意思。） （怎么可能！） （哈哈，不过确实有些奇怪。难道是被人下药了？好像从那个时候开始，爱伦就变得有些奇怪。而且再怎么说实在是巧的过分，沙利亚的行为模式也和往常有些……） （下药？什么时候？沙利亚？她怎么了？） （不，或许是我的错觉也说不定。没什么，你别乱想。） （什么嘛！） 说一半不说一半，真是过分！ “爱伦就坐在这里吧。” “可是，”感受着脚下暖和的温泉以及严严实实类似木板的东西，我不安地问道：“不是会弄脏温泉……” “没关系的。这个凸起来的地方，本来就是设计用来洗头发的。这个木板也是，本来就是让人躺着的。这边的水只是普通的流水，所以没问题的。” “这样啊！”我忍不住发出感概：“沙利亚好厉害啊。明明是第一次来，却懂得这么多。” “……” “沙利亚？” “嗯……”让人有些意外的停顿，沙利亚刚刚在想什么事情吗？ “那么，请躺下来吧。” 沙利亚说着，就扶着我躺下来。在将脖子以下的地方都浸泡在水里之后，沙利亚说道：“开始了。” “嗯。” 哗啦啦的流水哗啦啦的风，不远处还能听见小动物们的叫声。青蛙的声音、鸟儿的声音，是不是还传来虫子低哑的声音。 荒野山林的味道、温泉的湿气和淡淡的女孩子的香气。我下意识地睁开眼睛，才发现旁边是一处假山。皎洁的月光被假山遮挡住，阴影处隐隐能看到沙利亚的身影。 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可惜，但至少现在能睁开眼睛。沙利亚注意到我的举动，愣了一下后却什么都没说。 “抱歉。”我挠了挠脸，苦笑着看向她。 “没什么。我打从一开始就没有要求爱伦遮住自己的双眼。眼睛是人们观察这个世界最重要的媒介，如果将其遮挡，就会失去很多。”沙利亚抬起头。 “就连这样的星空，也无法感受到。” 我顺着她的目光向上看。跳动的繁星，月牙形的月亮，时不时将这份美丽遮挡的云，以及将这一切囊括在内的天空。 （这个世界，可是无比宽广的。爱伦你知道吗，为什么太阳和月亮总是会升起又落下？）拉乔突然感慨道。 （诶？那不是因为太阳的神明和月亮的神明……） （对这个世界而言，或许是这样也说不定，但也可能不是。你知道吗？我所在的世界，也有这般大小的陆地，也生活着不同的人民。有天空和大海，也有日月星辰。但是根据我们的了解，太阳可比我们生存的地方大上数十万倍。而天上每一颗星辰，都是太阳的数十亿倍。能了解吗？我们所在的世界、所能触摸到的世界，只不过是大海中的一滴水，甚至连那都不如。） 虽然不明白拉乔具体在说些什么，但我冥冥中似乎能感受到那种宽广。或许，我一直呆的世界真的过于渺小了。不管是在村子里生活的那段时间，修道院里假冒修女的那段时间还是在王宫假扮露西娅的那些时候——看到的事情、经历的事情和这天空相比，真是非常渺小。 只是，明明生活在这么广阔的天空之下，明明生下来就享有这些，大家为何要互相夺取，又为何……要互相伤害？想起了露西娅和威兹曼，想起了沙利亚和普京曼，还有远在异乡的阿诺。 大家明明都不是坏人，为什么要互相伤害对方？ “……怎么了？”大概是注意到我动静，沙利亚疑惑道。 我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有些迷茫。” 不仅是过去还是将来，都很迷茫。我不知道自己将会去哪，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沙利亚说来南边这里放松一下，这些天确实很开心。但是我也明白，这只不过是逃避而已。我从露西娅那里逃走了，非常没有骨气地逃走了。用这种不讲道理的方式从她身边离开，完全没能正视她。没能正视她的感情，也没能正视我们的关系。 （这是你温柔的地方，也是你残酷的地方。但是现在……还是不要想太多。好好的享受就可以了。而且如果连你都一脸哭丧，这个孩子的努力就会白费的。） （也是。）我苦笑的看着黑暗中的沙利亚，总感觉她似乎很低落。 修女可不是为了让人不幸和郁闷，才会存在这个世界上的啊。我真是个笨蛋！ ——现在还是暂时享受吧，享受这难得的休闲。 “没想到，沙利亚你的手艺真好。” “是吗？” “恩。不仅仅是洗头发，就连做菜也很厉害，完全看不出是第一次。真不愧是万能的天才，沙利亚果然什么都会。如果是平常人家的女孩子，追求者一定会排到街上去的。” “……” “啊不，也不是说沙利亚现在就没有魅力。只不过，只不过……”我挠了挠脸，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爱伦先生喜欢吗？这样的女孩子？” “当然啦，谁会讨厌啦。”我害羞地笑了起来：“不过……沙利亚很久没有叫我‘爱伦先生’了。” “因为……我不想一直站在后面，我不想爱伦把我当做需要保护的人。” ———————————————————————————————————————— 诸位，元宵节快乐~~ 第十七章 女孩子的时间9 “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叫你为爱伦先生了。” 那个时候在商船上平静地说出那番话的沙利亚，到底是思考些什么？那如天空般蔚蓝的瞳孔中，到底倒映着怎样的色彩？我、我们其他的言行，在她眼里又是怎样的光景？ 我真的，了解沙利亚吗？就像沙利亚了解我那样了解她吗？ 拉乔说沙利亚是这次事件的策划者。可就我看来，这一次事件根本就没有什么可策划的。无非就是让威兹曼战胜露西娅，但也如此而已啊。 （你只看到了现象和结果，却没去思考内在的联系。为何不去思考威兹曼为什么能够在那个时候出现在那里，又为什么不去思考威兹曼为何能在那个时候成为英雄？还有……一度作为骑士王的爱伦不是很清楚吗？王虽然至高无上，但臣下也不完全是只服从于你。他们都有自己的思考，也有违背王也要行动的觉悟。贞德那件事的教训还不够吗？） 我沉默不语。贞德是维多利亚大教堂的修女，他和我一样男扮女装混在修女的行列当中。今年的春天因为某些人的阴谋他的真实身份被曝光，险些被愤怒的信徒施以火刑。最后虽然安全获救，在大家的努力下也重新融入教会的生活。但那起事件，远远还没有完结。 因为我和大臣们的活跃，英伦掀起了一阵新的思潮。大家对性别的判定，修道院未来的发展以及民主的考量有了许许多多新的认知。关于那些的讨论直到现在还经常出现在报纸上。新的法律法规依旧在协商中，但大家的观念确实在一点一滴的发生改变。 从结果而言，那并不能说是坏事。然而策划了那起事件的人们，至今仍未浮出水面。他们到底是谁，那个时候又打算做什么——这些，依旧是谜团。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家都渐渐开始遗忘他们存在过的事实。 （‘聪慧的人能看到未来’这句话并不是玩笑，因为他们总能推测出下一步会发生什么。如果说这个结果就是他们的目的的话，那么其中涉及到的人……很可能超乎你的想象。但不管如何，爱伦你都没有追究的意思吧？） （嗯。虽然我很想揪出那些家伙，但追究下去的话，会引起很大的震荡吧？） （果然是这样啊。那之后你一直没有提及这件事，我还以为是你忘记了。）拉乔苦笑着：（只是从某种意义上，爱伦你还真是残酷啊。从以前我就觉得你对自己有些过于苛刻了。将王权放在一边，用锁链锁着自己的思想和行动。明明很任性，但却从来不肯为了自己而使用权力。王天生就有任性的资格，为了一个人而攻打一个国家，为了游玩而大兴宫殿，为了体验生活而开凿运河……） （那只是暴君而已。） （暴君也是君。不管是人们选举出来的，还是继承而来的，君王这一存在从存在开始就岭立于顶点。但不管如何……你也该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即便露西娅本人放弃追捕你们，其他人也不一定会放弃。） （……）我咬了咬牙，无法否认。 我被威兹曼在所有人面前夺走这件事，对亚瑟王和英伦都是极大的打击。从民众的反应就可以知道，这件事对大家的打击到底有多深。 （连民众都这样，那些将国家当做自己全部、发誓守护这个国家的人们的愤怒可想而知。可即便如此，谁也没有……谁也没有哟？如果觉得这仅仅是露西娅的功劳，你就大错特错了。那个孩子不够纤细，考虑事情也算不上周到，而且现在的注意力肯定都在别的地方，怎么可能注意到臣下的小动作。） （就是说现在的安逸生活都是……） （是啊。能过上现在这种生活，全都是托沙利亚在离开前的努力。说白了就是在你为露西娅而烦恼的时候，她已经预见到了现在的情况，并为此做足准备。） （所以你要感激这个孩子啊。） 这样啊。我忽的有了某些明悟。我很迷茫，不知道该去哪，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但人生并不会因为迷茫而停止。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浑身脏兮兮会想洗澡，寂寞的时候会想找人倾述。未来确实无法揣测，但当下的生活还是要照样过。 沙利亚她很聪明，大概能抵上数百个我吧。所以她不会对不知去处的未来感到迷茫，因为未来一直都在她的编织下顺着她想要的轨迹迈进。但这也不代表她能不劳而获，只不过她从来没把自己的辛苦表露出来。 而且，不仅仅是这件事。这之前的很多事情之所以能那么顺利，基本都是因为沙利亚的谋划。一直以来我并非没有看见，而是忽略了某一点。沙利亚确实很聪明，在睿智之下大概没有人比得上她。但她终究只是个女孩子。 只要是人这一点没有变化，那么大家都是一个人。神教会我们平等待人，好人坏人，大人小孩，强者弱者，大家都一样的。 原来是这样啊，我睁开眼睛。 “一直以来……都非常感谢你，沙利亚。” 大概是被我莫名其妙的话吓了一跳吧，正在用水冲刷着自己的沙利亚愣住了。她将手里的小盆子轻轻放下，站了起来。 “是她告诉你的吗？” 她指的是拉乔。沙利亚她很早之前就察觉到了拉乔的存在，在商船上那时拉乔也对我坦白她曾和沙利亚见过面的事情。 自己的身体在不知道的时候被人随意使用，要说不生气那是假的。可实际上我真的没有生气，反而有某些心安。拉乔她存在这个世间，但除了我之外大家都无法和她交流。对于她而言，我就是唯一对等、能够交流的存在。 所以像这样，她能和其他人建立联系这点，我真的很开心。 当然，事先可要和我说明，而且不能用我的做那些过分的事。我这么说后，拉乔只是苦笑应对。 只不过，和沙利亚有过正面交流的拉乔，有没有告诉她自己的身份？沙利亚她，又知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 我没有问拉乔，也没有问沙利亚。 我是胆小鬼。这就和露西娅那个时候一样，我逃避了。因为害怕答案，害怕揭露真相之后，现有的关系会遭到破坏。 爱伦.格尼维尔是个胆小鬼，不过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一直都是。但是，我也是会成长的。所以……这一次我一定要直面、直面这个孩子。 总是犹豫不决是无法前进的，因为害怕而失去什么的事情，我已经见得足够多了。我不聪明，所以不知道将来会怎样。但是……我自己的未来，就应该由我自己去缔造。 我站了起来，这大概是自地牢那次之后，我第一次直面沙利亚。 “是的。” “……” 寒冷的夜风吹过，温暖的雾气一下变得稀薄。皎洁的月光照射下来，沙利亚那完美身体毫无保留再度出现在我面前。 湿润的金色长发黏在皮肤上，水珠自上而下低落，发出滴滴的声音。长长的睫毛，漂亮的眼睛。精致得不像人类的五官，白嫩细滑的肌肤和完美的身材。 称她为女神这点，绝不过分。 我下意识地想移开视线，但不行。这一次我一定要直面她。 唇焦口燥，但却非现在说不可。 “沙利亚你知道吧，拉乔的真正身份……以及她和你的关系？” “……”沙利亚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她是我的母亲。我并不是一般的孩子，而是巫女的后代。” 这样啊，原来已经知道了啊。我脸色发白，双手紧握。 “那么……沙利亚应该知道了吧？为什么……你为什么会那么在意我了吧？” 良久的沉默。 “嗯。” “那么……那么……”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在一般人看来，大概无法理解吧。但是我知道，沙利亚的话一定就知道我在说什么、我想表达什么。 （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啊。我说你为什么一直都不接受这个孩子，原来是这样吗？） （爱伦你是觉得……沙利亚并不是喜欢你。她只不过是因为我的存在所以在意你，所以才会得出喜欢你的结论吗？） 第十八章 女孩子的时间10 （爱伦你是觉得……沙利亚并不是喜欢你。她只不过是因为我的存在所以在意你，所以才会得出喜欢你的结论吗？） （……嗯。） （真是笨蛋啊。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了吗？那孩子虽然想伤害你，但却克制住了。所以她……） （但那也不能说明沙利亚就喜欢我吧？说不定她只是、只是因为无法分清那种感觉。） （你还真是笨蛋！蠢货，脑子抽了吗？为什么爱伦你总是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这么倔强啊！）拉乔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我则是咬着牙假装没听到。 我抬起头看着沙利亚，不能再逃避了。如果因为害怕失去而止步不前，就会失去更重要的东西。 如果无法踏出坦诚的第一步，不幸和悲伤就会堆积着，最后带走大家的泪水。 “沙利亚也明白的吧？你对我只是——” “这有什么不好的？”冰冷的表情，冰冷的语气，让我忍不住寒毛直立。 “诶？” “我在意爱伦，是因为母亲；我对爱伦有占有欲，也是因为母亲；我会喜欢上爱伦，也是因为母亲。可是……这又如何？我喜欢你的心情和其他人没有区别。” “不，这只是扭曲的恋情。沙利亚你并没有真正的喜欢上我。” “那么爱伦知道什么是恋爱吗？” “诶？” “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 “喜欢上一个人的那种感觉，你知道吗？” “……” 什么是喜欢？在提倡恋爱自由的英伦，这是连小孩子都知道的事情。可是沙利亚她不一样，和我们所有人都不一样！ “那种事情，那种事情怎么可能不知道？”我颤抖着别过脸：“可是沙利亚，你和我不同。你只不过是、只不过是……因为这种原因‘喜欢’上我这样的人。明明还有更好的选择才对。因为我而离开王宫。也因为我才会经历现在这些事情……” 这是错误的，这绝不是正确的。我和沙利亚本来就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不是因为我长得和露西娅一模一样，我们一辈子都不会有任何交集。一直在边境混日子的我自然不可能来到维多利亚，沙利亚她自然也不可能去那种破地方。 沙利亚她本应该有着无比璀璨的人生。作为摄政王君临议会，作为王国第一公主备受宠爱，在无尽的光辉中创造着自己的传说。在王宫之中、在无数人敬仰和无数人祝福中自由地选择她喜欢的人。能和传说之公主呆在一起的，绝不是我这种边境地区伪装修女的变态。 传说的公主，也绝不应该过上这样的生活。 “说到底，沙利亚你只不过……” “爱伦还不知道吧，”沙利亚出言打断了我的话。 “你所拥有的另一种魔法。” 她神色平静，漂亮的瞳孔也没有一丝波动，仿佛完全不受我的影响。看着这样的她，我反倒是渐渐平静下来。 “什么？” “不好奇吗？明明拥有着两种魔法，为什么母亲她一直没告诉你她所代表着的另外一种魔法？” 我一愣。这个问题我曾经问过拉乔，当时她以不怎么方便敷衍过去。那之后因为一直没用得上，拉乔也没有提及，所以我渐渐就忘记了这事。 可是为什么沙利亚会……不，自然是拉乔说的。可是，为什么拉乔告诉沙利亚却不告诉我？ “我到底是因为是什么而喜欢上爱伦，在告知我身世之后，母亲也告诉了我答案。所以我……就是在知道答案后，依旧做出这些的。” “什么意思？”我疑惑地看着沙利亚，然后对心里的拉乔发出疑问。 （拉乔你所代表的另外一种魔法，到底是什么？） （……） （那是不能说出来的事情吗？） 如果是那样的话，又为什么会告诉沙利亚？ （也不是不能说，只是有些羞耻。） （拉乔！）我不由得加重语气。 （好吧。如果可以的话，我本来是不想说的。）拉乔轻轻地叹了口气。 （爱伦你知道我的身份吧？） （拉乔康达？）为什么问这个问题，我不由得皱起眉头。 （不，另外的。拉乔康达是我的名字，但也只是我的名字。如果说名字是人的代号，那么不同代号也可以表示同一个人。你不是从很早之前就察觉到了么？我的另一个代号。） 另外的名字。这正如米莉是米莉，贞德也是米莉。对我而言，这两个名字都指向同一个人，它们并没有区别。 （……） （你一直以来都不提这件事，是想等着我主动告诉你吧？所以一直憋在心里不说出来。不管是沙利亚病发那时、还是露西娅抱着你撒娇的时候。明明说出来就能松一口气，但你却始终没有那么做。你真的善良得有些过头了。） （……） （可是啊，不是谁都能像你这样为了他人而牺牲自己，伤害自己。大家都是自私的，最起码我就很自私。）拉乔自嘲地笑了笑。 （那么……直到今日还不打算说出来吗？） “……蒙娜丽莎。”我小声地念出拉乔的另外一个名字。其实早在米莉的那个时候我就意识到了，只是一直都没有说出口，一直憋在心里。 所以这一次……非常不可思议的，说出来之后真的轻松不少。 “蒙娜丽莎。” 再一次，喊出拉乔的真名。 （嗯。拉乔康达就是蒙娜丽莎，蒙娜丽莎就是拉乔康达。知道吗，我选择这两个名字可不是瞎搬乱造。在我所在的世界里，就有一个迷倒无数人的女人。明明只是一幅画，却仿佛有魔力般让大家无法自拔。她的名字就是蒙娜丽莎。而拉乔康达则是传说中蒙娜丽莎的真身。嘛，那些都是不怎么靠谱的传闻，所以也不用介意。不过如果可以的话，爱伦还是叫我拉乔好了，我更喜欢这个名字。）拉乔淡淡一笑。 （可这些和魔法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你忘记大家给我的外号了吗？挑拨灾难的潘多拉、蛊惑世人的魔女。我的魔法，正是如此。） （那到底是……） （被爱。） （被爱？） （对，被他人所爱。）拉乔冷笑道。 （虽然只对特定的异性有效，但却压倒性的无法抵挡。我无法选择对方，也不知道该怎么停止这个能力所以……即使双方都没有这个意愿，我也会‘被爱’上。无数人为了我妻离子散，为了讨我开心导致家破人亡。即使我本人对那些毫无兴趣，他们都会为了我去努力。如何？很惹人厌的能力吧？） 黑王后蒙娜丽莎，历来都是被人们谴责的对象。传说她魅惑了查理国王，让他休了当时怀有第二王子的前王后。不管怎么说都非常过分，可是如果那并不是拉乔的意思呢？ 拥有着不讲道理的“被爱”魔法，不管是自己还是他人都无从选择。 （所以啊……那个时候我并没有说谎。沙利亚她会对你有破坏欲，或许因为我的原因。但是她克制自己的那个念头，也只有一个原因：她在乎你，不想被你讨厌，不想伤害你，不想失去你。这样的感情，爱伦你不是比谁都清楚吗？恋爱对所有人都一样的，不管你是修女是渔夫，是残暴无情的国君还是睿智冷酷的公主，大家都一样的。） 第十九章 女孩子的时间11 “被爱。”我小声地念了一遍。 “是的。母亲的另一种魔法，就是‘被爱’。所以我肯定是喜欢上爱伦。” “即便如此，这也不过是强加于你的……” “那又如何？” “哈？” “我喜欢上爱伦，或许真的是因为魔法。可是……那又如何？” “能像这样子喜欢爱伦，我觉得是非常幸福的事情。因为……我是绝对无法喜欢上别人的。”非常落寞的这个表情，深深的印刻在我的脑海里。 “我……对其他人的认识，就只有‘可利用’和‘不可利用’。那并不是因为‘睿智’。”沙利亚颤抖着看着自己的双手：“我明白的，这是源自根源冷漠。我打从出生开始，就是一个冷血的人。即便表现出的喜欢和讨厌，也不过是我根据大家的反应做出的举措。我根本就……根本就无法打从心底里关心别人，无法打从心底为他人着想。我想……这一定是我留着那个肮脏的家伙的血的原因。” 泪水在她眼眶里荡漾，可即便如此依旧坚强的正面着我。没有逃避，没有怯弱。直直的，比谁都耀眼。 （睿智能让人变得理智，但却无法消除人的情感。当她意识到破坏欲是错误的时候，她就会压下那种欲望。可是作为人类的一般情感呢？即使总是会追求利益至上，但从爱伦你的事情上看，沙利亚她想做还是做得到的。那么……一直以来那个冷漠无情的沙利亚，真的单单是因为睿智吗？） 我不知道，事实上我连目前到底是什么状况也分不清。沙利亚一直以来的冷漠和残酷，难道不是因为“睿智”的吗？生来就冷漠之人什么的，这种事情有可能吗？ （有的啊。这个世界上，有的人生来就没有常人的情感。他们无法理解一般人的喜欢和讨厌，做事没有规律且没有底线。就算对那些至亲的人，他们也能面无表情地痛下杀手。这种人是存在的人，我敢保证。不，或许他们只是披着人皮的某种东西。） 人生下来都是善良的，只是不好的环境让他们变坏。不管是好人坏人，大家生下来都一样的。人性本善，那些做错事的人、做坏事的人，并不是一开始就是那种性格。所以才要平等的对待所有人，不管是好人坏人，大家都是一样的。这是神明对我们的教诲。 只是…… （爱伦你难道就没有遇到过吗？那种平时非常和善乐观，但一到某些时候就突然变得无比冷酷残忍，仿佛不是同一个人的家伙吗？） 冷不丁防的，我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的面孔。 --父亲。 原本勤奋善良、总是带着腼腆微笑的他从某一天起，忽然变得无比残酷。总是用鞭子抽打我，总是将那些无用的念头和知识强塞进我脑子。 我曾经幻想过那个人并不是我的父亲，而是被什么人替代了。他只不过是披着父亲的皮囊的家伙而已。又或者说，父亲被控制住了。被邪恶的女巫控制住思维，所以才变得那样。 但那是错误的。父亲他在有外人的时候，就会变回那个温柔的父亲。但一旦只剩下我和母亲，他就又变得残暴无比。母亲总是在哭泣说对不起我，说自己没能看清父亲的真面目。 所以那个是真的父亲。母亲一直都是对的，母亲也从来没骗过我。 （大家没能注意到这些家伙，那是因为他们一直都戴着假面。模仿常人的举止，模仿我们的思维方式--可是无论如何，他们的本质依旧是那样。不管再怎么模仿，无法真正体会那种情感的人，一辈子都只假货。所以啊，）拉乔停了几秒，才接着说道：（我超级讨厌啊，那种带着面具的家伙。总是在模仿别人，总是迎合别人的家伙，真是一点个性都没有。） （所以沙利亚她也是……） （啊……她本身就是那种性格。‘睿智’什么的，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我和那孩子一直不告诉你就是因为这个。我虽然不喜欢那种人，但也只是讨厌而已。但爱伦你不一样吧？对你而言，这种人应该很熟悉才对。） “父亲……” 听到我说出这个名字，沙利亚她浑身一震。 “这样啊。”她苦笑着，露出非常悲伤的表情。沙利亚她总能从我偶尔透露出的只言片语推测出我的想法，总是那么的聪明也那么的……悲伤。所有人的举止和思考都无法躲过她的眼睛。不管是好的坏的，她都能从中读出信息。 所以即便无法感知到拉乔，沙利亚也能从我的表情动作以及时不时泄露出来的话语，推测我们到底谈论了什么。 “根据我的调查，爱伦的父亲和我一样吧？最开始的时候，爱伦说我和他一样的时候……那种厌恶与憎恨的表情，我一直、一直都忘不了。所以才欺骗你。引导你的思想，让你认为我是因为不得已才变得冷酷。后来也是……在暴露了睿智之后，也一直在引导你的想法。因为我害怕被你疏远、害怕被你厌恶。” “那种事情！”沙利亚让我回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 最初到维多利亚的时候，我曾因为自己被沙利亚骗了而大发脾气。那个时候我从她身上看到了父亲的影子，说她是那种“残酷的上位者”。但后来沙利亚告诉我她是因为想要知道数年前事件的真相才那么做，我就得出了沙利亚她“并不是残忍，而是不得不变得残忍”的结论。 这个观点一直到沙利亚因为“睿智”的离开而暴走后，才发生改变。那个时候我明白到，沙利亚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一直能保持那样，只不过是“睿智”精灵的缘故。她做的很多事情，很多时候都无法自己决定。在“睿智之下”她根本无从选择。 可那些……全都是错的？全都是骗人的？ 我瞪大眼睛看着沙利亚。 “那些……都是骗人的吗？一直以来……一直以来都在骗我吗？” 沙利亚低下头，泪水顺着脸颊流下去。 “是的。那些全都是我为了不让爱伦讨厌我才故意做的。就连现在，”她忽的抬起头，露出一个强忍着悲伤的笑容。 “就连现在……也只不过是我为了博取爱伦的同情，所做的假象。我……只不过是个假货罢了。” “这种事情，”我咬了咬牙，悲伤的大喊出来：“怎么可能！” （爱伦……） （拉乔也觉得吗？沙利亚她直到现在，也一直在伪装自己、伪装自己的本性？） （……） 沉默即使默认。拉乔大概就是这么想的，但是作为母亲的她却无法轻易点头。承认这件事、承认自己女儿是冷血的怪物，承认自己女儿“不是人类”这点，对她而言，这大概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吧。 “沙利亚，我……我确实很讨厌父亲，也很讨厌这种人……” “我明白的。”沙利亚擦了擦眼泪，抬起头看着我：“我明白的。” 那是比谁都漂亮的面孔，也是比谁都怜人的面容。 “对不起！一直以来都对不起。我知道爱伦不喜欢我这种人，所以--” 沙利亚忽然深深地向我鞠了个躬。 “我会从你面前消失的。”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跑出温泉。更衣室那里传来吵杂的声音，拉门的声音响起。不一会儿就归于平静。 我呆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是不想动，而是无法动弹。 “这可真是……” 回过头，才发现温泉山庄的店老板丝萝坐在假山上。她看着沙利亚离去的方向，幽幽地叹了口气。 “原本还打算上报的……果然还是算了。就让殿下她一个人静一静吧。” 那一天，沙利亚从我面前消失了。 第二十章 他们的决意1 爱伦情绪非常低落，最近一直如此。 虽然从维多利亚离开后就是如此，但最近这点更为明显。时常独自一人发呆，满脸愁容的看着窗外。明明到了爱琴那岛这种游玩圣地，但却不怎么愿意出门。饭量减少了，夜里也经常睡不着。 因为这些而变得消瘦憔悴，威兹曼无论如何也无法再坐视不管。 只是，到底发生了什么？轻声询问时却没能得到答案，反而让爱伦露出歉意的神情。并不是不信任。恰好相反就是因为爱伦非常信任威兹曼，所以才会对自己无法诚实叙说心中的烦闷这点感到愧疚。 气氛非常尴尬。无法移开视线的威兹曼和无法直面视线的爱伦之间，仿佛被隔着一道透明的墙。能左右虚幻和真实的威兹曼也擅长揣测人心，所以他很失落。但一想到爱伦比他更失落后，就只剩下苦涩。 那个时候特雷西忽然大叫着“今晚要吃帝皇蟹！”，爱伦愣了一下后轻轻拍手叫好。接着三人就恢复如常，如往常般讨论着今晚的食材与花费。 特雷西虽然性格恶劣，但也有温柔的一面。发现气氛尴尬后立刻挑起另一个话题这点，威兹曼非常感谢。只是这种行为乍一看很温柔，但并没有实际解决任何事情。爱伦也注意到自己拖后腿，所以才会强打精神应和他们。 再一次露出笑脸，那是……比任何人都要温柔的微笑。 温柔的微笑是一把双刃剑。一旦脱离剑鞘，无论对自己还是他人都是一种折磨。看着这样的爱伦，威兹曼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夺回她的笑容。 只要爱伦能够幸福就好了。在这点上威兹曼比任何人都纯粹，也比任何人都直接。他从来都是不求回报，从来都是让爱伦自己做出选择。对威兹曼而言，爱伦就是光。就是在那绝望世界里，他想守护的唯一的光。在那个人吃人的地狱当中，爱伦是他唯一活下的动力。那时候如此，现在也如此，将来也必将不会改变。所以当他知道爱伦还活着，自己的智慧和武力能派上用场时，真的非常高兴。 做这么多，就只要一声谢谢就足够了。当然爱伦自然不会如此。她比任何人都弱小、比任何人都无力，一个人的话是没办法好好的生活在这个世界里。也正因为如此，她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哪些被帮助者的心情。 所以才会成为修女，所以才会成为这样能够打自心底里为他人感到开心的人。爱伦说过威兹曼是他憧憬的对象，但他却没有深入去了解威兹曼变成这个样子的原因。 威兹曼成了英雄。并不是自己也不是其他人，仅仅属于爱伦的英雄。同样是为了喜欢的人而改变自己，威兹曼和查理两人存在着巨大的区别。 查理没有心。他再怎么模仿，也无法深刻的理解其本质。不，更确切地说，即使他能够百分百模拟，也无法打从心底里去认可。终究只是假货——这就是拉乔康达的判断。 但威兹曼不同，他打从心里了解并认可了爱伦的理想型。谦卑、诚实、怜悯、英勇、公正、牺牲、荣誉、灵魂。骑士的八种美德贯穿了他的行动和思想，称之为完美的骑士也绝不过分。威兹曼能成为英雄兰斯洛特，并不仅仅是因为名字、血脉和对爱伦的爱这些。其更深层的内在本质，即便是沙利亚也没能完全看透。 当然那些都不是关键。对威兹曼而言，重要的是现在。而现在，也自然要为了爱伦的微笑而努力。 要想解决爱伦的忧愁就必须了解她烦恼的根源。无法从爱伦那得到答案的话，就只能从另一个人寻找突破。已知的情报是沙利亚在前天夜里离开。 只是沙利亚和爱伦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连特雷西也不清楚。按照她的说明，前天夜里爱伦和沙利亚相继离开房间。一直到半夜，只有爱伦一个人失魂落魄回来。沙利亚她甚至连行李都没带，就这样消失在大家的视线。 因为一直对沙利亚施以虚幻，所以威兹曼隐隐能察觉到她的存在。如果使用能力的话，想必就可以一举找到她的所在地。只是—— “威兹曼现在很厉害对吧？” “嗯。” “即使不使用英雄之力？” “对。除了像格列利亚阁下那种过去的英雄和不知何处的新生英雄外，哪怕仅靠武艺，也没人能战胜我。” “既然如此，那我们约定了。在没得到我的许可前，绝不使用英雄之力。那绝不是人类该拥有的力量，也绝不是能够随意挥霍的力量，所以……能答应我吗？” 看着那个担心自己会因为过度依赖和使用英雄之力而迷失自己的表情，无法轻易的说不。只是……威兹曼苦笑着看着自己的手。明明只是口头上的约定，但却那么致命性的无法违逆。 爱伦她只是普通人，所以就算威兹曼偷偷使用，她也定然无法察觉。当力量无法被有效的监督，人就会失去矜持。只可惜就算明白这一点，威兹曼也无法办到。那个“口头上的约定”，就是有着如此的威力。 除非是死，否则自己大概再也无法逃脱这种束缚吧。 那么在不使用英雄之力的情况下去寻找沙利亚？威兹曼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可没有自大到这个地步。而且即便找到了，又能如何？他无法用出暴力（幻觉），那么就没有任何意义。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这些，他可不觉得有用。 真是完败啊。 “既然如此，那果然只能正面突破了。” 晚饭过后，沐浴更衣,净手煴香。在走向爱伦房间的路上，威兹曼碰上了店老板丝萝。 “打扮得这么端庄正式，是要去游花街吗？那里的姑娘可不吃这套，最好把钱袋弄得大一些。”她十分没品的笑了起来。要是被外人看到向来温文尔雅的她这个样子，一定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不过你用的是什么烂香水？味道虽然不错，但却有种廉价的味道。” “……”威兹曼没有说话。丝萝的真实身份，爱伦已经告诉他了。所以他并不意外对方的调戏与嘲弄。两人的关系向来不算好，更别说那一次他曾经暗算过对方。 “你难道不知道沙利亚殿下的去处？” “谁知道呢。或许知道，又或许不知道。怎么，很感兴趣吗？求我的话或许会考虑告诉你。” “不。知道这点就足够了。”威兹曼说完之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不过走到拐角时他还是停顿了一下。 “非常感谢。” “啧！真是没情调的家伙！和你们这些家伙玩真是没意思，还是爱伦殿下有趣。”罗斯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所以你才一直都是失败者！” 说完之后她面无表情地看向一边的假山。 “边境的修女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喜欢躲躲藏藏偷听别人说话，关键是水准还这么低。” “那可真是失礼了。”特雷西轻笑着从阴影处走了出来。 “听说你是维多利亚最厉害的刺客？” “请称为暗杀者。”罗斯瞥了特雷西一眼道。 “那正巧，我也是暗杀者。要来比试比试吗？” “噢？”罗斯扯起嘴角。 “这真是有趣。昨天晚上你出门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情报局那边说你见了另外一个修女……如今一回来就挑衅我，看来是发生了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事情了。” “是啊。发生了超级麻烦的大事，所以已经不能让那个小公主再胡闹下去了。” “打算从我这里得知情报？” “不可以吗？” “那就试试。” 两人都微笑着看向彼此，但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战斗，一触即发。 ———————————————————————————— 我在看星星发呆的时候，威兹曼忽然来到我的房间。 可以看得出刚洗过澡，脸还有些红润。穿着非常漂亮的衣服，身上还有种淡淡的香气。 “能陪我到海滩那边走走吗？听说今晚有龙王祭，非常热闹。” 陪我？ 我疑惑地看着威兹曼。 他很少主动邀请我，更多的时候是询问我去哪玩。带着明确目的性的邀请，这还是第一次。难道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没有拒绝的理由。 “嗯。” ———————————————————————————— 很抱歉，今天依旧只有一更。 最近非常忙，求职的事、毕业设计的事一直压着，还真是稍微有些喘不过气。 而且剧情也到了很关键的转折点，我还是想着能够慢一点、能够有更多的时间思考怎么写好。所以接下来几天可能都是一更了，这点实在抱歉。 但是到了下个月，就一定会变成两更。要问为什么……因为下个月就有硬性要求了（苦笑）。 在暴风雨前，还是让我稍微歇息一下吧。 喜欢这本书的话，请点击收藏和关注作者。另外轻石和众筹也需要大家多多出力啦！啊对了，单行本第一卷的封面和插画都会进行重制，请稍微期待一下。 第二十一章 他们的决意2 “特雷西呢？” “昨天不是说有事情吗？急急忙忙就出去了，一直没有回来。” “这样啊。我就说一整天都没见到她。” 这一天夜里，云层稀薄，繁星闪耀。天气晴朗、海浪平静，是适合祭典和约会的绝佳夜色。 我和威兹曼顺着山道的小路，来到了龙王祭的会场。在海滩的内陆，用木柴搭建起并排整齐的临时商铺，中间留出一条能供十数人并行的小道。一根根巨大的木头竖立在小道边，上面挂着各种漂亮的灯笼。爱琴那岛的游人纷纷汇集到这里，享受着当地的美食和新奇的玩意。 镶嵌着漂亮贝壳的动物玩偶；一吹就能发出美妙声音的巨大海螺；有着艳丽色彩的天然发钗。因为离通商口不远，这里还有许许多多异国的小饰品。嬉笑议论的声音和祭典音乐此起彼伏，热闹的气氛，就如同夏天的温度般火热。 不过虽说是龙王祭，但并没有龙王。唯一和龙有关的，大概是在中心那树立的巨龙雕像。而且听说这个祭典全年都会开放……不知为何，总有一种被骗了的感觉。 不过就我们两个人单独出来，总有种偷偷约会的意思。不不不，我可完全没有这么想。威兹曼他自然……应该也不会吧？我偷偷瞄了他一眼。一时间我们的目光交织着，我不好意思地别过脸。 如果真是这样，沙利亚肯定会阻止的。那个占有欲很重的孩子，不管是男孩女孩，都不会让他们靠近我。这么说阿诺也一样……很久没见到他，也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 一想起沙利亚，我就感觉胸口很闷。沙利亚她和父亲是一类人？冰冷、残酷，按照拉乔的说法，他们甚至无法称之为人。每当想起这件事，我就感到害怕和不知所措。但更多的……我轻轻叹了口气。 “爱伦，没关系吗？需要休息一下吗？” “没有，没什么。” “果然休息一下比较好吧，伤口还疼吗？” “只是小小的擦伤而已，没关系的。裙子上的污渍其实也没什么。反正是夜里，不仔细看也看不清的。” “那个女孩子真是……明明是她在山道乱跑撞到你，却连道歉的话也没有。”威兹曼皱起眉头，露出严厉的表情。总是温柔有礼的他这个生气的样子，非常罕见。 大概是真的生气了吧，我连忙摆手道。 “没事没事。是我自己走神。我如果有好好注意路，就不会摔倒了。这么愉快的祭典，和别人吵起来就太浪费了。而且对方还是女孩子。” “爱伦也是女孩子。” “这样啊。”差点忘记了威兹曼不知道我真实身份，我只能“哈哈”地干笑着。 话虽如此，现在也不好说明。来到这么好玩的祭典，这里还有这么多美食。往常的话应该会非常兴奋，最近却无论如何都提不起干劲。虽然很对不起威兹曼，但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沙利亚的事情。 （很担心那个孩子吗？） （拉乔不担心吗？吃饭睡觉啊，沙利亚她连钱都没有带。会不会被人欺负。大家都在玩，她会不会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那是你吧？） 呜……仔细想想还真是。完全没办法反驳。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我完全不担心那孩子呢。她可不是会被欺负的类型，现在大概躲在附近的哪里注视着你吧？） （就在这里？）我下意识左右张望，却没有发现沙利亚的踪影。 （想多了。大概是比较远的地方，否则她早就被发现了。） （这样啊。） 稍微松了口气。 （怎么？想见沙利亚吗？见到她后想说什么？见到她后想做什么？） （……） （还是说，不想见到沙利亚？） （这种事情……我不清楚啊。） 我苦笑着。想见到她，但却不知道该做什么、该说什么。而且我总有一种感觉，如果我不做什么、不说什么的话，下次见到沙利亚的话，就是我们真正分别的时候。 说到底，我对沙利亚又抱有怎样的情感？ （喜欢？怜悯？讨厌？还是……害怕？如果连你自己都不清楚，那么谁能告诉你答案？） 我也、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想有个人告诉我怎么做，有个人骂醒或者打醒我啊。 脑子里一片混乱，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烤章鱼已经拿来了，要吃吗？”威兹曼温柔的话忽然传来，我抬起头。苦笑着的他手里拿着两份烤章鱼，非常尴尬的站在那儿。 他大概和我说了很久，但我却完全没有注意到。明明现在站在我身边的是威兹曼，我却满脑子是沙利亚。不管是不是修女，这都是很过分的举措。 这可不行！我用力的拍了拍自己脸。 打起精神来，笨蛋爱伦！失落并不是你忽视别人的理由，悲伤也绝不能成为伤害他人的借口。不管是不是修女，这些都是做人的基本。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我接过烤章鱼，大大的咬了口。 温度刚刚好，不会太烫；脆脆的、有点咸和辣，但却非常好吃。 “没什么。”威兹曼摇了摇头：“今晚没怎么吃东西吧？难得来到这里，依旧空腹可不是好习惯。” “抱歉。”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因为是爱伦啊。所以就算爱伦一直不搭理我，我也只能傻傻地去买章鱼烧哄你开心。” “这么说，我不就更不好意思了吗？”下意识以为是拉乔，我叫出口之后才发现是威兹曼。他正露出淡淡地微笑。因为他平时绝不会这么说话，所以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 威兹曼他今晚，果然有些不一样。 “所以啊……能稍微打起精神吗？最近的爱伦……一点都不像你。” “抱歉。” “不，爱伦你不需要向我道歉。永远都不需要。只不过你的烦恼能告诉我吗？我虽然没什么用，但也希望自己能为你排忧解难。” “可是……” （就告诉他呗，这也没什么关系吧？他对你的忠诚根本不需要怀疑，他也绝不会做出不利于你的事情。我和爱伦的价值观不同，所以我也无法告诉你答案。但是这个人……他不一直都是你憧憬的对象吗？） 我一愣。是啊，威兹曼他从以前开始就一直是我憧憬的对象。 能够下定决心成为修女，也有他的原因。即使没有他那么聪明和强大，我也想向他那样，成为能够打从心底里帮助别人、能为他人的快乐而开心的人。 （只不过憧憬是离了解最遥远的距离，他现在或许是你的理想。但是终有一天理想幻灭时，你又会怎么做？人不可能突然就如何如何，变成什么样子都有理由和解释。那么……他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又为什么会是你的憧憬的对象呢？） （什么意思？） （不，我只不过是想起了某个曾经的英雄，然后自言自语罢了。） 拉乔落寞的声音传来，然后就再也不肯说话。 我深吸了口气，抬头看着一旁的威兹曼。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离开了游街，现在正在人相对较少的外滩地带。 忽的一阵海风吹来，过长的头发和裙摆随着风飘荡着。我认真地看着威兹曼。 “能听听我的烦恼吗？” 威兹曼一瞬间失了神，露出像是沉醉于什么美丽之物的样子。我下意识朝身后看去，和天空相连通往黑暗的大海。高高挂起的明月和星辰非常漂亮，但这些不是很常见的景色吗？ “抱歉，我也走神了。” “这样啊。” 可是，为什么走神了呢？威兹曼他刚刚，到底看到了什么呢？ 威兹曼他没说，我也没问。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我感觉问这个不大礼貌。 就当做是他的小秘密吧。 第二十二章 他们的决意3 海岸边，裸露的巨大石块群。因为远离祭典的游街而显得异常冷清。虽然也有几对恋人在看天赏海，但大多都隔得非常远。偶尔能够听到人们窃窃私语的嬉戏声，但很快就被呼啸的风声和波涛声掩盖。 随风飘絮的黑色长发在空中划着无数美丽的轨迹，淡淡的清香传入鼻息。虽然没有女子的妩媚和清纯，但却非常温和，是和这人性格相称的清香。 威兹曼温柔地看着爱伦，而爱伦则是低着头看着脚下的海水。细长的小脚荡漾着，荡起了清风，也荡起了思绪。一人静静地说，一人静静的听。时不时询问一两句，时不时露出苦笑，时不时心生柔情。 爱伦将那天晚上的事情告诉了威兹曼。从自己出门一直到沙利亚离开，还有后面罗斯坦白自己身份的事情，一一告知。就连关于那位父亲的事情、修道院的事情、假扮王女的事情——爱伦也毫无隐瞒。 爱伦本来没打算说这么多，威兹曼敏锐地察觉到这点。但这位骑士却将这些一一引导出来，当事人的爱伦却一无所知。她只是叙说着，一开始很害怕，但渐渐地就放松下来。不过关于那些最核心的，比如拉乔以及魔法的事情，还是在潜意识中收住了。 月亮换了个位置，海风渐渐变大，闲聊的旅客来了又去，祭典那边似乎也开始清闲下来。渐渐地，大地也陷入沉睡。但思念他人之人，大概还在默默地注视着吧。 那松了口气的样子，大概憋了很久吧。威兹曼心疼地想到，然后用力的握紧双手。他的剑可以击败任何敌人，但却不足以守护脆弱的心。因为剑只是剑而已，骑士也只是骑士而已。 突兀变得冷酷无比的父亲，一直哭泣的母亲，被强盗入侵的村子。接着是滔天大火，然后是瘟疫。成为修女后也曾经被劫匪绑架，被人渣富豪纠缠。辛辛苦苦干活，最后却被主持的神父卖了。成为王女之后遭遇刺杀、海怪入侵。认识了和自己差不多遭遇的修女米莉，也体悟了各种人痛苦和无奈。被逼着掌握权力，甚至嫁给了不愿意嫁的人。做出伤害他人的冷酷选择，最后被迫离开维多利亚。 可这到底是……怎样的人生啊。威兹曼感慨道，自己的过往和爱伦相比简直不值一提。明明是劝人向善的修女、明明带来幸福的修女，但却比谁都要不幸。 “这个世界既不温柔也不善良。可就是这样，为什么大家还要互相伤害？我们不应该手扶手一起走下去吗？我们不应该相互守护着，一起走下去吗？弱小是不行的吗？软弱是不行的吗？哭泣是不行的吗？” 忽的回想起小时候爱伦说过的事情。明知世界的冷酷和虚伪，但却依旧选择相信别人。天真的以为能够打动别人，一次次受伤又一次次原谅。接着，又是欺诈的轮回。 ——你为何还能保持着微笑？又为何，还在为他人而苦恼？ 这般询问自己，威兹曼却得不到答案。天才的大脑也总有无法理解的东西。但更多的，他并非不明白，而是不想接受。因为他人的幸福而幸福的人生，就是修女的完美诠释。。因为他人的快乐而快乐、因为他人的烦恼而烦恼的这种心情，威兹曼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理解。如果修女本人都深信不疑的话，谁也没办法指责吧？ 可是……他还是会心痛的啊。他确实是完美的骑士，但也只是一个人的骑士 “我也明白自己是笨蛋，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可能没有意义。偶尔也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自己又该不该这么继续下去……” 听到这，威兹曼不由得一阵莞尔。要说笨蛋的话，毫无疑问是无可救药的笨蛋。笨且无可救药，这就是爱伦.格尼维尔。只是……她至今的选择和付出，真的毫无意义吗？ “爱伦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吗？” “诶？” “自己一直以来的付出没有意义什么的，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自己，不就是被她的“毫无意义”救赎，所以现在才能坐在这里吗？如果没有爱伦.格尼维尔，名为威兹曼的少年早在数年前就死去了。 听到这句话后，爱伦露出思索的表情。 “那么换个问题吧，你是怎么看待沙利亚殿下的？” “这个就……” 痛苦和后怕，也有着怜悯和自责。混杂着如此复杂的情感，也就难怪无法说清楚了。威兹曼叹了口气。 “再换个说法吧，你想守护吗？现在的沙利亚殿下。” “想。”没有迟疑的这个回答，觉得可笑的同时，威兹曼却也觉得理所当然。 “我想要守护她，想要守护那个孩子。可是……”爱伦低下头捂着脸，痛苦地说道：“可是现在的我、现在的我该如何面对那个孩子？我该怎么回应她，又该说什么做什么？我不知道啊，我到底该怎么做？要怎么才能让那个孩子绽放微笑？要怎么才能让那个孩子喜欢上这个世界？要怎么才能……” “没关系的。”威兹曼将手搭在爱伦的头上：“只要那份心情没有变化，那就没关系的。关键不是如何去做，而是爱伦你要想怎么做。” “怎么去做？” “是啊。这是英雄之力的用法，但所谓的英雄之力，不正是源于人类的愿望吗？我想‘无论如何都能做到’和‘自由的选择如何做到’这两点，一定也包含在愿望当中。大家都是为了改变什么而祈愿。反过来说，为了实现愿望而努力，所以才会有‘英雄’的出现。沙利亚殿下她已经改变了很多了啊，过去的她一定不会选择远离维多利亚这种不理智的选择。 她或许真的是那种没有感情的人吧，或许真的毫无怜悯之心，一直伪装着自己的冷酷吧。但是因为害怕被你知晓而刻意隐瞒，害怕被你恐惧而辛苦伪装，害怕面对你而落荒而逃……那位殿下，真的还是那个冷血的殿下吗？即使是，那么她对你的感情，就真的是伪装吗？真的是虚假吗？” “……” “喜欢上一个人就会改变自己，让自己变得完美和强大。即使是自己不喜欢、即使自己不明白的，也依旧会去努力适应。哪怕内心依旧冰冷，但是沙利亚殿下她还是在改变。区分善恶不是看一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好人也会作恶，坏人也会行善。区分他们的，不应该是确切的行动吗？而且改变一个人的想法什么的，这不就是爱伦你最擅长的事情吗？” “即使你笨拙、软弱又有些任性，但我敢打保票，没有任何人能无动于衷的。” “……”沉默了一会，就是破涕而笑。 “这样子……我不就像是自以为是的家伙了吗？” “爱伦一直都是这样啊。” “这样吗？” “是的。” “真的是这样？” “真的。” “这样啊……”稍微有些害羞的样子，看来是恢复过来了。威兹曼轻轻地笑了起来。 “不要笑！还有……非常感谢。” 爱伦站了起来，然后转过身背对大海。 “我要去寻找沙利亚。” “已经不迷茫了吗？”威兹曼也站了起来。 “嗯。已经不迷茫了。” “真是了不起，真不愧是爱伦。所以我也……已经不能再迷茫了。” 威兹曼伸出手，打了个响指。一束花突然出现在他的手里。 “这个是……那个时候的手捧花？”爱伦惊讶地看着威兹曼，然后露出不高兴地表情：“不是答应我不使用英雄之力的吗？” “不，这并不是假的。那个时候并没有扔到，我只是用能力将其隐藏起来。因为是非常重要的宝物，所以我一直好好的保存着。” “……”爱伦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多多少少也意识到了吧？所以才会保持沉默。 威兹曼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单膝跪下，将手里的鲜花呈给爱伦。 “这一次，我要清楚表明自己的心意。我喜欢你爱伦，一直都很喜欢。比谁都想要守护你，比谁都渴望呆在你身边。所以……能成为我的恋人吗？” —————————————————————— ps1：此话主视角是威兹曼，所以爱伦都用“她”来代称。不习惯者请多多见谅。 ps2：似乎有土豪众筹上捐了1600，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非常感谢。同时也非常感谢其他出力的书友，多谢大家的支持。 谢啦!!☆⌒(*＾-゜)v 最后最后，记得点击收藏和关注哟，还有轻石嘻嘻！ 第二十四章 他们的决意4 深夜，山间小道，落叶。 我急速穿梭在山林之中，寒风如同刀割一般刺激着我的身体，但现在可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 爱琴那岛有无数条人工铺设的石道可以通向群山。由于人们对山林的开发，每一条石道都交错着通向不同的休闲地区。而我所在的这条幽深小道，唯一的终点是一间废弃多年的小屋。 这是过去情报局设立在当地的聚集地，开了温泉山庄后这边就废弃不用。而沙利亚，如今就隐藏在这里。一个人、堂堂摄政王、备受万千宠爱的公主殿下……在这种数十年没人居住的废弃小屋里居住。 （用不着这么急吧？） （我想见沙利亚。就算只是提前一秒，我也想尽快见到她。） （见到了她……又如何？） （……） ——关键不是如何去做，而是爱伦你要想怎么做。 ——喜欢一个人，就会去改变。不管是自己还是他人，只有“努力”这件事没有水分，那就一定会有回报。而衡量一个人的善恶，也只能从实际出发。 威兹曼方才的话在我脑海里闪过。虽然刚刚做了很对不起他的事情，但是也因为他我才能振作过来。 我高声道：“拉乔你刚刚没听到威兹曼的话吗？” （为什么要说出来？嘛……算了。那个家伙的话……怎么说呢，都是些一厢情愿的看法吧？只是单方面认为别人会改变，但这种事情真没有意思。狮子无论在如何温顺，也无法变成猫咪。说到底，其凶恶的本质毫无变化。这就像……画像再如何惟妙惟肖，但也只是画而已。） “这就是拉乔的看法吗？这就是身为母亲的拉乔康达的决定吗？” 听到我这话，拉乔沉默了一会才苦笑道。 （这是拉乔康达看法，但却不是蒙娜丽莎的看法。说实话有很多喜欢爱伦的人吧？女孩子里有那个小女仆、格列利亚、沙利亚，露西娅或许也算。男孩子也不少，那个叫阿诺的小鬼是一个，威兹曼也算。啊啊……温士顿也算一个。） 拉乔停了一会，才感慨道。 （就像后宫之主啊，而且还是男女通杀。） “才没有那种事！”我红着脸否认道：“克莉丝才没有……还有温士顿是什么情况啦。现在的他不是查理国王吗？他在意的是拉乔吧？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且……我可是男的！” （但是他可是把你和我当做一个人哟？）拉乔呵呵的笑着。 （而且那个人根本不在意性别这些，他也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对他而言，重要的只是‘喜欢’的感觉而已。也就是说，即便他‘喜欢’的是阿猫阿狗，也都会倾注自己的全部。仅此而已。） 拉乔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落，我犹豫了一下：“拉乔你喜欢查理吗？” （怎么会，我只喜欢自己。） 只喜欢自己什么的，真是符合拉乔的嚣张习惯。但没有直言讨厌这点，就说明这其实是谎言吧？拉乔很复杂，但也很好懂。那些她越是在意的，很多时候都表现得满不在乎。这样确实无法分辨她喜不喜欢，但那些她真正讨厌的，一定会毫不留情。 就好比方说马丁神父，拉乔她从来没说过一句好话。 说来也奇怪，她明明是心狠手辣的人，明明造成过很多没必要的骚乱和杀戮，但我却无法讨厌她。不管是格列利亚、露西娅还是米莉的事情，她都尽心尽力帮助了我。虽然她总是说些惹人厌的话，但其实心地并不坏。 虽然不是好人，但我也没办法将她当做坏人。而且……只喜欢自己什么的，这不就像把自己锁在一个人的世界里吗？ “拉乔……” （我的事情怎样都好吧？还是说爱伦现在还有闲暇去考虑别人的事情？瞎操心也该有个度，笨蛋！我刚刚说了吧，聚集在你身边的可爱的孩子要多少有多少，而且她们都是这个世界独一无二的珍宝。一般的男孩子想必会想将她们全部娶回家，但是爱伦果然没兴趣吧？） “这样对其他人不公平。”就算是修女的我也明白，爱是自私的，是绝无法平等分给大家的。所以才会有修女存在。我们爱着所有人，无差别的爱着大家，所以才能平等看待。 但恋爱时却做不到。因为“恋人”打从一开始，就和大家区分开来了。正因为如此，外国的修女都是严禁恋爱的。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神明这话说来轻巧，但做起来绝不简单。 （也是。所以啊，要是爱伦无论如何只能选一个的话，我希望你选沙利亚呢。） “……为什么？” （就如这个孩子所说的那样，她绝对无法爱上别人啊。狮子混杂在猫咪中间，难道就会真心喜欢上猫咪而和它交配么？做不到的吧？即使强硬着让自己喜欢，也只是痛苦的活着。但是那个孩子现在是真的喜欢你，就算那是虚假的感情，但也是喜欢。唯有这点是她唯一像人类的地方，所以啊……） “不，不对的。”我摇着头：“沙利亚她不应该只喜欢我。” 拉乔一愣，然后加重语气道：（你还在幻想着……） “这并不是幻想。如果狮子能够和猫咪一起生活、能够和猫咪一起吃一起玩一起睡觉，开心的时候一起微笑，悲伤的时候一起流泪，还能发出喵喵喵的可爱叫声，那狮子和猫咪有什么区别？所以啊，我要让沙利亚喜欢上这个世界。区分是不是人，决不仅仅是心灵。只要能为喜欢的人而改变，那么就是人类。沙利亚她是人，和我和大家一样。会开心会失落，是切切实实的人类！” （……这种说法。） 轻轻一声低叹，拉乔道。 （看来我们没办法取得共识呢。） “拉乔……” （嘛，我和爱伦毕竟不是一个人，会得出不用结论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这样真的可以吗，原谅一直欺骗着你的沙利亚，就等于原谅了你的父亲。连同那个一直伤害你的人也一并原谅。） “父亲。”我咬了咬牙，身子依旧忍不住再颤抖。每当想起那个人，我都感到恐惧不安。就像怕血一样，我一直都不敢回忆他的事情。 但是，也像怕血一样。我既然能够为了格列利亚克服“怕血”的毛病，那为什么不能为了沙利亚原谅父亲？ 前方可以依稀看到木屋的影子，阶梯也似乎快到尽头。明明已经筋疲力尽，但我却不知为何充满力量。快一点，再快一点。我加快了步子。 “那种事情、那种事情啊，我一开始就打算那么做了啊！只是因为自己的软弱，我一直都不敢正视父亲。因为害怕去了解，害怕去深入，所以才会止步不前。所以这一次，不仅仅是沙利亚、不仅仅是威兹曼，还有我自己。我要向前！” 止步不前的人只会面临更多的痛苦和悲伤。所以弱小也没关系、所以软弱没自信也没关系，为了我们的将来、为了美好的将来，我们已经不能再止步不前了。 （这样啊，真是你的风格呢爱伦。明明比大家都笨，平时也像兔子一样胆小，但却总在关键的时候比大家都有行动力。……谢谢你，爱伦。） 视野的尽头是一块空地，空地上坐落着一间小木屋。木屋的前方，是一片小花园。因为多年无人打理，花园里杂草丛生。在那之中，站着一个少女。 那金色的头发随风飘荡，如蓝天般的瞳孔深邃动人。白玉般光滑的肌肤在月光中反射着迷人的光彩，还有着见过一次就绝无法忘怀的美貌。维多利亚的至宝，通晓万事万物的天才。 沙利亚.英伦。她静静地看着我。 我就知道是沙利亚的话，一定会知道的。她一定会知道我赶往这边，也一定能知道我一路上说的话。所以……已经不需要解释，也不需要迷茫了。 直接说出自己最想说的话就可以了。重要的不是如何去做，而是想如何去做！ 我深深吸了口气。 “我喜欢你，沙利亚！” —————————————————————————— 问题来了：并没有漏一章，纯粹是编排顺序的问题。还有换封面了……有人注意到了么？ 第二十四章 迈向下一步1 “我喜欢你，爱伦。所以……能成为我的恋人吗？” 威兹曼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什么都没想。天才的大脑在这一刻停止了运转，眼前的世界变得暧昧不清，只有爱伦……还依旧站在他世界的中心。 爱伦呆呆的站在那儿，威兹曼也只是静静地等待。话虽如此，如今也无法露出标志性的微笑。因为是无比重要的回答，会如此紧张也是正常的。 他也只不过是将内心的情感宣泄出来，向着思念之人传达自己的思念而已。只是作为骑士的他在产生从主人那里得到什么的念头开始，就已经失格了。 那么，回答呢？ 震惊于突然的告白，爱伦犹豫着。虽然不知道怎么应对才是正确的，但她终究还是做出了答复。 “对不起，威兹曼。我并没有想和你谈恋爱的打算，一直以来都只是把你当做尊敬的兄长看待。那个、对不起。我……不是的，也不是讨厌的意思。可比起男孩子，我更想和女孩子谈恋爱。那种非常帅气，威风凛凛的女孩子。” 大概是过于紧张了，所以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后面更是把自己的性癖暴露出来，威兹曼只得苦笑应对。 非常焦躁不安，就仿佛担心自己会愤然离去般露出痛苦的表情。因为害怕现有的关系会破灭而止步不前，不管是爱伦还是威兹曼都一样。所以在他决定向前的时候就已经询问过自己。 自己的愿望是什么？自己一直以来努力的目的是什么？ 答案早已呼之欲出，所以他对爱伦的渴望是一种奢求。只要这种想法没有根绝，他就还不是完美的骑士。只是……真是太狼狈了。 不仅仅有这种过分的念头，还让心爱的她如此困惑难堪。 自己……可不是为了这个才会如此努力。 “不，我明白了。” “威兹曼……” “没关系的。我只是把自己的思念传达出来，而爱伦你也好好的回应我……这样就足够了。”不管是好的坏的，爱伦并没有回避这点，就是威兹曼唯一的救赎。 “所以……爱伦你也要加油将自己的思念和想法传达出去。人类是聪明又愚笨的生物，很多事情如果不说出口，对方永远都不会察觉。就算聪明如那位殿下，也有害怕和无法确定的事情。迷茫和恐惧会让她迷失方向，得出不正确的答案。” “可是我不知道沙利亚她在哪里，而且也不知道该不该……”爱伦露出迷茫的表情。因为大致能了解这份心情，所以威兹曼感觉有些心塞。 “爱伦……” “不，现在可不是迷茫的时候。我一定要将我的心情传达给沙利亚。” 虽然迷茫着，但很快就能下定决心。比谁都有果决力这点，这就是她的优点。 “这样啊。”威兹曼轻笑着点了点头：“真不愧是爱伦。” “只是我并不知道沙利亚在哪，那个孩子一定会躲到大家都找不到的地方，我要怎么才能找到她……” “如果是这个问题的话，我知道答案。” 啊，说谎了。 “知道答案？” 但是不这么做的话，她永远都不会向自己提出要求的吧？ “是的，我知道沙利亚殿下的所在。” “诶？知道吗？为什么知道？” 因为英雄之力，我的英雄之力改变了公主殿下的形貌。也正因这样，只要使用英雄之力的话，就能知道她所在的确切位置。即是说，只要使用英雄之力就可以了。 应该说出这段话但是—— “……出门前我询问过罗斯，她告诉了我答案。” 约定不能使用的英雄之力，约定只为一个人而使用的英雄之力。所以……对不起。 “虚幻”发动。威兹曼如此决定的时候，他眼前的世界顿时陷入黑暗。接着，就是原本隐隐察觉到的数团小光，如今非常清晰的出现在他眼前。正前方的爱伦是其中之一，而不远处的山坡上还有另一团。 将其扩大的念头刚升起，威兹曼的视野骤然发生改变。沙利亚身上的“虚幻”变成了他的眼。沙利亚所在的地方，以及她现在做的事情——这些都一清二楚。但是这种探视的目光自然会被沙利亚察觉，她皱紧眉头。 威兹曼苦笑着在她的书桌前留下几个字，然后就解除了力量的联系。 视野骤然恢复正常，眼前是爱伦急切的目光。 “这样啊。那、那沙利亚现在在哪？” “嗯，在那边的小山坡上。顺着那条小道上去，终点就是沙利亚殿下现在的所在地。那边是情报部门过去的聚集地，已经荒废了很久。” “沙利亚一个人呆在那种地方吗？”爱伦皱起眉头。 “……嗯，罗斯是这么说的。” “怎么这样……”爱伦沉吟着，然后握紧拳头认真道：“我要去找沙利亚。我要告诉她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心意。” “嗯，我相信爱伦你一定可以的。”胸口非常刺痛，但即便如此还是必须露出微笑。 因为除了这个，威兹曼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了。 “所以……去吧。不管遇到什么，都不要停下脚步。” “谢谢。”爱伦说完，转身就向着威兹曼刚刚所指的山道跑去。只是没跑几步，她忽的停下脚步。 转过身看着威兹曼，深深地鞠了个躬。 “谢谢，还有……对不起。” 威兹曼苦笑着摇了摇头：“去吧。只是接下来……我就没办法帮你了。” ———————————————————————— 撒谎了。 爱伦离开后，威兹曼立刻蹲下身子，痛苦地捂着胸口。 痛，但又不单只是这样。 英雄之力非常危险，也绝不是常人能拥有的力量。爱伦知道它的危险，威兹曼更是清楚。越是使用就越是损耗寿命，最后死神必将会提前来临。所以决不能轻易使用，是这么约定的。 如果爱伦知道威兹曼是以发动英雄之力为代价，那她一定会阻止的。因为她就是这种人，自己受伤怎么都无所谓，但却无法去为了私欲而伤害别人。 这也是威兹曼撒谎的原因。要说的话，这就是常人口中的“善意的谎言”。然而撒谎就是撒谎，再怎么用美好的话语去修饰，撒谎就是撒谎。他今天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违背了骑士的守则。 以完美骑士自居的兰斯洛特做出了这种事情，心理上的折磨已经让他无比痛苦。可肉体上……他颤抖着看自己的手。 时隐时现，就仿佛什么时候就会消失般。 ——死亡，已经不再遥远了。 什么时候彻底消失也奇怪，什么时候自己完全变成“虚幻”也不奇怪。过度的使用和依赖这种非人之力，最后被其吞噬也是理所当然的。 屠龙的勇者死于“傲慢”；骑士之王死于“契约”；征服大帝死于“情感”。自古以来英雄这个称呼，一直都有种悲壮的感觉。细数历史上那些有名有姓的英雄，大家最后的结果无不是被英雄之力吞噬。 给予希望时又给予绝望。是人类善意的期待的同时，也是人类恶意的诅咒。 所以—— “你要死了吗？威兹曼。” 特雷西忽然出现在威兹曼身前，她蹲下身子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威兹曼的手。 什么时候？威兹曼浑身一震。他盯着自己那只时隐时现的手，冷汗直流。 不。比起这个，更重要的还是—— 他死死的盯着那只手，身体颤抖着。无数的虚幻出现又消失，然后手渐渐地平静下来，恢复如常。 艰难地抬起头。 “特雷西。” “就要死了吗？”特雷西再次问道：“以这种方式？” —————————————————————————————————— 新封面呀，大家注意到了吗？ 这么可爱的封面，之后的彩插和插画也都是这个画师负责哟？所以众筹就给我去加把劲嘿嘿。 啊对了，聊聊更新的事。 下个月、也即是明天开始，根据轻文的新规矩，每日更新量要提升。嘛，其实也就是变成双更。我考虑了一下，总是两更短短得分开也不太好，所以明天开始还是一更，但是是以二合一的形式。 中西结合疗效高嘛，嘿。 第二十五章 迈向下一步2 “你就要死了么，威兹曼？” 再次听到这个问题，威兹曼平静地站了起来。拍拍膝盖的尘土，然后转过身看向大海。 “怎么会。” “是么？我刚刚明明看到你的手消失了。” “那是幻觉。你忘了吗，我有操纵真实和虚幻的能力。” “那……我怎么知道现在的你，又是不是‘幻觉’？”特蕾西好奇地问道，大大水汪汪的眼睛明亮动人。总是喜欢独断行动的她难得表现出和外表相称的幼稚举动，可惜威兹曼对此完全没有兴趣。 有对特蕾西视若珍宝的特殊爱好者，也有威兹曼这种毫无兴趣的人。用爱伦的话即是：会对幼儿体型的特蕾西感兴趣的，只是单纯的变态而已。 “你想多了。”威兹曼哑然一笑，然后就不再这个问题上纠结。特雷西并没有担心他的安危，只是单纯的好奇、又亦或者说感兴趣。既然如此，就没有必须回应的理由了。 这位修女也不是那种特别八卦的人，只要请她大吃几顿大概就会彻底忘记这件事。但问题是，威兹曼再次看着自己的手。 远比自己预想的要快要麻烦，这样下去怎么看都很糟糕。只是……他暗暗叹了口气后，下了某个决定。然后回过身，好奇的看着特雷西。 可惜先开口的却是特雷西。她先是轻轻咳了几声，双手交错着置于胸前，露出轻蔑的眼神。 “一般这个时候，不应该说‘你什么时候，有我还活着的错觉’么？感觉说出这样的台词会很帅气。” 声音低哑而沉重。但以她的声线和长相，却只会让人觉得可爱。 “真是莫名其妙的话。” “仔细一想确实是呢。不过爱伦喜欢的骑士小说里，可有不少这些桥段。啊不过，对现在的你不太好聊起这个呢，毕竟刚刚失恋了。” 听到这话，威兹曼神色一凛。 “……什么时候到的？” “刚刚。安心啦，我就听到表白的事情。前面你们谈了什么我可不清楚，当然我也没什么兴趣。奥兰丝修女长给我的任务只是‘协助’，这之外的事情我才不干。而且啊……我只是和平时差不多哟？知道我的意思吗？我并没特别的做什么，但是你却没能注意到我。” 像是在说“我并没有变强，只是你变弱了。”的表情，某种意义上真是直率得可怕。 “……” 威兹曼苦笑着没有答话。正如特蕾西所言，她并没有特别的做什么，这只是自己单方面的问题。自己的洞察力变弱了，危机感变弱了？还是说自己成为英雄之后就变得自以为是了？ 不，威兹曼能够很客观的判断出自己并没有改变。所以……他只是单纯的和这个世界的联系变弱了。这和他逐渐变得虚幻的身体脱不了关系。 “啊啊，不过我倒是非常感兴趣你怎么突然就向爱伦表白了。之前不是和女孩子一样婆婆妈妈的吗？怎么突然就这么大胆？” “因为爱伦给了我勇气。” “哈哈，然后却被她堂堂正正的拒绝了？”特雷西笑着捂着嘴，用着“看待可伶虫”的眼光看着威兹曼。接着她走向前，轻轻拍了拍威兹曼的背部。 “不过没关系的，据我所知你是爱伦拒绝的第四个男生。第一个是一个流浪信徒大叔，第二个是肥猪土豪，第三个是阿诺，第四个就是你呢。所以……其实也没什么的。” “……”爱伦受欢迎这点威兹曼并不奇怪。只是自己等人都被拒绝了，她刚刚似乎也提到自己喜欢女孩子。再结合数个月前那段恋爱自由宣言，难道说……威兹曼看着特雷西。 “爱伦她、她果然喜欢女孩子吗？” “谁知道呢，我怎么知可能道那个孩子的想法？”特雷西耸耸肩，然后摸着下巴沉吟着：“不过那个孩子从以前开始就有些奇怪呢。在阿诺洗澡的时候能理所当然地走进去，但却始终不肯和我们一起洗澡。看到我们换衣服会非常红着脸害羞，被大家调戏时也经常不知所措。睡觉也是，每次都是躲得远远的。如果说她喜欢女孩子的话……那就解释得通了。” “果然是这样啊。”稍微有些悲伤的这个表情，被他身边的修女捕捉到了。 以性格而言是绝对没有兴趣，外表更不是喜欢的类型，但毕竟是穿着修女服。特雷西如此说服着自己。 “不过嘛，不管爱伦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都没什么区别吧？不管是谁她都会认真思考然后拒绝，我觉得这是她的优点呢。” 虽然听上去很过分，但是会认真考虑这点，会堂堂正正给予答案这点，就已经是对对方最大的尊敬了。 这是在安慰我吗？威兹曼察觉到特雷西的异样，但却没有表现出来。 “刚刚我就注意到了……你怎么破破烂烂的？” 特雷西和爱伦她们不一样，并不需要化妆和易容。威兹曼并没有对她使用能力，本人似乎也毫不在意。就连衣服也是，她一直都是穿着修女服。一路上确实有想过给她增添几件新衣服，但是她却将那些钱用去买零食。 对她而言，外表的华美似乎远没有填饱肚子重要。 “这个啊？”特雷西皱着眉头看着自己身上这套满是刀痕的修女服，不高兴地叫了起来道：“输了。” “输了？” “是啊，我输给那个喜欢伪装的混蛋。” “罗斯？”威兹曼疑惑道：“为什么？” “我本来想威胁她说出那个小公主的下落，不过现在无所谓就是了。不过真是火大啊，明明穿着那么不便利的衣服，速度却还是这么快。” 虽然威兹曼觉得特雷西这身修女服也挺麻烦的，但他却没有说出口。 “……话说威兹曼你不是赢过她一次吗？” “那次是侥幸。她那个时候心有顾虑，所以没办法痛下杀手。真正要较量起来，我大概也不是对手。只是她现在竟然能让你这么狼狈……看来这段时间也进步不少。”威兹曼皱起眉头说道。 特雷西并没有在威兹曼面前出过手，但是他也能大致的判断出她的实力。 ——北方四将。 她正面或许敌不过那三位将军，但至少也是同一等级的。乡下地方的修女拥有着英伦最高级别的战斗力什么的，说出去大家估计只会觉得是个笑话。但这却是事实。 其他修女虽然比不上特雷西，但也都是精锐中的精锐。特别是那个修女长奥兰丝，那一份强大和威压，威兹曼只在格列利亚身上感受过。这也是沙利亚和威兹曼决定“合作”而不是“歼灭”的原因。这样一股力量只要利用好，就会成为翻转胜负的底牌。 “我完全够不到她，虽说她也伤不了我，但却把衣服弄得这么破烂。呜！好歹穿了13年，回头让爱伦帮我补补吧。” 穿了13年就是说特雷西至少13年前就是这个样子了。可问题是，她现在的年纪到底是多少？当然威兹曼才不会愚蠢的提起这个话题。 “买一件新的不就好了。” “你以为修女服不用花钱吗？有那些钱还不如去买吃的。” “你还真是……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威兹曼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脑门。 “不过你为什么要找沙利亚？” “这个啊。”一说到这件事，特雷西就立马变得严肃起来。 “奥兰丝修女长让我们赶紧回北方。” 威兹曼一愣。 去北方？特雷西要找沙利亚，那么自然是大家一起去。虽说哪里都是玩，但这却是预定外的事情。选择南方沿海这种偏远的地区绝不是一时兴起。 这里可谓是英伦国内距离战争最遥远的地方。因为海岸线的特殊性，这边的部队大多是擅长海战的兵士。且不说路途遥远，让他们到内陆那种战况激烈的地方，也只会拖后腿。而且这边也不可能大规模调集部队，所以直到现在都没有战争的消息。战时准备这种事情可以隐藏一时，但绝不可能一直隐藏。北方的子民大概也意识到战争的存在了吧。 这也是将爱伦带到这里的原因。她若是知道有战争，那就一定会询问。威兹曼无法对爱伦撒谎，虽说今天他已经做过了，但他依旧不愿意对爱伦撒谎。而且只要询问一下就知道了，底层市民的小道消息往往都是准确得让人害怕。 当她知道是因为自己、因为阿诺而挑起战争的时候，大概会非常自责——这是绝对要避免的事情。 “这可不行。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我们是……” “有哟，很重要的事情，超级重要的事情。” “所以……” “在爱伦故里探索的修女们带回消息，她们见到一个浑身有着黑色斑点的少女。” “黑色斑点？”听到这话，威兹曼猛地想起一个名词。 但是，那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个病数年前就应该灭绝了。他和特雷西也曾经到那个地方探索过数个月，他们并没有任何异状这点就是最好的证明。 “对方宣称自己有着那个时候的毒药，如果她愿意的话就能让北部再经历一次数年前的惨剧。要避免的话，就让爱伦和她见上一面。” “因为这种事情……” “那几个接触她的修女，不久后就得了重病，浑身也开始浮现出黑色斑点。如今正昏迷不醒。”特雷西满脸阴霾：“威兹曼的话就应该很清楚吧？这种病症以及它真正的恐怖。” 只要见过一次就绝对忘不了，只要接触过就绝对活不下去。 ——黑死斑。 被认为是灾厄女神对英伦的诅咒，毁灭人类的潘多拉魔盒。 在大陆数千年的发展中，人类经历过无数次鼠疫瘟疫。但是黑死斑却是其中最为特别的。传染性极高。水源、食物，唾液，就连只是接触都有很大几率会被传染。被传染的人最初只是发高烧、精神絮乱，接着就是浑身出现黑色的斑点。在接下来，那些黑色的斑点就会变成肿瘤，然后一块块脱落。最后整个人会快速腐烂，发出恶臭。 最关键是“无法医治”这点。任何灵丹妙药都毫无作用，任何手段都无法断绝。只要被感染了，就只能等死。 “不可能。如果是真的，那个女孩也不可能活到现在。”数年前威兹曼也曾经研究过，他很清楚黑死斑的特性。只要感染上了，最多就只能剩下数个月的寿命。 “我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她似乎能够医治那种疾病。其中一位修女在她的救治下，恢复了正常。” “这种事情……”威兹曼叨念着：“怎么可能？” “黑死斑能被治愈？数年前英伦倾尽全国之力都毫无进展，只能选择等待病患死亡然后将他们的尸首焚烧殆尽。连医疗手段最发达的英伦都做不到，那个女生怎么可能？” “但那确是事实。不管如何，奥兰丝修女下达了让我们回去的指令。另外几个修女可还在昏迷中，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但是你也明白吧，拥有毒药和解药那个女孩……到底意味着什么。” 谁也无法抵抗的“毒药”以及只要她一个人才能制造出的“解药”，拥有这两种东西并且有着自己目的和欲望的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类了。 凌驾于普通人之上、凌驾于王权之上，甚至于凌驾于人类之上。那么，她的称呼就只有一个。 “那个女孩，是想做神吗？” 左右人生死的神，唯一拥有选择和不选择的神。 而且不仅仅是那些修女，英伦北部、甚至是整个英伦的子民都是她的人质。关键是，大家对此仍旧一无所知。一旦对方将毒药投进井水里，那将是一场席卷全英伦的悲剧。 要是知道这件事情，爱伦是绝无法置之度外的。 “她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找爱伦，爱伦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鬼知道呢，或许只是想玩玩？不管如何，我们已经别无选择了。……这点时间已经足够了。爱伦和那个小公主要聊的话应该聊的差不多了吧？你先回去旅店里等我们吧。” 特雷西说着，就转身向着爱伦刚刚离去的方向。 “爱伦不久后可是会遇到超级危险的状况啊，在那之前你要是倒下了就得不偿失了吧？” “谢谢。明明可以直接跟着爱伦过去，却特意留下来告诉我这些。” “我只是、我只是，”威兹曼的话让特雷西变得慌张，她急急忙忙道：“我只是无聊而已，也要给爱伦和那个小公主一些时间。而且……你以为我没注意到吗？就连站都很辛苦了吧？” “果然注意到了吗？” “那当然，你以为我是谁？不过我可不会扶你回去，你就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特雷西说着，就消失在夜幕之中。 威兹曼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看向身后的大海天空。 漆黑的天漆黑的海，云层将月亮和星星的光芒遮挡住，透不过一丝光芒。 狂风在咆哮，海浪在翻腾。都说大海的天气反复无常，威兹曼这次总算是体会到了。刚刚明明风平浪静，现在却似乎准备下大雨。 暴风雨要来了。 —————————————————————————————— 嗯，雪藏已久母女组剧情要来了。 下一章——橙子妈和肥料女的恋爱攻略（什么鬼！） 哈啊哈！ 另外，众筹成功了呢，灰常感谢大家！ 第二十六章 诅咒1 “爱伦，能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吗？” “我喜欢你，沙利亚。” “请再说一遍。” “我喜欢你。” “请再说一遍。” “诶？我……喜欢你。” “为什么犹豫了？” “诶？” 情报部门的小屋坐落在半山腰，他们在这前方不远处修建了一个非常隐秘的站台。沙利亚牵着我的手顺着蜿蜒的小道走到这边，这里排列整齐摆放着石桌和石凳。我注意到了石桌上还在冒热气的茶壶，干净漂亮的地板没有杂草和垃圾，看来沙利亚事先已经打扫好了。 啊不，现在可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 刚刚我向沙利亚表白之后，她只是平静地点着头，对我说“请跟我来，爱伦。”，然后就带我来到这边。 面无表情、波澜不惊的那个样子，就好像变回了以前的沙利亚。在我担忧着该如何说明的时候，就发生了以上的对话。 “我没有……倒是沙利亚，为什么要我说这么多次？” 我们两刚坐下之后，沙利亚就帮我和自己冲了一杯红茶。在我的那杯里，还特意放了三块砂糖。即使在这种时候、在这种地方都能尽到礼数，沙利亚真不愧是教养极高的公主殿下。 “我只是想再听多几次。”沙利亚将举起的茶杯放下，端正着身姿看着我。 “爱伦说喜欢我，我只是想听这句话。” 说着这种害羞的话，沙利亚却依旧面无表情。虽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漂亮的瞳孔却没有一丝波澜。非常不可思议的是，现在的沙利亚并没有那种冰冷的感觉。我反而觉得现在的她比任何时候都要真实，都要惹人喜欢。 沙利亚她生来就没有一般人的情感。所以她只能模仿和学习，然后缔造属于自己的假面。如果放任不管大概会成为查理国王那样的人吧，但她却拥有“睿智”的魔法。 “睿智”让她变得更加聪慧的同时，也让她变得无比理智。在得出“没有伪装的必要”的结论后，她就开始这样冰冷地对待所有人。然而在对待我的时候，她的情感又变得丰富起来。 拉乔说那是因为重视我，不希望讨厌她而构建出来的假面。因为担心我意识到她冰冷残酷的本质，所以沙利亚一直都致力于模仿普通的女孩子。 但那真的只是模仿吗？ 我不知道，拉乔不知道，或许连沙利亚也不知道。威兹曼的英雄之力是虚幻。但更确切来说他能创造幻想，然后将幻想和真实进行替换。在幻想和真实互相交错和影响的情况下，他有时候连自己都无法准确地判断出真伪。——既然如此，沙利亚她会不会也是同样的情况呢？ 她其实有在改变，但自己却总是下意识否认了。“睿智”判断出那是虚伪的表现，但“睿智”的答案也不是百分百正确的吧？ 我不清楚，也不想知道答案。因为就算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沙利亚也只不过是再次欺骗我而已。这个世界充斥着谎言，大家都为了自己或他人一直在撒谎。但撒谎不全是坏事，也有善意的谎言这种说法。甚至可以说撒谎就是这个世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就连修女的我也一直在撒谎，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别人不撒谎呢？宽宏大量的神明一定会原谅我们的，好人坏人、男人女人、奴隶国王，神明都会平等对待。所以它一定能够原谅喜欢撒谎的世人。 不管如何，在“睿智”之下的沙利亚，本该就是这个样子。我会这么放心的原因，是因为现在的她才是最自然的她。没必要做出复杂的肢体动作，没必要表现出复杂的情感。说到底沙利亚她本身就是三无少女啊。倒不如说正因为总是面无表情，才会如此高贵美丽。 一想到这，我就忍不住“噗嗤”地笑了出来。仔细一想，就算沙利亚面无表情，我也可以想象她的表情啊。说不定真正的她正满脸通红，不知所措呢。 “沙利亚就不觉得害羞吗？” “什么？” “被人表白啊。”我举起杯子假装喝了口红茶：“被一直说‘喜欢你’什么的，就不会害羞吗？” “原来如此。”沙利亚轻微地点着头：“那么……我喜欢你，爱伦。” “诶？”听到沙利亚这突然的表白，我吓得将口里的水喷了出来。还好我反应及时将头转向一边，否则沙利亚这会就得浑身湿透。 “咳咳。”我将茶杯放下，轻轻地拍打着自己的胸口。 “为什么突然表白啦！” “爱伦会害羞吗？” “怎么可能，都快吓死了。” “但是不讨厌吗？” “那是……我怎么会讨厌啦。” “不害羞，但也很喜欢，这是爱伦的回答。” 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我疑惑地看着沙利亚，而她则是站了起来，走到护栏那边。 难道说是害羞了？ “爱伦真是笨蛋。” “诶……”虽然很多人都这么说，但唯独被沙利亚说的时候特别伤心。 “但是……我很喜欢。即使明白这只是虚假的感情，但是喜欢——” “沙利亚！” “……” “不管你是不是因为‘被爱’而喜欢我都没关系。因为接下来我会让你真正喜欢上我。就像沙利亚一直在努力让我喜欢你一样，我也会努力让沙利亚喜欢上我。然后喜欢上这个世界。” 喜欢是一种情感，但更多的是想改变什么的心情。我要改变沙利亚，改变她的观点。不管是对自己还是这个世界，这个聪明的孩子不应该如此悲伤地活着。 “所以我向你表白，但却不希望就这样谈恋爱。在沙利亚真正喜欢上我和这个世界之前，我们就暂且就先保持这样……可以吗？” “……”沙利亚静静地看着我。月光照耀之下，她的眼里似乎有泪水回荡，嘴角似乎微微翘起。但这些都转瞬即逝，我擦了擦眼，她已经回过头去。 “爱伦难道是人渣吗？一边说着喜欢我，一边却说不想和我谈恋爱。不管是现实中还是你喜欢的小说里，这都是人渣的行为吧？” “唔！”无法反驳！ “而且……”沙利亚摸着自己的胸部哀怨道：“比起向我这样没有胸部的女孩子，你果然比较喜欢格列利亚那种身材高挑、胸部很大的女孩子吧？” “没、没有的事！” “那么请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胸部大的女孩子和胸部小的女孩子，爱伦更喜欢哪一种？” “这、这种问题……” 呜哇，这是什么问题？为什么非要知道我的性癖？沙利亚难道是存心为难我的吗？可是……又不像是啊。可是可是，我该怎么回答比较好？ （这有什么好烦恼的？走过去将她抱在怀里，然后用温柔的声音说‘无论沙利亚是哪一类，我都最喜欢了’啊笨蛋。） （我才才才不会做那种事情！） “那么……答案呢？” “我、我……”就在我烦恼着的时候，小道那边忽然响起特蕾西的声音。 “那当然是身材娇小胸部又大的女生啦。” “特蕾西？”我惊呼一声，而沙利亚则是皱着眉头看着她。 黑夜之中特蕾西的身影逐渐出现在我们面前。她手里拿着根木棍，这么黑的环境下，大概是用来探路的。 “真是的，不要乱跑啊你们两个。要不是笨蛋爱伦留了不少痕迹，我都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欢迎？” “也不是……”我偷偷瞄了眼沙利亚，倒不如说能帮我解围真是太感谢了。 不过沙利亚却用着非常冰冷的声音道：“不欢迎。” “啊拉真是的，我又没有问你。”特蕾西耸耸肩，然后三步一跳地来到我身边，挑衅着看向沙利亚。 “我问的是爱伦。” “……” “不爽的话要不要干一架？” 她们两个就像龙与虎的对决般，敌视着对方并充满杀气。话虽如此，从场面上看也只是特雷西单方面在挑衅罢了。 （修罗场？） （才不是，这怎么可能！） 我连忙走到她们之间：“特蕾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找到这里……还有，为什么衣服都破破烂烂的？” “说起这个我就来气，这么多年的衣服，那个该死的骚货！爱伦你待会帮我补补。” “诶？可以是可以，可到底是……” “你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沙利亚道：“重要到一刻都不能迟缓的事情。身上的伤，大概是罗斯留下的吧？” “太过聪明这点，我一点都不喜欢。” “那么，能和我先聊聊吗？” “我刚刚就说了吧，我是来找爱伦的。” 她们两个又再次死死的盯着彼此，而我则是完全摸不着头脑。 “罗斯？为什么特蕾西会和罗斯打起来。” “因为我想知道这个家伙的下落，虽然现在已经不需要了。”特蕾西说着，然后直直地看着我：“爱伦，和我回到北方、回到修道院……回到大家的身边。” 非常认真的眼神，让我忍不住一震。 “……发生了什么事情？” “很严重。贝斯和妮可她们两个……得了黑死病。” —————————————————————————————————————— 同样是夜空，但却没有大海，而是一条蜿蜒的小溪流。溪流边有间屋舍，屋舍外有一团小型的篝火。一个年约17、8岁、在这盛夏之时都穿得严严实实的女孩子正在慢悠悠地转动着木架上的棍子，上面正烤着一只剥干净皮的山鸡。她将身旁小罐子里的调料撒到山鸡上，偶尔还会用小刀轻轻切开鸡肉。 “左右三横慢慢地切，这样才能入味。不需要太多调料，山鸡本身就……”一个人在自言自语，时不时还会停下手看向空无一人的前方，就好像在聆听着谁的教导。 聆听着并不存在的某人、亦或是某些人的教导。这画面看起来着实恐怖，但却有种异样的圣洁气息。 随着时间的推移，山鸡开始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某一个躺在水里装死的人终究是按耐不住。 看相貌是和特蕾西不相上下的幼儿体型。但从神情语态来说，却也和沙利亚有几分相似——冷淡近乎冷漠。但和沙利亚不同的是，她更多的是一种超脱。对于生命、对于死亡和生存的超脱。这并不是思想上或是精神上的某种觉悟和意念，只是单纯的经验。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不管是谁都无法重来。这是规则也是戒条，任何事物和生命都是如此。但她却很明显的违反了这条法则。 在宗教世界里，她被当做神明的代言者。无数次死亡然后重生，见证了人类的一切。是最初的人类，也必将是最后的人类。神之子弥赛亚，这一世的名字则是橙子。 “哗啦哗啦”她从水里走了出来，全身赤裸却毫不介意。一方面是这里除了她们外没有别人，另一方面则是单纯地懒得穿衣服。因为她打算待会再回到水里泡一会。 “赶紧穿上衣服，橙子。着凉了怎么办？” 没有理会肥料的话，橙子呆呆地盯着烤架上的山鸡。 “那种事情怎样都好啦……可以吃了吗？我肚子饿了。” “怎样都好？”深深地叹了口气后，肥料停下手边的动作，快速走进屋子里拿了张毯子，然后盖在橙子身上，擦拭干她的头发和身子：“神子难道不会感冒生病？” “那到不是。”橙子一边踮着脚一边来回看着肥料和山鸡，口水直流。 “差不多可以了吧？” 跃跃欲试的那个样子，和神子的名字完全不相称。不过肥料早就习惯了她这点，所以也不觉得意外。 “已经好了。” “那么就！”橙子兴奋地叫了一声，然后滴滴答答地跑了过去，兴奋得想直接用手去抓。身后的肥料看着她的举动，被吓了一跳。 要这样下去绝对会被烫伤的，好在橙子及时停下手。她疑惑地回过头：“要怎么吃？” “前不久不是才吃过吗？” “是这样吗？”非常困惑的样子，肥料一看就知道她又犯老年痴呆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熟练地用刀具将山鸡肢解开来，放到盘子里后递给橙子。 “总是这个样子，你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啊。” “一直在梵蒂冈，根本就不用去考虑这些。而且我现在这么容易忘事，那是因为这幅身体不是我的。脑容量有限，作为生物的本能一直在抗拒着我之前的记忆……话说回来，为什么我会在这幅身体里？” 橙子露出迷茫地表情。 “……露西娅。” “啊！是那个孩子啊。”被肥料一提醒就立刻回忆起来，看来她也开始逐渐适应这幅身体了。 但多少还是要注意自己是女性这一点啊，肥料再次帮她盖上毯子。 “话说回来，我们在这里干什么？” “在等人。” “谁？” “爱伦。” “爱伦？是谁？” “亚瑟王的逃婚妻子，不、那也不太对。他是男的。……是我的朋友，曾经的朋友。”名为肥料的女孩罕见地露出迷茫和痛苦的神情。她摇了摇头，不再多想。 但是橙子却注意到了，她放下正在啃咬的鸡腿。 “真叫人意外，他不只是朋友吧？” “是啊。你不是告诉我他另外的身份了么？——黑王后蒙娜丽莎。” “……”橙子愣了一下，然后苦笑道：“原来如此，你是为了……” “……复仇啊。” 数年前黑死斑的泄露或许和马丁脱不了干系，但最让肥料痛恨的，应当是制造出“黑死斑”的疯子们。若不是他们自以为是的创造出这种“灾厄”，数年前的悲剧就不会发生。 始作俑者，必将受诅咒而亡。八十万亡魂的复仇，才刚刚开始。 第二十七章 诅咒2 所谓的朋友，到底是什么？ 相互熟识、有共同语言、经常聚在一起，一起分享快乐和悲伤。大抵上除了家人和恋人外认识的人，应该都可以算是朋友。 那么……所谓的“肥料”，到底是谁？ 我记忆中并没有这一号人物，倒不如说有这种奇怪名字的人只要听过一次就肯定忘不了。 不久前特蕾西对我说奥兰丝修女长让我赶紧回到北部，因为修道院出现了黑死病的病患。我并不是医生、过往也深受其害。我自然也很清楚那是绝无可能治疗的疾病，只要被感染就必定会死亡。所谓的黑死病、所谓的灾厄女神潘多拉的魔盒，就是这种玩意。 按理说是应该逃离才对，但我还是决定前往北方。究其原因，是因为这一次并不是天灾。北方没有饥荒、更没有鼠疫，这不是自然的灾害、也不是人类无法抗拒的天灾。 修道院的修女得了黑死病，是因为一个少女。某个修女得以恢复，也是因为那个少女。某个……自称为肥料、自称为我朋友的少女。 数年前横扫北部的黑死病，直接带走了接近100万英伦人民的性命。受感染地区的人民接近九成都惨死在那场悲剧之中。即使数年后的现在，大家一听到这个词都会直冒冷汗，惶恐不安。 好在当时军队切入及时，早早将灾区隔离开来。在那之后的数个月，军人们不顾生命危险，冒死挺进灾区将所有感染物破坏殆尽。他们将大家的尸体堆积起来然后用烈火焚烧。畜牧、树林、木制的屋舍，所有一切生命和可燃烧的东西全部烧个精光。听说那时军队因感染或是其他原因死了不少人。有人说死了几千，有的说上万，因为官方没有公布具体数字，所以这些都只是猜测。 但那一份惨烈，深深印刻在所有人的脑海里。特别是北部灾区附近的人民，大家都拼了命的逃跑。即便是数年后的今天，灾区和灾区附近一带都没有任何人居住。那儿更是常年有军队在外围巡逻，目的是防止那些好奇心强又不怕死的人进入。 数年的时间，在没有新感染者的情况下，黑死病应该彻底断绝了才对。为何今时今日还会出现？又为何有人能让别人感染上又能将其治愈？那个人……又为何想见我？ 奥兰丝修女长说那个女孩自称是我的朋友，但回想起我过往的人生。我从小长大的小山村的所有人，应该只有我和阿诺两个幸存者。当初路过的马丁神父是这么说的。 而那之后我和阿诺便跟着马丁神父到伊明赫姆教会，在那期间真正认识的也只有威兹曼一人。而成为假冒修女后，我一直都呆在修道院里。虽然和当地的村民颇为熟络，但那些人修道院的大家应该都认识才对。好几次外出也是，认识的大多都是圈子里的人。 所以……修女她们不认识、但却是我朋友的女孩，这样的人理应该是不存在才对。 到底是谁？ 在驶向北部商船上，我思考着这个问题。沙利亚她们三个也来到我房间。大家都板着脸，静静地思考着。房间内门窗紧闭，安静得让人害怕。 “或许这只是对方故意为之，”威兹曼忽然开口，打破这份宁静：“这个名字很明显是假名，那么从名字去思考对方到底是谁这点就没有意义了。特蕾西，能把那个女孩子的画像拿出来吗？” “这倒没问题。”特蕾西从怀里拿出一副人物画，将其摊开摆放在桌上。画像里是一个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她穿着非常厚重的衣服，浑身上下极少有肌肤裸露在外。蓝色漂亮的大眼睛，粉色的长头发。不高不矮、长相清秀。除了眼神冰冷之外——不过是个普通女孩。 在英伦，有着同样特征的女孩子不知道有多少。 “可是爱伦不是看过了么？” “嗯。” 虽然有些熟悉，但却想不起是谁。或许，这份熟悉的感觉只是因为我见过不少这样的女孩子而已。 “完全没有印象吗？” “……没什么印象。”我不安地答道。或许真的是某个我认识的人，我只是单纯的忘记了也说不定。但是……我绞尽脑汁也得不出答案。 “说实话，我也没什么印象啊。爱伦从小就一直在修道院生活，她认识的人我不可能没印象才对。” “那样的话，在去修道院之前呢？” “在那之前……” 在那之前是地狱。不少病患倒在路上无人照顾，大家的尸首腐烂而无人打理。欺压、辱骂、争斗，抢夺以及……杀戮。我无法想象以礼仪著称的英伦子民会做出那种事情，但那就是事实。当大家置身于地狱，人就不再是人了。 那种事情！我咬了咬牙，现在可不是任性和软弱的时候。如果能回想起肥料的真实身份，那么我们就能知道她的目的。她为什么会身患黑死病而不死，又为什么会拥有黑死病的毒药和解药，又打算做什么。就算那尽是些我抗拒的记忆，但现在也必须回想起来。 “……想不起就算了。”威兹曼温柔地声音传来。我抬起头，他正满是歉意的看着我。威兹曼他和我一样，也曾孤独的身处在那地狱当中。我们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互相扶持着生存下来。 不过威兹曼他早就能平静地回想起那时的事情，和软弱的我不一样。 “没关系的，想不起就算了。” 一边的沙利亚沉默地递过来一杯开水，我颤抖地接过手，一饮而尽。松了口气的同时更多的是迷茫。 “抱歉，我帮不上什么忙。” “不，没关系的。这并不影响什么。” “就是。说不定对方就是故意这么说扰乱我们视线呢？爱伦虽然是笨蛋，但从以前开始记性就很好。既然现在想不起来，那就是不认识。所以也没什么好纠结的吧？” “……”话说这么说，但我总觉得我应该认识对方。要不然她也不会说是我的朋友，更不会指定让我去见她。 “关键是她的目的。”沙利亚平静道：“她认不认识爱伦这不重要。关键她想通过爱伦做什么、又或者她想从爱伦这里得到什么……这才是关键。” “可若是不知道她是谁，这些都没办法确认吧？” “不。”沙利亚轻轻地摇着头，好看的金发头发轻微地摆动着，就像在翩然起舞的蝴蝶。 “我先确认一件事。那几位修女是触碰到她才会得黑死病的吗？” “不，准确来是她们并没有接触。”特蕾西脸色凝重：“她‘说’亚米达拉她们会患病，所以她们就患病了。” “‘说’吗？” “是的。” “没有弄错吗？你们确认那是黑死病而不是相似的病症？” “绝对没有错，倒不如说怎么会弄错？大部分修女们可也是从那个地狱走过来的，绝对不可能认错。小公主你没见过所以不清楚，黑死病的病症非常明显。而且……身体最弱的亚米达拉要是没有她的解药，就真的会死掉。” “且不论她是如何做到的。总之她拥有能使人患病的手段以及解药这两点可以确认。那么如果她想从爱伦这里得到什么，那便只有非常特殊的东西。”沙利亚说完后就看着我。 “特殊的东西？”特雷西和威兹曼都疑惑地看着我。 “对，只有爱伦有的、独一无二的东西。” “那到底是……” 我一愣。只有我拥有的、非常特别的东西？要说爱伦。格尼维尔这个人，除了黑发黑瞳并且是男的之外，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我并不聪明，长相也非常土气，也不是什么豪门大少爷、更不是公子王孙。 但我确实有着自己独特的东西。魔法。更准确来说，是能实现所有愿望的万能魔法。 “爱伦，你有大家都没有的东西吗？”特雷西皱着眉头看着我，而威兹曼则是拿起茶杯。他并没有盯着我看，也没有询问我的意思。我明白这是他的温柔，但魔法并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深吸了口气后点了点头。 “嗯，我……” “你难道有小JJ！” “噗！”“哐当！”“啊痛痛痛痛！” “我听说有些女孩子下面也会长出那玩意，爱伦你该不会是那种吧？那你一直都不愿意和我们洗澡，抱你的时候偶尔也会有怪怪的感觉……难道是这个吗？” “怎么可能！我是货真价实的女孩子！才、才不会……” 不不不，我现在虽然是露西娅的身体，但我本来可是男的。这样子否认总感觉自己会失去非常重要的东西。 “为什么迟疑？”特雷西靠了过来。 “那是因为……” “没什么好迟疑的吧？” “咳咳。” “那是、那是因为……” “特雷西修女，你的行为已经——” “果然还是确认一下吧。”特雷西说完，就伸手向我的裙子。 “哇啊！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什么嘛。果然没有啊。”特雷西看着自己的手，露出有些遗憾的样子。 “你在遗憾什么！” “诶因为啊，如果爱伦是那样的女孩子……感觉会有趣啊。以前偶尔也有你其实是男孩子的感觉，果然是错觉吗？” “特雷西修女！已经确认了吧？”一边的沙利亚用平静地声音说道。那是完全没有一丝起伏，非常平静的声音。但是不知为何我却感到一股寒意，就像是突然就来到冰雪之中。 “嗯，爱伦也很困惑。”威兹曼道。 “知道了、知道了……都是女孩子，有什么嘛？”特雷西絮絮叨叨地站了起来，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边的沙利亚伸出手，拉着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我红着脸看着大家，发现威兹曼也满脸通红。他桌前的位置也有一滩水迹，以威兹曼而言非常罕见。全怪特雷西！我瞪了她一样，而当事人只是耸耸肩。 “那么……是什么呢？” “我打从一开始就打算说！” 接着，我就将魔女的事情告诉了他们两个。中途特蕾西询问了英雄的事，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对此感兴趣，我也一道将知道的事情告诉她。 “就是说……她是为了得到‘实现万能’的魔法，才会相见爱伦的？”听完我的话后威兹曼提出自己的疑问。 “可是……我并没有告诉别人。知道这件事的除了你们，也就格列利亚和马丁神父。” “啊……那个混蛋神父也知情？那就是他泄密了。” “不不不，就算是马丁神父也……” 不，仔细想想就因为是马丁神父，才更有可能。 “呜……” “总之这也算是其中之一的理由吧？不过在这之前，我必须说一件事。”特蕾西正色道：“关于这个家伙的。” 她指着威兹曼，威兹曼一愣，露出苦涩的表情。 “特蕾西……” “处男就给我闭嘴！” 威兹曼被这么一吼后露出不知所措的样子，大概是被吓坏了吧。我忽然想起来以前阿诺不听话的时候，特蕾西也是这样对他的。 “爱伦你说英雄在完成‘伟业’之后就会受到诅咒吧？” “恩。” “那么为了避免诅咒，所以威兹曼要尽量少点使用力量对吧？” “……恩。” “那么……他一直在对你和小公主使用的，难道就不是英雄的力量吗？” 听到这话，我看着威兹曼，而他则是苦笑着看向我。 “这个我问过了，威兹曼他说使用过的力量可以一直维持……” “如果这句话是假的呢？” “诶？”我一愣：“可是威兹曼他……” “为什么会觉得他没有撒谎？” 特蕾西罕见的在一件事上如此较真，我再次看向威兹曼。 “特蕾西说的是真的吗？威兹曼其实是在骗我？” “不，我说的是真的。一旦替换了真假，只要我不解除和那个东西的联系，它就可以独立存在相当长的时间。” “没对我撒谎？没有勉强自己？” “请安心，我没有勉强自己。” “这样啊。”我松了口气。 “哼。”特蕾西忽的冷哼一声。 “你们这些聪明人啊，真是爱玩文字游戏。爱伦你和这个家伙约定了吧，不擅自使用英雄之力。那么你不如这么问他——‘有没有擅自使用英雄之力’。” “这是什么意思……？”我颤抖着看向威兹曼：“威兹曼难道你擅自使用了力量吗？” “……”威兹曼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这对他而言大概是第一次吧？ 沉默即使认同，这句话不管什么时候都是真理。所以威兹曼他—— “你撒谎了吗？骗了我……其实一直在勉强自己？” “是啊。这个家伙可是差点就消失了哟？不是离开的消失，而是变成没有的消失。我想，那大概就是你说的诅咒吧。” “这种事情，为什么不一早说啊威兹曼！只要你说的话……” “他的判断是正确的。”沙利亚忽然开口：“我和爱伦太过显眼了，如果没有英雄之力的话……” “阿拉啦，我似乎来的是时候。”忽然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响起，客房的大门猛地被推开。一个身穿礼裙的黑发黑瞳少女走了进来。 她提了提裙摆，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各位客人，需要我的帮助吗？” “罗斯！” 第二十八章 诅咒3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步入盛夏。正午，火热的太阳正散发着足以将大地烤熟的热量。在河边摆摊的商贩纷纷躲到树荫下乘凉，来往的人们则是行色匆匆，不少女孩子都撑起遮阳伞。 北方边境城镇莫尔斯，由于连接着贯穿英伦的索马里运河，所以每天都有不少商船在这里停靠。 “再靠过来一些。” “好，抛锚！” “收帆！” 随着船夫的几声吆喝，一艘载人的船只停靠在河岸边。船夫们拿出连通船只和河岸的巨大的木板，船上的游客开始一个个下船。 在那之中，几个少年少女组成的小团体，格外引人注目。 走在最前头的是一位身材高挑的女性，有着好看的粉色长发和祖母绿色瞳孔。面容姣好，五官端正，比起女子的妩媚更多的是男子的英气，是一个有着中性美的女性。虽然穿着夏季清凉的长裙但似乎很不习惯，时常看着自己的裙子露出窘迫的表情。 跟在后面的则是一对有着靓丽金发的修女组合。看上去像是姐妹，但和贫乳的姐姐相比，作为妹妹的那方却有着相当惊人的胸围。两人除了容貌上有些相似外，完全是不同风格的女性。 妹妹那位活泼好动，现在正围着走在前头的女性打转，一边开心的笑着一边指着对方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什么。前面那个女性被她说得面红耳赤，烦躁着用手驱赶她。而姐姐则是与之形成强烈的对比，她平静地下船，平静地走着。非常平静，甚至于从刚刚开始表情就完全没有变化。虽然长相一般，但却散发着一股华贵的气息。举手抬足之间总有一种高雅的贵气，虽然穿着修女服，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贵族家受过教育的女孩。 与最后两位，可以说是最显眼的组合。 一男一女两人皆是当地罕见的黑发黑瞳。男的秀气可爱，虽然打扮普通、戴着一顶遮阳的小礼帽，但看起来却非常兴奋。女的则是妩媚动人，总是带着让人沉醉的微笑。身穿着漂亮的异国服饰，一看就是来英伦旅行的游客。 （此处有插图，请自行脑补233） 几人下船后便快步走到树荫下。 “不管怎么说……我也没有化妆的必要吧？”穿着裙子的威兹曼窘迫道：“话说其实我完全不用穿成这样吧？” “你在说什么？在英伦就算是小孩子，也知道出门要化妆。” “那你化妆了吗，特蕾西？” “我、我当然有啦。”特蕾西别过脸，憋着笑说道：“粉底什么的还是会‘噗噗’几下的。” “那和没有有什么区别？” “嘛……我毕竟是修女，这种只要意思意思就好了。太过铺张浪费可不行。” “只有这种情况才会想起自己是修女吗？” “哈哈哈，威兹曼你在说最新型的笑话吗？一点都不好笑。” “嘛嘛。特蕾西你就少说两句吧。”我苦笑着插进了他们的对话：“不要再为难威兹曼了。” 听到我这么说，特蕾西立刻就板着脸：“噢？那真是怪事呢。我记得当时可是有三票赞同。除了我和那个偷鸡摸狗的之外，应该还有一个人赞同了才对。爱伦你还记得是谁么？” “这个就……”我颤颤一笑，来回看着特蕾西和威兹曼。 “诶嘿？”不要意思地捂着脸。 “就算你歪着头卖萌也没用，而且别忘了你现在是男装！” 几天前罗斯忽然闯进我的房间，她说自己可以协助我们。她突然出现吓了我一跳，但除了我之外的大家都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甚至于威兹曼还表示—— “你肯站到明面上我反而安心了。” 仔细想想如果罗斯像之前店老板那样隐藏身份潜伏在我们身边，我们是不可能发现的吧？话说……她那个时候的伪装，我可是完全没看出端倪。如果这样的人打算刺杀我……呜！估计直到死我都反应不过来。 果然暗杀者好恐怖。 她是露西娅安排在我们身边的监视者这点毫无疑问，所以也不能彻底信任她。但是也不能让威兹曼继续使用英雄之力。虽然不知道他在“改变容貌无需发动英雄之力”这件事上有没有撒谎，但撤销毫无疑问是最简单的方式。 为了他的安全着想，我还是要求他撤销了施加在我和沙利亚身上的幻觉。那么我和沙利亚就必须寻求别的方式隐藏自己的面目，罗斯便表示自己可以帮助我们易容。 她在这方面的天赋毋庸置疑。每一次出场都是以不同的面貌，大概没有人比她更擅长这个了。 不过易容真的是一门高深的学问。罗斯她并没有改变我和沙利亚的面貌，甚至连瞳孔和发色都没有修改。她只是用化妆品在我们脸上涂涂改改，然后帮我们准备了一些新衣服。我换上了男孩子的衣服，而沙利亚则是换上修女服。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呜哇，完全不像男孩子啊。虽然将头发盘了起来藏在帽子里，但是一点男子汉气息都没有。幼嫩的面容和白哲的皮肤，大大水汪汪的眼睛和长长的睫毛，与其说男孩子，倒不如说女扮男装更加合适。难道我……就算穿上男孩子的衣服，也只会是个娘娘腔吗？ “嗯，爱伦还是很可爱。”沙利亚评价道。我则是哭丧着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我并不想要可爱……” 不不不，这只是因为我现在用的是露西娅的身体。我本人的话，一定会非常帅气的。不过话说回来…… “这不是完全没区别吗？只是换上了男孩子的衣服而已吧？” “不，不一样。”罗斯淡淡一笑：“所谓的别人，并不单单是发色或者瞳孔的区别。通过化妆对五官进行些微的调整，再换上不一样的衣服并且给予不同的称呼就可以了。” “可是……” “您自己或许不觉得，但是对其他人而言你的变化可不少。而且啊……您真的以为大家知道您的真实相貌吗？” “诶？” “见过露西娅陛下的人暂且不说，一般人可只知道‘黑发黑瞳’这点但是啊……现在的英伦可不比往日，您以为黑发黑瞳的人有多少？本身就是黑发黑瞳的人不说，您以为国内有多少女孩子将自己打扮得和你一样？。而且这边可是远离都城的边境地区啊，爱伦你不是很清楚这边的人的习性么？” 北方边境的人们，比起维多利亚的趣闻，更在意边境的安定。这样说或许不太好，但是这边的人民对王权的概念很稀薄。大家崇拜的更多是边境的将领。在这里，奥古多大将军的粉丝甚至可以和沙利亚一较高低。 “说起来，以前在维多利亚就好像有人这么对我说过……” “当然如果殿下不放心，我也可以帮你改变一下头发和瞳孔的颜色。不过稍微会有些痛，嗯……对，大概就像将蜡烛滴入眼睛一样。” “蜡蜡蜡蜡烛？” “对。”罗斯叹了口气：“难道您以为像我这样易容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吗？我啊……就是因为花太多心思在这上面，所以才比不上另外几个家伙。” “但也正因为这样，你才能做到大家做不到的事情呢。每次见到你都不一样，真的非常厉害，就像神迹一样。” “奉承的话我并不讨厌呢，特别是像您这样的人。”罗斯靠了过来，凑到我耳边：“我听说殿下对女孩子很感兴趣，实话说我也一样。如果您不介意的话，今晚需要我到您房间服侍您么？” “那那就算了。” 话虽如此，但我还是不怎么放心。后来罗斯帮沙利亚变装后，我才安心下来。该怎么说呢……虽然感觉沙利亚没什么变化，最多也只是换上了修女装。但她接连几天在船上走动，却完全没有人认出她来。 既然连沙利亚都没被认出来，那就没问题……吧？ 至于威兹曼，只能说是一个意外。他本来并没有化妆的必要，但特蕾西却提议以男扮女装来惩罚他对我撒谎。罗斯自然是满口答应，我听着有些迷糊……所以一不留神就举了手。三票赞同一票弃权一票反对，结果就成了这个样子。 啊啊，我绝对不是觉得好玩和有趣什么的才会那么做。 当然了，我不否认心里小小的期待。看着别的男孩子女装什么的，果然有种兴奋的感觉呢。果然我开始变得有些奇怪了。 我看着情绪低落的威兹曼，安慰道：“没关系的，威兹曼很漂亮，大家一定看不出来是男孩子的。” 不知为何听了我的话后，威兹曼变得更加低落。而特蕾西则在一边没有形象地笑了起来。 “哈哈，确实很漂亮。很适合你哟，女装。” “好了好了，玩闹就到此为止。”罗斯拍了拍手，然后插到我们中间。 “可没有时间再这么磨蹭了吧？” 一听到这话，大家都变得严肃起来。从南方过来虽然只花了几天的时间，但是我们依旧需要加快脚步。修女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坚持不住，早一天就多一份希望。而且早点到修道院，我们才有时间商量计策。不管哪个叫肥料的女孩子的目的是什么，必要的准备还是要有的。 “嗯。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赶往伊明赫姆。”我应声道。 “那么就按照先前的安排吧。”罗斯淡淡道：“我去准备马车，小个子你去打听现在的状况。” “小个子说的是谁啊混蛋！”一听到罗斯这么说，特蕾西立刻就不愿意了。她从以前开始，就最讨厌别人提她的萝莉体型。每次一听到都会发飙，一生气就只有奥兰丝修女能治她了。 不过从我的角度看，不高兴就会立刻表露出来，这正是特蕾西可爱的地方。虽然她平常总是欺负我，但却也无法彻底的讨厌她。 “嘛嘛……”我安慰着特蕾西，然后苦笑着看向罗斯：“罗斯你也别再这么说了。” “是是。”罗斯伸了个懒腰，露出无限春光后便慢步离开。只是走没几步路，她忽然回头，露出诡异的笑容。 “我先干活去了。小不点你也被偷懒。” “你再说一次试试？”特蕾西大喊一声后就朝着罗斯冲了过去。 罗斯轻笑一声便快步蹬上街道的树干，然后再跳到房顶。转过身，对着气急败坏的特蕾西招了招手。 “拜拜，小豆丁！” 然后就消失不见。 “可恶，下次我一定要干掉你。” 特蕾西用力地踢了脚树木，然后也走进胡同里。 “那个……果然我还是跟过去比较好。”一边的威兹曼苦笑道：“教会的事情我也比较熟。” “麻烦你了。” 威兹曼点了点头，然后就朝着特蕾西离开的方向跑去。 她们的举动自然吓坏了大家。过往的行人和商贩无不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很快的，他们就将目光汇聚到我身上。 糟了！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沙利亚忽然来到我身边。 “我们也赶紧走吧。” —————————————————————————————————— 按照之前的分工，我和沙利亚并没有特别的任务。要注意的大概就是不要太过引人注目，防止让敌国的密探注意到我们。换句话说，除了注意安全之外，我们什么都不用做。 明明在这种关键时刻，我们却无所事事什么的，总觉得很过分。可威兹曼他们却—— “随便逛逛吧。” “放松一下也好。” “两位殿下都不擅长这种事情吧？” 就连沙利亚也是。 “能带我逛一逛吗，这是我第一次来北方。” 无法对这个表情说“不”的我，只好苦笑的答应下来。总之先顺着河道逛逛吧。 但是……其实我也只来过这里一次，那个时候还是……啊。 我忽然想起来，莫尔斯小镇是一切的开始。 我就是在这里死去，然后获得新生。那之后穿上宫廷礼服假装露西娅王女，后来更是成为维多利亚女王。和大臣亚特伍德谈恋爱，和格列利亚在多尔曼遇到海怪，拉乔的觉醒、“遇见未来”和“睿智”的魔女，以及后来的露西娅和威兹曼……这里，就是一切开始的地方。 “看，就是那个呢。传说之修女的雕像。” “哇，就是那个有着和露西娅女王一样黑发黑瞳的修女吗？” “那是。不过修女她可不是天生的黑发黑瞳，她是受到恶魔诅咒才会变成这样的。但即便如此，她却还是微笑的对待大家，一心散播着神明的光辉。” “真是非常了不起的修女呢。” 前方的吵闹惊醒了沉思的我，我抬头看去。 坐落在河道边的那个巨大雕像，是那么的引人注目。高约十米，穿着修女服的某人向着市政大厅的方向低头祈祷着。她的下方，则是巨大厚重的石台。石台前有一个演讲的小舞台，一个神父正在那里传播教义，不少信徒坐在那里安静地聆听着。 即便是在这盛夏之中，大家也没有丝毫烦躁。那座雕像的设计，也正好为大家遮挡了烈日。 “这个难道是……”我捂着自己嘴巴小声的惊呼着，一边的沙利亚点了点头：“这就是那个时候的报纸提到的——大家为了感谢爱伦而建的雕像。” 这样啊。有些小开心，但也有些伤感。名为爱伦格尼维尔的修女已经死去了，但是她所留下的东西，直至今日还影响着大家。 看着那些在外围看热闹的游客和里面的神父信徒，大家无不都露出笑脸。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觉得幸福的事情了。 就算是我，也能守护到别人。 果然我比起王女和女王，还是修女比较合适呢。 “爱伦……”沙利亚忽的握住我的手。冰冷细小的手紧紧地握着我，明明我的手掌比较大，但却有种被保护了的感觉。 但不管是女王还是修女，现在的我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几年前的悲剧，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次重演。守护大家的微笑，守护这一份平凡，这不正是我的理想吗？ 不管对方是谁，不管对方打算做什么，我都要阻止她。 即便我自己——会变成坏人。 第二十九章 诅咒4 那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肥料跟随双亲，来到这个偏僻的乡下地方香格里拉定居。 “享受田园风光”——是这种说法。可实际上她们家只是提前在这里等候某个人，准确来说是某个必将成为王的小孩。听说是还没出生，但具体是何目前还没有指示。 香格里拉坐落于香格里拉山脉中。虽说是深山村落，但却有上百户人家。肥料和双亲跨过了漫长而又崎岖的山道来到这里。在山道口，接应的人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 对方比自己等人早到数十年，如今已经完全融入这个村落。从已知的情报可知，他还是当地备受信赖的村长。有知书达理受过文化的妻子，还有可爱招人喜欢的儿子。 他展露的笑脸让人如沐春风，老实憨厚的长相也加分不少。是一个和蔼的人，至少看起来是。 但可惜，他是暗杀者。是优秀到就连暗杀家族的肥料家都必须甘拜下风的优秀暗杀者。完美无瑕的伪装，精妙绝伦的刺杀技巧。在暗杀界，他被冠以“无脸”这一名号。 明白到这一点后，肥料便对他那温暖人心的微笑感到刺骨的寒意。但与此同时，不服输的那一面也悄然生气。暗杀家族竟然会害怕暗杀者，这可真是笑话。 “他也曾是有着悠久历史的暗杀家族的一员，只不过他把家族的成员都杀死了而已。” ——因为会碍事。非常简单的理由。 感到害怕的同时肥料也对此嗤之以鼻。这个世界不存在真正一无是处的废物。就算是废物，将其废物利用就是暗杀者的实力的证明。 “爸爸妈妈是比不上他了，倒是你……可不要输给对方家的小孩。” “当然，我才不会输给同年龄的家伙。” 我可是从小经过无数训练的。肥料拍着自己胸口道。 “哈哈哈，真不愧是我女儿。爸爸相信你绝对可以的。” “那当然，成为第一可是我的目标。不管是爸爸妈妈、这个人还是哪里的谁，我一定会超越你们的。”自信张扬的那个样子，非常可爱。所以父亲忍不住亲了几口，她则是露出厌恶的表情。 在这个世界上，有人以能成为给人带来微笑的修女为荣：有人以“武之顶点”作为目标时刻锻炼着自己：更有人以游吟诗人自居四处流浪。形形色色的人有着各种不同的人生和目标。 而肥料，则是以暗杀者为目标，从小就非常努力地锻炼自己的技巧。并不是因为她出生在暗杀家族，实际上她父母从来没逼迫她学习这些，反倒是希望她以普通女孩子的身份活着。这是她自己决定的事情，这是她自己决定的人生。易容、伪装、潜伏、暗杀，她过着比谁都要充实和快乐的生活。 虽然至今还没杀过一个人，父亲说不想太早弄脏她的手。肥料也没有坚持，她明白那一天是迟早会到来。但在那之前，她就必须磨练好自己的技艺。 所以在得知对方有一个和自己年龄相当的孩子之后，她非常兴奋。 “这样的话，你不如和爱伦认识认识。这个时间点，那个孩子大概在后山头那里睡懒觉。”非常温柔的那个表情，让肥料觉得无比恶心。 这个人明明没有心，但却能对自己儿子做出这种表情。自己虽然是暗杀家族的一员，但父母亲却很恩爱，也非常爱护她。大家是打从心里珍爱着彼此，即便互相是对方的弱点也义无反顾。 所以肥料非常讨厌这个能微笑着屠杀自己家族的人。因为讨厌，所以不能输。 “真是恶心。”仿佛要将自己的不屑都露在脸上，可那个人却依旧只是憨厚地笑着。双亲苦笑着道歉，那人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毫不在意。 肥料于是快步从他身边穿过，向着刚刚他所指的后山头跑去。 “明明是暗杀者之子，真是懈怠呢。” 那个时候也是这样猛烈的夏日，蝉鸣叫的声音总是源源不绝，扰人睡眠。到了后山头后肥料四处张望，满是树木的林区见不到一个人影。 该不会害怕得躲起来了吧？肥料忍不住这般想着。 山林的景色虽然很美，但也空旷得让人害怕。在远离城镇的这里孤身一人，总会让人有种被遗弃的感觉。不过，肥料本来就不是那种会因为来到陌生地方就畏手畏脚的孩子。和一般的女孩不同，她来自杀手家族。既然见不到人，她很快就放下了顾虑，无所顾忌的就在山道中跳上跳下。 忽然间，就在她跳到某棵树杈上的时候，发现地下有一个躺在那里睡觉的小孩。 一个人，睡觉。考虑到这两点，这个人毫无疑问就是爱伦了。只是，肥料轻轻从树杈上跃下，没引起一丝声响。 长长的睫毛，白嫩的肌肤。黑色即肩的长发，精致清秀的脸蛋，身穿着松垮的蓝白相间乡村服饰。细小的手腕放在头后面，睡觉的时候总是发出“呼呼呼”的可爱声音。看上去似乎比肥料还要瘦弱，完全不像是男孩子的体型。 而且他身上的衣服，毫无疑问是女孩子的服饰。 那么……是认错人了吗？ 试一试吧。肥料伸出手，用力地拉了拉女孩子柔软的脸。那是冰凉的，十分有弹性的触觉。怎么想都是女孩子吧？ “呜……”对方发出了小小的呜咽，像兔子一般皱鼻子。 好舒服好舒服，因为自己很可爱，所以再捏几下完全没问题吧？ 捏捏、捏捏。 “呜！” “好可爱好可爱，这个孩子是什么情况？”肥料两眼放光，她从以前开始就很喜欢可爱的东西。虽说是以最强杀手为目标，但如果可以的话她并不想对可爱的东西下手。 因为她自己本来就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可爱惜可爱”，就是这个意思吧？ “呜！”终于，被施以暴行的女孩子像是被吓到一样，缩了缩身子。他皱了皱眉头，缓缓睁开眼睛。 大大的、漂亮的，就像宝石一样的黑色眼睛。黑色的头发和眼珠子，这种人肥料也是第一次见到。一般女孩子都喜欢白色和粉色，但暗杀者的肥料却特别喜欢黑色。因为那是和暗杀者的身份非常般配的色彩。 “谁？”非常惊慌的声音，大概是无法理解目前的状况吧。初次见面的女孩子用力地拉扯着自己的脸这种事，大概不是对方能理解的范畴。 只是肥料才不管这些，她居高临下地问道：“你的名字呢？” “诶……？爱伦、爱伦。”非常困惑的样子，那个吃痛的表情似乎在提醒肥料还在捏着自己的脸。 “爱伦？骗人的吧？”肥料皱起眉头，但这个样子也不像撒谎。虽说对方是那个人的儿子，但怎么说不可能如他一样不是人吧？而且这个样子、这个打扮，确定是男孩子吗？ “你是哪个爱伦？” “诶？这里……还有别的爱伦吗？” “你的父亲是这里的村长吗？” “是、是。” “那就是你了。”肥料低下头打量着爱伦：“你是男的？” “是、啊不。不是……也不对，我其实是……啊不，也……” “到底是不是！” 像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女孩子般，完全愣住了。颤颤巍巍，真的是快哭出来了。 “不行，不能哭。”像是这样安慰着自己，然后抬起头看着肥料，眼泪就哗啦哗啦流下来。大大的眼泪划过脸颊。 “因为、呜因为……我、我的……我的身体不好。” “因为身体不好所以穿上女孩子的衣服吗？真是有着奇怪习俗的村庄。” “对。但是、但是这个……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所以……” “真是麻烦啊。” 但是并不讨厌，毕竟谁也没办法抗拒可爱的东西吧？ “我的名字是……，你好好的给我记住了。从今天开始，我是你的敌人。” ——如此宣告后，便露出爽朗的笑容。暗杀者有各种各样类型，有时刻隐藏自己本性的，也有肥料这种豪放派。这之间并没有优劣之分，毕竟衡量暗杀者的，只有能否完成任务这点。当然一旦要执行任务，肥料就会消去自己所有情感。什么人都杀的了，什么任务都必须完成。 这是她的职业，也是她的梦想。 那正是两人第一次见面。自信张狂的肥料和胆小如鼠的爱伦，就这么突兀的交织在一起。现在回想起，那似乎……似乎是在一切开始前的故事了。 那个时候，那个名为阿诺的少年还没出现在这个世上。 —————————————————————— “哭了？”细小的声音传来，不过在对方还没触碰到自己之前，肥料已经抓住了她的手。睡觉的时候会睡得很死，可一旦察觉到不同寻常的变化，就会很快地清醒过来。 “痛！”睁开眼，橙子正吃痛地看着被抓住的手，肥料苦笑着松开手，然后起身。 “抱歉。但是……我说过了吧，下次别这样了。”非常温柔的声音，要是知道她以前品性的人大概会吓一跳吧。那个肥料竟然会顾虑别人什么的，这简直是奇迹。 “因为你哭了。”虽然面无表情，但依旧能够感觉到话语里的关切。 “哭了吗？”肥料摸了摸眼眶。有些湿润，但这应该是天气潮湿的原因。 “没有。” “是那样吗？” “是这样的。” “……” “就是这样。” “好吧。但是，肥料是做到什么梦吧？一直在小声说话，叫着爱伦什么的。” “爱伦……”是朋友，也是敌人。但现在，只是仇人。她现在除了肥料外，谁也不是。在她怀着复仇之心执行计划的时候，就已经不再是暗杀者了。 真是可笑。 察觉到肥料的低落，橙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后悔么？” “没有。” “这样啊。你真是很努力呢。”轻轻地将肥料抱在怀里，橙子用没有一丝起伏的声音：“已经很努力了，所以不用在勉强自己。” 被这么说，一点感觉都没有。心痛和疲惫，早就离她而去。没有救赎的必要，因为她本身就是那个地狱的缩影。80万人的性命、80万人的诅咒，全都堆积在她身上。 虽然自己活下来也多亏于此，但是肥料还是抱怨道：“好吵啊你们！” “真是太吵了，给我安静下来！” “啰嗦！烦死了！” 明明没有人说话，她却露出烦躁的表情。橙子也不觉得奇怪，因为肥料并不是一个人。 80万的诅咒，并不只是说说而已。那些因黑死病而死去的人们，成为了亡魂。而肥料，就是他们的居所。所以所谓的“肥料”，其实并不单指某个人。她是80万人的缩影，是80万诅咒的温床（养分）。 “诅咒”之魔女，能够操纵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诅咒。 脑海里有80万人，这可一点都不比轮回轻松。橙子轻轻地抚摸着肥料的头，虽然身前一马平川，但她也希望能用给予对方安慰。 不过这种事情理应该习惯才对，最近情感也趋于平淡。为什么会突然就接受不了，这果然和那个梦有关。 橙子沉默了一小会，轻声道：“说起来，你似乎没和我说过以前的事情。” “什么事？” “我们见面之前。不，我更想知道的是在你成为魔女之前的事情。还有你和爱伦的关系。” “没什么好说的……我们只是朋友而已。” “只是朋友吗？我虽然不清楚那个孩子的习性，但从报纸上来看，应当是个好孩子才对。如果你们是朋友，你还下得了手吗？” “没有什么下得了下不了的，因为我……”肥料说着说着，忽的瞪大了眼睛。 “怎么了？” “他来了。” 和马丁神父那时候一样。肥料心怀怨恨之人只要接近到一定距离，她就能准确的感知到对方的所在位置。 “哪？” “教会。伊明赫姆教会。” “这样啊。”橙子沉吟着，然后苦笑道：“要去么？” “……”没有回答。 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三十章 修女1 乡下地方，伊明赫姆。 趁着夜色，我们便驾着马车偷偷来到山脚。 修道院的所在地在前面的小山头，接下来是马车无法通行的山道小路。 我走下马车，看着周围这熟悉的一切。田地、稀疏散落的屋舍。护栏里的鸡鸭，被绳子绑在树边的老牛。路边的牛粪上散发着恶臭，苍蝇和小虫四处飞舞。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果然还是熟悉的味道。” “只是牛粪而已。到处都是垃圾，地也软绵绵的，鞋一下子就沾满淤泥。”特蕾西捂着鼻子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所以我才讨厌乡下地方，不好玩，吃的又少。” “这话让奥兰丝修女知道了，你一定吃不了兜子走。” “所以我只会在这种时候发发牢骚啊。”特蕾西耸耸肩，对我眨了眨眼睛：“爱伦你总不会告发我吧？” “你还真是……” 顺着山道走不多时，我们就来到了修道院。非常安静，安静得就连脚步声也一清二楚。 我推开小小的礼堂，正中的位置是神明的雕像。我下意识走了过去，跪坐下来低声祈祷。 “原您的光辉，照亮我们前方的道路。愿您，一直守护着大家。” “愿您，一直守护着大家。”身边，传来特蕾西的祈祷声。她平时虽然不修边际，有着各种恶习、说法也不讨人喜欢，但终究是一名修女。 倒不如说，她唯有在这个时候，才会表现得像一个修女。 还是熟悉的味道，还是熟悉的感觉。我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慈祥的声音响起。 “欢迎回来，爱伦，特蕾西。” 我睁开眼，眼前正是那个熟悉的人影：“奥兰丝修女！” 她淡淡地向我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还站在门口的沙利亚她们。 “欢迎来到伊明赫姆修道院，我是修女长奥兰丝。” “很久不见，奥兰丝修女长。”威兹曼向前走了一步，然后看向身边的沙利亚和罗斯：“这两位是……” “沙利亚殿下和罗斯将军。”奥兰丝修女长低头行了礼：“我们已经等候多时了。请跟随我来。” 奥兰丝说完便走向神像旁的侧门，那是她刚刚出现的地方。我和特蕾西相视一眼后跟在她身后，而沙利亚他们三人也紧跟在我们后头。 “太过安静了吧？”特蕾西问道：“其他修女呢？” “其他修女我都派遣出去了，修道院如今就只剩下我和安娜。对村民也说我们暂时不开放，近来确实有些冷清。” “担心被传染吗？”特蕾西皱起眉头。 “嗯。” “那你怎么办？” “……”奥兰丝修女长没有说话，她只是一如既往地平静地走着。即便是这种时候，即便面对传说的瘟疫，也比任何人都平静。也正因为这一份优雅和沉稳，她才备受尊敬。 我犹豫了下：“贝斯和妮可……现在如何？” “依旧在昏迷之中，已经开始出现大面积的黑死斑了，情况不容乐观。” “我……” “这并不是你的问题，所以爱伦你并不需要道歉。而且比起自责，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吗？” “嗯。”我点了点头：“我一定会让她们恢复过来的。” 不管那个叫肥料的女孩有什么打算，我都要从她那里得到解药。而且，决不能让她散播黑死病。 再走了一会儿，来到了最里面的房间。 安娜此时刚好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她手里拿着一个水盆带着手套和面具，全身穿的严严实实的。就算现在没有白天那么热，她也浑身冒汗。 “安娜！”我叫了起来，听到我的话她转向这边。 “爱伦，特蕾西！”兴奋地向我们招手，看起来非常高兴。 “安娜，你没事吧！”特蕾西大叫着就向着安娜跑去，但走没几步路就被奥兰丝修女拉住衣服。 “安娜现在虽然清醒过来，但也无法百分百的确保她痊愈了。” 听了奥兰丝修女的话，安娜颤颤地苦笑着：“是啊。要是感染到大家就糟了，所以各位请千万别越过这里。” 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在前方的地面上有一条黑色的粗线。 “非常抱歉，安娜。你明明才刚痊愈，现在却……” “没关系的。我现在不还好好的吗？必要的防范我可有做得好好的。”安娜轻笑着转了几圈：“完全没问题。而且，只有我一个人得救什么的……” “安娜？” “不，没什么。爱伦你们要小心点哟，要过来的话一定要穿好衣服。当然最好是别过来，不过爱伦你一定肯定不会听的。……我先去打将这些水处理掉，待会再说吧。” 安娜说着，就离开了走道。 奥兰丝修女回过身，看着我们。 “我并不建议各位继续前进……” “我要去。”我认真地看着奥兰丝修女：“很抱歉给您添麻烦，但是……无论如何我也想确认一下，我想看看贝斯她们……” “我也是。毕竟一起生活了这么久，我可没办法就这样放任不管。而且啊，不是有隔离的衣服吗？几年前那个时候比现在危险多了。” 奥兰丝修女轻轻叹了口气，“就知道会是这样。”露出这样的表情。 “你们啊。那这样吧，爱伦你先和我进去，特蕾西你带着几位客人先去休息休息。” “等等，为什么……” “就这样吧。”沙利亚突然开口道。 “哈？反正都没人了，你们随便找一间住不就好了。为什么非得这么麻烦——” “嗯，我也认同。”威兹曼应和着，就连罗斯也是。 “啊啊，小布丁你太不懂事。我们可是客人哟？没人迎接就算了，就连冲杯茶都没有，没礼貌可是要有个度。” “喂！你想死……” 一听到罗斯的话，特蕾西立刻就爆发了。她瞪大了眼睛，气急败坏的走向罗斯。只是在她路过奥兰丝修女的时候，被挡住了。 因为背对着我们所以看不见表情，但是奥兰丝修女的手好像搭在了特蕾西的肩上。非常温柔的声音传来。 “特蕾西，听话。” 不知为何，特蕾西一下子就变得非常惶恐、汗流浃背。不仅仅是她，威兹曼和沙利亚也是。露出非常慎重的表情。罗斯更是下意识拿出了自己的匕首。 “这杀气……”罗斯嘟囔着，脸色苍白：“喂喂喂，这真是修女吗？” “怎么了？”我疑惑的看着她们，大家为什么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 “不，没什么。”奥兰丝回过头，露出如浴春风的微笑。 “那么就由特蕾西带着大家先去休息休息，爱伦你跟我来。” （ps：今天稍微偷懒一下，下午要去肝毕业设计。） 第三十一章 修女2 沙利亚她们走后，就只剩下我和奥兰丝修女。 “这边。”奥兰丝修女走进旁边一间屋子，我跟了过去。里面挂着几套安娜穿的那种连体衣，口罩和手套也一应俱全。从安娜的穿着上看，基本没有任何外露的肌肤。整个人都包的严严实实的，大概就连呼吸也非常困难。 但“过于小心”这种蠢话我可不会说。因为我们将要面对的东西，就是这么恐怖。 “穿上这身衣服，虽说不能百分百避免被感染，但也能求个心安。”奥兰丝修女苦笑着将衣服递给我，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她似乎有不少白发。茶发夹杂的白色发丝，远远看过去很难察觉。但在这个距离下，却又如此明显。 岁月没能带走奥兰丝修女的美丽，但却依旧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没有任何人能够永恒，所以生命才会如此珍贵。不管是谁，大家都是一样的。公子王孙、诸侯大臣，智者笨蛋，市井子民，大家都一样的。有着唯一的生命，呼吸着同样的空气，沐浴着同样的阳光。在这点上，所有人都没有区别。 “那么，不能让客人们等太久。我们还是快点换上衣服吧。”奥兰丝修女说着，就开始脱下衣服。 哇呀！ 我下意识地转过身，红着脸道：“我、我我还是到别的房间去，不、不太习惯……” “别的房间已经锁上了。这附近不好放东西，更不适合居住。在这里换就可以了，还是说爱伦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我颤颤地说道，然后也开始脱衣服。好在现在是露西娅的身体，否则男孩子的身份一定会暴露的。如果真暴露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伊明赫姆的修女们了。 一直以来都黏在一起的女孩子其实是男的——这种事情，我忽的想起了米莉的事情，胸口不由得烦闷起来。我应该告诉大家吗，自己是男孩子这件事。 特别是奥兰丝修女，无法想象她那个时候是什么表情。会惊讶得合不拢嘴，还是说会大声指责我的欺瞒？会悲伤难过吗？又亦或者……微笑着原谅我？ 一想到这些，就无法轻易下决定。沙利亚的事情也是，如果不踏出第一步，我们就无法向前。所以……我应该说出来吧？自己的事情，以及是马丁神父欺骗我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大家。 衣服比想象的要难穿，特别是背后还要扣扣子，我摸索着，却找不到扣结。 “我来帮你吧。”身后传来奥兰丝修女温柔地声音。就像母亲对还不会穿衣服的孩子一样，我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一眨眼，爱伦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六年了。” “嗯。” “一开始瘦的只有骨头，现在已经变得这么漂亮了。” “那个就……” “去了维多利亚有好好吃饭吗？每天还有向神明祈祷吗？还有栽种你最喜欢的花花草草吗……” 絮絮叨叨像是母亲和孩子的对话，奥兰丝修女她完全把我当做小孩子。但是……我却不讨厌，相反的还感到很舒服。自己被别人挂念着这件事，比我想得要舒服。修道院的大家不知为何都非常害怕奥兰丝修女，每次她发话，就连马丁神父也只能乖乖照做。 她非常严厉，每当修女们做出什么不符合修女的言行举止时，她都会指出来并给予惩罚。但更多的时候，她却非常温柔，总是能在我们失落的时候站出来安慰大家，鼓励大家。那高贵的人格和品质，是大家憧憬的对象。 这一次也是，将其他修女们遣散，唯独留下了自己和无法确认痊愈的安娜。置身于“只要感染就必死的黑死斑”身边，依旧面不改色。她的话，大概就能真正微笑着面对每一个生命吧？ “……米莉修女的那件事，你做得很对。”忽然间，奥兰丝修女提到米莉的事情。 “衡量一个人是不是修女，不应该从他的性别去判断。当然也不必思考他过往是怎样的人，只要他像个修女一样就好了。不是有这么一句俗话么——一个动物如果像鸭子一样叫，像鸭子一样在水里游泳，也像鸭子一样美味。那么它就是鸭子。万物都是平等的，大家都是被神明爱着出生的。出生的低劣和不同，并不能代表什么。” 该说真不愧是奥兰丝修女吗，维多利亚大主教也说过差不多的话。 “但是，不是所有人都会这么想。为了生活下去，所以才会欺骗别人。但是有着不想告人的小秘密这点，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所以不用在意别人欺骗自己，也不用太过愧疚于自己的欺瞒。善意的谎言固然是谎言，但出发点是好的话，慈祥的神明一定会微笑着原谅我们的不足。所以米莉修女她，并不需要过去自责。” 话里有话的样子，不知为何让我浑身一颤。虽然是在说米莉的事情，但我却感觉并不仅仅是这样。这段话与其说是对米莉，但不如说是对我说的。难道说奥兰丝修女她、她其实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一直没有告发我，是因为我表现得像个修女吗？ “奥兰丝修女……”我正要发问时，她却打断了我的话。 “穿好了。”一边说着，她便戴上了手套和口罩，并将我的那份递了过来。我还没来得及说话，站在门口的她用含糊的声音说道。 “快点换上。” “……嗯嗯。”我准备好后慌乱地跟上去。 出门后反身将门关上，我们来到了病房前。奥兰丝修女将手放在门把上，淡淡地说道：“虽然穿着这身衣服，但也不清楚有没有效果。为了以防万一，爱伦你绝对不能去触碰贝斯她们两个。” “可是……” “听着，这不单是为了你自己。如果你感染上黑死斑，传播给别人怎么办？其他人在不知情的情况，再传染给另外的人怎么办？悲剧的链锁如果不能从根源处截断，就只会造成永无止境的悲伤！……抱歉，我激动了。”奥兰丝修女露出痛心的表情。 “我只是不想让那一次的悲剧再度发生。数十万生命消逝的代价，已经……足够了。” 什么“足够了”奥兰丝修女并没有细说，但我总感自己不能问。就好像问了，奥兰丝修女就会变成我不认识的某个人。明明没有任何根据，但不知为何我却有这种感觉。 不，大概是我想多了。 “那么——”奥兰丝修女深深吸了口气，我也因为紧张而屏住呼吸。虽说几年我曾经接触过黑死病，可时至今日也无法坦然面对。倒不如说正是因为见识过它的可怕，我才会如此害怕。 “没事的。”奥兰丝修女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我，我点了点头。 大门被推开了，扑面而来的是浓浓刺鼻的药味。奥兰丝修女走了进去，我紧跟在她后头。并不宽大的房间里，只放了两张床和一张大桌。两张床各躺着一个修女，桌子上则是摆满了各种杂物。草药、烧开的热水、研磨的器具，擦汗的干布和换洗的衣服。 我看着昏迷过去的贝斯和妮可，看着时不时皱起眉头，发出痛苦呻吟的她们。看着她们裸露肌肤上那大片大片的黑色斑点，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浑身发冷、四肢无力。虽然早就知道会是什么样子，但真正见到时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泪水在打转，我用力的捂着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尖叫吓坏其他人。 奥兰丝修女深深叹了口气：“这些草药对黑死斑有一定的缓解效果，但也只能让她们两好受一些。再过几天黑死斑就会化脓，她们的身体变回开始腐烂。到了那个时候，即使那个少女给了我们解药，她们两个也无法轻易度过这一关。” “这便是……” ——黑死病。虽然只是昙花一现，但却被称为人类史上最恶也是最恐怖的瘟疫。无法治愈，只要感染上就必定会死亡。感染了黑死病的人，身上会出现大面积的黑色斑点，接着这些斑点会化脓，届时整个人会腐败恶臭而亡。 “贝斯……妮可……” ……还有外面的安娜。她们三人会感染黑死病，是因为那个叫肥料的少女。而对方之所以选择对她们下手，则是因为她想见我。也就是说……她们是因为我，才会遭遇到这些。因为我……因为我才会变成这样。 “好了、够了，爱伦。我说过这不怪你，你也不要将这种无端的罪孽揽到自己身上。” “可是如果不是肥料想要见我……” “这只是借口。即便不是贝斯她们，那个女孩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也会对其他人下手。所以这并不怪你。自己有什么意愿、自己受到过什么伤害，决不能成为伤害他人的借口。” “我、我能为她们做些什么吗？” 奥兰丝修女温柔道：“找到解药，并且阻止那个女孩。” “可是……” 那个叫肥料的女孩到底有什么目的我们还没有确认，她真实身份也没查清楚。更重要的是，她到底是如何让贝斯她们患上黑死病的？她本身又是如何活到现在？ 听说她身上也长满黑死病，那为什么有解药的她不治疗自己呢？ 笼罩在她身上的谜团数不胜数，然而最关键的大概就是—— “黑死病，到底是什么？不应该是看不见摸不着的瘟疫吗？为什么她会‘拥有’？” “这也是我让你们回来的目的。”奥兰丝轻轻叹了口气，她转过身：“我们回去吧，也不能让客人等候太久。而且……也是时候把过去的事情抖一抖了。” “过去的事情？” “对。虽然外界普遍认为黑死病源于鼠疫，但其实最开始的时候……它只是一瓶毒药。一直被保存子啊某个地方，小心翼翼的存放着。只是守护的人没能意识到它的重要性，一不小心将其泄露。量虽然不多，但它的药效非常强，一旦感染到生物就会爆发性的传播出去。因为当时正好是饥荒和鼠疫，所以老鼠成了传播病毒的主力军。” “一瓶毒药？”我惊讶地瞪大眼睛，“这怎么可能！黑死病怎么可能是毒药？” 因为说是毒药，那就意味着是被制造出来的。而会做这种事、能做到这种事的，也只有人类自己。那就是说，是人类自己创造了这种灾厄、人类自己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吗？ “并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就连我们修道院，其实也不是一般的修道院。不管是马丁神父、我还是其他修女，大家都不仅仅是神父和修女。爱伦其实你早就意识到我们的不对劲吧？” “这个……”过去的话我还能欺骗自己说是误会了。但在维多利亚王家墓园遇到马丁神父和特蕾西、在得知马丁神父带着阿诺成为罗马利亚的王后，我就确认了——不管是马丁神父还是修道院的修女，就和当时的香格里拉一样。一切，都是为了磨练阿诺而准备的。 “……你这孩子，还真是温柔呢。一直没有过问我们，也一直没有拆穿我们，真的是……非常温柔呢。那个时候的事情我本来是想带进坟墓里。如果可以的话，我并不想将你牵扯进来。但是……如今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真相……到底是什么？” （真相或许很简单，又或许很复杂。但是……秘密之所以是秘密，正是因为某些人不想让其他人知晓。） 拉乔突然开口说法。 （拉乔！这几天你怎么了？完全不说话，叫你也不应，是发生了什么吗？） （没，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一直在想着该怎么向你说明，但是看到这个家伙我就明白了，你很快就会知道一切的真相。那个时候你又会……）拉乔的声音越来越小，接着她又再次消失。 （拉乔，拉乔？）我接连叫了几声，她也没有回应我。 这到底是…… “那么，详细的我们出去再说吧。那几位殿下，想必也很想知道数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是—— 一切灾厄的开始。 第三十二章 黑死斑来袭1 一切的一切，源自于某个计划。 因为好事者的任性，我们暂且称之为cc吧。 计划cc，参与者数不胜数，但真正了解这个计划的人只有五个。其余的人虽然也在奋斗着，但他们对此知之甚少，更多的人对此一无所知。 而那五个人，分别是：神父马丁、罗马利亚皇帝罗、英伦国王查理、黑王后蒙娜丽莎以及……英伦方阵领导者奥兰丝。 说起方阵，首先会想起历史上亚历山大大帝那只所向披靡的无敌军队。但在这个时代，却有着不同的诠释。方阵是军队，也是某个无法死去的英雄，但更多的是以“方阵”为名的某个情报组织。和囊括了所有情报，将其分析推演、演变成“既定未来”的英伦情报局不同，“方阵”仅为战争服务。 培养暗杀者、渗透进敌国高层，窃取与战争相关的情报。 由罗马利亚前皇帝所创建的这个情报组织，创立至今也只有短短数十年的历史。但却在这短短数十年的时间里拥有和英伦情报局抗衡的力量，那些从原罗马利亚情报局刷选出来的优秀人才功不可没。但更多的，大概是因为“方阵”这个名字吧。 “在这个世界之外存在着另一个世界，一个……和我们完全不一样的世界。那个世界存在的传说，在这个世界总能表现出与之相当的‘传说’。方阵即是无敌，不管作为军队、作为个体，亦或是作为情报组织。” 听到奥兰丝修女的这番话，我下意识地看了看大家的反应。沙利亚和威兹曼一脸平静，似乎并不意外。特蕾西则是一脸茫然，而罗斯更是：“你这是在开玩笑吗？” “并没有。” “有什么证据吗？还是说你到过那个世界？” “有没有人到过那个世界我并不清楚，但确实有那个世界的人来到这边。他们所做的事，他们所留下的东西，如今正影响着我们每一个人。话虽如此，因为我们对那个世界一无所知，如果不是他们自己说出来，我们大概永远无法知晓这件事。” 那样的人，我认识。我摸着自己的胸口，闭上眼睛。 （拉乔，是你告诉她们的吗？） （……并不是我。但这么说来，我总算可以确定一件事了。） （什么？） （一直都有这种感觉，但却无法肯定。不过仔细想想，会如此密集的出现这些‘传说’，果然是那个家伙的手笔。那个狗屎神父，和我来自同一个世界。） 来自地球。 只是那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拉乔似乎不怎么愿意谈起这个话题，我也没打算深究。毕竟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小秘密。不过从奥兰丝修女的话中可知，她也是cc计划的一员。那么在那之中，拉乔到底充当了一个什么角色？ 但是这件事竟然牵扯到英伦和罗马利亚两国的前国王……拉乔和马丁神父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那个计划的目的，就是阿诺。”奥兰丝修女脸色平静：“为了让传说之王亚历山大复苏，我们进行了大量的人体实验。” 听到这话，我忍不住一愣。人体实验？那是什么？是像医生那样解剖尸体来进行研究吗？ “我们找到了亚历山大的遗体。提取了他的血脉，然后创造出了阿诺。” “等等，等等！”我叫道：“创造出阿诺？” “对。”奥兰丝修女露出苦笑：“阿诺并不是什么转世，他本身就是亚历山大。虽然不知道数百年前亚历山大的样貌如何，但阿诺应当和他一样。我们……触犯了禁止，复苏了死人。” 复苏死人？我瞪大眼睛。我一直以为阿诺是那位大帝的转世，或者只是因为他拥有着和那位大帝同样的力量，大家才会称他为亚历山大。可是，这怎么可能？转世我能理解，拥有同样的力量我也能理解。就算依旧觉得不可思议，我也能理解。可是他就是亚历山大本人什么的，这种事情…… “是查理么？”威兹曼忽然开口，他面色苍白的看着自己握紧的拳头：“是他吧？” “能做到这种事情，是他的功劳吧？” “威兹曼？”注意到我的目光，威兹曼对我露出苦笑。 “我能成为英雄‘兰斯洛特’，是碰巧、又是必然。在这之中，温士顿、不，应该是查理国王。他功不可没。那个时候他替换了我的血，抽干我的血后将传说中的英雄兰斯洛特的血灌输进我体内。” 血被抽干？这种事情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我能成为英雄，兰斯洛特的血液至关重要。我能感受到我的力量就源自于这些血液。与其说我成为了英雄，倒不如说我开启了身体里的血脉之力。” （精灵力量的根本是灵魂，只不过会反馈到物质层次。而英雄的力量，源自于身体，源自于血脉。所以露西娅的交换能夺走你的英雄之力，却无法夺走你的魔法。也同样因为这样，所以亚瑟的力量会抑制英雄之力而不会抑制魔法。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拉乔她以前虽然提到过，但如此明确地告诉我还是第一次。大概之前是觉得没什么必要吧，不过比起这种事情，我看着威兹曼。 “痛苦吗？”我低声询问。这个人在我所不知道的地方，到底遭受过多少苦难啊。如果不是这次说漏嘴，想必他一辈子都不会告诉我。我虽然没有经历过那种事，但也明白大量失血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甚至于可能就会因此丧命。 大概是注意到我歉意的目光，威兹曼温柔地说道：“没什么的。当时我因为草药而沉睡着，一觉醒来就已经结束了。所以没什么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来救我的时候，又为何面色苍白全身是伤？流血的话就需要伤口吧？什么草药能够让人在痛苦中保持睡眠？ （这很明显是谎言，但这也是他温柔的地方。一直不告诉你也是，只是怕你担心。但那毕竟是他自愿的，是他自己选择了那条路。只是……他也明白爱伦会将这种过失揽在身上，所以才一直避而不谈。这么说或许不太好，现在可不是愧疚的时候。） “这样的话。”我直直看着威兹曼：“但是事后一定要和我说清楚，一定要明明白白告诉我。” 我无意之间，到底做了多过分的事情。我不知道的时候，大家又经历了什么。因为害怕知道真相而选择逃避的话，因为害怕受伤而视而不见，我们是永远都无法成长的。 威兹曼苦笑着别过头，一边的特蕾西用力地踩了几下他的脚，他露出吃痛的表情。大概是被大家看着有些骑虎难下吧，他最后无奈地回答道。 “我明白了。” “那位国王是玩弄生命的魔法师，他总能做出各种不可思议的事情。”奥兰丝修女沉着脸说道：“只要给予他材料和研究个体，他就能用炼金创造出奇迹。威兹曼的‘换血’，亚历山大大帝的‘复苏’，以及……‘黑死病’。” 奥兰丝修女深深吸了口气，我还是第一次在她身上看到这么慌张的神情。 “我说了吧，爱伦。黑死病并不是自然产生的，它打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某个目的，才会被创造出来。而创造它的人，就是上代英伦国王查理以及黑王后，蒙娜丽莎。” 一瞬间，宛若霹雳。 “查理……蒙娜丽莎……黑死病。”我反复叨念着这些，完全无法思考。冷不丁防回忆起不久前拉乔的话—— 你很快就会知道一切的真相。 所谓“一切的真相”原来是指这个吗？拉乔最近变得如此沉默寡言，就是因为这个吗？她早就知道了吗？黑死病的来历以及现在发生的这一切。难道说就连那个叫做肥料的女孩的事情也…… （不。创造出黑死病的确实是我和查理，我们确实打开了潘多拉魔盒。这一点我无法否认，我也不打算否认自身的罪孽。但是……还记得吗，我早就死了。在黑死病盛行之前，在一切开始之前，我早就死了。我们确实创造出了那玩意，但因为无法调配出解药，所以一直将其隐秘的封存着。所以为什么数年前会盛行黑死斑，那个肥料又为什么会有解药这些……我并不知情。） （……） （我不会说让你原谅我的话，但至少这点请相信我。） 非常弱气的这个声音，和拉乔一点也不搭。我知道她作恶多端，也明白她有着疯狂的一面。但完没想到她会做到这一步。这已经不是坏人的定义了，这已经是人类之敌了吧？ （创造出这种东西……你们到底打算做什么啊。） （……）拉乔沉默着没有说话，我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看向奥兰丝修女。 “奥兰丝修女，几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几年前……”奥兰丝修女难得陷入沉思，在特蕾西叫了几次后她才回过神来。 “抱歉。这么说吧，爱伦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吧？在那场瘟疫之前，香格里拉、你的故乡遭遇的事情。” “什么意思？”威兹曼皱起眉头，露出深思的表情：“香格里拉除了靠近瘟疫发源地外，果然还发生了什么嘛？” “……我调查过，根据情报局的资料。在瘟疫之前的数天，有一只罗马利亚的部队曾经隐秘出现在北部。”沙利亚淡淡地说道：“恐怕脱不了干系吧？” 奥兰丝修女苦笑着点了点头。 “大家都清楚罗马利亚帝国过去的制度吧？虽然号称王权至上，帝王也确实拥有着无上的权威。但实际上，因为皇帝罗少年登基，真正的实权一直在元老会的手里。这是数百年来一直传承的规矩，元老会的爪牙已经渗透进帝国的方方面面，即便是天才如他也有心无力。所以他才会独立于罗马利亚情报局，建立了我们‘方阵’。但是……比谁都有野心的他终究无法容忍这些，所以才会选择——” “破而后立。” “嗯。这也是阿诺存在的原因。既然无法从内部改革，那么就将其破坏重造。但以罗马利亚为对手，希腊帝国不行，波斯帝国也不行，就连英伦也不够格。没有凌驾于一切的强大力量，是无法彻底征服这个国家的。所以阿诺他打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成为罗马利亚的王而出生的。” 我吸了口冷气。 “为了满足罗的欲望？” “是的。”奥兰丝修女轻轻叹了口气：“爱伦，我说过了吧？在神明的呵护下，大家都是一样的。不管是你是我还是谁，大家都是被爱着出生的。但这句话往往都是我们一厢情愿的想法。至少阿诺他。” 奥兰丝修女再次叹了口气。 “阿诺他的出生，只是为了满足某些人的欲望。” “这种事情……”我嘟囔着，说不出话来。 阿诺他总是一个人。小时候来到香格里拉后，也总是一个人。一个人住在远离人烟的小屋里，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直都是一个人。 大人们敬而远之，小孩子则是异常痛恨。他出现之后，父亲才会变成那样。这么一说，大概就是因为他，父亲才会露出本来的面貌。残酷、冰冷，没有人性。 但那绝不是阿诺的问题，倒不如说他也是受害者。过去我是这么想，现在更是如此。马丁神父、皇帝罗、查理国王……大家都擅自决定阿诺的人生。 做这么过分的事情却觉得理所当然，这些人……和父亲有什么区别？ “原本一直隐瞒得很好的，阿诺会按照预定在那个村子成长。但是纸保不住火，这件事被罗马利亚的情报局获知了。他们将皇帝罗绑起来秘密处决，并且决定——”奥兰丝修女看着我：“杀光香格里拉的所有村民，然后用大火销毁一切证据。” 我脸色苍白，香格里拉距离瘟疫源头很近，但在黑死斑感染到大家之前，香格里拉其实已经被摧毁了。我和阿诺只是侥幸逃脱，然后被路过的马丁神父捡回修道院。 等等，这么一说！ “对，”奥兰丝苦笑道：“马丁他当初并不是偶然出现在那附近。我们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就立刻动身前往香格里拉，但为时已晚。” 一切，都有其原因。 不管是好的坏的，总有一双无形的手将大家的命运编织在一起。有一才会有二，有二才会有三。这一切的事件，都是有原因的。但奥兰丝修女说了这么多，却还没回答我们的问题。 “那么，黑死斑到底是……” “这么想知道的话，不如我来告诉你吧。”忽然间，一个阴冷的声音传来，礼堂的大门被撞开，无数黑色浓稠的液体流了进来。 在黑暗之中，一个少女出现在我们眼前。 “很久不见，爱伦。” “肥料！”奥兰丝修女一声惊呼，那个叫肥料的女孩却没有理她。她只是冷冷地看了一圈，然后定格在我身上。 “黑死斑是因为那个叫马丁神父的家伙。他当时正在秘密基地，被罗马尼亚的人偷袭后一不小心导致黑死斑病毒泄露。这就是一切的起因。” “还有……请去死吧，爱伦。” 一时间，无数的黑雾向我袭来。 —————————————————————————— 准备好，迎接黑死斑了么？ 第三十三章 黑死斑来袭2 肥料慢步走了进来，她脚下流淌着漆黑如同墨一般的液体，发出“嗤嗤”的声音。裸露出来的肌肤上布满黑色斑点，身后有一股黑色雾气。 朦胧妖艳又恐怖，就仿佛地狱来的死者。 “那就去死吧，爱伦。”肥料一招手，黑雾骤然向我扑来。 糟了！ 我下意识举起手想要格挡，但也明白这是愚蠢的做法。不管如何，不接触那些黑雾是正道才对。好在身边的人及时拉我一把，黑雾如利箭般从我刚刚的位置穿过，化为液体四散开来，沾满了礼堂的椅子。 那些椅子纷纷出发“嗤嗤”的声音，就好像被硫酸腐蚀了一样，发出恶臭。 要是刚刚沾上了那些黑雾—— “没事吧，爱伦。”身旁传来奥兰丝修女关切的声音，看来刚刚是她拉了我一把。 “……”我踌躇着盯着自己的手，刚刚似乎沾到一些。如今定眼一看却似乎没有。不、这大概是错觉吧。毕竟要是沾上了，不可能像这样什么都没发生。 “爱伦？” “没、没什么。” 得到我答复后奥兰丝修女点了点头，她盯了那张长凳一会，然后皱着眉头看向门口的肥料方位。 “要小心那些黑雾。” “这种事——”罗斯从腰间掏出一把小匕首，“嗖”一声投向肥料。 “不用说也知道啦！” 而一边的特蕾西则是拿起礼堂的长凳，用力的砸向肥料。 “……”肥料没有说话。她只是沉默着轻轻一挥手，她身后的黑雾就聚集在她前方形成一道黑色屏障。罗斯的飞刀像插入木头般无法动弹，而长凳则是碎裂开来，掉落在地上。 “喂喂喂，虽然有提到过，这不会很犯规吗？”罗斯叫了起来。然后也左右摇摆着，躲过了肥料的攻击。奥兰丝修女后来的来信中就曾提到过这个如同黑雾一般的东西。具体不知道是什么，但绝不能触碰这点我们倒是铭记于心。 沙利亚和威兹曼跑到了我和奥兰丝修女身边，掏出武器戒备着。 “但是，和说好的不一样。”沙利亚瞥了奥兰丝修女一样，然后看向被腐蚀的长凳和地面。 “在这之前并没有提到腐蚀的能力。” “嗯，”奥兰丝修女点了点头：“之前并没有这个效果。” “那到底是……” 原本就有，只是肥料留了一手。还是说，这是最近才开发出的能力？沙利亚没有说完，但我们却读懂了她的意思。 但不管如何，变得更麻烦这点无须怀疑。 而另一边，“厉害！”特蕾西兴奋地叫了起来，一边说着一边将手边的东西砸向肥料：“这是什么，魔法吗？还是英雄的力量？” “现在是在意这个的时候吗，小布丁？”罗斯边说着边躲开向她袭去的黑雾。一个反向翻滚，跳到了我们身边。 “谁是小布丁啊，臭婊子！”刚刚同样躲开黑雾的特蕾西不高兴地叫了起来，不过罗斯没有理她。 罗斯看着一边的沙利亚：“接下来该怎么做，殿下？” “赢得了么？” 听到沙利亚的话，罗斯认真道：“躲开没问题，但是我并没有打破那护罩的手段。而且这个地方也太挤了，从那个量来看，不排除有大范围的招式。我觉得我们应该到开阔的地方去。” 真不愧是活跃在前线的暗杀者，罗斯很快就分析出局势以及应对的策略。沙利亚听完之后平静地点了点头，她似乎很认同罗斯的看法。不过明明是初次经历这种危险的实战，沙利亚却依旧能如此冷静，大概是“睿智”魔法的功劳。 她侧过脸看向一边的威兹曼。 “请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沙利亚没说，威兹曼听了之后却露出觉悟的表情。可没等威兹曼回答，沙利亚便将目光投向罗斯。 “施行计划，planB。” “了解。”罗斯轻笑一声，然后从身后拿出几个黑色罐子。她用牙咬着将系着的绳子一拉，“小心点，小个子修女。”然后天女散花般抛向肥料前方的地面。 “砰砰砰！” 一连几声细响，灰色的烟雾瞬间布满整个礼堂。视野变得狭隘，呼吸也变得极为困难。我一不小心吸入这些雾霾，连咳了几下。眼睛也是，刺痛的感觉让人我变得泪眼汪汪。 于此同时，威兹曼快速来到我身边，“冒犯了。”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以公主抱的形式将我抱了起来。 “这边。”奥兰丝修女的声音从小门那边响起，威兹曼便抱着我向那边跑去。 planB。就是要尽量避免战斗，以保存战斗力为第一要务的作战计划。 早在抵达莫尔斯之前，我们就商讨过无数次。肥料见我的目的或许就是为了得到“实现愿望”魔法。她如何知道这个情报暂且不提，毕竟这是我唯一有别于人的地方。但因为情报过少，也无法就此断言。 毕竟对方的一切都是谜团，既然能知道我的秘密，那一定会知道些别的东西。既然如此，就不能单方面的认为她想借用我的力量。 不管如何，我们也必须考虑到所有情况。 如果对方意图伤害我，那么就必须考虑该如何应对。根据对方实力强弱以及地形等等因素，沙利亚制定了很多计策。planB便是在确认自己等人无法伤害对方，处于劣势的情况下的计策。 说白了就是逃跑。 因为我不擅长这种事情，所以约定了由威兹曼抱着我逃走。话虽如此，真正被抱着的时候我还是觉得非常害羞。果然公主抱什么的完全不适合我。而且对方还是威兹曼，不久前才向我表白而被拒绝的威兹曼。我因为眼睛的不适而没能睁开眼睛，但可想而知他一定也是满脸尴尬。 再说一次，我是因为眼睛痛才睁不开眼，绝不是因为尴尬和害羞！ 我们几人飞快的在林间奔跑。因为担心会连累到村民，所以我们并没有下山的打算。一般来说这绝对是愚蠢的策略但是——这可是我们从小就长大的地方啊。 山道便行的小路，从群山内部通向外地的小河，过去遗留下的矿道。要逃离的话又无数种方式，没有人比生活在伊明赫姆山脉边的我们更熟悉这里了。 “很奇怪。”沙利亚突然开口，她看向奥兰丝修女：“她一直都在这附近吗？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恰好是我们到达的时候。” 奥兰丝修女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现在她理应在香格里拉才对，那边的修女昨天的来信也没有问题。” “那她是如何确信我们在这里的？”罗斯提问道，奥兰丝修女再次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 “这可麻烦了。难道对方有办法确定我们的位置？”威兹曼道。 “在情报战中这可是最不利的状况。利用得当的话，这边可是会成为单方面的靶子。”罗斯皱起眉头：“她难道还有别的支援者？” “只有一个小女孩，对方似乎不怎么擅长战斗。几次交手她都只是在一边观看，似乎没有介入的意思。” “这无法确认吧？” “确实。” “……一天。”忽然间，沙利亚再次开口：“香格里拉距离这里需要多少天行程？” “就算下山后换乘马车，至少也要3、4天。” 听到这话，我们几人都抽了口冷气。 教会的修女每天汇报一次监视情况，来往的信封通过信鸽传达，上面用的是独创的暗号，一般来说是绝无法轻易解读。而直至昨天都没问题，这就说明至少直到昨天汇报的时候，肥料还在香格里拉。 在还不到一天的时间里从香格里拉来到这里？ 即便是乘坐最快的骏马，物理上也绝无法做到这点。我们相互看了眼，都读出了对方眼里的不安。 对方能锁定我们、不，准确来说大概是我的位置，并且脚程极快。 “逃不走的。”沙利亚道：“需要有人留下拖延时间。” 这话一出，大家都陷入沉寂。 留下来独自对抗黑死斑？独自对抗那天灾一般的存在？ 事实上，虽然刚刚几次接触我们都没受到什么伤害。但这大概是因为对方没有认真起来。肥料周身的黑雾用来进攻我们的只是极少数，除了第一次攻击我外，她更多的只是在防守。没有战斗意志，看起来确实是这样，但却无法就此断言。或许只是在酝酿着而已。 我们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她打算做什么。但至少“打算杀死我”的意愿，她明确表达出来了。只是……我看着自己的手。如果是想杀死我的话，刚刚应该可以才对。 难道说那只是我看错了？ “如果只需要拖延时间，那就交给我吧。”一边的罗斯忽然开口，跑在前头的她忽然开始减速，最后停了下来。其他人也跟着停了下来。 “可是……”我正要说什么的时候，罗斯轻笑着打断我的话：“请放心吧，爱伦殿下。我虽然无法伤害到对方，但是对方也无法伤害到我。那些黑雾虽然恐怖，但只要不触碰到不就好了吗？由我来说或许不太好，在速度上这里的诸位完全没法和我比。而且……对方既然是擅长暗杀的人，那么我就更容易读取她的行动模式了。” “让我暗杀她的话大概办不到，但是拖延的话没有问题。”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罗斯平静地盯着我们。我能感觉到她并没有说谎，罗斯她对自己有着强烈的自信。 常年在生死边缘徘徊的她理应该不会做出错误的判断，但我却还是有些不安。刚刚和肥料虽然只接触了一会，但就算是我也深刻的感受到她的恐怖。 并不是实力或是容貌什么，而是她的存在本身，本身就是“恐怖”。围绕着她的漆黑雾气和液体，每一点每一滴都让人心生寒意。 她和格列利亚英雄化那个时候很像，但又有着致命性的不同。格列利亚是将个体的所有力量收束在极小的范围里，仅是看着就觉得眼睛发痛，心惊胆战。而肥料，更多的是群体的力量。她仿佛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仿佛在她身后又或者某个地方，寄居着无数人一般。 那是与展现个体极限相对的，群的力量。而且还是诅咒和污秽的“群”。 “啊……我也得回去看看安娜她们的情况。”特蕾西举手应和道：“虽然不觉得她会伤害那几个孩子，但是也无法就这么放任不管。” “特蕾西！” “就让她去吧。”奥兰丝修女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放心安娜她们。而且我相信特蕾西的实力，自保还是没问题的。” “可是……” “说到底，拖后腿的可是爱伦你和小公主啊。”特蕾西走到我面前，轻轻敲了我一下：“如果不是你们两个，我们每个人都有信心躲开哟？明白这个概念后，就赶紧给我离开。碍手碍脚的，真是让人心烦。” “特蕾西！”威兹曼压着声音怒斥道：“这是什么话？” “我只是就事论事。”特蕾西转过身子，让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爱伦就是拖后腿的蠢蛋。所以你们赶紧给我跑得远远的。” （这话虽然难听，但却是实话。而且对方的目的是你的话，那就不会花心思去应付她们两个。她们两个都是暗杀者出身，对暗杀者自然非常熟悉。由她们殿后就再好不过了。） （可是……）我也知道特蕾西是故意说这种话，她平时虽然坏心眼，但绝不是坏人。相反的从小开始她就很关心我，每次我被马丁神父欺负她和阿诺总是第一个帮我出头。 罗斯也是，说这种话也只是为了让我安心。她刚刚也说了，肥料指不定有大范围的攻击。以她身边黑雾的量来看，一旦将其扩散开来，速度就没意义了吧？ （优柔寡断可不是你的风格，爱伦。再犹豫下去，争取时间这点就毫无意义了。） “那么，就——”奥兰丝修女话到一般，惊恐的看着身后的方向。 不仅仅是她，我们大家都惊恐地看着身后。 黑色的水流，巨大到难以置信的水流掩盖了大地。如同大海里翻滚的巨大浪花，遮天蔽日。速度快得无法想象，上千米的距离仅用了短短几秒钟的时间。 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时，大海就将我们彻底淹没。 我也在这一刻失去了意识。 第三十四章 神子降临1 ——我多么希望，你那个时候选择我。 大火，不仅仅是如此。 那一天，精锐的部队突然出现在香格里拉。他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是世界第一大国罗马利亚隐秘培训的尖兵。他们人数虽然稀少，但每一个人都有以一敌百的武力。与其说部队倒不如说是小队，因为总共也只有12人。 他们的任务是杀光香格里拉的所有居民，并用大火将这里的一切烧毁。 为了保证阿诺存在的隐秘性，香格里拉的绝大多数居民都只是很普通的百姓。其中也只有爱伦家和肥料家知道阿诺的内情。二者都是善于伪装的暗杀者家族，假扮成一般人简直是轻车熟路。 只是暗杀者毕竟是暗杀者，虽然也有格列利亚那种不讲道理的类型，但一般概念上的暗杀者都不擅长正面作战。最起码，一旦变成不得不正面交锋的情况，暗杀者的优势就会荡然无存。 那12人是精锐中的精锐，即便是英伦也很难找出能与之匹敌的小队。在被偷袭并陷入正面战斗的情况下，爱伦家和肥料家会完败，这也是正常的事情。 在举刀杀人的那一刻开始，就别去抱怨被别人杀掉。这是肥料家的祖训。也不需要报仇，会被杀就只是技不如人，决不能为了私欲和仇恨去杀人。 所以肥料并不怨恨那些人。当然，在得知那群人在战场上被阿诺杀光后，她还是露出微笑。她对那位年轻的帝王抱有一定的尊敬，故而当初选择了相对温和的方式刺杀马丁。 但尊敬的同时，肥料也嫉妒着。 ——为什么那个时候，没有选择我？ 在那个时候，爱伦选择了阿诺不是自己。虽然不觉得自己的结局会有什么变化，但至少能够安然离世。那样的话，今天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知道吗？魔法的力量源于心灵，但更多的是渴望。人们在渴求着什么的时候，世界或多或少会做出回应。在这之中，有着极其特别资质的人，就会获得精灵的庇护。成为魔女、圣女亦或是巫女。虽然有着各种不同的叫法，但终究是一个玩意。你在那个时候……即使只是一时的迷茫，但你也在嫉妒着。因为嫉妒而诅咒的那份心情被诅咒的精灵察觉到，所以就成为‘诅咒’的魔女。” 打自心底祈祷着能够回应他人，所以爱伦是“祈愿”；因为不安而渴望知晓将来，所以米莉是“预知”；因为对世界之真理感兴趣，所以查理是“炼金”；而那个打从心里渴望被世界被他人接纳的拉乔，则是“被爱”。 遵从内心的渴望而获得的这份力量，一般都会指向美好的未来。但只有肥料的诅咒，打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复仇而生。 明明是不能带有丝毫私情的暗杀者，如今却只能背负这种单一的情感活着。真是何等的讽刺。 肥料看着自己的手，看着那些碍眼的黑色斑点，突兀地冷笑起来。 从地狱归来的人，化身为去，诅咒又如何？ 现在的她，除了复仇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然后……复仇结束后，你又打算做什么？” “没有那个然后，因为我也会死去。”倒不如说能活到现在，就是因为“复仇”。当诅咒的枷锁消失，“诅咒”之魔女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是这样的结局呢。” “就是这样的结局。” “真是悲惨的人生。” “……”不想赞同，也无法否认。只能暧昧着看向别处，因为肥料很清楚。将来那种事情，与自己无关。 “呜……”忽的一阵呻吟声响起，肥料和橙子同时扭头看去。背靠着大树的睡觉的爱伦皱起眉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恶梦。 “爱伦么……”橙子走过去，蹲下身子认真地打量着爱伦的面容。 非常认真地打量着，思考着。伸出手似乎想触碰她的脸，犹豫着，最后又泄气般将高举的手放下。各种复杂的情感涌上心头，最后只是露出无奈又温柔的笑容。 “还真是一模一样呢，和露西娅。” “我很怀疑，这真的是爱伦吗？”肥料皱着眉头走了过来。 “为什么这么说？” “刚刚抱住她过来的时候，我看到她有胸。以防万一我检查了一下，她是女的。” 说是检查，橙子仔细回过头打量昏迷过去的爱伦。胸口处的衣服有些乱，真是简单易懂的方式。 “我明白了，这是露西娅的身体。那个孩子对爱伦使用魔法了。” 非常过分，就像她当初强行交换自己身体那样不讲道理。橙子皱着眉头如此想到。但是这份任性，大概是遗传自这个同样任性的母亲。 “不过既然是露西娅的身体，看来她很喜欢爱伦的身体。” “关键不是这个。”肥料轻轻一叹。 “怎么了？” “爱伦是他，他是男的。” 一瞬间的迷茫和凌乱，橙子瞪大了眼睛。 “男的？” “嗯。” “可、可爱伦是蒙娜丽莎啊。” “具体我也不清楚……但爱伦确实是男孩子。” “你没有和我说过啊。” “说过好几次了。”肥料捂着额头叹了口气：“你每次都是这个反应。” 所以说老年痴呆啊。 “是这样吗？”橙子歪着头。可爱的马尾辫荡漾着，划过无数涟漪。 “有这样的事吗？”如此询问着自己。“晤，没有吧。还是说有？”接着是揉着自己额头自言自语。 因为确实有些可爱过头了，所以肥料并没有阻止橙子。 半响过后。 “算了，不管了。”橙子拍了拍裙子，站了起来。然后想着下山的方向走去。 “怎么了？” “给你些私人空间，不是有很多话要说么，和爱伦？” “……我只想杀了他。” “这样的话，我不就更不能留下了吗？虽说只是曾经，但我确实喜欢过蒙娜丽莎。自己喜欢的人在自己面前被杀死这种事。”橙子淡淡一笑。不知是想起什么陈年往事，她拍了拍手掌。 “这样啊，是这种心情吗？” “那个……”肥料犹豫着问道：“我怎么确定她是爱伦？换过身体的话，即便杀死这个人，也不能确认就是爱伦吧？” “为什么是爱伦？” “……” “你的仇人是蒙娜丽莎而不是爱伦，只不过蒙娜丽莎依附在爱伦的灵魂上。要杀死蒙娜丽莎，唯一的办法就是杀死爱伦，又亦或……算了。这确实是最便利的方式。而且啊，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爱伦，不应该由你自己判断吗？”橙子淡淡地说道：“说到底……你真的打算下手吗？对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单方面被卷入的爱伦痛下杀手吗？” “我是暗杀者，我有这样的觉悟。” 如果真的有的话，早就应该动手了。何必如此犹豫不决？这样的话在心中回荡，橙子想了想，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说到底，明明是只要触碰到就必死的诅咒，结果爱伦和沙利亚那群人却都安然无事。就连一开始发挥了诅咒效力的那两位修女，也劳神费力的将她们身上的诅咒拔除。 一边强调着自己是暗杀者，一边却做这种事情。 “真是悲惨的人生啊。”橙子再次感慨道，然后继续往山下的方向进发。 “我说了不需要……” “那群人也差不多醒来了。你现在使不出刚刚那招了吧？” “即使是这样，我也不觉得那群人能对我怎样。” “那你就错了。”橙子回过头，冷冷地看着肥料：“那个面向温和的骑士，是英雄。即便只是过气的英雄，一旦他全力以赴，即便是完全状态的你都不一定赢得了。” 橙子没必要在这种事上撒谎，所以她说的一定是真的。关于英雄的事情，肥料也略知一二。她明白自己的强大和极限，在真正压倒性的力量面前，她的诅咒将会毫无意义。 “那你……” “安心吧。就算能够轮回，我也没有轻易死去的打算。正是因为是英雄，所以才没有战胜我的可能。在那之前，你赶紧搞定爱伦的事情啊。” 肥料没有回答，反倒是忽然闭上眼睛。 “……” “怎么说？” “……” “……这样啊，想见他吗？交给你没问题？不会勉强自己吗？” “……了断。” 仿佛和什么看不见的人在对话一般，肥料低声嘟囔着。橙子一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在和那些亡灵交流。因为并不着急，所以她饶有兴趣的跑过去继续盯着沉睡的爱伦。 并没有吵醒她的打算，也没有叙旧的打算。橙子虽然知道蒙娜丽莎的灵魂躲到了爱伦身体里，但她却无法确认蒙娜丽莎现在的状况。是还在沉睡着，还是已经苏醒了？又或者说已经被精灵吞噬了？ 无法确认，故而有些复杂。但她觉得这份心情不是件坏事，对于活过悠久岁月的她而言，这是难得的感情波动。 过了一会，肥料睁开眼睛。 “怎么了？” “我或许帮得上你。” “怎么说？” 肥料伸出手，她手中忽的出现一团黑雾。 “这是某个少年。”回应着肥料的，是橙子疑惑的表情。肥料摇了摇头，平静道：“是那个骑士的……” ———————————————————————— 威兹曼醒来的一瞬间，就意识到不对。 这是山野的某一处，百花盛开、绿树成荫。 他站起来后四处张望，却发现周围只有自己一个人。 “……被冲散了吗？” 只是，威兹曼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他感觉自己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周围的花草树木也是。在那个遮天蔽日的波涛之下，怎么可能毫发无损？ 是幻觉？……不，在玩弄真假这方面，不可能存在在自己之上的人。即便魔女也不行。 那么……威兹曼咬了咬牙。 被小看了。不，准确来说他们打从一开始就弄错了。 那个叫肥料的女生目标是爱伦，但也仅是爱伦。 散播黑死病并以此威胁教会也好，突然出现在大家面前，毫不留情就对爱伦发起攻击也好，这些都只是假象。为了塑造自己是心狠手辣的人的假象。从自己以及这周围的环境看来，她并没有要伤害任何人的意思。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现在也无心考虑这个。自己不可能放开爱伦，所以爱伦一定是被带走了。如此大费周章自然不可能只是为了叙旧，但不管如何……爱伦大概还活着。 松了口气的同时更多的是自责。那片滔天大海确实恐怖，直面的时候甚至害怕得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但这只是借口。如果是“无悔的湖光”的话，就能切割开。即使无法完全抵抗那片波涛，但至少也能自保。 可那个时候威兹曼正抱着爱伦……不，这也只是借口。手不够的话，幻化出新的手就可以了。只要将虚幻和真实运用好，绝不会出现威兹曼应付不了的状况。 在那个时候，威兹曼犹豫了。因为爱伦在，爱伦就在他身边，所以他犹豫了。他害怕爱伦察觉到自己再一次的欺骗，同时也担忧着自己像之前那样身体局部性的消失。他并不害怕死亡，害怕的只是看着自己消失却什么都做不到的爱伦。害怕的只是……她无力的哭泣和自责。 没有在第一时间发动英雄之力，故而导致这种局面。 ——请做好准备。 沙利亚在那个时候明明对他这么说，他却依旧犹豫了。爱伦决不允许他使用英雄之力，故而这是威兹曼和沙利亚秘密协商的结果。在明白到自己等人的对手可能是非人之后，以怪物对抗怪物便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连心爱的人都无法守护，这一份力量和生命，又有什么价值？所以这一次，他握紧胸口的十字架。已经不可以再迷茫了。 所以—— 威兹曼停下了脚步，看着前方这个坐在巨石上的少女。从其相貌身姿上可以确实是肥料的同伴，通往山顶的路只有一条，对方为何会在这里不言而喻。 “能让开吗？” “那可不行。不过真亏你知道我们在这里……虽说我并不意外就是了。” “这样啊。”威兹曼拿出胸口处的十字架，低声诵念其传说的真名：“无悔的湖光。” “湖”就这么冷不丁防的，出现在他手中。他将其高举，正对着橙子。 已经没有犹豫的心思了，已经不容许自己再后悔了。所以这一次，威兹曼打算一开始就竭尽全力。 “抱歉。”威兹曼冷冷地看着橙子，轻轻一挥手。巨大的湖水骤然出现，无情的夺走了所有的视线和光。成为了这里的唯一。气势或许比不上肥料的“诅咒之海”，但质量上却是压倒性的。而且这是满怀杀意的“湖”，只要碰上了，非死即伤。 然而这个“湖”在接触到橙子的一瞬间，“砰”的一声后，就消失不见。 威兹曼手中的传说之剑也是，“砰”的一声变回小小的十字架。 橙子轻轻从巨石上跳了下来，露出了与“神子”极其不搭的狰狞笑容。 “知道吗？这个世界上共有三位神明。魔法的力量源自‘湖之夫人’，海族的力量源自‘龙神海德拉’，而能与之抗衡的英雄之力，你觉得源头是什么？” 橙子左脚往后轻轻一撇，提着裙摆低下身子，罕见的露出微笑。 “初次见面，请容许我自我介绍一番。我是神子弥赛亚，这一世的名字是橙子。和你一样……我也是英雄。” ——最高级别的绝望！ 第三十五章 神子降临2 说起神之子弥撒亚，那是真正的活着的传说。 他是梵蒂冈的创始人，是宗教世界数千年来绝对的精神领袖。传闻中是这个世界第一个人类，也必将是这个世界最后一个人类。 他没有击碎大地的武力，没有翱翔天空的传奇，亦没有无人能及的睿智。所有人都知道，神子只是个普通人。出生在一般家庭，除了带着过往的记忆外，他什么都没有。 然而正是这份平凡，孕育着最大的不平凡。生老病死，这是万物的法则。是生物从诞生之初就必须遵从的真理。不管是一般人、魔女还是传说中的英雄们，大家都一样的。会出生，就必然会死亡。即使短时间免于一难，但死亡终究会有到来的一天。 神子也会死。会老死会饿死会病死，小小的利剑就足以夺走他的生命。历史上他非正常死亡的次数也不少，当然那些肇事者最后也必然会受到教会的惩戒。然而他的死亡，只是下一次的新生。 他并没有超脱生死的轮回，反而是成为了轮回这个系统最好的诠释。 古往今来，被冠以神子尊称的人不知凡几。但一谈起神子，约定俗成就会指向必然在梵蒂冈出生的某个人。 在南大陆，人们或许不知道英伦不知道罗马利亚，或许不知道亚瑟不知道亚历山大，但一定会知道神子弥撒亚。 “……弥撒亚。” “请叫我橙子，这是我这一世的名字。名字是人的代号，如果我总是以弥撒亚自居，那么我作为凡人存在的意识就会消散。请记住这点，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忘记自己的名字。那么……作为一名英伦骑士，你不应该报上自己的名字吗？” “威兹曼，威兹曼.兰斯洛特。” 听到威兹曼的话，橙子露出迷茫的表情。沉思了一会儿后，她拍了拍手，“原来是这样。”醒悟了什么般点着头。 “露西娅.亚瑟，爱伦.格尼维尔，威兹曼.兰斯洛特……前段时间发生在都城的那件事，果然是这样吗？” 在英伦，这三个名字的知名度并不小。但会根据威兹曼的名字特意提起，这个人似乎很清楚那个时候发生的事情。至少，她对那有着一定程度上的认知。 当然过去的事情就算被知道了，也无须在意。 威兹曼皱着眉头看着橙子。他虽然知道神子弥赛亚，但也仅局限于一般程度。至于对方有没有撒谎，他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优秀的人总能分清主次，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什么时候该干什么。 刚刚——不仅“无毁的湖光”的攻击失效，就连“无悔的月光”本身——威兹曼看着手里的十字架，眉头紧皱。 发生了什么？ 说是英雄，这也是英雄力量的一种？既然如此，那是什么英雄之力？和同为英雄的交手，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不，也不能如此轻信对方的话。 只是……英雄的力量并没有消失，想要将十字架变回“无毁的湖光”也不是难事。稍微歇一会就能恢复如常。可若是没弄懂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就会变得很被动。 无法使用英雄之力，那他将失去战胜肥料的可能。 再稍微试试吧。 “很好奇吗？”橙子突然的开口，让威兹曼一愣。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并决定顺着橙子的节奏打听必要的情报。 “你做了什么？” “啊，这个呢。”橙子耸耸肩：“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我也是英雄。但是我这个英雄，和一般意义上的英雄稍微有些不一样。与其说英雄倒不如说是‘抑制剂’。就像弓矢能在空中畅通无阻，到水里就很难有所作为了吧？如果将其置于大地之中呢？在离开弓的一刹那，就已经无法动弹了。我呢……就是这样的英雄。……嘛，也不需要露出这么复杂的表情。你愿意听我讲，我自然会认真的告诉你。啊啊，请安心。我并没有骗你的打算。我的任务是拖时间，那么能像这样一直聊下去就最好了。但你也一样吧？‘伟业’既然已经达成，想必你也意识到自己最近越来越力不从心。依你刚刚的表现，要再次发动那种力量，还需要些时间吧？” “……”威兹曼沉默着没有说话。对方的直率和坦诚让他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凛然。在这种时候还敢将自身的弱点告诉对手，除非她是傻瓜，否则就是有什么翻盘的底牌。 他并不觉得是自己被看穿了，而是对方对“英雄”这一现象太过了解了。对一般人而言，“英雄”是某种暴力现象。即便是威兹曼，也不晓得其原理。而这个人则是透过了现象看到了本质，并能够有效地利用其内在的规则。 但正如橙子所言，威兹曼需要一些时间恢复。当英雄达成“伟业（辉煌）”之后，就会走向衰败。这是“命”，也是“理”。 过度强大的个体会被拒绝。不管是人们，还是这个世界，所有生灵都会下意识去抵制那些超出他们想象的强大个体。能够超脱这个法则的，从古到今只有一位。 橙子看着一言不发的他，轻笑着摇了摇头。她还真是没说谎，只不过确实有些难以置信。一方面是没必要，另一方面则是有些暧昧的小情绪。爱伦是蒙娜丽莎，蒙娜丽莎是爱伦。他们是两个人，但又是一个人。强行将他们区分开是错误的，几十年的时间已经将他们变得密不可分。 橙子曾喜欢过蒙娜丽莎，她本人也没打算否认。她虽然不会阻止肥料，但也希望什么人能够阻止她。故而选择将一切告诉威兹曼。只是，如果这样都做不好，那就只能说……爱伦命该如此。 橙子抬头看着美丽的夜空，一边回忆一边倾述自己的故事。 这个世界有三位神明。并不是传说也不是人们幻想的产物，而是确切活着的神明。 精灵创造了这个世界，构建了这个世界一切。故而它们的神明“湖之夫人”，是一切的根源。而湖之夫人作为神明的表现，便是魔法。被精灵守护的人或其他生灵，会获得超出同族的力量。这份力量有好有坏，千奇百怪但又如此不平凡。 常年在深海中沉睡，能以一己之力毁灭整个世界的龙神“海德拉”，是海之神明。它君临于万物之上，是将个体这一概念强化至极致的产物。最完美最强大的生物，仅是一个翻身，就能引起大海咆哮，地动山摇。因为这一特殊性，它被尊以神明之名。而海族，就是它作为神明的表现。他们不仅身体强大拥有智慧，极其个别的更是能够发挥出非凡的力量。 那之后的第三位，则是一般概念上的神明。人们祈祷丰收之时，它是丰收之神；渴望取得胜仗时，它是战神；缺乏信仰时，它是教会之神。如果说另外两位神明是因为其的丰功伟绩而称神的话，那么第三位则是在万物诞生后才成为神的。可以说它是万物幻想的产物，亦可以说它是意识的集合体。不管如何它既然是神，那么便有神明的证明。 “那是什么？” “……英雄。”看着疑惑的威兹曼，橙子解释道：“魔女，海族和英雄，这三者便是三位神明力量的表现。也是平衡的三角。它们并没有优劣之分，基本都是只要愿意就可以毁灭世界。硬要区分的话，湖之夫人超然物外，不理世事；龙神海德拉生性散漫，自由任性；至于最后的这个……呃，是个讨厌鬼。基本没什么优点，却总是自以为是……你们似乎把英雄的力量当做人们的期待和诅咒？这样说也没错，实际上或许就是这种东西。魔女神秘莫测，海族不知凡几，英雄举世无双。” “海族数量最多，但大多数没什么特色；魔女其次，啊……可别以为‘魔女’是人类特有的。动植物之中也有深受精灵喜爱而变得特别之物的存在。神话中的独角兽是真是存在的，传说中即使相隔再远也能传达思念的魔法花束Angel Beats也是真实存在的。……这些都是‘魔女’。” “英雄是神明力量的表现，而你自称为神子吗？” “对，我就知道聪明的你一定会想到什么，”橙子顿了下，苦笑道：“但还是做出这么不理智的选择吗？” 说罢便打了个响指，一边的一棵大树忽的发出“砰”声响，然后便消失不见。那个地方本来没有树，却在他们交谈间不知不觉出现。并不显得突兀，相反的有种浑然天成的意味。 做到这一步并不简单，但依旧被橙子一眼识破。威兹曼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种事情也做得到吗？” “ 无中生有的虚幻吗？……真是了不得的英雄之力。但是啊，我不是说了么？我是‘抑制剂’。我的能力无法作用于常人，但对于海族、魔女和英雄，我就是你们的克星。理解这个概念吗？和一般的英雄不同，我是特别被创造出来的，用于终结‘奇迹’的英雄。”橙子露出狰狞的表情看着威兹曼：“理解到这个的话，就给我……” “那么……只要不使用英雄之力就可以了吧？”威兹曼收起十字架，然后握着腰间佩剑的剑柄。 听到威兹曼这句话，橙子愣了一下。接着，狰狞的表情收了起来，恢复了往常那般的冷漠平静。 “失败了吗？”橙子露出‘可惜了’的表情，但并没有太过惊讶。活了数千年的她看人自然有一套，她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她拍了拍手：“真不愧是传说的骑士兰斯洛特。即使成为了英雄，也没有因此而遗失智慧。了不起，非常了不起。” “拖延时间的话请不要再说了。我虽然不才，但也算是一流的好手。您既然是活过无数岁月的神子，自然也明白我的决意。那么……我再问一次，能否让道？” “确实如此。我虽然也通晓武艺，但如今也忘得七七八八。而且这幅身体也便于战斗，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尽量避免无谓的战斗。” “那么……”威兹曼眼睛一亮。实话说他并不想和橙子战斗，毕竟他完全看不透这个家伙。更不知道她说的事情是真是假。贸然行事只会徒增风险，能避免战斗自然是最好了。 “在那之前。肥料有必须完成的事情。” “……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目的啊……”橙子斟酌了下用词：“大概是复仇吧。” 用“大概”，因为她知道肥料至今都没有下定决心。 “复仇？” “嗯。数年前黑死斑的亡灵回来寻仇了。帮凶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剩下的就是创造出黑死斑的人了。” “为什么要找爱伦？” “因为那场瘟疫，就是艾伦的罪。” “……”威兹曼皱起眉头。这样的话，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爱伦的过往他或许不清楚，但他却知道爱伦的为人。爱伦若真是与黑死斑相关，绝不可能表现得如此。 更确切的说，爱伦是最没有可能创造出黑死斑的人。 “这并不好笑。” “你就当是我们无理取闹即可。” 既然如此，那就不能再犹豫了。威兹曼沉默的拔出剑，摆出冲锋的姿势。 “那么……” 在橙子发话的瞬间，威兹曼动了。剑尖倒映着月的寒光，冰冷直率的杀意让人心惊胆寒。无法发动英雄之力，那就凭借自身的技巧。在和露西娅那场战斗中，威兹曼的技艺本来就上升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虚弱的身体经过这段时间的修养，也恢复得七七八八。守护和破坏，将一切的心意蕴含在这一击之中—— 就算是格列利亚也不能全身而退，并别说是橙子了。 “这真是……太糟糕了。” 第三十六章 那曾经的珍贵之人1 亲戚家来了个可爱的女孩，是来自大城市的孩子。 卷卷的蓝色头发，像麦子一样金黄色的眼睛。明明年纪一样却比我还高一些，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女孩子。 爸爸说是我们远房的表亲，因为初来乍到对香格里拉不熟悉，让我多多照顾那个孩子。从大城市来到这里深山小村，会感到陌生和无所适从是正常的事。 “那当然没问题。”我满口答应下来。他们似乎打算在香格里拉定居，那么就要为那个孩子举办欢迎仪式。香格里拉有很多漂亮的花，将这些香喷喷的花瓣编织成花圈是我的拿手好戏。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被那个孩子吓了一跳，但这一次一定要展现男孩子的气概。我在小溪边将脸和手脚洗干净，妈妈说去别人家拜访的时候一定要注重形象。 将长长的头发梳好，拍了拍衣上的尘土，最后再洗了把脸。看着河水里的自己，果然有些像女孩子啊。不，才不像。那是因为穿着女孩子衣服。而且黑色的眼睛和头发，听大人说这是不详的表现，她会不会很讨厌？ 会不会很害怕？ 村子里的小孩都很怕我……果然黑色什么的，是不祥的东西呢。 爸爸虽然是英伦人，但有着罕见黑发的母亲似乎来自很遥远的地方。听她说在那里大家都和我一样，在那里黑色的头发和眼睛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那我又是为了什么，而没能继承父亲的颜色？又是为什么，是这个样子呢？ 不，不可以抱怨妈妈。妈妈并没有错，不能有这样的想法。 但是既然是大城市的孩子，那应该没问题吧？昨天她也不是很怕我。 这么想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她的声音。 “在这里做什么？” “诶？”我下意识回过身，可爱的脸蛋近在咫尺，大大水汪汪的可爱眼睛，相互触碰的鼻尖能闻到淡淡的香味。 “哇啊！” 这这这怎么行？我连忙向后退了步，却忘记自己就在小溪边。在没反应过来前，“扑通！”就掉进了水里。 溪水弄得我浑身湿透，梳理好的头发也像鱼干一样搭在一起。这可是我最漂亮的衣服。 “这、这应该不怪我吧？”她挠着自己的脸不好意思地看向一旁。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呜……”不争气的眼泪，不知道怎么就开始哗啦哗啦的流下。 “我不是故意的！不对……在那之前，赶紧上来啦！着凉了就不好了，你这个笨蛋爱哭鬼！”她大叫着向我伸出手。 为什么明明不是我的错，为什么受伤的是我，我却要被说是笨蛋爱哭鬼？ 我握着她的手，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站起来。 “男人婆！” “哈？” “大大咧咧的，一点都不像女孩子。不漂亮也没有胸部，只有脸像女孩子。总是跳上跳下的，还专门跑来这里吓我？恶趣味，没人性！”赌气的话，一句接一句说出口。 “还说我，你不也穿着女孩子的衣服吗？留着长头发，还是个爱哭鬼！这样子真的能好好完成任务吗？真是没什么用的笨蛋！” “我有什么任务啦！” 在香格里拉，身体不好的男孩子从小都会穿上女孩子的衣服，大人说这样能保护我们远离恶灵。 “我才不是故意这样穿的！” 像小孩子一样吵了起来，虽然我们本来就是小孩子。 “啊拉，发生了什么？吵吵闹闹的，难道是遇上了当地的小孩。恩？黑色头发，这是爱伦对吧？你好，第一次见面，我和你爸爸是远方的亲戚……” “现在是讲这个的时候吗，笨蛋爸爸？” 一男一女两个穿着靓丽的大人走了过来。看他们的样子，应该就是爸爸说的亲戚了。 “确实。……浑身湿透了，这可不好。” “先擦干头发吧。……这里离家不远，爱伦你和我们回家换衣服吧？”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她们家这天正好来到这附近野炊。她是正好来到这边，正好遇上梳洗的我。 ……是我误会了。因为羞愧而变得面红耳赤，“对不起，对不起”的话说出去，她却只是沉默着看着手里的花圈。 “这是送给我的吗？” “嗯。” “为什么？” “……因为你刚来这里，我怕你会寂寞。”被村子里的小孩疏远的我比谁都知道寂寞的滋味。而且都是寂寞的人的话，我们一定能成为好朋友的吧？ “这种事情……” “爱伦真是好孩子呢。”叔叔笑着摸了摸我的头，阿姨也是—— “这么关心我家的笨蛋，真是非常感谢。” 非常温柔的两个人，和刁蛮任性的她完全不一样。 “不过，我们家没有男孩子的衣服……” “穿我的吧。” “诶？” “爱伦比我还小个，穿我的一定没问题的。”有些兴奋的那个眼神，大概是我的错觉吧。 “可是……”我迷茫地看着她，女孩子的衣服被别人穿。不会很讨厌吗？ “总之！”她竖起手指，一本正经道：“难道你要穿我爸爸的衣服？他可是有狐臭的哟，而且衣服都是几个月才洗一次，臭的要死？” “是、是这样吗？”我惊恐地看着叔叔，他则是苦笑着不说话。 “可衣服看起来很干净……” “难道你打算穿我妈妈的衣服？” “不，没有的事。我没这么想……” “那就只有我的衣服了。” “可是……” “爱伦你真是优柔寡断啊。”说着，她就拉着我的手来到她房间。从大大的衣服里拿出一套黑色的洋装，在我身上比了比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就是这件！”然后二话不说就开始脱我的衣服，“诶等等！不行！这样不可以！”像是听不到我的哀嚎般，强行帮我穿上这套洋装。 然后兴奋地拉着我到镜子面前，我闭着眼睛不敢看镜子里的自己。 “会不会很难看。” “不会，怎么会。倒不如说很可爱，超级可爱。爱伦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会这么可爱？” “这个……”我透过指尖的缝隙偷偷观察，看起来还真是两个可爱的女孩子。 “……一身黑。”真是丑陋的颜色，我咬了咬自己的嘴唇。黑色的眼睛黑色的头发，还有黑色的衣服和黑色的长筒袜。真是的，这是哪里来的恐怖小鬼啊！ （ps：这里应该有插画……然而还是没有。） “但是，很可爱呢。” “诶？” “我喜欢黑色，所以我喜欢爱伦。恩，决定了。”她指着我：“从今天开始，爱伦你就以成为我丈夫的目标，努力锻炼自己吧。” 莫名其妙的发脾气、又莫名其妙的好心情。莫名其妙地带我回家，莫名其妙的把自己的衣服给我。最后还莫名其妙地说喜欢我——真是个莫名其妙的女孩子。 可那大概……是第一次有同年龄的女孩子夸奖我的黑色了。 ——大概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不再讨厌自己的颜色吧。 ————————————————————————————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前方站着一个背对着我的少女。穿着严严实实的拘束服，有着粉色的长头发。 刚刚……是在做梦吗？但是，我怎么会……啊不，是大海。我想起来了。 黑色的大海、遮天蔽日的诅咒的海洋将我们淹没。可是……我看了看自己的手，似乎完全没有问题。啊！对了，沙利亚她们呢？ 一回想起昏迷过去的景象，我打了个机灵，一下子就清醒过来。我捂着发痛的额头，挣扎着站了起来。左右探视着，可这里除了我和眼前的少女之外，并没有其他人。 “你醒了。”注意到我的举动。站在前头的肥料回过身，冷冷地看着我。 “这到底是……沙利亚他们呢？他们没有怎样吧？” “现在是关心其他人的时候吗？我可是想要杀死你。” “如果真的想杀我的话，在教堂的时候就可以做到的吧？” “……”肥料无言地看着我，然后冷哼一声：“你这份天真，还真是和以前一模一样。” 非常熟悉我的样子，我死死的盯着肥料。 说实话，即便是现在我都完全没有印象。不管这么看这个女孩子都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平凡的长相，平凡的声音。可不知道为什么，却有种熟悉的感觉。非常熟悉，就仿佛她是我很重要的人一样。可是…… “你到底是谁？” “爱伦已经忘我了吗？” “所以说，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还没察觉到吗？你还真是和以前一样笨呢。”肥料轻轻叹了口气：“既然不认识我这张脸的话。” 肥料摸索着，将手放在脖子上。在看不见的某一处，似乎有一层皮。 “——那么，对这张脸的我，你又认不认识？” 肥料轻轻一拉，一整套连着头发的人皮面具被她撕下。展现在我面前的，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张脸。微卷的蓝色长发，小麦色的大眼睛。 然而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最引人瞩目的——是黑色。 脸上、脖子上，全都是黑色。黑色的斑点遍布了肥料的皮肤，看起来异常恐怖。 我忍不住捂着自己的嘴巴。 这个人，我认识。 “那么，”肥料平静地看着我：“还记得我是谁吗，爱伦。” —————————————————————————————————— 另一边，山道上。 威兹曼看着倒在地上的橙子，不由得皱起眉头。 有些奇怪。 刚刚那他没有手下留情，他也确定自己击中了橙子。对方在触不及防的情况下，虽然勉强避开第一击。可是接下来，他应该连续挥舞了数刀并确切击中才对。可为何自己的剑刃上没有一丝鲜血？ 他看着自己手里的剑，刚刚虽然有砍到钝物的感觉，是盾牌这一类的东西吗？ 可那是什么时候……不，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从刚刚开始，就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在前方的山头上盘旋。 这个“危险”，与其说是“强敌”，倒不如说是“惶恐”。仿佛某件他非常害怕的事情即将发生，仿佛非常重要的某个人即将离去般，威兹曼变得惶恐不安。 英雄并不惧怕任何对手，除非对方也是英雄。但英雄并不是毫无弱点，也不是冷血无情。威兹曼的弱点自然是爱伦。也只有爱伦。能让他感到惶恐的事情，那自然和爱伦有关。 虽然不确定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现在重要的是赶紧到爱伦的身边。 神话传说有抵达彼处的任意门。即使相隔再远，只要通过那扇门，就能到达自己想去的任何地方。大海天空，无论是何处，只要有那个想法，就一定能抵达。 那虽然只是传说，但只要威兹曼愿意，他就能一定程度的再现。当然因为虚幻的施法距离，他可去不到太远的地方。而且到底能不能成功也是未知数，所以之前并没有使用。 不过现在可顾不上这么多了。现在可不是想不想完成的问题，而是一定要完成。 没关系的，这个距离的“门”，完全没问题的。 所以——威兹曼闭上眼睛。 心有所想，必有其形。 “虚幻”发动。那个对应着传说之理的“门”，缓缓地出现在威兹曼面前。 “话说……是感应到什么了吗？这么急躁，一点都不像你。”是橙子的声音。 紧接着拍掌的声音响起，威兹曼刚刚构建的门瞬间消失。 威兹曼地转过身，橙子安然站在那里。 “刚刚真是吓了一跳，差点就以为我死了。你还真是完全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啊。那么……我这边也必须给予相应的‘回应’。” 威兹曼没有说话，而是毫不犹豫再次袭向橙子。只是在利剑触碰到她的刹那，黑色的雾气骤然出现，挡下了威兹曼的攻击。 因为是黑色所以不宜察觉。但刚刚，应该就是这个玩意阻挡了威兹曼的攻击。 “爱伦果然出事了，你很不安呢。英雄天生就有感应的能力，思念之人出现什么变故，我们都能感受到。这份不安让你变得焦躁和鲁莽，这不是一件好事。问题是……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橙子往后跳了几步，他身前的黑雾则是慢慢形成一个黑色的人影。 接着，某个少年出现在威兹曼面前。 差不多14、5岁的样子，是一个非常清秀、但又非常恐怖的少年。 “很久不见，哥哥。” —————————————————————————— 今天去求职了……直到很晚才回到学校2333 这么晚更新真是抱歉！ 明天会准时的！ 第三十七章 那曾经珍贵之人2 （上一章脑抽了，威兹曼弟弟是14、5的少年，不是男孩。已经修改完毕，特此声明。） “很久不见，哥哥。” 熟悉的面容，熟悉的声音。威兹曼看着眼前的少年，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深吸了几口气，勉强平复着心情，但却只能用虚弱且暧昧的语气说道：“阿明？不，阿明已经死了。这不可能、不可能……” 这大概是威兹曼他，第一次露出如此软弱的表情。再坚强的壁垒，也无法抵挡住内部的攻击。 “没什么不可能的。肥料是诅咒的魔女，而她的媒介便是‘黑死斑’。故而数年前因为黑死病而死的所有人，都有可能成为她的一部分。阿明只不过是其中之一。”橙子看着不知所措的威兹曼，露出怜悯的表情。 不管是谁，都有弱点。如果说威兹曼现在的弱点是爱伦，那么他过去的弱点呢？在那过往的经历，有没有什么他不愿意回想的事情，有没有什么他不愿意面对的事情？ 答案是肯定的。威兹曼会变成这样完美骑士绝不是没有理由。爱伦很重要，但却不是唯一的理由。说到底，威兹曼为什么会认为爱伦很重要？ 那必然是因为——他一度失去了非常珍贵之人。正因为失去过珍贵之人，所以才比任何人都要珍惜爱伦。 “话说回来，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招。”橙子一边说着一边不礼貌的围着阿明打转，时不时伸出手摸摸捏捏。阿明则是尴尬地站在那里，苦笑着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所有的亡灵和肥料是一体的。肥料所做之事，所感受到的，大家都会感同身受。肥料是一，也是集体的全。“肥料”不单单指某一个人，她更多的是群。这一点和爱伦与拉乔有些相似。区别只是爱伦只有两个人，而肥料则是八十万个人。 故而橙子虽然不认识阿明，阿明却对她相当熟悉。也知道她喜欢兴趣使然的行动，明明知识渊博却经常做出幼稚的行为。总的来说，是和她外貌相称的性格。 可爱的相貌和可爱的性格，这大概是肥料喜欢和她呆在一起的原因。 “是必杀技吗？” “不，从结果来说是我给大家添麻烦了。肥料她要维持我这个状态相当辛苦。” “能像肥料那样自由操控诅咒吗？” “不行。我充其量也只能保持住这个身体的形貌。” “这么一说还真是有些鸡肋。” “是啊。”阿明苦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威兹曼：“但这样就足够了，能这样就非常感激了。” “这样啊。”橙子反复地观察着阿明和威兹曼的表情。 “久违的和兄长见面，感觉如何？” “没什么特别的……但是，”阿明伸出手，无数雾气从他手心冒出。接着，一把黑色简朴的长刀出现在他的手里：“无论如何都想和兄长做个了断。为此，数年的时间里也一直在磨练着自己的技艺。” “……诅咒吗？不管是生者死者，你们一直都备受折磨呢。”橙子轻叹一声，然后走向一边。坐在最开始那块大石头上。 “不希望我参与吧？” “谢谢。”阿明慎重地点了点头，对于这位神子的体谅深表感激。 “那倒不用，说实话我也只会拖后腿而已。啊对了，威兹曼骑士。英雄的力量不能使用呢，这点请多注意一下。” “这对哥哥似乎有些不公平。”阿明皱着眉头说道。 “已经很好了啦。一旦让他使用英雄之力，你活不过五秒。” “这样啊。”阿明点着头，然后深深吸了口气。 再度睁开眼，是无比认真的表情。调节呼吸，全身心注视着威兹曼。绷紧全身，调节好站姿。这是作为兄长的威兹曼曾经的教诲。无论对手是谁，都必须全力以赴。 “那么，开始吧哥哥。” “等等，你是阿明——”威兹曼正想说话，却迎来了阿明的第一击。 这是速度极快的一记劈砍，无论速度还是力量都有超一流武者的水准。由黑雾构建的身体似乎让阿明的身体素质提升到某个高度，这也让威兹曼震惊不已。 长长的黑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墨痕，威兹曼只能举起佩剑勉强抵挡。然而冲到他跟前的阿明猛地一剁地，停止了向前的势头。高举的刀提前滑落，错开了威兹曼的佩剑。 “什——！”就在威兹曼惊讶之际，阿明迅速地松口握刀的左手。右手由下至上接住旋转方位的刀柄，并顺势向上一挥。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威兹曼一跳，但他的还是在第一时间做出应对，将手中的佩剑朝下招架。 “抱歉。”阿明小声说着。 在刀剑接触的一刹那，他手里的黑刀局部变成了黑色的雾气。威兹曼的佩剑便从中穿过砸在地面，而阿明的黑刀再次化为实体，划出一道血痕，高举向天。 阿明看着空中的那道血的轨迹，不知为何看呆了。 趁着这个时机，威兹曼往后接连跳了几步，跳出了阿明的攻击范围。只是……他将佩剑插在地上，低着头用手捂着脸。鲜血从他指尖滑落。威兹曼发出痛苦的呻吟，鲜红的血液浸湿了衣服的袖子。 “分出胜负了吗？”橙子皱着眉头轻轻一问。 “不。”阿明摇了摇头，看着手里的刀。 “只是割到表皮。但从触觉上看，大概是瞎了一只眼吧。不过……真不愧是哥哥，果然很厉害。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躲开要害。” “一只眼啊。”橙子沉吟着，然后笑了出来：“真是半点不留情。” “一开始就没有留手的打算。”阿明沉声道，露出狰狞的表情。 “再不认真起来的话，哥哥。就不只是一只眼睛这么简单了。” 阿明将黑刀架在肩膀上，边说着边向威兹曼走去。 “说起来……这和以前很像呢，哥哥。那个时候我们也像这样比试着。但和那个时候不一样，现在的我已经能伤到哥哥了。” “阿明！”威兹曼抬起头，露出来的那半边脸满是痛苦的神情，也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别的。 “真的是你吗？”非常痛苦、非常愧疚。对于这个数年前死去的弟弟，威兹曼一直有着极大的愧疚感。那个时候若不是因为自己，对方也不会离家出走。他就不会感染上黑死斑，后来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 某种意义上，是自己害死了弟弟，是自己的优秀导致了那场悲剧。虽然从没和任何人说过，但是威兹曼一直都无法原谅那个时候的自己。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怀疑的，我确实是阿明。看清楚我这张脸，哥哥。才几年就忘记我了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健忘了？” “怎么可能忘记。可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又要这样……” “刚刚她不是说了么，我也是‘肥料’。准确来说肥料是八十万亡灵的结合体，我们是为了复仇而存活至今。我们诅咒着生者，诅咒着那些逃过一难的人，诅咒着那些让我们陷入悲剧轮回的人。我……则是诅咒着哥哥呢。” “为什么我死了，为什么大家都死了，只有你一个人活下来。是你，为什么又是你？”暴虐痛苦的那个表情，让威兹曼说不出任何话。 和那个时候一样。和那个……一切都还没开始的时候一样。 那一天，弟弟的阿明就是用这个表情告诉威兹曼——作为天才的他生来的罪。 “阿明……” “请不要摆出这种可伶的模样，哥哥。这和你一点都不搭。我记忆里的哥哥可是永远自信强大，什么都会，什么都难不倒你。那样的哥哥我一次都没赢过，你也从来没输过。呵……从来没输过。我永远只能看着你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我看不见的地方。知道吗？哥哥。你微笑的对我说努力，发自真心的对我喊加油的时候，我真的以为自己可以的。只要努力就能追上哥哥、只要努力就能超过哥哥，我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可是啊……一次次让我升起希望又一次次让我绝望，你到底、到底是多么过分的人啊。”阿明走到威兹曼身前，再次举起刀。 “所以我诅咒你。诅咒一直优秀的你，诅咒活下来的你。我从以前开始就很讨厌你，讨厌得不得了！知道吗？嫉妒都快要把我逼疯了！所有人都围绕着你转，所有人都聚在你身边。我明明也努力着，为什么无论如何都比不上你？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有天才，为什么会有人之上的人啊！为什么我……为什么你总是拥有一切，我却什么都没有？”阿明一边叫着一边向威兹曼挥刀，威兹曼则是艰难地闪避着。几次躲不过的时候下意识地举起手中的剑格挡，但阿明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故技重施。威兹曼的剑无法触碰到阿明，很快的，他就变得伤痕累累。 “不打算反抗吗？真是无聊。”一边的橙子打了个哈欠，百般无聊地看着威兹曼和阿明的战斗。与其说战斗倒不如说是单方面的虐杀，和每一击都打算至对方于死地的阿明不同，威兹曼完全没有战意。从开始至今都没有主动攻击一下，因为这样已经破破烂烂了，却还是没有战斗的欲望。 在这样下去，威兹曼就会死在这里。这一点橙子知道，阿明知道，威兹曼更是比谁都清楚。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动手的打算。 嘛，以骑士兰斯洛特来说，或许就是给人这种感觉呢。橙子无聊地想着。因为信念而强大，也会因为信念变得畏首畏尾，止步不前。 “无论是速度力量还是技巧明明都是你占上风，在这样受伤下去你可真的会死哟。” 如此提醒着，威兹曼却依旧沉默不语。随着身体的伤势加重，他要躲开阿明的攻击将会变得越发辛苦。瞎了一只眼的现在，更是难以保持平衡。因为流血而越发难以保持意识，再这样下去大概就会因为流血而亡。 现在即便竭尽全力，也只能和阿明五五开。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动手。仅仅是绝望地看着自己的弟弟，看着对方疯狂狰狞的举动，渐渐地陷入绝望。 名为弟弟的这个人身后，似乎站着无数人。父亲母亲，亲朋好友。他们似乎站在阿明的身后，平冷地看着自己。无言地控诉着、无言地指责着：为什么你还活着？ 为什么？ 如果在那个时候感染上黑死病的话，不管再如同痛苦，也能微笑着度过余下的生命才对。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握着剑的手不再用力，终于——阿明一脚将威兹曼踹飞，他接连在地上滚了几下后，重重的摔在地上。虽然勉强着站了起来，但如今的他已经—— 不仅斗志全无，身体也到了极限。在这样下去，不需要阿明动手，他就会重伤而亡。 “最后一击了。”阿明复杂地看着威兹曼。过往强大无比的兄长变成这个样子，就算是他也很心痛吧。 不，比起痛心更多的是恨。当伤疤被掀开，人们隐藏着的本性，就会暴露无遗。威兹曼是兰斯洛特，但也是威兹曼。 不管再怎么像，他也不可能变成传说中的兰斯洛特。因为那个人，可是精灵的孩子。有着美好近似童话的童年，而威兹曼，只是一般人。 “直到最后，你都不能正眼看着我吗？” 威兹曼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是没有力气，还是已经失去意识。睁开的眼睛没有一丝光泽，他呆呆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阿明。 “这真是……”比预想得要无聊，橙子叹了口气。 她转身看向山头的那边，幽幽道：“连你都在这里倒下的话，爱伦又该由谁保护？” ……爱伦。 一听到这话，威兹曼猛地瞪大了眼睛。 “爱伦……” 爱伦爱伦爱伦爱伦爱伦爱伦爱伦！ 威兹曼暗无天日的世界里，突然出现一道光。一道……照亮一切的光。 阿明轻轻一挥刀。 “再见了，哥哥。” 不过出乎大家预料的，威兹曼轻轻一侧，躲过了阿明的攻击。与此同时，佩剑以极高的速度横扫着，阿明举起刀格挡，却依旧向后滑行了半米之多。 “终于……”他兴奋地笑了起来。 “终于肯认真了吗，哥哥！” “抱歉……阿明。我有无论如何都必须守护的人。” “那么，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两人同时举起兵器，橙子则是兴奋地拍着手。 “绝望吧，兴奋吧，诅咒吧，祈祷吧！就让我来亲眼见证，这扭曲的宿命！” 第三十八章 那曾经的珍贵之人3 “菲……”看着眼前的女孩，看着这熟悉的面孔，我正想张口叫她的名字，没想到她却举起手毫不留情给我一下。 “啪！”“好痛！” “肥料，这是我现在的名字。” “肥……料？” “为什么要歪着头露出这么可爱的表情？就是农耕要用到的那玩意，话说爱伦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为什么要用这么奇怪的名字？” “因为我成为了亡灵的养……” “噗！” “笑什么！” “因为啊，”我擦了擦眼眶里的泪水：“肥料你还活着。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回应我的，是非常暧昧的表情。肥料小声嘀咕着：“死了或许更好吧。” “什么？” “不，没什么。倒是你……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么爱哭。” “这是高兴的泪水！”我红着脸反驳道：“但是但是，真的是太好了。” 原以为在数年前那场屠杀中死去的同伴还活着，没什么比这更让我开心了。 真的，太好了。 “这样的话你刚刚就已经说过了。”肥料摸着我的头，淡淡地说道：“没骨气的爱哭鬼爱伦，你还是没变啊。” “这话你刚刚也说过了。” “没有！” “有！” “爱伦记错了吧？我又不是笨蛋爱伦，我说过的话怎么可能会忘记。” “说了！刚刚明明就说了！” 我们两相互睁大眼睛瞪着对方，绝不相让。就像以前一样，一旦争吵起来谁都不肯认输。紧接着，“哈哈。”“真傻。”一起没形象地笑了起来。 “就像以前一样呢。”我再次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是啊。”肥料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却摇着头：“不，不一样。已经完全不一样了，爱伦。” “怎么了？”我看着一旁的她，看着她这张恐怖的脸。不自觉的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皮肤非常粗糙，有很多坑坑洼洼。最严重的是那些黑色的斑点，就好像轻轻一戳就会戳破般，非常恐怖。能够感觉到那里面有什么流动着，什么活着、又非常恐怖的东西。 肥料猛地一震。她看着我的手，张了张口，泪水在眼眶里回荡，却什么都没说。 大大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就像以前一样，是非常漂亮的小麦色大眼睛。微卷的蓝色头发随风飘絮，在空中划着无数道亮丽的轨迹。 岁月并没有改变大家的容貌。变的只是，期盼的那份心情。 背对着圆月的肥料，就和以前一样漂亮。以前我就觉得，肥料和夜很般配。她虽然生性好动贪玩，却总有种静怡的美感。 过了一会，肥料抓住我的手，将其挪开。 “你啊，就不怕我怕感染吗？” 肥料的话让我一下子愣住了，说起来还真是……话说，我是笨蛋吗？为什么敢伸手去碰黑死斑？ 我噎了噎口水，试探性地问道：“怕啊可是……肥料不是有解药吗？” “如果我说没有呢？” “诶？没没没没有？没有吗？”我结结巴巴地说道。 “是的。”肥料认真道：“我没有解药。倒不如说怎么可能有解药？这可是传说中的瘟疫啊，解药什么的，一开始就是骗人的。” “诶可是，教会的修女们……” “那是这个。”肥料伸出手，然后将手掌缓缓舒展开来。在月光之下，我隐隐看到了一团黑色的雾气。这个东西我见过，在绯燎袭击我们的那个时候，她周围就充满这个。 像是雾气、但因为过于浓稠，称之为浮动的水流也不为过。但那股阴森恐怖的气息，每每看见都让我心惊胆寒。 即使不明白它到底是什么，我也在一定程度上理解到——这是人类的恶念。 我噎了口口水：“这是什么？” “诅咒。”肥料沉声道：“我们的诅咒。那些修女并不是患上黑死病，而是表现为黑死病。虽说结果也差不多，会感到一样的痛苦也会因此而亡，但那并不会传染别人。” “诅咒？不会传染别人的黑死病？”我疑惑道。不过，我也注意到肥料话语里奇怪的事情。 “我们？” “嗯，我是诅咒的魔女。所谓的魔女……” “这个的话我知道，”我不好意思地指着自己：“因为我也是魔女。” “哈？”肥料明显愣了一下，然后苦笑道：“那真是太巧了……既然如此，我就浪费口舌了。我是诅咒的魔女，拥有操控诅咒的能力。以现在而言，‘黑死斑’就是我的力量。不过……爱伦是什么魔女？” “我是‘祈祷’的魔女，能够召唤出回应期待的精灵。诶等等，肥料不知道吗？” “我怎么会知道……原来是这样，‘回应期待’吗？”肥料用手指轻轻弹了弹我的额头：“笨蛋爱伦。你们难道是以为我想得到你的力量，所以才让她们把你带过来的吗？” “是这样的……”我不好意思地拨了拨自己的头发：“毕竟我不认识你。” “戴面具是常识。” “不不不，一般人哪里会有这种常识啦。” “对我们暗杀者家族的人而言，这就是常识。” “可我不是啊。” “你当然也……”肥料看着我，不知为何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 “不，没什么。稍微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算了，继续说说我的事情吧。几年前那场变故，爱伦你知道多少？” “是阿诺吧？香格里拉的大家，是被罗马利亚的机密部队杀死的。他们的目的是抹杀还未成长的阿诺……对吧？” “是教会那个修女告诉你的吗？那么，黑死病的事情呢？” “嗯……说了。黑死病是马丁神父一不小心泄露的。” “哼，那个神父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 “诶？肥料见到马丁神父了？” “对，狠狠教训了他一顿。……放心吧，我没有杀他。听说他是爱伦的养父？” “嗯。那个时候就是他路过香格里拉把我和阿诺带走的。” “‘路过’呢……哼。真是说得轻巧。”肥料冷笑几声：“爱伦你也不要太相信那个人比较好，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遇到不感冒立刻就会说出来，绝不憋在心里头，这一直都是肥料的优点。大家都说她太过莽撞、口无遮拦。但我觉得直率是她的优点而喜欢着。 倒不如说能够理所当然地把心里的话说出来，我非常羡慕。 “没……我经常被他欺负，所以肥料能教训他一顿就最好了。” “你还真是……到哪里都被人欺负呢。但是爱伦，说好的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呢？为什么最近越来越像女孩子了？现在更是……完全就是女孩子吧？” “那是因为露西娅，她是交换的魔女。” “这个我知道。” “诶？” “没什么好惊讶的。维多利亚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只要有心就会多多少少了解一些。但是你啊……这些年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你怎么会跑到维多利亚假冒王女？” “那、那是……”我犹豫着，就将自己被带到维多利亚后的事情简单地说了遍。 “……所以，你就这样被露西娅交换身体，然后和她结婚？” “是、是这样。”不知为何肥料好像很生气，这大概是我的错觉吧。 “不仅和别人结婚，而是还是以妻子的身份？” “所以说，那、那是不可抗拒力！” 说起来，小时候她还说要做我妻子什么的，啊不，那大概只是小孩子的玩笑话。 我偷偷瞄了瞄肥料，她似乎在发呆。 “那肥料呢，这些年你去了哪？我一直都没听到你的消息，而且……你身上的这些黑死斑，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肥料苦笑道“……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六年前的黑死病带给北部的居民带来无尽的悲痛。但对于深山小村落香格里拉而言，悲伤的号角，早已悄然吹响。 早在黑死病扩散之前，香格里拉就遭到了罗马利亚机密部队的屠杀。幸存者只有我和阿诺。 “诶等等，肥料你不也……” “我已经死了。” “可是……”我看着近在眼前的肥料。这个“死”，是那个吗？心死的意思吗？ “想什么呢……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了。身体被刺穿，因为流血过多而死。现在的我只是因为诅咒而复苏的死者罢了。我在临死前，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得到‘诅咒’精灵的青睐。在我死后，精灵并没有抛弃我。不……更确切来说，大概就是因为我的死，才会引发‘诅咒’的力量吧。总之……因为黑死病的泛滥，我吸收了大家的诅咒，然后活了过来。” 死了之后，再活过来。 “这并不是我的身体。我的身体早就被烧毁，这只不过是根据我记忆幻想出来的东西罢了。”肥料将手放到心脏的位置，痛苦地道：“这里的没有跳动的心脏，我甚至都不用进食呼吸，无论吞下多少，都会完完整整吐出来。就算利刃将我穿透，我也不痛不痒。即使是现在——” 肥料看着自己的双手：“就连触感也是我自己想象而来的，其实我完全没有感觉。我已经……不是人类了。” 我已经不是人类了。肥料痛苦地低下头。 看着这样的她，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了格列利亚。她曾经也说过相似的话。说自己不是人类什么，说自己是怪物什么。那个悲伤落寞的样子，和现在的肥料很像。 说起来，她们的经历或许也有些相似。两人从小都是被当做暗杀者培养，学习各种暗杀技术。不同的是格列利亚没有选择，而肥料则是自己选择了这条路。肥料她和一般的女孩子不一样，她不喜欢粉色和绿色，反而很喜欢黑色。也不愿意和一般的小孩子玩耍，按照她的说法，是因为他们不可爱。 她非常喜欢可爱的东西，但反过来却对“不可爱”不屑一顾。因为这个性格导致她被疏远，最后变得和我一样孤身一人。但实际上，她也是个怕寂寞的人。所以总是会来找我玩，多亏了她我的童年才不会那么无聊。 因为过于强大，格列利亚说自己不是人类；因为过于冰冷睿智，沙利亚也说自己不是人类；如今，肥料也说自己不是人类。 那么……什么才是人类？ 我轻轻抱住肥料。 “没关系的，即使肉体不是人类，但肥料还是肥料。我也还是爱伦，什么都没有变化。只要心灵还是……” 原以为这种话能够安慰肥料，我却猛然被她推开。 “肥料？” 回应我的，是陌生、又冰冷得让人发抖的眼神。 “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爱伦。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不管身体还是心灵，我都不是。” “不、不是的……” “我刚刚说过了吧？我是‘诅咒’的魔女，因为‘诅咒’而生，也为了‘诅咒’而活。我存在的意义就是复仇，为了北部80万惨死的亡魂复仇。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 “这种事情！”我脸色苍白看着同样脸色苍白的她。既然如此，又为何如此悲伤，又为何如此痛苦？ 肥料站在那，就如同被吹起的落叶无声的摇曳般，脆弱惹人怜。 “爱伦既然知道黑死病是马丁泄露的，那么你也一定知道那玩意是谁创造出来的吧？是查理国王和蒙娜丽莎王后，”肥料咬了咬嘴唇，指着我：“也即是你，爱伦。” “我说我要杀死你，那既不是说谎也不是玩笑话。”肥料边说着，从她身后猛地喷射出大量如墨一般的黑雾，如同有生命般围绕着肥料盘旋。与其说是雾倒不如说是水，能够感觉到流动时的重量感。 遮天蔽日的雾遮挡住了月光，化成了能将一切吞噬殆尽的黑暗。 我定眼看过去，仿佛看到了无数人在那之中发出歇斯底里的呐喊，他们悲鸣着、在诅咒中伸出手撕扯着肥料。 “看到了吗？这就是真正的我，爱伦。”肥料用空洞的眼神看着我。现在的她，就仿佛身处于地狱之中般。失去了情感和意识。 “肥料……”我看着这样的她，不知为何眼泪“唰唰唰”就流了下来。比起害怕更多的是心痛，这个孩子她，她难道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在我开始新生活的六年间，她却一直背负着80万人的诅咒活着。 “忘了告诉你，我刚刚制服你们的时候，已经悄悄在他们每一个人身体里埋下诅咒。过不久，你所珍爱的那些人就会像教会的修女们那样，出现黑死病的征兆。接着，他们就只能慢慢地看着自己死去却无能为力。那么……你要怎么做？爱伦。” 肥料伸出手，一瓶黑色的小药水从她怀里飘到我身前。 “这是100人份的诅咒，以人类的身体，只要短短数十分钟，你就会变得和我一样。然后不出几个小时，你就会身体化脓而死。你喝下这瓶药，我就解除她们的诅咒；你不喝也没关系，倒不如说这样才好。” 肥料露出狰狞暴虐的笑容：“我要看着你背负诅咒苟且活着。一生活着阴影之下，一生背负着背弃他人的罪孽。就和你当初放弃了我一样，放弃她们！” —————————————————————————————— 命运开了个玩笑，马丁不小心泄露了黑死病。因其而惨死的人无法得到安宁。但是，这又到底又是谁的过失？ 主角们虽然会被虐，但也希望大家不要讨厌这些亡灵们。不管是阿明还是肥料，亦或是高高在上的橙子，和我们并无区别。 第三十九章 那曾经的珍贵之人4 就像你当初放弃我的时候一样！ 说出这话的一瞬间，肥料就后悔了。一瞬间露出的那个绝望神情，更是让她无比痛心。 “没有，我并没有……那个时候，父亲让我去阿诺那里。他说、他说肥料你们提早逃走了……” 这应该就是真心话，从爱伦快哭出来的表情可以看出。而且说实话，肥料也不相信这个温柔得像花一样不可思议的爱伦真的会抛下自己不管。 这些，都只是自己的任性罢了。明明自己不是世界的中心，但却单方面的要求爱伦要永远呆在自己身边，像星星一样永远围绕着自己旋转。 肥料也知道不应该怪罪爱伦，自己只是在无理取闹。但是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回头的可能了。即使她不想做，“诅咒”的力量也会将她一步步推向深渊。而且，就如橙子所说的那样——哪怕是一时的迷茫，但自己确实是痛恨并诅咒着。 那个时候的自己，确实诅咒着爱伦。所以这不单是对蒙娜丽莎的复仇，更是对爱伦的复仇。明知道是不对的却无法改变，现在的肥料，已经无法完全左右自己的情感了。 故而她已经没有资格自称暗杀者了。 “这只是你的说法吧？难道不是抛弃了我，选择了阿诺吗？” “不是这样的，我真的没有……请相信我，我也是后来、后来才知道村子的状况，真的、是真的……” 他踌躇不安、悲痛无助、满怀真挚地解释着——也正因为，肥料才清楚自己做着多么过分的事情。 她微不可查的别过脸。 “不管如何，做选择吧，爱伦。” “……” “别的话我也不会听了，我也不要听你的解释。无论你现在说什么，过去的事情都不会改变。我恨你，我诅咒你，这就是现实！是你自己苟且活着，还是选择其他人的性命。做出选择吧，爱伦！” 听到这话，爱伦颤抖着伸出手，接过了漂浮的毒药。这样下去毫无疑问是单项选择吧，毕竟爱伦是不可能去主动伤害别人的。以前是这样，成为修女后的现在，更是如此。 爱伦会心满意足地死去。死者是最没有痛苦的存在，当然肥料除外。一旦死亡，记忆和意识就会消散。悲伤也好、痛苦也好、憎恨也好——这些，都会随着死亡而消失。死者是幸福的，死者是平等的。无论是市井小民，还是高高在上的国王，又或是传说中的英雄们，死后都是一样的。 但这可不是肥料想要的结局，也不是她期待的结局。 肥料深深吸了口气后，再度睁开眼。 “爱伦你也知道吧，你身体里寄居着蒙娜丽莎。” 爱伦听罢猛地一震：“……为什么、为什么知道？” 看来那位王后是觉醒了呢。肥料暗暗地叹了口气。虽然从爱伦并没有否认自己是蒙娜丽莎时她就隐隐察觉，但真正确认的时候确实是松了口气。 至于是为什么，或许就连肥料自己也不清楚吧。是那个自私自利、比谁都自信的王后的话，一定会告诉爱伦正确的做法吧。 “我的目标就是她。如果你死了，她就会死。而如果她死了，我的仇恨就会消失。那个时候……我就会死去。” “什么？” “没什么好奇怪的。我刚刚说过了吧？我是为了复仇才会站在这里，如果连你和蒙娜丽莎王后都死了，我就没有仇人了。没有诅咒的对象，那个时候我就会死去。但是……这只是开始。”肥料努力让自己露出狰狞的表情：“这些诅咒你看到了吗？这些都是当年因黑死斑而死的亡灵们。我活着的时候它们无法离开我的身体，一旦我死了，它们将失去束缚。诅咒着生者的它们自然不会放过生者，那个时候就不止八十万人那么简单了。” 也即是说—— “一旦你选择毒药，至少也会有八十万人陪葬。” 这不是选择题，至少肥料看来是这样。一开始，她只是让爱伦在自己和沙利亚她们间做选择。爱伦是个很温柔的人，就算是自己受伤，也不会去伤害别人。接过了毒药的举动，就是最好的证明。大概是想默默牺牲自己吧。肥料很清楚他是一个怎样的温柔大笨蛋，他会这这么做，就是有着这样的觉悟。 然而他也很残酷。大善和大恶没有区别。这个世界最过分的，大概就是将人分为好人和坏人两种。好人也会作恶，坏人亦会行善。到那个时候，又该如何区分好人坏人？ 当爱伦意识到自己的死亡意味着数十万人的陪葬后，他又会如何选择？ 答案也是肯定的。 六个人与八十万人，这是不对等的天平。 正是因为爱伦很温柔，所以他对身边的人很残酷。他会背负下骂名，会背负下指责。没有什么比道德选择更让人痛苦的了，因为无论如何选择，都是错误的。没有正确答案的选择题，打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世上。 肥料看着愣在那里的爱伦，轻轻地叹了口气。能明白对方现在的痛苦，但这样便好。爱伦越是痛苦，就越是仇恨自己。 “很痛苦吗？这就是现在的我，爱伦。我说过了，我已经不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了。” “讨厌我也没关系，恨我也没关系。倒不如说，你只要恨我就可以了。这不是爱伦的错，全都是我的错。爱伦只要把过失都推到我身上就好了。因为我的逼迫，所以你才不得不做出这种过分的选择。所以爱伦只要诅咒我就好了。诅咒的魔女，就是为此而生。” “所以，爱伦。”肥料伸出手，温柔道：“把毒药给我吧。” 这之后爱伦就会活的非常痛苦，大概往后的一生都会怀着对沙利亚她们的愧疚活着。对“肥料”而言，这就足够了。爱伦受到应有的“惩罚”，所以她可以不再纠结于爱伦。满足了这份“诅咒”，她就无需再为难爱伦了。 爱伦也可以从她这里解脱。他自己大概也对那个时候的事情有一定程度的愧疚吧，故而刚刚才会如此温柔对待自己，甚至还敢动手去碰那些黑死斑。 情感是会替换的，心怀怨恨之时，爱就会自然而然的消亡。肥料不想被爱，也不再渴求被爱。诅咒的魔女，只要被怨恨着就行了。 但肥料也因为没有完成对蒙娜丽莎的“诅咒”，她无法死去。 （此处稍微解释一下，肥料对爱伦的怨恨有两份。一份是自身对爱伦抛弃自己的怨恨，另一份则是八十万亡灵对拉乔的怨恨。） 对于不生不死的她而言，往后便是永无止境的炼狱。 不需要救赎，肥料也不渴望救赎。因为这就是她的命，这就是她的结果。 但是，要问肥料现在最渴望的是什么。那大概只有一件事。 ——我想死。 但这种话说不出口呢。这种话怎么可能对爱伦说？肥料痛苦的想到。 “把毒药还给我吧，爱伦。” 只是—— “不要。”回应肥料的，是出乎预料的认真表情：“我不想死，也不想看到沙利亚她们死。” 看着这样的爱伦，肥料不知为何非常生气。不知道这份愤怒从何而来，但却非常生气。 “不要开玩笑了，你觉得这种事情有可能吗？” ———————————————————————————— “有可能的。”我微笑地看着肥料。举起手里的小瓶，拧开盖子。 （你打算怎么做，爱伦。） （什么怎么做？） （不可能喝下去的吧？这个女孩看上去不像是在说谎，但也无法就这样对沙利亚她们放任不管。……是有什么妙计吗？还是说你打算用魔法？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奉劝你最好不要……） （才不会用呢，而且我在用一次就会死吧？） （……嗯，确实是这样。）稍微有些暧昧的回答，但这哥时候我还没能察觉出拉乔的不妥。 （我死了的话，不就和我吞下毒药没区别了么？可是我啊……并不打算死。） 我在这里死的死的话，露西娅的身体也会死。擅自杀死人的事情我可不会做；而且还有和沙利亚的约定，我答应以后带她到另一片大陆，帮助她破解巫女之子的诅咒；而且……我才对她表白不久，明明什么快乐的事情都没有一起享受过，怎么可以就这样死在这里？ 虽然是选择题，但谁也没规定我一定要做这道题吧？ “不管是沙利亚还是我自己，我都不想放弃。” “你这种理想主义的笨蛋！你以为我、你以为我们、你以为世界会如你所愿吗？” “但是……真正对我有怨恨的，不是只有肥料吗？真正怨恨我的，也只有肥料吧？” “所以？别开玩笑了，笨蛋爱伦！你为什么还这么天真？你觉得我会原谅你吗？正是因为对你心怀怨念，我才会在这里……” “可是啊，”我不好意思地饶了绕脸，然后在肥料反应过来前，就将毒药一饮而尽。 非常苦，我还是第一次喝到这么难喝的东西。喉咙发烫，浑身发冷。明明不感到热，但汗水却不自觉地不停冒出来。头有些晕，我背靠在身后的树上。 啊啊，真是糟糕。 “……我、我不觉得小啊会伤害我呢。” 看着肥料目瞪口呆的样子，我傻呵呵地笑了起来。肥料她，还是老样子呢。 说是家里横还是什么，她在熟人面前总是直言不讳，有啥说啥。但实际上，她很不擅长处理‘突发状况’。在有准备的情况下总能应付自如游刃有余，可一旦超出她设想，那她就会无法适从。用考试来说，肥料是那种只要会做题就一定能拿分，而没见过的题则会比常人更慌张的类型。 （等等！爱伦？你在做什么？） 脑海里，忽的传来拉乔的悲鸣声。 （那可是100人份的诅咒啊，你到底在做什么？） （没关系的。因为据我所知，肥料她……从来没有杀过人。） 从来没有。 冷不丁防的，回到了那个夏季。水土不服也好，乱吃东西也好，总之肥料生病了。 烫手的高烧，急促的呼吸、若有若无的呻吟声。 父亲虽然说没什么问题，但我还是担忧的陪在她身边。一边帮她擦汗，一边讲故事给她听。 “我家的这个笨蛋，意外的没有暗杀者的天赋。虽然有技术，但是心态上完全不行。爱伦你也注意到了吧，她虽然总是喊着杀杀杀什么的，但一到关键的时候就没点用。虽然没有矫正她是我们的问题，但每次看到她的微笑总是会忍不住想‘这样或许不错’。因为我们的女儿真的很可爱啊。” “爸爸，吹牛的话就给我消停会哟？……但是我们也只能守护她一时，守护不了她一辈子。所以爱伦，以后能交给你吗？你是很温柔的孩子，所以能拜托你吗？把我们家的笨蛋引导到正确的路上。” 耳边忽的回想起叔叔阿姨的话，我忍不住轻笑起来。 笑的同时心头一涌，像是有什么要从心脏的位置涌上来般，我强忍着将其咽回去。可即便如此，也有一丝顺着我的嘴角流出。 我用手抹了抹，果不其然是鲜红色的血。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模糊，身子开始摇摇晃晃。 “你到底在做什么啊笨蛋！蠢货！脑子进屎了吗？还是没听懂我的话？”肥料扶着我生气地叫了起来。 啊不行不行，果然不行了。真不愧是100人份量的诅咒，这就是安娜她们的100倍吗？ 可是……肥料她，肥料她可是背负了八十万人的诅咒啊。这不就是说她的痛苦是我的八千倍吗？ “爱伦、爱伦……” 啊不，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了。耳边开始响起轰鸣声，肥料似乎在说什么，但我却完全听不见。 “我说啊，小啊你可是、可是从来都没伤害过我呢。所以……这是给你的选择题才对。” 说完之后我晕倒过去。 —————————————————————— “你还真是……笨蛋。”肥料叹了口气后，轻轻在爱伦头上敲了下。无数黑色的雾气从他身上冒了出来，然后汇聚到肥料手上。 肥料将手掌一合，轻轻一挥手，身边的黑色雾气尽皆消散。 低下身子，将遮眼的头发撇在一边。轻轻地、非常温柔地，吻了下去。 过了一会，又大概是很久。在没有人打扰的这个小山头，时间变得暧昧不清。 只是，故事终究有终结的时候。 “咳咳。”肥料边咳边站起来，摇曳着、艰难地离去。 当诅咒的魔女不再诅咒，她又会迎来怎样的结局？ 被埋藏在土地里的悲剧会生根发芽，随着时间的推移，就会成长为更大的悲剧。 那个时候，又会有出现怎样的选择题呢？ 在这一刻，并没有人能察觉这一点。 ———————————————————————— 求收藏求评论啦啦啦啦！ 第四十章 他和他的选择1 “结束了么？” 看到山道那边缓缓出现的肥料的身影，橙子低声询问。 理应该是自言自语的话，但还是被肥料听见。肥料并不是单纯的人类，诅咒构成的身体让她拥有远胜常人的五感。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假装听不见。 她一开始说得那么绝对，结果还是输了。与其说输给爱伦，倒不如说输给了自己。明明没有心，却还是有爱。人类这种东西，从古至今就是不可思议的代言词。 无奈和害羞。女孩子家的心思，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肥料若无其事地平静走了过来，摸了摸橙子的头。 “没受伤吧？” “稍微有些擦伤……但不碍事。” “下一次不要这么冒险了。” “下一次……吗？”橙子从肥料的话语听出了什么，她反复叨念着。 下一次，便是说事情没有结束。然而这件事其实很简单，只要爱伦死了，一切就完结了。再复杂的起点，总有一个非常简单的终点。勇者与魔王的故事中，无论勇者中途经历了什么，新增同伴也好、获取圣剑也好、阻止战争也好、生死分离也好，故事的结尾总是以魔王的死亡告终。而在这个故事里，爱伦（蒙娜丽莎）就是那个魔王。 不过思考再三，橙子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庆幸之余，又多了几分伤感。这不是童话故事，自然也不会出现大团圆的结局。有什么人要牺牲、有什么人要消亡——这种事情，从名为“肥料”这个人诞生之初，便是确定事项。魔王既然不死，那么就必须有什么人来承担这份“恶果”。所谓的因果循环，就是这样的东西。 察觉到橙子异样的目光，肥料不自觉地苦笑起来。这位神子大多数时候总是痴痴呆呆的，但只要肯动脑子，就没什么事情能瞒过他的眼睛。传说中神之子弥赛亚有看透一切的慧眼，如今看来也确实如此。 知而不问这点，是对方的温柔。这份善良，和某个人有些相似。“某个大笨蛋。”肥料咬牙切齿道。这大概也是肥料喜欢和橙子呆在一起的原因。 当然，“抑制剂”的能力能帮助她稳定身体，防止诅咒的泄露。 “……那这边情况呢？” “这个啊。”橙子耸耸肩，让过身子：“就是这样呢。” 说是无聊也好，无趣也罢。终归是这个结果。英雄，也只是个人。 肥料定眼看去，阿明背着黑刀站在那儿发呆。他身前的空地上，正躺着一个人。浑身破破烂烂，遍布着数不清的伤痕。巨大的血泊，鲜血却依旧流个不停。因为没有致命伤所以不会瞬间死去，但也因为如此才更为痛苦。 从其依旧在蠕动的手指可以看出还活着，但以这个出血量来看，想必是离死不远了。惊讶于威兹曼竟然还能保有意识，对于他的坚忍肥料深感敬佩，但这大概也是他的极限了。 只是……看着这个人，大概谁也无法相信——他正是不久前那位击败亚瑟王的无名骑士。 在英伦国民面前，在整个世界面前，将王都化为湖。强大高贵的骑士挡不住他随手的一击，就连传说之王亚瑟，在它面前也如同孩童般无力。 如同天神般强大，如恶魔般恐怖。虽然无名无姓，也没人知晓他的容貌。但他的传说，必将会化为辉煌历史的一页，成为后人的谈资。 英雄的末路。不知为何肥料心中忽的回响起这句话，她唏嘘地看着身边的橙子。 “是英雄吗？” “就是英雄。” “和阿诺一样？” “应当是在他之上的但是，没有真正比较过谁也不清楚高低。”鼓起的圆脸，昭示着这位神子的不满。 “可是……”肥料张了张嘴，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三位神明的事情橙子也曾经对她提及，故而她对这些常人一辈子都不可能知晓的隐秘也略懂一二。神明的力量无高低之分，但总有一个模糊的基准。 基本可以看做英雄>海族小姐>魔女。 自己虽然是魔女，战斗能力在魔女之中也处于上流。但阿明只是自己的分身之一，却将对方逼迫到如此境地—— “这没什么吧。我不是说过了吗？正因为是英雄，所以才赢不了我。这个世界总是周而复始着某些东西。古老的巨龙统帅着这世上的一切，最终他们也不得不迎来灭亡；天上的太阳和月亮日复一日的交替着，构成这世上的光和暗；人类不也是么，强大的国家崛起又消亡。就连千年英伦，数百年前也被亚历山大击败。而梵蒂冈，则一直在那里。只要我在，梵蒂冈就在。只要我活着，梵蒂冈就活着。我是梵蒂冈，梵蒂冈就是我。” 永恒的神子难得说出这种傲慢的话，肥料却只是给她来了一记手刀。 “啊痛！干什么啊笨蛋！” “稍微平复了吗？” “啧。”橙子别过头。 “真是丢光了英雄的脸。” 果然是生气了。肥料苦笑着摸了摸橙子的头，鼓起来的脸蛋才微微平复下来。 “阿明。”肥料轻轻叫唤了声，那边的阿明才终于反应过来。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露出憨厚腼腆的笑容。他轻轻越过威兹曼，然后低着头快步走到这边。 “肥料姐。” 硬要说的话，这才是阿明真正的样子。他原本就是腼腆的少年郎，很木讷也很温柔，只不过对兄长的复杂情感，让他变得稍微有些扭曲。但这并不妨碍他是个好人，看见弱小被欺凌会挺身而出，看到不公会施行正义。努力锻炼自己的武艺，虚心请教他人。如果在一般故事里，他大概就是那种有着小小瑕疵的主人公。 “赢了呢，真是了不起。” “这个就……”阿明含糊着，将手抵着胸口的位置。肥料顺着他的手，这个时候才注意到那里有好几个巨大的洞口。 特别是心脏的位置，一般人的话，大概早就死了。 “一般情况的话，是输了。” “但赢了终究是赢了。不管是什么方式，现在还站着的人是你。而且你的兄长不也是英雄吗？处于非人的角度，你们都是一样的。” “虽然是这样……”话是这么说，阿明却依旧不大满意。这个孩子也有认真和倔强的一面，他似乎对自己没能完胜威兹曼这件事感到耿耿于怀。 但真的是这样吗？真的只是不甘心吗？肥料不由得升起这般疑惑。阿明是她的一部分，但她们的思想却不是共通的。正如人们是由细胞构成，但却没人能了解每个细胞在想什么。 “那么……心愿，完成了吗？” “……没有。” 听到这话，肥料不由得皱起眉头。她绕过阿明看了眼倒在血泊中的威兹曼，“这样还不满足吗？” “对不起。” “你的心愿（诅咒），到底是什么？”肥料下意识加重了语气，阿明本来就畏缩的身体更是变得矮小。 心愿不达成，亡灵便无法超脱。他们只能永远被囚禁在肥料体内，不得轮回。肥料一直在致力于让每一个“自己”达成愿望（诅咒），进而让他们真正长眠。 只是八十万的基数实在过于庞大，即便努力至今，也只不过是杯水车薪。 “……”听到肥料这话，阿明脸色变得无比苍白。 “过了。”“约定。”“过界！” 忽然，橙子突兀的开始自言自语。她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脑门，冷汗直流。紧接着“知道啦！”大叫一声，然后开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没事吧？”橙子询问道，肥料摇了摇头。 “没事。” 然后看向依旧低头不语的阿明，叹了口气后伸出手。 “心愿没能达成的话，那就回来吧。” “嗯。”阿明点着头。回头看了眼威兹曼后，渐渐地变为黑雾，最后融入肥料的身体里。 “走吧。”肥料说着就朝着山下走去，橙子愣了一下后，快步跟在她身后。 “暧昧……吗？”橙子说道：“这个孩子到底想干什么？已经把威兹曼打成这个样子，还不满足吗？我看他也不像是要杀死威兹曼，这种折磨已经是个体的极限了。这个孩子……到底怀有怎样的‘诅咒’？” “……不知道。”肥料淡淡地说道：“但是，不能问。” “是约定事项呢。即便是亡灵，也有自己的小秘密。” “嗯。” “那你呢，肥料。有自己的小秘密吗？” “……也有吧。” “是这样呢。” “是这样。” “可是……你变了。” “变了？” “对，变白了。不，不对。更确切来说，是无色。说是透明比较好吧，大概就是这样。” “……什么意思？” “这个啊。”橙子轻轻地叹了口气：“不再憎恨、不再诅咒的你，被抛弃了。我能感觉到精灵的气息正在减弱。你、肥料你是将爱伦。不，已经……超越了恨吗？” 被什么？肥料没有问，因为就算不问也知道答案。至于超越恨什么的……她更是不想回答。 “首先是身体，会一点一滴消失。接着，意识会慢慢溃散。因为这个诅咒会泄露出来，八十万亡灵将不再被你束缚。但是……恭喜你，终于可以解脱了。” ……解脱吗？ 或许是好事吧。肥料一声苦笑。 乌云遮蔽星光的黑夜里，两人消失在山林之间。 ———————————————————————————— 那之后某一天的黄昏，我在修道院中醒来。夕阳透过大开的窗户，点亮了我的房间。喧嚣的鸣蝉声伴随着夏季的炎热，清风吹动着窗帘发出呼呼的声音。我缓缓睁开眼睛，沙利亚正趴在床边睡觉。她身边有个空水盆，里面放着擦拭身子的抹布。 我昏迷的这段时间，就是这个孩子在照顾我的吗？ 只是……那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既然活下来了，沙利亚她似乎也很健康，就说明肥料她按照我设想的去做了。那么……肥料她去哪了？计划失败的她又打算做什么？ 脑袋还有些晕沉沉的，我大概睡了很久。 百人份的诅咒，真的不是随便说说。那个时候肥料如果没有救我，我大概就会死在那里吧。想起那个时候的自己，我不免的有些后怕。但更多的，是怜惜。 肥料她，可是八十万人份啊。这些年到底是怎么度过，这些年到底吃了多少苦。 难以想象。 和作为修女生活、有着崭新生活的我不同，肥料她一直活在过去。活在几年前的那个夏天，活在永无止境的地狱当中。我只有拉乔，偶尔也会觉得她很吵很烦。而肥料则是我的八十万倍。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刻都无法安眠吧。 大概是被我的动作惊醒，沙利亚缓缓抬起头。因为压着而稍显杂乱的发型，一边的侧脸还有些发红。因为坐在地板上所以衣服粘上不少灰尘。以沙利亚而言，这大概是非常不合格的扮相。 我看着她，她看着我。 蔚蓝色漂亮的瞳孔如大海天空，平静得看不出一丝波澜。没有笑也没有哭，一般人会觉得过分吧，但这就是沙利亚真正的姿态。不管什么时候都面无表情，不管什么时候都如此平静，拥有“睿智”的沙利亚，这就是她最真实的姿态。 “欢迎回来，爱伦。” “嗯。” ———————————————————————————— “听说……爱伦醒来了。”刚完成任务的特蕾西回来，就听到这个好消息。她快步跑到教会后的某个单独的院子，威兹曼正在院子中的大树下发呆。 这原本是马丁神父和阿诺的房间，他们两不在的现在，暂时成为威兹曼的住所。 “嗯，沙利亚殿下正在照顾她。”威兹曼轻笑着回应她：“‘礼拜’的任务结束了吗？辛苦了，特蕾西。” “喂，不是这样吧？为什么还理所当然的坐在这里发呆？你就不会去多多表现一下吗？”特蕾西看着无动于衷的威兹曼，不知怎么的一来气。她跑到他身边，毫不客气就给了他一拳。 “嗤！”威兹曼吃痛的捂着自己胸口，面色发白。从其衣角的边缘可以看到底下缠满的纱布，而纱布下的伤痕，就连特蕾西都吓得合不拢嘴。 看着这样的他，特蕾西露出后悔的表情。 “也没什么……好说的。” “没什么好说的？你是在逗我吗？”特蕾西气急败坏的叫了起来，话语里多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韵味。实际上她对于威兹曼的不作为，早就憋了一肚子气。 总是远远地看着，总是默默地守护着。开心时一起微笑，难过时一起流泪。威兹曼明明接受了爱伦的所有，但自己因其受伤的时候却从不对爱伦说。 “有没有告诉爱伦，是你带她回来吗？有没有告诉爱伦，你因为她而遍体鳞伤吗？有没有告诉她，”特蕾西伸出手，颤抖着摸着威兹曼的脸上的那道疤痕。不深不浅，却偏偏穿过了威兹曼的左眼。 再也睁不开的……左眼。 “你眼睛……瞎了的事情？” “……”威兹曼没有回答她，只是将头转向一边。 过了一会，大概是无奈于特蕾西的目光，他轻轻叹了口气。 “爱伦她刚刚醒来……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过几天吧。而且，我的伤和爱伦没什么关系。” “那个夜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英雄的你会受到这么严重的伤？” 威兹曼再度陷入沉默，他看着一边的大树，又突兀的发呆起来。 “算了，不管了。你这种蠢货就给我自生自灭好了！”特蕾西气得直跺脚，鼓起脸来回走了几圈。最后则是坐到了威兹曼对面的位置。看着发呆的威兹曼，不由得发起呆来。 这种人温柔笨蛋，她最讨厌了。聪明又怎样？强大又如何？不还是蠢得让人发笑！自以为是的温柔，自以为是的守护。明明这份付出绝不会有任何回报，明明什么都得不到，为什么还这么傻啊！ 真的是太讨厌了，所以自己……可是自己……为什么会一直看着他？ 得不到答案，特蕾西也只能发呆了。 过了一会，又或是很久。威兹曼忽然淡淡开口。 “小时候，我家门口也有这么一棵树。那个时候……我和弟弟阿明……我总是在树下锻炼他。” 那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 我不愉快！昨天群里的书友说我的作品满满的少女风！呜呜呜呜呜！我可是八十尺男儿，杂么会！你们说对不对？ 第四十一章 他和他的选择2 那之后，是非常平静的盛夏时光。 肥料引起的“黑死斑”恶潮，似乎随着她的消失而消失。沙利亚她们并没有感染上黑死病，就连贝斯和妮可也开始康复。如今她们身上的黑色斑点已经消失，因为无法确定是否会传染别人所以禁止出行，但基本恢复了往常的精神与活力。 派遣外出的修女们也一个个归来，不少人看到我都吓了一跳。 “小爱伦？” “不是回归了神明的怀抱吗？” “噢！莫尔斯的报纸是什么情况？” “爱伦，这么久了你去哪里了？” 看着围过来的大家，觉得困惑的同时，不知为何却很开心。被什么人牵挂着这种感觉，真的很舒服。 “我没有死啦。那个时候是掉进水里，然后被水冲到很远的地方。被当地的人捡到，然后我就在那里修养。……直到最近，身体好了七七八八后才回来。阿诺他还有别的事情。” 一说起阿诺，就感觉心里闷闷的。离开维多利亚的时候听说他已经成为罗马利亚的王，最近却一直没有他的消息。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饭、有什么受伤——不过，成为世界第一大国的国王，应该不会有这些烦恼吧？ 不知为何感到很不舒服。以前的阿诺，对权力和战争这些是完全不感兴趣的。如今的他却通过战争成为皇帝，那孩子……会不会已经变成我不认识的人了？ 感到害怕的同时更多的是心痛，因为阿诺如今做的事情，都是别人规划好的。一切的元凶，都是那个混蛋神父！下次见到他我一定要把他脱光光，然后扔到有狼群出没的深山里自生自灭！ “那，那为什么爱伦还是躺在床上？” “诶？因为、因为来的路上又得了风寒。” “夏天？” “因为走的是水路啦！” “超可疑！” “哪有！” “但是……怎么感觉爱伦变漂亮了？” “果然是女大十八变。” “那么，爱伦有喜欢的男孩子吗？被当地人照顾什么的，一定是那个吧，年轻帅气的白马王子！” “没有！我才不会喜欢……” “啊……果然是这样。看你和阿诺那个样子就知道。不过没关系的，小爱伦！我们都不介意的！” “果然什么啦，果然！” 伊明赫姆修道院是英伦方阵的藏身地，但并不是所有修女都是方阵的成员。倒不如说，大多数修女和我之前一样，对方阵的事一无所知。与其说是奥兰丝修女她们隐藏得好，只是我们都没往那方面想罢了。 “当人们下意识忽视和否认着什么的时候，哪怕它们出现在我们面前，人们也难以察觉。”奥兰丝修女如此说道。 “看不见的鬼神，就是这样的存在。并不是真的无法察觉，而是‘就算察觉也会下意识否认其存在’。” 看似没有道理，仔细想想或许还真是如此。我以前也曾经怀疑过，但却总是下意识否认。 只是，欺骗信任着自己的修女们，果然很愧疚呢。 大概是看出我的低落吧，奥兰丝修女在大家离开后，轻轻抚摸着我的头：“知道越多对她们反而不是一件好事。平凡是福，无知是幸。有时候，人们越是聪明，就活的越痛苦。那个小公主不就是这种人吗？——真话也好，谎言也罢，怀着怎样的目的去与人交往，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但是，这是方阵奥兰丝的话，所以请听听就好。作为修女奥兰丝，我可不会让你去骗人。” 是“方阵”奥兰丝而不是“修女”奥兰丝，我体会着这之中的不同。奥兰丝修女她竟然也有顽皮的一面，真是让人无法想象。 不过关于方阵的事，我曾经询问过她。 “每一支‘方阵’，都是相互独立的存在。在地位上我们都是平等的，谁也不高于谁。所以其他‘方阵’也没有资格命令我们。……什么时候做什么，以什么方式这些，都是我们自己决定。要说我们有什么共同点，那就是我们的上司只有罗马利亚前国王。”奥兰丝修女平静地看着窗外，露出沉思的表情。 那位年轻的帝王，也有着很多传说。虽然不知道那些传说的真伪，但从他所布置的事情来看，确实是一个相当有才干的人。我听拉乔说奥兰丝修女和他曾经有过一段纠缠不清的感情…… 因为拉乔是用玩笑的口吻告诉我，所以我至今都无法相信。毕竟这个奥兰丝修女和别人谈恋爱什么的，完全无法想象。 （这没什么吧？就连那个狗屎神父，不也和别人谈过恋爱吗？） 听到这话的时候我吓得差点噎住。 （和谁？） （具体我也不清楚呢但是，你觉得为什么他是格尼维尔？） （难道说……） （嗯。从我知道的请报上看，初代的格尼维尔王后应该是他的女儿。）说到这里，拉乔幽幽地叹了口气：（万事万物总是如此，当我们以为一切都是巧合时，其实事情在很早之前就是注定的。当我们以为能逃脱轮回时，却不知道我们早已陷入另一个轮回。神明总是如此恶趣味呢。） 这种事情！我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是比起反驳拉乔，我对别的事情更加在意。 （初代格尼维尔王后……那是两千多年前的事情吧？马丁神父再怎么说也……） 可拉乔却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反倒是提问我：（爱伦觉得他在说谎吗？） （诶？） （谎言有无数种，那个家伙就喜欢在真话中夹杂着家伙。反过来说，他也喜欢在假话中夹杂真话。你在他身边这么久，他难道就一次也没提起过吗？） ——我可是有两千多岁了。 ——男爵有什么了不起的，以前亚瑟王见到我还要尊敬叫一声老师。 ——这个国家的全部事情，我都知道。 …… 回想起马丁神父的话，我不禁哑然。如果这些都是真的呢？ （那么……神父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能如此长寿，是魔女，还是英雄？） 拉乔冷笑一声后回答我。 （什么都不是，只是个死不了又被英雄力量束缚的可伶虫罢了。） 我们交流结束的时候，奥兰丝修女正好对我露出歉意的微笑。 “在他死去的现在，在阿诺离开的现在，已经没有效忠的必要了。英伦的这支‘方阵’也是，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所以……“奥兰丝修女握紧双手，祈祷道：“从今天开始，我们将成为真正的修女。” 说着这话的奥兰丝修女，漂亮得让我看呆了。她的背后仿佛有光，非常神圣、圣洁的光照耀着，让人忍不住想去追随。 “奥兰丝修女我……” 我正想说什么的时候，被她阻止了。 “爱伦你不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吗？不管是修女、王女、女王，只要有一颗向善的心，就比什么都重要。这个世界既不温柔也不善良，这也是我们修女存在的理由。只要一心向善，引导人们投向神明的怀抱，引导他们走向正确的道路，那就是修女。” —————————————————————————————————— 今天稍微偷懒一下，家里哥哥的儿子出生不久，正在全天候照顾。 难得的奶爸时光噗噗！ 第四十二章 他和他的决意3 不知不觉中，夏天已经过了一大半。 我在上一周已经完全康复过来，身体一好就被派去洗衣做饭，清理屋舍和修剪花枝。沙利亚虽然对此颇有成见，但最后还是选择和我一起劳作。要是被别人知道一国的公主在这种乡下地方替人做饭，我们大概会被她的粉丝羡慕死的。当然在那之前，或许会引发很多国际问题。 贝斯和妮可则是早就恢复正常人的生活，前些天还被奥兰丝修女派遣到外头开会。在不知不觉中，她们也找回了往日的笑容。原本这种事情应当由神父去做，可是伊明赫姆修道院唯一的神父马丁早就带着阿诺跑到罗马利亚。关于这件事奥兰丝修女似乎也没有上报，总之我们目前是处于没有神父的状态。当然因为那个混蛋神父一直都不做实事，所以修女们都没什么不满。 最近教会的改革也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今年春天发生在维多利亚大教堂的那件事，终于是开花结果了。以“米莉修女”事件为核心，维多利亚大教会编撰了新的神学教材，并将这些教材分发给全英伦的修道院。与其同时，也积极展开新思潮的思想教育。 “修女”和“神父”的含义得到扩展，以后不再有性别的限制。“修女”也可以是男性，“神父”也可以是女性。男与女的区别，被模糊的同时也得到新的定义。男性与女性是平等的，这点在神学中得到最好的诠释。 这种事情果不其然引起了轩然大波，国外的舆论压倒性的站在批判英伦修道院的那一边。他们认为这是破坏传统的行径。 “当男性和女性住在一起，修女又怎么保持身体的纯洁？” “这真是奇耻大辱，英伦的教会到底是安什么心？” “身体的不纯，修女又如何保持心灵的纯洁？” “如此污秽的思想，又怎么有资格呆在神明的身边？又怎么作为神明的引路人指引信徒？” “女子作为神父，简直是……一派胡言！” 一边批判英伦修道院，他们开始四处游说，建议联合起来一起抵制英伦修道院。甚至于那些神权国家还联名要求英伦撤除修道院的主职神父，将神父换成他们的成员。同时还要求游离在宗教世界边缘的英伦修道院加入梵蒂冈体系，一切按照宗教圣地梵蒂冈的规矩形式。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外交部的各位大臣因为这事忙得不可开交。 当然那些任性的要求是绝不可能答应，那些修女神父们似乎忘记了，英伦的修道院本来和他们不同。虽然也要求修女神父又纯洁的心灵，但英伦本来就不忌讳身体上纯洁与否。结过婚的神职人员数不胜数，甚至有孩子的人也可以当上神父。 而且……“绝不参与政事”和“绝不以政事干预”，这是一开始就定下的规矩。 有着悠久历史文化传承的英伦，最看重的也就是“规矩”。先祖们流传下来的“规矩”经过代代传承，演化成了某种约定俗的戒条。不管是谁冒犯都会引起他人的不满，被群起而攻之。英伦人非常守信的这点，或许和他们体内流淌的“亚瑟之力”有关。 当然，这些都是绝不可能记载进任何资料的最高级别机密。 在事件的最后——当决议的奏章被传到露西娅国王手上时，她只批注了两个字。 “弱智。” （ps：这里说明一下，第五卷时露西娅已经要求将自己从“女王”变为“国王”，所以正式情况下会称其为“国王”。她虽然强调自己是男性，但大家都默认她是女性。因为喜欢穿可爱的洋装，故而有了“女装国王”的外号。--虽然有些晚，但真正的故事，也将彻底拉开序幕。） 反对的声音，一下子就消失了。 与其说消失，更确切来说是国王陛下让其消失。从某一天开始，新闻报纸上就再也没有那些发言。就连那些神职国家的高层，口供也变了个样子。 “尊敬他国的多样性！” “求同存异！” “一个宗教，两种制度！” 当暴力的天平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天平就失去了该有的意义。 另一边，英伦国内的修道院对于新思潮的看法，则是显得有些暧昧。没有太多人反对，但要让大家一下子接受，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也是近段时间地区会议如此多的原因。大家都在默默理解和接受着这股新思潮，然后在某一天，将会演化出完全不一样的宗教。 “当宗教脱离了生活和时代，它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这是安德鲁神父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如今他似乎也在为此而奋斗。 另一方面，新的婚姻法也开始实施。像贞德这样的男孩子，开始被当做女孩子看待。似乎只要通过了国家的性别鉴定，他们就可以以“本来的性别”生活。结婚也好、福利也好，他们都享有和女性相同的待遇。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大家似乎对可爱的男孩子非常感兴趣。甚至于在新制度实施的现在，像贞德这样的“女孩子”，一举超越了“露西娅女王”和“沙利亚公主”，成为了维多利亚最受欢迎的存在。 “世界真是奇妙啊。”看着报纸上对“米莉修女”的介绍，我吓得合不拢嘴。说实话，当初完全没有想这么多。 可爱的男孩子越来越多，另一边女性之间也开始大量开花结果。虽然觉得恋爱自由和婚姻自由是一件好事，英伦也在稳步向着更加民主自由的方向迈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忧虑，感觉这个国家或许会因为非常奇怪的事情彻底消亡。 大概是错觉吧。 而且同性之间的爱情，总觉得非常浪漫。 “但是这些，不都是爱伦努力的结果吗？因为你的积极行动，才有这一天。贞德修女她们才能堂堂正正的挺起胸膛，才能过上自己期待的生活。这些……全都是因为爱伦的努力。” 看着依旧面无表情的沙利亚，不知为何我感到非常安心。最近越来越习惯她这个样子，冰冷冷的语气也让我很舒服。啊，当然这不是因为我喜欢被欺负什么，只是单纯的……对，只是单纯的习惯而已。 毕竟我喜欢沙利亚嘛。这一定是爱的表现！ （但是，这就是爱伦你存在的痕迹呢。即便是以露西娅之名，你也以自己的方式推动了历史的运转。你一直以来可不是什么都没做，即使在不经意之间，你也在改变这个国家、这个世界。因为你而变得幸福的人，可远不是区区一名修女能做到的。） 这种事情。我呆呆地看向沙利亚。 “我要怎么回答？” “微笑就可以了。” 这样啊。哈，只要笑就可以了。这样啊。嗯嗯，只要笑就可以了。 满满的幸福塞满了我的心房，我下意识地扯起嘴角——不知为何却让沙利亚愣住了。罕见的发呆之后，她别过头小声道。 “真是太犯规了，爱伦。不可理喻。” “哈？什么？” “不，没什么。” 很多事情都向着好的方面进发。但是另一边，威兹曼事情却一筹莫展。 这些天我老往他房间跑，他虽然看来其也好了七七八八，但却依旧被我按在床上。 “要休息！” “已经没问题了。我和一般人不一样，英雄的体质让我拥有远超常人的恢复了。” “要休息！” 他无奈地苦笑着，最后还是老老实实躺在床上。什么时候都会回应我的任性，这就是威兹曼。 不管是小时候、在维多利亚重逢的时候，还是不久前的女装，威兹曼他总是会回应我。 在爱琴那岛的时候，威兹曼曾向我表白。我也非常明确地拒绝了他。那之后我们的关系一度变得很尴尬，我甚至担心他会不会因此离我而去。 如果是我的话，向喜欢的人告白后被拒绝，一定会觉得很尴尬并且坐立不安的。但威兹曼并没有这样，他依旧像以前那样温文尔雅，依旧像以前那样静静地待在我身边。听我的抱怨、听我的哭诉，并为我出谋划策。 他越是这样，我就越是愧疚。明明受伤的一直是他，可他却什么都没说，什么痛苦都不愿意对我说。就连他为了救我几次命悬一线，他也没向我提起。 要不是特蕾西告诉我，我现在或许还蒙在鼓里。 要补偿这个人才行。这么想的我，一天到晚都往威兹曼这边跑。而他却……永远只是温柔看着我，默默不言。 威兹曼在想些什么呢？我这么问的时候，沙利亚难得保持沉默。最后，还是拉乔告诉我答案。 （你越是温柔，他就越是察觉到自己的无能。因为自己的无能而让你把时间浪费在自己身上，对他而言，大概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你的照顾让他无法自拔，故而在恢复得差不多的现在，还老老实实的听你的话躺在床上。但与此同时……“你并不是属于他”的这个观念，越发深刻。痛苦也好、悲鸣也罢，那些都不是能对你说明的事情。但是……也真亏他能憋到现在，是有新的依靠对象吗？） 听完拉乔的话，我一下子愣住了。 太差劲了，我真的。在看到威兹曼一瞬间露出的痛苦表情，我更是坚定了这点。 犹豫不决也好、温柔也好，本不应该是这样的。我在我所不知道的时候，成为了加害者的一方。可是……我又该怎么办？如果温柔的对待只会让他受伤，难道是让我无视他吗？让我对受伤的他漠视不管？ 不过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威兹曼还是完完全全地告诉了我。我并没有询问，他却主动提起这件事。了解到他的用心之后，我就更加愧疚了。 包括弟弟的事情，自己受伤的事情。其中……关于神子的情报，让我和拉乔都愣住了。 突兀的想起了那一天黄昏，我遇到的那个不可思议的人。说是人或许有些不准确，因为对方所做的事情，一点都不像人。 初到爱琴那岛的那天，我遇到了神明。准确来说，是自称为神明的少女。那个时候我向她祈祷威兹曼的平安，她则是让我帮她做一件事。并不算太过困难，也不需要特别去完成。 “遇上的时候对他说就好了。” 那语气仿佛我和神子一定会遇上般。从目前的情况上看，或许还真是如此。只是威兹曼接连受到这么严重的伤却都安然无碍，果然是因为那个神明吗？ 虽然想问，但却说不出口。能做到这一步，大概真的是神明吧。 最后，则是一件让我气愤的事情。 ——战争。 由英伦发起的战争，由露西娅推动的战争，爆发了。英伦联合希腊和波斯两大帝国，同时向罗马利亚宣战。宣战的同一天就发起猛烈的进攻，可实际上——这是更久之前的事情了。 根据小道消息，英伦早就准备了很久。在这种报道出现在官方的通告之前，就有不少人注意到了不协调。而这种不协调，细细算起来，甚至可以延伸到好几个月前。 这不就是！我气冲冲地跑到沙利亚房间，她也只是平静地点着头。 “罗马利亚是威胁。如果不率先出手，到时候会很麻烦。” “可是……这是几个月前就开始的计划吧？” “是的。在爱伦还是露西娅王姐的时候，我们就开始了。” “这可是……席卷了整个大陆的战争啊。”我颤抖着说道。三大帝国与英伦，每一个都是南大陆极其强盛的国家。肯定有无数人被卷入其中，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英伦现在这么平静，也仅仅是因为这里不是战场罢了。在罗马利亚，在那名为战争的收割机下，有多少人被杀害？又有多少尸体无人理会？ “背负这份罪名的觉悟，我们已经有了。” 沙利亚平静地看着我，没有躲避，没有怯弱。 “这一切都是为了英伦。” “不，不对。这不是为了英伦。沙利亚也说过吧，战争是外交手段里最低劣的一招。明明应该有更和平的方式，为什么要发起战争？” “……这是，”轻轻叹了口气后，沙利亚淡淡道：“也是为了爱伦。那个名为阿诺的人，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了。” ——又是， 这样的话！ 第四十三章 他和他的决意4 从修道院里败犬似得逃离出来，我漫步在伊明赫姆的山道之中。 和沙利亚吵架了。 从地上捡起长长的树枝，一边走着一边在地上勾勒出一条长长的轨迹。这是初来伊明赫姆时养成的习惯，当地的小孩大多也会这么做。伊明赫姆山脉错综复杂，就连当地人一不小心都会迷路。如果在深山中迷路了，这条轨迹可以让其他人找到我们。 当然现在的我不怎么需要就是了。 只是……吵架了。我幽幽地叹了口气。 “沙利亚是笨蛋。” 说是吵架，情绪激动的也只有我。沙利亚从头到尾都是那副样子，平静近乎冷漠，冰冷近乎无情。从外人看来，更多的是我单方面在发泄自己的不满。 笨蛋。 我总是这样，一旦激动起来就不管不顾。完全忘记了沙利亚公主的身份，也忘记了她和我的关系。我们的关系会不会因此变差？这么想的时候，自己也下意识的否认了。 我和那孩子的羁绊，不会这么轻易的消失。只是……过会还是老老实实向她道歉吧。关系好，并不足以成为肆意伤害他人的理由。堆积起来的悲伤和懊悔若是不定期清理，总有一天会带走我们的泪水。 在那之前，我果然要改改自己的坏毛病。 （笨蛋爱伦。） 要你管！ 沙利亚她是正确的。过去是这样，现在是这样，将来也会是如此。和经常迷茫的我不一样，沙利亚总是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她没有迷茫，永远在向前迈进。每一步都在为下一步、亦或是更遥远的某一步做准备。时刻思考着、绝不停歇。睿智或许发挥着一定的功效，但说到底，沙利亚本来就是个聪明绝顶的女孩子。 维多利亚的至宝，歌咏通晓万事万物的天才，活着的传说。 作为同伴是最让人安心的存在，但偶尔也会有无法忍受的一面。就比如阿诺的事情，她从头到尾都没告诉我一丝一毫。沙利亚说我会阻止，关于这点我无法否认。发动战争什么的，我是绝不可能的。 “但是露西娅王姐她没有迟疑。在得知这件事后，第一时间‘拜托’议会通过这项决意。爱伦你很善良，但这份善良阻碍了你的视线。如果现在不这么做的话，将来一定会引发更大的悲剧。” 为了拯救一万人所以牺牲一千人？这种想法一定是错误的。 “那么……如果那一千人，是包含在那一万人之内呢？他们迟早要死，只是早一些罢了。”仿佛是洞悉我的想法般，沙利亚如此说道。 “爱伦什么都做不到，你无法拯救他们。不仅如此，在这个广阔的世界里，有无数人正在蒙受不幸。他们所遭受的苦难，我们都无能为力。拯救所有人是不现实的。” 这是谬论！但是我却无法反驳。我本来就不擅长口舌上的争辩，以沙利亚为对手更是毫无胜算。但即便如此，我也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道德的选择是最没有意义的。因为你要面对的不是某个人也不是某些人，而是这整个社会。沙利亚、露西娅她们，就可以心安理得的略过这点。并不能说她们是坏人，只是……有着伤害别人的觉悟罢了。） 这种事情，我也知道的啊。因为我总是犹豫不决，所以她们才不希望这件事由我来选择。只是……沙利亚知道、露西娅知道、威兹曼知道，就连拉乔也察觉到。只有我，一无所知。 （正因为深知你的品性，所以才会选择隐瞒啊。哪里都不是而选择前往南方度假，就是这个目的。）拉乔叹了口气道。 （只是终究被你知道了。我想你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吧？） （嗯。）我点着头。 （我要阻止这场战争。哪怕已经开始了这么久，我依旧要阻止。早一天早一分钟都好，要在造成更多的伤亡前阻止这件事。） 就算要创造更美好的世界，也应该以更加平和的方式。大家都说阿诺变了，我自己……偶尔也会这么想。但我无论如何也不相信阿诺会伤害我，就像我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阿诺一样。 因为我们是相互依偎、相互扶持长大的家人啊。 沙利亚她们为什么、为什么就不愿意更多的去尝试信任他人？ （想法是好的，可你要怎么做？） （诶？） （签下协议、背负上这些的是露西娅，现在也只有她能够阻止这场纷争。那么……做得到吗？让那个孩子改变想法什么的。说到底，现在的你已经准备好了吗——该怎么去面对那个孩子。） 该怎么去面对露西娅？ “这种事情……” 露西娅.英伦，不，现在是露西娅.亚瑟。 拥有“交换身体”魔法的魔女。不久前的夏日夺走了我的身体和英雄的力量，如今正以亚瑟王之名端坐在王座之上。另外，我们还是合法的夫妻。今年的夏天，我们在群众的见证下，以神明起誓缔结了夫妻的关系。至于到底谁是丈夫这点……应当是我吧？ 说实话，我不是很擅长应付露西娅。她刁蛮任性，反复无常。要说王女是什么样子，我觉得她就是最好的解释。但她也有天真浪漫的一面，善良且温和……也会因为伤害到我而露出悲伤的表情。 是一个非常复杂，又非常真实的女孩子。 宗教世界有这么一种说法——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和自己相同相貌的另外两人。话虽如此，但却是永远不会相遇的三人。因为大家分别是过去的自己，现在的自己，以及未来的自己。如果这三个人相遇了，一定会引发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吧。神话传说里拥有缔造奇迹之能的 只看相貌的话，露西娅和我很像。明明没有任何关联的我们两，简直像到不可思议。如果说我们是双胞胎，我觉得都不会有任何人怀疑。 所以我时常有这么一个疑问。我们为什么会这么像？ 只能考虑是拉乔的原因，毕竟我比起像露西娅，更确切来说是像拉乔。而露西娅在很多地方，则是和她母亲蒙娜丽莎一模一样。连接我们两的，是拉乔康达，也是蒙娜丽莎。 甚至可以说，我现在的一切，都是拉乔的缩影。 但就算拉乔是从我出生开始就寄居在我身体里，精灵原本的相貌，能影响它的寄主吗？我曾询问过拉乔这个问题，她却含糊过去。 她并不想谈论这一类的事情，我也就没有坚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太过执着于真相，就回在不知不觉失去重要的人。 只是在知道沙利亚和阿诺都是“被制造”出来后，我就隐隐有一个想法。我……是不是和他们一样，也是被“制造”出来的？ 这样一来，我拥有两种英雄之力这点就可以解释了。我就和阿诺他们一样，是被特别创造出来的。为了某些人的欲望和目的，至今一直走在他们安排的人生。 但这种事，我不敢问。一旦问了，如果不是还好。要是真的如此，我至今为止的人生，不就和虚假没有区别吗？父亲的事情、母亲的事情，香格里拉的事情、修道院的事情……我过往的人生，全是被刻意安排的。 一想到这个，我就浑身发抖。不、不对的。确实是母亲生下我，周遭的大人对我也很疼爱。父亲也从来没否认和我的关系，我……我并不像是捡来的孩子。 我是爱伦，也只是爱伦。我反复安慰着自己。 （怎么了，肚子饿了吗？） （才没有！） （也是呢，毕竟刚刚才偷吃了糕点。不过也差不多该回去了。天色不早了，再在这里游荡的话，他们会很担心的。） （……嗯。） 我四处张望一番，还好，还是熟悉的地带。只是……确实走得有些远了。 拉乔或许早就察觉到我的异常，但她每次都会巧妙地将话题引开。每当我忍不住那么想的时候，她都会提起别的事打断我的思绪。狡猾又任性，而且还是一个神秘主义者。 “拉乔你真是……很狡猾呢。” （是吗？）听到我这话，拉乔忽的哈哈一笑。 （但是我一开始就说了吧？我喜欢撒谎，我喜欢骗人。我不觉得这是个好习惯但是，也不讨厌呐。撒谎不尽是坏事哟，你们修女啊神父啊，不都是大话精吗？有一开始就是好人的存在，也有我这种天生的坏人。） “……这种话。” （讨厌我了吗？） （没有。） （那就是喜欢我吗？） （才不是！） （那真是暧昧的答案。既不讨厌又不喜欢，那是对不认识和不相关的人的看法吧？对爱伦而言，我是不认识的人吗？） （也不是啦，我只是……） （不过我很喜欢爱伦呢。既喜欢你的性格，又觉得你很可爱。倒不如说……和我有一样相貌的你果然是最可爱的。如果有机会，要不要和我结个婚？不管你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我都不介意哟？当然，爱伦愿意做女孩子那就是最好不过的……） “……又说这种话！” 呜哇，因为很久没聊过所以我都快忘记了。拉乔康达这个人，是一个可以很轻易就把喜欢和结婚挂在嘴边的家伙。这个人与其说没有羞耻心，倒不如说她性格恶劣。 语气虽然轻佻，但却无法分辨是不是在开玩笑。因为拉乔一直都是这样的口吻，认真说话的情况反而是少数。 （但是喜欢爱伦这点，是真的。精灵只会留在喜欢的人心中，所以这点是毫无疑问的。即使我想否认，但却无法否认自己真正的想法。）拉乔感慨着，随即很轻快地笑了起来。 “你还真是……”我轻轻地叹了口气。正因为偶尔也有这一面，所以我才没办法讨厌她。 说实话，讨厌一个人绝对比喜欢一个人更难受。 “真是什么？” “就是说，拉乔你还真是让人觉得……”我猛地睁大眼睛。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身边突然多出了一个人？ 刚刚，是谁在和我说话？ “怎么了？”声音从我身后传来，这并不是拉乔的声音。也不是我熟悉的任何一个人的声音。 听上去非常幼齿，孩童一般清脆的声线。 应该是个女孩子。 不知为什么，我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名字。 “神子，弥赛亚。” 回过身，想象中的娇小身影站在那里。 她面色平静，但和沙利亚的冷淡不同，她给人更多的是一种超脱的感觉。站在那里，却仿佛不在那里。飘飘忽忽的感觉。明明都是人类，却能感觉到生命的质感。 人之上的人、人之外的人，就是这种感觉。 “声明一下，我是橙子。但是爱伦竟然一下子就认出我来，是那个叫威兹曼的骑士告诉你的吗？” 我点了点头。那天晚上的事情，威兹曼已经完完整整告诉我了。神子拥有“抑制剂”这点，我也知道。当然这对现在的我而言，其实没什么区别。 “这样啊，他果然没死。那么……那个孩子的诅咒，到底是什么？”橙子沉吟着，向我走了过来。一直到我跟前半米左右，才停下脚步。 抬起头，好奇地看着我。 “爱伦似乎不意外我的出现。” 听到这话，我再次点了点头。 “最近总有这种感觉，我们会相遇。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就是有这种感觉。就好像冥冥之中……” “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操控着一样……对吧？”橙子淡淡一笑：“我也有这种感觉。知道吗？这就是女孩子的第六感，有时候意外的准呢。” 她忽的侧过身，看向一边的天空，举起手比划着。 “不过，也不能说是准不准的问题。我们只不过是在这一瞬察觉到了，被什么操纵的痕迹而已。在那上面的某个恶趣味的存在，用着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操纵着我们的人生。” “那是什么？”我下意识地出口询问。 “是神。”橙子淡淡一笑，她牵着我手：“跟我来，我想和你聊聊。” （此处应有插画……啊啊，怕大家忘了，我强调一遍，这两位都是男孩子。） 第四十四章 他和他的决意5 “爱伦知道多少我的事情？” “也不算特别的……” “蒙娜丽莎醒了吧？你刚刚叫她拉乔，这是新名字吗？” “现在是拉乔康达。那个，弥赛亚小姐……” “我现在是橙子，叫我橙子就好了。另外，我是男的。” “诶？” “没什么不可思议的吧？我从你的眼里看出同样的不协调感，爱伦你应该懂的吧？” ——我们两是一样的。 听到这话，我下意识捂着自己的嘴巴。 通往伊明赫姆山脉深处的山道上，我跟在橙子的身后。她说想和我聊聊，走着走着就来到这里。 会不会迷路？我这么问的时候，她告诉我诅咒会指引前方。 去哪？ ——这就要看你是怎么选的了。 至于是什么选择，橙子刚刚并没有告诉我。 “露西娅？” “嗯。”走在前头的橙子回过头，苦笑着：“她是一个调皮的孩子。” 听上去像是抱怨的话，但更多的是溺爱。像是父亲对待淘气的孩子的溺爱。神子、不，橙子她和露西娅，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说起来，神子这两世都是男的吧？拉乔既然是母亲，那么父亲会不会…… （没什么关系。） 脑海里，传来拉乔赌气的声音。 （可是……） （别多想。）拉乔说完，就闭口不谈。从刚刚见到橙子开始，她似乎就很不高兴。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的口吻，感觉非常烦躁。 拉乔她一定和橙子发生过什么。我看着橙子的背影，忍不住发起呆。 说起神子弥赛亚，那自然是宗教世界的中心。就连英伦的修道院，也将他当做信奉的对象。对于一般人，他或许只是神子。但对于我们修女神父，他已经与神明无异。 沙利亚是活着的传说，神子自然也是。但不同的是，与沙利亚相关的传说，至今也不过是数年时间。而和神子相关的传说，相关文献至少可以追溯到几千年前。据闻在文字出现之前，他就已经存在这个世上。他的本身，正可谓是人类历史的本身。 只是……一直信仰的存在就这么突兀出现在面前，我至今都难以相信。 “怎么了？” “你……真的是神子吗？而且橙子什么的，感觉好逊啊。” “确实有些逊。不过这确实是我这一世的名字。会怀疑我的真伪是正常的，不过拉乔她没有否认吧？既然如此，我觉得你可以相信我哟。” “这个就……” 说实话，伤害了威兹曼的明明橙子是敌人才对，但我却无法敌视她。感觉不到敌意是一点，但更多的是莫名其妙的安全感。这个人不会伤害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说起来，拉乔有没有告诉你我们之间的关系？” “她说‘别多想’。” “这样啊，果然很有她的风格。”非常温柔的这个侧脸，让我有种想将她揽入怀里的错觉。 非常可爱，倒不如说超级可爱。与幼稚的脸庞完全不搭的严肃表情，真是非常可爱。是专门选择这个身体的吗？露西娅她也有很合我口味的时候呢。 不行不行，口水都差点流出来了。好在这里就我们两人，要是被外人看到，一定会以为我是痴女的。 “那么，到底有什么事？这里也已经够远了，我如果不早点回去的话，大家会担心的。” 听到我的话后，橙子忽的停下了脚步。回过头，迷茫地看着我：“说起来……我为什么找爱伦？” “诶？” “话说回来，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诶？等等？诶？”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让我完全愣住了。 这是什么情况？ （老年痴呆。）拉乔没好气道。 （老年痴呆？） （对。他固然是神子，但也不可能记住所有的事情。之所以会轮回、之所以不使用弥赛亚的名字，全都是为了保持自己的意识。一般来说会随着他的成长，渐渐回忆起来才对——果然是和这个身体有关吗？看来不是自己的身体这点，对他影响很大。） （那、那怎么办？） （嘛，说到底也只是老年痴呆。只要提一些关键词，大概就能回想起来。） 可说是关键词，我就连橙子找我的理由都不知道。看上去应该和神明的事情无关，诶等等…… 我想了想，不确定的询问道：“和肥料有关吧？” “肥料……”橙子嘟囔着，然后拍了拍手。 “就是她，肥料！”说这这种话，却还是老气横生的样子。与外表的不协调感，越发明显。 “肥料她怎么了？” “这个啊，她快要死了。我觉得你应该去见她最后一面。” “诶？” —————————————————————————————— 爱伦还没有回来。 沙利亚坐在房间里，透过窗户看着斜阳缓缓隐没于群山。这里并没有时钟，当然这对沙利亚也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她内心的默数，每天和真实的时间误差不会超过一分钟。 爱伦会气得跑出去这点她早有预料，他会跑到哪里事先沙利亚也询问过教会的修女们。 “一定是跑到内山道那边看花。以前爱伦被马丁神父惹毛，就总是跑到那边呼吸新鲜空气。她也知道我们会担心，所以不久后就会回来的。” 那么，那个“不久后”，到底是多久？ “晚饭前吧？”名为贝吉塔的修女不确定道：“我们吃饭的时间不是固定的吗？一旦错过了这个点，可不会特地为谁准备伙食。怕饿肚子的爱伦一定会按时回来的。……话说回来，您真的不是沙利亚殿下吗？感觉和殿下的画像一模一样啊。” 贝吉塔修女并不是方阵的一员，她只是一个自愿加入伊明赫姆修道院的普通人。故而她并不清楚沙利亚的详情。奥兰丝对外的说法是“沙利亚是贵族家的孩子。来这里的目的是体验一下山野生活。” 至于和公主殿下名字一样的问题……全英伦，叫沙利亚而且金发蓝瞳的女孩子，至少有好几千人。而且这个数目每年都在爆炸性增长。特别是贵族里的近几年出生的女孩，凡是金发蓝瞳的，基本都叫沙利亚。 “真的一模一样吗？” “嗯？晤……”听到这话后，贝吉塔修女凑了过来，小声道：“其实我觉得您更漂亮一些。该怎么说……虽然穿着这身衣服，但总有一股贵气。画像里的沙利亚殿下固然很漂亮，但却缺少灵性。啊啊……这种话可不能随便乱说。” 会被殿下的粉丝撕碎的，贝吉塔苦笑道。作为国民女神的沙利亚，她的粉丝不分年龄、不分职业也不分性别。要知道，爱伦以前也是沙利亚的粉丝。 当然，在北方边境这一代，最受欢迎的还是那位镇守王国北部的大将军——奥古多。和其他地方相比，北方边境的居民可谓是常年处于战争的第一线。对于他们而言，守护自己安全的大将军奥古多明显更值得敬爱和追捧。 也就是说——爱伦比起自己，更喜欢大将军奥古多。 知道了没什么用的情报，但沙利亚还是轻声道谢。不过虽然没什么用，但还是想想办法让奥古多将军提前退休吧。 这件事要是被大将军奥古多知道，他大概会气得吐血。明明和爱伦只见过一两次面，却被沙利亚当做情敌。莫名其妙就得罪了摄政王，简直是躺着也中枪。 思考着怎么将那位即将再度立大功的奥古多大将军拉下马的时候，时间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饭点。可爱伦还是没有回来，就连修女们也察觉到不对劲。 奥兰丝修女皱起眉头：“特蕾西，你去找找。” “诶？”正在急速消灭食物的特蕾西听到这话，立刻就不愿意了。要知道对于特蕾西而言，食物是这个世界上第二珍贵的存在。 “这种事情，随便找一个人不就好了……” “听话！你比较熟山道，也清楚爱伦的习性，由你去最好。你的那份会留下来的。” “……”以暗杀者自居的特蕾西，似乎明显感应到了一般人感应不到的某种气息，她浑身抖了抖，立刻放下手里的面包。 “我去，我去，马上去。”那个畏畏缩缩的样子，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这样的行为引起其他修女们的偷笑，奥兰丝修女低呼几声安静后，她们就老实安静下来。吃饭的时候喧哗可不是礼貌的行为，这是对食物的不尊敬。 “请带上我，特蕾西。” “我必须去。” 在特蕾西走到门口的时候，威兹曼和沙利亚站了起来。 “威兹曼你的伤才刚好不久，凑什么热闹？还有小公……沙利亚你去干什么？” “我不放心。” “不放心什么？” “我担心爱伦遇上麻烦。” “什么嘛！”听到这话，特蕾西不知怎么就鼓起脸。看上去有些不高兴，估计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原因。而威兹曼则是露出苦恼的样子。 或许是不理解现状吧，他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对待特蕾西。又或许他知道这是什么状况，但却无法解决。一边的沙利亚这是冷冷地看着这一幕，漂亮的蓝色瞳孔转动着，不知道是在思考什么。 过了一会，她抬起头直直穿过了威兹曼和特蕾西。走出门外后才淡淡开口：“既然如此，那就由我一个人去。” 接着，就头也不回走向内山道那边。 “喂，这算什么？”特蕾西跺了跺脚后就跟了上去，而威兹曼则是苦笑着跟在后面。经过奥兰丝修女身边时，“拜托你了。” “嗯，我会保护好爱伦的。” “爱伦……吗？”奥兰丝修女看着威兹曼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 “这是爱伦留下的痕迹。”到伊明赫姆山脉的山道后，特蕾西指着地上一条淡淡的轨迹说道。 “确定吗？”威兹曼皱着眉头盯着地面，这里至少有好几十条通向不同地方的轨迹。其中有深有浅，虽然可以推算出大多数的轨迹都存在有段时间，但特蕾西是如何锁定的？ “在小看我吗？”特蕾西不高兴地叫了起来：“我怎么可能会认错？你以为爱伦小时候在这里迷路了多少次，又是谁把她找回来的？我说是爱伦就是爱伦，不信就算了。” 说完特蕾西就沿着那条轨迹离开，沙利亚则是紧跟在她后面。只是在路过威兹曼的时候，她轻声道：“特蕾西修女是个好女孩。” 沙利亚主动搭话这点让威兹曼愣住了，过了一会他才反应过来。琢磨出沙利亚话语里的意思和目的后，他轻轻叹了口气。 “沙利亚殿下，您还真是……” 然后就没再多说什么。 “唔……爱伦走得有些远啊。看来是真的生气了。啊啊……在这里停留了一会儿，是看花吗？” “噢！原来这里有了这么多新鲜玩意，那个笨蛋明明刚回来不久，就发现了吗？” “哇，竟然是熊？太好了，终于有……诶等等，爱伦该不会被它吞下口了吧？” “还好还好……嗯？”轨迹的终点，是一个拐点。可以看出爱伦到过这里，接着是通向回去的路。 “奇怪了……”特蕾西看着不远处，轨迹在那里莫名其妙就消失了。这就说明爱伦在这里停下，然后——特蕾西看着一边地上的树枝。 爱伦是有始有终的性格，就算是这种事，也会老老实实做到最后。所以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她仔细地打量地面。对于暗杀者而言，从蛛丝马迹中推算出人数和特征，是基本技能。所以特蕾西很快就判断出现场的状况。 她回头看着威兹曼和露西娅，皱着眉头指着脚下：“爱伦在这里停下，然后遇上了另一个人。从脚印上看，是一个女性。体重约为40公斤……” “是橙子。”威兹曼皱着眉头说道。 “神之子……吗？” “对。满足这些条件的，也只有她。” “她们不是已经放弃了吗？” “我也不清楚。那个人一直神神秘秘的，那天晚上虽然是在阻止我，但似乎另有目的。但不管怎么说，她会在这个时候找爱伦绝不是什么好事。” “那么，”沙利亚正想开口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团黑雾。黑雾缓缓化为人形。 “我本意是不想出现的，但是能请各位不要继续追究下去吗？” “……阿明。” “真不愧是哥哥，那种状况竟然没死。”阿明平静地从黑雾中走了出来：“但那样的教训已经足够了吧？再自以为是的话，可不是一只眼睛这么简单。” 看着威兹曼的眼罩，阿明轻轻地笑了起来。 （最后的战歌，已悄然奏响。） 第四十五章 他和他的选择6 伊明赫姆群山的深处，不知为何有一处无人知晓的神殿。 神殿理所当然的耸立在山里头的某处，风沙和枯萎的藤蔓爬满了神殿各个角落。巨大的、将近30米的两座人头蛇身石像耸立在神殿前的两端，让人心生畏惧。大理石堆砌而成的石像神圣威严，只是如今却被腐蚀得破破烂烂，看不清原貌。而与古朴的破败感相呼应的，是满地的落叶和动物定居的足迹。 但是，“很奇怪。” 我停下了脚步。直到刚刚什么都看不见的，我为什么现在却—— “这是神殿，自然是神居住的地方。虽然只是曾经。”橙子抬起手指着那两个巨大的石像：“人和蛇是我们的起源，它代表着某个古老的传说。然后，这里便是与传说对应的那个地方……之一。” ……什么意思？我疑惑地看着身边的橙子，她轻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过多解释。 （与神话传说的伊甸园相对应的话，那么‘不可见’这点，就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了。） （所以说……什么意思啦！） （嘛，理解为‘如果不到一定距离，就会看不见’就好。） “不到一定……”我重复着拉乔这句话，体会着话里的意思。这么高的石像和神殿，即便在这深山之中也异常显眼。伊明赫姆山脉最高的树也不过数米高，所以在很远的地方就能注意到才对。可我刚刚、直到踏入这个神殿的石路前，却什么也没发现。 在走神时，橙子靠过来轻声道：“踏进这个范围，确实能见到神殿。但是……至今为止都没被人发现，可没这么简单。神殿周围有着一层看不见的结界，虽然只是那个人随手的布置，但是人们会下意识远离这里。要是没我带路，爱伦你一定无法抵达这里。” 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可爱迷人，平时的话，应该会变得面红耳赤吧。只是……现在并没有什么心情欣赏这份美丽。 “肥料她快要死了。” 一想到我跟着肥料到这里的原因，我心情就变得无比沉重。走向神殿的步子也越发沉重。 “橙子，刚刚你说的那些是真的吗？” “啊？”橙子歪过头：“没有骗你的必要吧？我想杀你随时都可以，根本就没有专门带你过来的必要。而且肥料的话……她会不会杀你，这点你不是很清楚吗？” “那个是，”我犹豫着。那天晚上我喝下100人份的诅咒，如果放任不管是绝对活不下去的。喝下去的时候，我心里其实也抱着一定的觉悟。 我能活下来，一定是肥料她救了我。明明说要向我复仇，结果最后却帮我解毒。开心之余更多的是欣慰，肥料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嘴上总是不留情面，但心底里却是个好人。 刀子嘴，豆腐心说的就是她那样的人。不仅保留了那身暗杀者的技巧，如今甚至成为能操控诅咒的魔女。能够散播无法治疗的疾病，甚至能够击败英雄的兰斯洛特（威兹曼）。虽然把威兹曼弄成那样我很生气，但如今以实力而言，大概找不到在她之上的人吧。就连过去一度遇上的海族小姐，大抵也不是她的对手。 只是——这样的人、明明上一次见面还活泼乱跳的人，现在就要死了什么的——完全无法相信。 “我不是说了吗？”橙子轻轻地叹了口气：“她不是想死就能死的人。只要诅咒还在，她就死不了。” “可是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没有诅咒啊？”我踏在混凝土的石路上，看向四周。空中漂浮着黑色浓厚的雾气，以及如同淤泥般沾满了神殿的黑色物质。石像和神殿的大厅，在其腐蚀之下一直发出“嗤嗤”的声响，散发着恶臭。 然而还不仅如此，那些墨一般的液体就仿佛有生命般向外蠕动着。从刚刚开始，耳边一直回荡着动物们凄厉的喊叫。尽皆枯萎的花草树木，布满裂缝的大地。这个地方，没有生命。 不，准确来说除了我和橙子外，没有任何生命。 注意到我的视线，橙子摇了摇头：“这确实是‘诅咒’，但却是最原始的。要说堆积起来的诅咒是怎样的、有着怎样的姿态，大抵就是如此。我劝你最好不要碰它们。你们一直以来看到的，是肥料稀释后的玩意。只是现在的她已经没能力控制这些诅咒了，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橙子指着地上的枯叶：“它们诅咒着一切生者，所以会将遇到的一切吞噬殆尽。腐败、衰退、孤独、疾病……这股诅咒之力，要不是被神殿的结界阻挡着，可是会变得超麻烦。” 听到这话，我忍不住皱起眉头。 “能解释一下吗？” 一边说肥料将死，一边却说诅咒还在她就死不了。怎么想都是矛盾的话。 “解释啊……”橙子耸耸肩：“我想她应该和你说过才对。‘肥料’并不单指某个人，她是诅咒的集合体。更确切来说，是过去死于黑死斑的那八十万冤魂的集合体。这个集合体的中心，就是你所认识的那个女孩。她即是中心也是起点，能够操控诅咒的她，就是‘肥料’的关键。我说的死，指的就是她。理论上应当不生不灭才对，最近出了些状况。” 状况？ “对，出了些状况。肥料她现在已经不是魔女了。” 不再是魔女？这不就是说…… “同是魔女的你应当清楚我的意思。”橙子可爱的小手指了指天空：“诅咒的精灵离开了。” “……精灵离开了？”听到这话，我愣住了。 这种事情我并不陌生。几个月前沙利亚陷入疯狂状态，就是因为“睿智”精灵离开了。精灵的离去让她无法再抑制内心的狂暴，变得疯狂和嗜血。 魔女所对应的精灵共有两类。一类是寄居在魔女体内的精灵，可以说是专属于这个魔女、独有的精灵。另一类则是游离型，需要召唤才会出现的精灵。我的“祈愿万能”精灵就是这一类。 绝大多数精灵都属于第一类，只有极低的概率才会出现第二类精灵。不，与其说第二类稀少，倒不如说第二类是异常状况。 （精灵是自私且任性的，它们不可能和其他精灵分享所爱之物，也不可能喜欢上拥有精灵的人类。所以魔女所拥有的魔法才会如此单一。这是湖之夫人订下的规矩，所以是定理。但奇迹，就是可以违反这条定理的存在。）拉乔叹了口气道。 （我说过我拥有两种魔法吧？一种是‘被爱’，另一种则是‘化龙’。‘被爱’精灵是我一开始就拥有的，而‘化龙’的精灵，则是在我成为巫女后才拥有的。‘化龙’的精灵是龙神的所有物，所以可以不遵守湖之夫人的规矩。另外……我和你是一样的，越是使用魔法就越会走向不可逆转的那一步。如果你过多的使用魔法，就会变成我这个样子。和精灵融为一体，化成新的精灵。） 低落和懊恼的同时，更多的是惋惜。就这么变成谁也见不到的精灵，果然很痛苦吧？ （拉乔……） （嘛，这也算是我自作自受。而且我现在不活的好好的吗？）拉乔轻笑几声：（所以我才会一直阻止你过度使用魔法，这也算是为了我自己。所以爱伦……就算是为了我，也不要轻易的死去。） 我死了的话，拉乔就会死。在我身体里，她勉强还能保有自我的意识。一旦离开我，她很快就会被精灵吞噬，届时拉乔康达将不再存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大概是比死要可怕得多的事。 “死不了，往往比死亡更要让人惶恐。”橙子停了一会，露出淡淡的微笑：“所以当我确认肥料终于可以安然离世后，我是很高兴的。” 打自心底因为别人的死亡而高兴这点，让我感到非常复杂。会因为他人的死亡而感到快乐，这毫无疑问是错误的。生命的凋零不管什么时候都是非常悲伤的一件事。哪怕对方是毫不相关的人、是恶贯满盈的坏蛋、又亦或是杀人如麻的战争狂都一样。死亡，本身就是一件悲伤的事情。 要是一般人，我一定会指着对方的鼻子大骂过分、没人性。但对这位神子，我却说不出任何指责的话。 死亡对她而言只是新的开始，不管如何死去，总会以新的面貌再度诞生在这个世上。听拉乔说这是不可逆的过程。也即是说……并不是神子弥赛亚想要重生，而是他不得不重生。在漫长无尽的岁月里，他结识了无数人。有数不清的父母朋友，也有过恋人和孩子。只是到头来，大家都必然会一个接着一个离去。 开心也好、悲伤也好，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也只有他一个人，记得那段历史，经历着那段历史。 （与其说是神明的的恩赐，倒不如说是最恶毒的诅咒。我虽然讨厌死亡，但这个人……如果硬要说的话，大概是打自心底渴求着真正的‘死去’。正因为这样，所以她才比谁都理解那个孩子的情感。渴望死亡什么的，绝不是我们可以理解的事情。） 渴望生存并为之努力的人值得尊重，那么渴望死亡却总是做不到的人呢？除了怜悯之外，我们还能抱着怎样的想法？ “嘛，也不用这么悲伤。”不知何时，橙子走到我身前。她伸出手轻轻抚摸我的脸，然后擦拭掉我眼角的泪水。 “精灵的离去，让肥料失去了操纵诅咒的力量。所以‘诅咒’们才会如此肆无忌惮。但这也是好事，对那个早就死去的孩子而言，这一次就可以迎接真正的死亡了。” “真正的死亡……” “死了后，再度轮回转世。不再以‘诅咒’魔女的身份，不再以‘肥料’的身份，而是开始新的人生。或许会是男孩、或许会是女孩，说不定她还会作为爱伦的孩子出生。那样的话，爱伦就可以让肥料她喊你母亲……” “才不会有！我是男孩子，要也是父亲，才不会有那种未来！” “诶……” “什么嘛！”为什么用这种怀疑的目光？ “因为爱伦你就算用露西娅的身体，也一点违和感都没有呢。不像我，一直都觉得很别扭。” “那是、那个是……” “啊，我记得了！”橙子忽的拍了拍手：“爱伦你一直都是女孩子的打扮！所以才会这么熟悉女孩子的身体。” “唔……”又是这种话。已经不知道听了多少次了，我以前也经常躲起来偷哭。总是女孩子的打扮，我会不会变不回男孩子？每次一想到这个都会觉得很悲伤。 不过，最近都快忘记这件事了。化妆和打扮越来越熟悉，就连洗澡也……我苦笑着挠了挠头。 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事到如今像女孩子什么的，已经没什么所谓了。 “只是，为什么诅咒的精灵会消失？” 听到我这话，橙子立刻就板起脸。 “肥料她不想让你知道。” “不想让我知道，难道说……”我瞪大了眼睛。肥料并没有隐瞒自己要死这件事，但却隐瞒了自己为什么会死。这怎么想都应该和我脱不了关系。说到底……数年来她一直都没什么异常，为什么在见了我后，“诅咒”的精灵就会消失呢？ “能告诉我原因吗？倒不如说……请无论如何都告诉我事情的真相。为什么诅咒精灵会消失，以及肥料现在真正的状况。”我深深地鞠了个躬。 “即使你听了之后会后悔？” “即便会后悔，会伤心难过，我也想知道真相。” “这一点，和蒙娜丽莎一点都不像呢。”橙子淡淡的笑了笑，然后转过身，向着神殿的内部走去：“她体内的诅咒精灵会消失，就是因为你。” 此话一出，宛若霹雳。 只是……果然是这样吗？ “嘛……我说过了吧？对那个孩子而言，这也不尽是坏事。只是……到底要怎么做，还是该由你自己选择。——成为地狱的温床，又或者逃离这片地狱。” ————————————————————-———— 推开巨大的石门，黑色的雾气伴随着刺鼻的腥味扑面而来。我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巴和鼻子，以防被呛到。根据橙子所说，这些都是诅咒。 真正关键的，是大厅中间那个巨大的正方体蓄水池。蓄水池里满是翻滚的黑色液体，它们翻滚着、蠕动着，仿佛有生命般爬上岸，腐蚀着周遭的一切。大概是注意到我的存在，“咕噜咕噜”的巨大气泡冒起，黑色澡池就像是翻滚的开水般一下子沸腾起来。 在那之中，有一个女孩。睁大眼睛，无神地看着天花板。是肥料，也只有肥料。 “她现在大概连保持意识都做不到。只能一直被折磨，被腐蚀、被吞噬，最后……一无所有。明明只要放弃就可以了，明明只要死掉就可以了，她却一直不愿意放弃。因为她放弃的话，这里的诅咒就会脱离她的束缚、立刻蔓延出去。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地狱。但不管她怎么做，也只是时间先后的问题。所以爱伦——” 回想着橙子的话，我深深吸了口气。已经不可以退步了，已经无路可退了。 “对不起，肥料。我要……杀了你。” ————————————————————————— 轻文新推出了重石系统，嘛……也就是打赏啦。如果经济条件许可，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另外……灰常感谢可乐、夜猫子和暮月小朋友的打赏哟。 还有还有，不要忘记收藏作品和关注作者哟！您的支持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四十六章 他和她的抉择7 “诅咒之精灵没有爱。” 这是错误的说法，但某种意义上却又非常正确。正因为爱着人们，所以才会有诅咒之魔女。但与此同时，思考着诅咒之魔女存在的意义和方式，就明白这份爱到底是有多么沉重。 精灵总是回应着人们的什么才会出现在人们身边。而与诅咒魔女相对的，便是诅咒与恨。诅咒，一开始即是祈求鬼神降祸于所恨之人。 而肥料之所以能成为诅咒魔女，就是因为她诅咒爱伦。准确来说，是诅咒没有选择自己的爱伦。在那决定命运的那天，爱伦抛下了自己去寻找阿诺。并不觉得是错误的判断只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抑制住绝望和恨的心情。那个时候回应肥料的，就是诅咒的精灵。 正因为肥料心怀诅咒，诅咒的精灵才会找上她。反过来说只要肥料不再心怀诅咒，那精灵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沙利亚因为过度束缚“睿智”，故而会被抛弃。同样的肥料因为“不再恨”，所以也被抛弃了。 “我们本来是想杀死爱伦的，可那个时候肥料她放过你对吧？那是因为她对你的喜欢覆盖了仇恨，所以才会做出这种事情。正是因为这样，所以‘诅咒’的精灵才会离开她。” “就是说是我、是我害死了……” “不，也不能这么说。我刚刚说过了吧，这个孩子打自心底里渴求死亡。唯有这点请相信我，正因为我们比谁都要相似，所以才会结伴而行。”说着这话的橙子，透露出无尽的伤感。她抬头看天的那个神情，仿佛透过了神殿的天花板，看到了日月星辰。神明创造了这个世界的一切，而神子便是神明行走于这个世界的方式。 要说这个世上最特别的人，那自然只有神子弥赛亚。所有的人在她面前都会黯淡无光，不经意间展露出的那份超凡淡然，就连沙利亚也比不上。 “但因为精灵的存在，她一直都无法安然离世。所以这其实也算是好事，我很感激你哟爱伦。最起码……她是因为爱而离开人世，这真的很幸福。” 被爱着出生、被爱着离世。抛去活着的那些不幸，这便是最幸福的人。 “只是她的离世，让这些诅咒失去了容身之处和束缚。”橙子苦笑指着周围的黑色淤泥：“本来这些诅咒（恶意）是不可能如此大范围堆积在一起的。倒不如说，它们绝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间。要召唤出它们是极为困难的，故而要遣散它们也同样不简单。” “要怎么做？”我皱着眉头问道。这些东西放任着不管，怎么看都会很糟糕。而且按照橙子说的，这个神殿的结界迟早会支撑不住。那个时候……这些诅咒就会去到外头。一想到那副景象，我就冷汗直流。 “方法之一便是达成它们的心愿。那个叫威兹曼的骑士之所以会受伤，正是因为如此。那个叫阿明的孩子诅咒着他，所以要复仇。而他一旦达成心愿（诅咒），就会安然离世。但这种方法很麻烦。毕竟诅咒大多都是些不好的事情，伤害他人、破坏、毁灭，大多都是这样的事情。一个个去解决的话，以八十万为基数……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完成。而且有些诅咒可能永远都无法达成，这才是最麻烦的。”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做到啊！” “就是。本来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只是这个孩子一直固执的想让大家安然离世罢了。” （真是天真。）拉乔冷笑一声：（这就相当于以一己之力去达成他人的愿望，关键是总数有八十万之多。怎么想都是不可能完成的。） 拉乔虽然说话不中听，但却是正确的。她并不像沙利亚那种聪明绝顶的孩子，但她总能让自己置之度外，以第三者的视角去考虑问题。 我的话……虽然也觉得肥料很笨，但却不讨厌她的做法。 只是—— “愿望吗？” “或许就是这样。”橙子拍了拍手，歪着头看向我。不，更准确来说是看向我心里的拉乔：“诅咒和愿望何其的相似，都是渴求着借助他人达成自己的目的。但对于那个孩子而言，这又是何其的不公平。为什么她必须达成那么多人的愿望不可？” 虽然诅咒的精灵是因为她而出现，虽然这些亡魂也是因为她而留在这个世上，但她只不过是……小小的憎恨罢了。因为一时的迷茫而憎恨我，憎恨没有留在她身边的我。就因为这种理由，如今却要背负八十万亡魂的诅咒……实在是太不讲道理了。 “这个是……”我咬了咬嘴唇，脸色发白。 被别人期待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因为往往很多时候，要做的那些都是我们不愿意做的、又或许是做不到的事情。而要回应别人，这就更加痛苦。即便是为人排忧解难的修女，也有做不到的事情、也有无法回应的愿望和期待。 ——我们并不是神明，自然没有实现别人愿望的能力和资格。所以笨蛋爱伦，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没必要憋着，要老老实实表达出来。 “笨蛋。” “是啊，肥料就是个笨蛋。可爱伦你呢，你又是不是笨蛋？“ “什么意思？” “达成愿望确实是好方法，但最好的应当是奉劝那些亡灵们放下仇恨。就像不再恨的她会死亡一样，不再诅咒的亡灵也会离世。”橙子直直的看着我，漂亮明慧的眼睛仿佛能看透我所有的想法。 不知为何喉咙变得异常干渴，但这个时候决不能逃避。 “所以？” “所以……目前没有比爱伦更合适的人选了。修女原本就是劝导别人向善的存在，你既然能让肥料放下仇恨，自然也能让其他人放下仇恨。这些诅咒放任不管，数年前那场悲剧就会再度重演。”橙子平静地看着我：“那么你的答案呢？是假装不知道偷偷离开，还是选择接受肥料？” “选择……吗？” “嗯。做出选择的将会是你自己，我不会强迫你，也不会责备你。只是你要明白，接受肥料的同时……就意味着要接受着八十万的亡魂和八十万的诅咒。那个时候你就会成为第二个肥料。” “第二个肥料……” “肥料她不想让你知道，就是因为如此。当然了，没有诅咒精灵的你无法操控这些诅咒，所以你虽然能够不死，但却无法很好的使用。” 诅咒。这才是真正的诅咒。 ——笨蛋爱伦，做不到的时候可是要好好说出来哟。正因为我们做不到，所以我们才是人类。 “那么，你会怎么做？“ 我会……怎么做？我咬了咬牙，这种事情，我应该怎么做？ 橙子并没有期待我，肥料更是如此。橙子把我带到这里，只不过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她正如她所说的，完全没有强迫我的意思。一切都是我自己的意愿，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所以……是我自己，在期待自己吗？ 我握紧拳头，深深吸了口气。 “我明白了。” 回想起来，这些也不过是好几分钟前的事情。 （爱伦。） （嗯？） （真的要这样吗？） （……）拉乔难得的关切话语，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只是……要表达的事情一定要清楚的表达出来，因为我不确定这之后的自己，到底是不是现在的自己。 我看着眼前的黑色澡池，看着在那之中若隐若现的肥料。 （抱歉。） （该抱歉的是你自己。你真的确定了吗？这可是八十万人的诅咒啊！你没有诅咒精灵的保护，所以绝对会超级辛苦的。八十万人的意识，一瞬间就会将爱伦你淹没的。那个时候的你还是你自己吗？） （我不知道。但是……非常抱歉。） （所以说！……唉。）拉乔轻叹一声后，就什么也没说。 谢谢。我暗暗说了句，她却没有理我。会改变的可能不仅我一个，拉乔也可能受到影响。精灵和人是相互影响的，诅咒可能会污染精灵的心智——那个时候，拉乔可能也会变得不再是拉乔。 但是……已经没时间犹豫了。诅咒正在腐蚀神殿的结界，再拖下去它们就会脱离这里。我并没有诅咒精灵，所以没办法很好的操控这些诅咒。 所以—— 我深深吸了口气，然后闭上眼睛跳进诅咒之中。炽热的、如同火焰一般的诅咒立刻渗透进我的身体，从我的鼻子耳朵、嘴巴眼睛，就连皮肤上细小的孔道也不放过。 忽冷忽热、浑身抽搐，刺痛的感觉几乎要夺走我的意识。 “晤！”原以为我能支撑一段时间，可才几秒就已经快要承受不了。 肥料她，一直在忍受着这些吗？ 我看见不远处的肥料，咬破自己的嘴唇让自己恢复意识。血液顺着嘴角流下，我强忍着痛苦的走到她身边。 “爱……伦？”注意到我的到来，肥料转过头来，无神地看着我。她的眼里没有一丝光彩，明明还好好地活着，却只剩下一具空壳。 “对不起！”我抱着她哭泣道：“我早点来就好了，我知道意识到就好了……你一直、一直都是这么痛苦，真的对不起！” 可肥料她却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反复着喊着我的名字：“爱……伦？” “已经连意识都没有了。”脑海里忽的响起橙子不久前的话。这种事情！我咬了咬牙。我就连几秒都难以支撑，肥料她可是……可是坚持了好几年啊。 我怎么忍心再让她遭受这些？ “已经没关系了，已经没问题了。接下来……交给我吧。” “……” “你不用再背负这些了。是时候该休息一下了，小菲。”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感觉肩膀上的肥料的嘴角似乎微微扯了一下。 是在笑吗？这么想的时候—— “……谢谢。” 下一瞬间——肥料化为光，彻底消失在我的面前。只剩下那身衣服，以及冰冷的触感。 “她本来就没有实体，所以一旦愿意安然离去，就会消失。” 这样啊。我笑了，下一辈子一定要生个好人家。不要在做暗杀者了、也不要再遇到这种不幸了。 随着肥料的消失，诅咒的澡池瞬间就暴动起来。翻滚着，如同掀起滔天大浪。 （爱伦！）在拉乔的惊呼中，我便被其淹没。 ———————————————————————————— “所以……你们是打算让爱伦继承诅咒吗？”看着眼前的弟弟，威兹曼沉声道。他目光冰冷，就仿佛眼前的这人并不是弟弟一般。 “并没有。我说过了吧，我们只是告知她真相，做出选择的……“ “爱伦会做的只有一件事。”沙利亚打断了阿明的话，她走向前：“如果是那位能够洞察人心的神子，我不相信她没有意识到这点。你们……打从开始就打算利用爱伦。” “……或许吧。”阿明平静道：“肥料的死亡是必然的，所以我们需要新的宿主。病毒唯有在存在肥料（温床）的时候，才会安静的呆着。” “这就是你们的答案吗？” “这是大家的答案。”阿明转过身：“说实话，我能保持意识已经相当勉强了。其他人现在大多已经陷入疯狂状态，它们不分敌我的吞噬碰到的一切。” “所以就可以牺牲爱伦？就应该牺牲爱伦？” 为什么……每次都是她？ 身在暗杀者家族也好、卷入敌国仇杀也好，遇上黑死斑也好。被卷入沙利亚和普京曼的政治斗争也好、卷入海怪时间也好，魔女骚乱也好……就连这样的事——为什么，为什么是爱伦？ “……虽然你大概听不下去，但是在一切结束前请不要阻挡我们，哥哥。这一次，我不会手下留情的。”阿明说完，就化成黑雾消失在几人面前。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沙利亚轻声问道。 “我们还是先回修道院，和奥兰丝修女商量一下……” “不，已经没有时间了。”沙利亚淡淡地说道：“对方不是说了吗——‘一切结束前’所以，已经没有时间了。” “那么……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了。”威兹曼睁开眼睛，坚定地望着某一个方位。 然后回过身看着沙利亚和特蕾西：“能拜托你们一件事吗？” 第四十七章 彼之剑，兰斯洛特1 威兹曼抵达神殿的时候，橙子正坐在蛇身人头的石像下。 被诅咒腐蚀得只剩下半身的石像依旧威严的耸立在神殿前。明明下半身多了个大窟窿、但却依旧稳稳当当的立在那儿。仿佛有什么神奇的力量支撑它不倒般，完全违反了一般的物理法则。 不过与刚刚相比，这里的黑雾已经变得非常稀疏，地上黑色的淤泥也越来越少。与其说消失，倒不如说是回去了。黑色的淤泥如同有生命般，翻滚着、摇曳着，像水又像风，向着神殿内部迸发。 威兹曼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切，沉默着走了过去。 “我就知道你会来。”橙子平静道。这一次她似乎没有伪装狂者的打算，也没有装腔作势的打算。 “既然如此，能带我到爱伦身边吗？”威兹曼同样平静给予回应。这一次的他，也有些不一样。没有那份焦躁，也没有那份狂妄、更没有绝望。 有的只是平静，耀眼的平静、灼热的平静、让人惶恐的平静。 冷静的、优雅的。仿佛舍弃了“人”的自己，化身为那个传说的骑士兰斯洛特。 “……”橙子看着这样的他，愣了一下。接着，就露出柔和的表情。 “她就在里头，污秽的尽头就是爱伦。” “谢谢。”威兹曼轻轻地鞠了个躬，以示对神之子的尊敬。 只是—— “这是爱伦她自己选择的道路。如果你是她的骑士的话，应该尊重她的选择。” 威兹曼没有回答橙子的问题，反而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爱伦现在情况如何？” “她和诅咒的相性出乎意外的好，正在有条不稳的融合中。……你知道吗？爱伦其实和那些孩子是一样的，都是‘炼金’的产物。而人体炼成的要素之一，便是我的血肉。某种意义上，爱伦可以算是我的孩子。“ “……”橙子没有撒谎，现在的威兹曼可以如此断言。爱伦的身世、橙子口中的“那些孩子”，以及“炼金”，这样的秘闻就这么随口说出来。 橙子并不是轻佻也不是自以为是，威兹曼理解到这点。她只是……一如既往的超然罢了。 那个时候阻止自己也好、不久前寻找落单的爱伦也好，现在也好——她一直都只是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以旁观者的姿态，高高在上的看着。 刨除了虚假的相貌，这样的她、这样的橙子，才是神子弥赛亚。 超乎了人之外的冷漠。这一刻，威兹曼清晰的察觉到这点。在能够自由操控幻想和真实的他面前，没有人能欺骗他。就连神之子也不行。 恐惧的同时也愤怒着，而这份怒火，将化为一往无前的剑。 “被讨厌了吗？”橙子轻轻一叹：“我明明只是站在人类的角度上看罢了。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没有比爱伦更加适合的人选。虽然此后的人生会遭受诸多苦难，但她却能获得永生……啊，是这样啊。” 细细的思考了一番，合了合掌道：“我原来是怕寂寞了。” 想要有个人来陪伴自己、想要有个人和自己永生。如果硬要选的话，是“自己喜欢”的人就再好不过了。所以才是爱伦，所以才会行动。 “这就是你伤害爱伦的理由吗？” “……或许吧。” 没有否认这点，威兹曼一点都不意外。因为橙子就是这样的人，她的冷漠、早已超脱了个体，达到了群的概念。就连她自己，也是人类中的一员。故而……其实一点所谓都没有。 不过既然如此，那就无话可说了。威兹曼越过了橙子，径直走向神殿的大门。将手搭在大门两端，正打算要推开的时候—— “……我虽然什么都不打算做，但它们可不一样。难得找到新的宿主，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放弃？” 橙子说话的同时，神殿的正门猛然被推开，无数如墨一般的黑色雾气冲了出来。好在威兹曼早有预警，急速往后一跳，跳出了黑雾的范围。 “我不会阻止你。只是目前我是站在这边，总要给它们一些帮助。和上次一样，英雄之力是禁止事项。” “这样对哥哥会不会太不公平了？”阿明的声音传来。与此同时……那些黑色雾气翻滚变形着，不多时浮现出阿明的身姿。 稍微有些不一样的身姿。阿明的皮肤上爬满着黑色的斑点，扛在肩上的黑刀显得更有质感。挥舞之间，无数的黑气盘绕。眼睛和头发变成黑色，举止投足之间，散发着骇人的气息。 “我来介绍一下，加强版的阿明。话说这样……但只要明眼看就应该能察觉出来。” “要说的话，差不多是五倍吧。我毕竟不是肥料，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阿明说着，转头看看威兹曼，露出狰狞的笑容：“你果然来了，哥哥。” “阿明。”威兹曼平静地点着头：“这一次也要阻止我吗？” “我说是呢？事到如今你还想干什么？爱伦是自己选择接受我们的。既然本人都同意了，作为外人的哥哥没有资格指责我们吧？” “……” “说到底，哥哥你还能做什么？我是无法被消灭的，即使你刺穿我的心脏、割下我的头颅，甚至将我切成碎片都没有意义。而你呢？只能被动的挨打，一直受伤着，失败只是迟早的事情。更别说你现在只剩下一只眼睛。” 身体的残缺，对战士来说是非常致命的。如果是一开始就这样还好，因为战斗的变得残缺的话，就会导致形态的平衡被打破，会引发很多不好的后果。特别是眼睛、耳朵、手和脚，这几个部位是最为关键的。可以说一旦受到影响，整个人的战斗力都会大打折扣。 虽然也有大器晚成、越发勇武的人，但那很明显不是威兹曼的风格。而且他的伤势才好没多久，如果再勉强自己战斗，只会落下病根。 “所以……你要怎么办？”说着这话的同时阿明肆意地笑了起来。橙子则是摸着下巴打量着他。 “真是判若两人。” 这话其实是某种提示，但威兹曼现在没时间也没兴趣去理会她。阿明给他的压力太大了。或许他的技巧和战斗意识没有加强，但速度和力量必将有爆炸性的增长。 自己变弱的同时对手变得无比的强大，在战场上这可是最恶劣的状况。 只是……这是早有预料的事情。应对的方法早就想好了。 “嗯？”橙子不知为何惊呼一声，转过身来看着威兹曼。 “你竟然用了英雄之力？……我不是说了吗？这是禁止事项。”她轻轻拍了拍手。 在这期间，威兹曼只是平静地看着她。过了一会，橙子皱起眉头。 “怎么了？”阿明问道。 “稍微有些奇怪。明明已经‘抑制’住了，但还是能感受到那种力量。……你做了什么手脚吗？” 两人将目光投向威兹曼。 “并没有。”威兹曼伸出手，摘下左眼的眼罩。然后在两人的注视下，睁开了那只本应该瞎了的眼睛。和原来的祖母绿不同，他的瞳孔是灰白色的。灰暗、暗淡，和右眼形成强烈的对比。 “没有瞎？”橙子问道。 “不，受到那种程度的伤，绝对是瞎了。这一点我可以确认。” “既然如此……是虚张声势吗？” “我并没有做什么。只是阿明，”威兹曼拔出腰间的佩剑，指着阿明：“我应该教过你才对。刀放在肩上会露出很多破绽。” “哈？”阿明挑起眉毛：“说教的话等赢了我再说！” 说完他就疾步奔向威兹曼，一边将手里的长刀高举，一边叫道：“不管有瞎没瞎，只要再砍一刀不就可以了吗？” 抛弃了防御的这一击，让人惶恐。 威兹曼仔细地端详着阿明的动作。阿明的速度、力量，举刀的姿态和破绽、刀尖上的黑色雾气。以及……隐藏起的另外一把枪。一般的肉眼是绝对无法观察到的，毕竟那黑色的雾气已经稀薄到极难察觉的程度。从目前的状况来看，那绝对故意的。 这也说明了阿明在上一次战斗中手下留情了。 和擅长使剑的威兹曼不同，阿明喜欢长刀和长枪这一类中长距离兵器。他们家毕竟是以狩猎为主，长兵器攻击范围更广。以山林野兽为对手，能更容易取得成果。 比之前快了两倍吗？看来不管再怎么提高肉体力量，就算是亡魂也有其极限。而且阿明的动作稍微有些走形。非常细微、不仔细看可能还发现不了——并不觉得是故意在卖破绽，所以阿明大概还不适应身体。 看似变强了，但其实并没有变强多少，反而因为协调不行而导致他露出各种破绽。如果是人类的话，这将会非常致命。 躲得开。但仅是这样，威兹曼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他看穿了阿明的一切，自己要怎么应对，自己能怎么应对这些——全都了然于胸。甚至于……他还有余力观察橙子的举动。 那位神子察觉到威兹曼的目光，非常小心的、转瞬即逝的露出歉意的苦笑。 时间仿佛停滞在这一瞬间，威兹曼似乎回到了战胜露西娅的那个时候。那个……无敌的时候。 ——那就这样吧。 “别小看我啊！”说时迟那时快，阿明就来到威兹曼面前，他高举的长刀如闪电般劈下，划出一道黑色散发着寒气的轨迹。而威兹曼只是轻轻一侧，便恰到好处地躲开了阿明的攻击。就连笼罩在刀附近的黑雾也考虑到了，近乎零误差的距离感。 接着，他举起剑轻轻一刺。看上去明明是慢到极点、非常普通的一剑，但是阿明不知为何却无法反应过来。他惊讶地瞪大眼睛，正想用手抵挡的时候，威兹曼的剑已经贯穿了他的身体。 无法理解、无法应对局面的出现，让阿明慌了神。只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他完全不理会威兹曼的剑，反倒是一手抓着威兹曼的到，另一只手继续发动攻击。 对于不死的他而言，这点伤简直是不痛不痒。 “没有意义啊，这种攻击……” “真是这样吗？”威兹曼轻轻一推，剑刺得更深的同时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啪啪啪！”的急促的拍手声响起，但这份光芒却没有消失。从威兹曼手的位置开始，光芒沿着剑柄剑身一直到阿明体内。 “快避开！”橙子的声音一响起，阿明就急速往后退。刚刚那一瞬间，他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不是一般的危机感，而是真的会死亡的那种感觉。 身为亡灵的自己会死亡？情感上无法接受，但本能却做出退让。 而威兹曼只是平静地看着退后的阿明和自己手里的剑。 “果然如此。” “你做了什么？”阿明摸着自己的伤口问道。虽然脱离了威兹曼的剑，但位置感并没有消除。反而越演越烈，那种“会死”的绝望感越来越强。 “啊……这种事情。”威兹曼默数三秒：“你现在知道了。” “什……”阿明大叫着，他的伤扣瞬间迸发出刺眼的光芒。就好像阿明身体里有某个光源，正在发光发亮般。 “啊啊啊啊啊！”阿明抛下刀，跪在地上惨叫着握着自己的胸口。 他的身体开始出现裂缝，就好像干枯的大地。一道道裂痕伴随着从缝隙透露出来的强光。接着，“砰”的一声，阿明炸开来了。 以威兹曼造成的伤口为起点，阿明身体的一大部分消失了。半边的颈项和头颅，完全消失的手臂和半边身体。“嗤嗤”的声音，阿明周遭的黑雾向他聚拢，修补着残缺的身体。但是这个速度，远比正常的情况要慢。而且……从阿明时不时发出的呻吟来看，明明没有神经，他却在经历着莫大的痛苦。 “你做了什么？”橙子问道。 “希望。我将希望注入阿明的身体。那是和诅咒完全相反的东西吧？对一般人只会让其感到幸福和满足，但对阿明……这就是致命的毒药。” “虚假的希望吗？真是讽刺啊。不过……原来如此。”橙子轻叹一声：“你果然注意到了。” “嗯。你都提示到这个份上，我怎么可能没意识到？”威兹曼轻声道：“英雄的力量绝不是万能，你的‘抑制剂’也是如此。” 因为就算是神子，也只不过是英雄而已。 第四十八章 彼之剑，兰斯洛特2 万物都有天敌，没有天敌存在的是神。 神子弥赛亚虽然是神之子，但也没有达到神明的范畴。 “你说过吧？你也是英雄。”威兹曼瞥了眼橙子后，将目光投向正在恢复的阿明。 “既然是英雄，那你应该和我没有区别才对。虽然无法理解你为什么能够超脱轮回，但以英雄之力而言，我们应该是相当的。” 谁也不高于谁，谁也无法超过谁。 一个时代仅有一个英雄，这是从很早之前就开始流传的话。因为英雄数量极度稀少，所以根本无法判断这句话的真伪。但作为英雄的威兹曼就能很清晰领会到——这句话是真的。 英雄是概念性上的强大，只要有需求就能无限变强。虽然不知道能不能达到神明的高度，但至少目前来看，这个世界并不存在能够抵挡他们的生灵。 但这个“英雄”，其实指的是正在践行“伟业（奇迹）”的英雄。像威兹曼这种“伪英雄”，虽然也能使用英雄之力，但却早已失去了英雄的本质。（ps：表现是“在此之上”和“克制”，但实质是“想做到就一定能做到，但却是以破坏性的方式”） 遇到真正的英雄自然抵挡不住，但若是遇上了相同的“伪英雄”呢？ “你若是真的存在无数年，那么你就不可能是真正的英雄。即使曾经是，如今也只是和我一样。” “……”橙子看着威兹曼，没有说话。 得到了某种确认后，威兹曼接着说道：“‘抑制剂’确实很厉害，只要外放出来的力量全部都会被你消除。你说自己是英雄杀手……也确实如此。只是，不外放的力量呢？” 威兹曼指着自己的左眼：“这只眼确实是瞎了，但是我用‘虚幻’让它恢复过来。提升了动态视力的同时，覆盖了虚幻的能力。” 所以才能轻易捕捉到阿明的动作，也能看见原本看不见的东西。而阿明刚刚无法理解的威兹曼的那一剑，也正是因为这只眼。威兹曼并没有投放虚幻的能力，而是阿明接纳了它。 是看到的阿明被影响了，而不是威兹曼去影响阿明。这正如扑向火焰的飞蛾，火焰本身并没有针对飞蛾，只是飞蛾自己找死罢了。 “你一开始就预料到了吗？” “也不尽然。”威兹曼道：“虽然有这个想法，却无法百分百确定。所以……这也是个测试。” “看来是相当满意了。”橙子苦笑道。 “你那个时候确实拍掌了。但是我的眼睛没有消失，所以我就确认了。”威兹曼举起手里的剑，剑身再一次回荡着耀眼的光：“如果是完全不存在的东西，你就能轻易消除。但是有实体且和我切身相关的东西，你就没有办法干涉。而与我接触之物，也极难发挥效果。” 所以“无毁的湖光”这种纯虚幻的东西会被秒解，而眼睛和剑身上的“希望”，橙子却很难做到。威兹曼使用虚幻的程度越是稀薄，橙子就越难干涉。 “……”听完威兹曼的话，橙子沉吟了一会。 “更正一下。并不是我做不到，而是如果我不付出相同的努力，我就做不到。” 听完橙子的话，威兹曼神色一凛。直到现在都如此游刃有余，这位神子的超然确实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英雄的力量是相对的，只有形式上的不同，实际上“力量”本身并没有强弱之分。也即是说—— “如果你不触碰到我的剑和眼睛，你就无法发动‘抑制剂’吗？” “嗯。” 非常干净利落的承认，威兹曼忍不住皱起眉头：“就这样将自己的弱点告诉我？“ “没什么吧？我应该说过了才对，我并没有做你对手的打算。虽说同时英雄，我却稍微有些不同。更何况现在并不是我原来的身体，要使用力量便很勉强了。所以，”橙子突兀看着突兀出现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苦笑道：“你们也不需要做到这一步。” “啧。被发现了吗？”是特蕾西的声音。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绕到了橙子的身后，此刻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橙子。 “很可爱嘛。” “谢谢。” “你真的是弥赛亚吗？” “当然，我并没有欺骗你们的必要，一直都是如此。” 神子就在此地，橙子如此说道。 “只是……这一次选择依靠同伴吗？”橙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威兹曼：“和我闲聊也好、没有第一时间进去也好，都是为了这个做打算吗？” “这只是预备方案……”多手准备，是决策中基础的基础。 “不过还是一下子就被发现了。”特蕾西不高兴地打断了威兹曼的话。 她用匕首拍了拍橙子的脸：“那这个要怎么办？因为很可爱所以有些可惜，当然要杀死她还是没问题的。” “这点请手下留情。”橙子苦笑着举起双手。 “嘿，神子也怕死么？” “毕竟会很痛。” 并不是怕死而是怕痛这点，让特蕾西咧起嘴角。 “哇啊，真是让人火大。” “算了。”威兹曼看着眼前阿明，轻声道：“她也算是我的恩人，暂时这样就可以了。” “这样好吗？”已经恢复了头颅的阿明低声问道。他站了起来，身体虽然还有一个很大的“口”，但已经不碍事了。他原本就没有血肉，自然不会因为流血过多、或者伤势过重而亡。在诅咒包裹着的现在，即便是威兹曼的“希望”，也没办法轻易地将他消灭。 “她在的话，哥哥就无法完整的使用英雄之力。你的‘希望’或许可以伤到我，但是我的诅咒也相同。英雄的力量确实能让你免于一死，但过后你必将会……” “这样就好。”威兹曼露出温柔的笑容：“这样我们就平等了。” 看着这样的威兹曼，阿明哑然不语。他低着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看着还在修补的胸口。 “这和以前很像。还记得吗，阿明。以前我们就是这样子……” “不，一点都不像。”阿明反驳道：“我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也是。”威兹曼点了点头，：“我也变了不少。但是……只要你还是我的弟弟，我们就不会有变化。” 一听到这话，阿明就露出狰狞的表情。 “别开玩笑了！没有变化？我老实告诉你吧，哥哥。我现在只想杀了你，这就是我的诅咒！我恨你，恨这么优秀的你，恨这么了不起的你！别自以为是的摆出兄长的面孔，你根本什么都不了解我！你知道我的什么？需要照顾的弟弟，没用的弟弟，被人忽视的弟弟？” “……” “别开玩笑了！我啊就是讨厌哥哥这点！你为什么、为什么永远都不愿意正视我啊！总是高高在上，总是站在那一边。因为年长所以就照顾年幼的我？我从来没有这么希望过啊！因为优秀所以总是指出我的问题？那样的话……就不要给我摆出好哥哥的样子啊！为什么你总是这样！总是这样！” “抱歉。”威兹曼低声道：“我一直都没能正视你，所以这一次……” 威兹曼提起剑指向阿明。 “为了那个人，我要全力以赴了。” “正好。”阿明捡起地上的长刀，无数的黑色雾气从长刀上冒出。 “我也没有手下留情的打算。” 另一边的两人。 “真的是不可爱的弟弟。” “是吗？我倒觉得他是好孩子。” ———————————————————————————— 晚些还有一章吧。或许，大概？ 第四十九章 彼之剑，兰斯洛特3 威兹曼和阿明对峙着，这一次谁也没有率先出手。 缠绕在阿明长刀上的黑色雾气，是诅咒；而威兹曼剑身闪耀着的，是希望。诅咒之于生灵是致命的毒药，即便是威兹曼也无法避免。更别说现在的他还处于被诅咒的状态，会因为诅咒而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而希望对阿明也是毒药。虽然可以吸收其他诅咒补充身体，但也有其极限。 也即是说，第一击非常关键。谁先被对方击中，谁就注定会失败。 “啪啪啪！”轻轻的拍掌声响起。 “想干啥！”特蕾西挑起眉毛，用匕首在橙子的脖子处划了几下。恰到好处地避开了要害部位，只留下一条细小的血丝。 “我可没那么好说话！” “我很好奇。即便是通过他的手引导至剑上，但我应该不至于完全无法干预才对。对那个骑士而言，”橙子抬起头看着特蕾西：“希望到底是什么？” 理应该算是完全虚构的物质，‘抑制剂’竟然没效。对橙子而言，这就是状况外。对于威兹曼和阿明的战斗，他其实并不在意。并不在意结果、也不在意过程。人情冷暖、爱恨情仇他已经领会过无数次了。 “因为那并不是完全虚构的东西。”稍微有些复杂的这个表情，被橙子注意到了。 “噢？愿闻其详。” “威兹曼他说过‘虚假的心情，是绝对无法传达给弟弟的’。所以这是他的真心实意。这些……都是他的希望。” “是什么？” “是爱伦。每一点光芒，都是他对爱伦的思恋和期待，都是他自己的希望。” “原来如此。”橙子沉吟着：“我之所以无法轻易干涉，是因为那并不是完全虚假的东西吗？只是……仅对爱伦的思恋，到底能支撑多久呢。” “所以必须在那之前结束战斗。”特蕾西不高兴道：“因为爱伦就是他的全部。” “……呵。”看着鼓起脸的特蕾西，橙子轻轻一笑。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你喜欢这个人啊。” “你！……怎么？不行啊？”虽然侧过脸，但却没有回避。脸很红，但却没有否认。 “不就是喜欢吗？没什么的。”特蕾西低声道。喜欢上一个人，对人类来说是很正常的。就和喜欢吃的一样，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并不清楚，或许是刚刚，或许是很早之前。只是这……大概是无法实现的恋情。 威兹曼心里有爱伦，也只有爱伦。从数年前那个夏天开始，他就只为爱伦而活。永远真诚面对别人的爱伦就是有这样的魔力，特蕾西也很喜欢她的这点。只是特蕾西内心小小的嫉妒，也无法否认。 此正面的答复，大概是第一次。可惜现在的威兹曼没能注意到这点。 橙子脖子上的血丝凝聚成血滴，沿着特蕾西的匕首滴落在地上。 “滴答”响起的一瞬间，剑与长刀便撞在一起。以阿明和威兹曼为中心，巨大的风浪形成。他们脚下的大地出现巨大的裂痕，刀锋划过之处响起了猛烈地轰鸣声。 巨大的烟尘遮挡了特蕾西和橙子的视线，另一边的石像不知为何轰然倒塌。 看不见的巨大烟尘里，传来了巨大的碰撞声。并不是寻常刀剑那种铁器的凤鸣，更像是巨大的帆船对撞的声音。 吞噬一切的“黑”和照亮一切的“白”时隐时现。碰撞的风浪将烟尘吹散的一瞬间又造成新的烟尘。大地在悲鸣，绝望与希望交汇着，谁也无法轻易征服谁。 “真厉害。”特蕾西惊叹道：“这简直不是人类之间的战斗。” “这已经算好的了。真正英雄之间的交手，毁坏一座城池只是基础。不过……明明是同伴，你难道是第一次参与英雄级别的战斗？” “……是这么常见的事情吗？” “还好吧。相同等级的战斗我也见过不少，倒是利威尔屠龙那一次比较有印象……”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 “不记得了。好像那个时候英伦还没诞生。总之是毁掉了整整一座山脉，从晨起之时打到黄昏，就连日月都为之颤鸣。” 听到这话，特蕾西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交谈，对方说的事比起震撼给她更多的是虚无感。英伦还没诞生？那到底是多少年前的事情？ 好几千年了吧。这人是怪物吗？ “什么？” “……没什么。” 维多利亚王城那起事件发生的时候，她并不在现场。而那之后威兹曼出手的战斗只有一次，那便是和阿明的较量。那晚她不在，即使在，大抵也算不上什么出彩的战斗。 当然，这些都是很无所谓的事情就是了。——关键是现在。 “你觉得如何？”橙子突然开口询问。 “威兹曼会赢。” 秒答，没有丝毫迟疑。对于威兹曼的胜利，特蕾西毫不怀疑。 “倒是你，你觉得你们有胜利的可能吗？” “现在看来完全没有。”橙子晃动着可爱的小脚，看着因为战斗而变得破破烂烂的大地，露出惋惜的表情：“真是可惜了这个地方。” “既然没有的话，又——”特蕾西正要询问的时候，那边忽的传来一声闷哼。 “可恶！”烟尘之中，传来阿明的惨叫。 “啊，看来胜负已分。”橙子微不可查的笑了起来。 另一边。 威兹曼轻轻一挥，巨大的风压突然出现，驱赶掉附近的灰尘。 阿明半蹲在他前方不远处，手握着刀柄，长刀插在地上。 而另一只手臂的位置，空空如也。 “不错的判断。”威兹曼评价道：“在第一时间就切断了受伤的那部分肢体，很不错。” “只是一不小心，别太自以为是……”阿明边说着，手很快就恢复过来。因为是自己切断的，所以补充时并没有遇上刚刚的难题。只是他虽然说自己不会死，但果然还是会痛。 没有流血也没有流汗，但那个痛苦的表情，无法撒谎。 “只是……如果我刚刚继续追击怎么办？” “我说了——” “那么，差不多该全力以赴了吧？我记忆里的阿明，从来不是单手的性格。多一只手、多一种兵器就能跟强，这不是你告诉我的吗？身后的那把枪，还打算隐藏到什么时候？” 听到这话，阿明露出复杂的表情。 “你竟然还记得。” —————————————————————— 往后还有一更，莫慌。 大家有空到女装国王贴吧逛逛啦，那边最近很冷清啊。还有读者群，评论区置顶那个就是哟。 第五十章 彼之剑，兰斯洛特4 “哥哥你竟然还记得。” “我不是说过了吗？这一次我会正面阿明的。或许你很讨厌、或许你会很反感，但是……很抱歉。我就是哥哥，我就是阿明的哥哥。会说教、会照顾你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即使被你讨厌，这就是我的做法。” 威兹曼剑指阿明，温柔的说道：“所以站起来阿明。不要小看任何对手，时刻都应当竭尽全力，你忘记我的教诲了吗？” “我已经正视你了，那么你呢？还不愿意正视我吗？我不知道这些年你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所认识的阿明是一个非常温柔的孩子。温柔、善良，会为了别人而努力，会守护弱小。” “……”阿明默然地站了起来，失去的手在刚刚就已经恢复。他摆动了几下，接着伸向后背——黑色的雾气在那里聚拢，不一会儿便化为一把长枪。 枪与刀的组合，可以说完全没有共性。但是兵器这种东西，自古以来就没有强弱，只有适不适合。阿明或许走在了错误的道路，但威兹曼敢断言，双持的他确实更强。 正因为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弟弟，所以威兹曼比谁都了解他。通过刚刚的战斗，更让他切身感受到这点——阿明并没有变化。 话语会骗人，神情会骗人，但是挥向对手的利刃不会骗人。被诅咒包裹着的长刀，每一击都包含了阿明的心意。每一次接触，威兹曼就越发了解阿明。虽然另一边也是同样就对了。 “你还真是喜欢那个人。”阿明复杂道。和肥料一心同体的他很清楚爱伦的真相，故而对自己哥哥的这段恋情——非常复杂。 没能察觉到爱伦是男孩子的威兹曼……不，以他的聪慧或许很早就察觉到了。即便爱伦没说，其实多多少少也意识到事情的真相吧。可即便察觉到了也不介意，这份心情或多或少被阿明感应到。 心照不宣的两人，这一刻不约而同地露出了苦笑。 “是的。”威兹曼老实的承认，然后不好意思的看向另外一边。“爱伦是我的全部。是我的光，也是我的暗。虽然这样很不争气、作为哥哥或许很不成熟吧。但是阿明……我想让你知道，那个人对我真的很重要。” 所以才会选择用希望来对抗绝望。 “以前也是这样呢。”不知为何，阿明忽的松了口气。他抬起头，露出无奈的表情。大概意识是无法继续伪装下去了吧，故而恢复了正常的样子。 “哥哥你不擅长这种事情。露西姐向你表白的时候，你也是这样。很老实说自己不喜欢什么的……明明她是村里最漂亮的女孩。” “因为我真的只是把她当做妹妹啊。一直没往那方面想。突然被告白，会吓得躲起来也是没办法的啊。” “明明她一直都表现得这么明显。” “是那样吗？” “是那样啦！那天晚上露西姐哭了好久，我也觉得很郁闷。” “说起来……阿明很喜欢露西呢。” “是啊，我很喜欢她。本来想着如果是哥哥的话，那就没办法了。毕竟是哥哥，输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可是……没想到竟然被哥哥拒绝了。我那么渴望、那么喜欢的人，哥哥却一点都不在意。所以我也一肚子火，所以才……”阿明说到这里，就没有说下去了。 第二天，正是一切开始的那天，也是一切都结束的那天。因为很小很小的问题，一直亲密无间的两兄弟吵架了。愤怒的阿明离开了村子，再度回来时便是一切悲剧的开始。 原来……都有原因的吗？威兹曼感慨道。他很聪明，但绝不是全知全能。不知道的事情就是不知道，不理解的事情就是不理解。只是，终于比过往更了解弟弟了。虽然已经物是人非，但仅是这样威兹曼就很满足了。 只是—— “已经回不去了吗？” “是的。”阿明平静地答道：“因为诅咒着，所以我才会在这里。只要我的诅咒没有消失，我就会一直存在。所以……哥哥，请让我杀了你。” “这是什么歪理？”一边的特蕾西皱着眉头说道：“亡魂都是神经病吗？” “或许吧。”橙子哈了口气：“虽然保持了生者的一些习性，但他们毕竟是诅咒。别以常人的眼光去看待。” “话说你还真是一点紧张感都没有啊。” “我一开始就说了的，我真的不在意。结果是怎样，我只会在一边看着。做出决定的是你们，努力的也是你们。擅自去评判，可是很失礼的行为。” “你果然很让人火大。”特蕾西生气地搅乱了橙子的头发。 “诶……” 没有理会女子组的两人，威兹曼看着阿明低声说道。 “……这就是最后了。” “嗯。” “那么，”威兹曼打了个响指，巨大的樱花树骤然出现在一边。清风一吹，樱花随着喧嚣的风漫天飞舞。橙子举起手，想了想之后又放下。 “就在这里画上休止符吧。” “真是有哥哥的风格呢。”阿明惨烈一笑，然后袭向威兹曼。与此同时，威兹曼也快步向前。 左手持刀右手持枪，阿明默默地将枪藏在身后。在两人接触的瞬间，他骤然发力，长枪如同闪电般以极快的速度奔向威兹曼。 远距离的投掷毫无意义。对于能够看透他所有攻击的威兹曼，只有超出他身体反应极限的攻击才能奏效。这么近距离的投掷，即使威兹曼早有准备，他也无法反应过来。 就算能反映过来，姿势一定会走形，那就是阿明的机会。只是超乎他预料的，威兹曼并没有躲开。反倒举起剑直面长枪。 “什么？”在阿明的惊呼中，威兹曼轻易地将长枪击溃。接着，以更加快的速度从上往下一劈。满怀希望的剑贯穿了阿明的全身，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全身散发着白色的光芒，手里的黑刀也掉落在地上。 结束了。 所有人都意识到这点。出乎预料的简单、出乎预料的直接。 “还、还、之前……还一直手下留情吗？” “啊。” “真是过分啊哥哥，明明我都这么努力了，明明我都变成怪物了，明明都这样了……竟然还没能让你全力以赴。真的、真的太过分了……”阿明跪在地上，苦笑着。 一道道裂痕开始出现，希望的光从内部开始融化阿明的诅咒。 “……如果做不到的话，阿明反而会很失望吧？”威兹曼露出温柔的笑脸，然后蹲下身子。 “也是。这样的哥哥，才是我认识的哥哥。” “对不起。” “不，不用道歉。这是我自找的，并不是哥哥的错。只是……该道歉的是我。真的对不起。那个时候我不应该回去的，我不应该回到村子的，我不该……什么都没对哥哥说就离开人世。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的，阿明。我明白的，我都明白的。”威兹曼温柔的将阿明抱在怀里。 “我呢。一直诅咒着自己，诅咒着没什么用的自己，诅咒着一直给哥哥添麻烦的自己。因为我让哥哥陷入绝望。就连死后也在给你添麻烦，真的对不起。” “没事的。我不是已经找到了新的希望了吗？我已经没问题了，完全没问题了。所以阿明……已经不需要再担心我了，不需要再仇恨自己了。” “安心的……离去吧。” “谢谢……”最后，阿明化为了光，消失在威兹曼怀里。 第五十一章 不得不迈进的人 爱伦她在哭。 即使相隔再远也能察觉到对方的心意，英雄兰斯洛特就是这样的存在。他并不是哪个国家的英雄，也不是哪个团体的英雄。威兹曼他，打从一开始就只是爱伦的英雄。 她正一个人在什么看不见、什么都没有的地狱里哭泣。 被期待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就算是如威兹曼这样的人，也经常会因为莫须有的期待伤透脑筋。正如孩提时被露西表白，他们两可谓是天造地设的一队。村里的大家、包括喜欢露西的弟弟都期待他们在一起。可对威兹曼而言，他打从一开始就没把露西当做恋人看待。 小一岁喜欢粘着自己的漂亮邻家妹妹，这就是他对露西的感情。不能说是绝无可能吧，但那个时候威兹曼确实没有和露西谈恋爱的心思。 那之后，大家又一次次给予他期待。期待他能带回阿明，他没能做到；期待他能治好身患黑死斑的阿明，他也没能做到；期待他能拯救被传染的所有人、研发出解药，他还是没能做到。 一次次被期待、一次次辜负了期待。在这之中，极少有人指责威兹曼。 “没关系的。”“这不是威兹曼的过失。”“就算是威兹曼，也有不擅长的事情。” 说着这些话，却无法掩饰自己的苦涩和悲伤。勉强撑起的温柔笑脸，比哭还让人难受。 为了让大家变回原来的样子，为了让大家重拾微笑。威兹曼从很小开始就下定决心，要努力、要坚强。比谁都要努力专研、比谁都要温柔、比谁都要乖巧懂事，也比谁都要讨人喜欢。 但不管如何，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这个世上有很多事情，不是“努力”就可以的、不是“加油”就可以的，也不是“我能行”就可以的。 能创造奇迹的人被称为英雄。而英雄，打从一开始就和一般人区分开来。 越是被期待就越是努力，越是努力就会越是勉强自己。每一次失败都会抽离心灵的横梁，当有天连那根最重要柱也被抽离的时候，威兹曼就崩溃了。 人是无法成为大家的英雄的，人是无法满足所有人的。所以在他被爱伦拯救之后，他就决定为了爱伦而活。仅仅作为爱伦的英雄，仅仅回应着爱伦的期待。并不是伟大，相反的——威兹曼只是软弱而已。 威兹曼是爱伦崇拜的对象，可威兹曼并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完美。他是察觉到爱伦的期待，才会化身为爱伦的英雄。听上去很辛苦，但对本来就很优秀的威兹曼而言，其实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难。 而爱伦那边，她其实很少期待别人。总是一个人默默地努力，总是一个人默默地牺牲。因为她总是被期待的那一方，所以比谁都清楚“被期待”到底是一件多么辛苦的事情。 “如果能无视并一笑而过那就好了。”修女的她是如此悲鸣：“但我做不到啊。被期待就想去回应对方，被期待就想去努力。” 可因此而受到的伤害、因此而备受折磨的事情，却从来不告诉对方。这就是爱伦。比谁都要不幸、比谁都要渺小的她，所选择的道路。 这是大家都会幸福的道路，但却不是爱伦幸福的道路。一直并行的两人在这里出现了完全相反的选择。选择牺牲自己的爱伦，以及选择决不能牺牲爱伦的威兹曼。 这大概是威兹曼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违背了爱伦的期待。 “要去吗？”橙子轻声询问，而特蕾西默然不语。 “嗯。” “前面就是地狱啊。就算是英雄，肯定也没办法轻易脱身。” “会死吗？” “会的会的，肯定会的。” “即便是英雄？” “正因为是英雄，所以我们才赢不了诅咒。” 英雄力量的本质是人类无意识的期待和诅咒，伟业完成前是期待，而那之后就是诅咒。 “这样啊。”威兹曼点了点头，然后默默继续向前。 “一般的办法是行不通的。我们对诅咒的抗性比预想的要低，因为诅咒而亡的英雄更是多如牛毛。倒不如说——我们都必然会因为诅咒而亡。我固然不会阻止你，但是……没必要搭上自己的性命。那之后的爱伦，还需要你来守护。” “不会死的。倒不如说，我绝对不能死。” “为什么？” “因为爱伦会伤心的。” “……”非常任性的回答，完全不是威兹曼的风格。 “而且……我已经没有资格再呆在她身边了。那之后的爱伦，将由别的人守护。” “能媲美你的人？” “在我之上的人。” “不可能吧？人类之中不可能有在英雄之上，”橙子愣了下之后，合了合掌释然道：“原来如此。我听说前线有一个红色头发的恶鬼。仔细想想，那不正是蒙娜丽莎带回来的海洋之子吗？” “……”格列利亚是海洋之子？听上去似乎和海族有关……话说回来，这难道又是什么秘闻？ 不过橙子似乎没兴趣继续这个话题。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 “阿明告诉我诅咒的核心是肥料。” “是的。” “但本质应当是诅咒精灵吧？正因为诅咒精灵的存在，所以才会有肥料，所以肥料才能操控这些诅咒。如今会暴走，也是因为没有诅咒精灵的吧？既然没有，那么就让它有——这不就可以了吗？”威兹曼平静道：“从无到有是我的长项。” “你难道、你难道……”橙子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仿佛通晓万事万物的神子震惊的这个样子，大抵能记入教会的史册。只是他终究什么都没说。 只是默默地看着威兹曼走进神殿，消失在视角的尽头。 沉默了一会儿后，才苦笑道：“……真是输给你们了。创造精灵可是湖之夫人才有资格拥有的力量。做这种事情，那位夫人要真的生气了，可不是人类灭绝这么简单。” 大概整个世界都会完蛋吧。 听完橙子的话后，从刚刚开始就沉默的特蕾西突然开口：“他要做的事情很危险吗？” “当然。先不说失败吧。就算他成功了，诅咒的精灵也只会选择他。也即是说，他即便成功‘虚幻’出新的诅咒精灵，他也会像肥料那样成为诅咒们的寄主。黑死斑的诅咒会替代掉他原本的诅咒，英雄的那一部分会彻底的消失。往后，也只能像肥料那样活着。因为基数实在太大，诅咒几乎是不可能完全消除。他一辈子都会生活在诅咒中，一辈子被诅咒折磨。直至永远。” 橙子幽幽地叹了口气：“爱伦虽然能够获救。但他对自己会不会过于残忍了？” “……你可以消除他的能力吗？” “因为是完全虚幻的产物，所以没问题。不过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我自然不会阻止。倒是你，希望我阻止吗？” “……” 橙子抬起头，看着特蕾西的脸。 “这样啊。” —————————————————————————————— 来到了巨大的黑色泳池前，威兹曼默然不语。 比起爱伦到的时候，黑色澡池的体积缩小了一半有余。诅咒无法轻易的被消除，那些消失的诅咒，自然是入侵到爱伦身体里。 用了不到5秒，威兹曼就发现了爱伦并飞到了她正上方。 空荡无神的眼神、就仿佛精致的人偶般，一动不动。 “爱伦。”“爱伦。”“爱伦。”“……” 轻轻地叫唤了几声，却没有得到珍爱之人的答复。爱伦正在遭受着什么呢？威兹曼不得而知，只是眼角的泪水是那么的显眼。 爱伦在哭泣，爱伦果然在哭泣。 ——因为爱伦本来就是爱哭鬼。仿佛有某人女孩在他耳边低语，威兹曼轻轻抱起爱伦。 温床被夺走了，诅咒们会暴走也是正常的吧？ 它们翻滚着、掀起滔天巨浪，将漂浮在空中的威兹曼和爱伦淹没。 绝望中，希望孕育而生。 ——————————————————————————————— 往后还有一更。嘛，看着我这么努力，大家是不是该表示表示2333 本来想用静可爱对大老师那句话的，想了想后还是放弃了。会不会被认为是抄袭，考虑到这点就无法前进。玩梗和抄袭总是一步之遥，要如何把握这个度确实很难。 写作中常常会遇到这种事情呢。 第五十二章 尾声1 致爱伦 致爱伦： 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写信。一想起第一次的对象是爱伦，果然很讨厌。 我不喜欢爱伦，我很讨厌爱伦。从以前开始，我就讨厌你。讨厌你像女孩子一样可爱，讨厌你是爱哭鬼，讨厌你三心二意。真是的，为什么一直都发现不了啊！ 我都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你还要我先表白吗？是故意的吧，是成心的吧！ 所以我讨厌你。 真是不可思议啊。写信的这时，我正在神庙里烤鸡。山区的野鸡果然特别好吃，不管多少年都是一样。还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抓山鸡的事情吗？那个时候可是我3:0完胜爱伦。 啊啊，我到底在干什么。 很奇怪。刚刚竟然一时兴起跑去洗澡，明明好几个月没洗了。真的很奇怪。 以前常听爸爸说，死是很恐怖的一件事。正因为是夺取生命的暗杀者，所以我们才要敬畏死亡。几年前那个时候，快要死的那个时候，超级！害怕！超！级！害！怕！ 真的是超级害怕啊！爸爸妈妈躺在我身边连气都没有，自己的肚子也被刺了几个大窟窿。张开口全都是血，眼睛也看不见。 又冷又痛。好像还有什么缠上了我的脚，该不会是蛇吧？ 真讨厌，我最讨厌蛇了！啊啊！我说的神殿，也有很大的蛇呢！超级大的石像，人头蛇身哟！哈哈，就这么说爱伦也听不懂。 真是不可思议啊。 橙子说我快死的时候，吓了一跳。但是并不害怕，明明上一次怕的要死，这次竟然一点都不怕。 果然是因为我已经不是暗杀者了吗？不是暗杀者的人就不怕死对吗？ 爱伦你，怕死吗？ 怕吧，怕吧。一定很怕的。爱伦你从以前开始就超级胆小。连我都怕，你一定超级怕的。不管怎么说，爱伦不可能比我厉害。 啊啊……不知道该写什么了。 明明有这么多话，明明有这么多事情想和爱伦说，握着笔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明明自己快要死了，明明再也见不到你了。 真的好烦。 为什么……我就非得遇到这种事情？ 明明死掉就好、明明死掉就好……为什么我要活过来啊。 但是……知道爱伦还活着的时候，真的很开心。知道阿诺还活着的时候，我就想爱伦会不会也……完全没想到你就是把英伦闹得沸沸扬扬的女王陛下。 一想到爱伦就是愚笨女王，真是笑得我肚子疼。 但是，爱伦果然还是一样呢。温柔也好、自以为是也好，全都一样呢。 超级讨厌、真的超级讨厌！ 所以……对不起。 让你受伤了，让你喜欢的人受伤了，真的对不起。 啊啊，我果然不适合道歉。不说了，反正温柔的爱伦一定会原谅我的。 什么！你敢不原谅？看我不打死你。 那么……这就是最后了。说这些真不是我的风格，所以我不干了。 我喜欢你！只说一次，真的只会说一次。我喜欢你！ 喜欢喜欢喜欢……这个不算！划掉划掉！ 所以……虽然很过分，但是千万不要忘记我啊，爱伦。 忘记我的话，就算是下地狱，我也会爬起来诅咒你的。因为我就是诅咒魔女啊！ 但是，终于可以死了。很开心，真的很开心。送信的人是教会的神子弥撒亚，爱伦也帮我道歉吧。是一个非常迷糊的人，总是会犯老年痴呆，但是偶尔也会非常精美。 非常抱歉把她带到这里——就这么说就行了。她很呆的，所以也会原谅我的。 谢谢你，爱伦。 谢谢你，一直迁就我。 谢谢你，让我死去，让我被爱着死去。 谢谢你。 ———————————————————————————————— “哭了吗？” “……嗯。” “肥料知道的话，一定会装腔作势说‘爱伦真是爱哭鬼’的。” 是啊。不知怎么的我笑了起来，“真是她的风格。” 一望无尽的草原上，我和橙子背靠背的坐着。 不远的地方是一片废墟，一看就知道是经过大火的洗礼。 “这里是肥料她们家。真是不可思议啊……以前明明满是树木，现在却什么都没有。” “要夸奖的是这些野草吧？” “也是。”我将信封小心翼翼地折叠好，收到衣服里。站了起来。 “要去哪？”橙子轻轻问道。 “王都、维多利亚。已经不可以再迷茫了，已经不打算犹豫了。八十万的生命都已经如此，我听说前线的死亡人数已经超过了两百万。这种事情……已经够了。我要阻止这场战争。” 我擦了擦眼泪，伸出手。橙子拉着我的手站起来。 “这样啊。可是你已经不是亚瑟王了。这个国家的人不会听你的。” “我会和露西娅谈判。不行的话，就算伤害她也在所不惜。” “不怎么现实吧？” “即便如此，我也继续前进。”我认真地看着橙子，而她依旧一脸平静。 “说来来，你之前说的那件事是真的吗？” “哪个？” “遇到‘神明’的事情。” “……嗯。在南边的小岛遇上了，她还让我给你带话。” “如果真是那个人，我大概有些理解最近发生的事情了。”橙子轻轻叹了口气：“你的愿望，她帮你实现了啊。” ——祈祷威兹曼不死的愿望。 不知为何，我忽然响起神明说的一句话。 “提出愿望的是你们，但要如何实现，那就由我来决定。” “真是她的风格。她说的没错，神明确实都是恶趣味的。因为神明就是她。她恶趣味的话，神明自然是恶趣味的。只是……最后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橙子皱起眉头。 “……抱歉。” “不，这不怪爱伦。那个家伙的心思一向难以捉摸，不知道也没关系。只是……作为回礼吧，我来告诉爱伦一件好事。” “什么？” “露西娅的弱点。不，应该说是‘交换’魔女的弱点。想知道吗？想要回自己的身体吗？” 我愣了一下：“当然要啦！” “那么，就低下头。” “诶？”虽然很奇怪为什么要低下头，但我还是老实的照办。 “到底是……”询问的瞬间，橙子靠了过来。轻轻的嘴唇，淡淡的香气。 唇与唇的交接，然后舌头也—— 这是、这是！ “呜呜呜！”我怪叫着连退几步。 “你在干什么啊！” “这个啊。”橙子舔了舔嘴唇：“就是那个方法啊。” “交换”魔女的代价，就是她无法决定能力发动与否。只要接吻就必定会交换身体，是能力的同时，也是代价。 “这种事情，说给我听就好啦！” “啊啊。就是想试一试。爱伦你和蒙娜丽莎……果然没什么区别呢。” 回应我的，是浅浅的笑脸。 第五十三章 他们的故事——（插图） 爱伦离开的那天，是深夜。 群星闪耀的夜空璀璨夺目，清新的空气伴随夜风，昆虫的鸣叫声此起彼伏。 几个人乘着小船，趁着夜色离开伊明赫姆。这么谨慎是为了避人耳目，她们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爱伦不在伊明赫姆”这件事。 没能和修女们道别，故而爱伦看上去有些低落。但更多的，应当和自己有关。 威兹曼理解到这点。知道了却什么都不做，这不是他的风格。更何况……这是爱伦的事情。 下定决心后就走到她身边。细长的拐杖轻敲石板，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回过头，吓了一跳的样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爱。 “能陪我走走吗？” “……嗯。” 离真正的分别还有一点时间。虽然意外于沙利亚的沉默，但威兹曼也没有想那么多。这位公主殿下是一个过分理性的人，一旦认为他没有威胁，反而会放松警惕。 看似傲慢实则非常单纯，睿智的表象似乎没有她自己预想的那么完美无缺。 一想到这，威兹曼就忍不住轻轻笑了出来。 “……怎么了？” “想到一些有趣的事情。” 视角从地面转向天空，看着漫天星辰璀璨夺目，威兹曼轻轻一叹。 多久没有注意到这么美的夜空了？ ——大概是因为有比夜空更加美丽的存在吧。 身旁的她踌躇不安，大致理解之后威兹曼却只能苦笑。非常不可思议。平时和她说话总会考虑再三，这一次却难得的随意。“放下”这种事，一旦做到了还真是轻松。 爱伦准备回维多利亚了。为了阻止露西娅，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夺走她的权力。目前她一切的根本是圣剑，而要驾驭那把传说之剑，爱伦至关重要。 关键问题就是如何夺取圣剑了。沙利亚从不做不可能的事、也不会做概率低的事。她一旦动手了，就意味着绝对有超过七成的胜算。 计划具体如何威兹曼没有问。他并不是好奇心强盛的人，只要不会伤害到爱伦，他一向都保持缄默。 当然最重要的，是因为这一次威兹曼并不打算跟随爱伦离去。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因为现在的他，已经是个废人了。 思考的时候，传来她弱弱的询问。 “……身体还好吗？” “没事。我其实没什么的，请不要担心。” 创造不存在的精灵果然比想象中要难。因为这一举动，威兹曼不仅失去了英雄的力量。如今更是不得不介于生和死之间。是生者的同时也是死者，非常暧昧的状态。力量感的缺失、极度不协调的身体，如今走路还需要依靠拐杖。 不清醒的时间远长于清醒的时候，更多的精力要放在脑海里的亡魂们。该怎么超度，该怎么区分。怎样的称呼比较好，超度的时候是一个个来还是一起上。今天晚餐是什么、明天去哪里玩……亡魂的琐事，简直让人无法思考。 也难怪肥料会变成那种面瘫脸了。天天和八十万人聊家常，偶尔聊聊报仇、偶尔还要商量搞破坏，就连威兹曼都有些受不了。 种种的问题堆积在一起。——爱伦说是超级病号，自然没有问题。 ——这个时候应该走到她身边去吻她！ ——直接脱衣服好些吧？ ——不不不，这里没什么人吧？直接上也可以的吧？ ——赞同。 ——附议。 ——就这样吧，小威兹曼。是成为男人的时候了。 ——打完这炮就分开，英雄的故事不都是这样吗？ 今天是花街大叔二组吗？威兹曼轻轻叹了口气。八十万亡魂都保有生前的一些特性，根据他们的特性划分组别，分好时间段出来交流——这是威兹曼目前的处理办法。 只是……明明是分别的悲伤时刻，脑海里却全是这样的声音。以后也会遇到这种状况啊，要习惯要习惯。 “去到维多利亚后，你自己要多加小心。沙利亚殿下虽然总是最正确的，但偶尔也会做出爱伦不喜欢的事情，你要多多注意。” “……嗯。” “也不用太担心我，我会一直留在这里。橙子说修道院的气息能够让亡魂们安静下来，和劝人向善的修女在一起也能加快超度他们的速度。”威兹曼温柔一笑：“我问过她了，她也愿意留下来。这样就能安心了吧？” “对不起。”爱伦低声道。 “……”威兹曼没有说话。他是觉得没有必要，可那样一定会让爱伦更愧疚。所以这个时候老老实实接受她的道歉就好。 “因为我……因为我的任性……让你一直受伤，还变成这个样子、对不起、真是对不起……”断断续续的，把一直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 “——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表示我的歉意……” “那样的话，微笑就好了。” “诶？” “微笑就好了。”威兹曼转过身看着爱伦：“一直以来我都是被你的微笑救赎。所以只要爱伦像以前那样，我就很满足了。” “……” “还是说，不愿意对我微笑？”看着爱伦呆呆的样子，威兹曼忍不住打趣道。 “……噗！你啊……真是的，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一直都是哟？” “才不是！威兹曼才不是这样的人！” 相视一眼后，两人都笑了出来。即便多少有些勉强，不想悲伤离别的这份心情，还是传达给对方。正是因为总是会回应期待的类型，所以双方才能心领神会。 气氛变得缓和多了。 “但是……神父啊。”爱伦轻笑一声：“威兹曼竟然成为神父，真是出乎预料。” “是啊。”威兹曼苦笑着揉了揉额头：“奥兰丝修女也真是的，我明明是外行人。” “毕竟伊明赫姆没有神父很久了，总不能一直这样子。但是，意外的合身也说不定？” “说不定……” 虽说他一个男子待在满是女性的修道院确实有些不合适，但要他做神父什么的……果然有些欠缺考虑。只不过，威兹曼完全没想到其他修女竟然满口答应。 “因为有马丁神父作对比啊。只要不是那种恶劣的家伙，大家都会非常欢迎的。” “说起这个，衣服也……” “哈哈。因为伊明赫姆原本只有马丁神父，威兹曼的衣服要重新定做呢。不过威兹曼的话一定没关系的，因为你是很温柔的人。” “……或许吧。” 闲聊之于，很快就回到了河岸边。 威兹曼忽然停下脚步。 “说起来……我还向爱伦表白过。” “……”惊讶于这个话题，爱伦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没什么。只是……我果然放弃不了，爱伦你能再拒绝一次吗？” 听到这话，爱伦浑身一震。回过神来，双手紧握。 最后、深深吸了口气后，低下头。 “抱歉，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同样的回答，明知道答案的回答，这次却比上一次更加痛心。 或许……我只是想让你最后多看我一眼。 “威兹曼……” “不，我没什么。已经到时间了，快去吧。” “那……再见，威兹曼。” “再见。” 爱伦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间，威兹曼愣住了。一直看着、呆呆的看着、死死的看着——一直到她离开后，才幽幽的叹了口气。 转身离开，某个女孩站在那里。 “你是m吗？这么喜欢自虐。” “偷听别人讲话，可不是修女的品性。” “要你管。” “再怎么说……我也是神父哟？” “唔！” —————————————————————————— 晚上还有一更。 啊啊，搞到一张一卷的插图，虽然有一些模糊，大家还是将就将就啦！ 终章 女王“露西娅” 深夜，维多利亚王宫。 露西娅推开正殿的大门，黑暗中某个人正背靠着宫殿里的石柱。能够看出他正叉着腰，做出懒散的姿态。嘴里还哼着小调，在空旷寂静的正殿回荡着。 稀疏的月光透过窗户照亮出一条通往王座的道路，其他地方这是仍然处于黑暗之中。 “什么事？” “也没什么特别的……” “你是在开玩笑吗？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胡闹。” 露西娅穿着睡衣，一边询问一边走向自己的王座。刚刚下人说对方有要事找自己商谈，虽然奇怪他选这个地方，露西娅也没多想。 这是维多利亚王宫，她是亚瑟王。在这里没有任何人能伤害到她。越是熟悉这幅身体的英雄之力，露西娅就越是理解到自己和威兹曼的差距。 自己在变强、还在变强但是……还是无法达到那个高度。 待到露西娅在王座坐下之后，查理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来到了露西娅的正前方。 “这么久不见，你的坏脾气还是没有改变。” “我再说一次，我不想听你说教。还有……一直躲起来的你这次怎么有空钻出鼠洞了？” 查理耸耸肩：“倒不是实验的事。” “那是什么？”露西娅皱起眉头沉声道。一个月前查理说自己要进行某个实验，会消失一段时间。去哪里、去干什么，以及什么时候回来他都没说，当然露西娅很希望他别回来。 分别后就再也见到查理，隐藏的密探也找不到他的踪迹。并没有离开王宫，露西娅可以断言这点。然而到底躲在哪……说起来，威兹曼当时也应该躲在王宫里才对。 自己的后花园竟然有这么多自己不知道的地方，稍微有些不爽。 “有别的人想见你，拜托我引见一下。”查理行了个礼，微笑道。 露西娅用手指敲了敲王座的把手，再度皱起眉头。 “没兴趣。” “真是失礼啊，不问问是谁吗？” “是谁都没兴趣。我对你和你相关的人或事，一点兴趣都没有。” “这样啊。”查理似笑非笑地点着头，然后看向刚刚他靠着的那根柱子。 “她是这么说的，你怎么看？” 听到这话，露西娅看向那边。静下心来去感应，确实能听到一个人的呼吸声。 露西娅很强，然而她并非常年习武的人。圣剑可以给她战斗的知识，但却无法给她经验。正面战或许很厉害，但她格外不擅长应付突发状况。 “刚刚的小调，是故意隐藏这个人吗？” 听到这话，查理耸耸肩。 “……无聊。”露西娅停下手边的动作，看着从柱子背后走出来的那个人影。 个子不高，有着长长的头发。长长的裙摆随着步履摆动着，板鞋滴滴答答的声音，是一个女孩子。 “不管是谁都好，该不会以为这样就能对付我吧？” “……这种事情，从来没有想过。” 听到这个声音，露西娅浑身一震。瞪大了眼睛，“爱、爱……”嘴巴长得老大，满是惊讶之色。 与此同时，那个“女孩子”也走到月光下。 “很久不见，露西娅。” ———————————————————————————————— 看着震惊的露西娅，我深深吸了口气。 要把握机会！一定要把握机会！一边小声念着一边向她走去。 “爱伦，是爱伦吗？”露西娅站了起来，满是慌张的神情。 “是我。” “你怎么回来了，不应该在北方吗？” 罗斯是露西娅派来监视我们的，自然会告诉她我们的行踪。偷偷离开伊明赫姆前，沙利亚将她派遣出去。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罗斯确实是离开了。而且还离开相当长的时间。 虽然肯定还有不少人埋伏在我们周围监视我们的举动，但他们可做不到罗斯那种程度。趁着这个空档，我们就偷偷回到维多利亚。 “刚刚回来了。” “这样啊。”非常高兴的这个表情，让我有些难受。 要伤害这个人吗？ （到了这一步，已经无法回头了啊。） （嗯，我明白的。） 不能激怒露西娅，也不能让她有警惕性。拥有两种英雄之力的露西娅是不可战胜的。威兹曼在还好，他不在的现在，我们已经没有制衡露西娅的力量了。 小心的，谨慎的。我一步步向露西娅走去。迈过了长长的地毯，来到了王座前。 我看着地面。只要走上这几步阶梯，就可以…… “那、那是准备待到什么时候？” “很长一段时间，有些事情要做。应该说不得不做才对……” 说话的时间，我已经来到露西娅身前。浑身绷紧，呼吸紧闭。 露西娅她，对我一点警戒心都没有。高兴的同时也有些伤感。但不得不这么做，我必须这么做。 露西娅不是那种会老实听话的性格，无法使用暴力的话，就只能借助这种小伎俩。 “什么事？只要我可以的，我一定……” “啊拉，刚刚明明说没兴趣。现在怎么了？”忽然间，一直沉默的查理阴阳怪气的叫了起来。 露西娅听到这话后，眉头直皱。她伸了伸脖子，看向查理那边。 “我们说话，不用你插嘴！” 机会！ 我猛地向前迈步，然后将露西娅推到王座上。 “砰”的一声细响，露西娅痛苦的捂着自己的后脑勺。 “抱歉。” “……爱伦？”疑惑的目光夹杂着细小的悲鸣声，露西娅不知所措地看着我。 “抱歉。”我两手搭在王座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爱伦？” “抱歉，露西娅。这一次，我要自己选择自己的道路。”我一手托起她的下巴，然后用力的吻了下去。 “爱唔呜呜呜！” 视角在这一瞬间，发生了变化。 从这一刻开始，我成为了“露西娅”女王。 （完） —————————————————————————— 稍后写一写后记吧。万恶的第六卷终于结束了，万岁！ 其实我也是骑士党……自己虐自己，果然很犯贱啊。 后记 超短小后记，参上！ 哇啊……这卷真是比预想要长。有读者反映我省略了不少，也确实是酱紫啦。但是，即便在缩减的情况下也如此之长……或多或少理解我缩减的理由了吧（苦笑）？ 评论有读者反映这一卷过于平淡、乏味。我虽然觉得尚可，但从大家的角度上看，果然是酱紫吗？没有什么神展开，几次转折都是轻描淡写的方式……呜！ 至于名字！已经被抨击无数次了23333 第六卷主打的是回忆。前部分虽然是爱伦和沙利亚的故事，但后面则是围绕着爱伦和肥料、威兹曼和阿明张开。有人说这卷反而更适合叫“骑士的闪耀”，想了想还是否认了。 这一卷是“诅咒”，主题是牺牲。 爱伦和沙利亚是因为“魔女之子”的诅咒，而爱伦和肥料、威兹曼和阿明则是“黑死斑”。因为诅咒所以大家才会交汇，最后也以诅咒落下帷幕。 这么一想，威兹曼确实有些惨……啊啊，在这里提一下。书友群里有一个投票，决定爱伦的cp问题。票数最多的将会特别的写一篇番外（或许会分h和删减版吧）。并不会影响剧情所以无需太过介意，喜欢就好了。觉得威兹曼可惜的赶紧去投一票，会有花嫁的结局。群号的话置顶帖里有~~ 另外，昨天的插图大家也看到了吧？实体本的第一卷很快就会和大家见面咯，到时间请多多支持嘿。实体本的剧情和web会有些不同，到后面也会多很多不同的展开。在这个没成绩就会腰斩的业界，每一本都尤为关键呀！ 不过威兹曼的事，其实早就有暗示。细心的人大概早就察觉到，露西娅（亚瑟），爱伦（格尼薇儿）和威兹曼（兰斯洛特）是以亚瑟王传说为蓝本的故事。神话传说中兰斯洛特最后也是以修道士结束余生。 第一卷【威兹曼出场】、第二卷【威兹曼正式继承“兰斯洛特”的名字】，第三卷【马丁神父离职】、第四卷【引出两个世界间名字的关联】，第五卷【威兹曼正式成为兰斯洛特】，以及最后的第六卷【英雄兰斯洛特的最后】。构造这条线其实还是花费不少力气2333 嘛，从结果来说……威兹曼和弗兰确实有些相似呢。（ps：可能大家都忘记弗兰是谁了，我科普一下。格列利亚的养父，曾经的英雄、拉乔过去的骑士。出场为第三卷。） 闲话不多说，咱们就进入正题吧。 从今天开始，女装就会步入第七卷。七八两卷预设的内容偏短，所以一眨眼就会过去的。对于总共只有八卷的这本书而言，也差不多走到尽头了呢。想想也有些伤感……不过世间总有分别的时候，到了八卷完结时我们再好好聊一聊吧。 接下来就是真正的开幕式了。 ——第七卷 终将抵达的理想乡 序 超s女王 和露西娅接吻的一刹那，我的视角就发生偏转。 刚刚还是低头朝下。现在却变成上仰的姿态。看来就和橙子说的那样，露西娅没办法决定能力发动与否。无论她愿意与否，只要接吻就必然会交换身体。 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异常迷人。和沙利亚的高贵冷艳不同，露西娅看上去虽然也很高贵，黑发黑瞳的她更多的是一种异族的美感。对着镜子的时候完全没感觉，可一旦意识到这张脸是别的人之后，就会觉得很可爱。 有种喜欢上自己……不，我才不是自恋的拉乔。大概是错觉吧。 唇与唇的贴合，能闻到淡淡的女孩子的香气。露西娅正瞪大眼睛看着我，神情慌张、面红耳赤。大概是被我突然的举措吓到了吧，她浑身僵硬、一动不动。 甜甜腻腻的感觉，让我忍不住闭上眼睛。能这样一直下去就好了，这么想的时候，脑海中却浮现出沙利亚和格列利亚的身影。不，不对。我可不是为了和露西娅接吻才做这种事情的。我连忙推开她，可因为一下子没把握好力道，露西娅被我推倒在地。 “嗤！”她咧了咧嘴，摸着自己股间吸了口冷气。 “抱……”我站了起来，正想说什么的时候，一阵拍掌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啊拉，恭喜恭喜。”是温士顿。不，现在的他应该是英伦上代国王查理才对。 “夺回自己身体的感觉如何，爱伦。” 让人如浴春风的温和笑脸、举止投足间有数不尽的优雅。中性化的长相，有着银色的长发却不会让人觉得是女性。穿着华美，贵气逼人。和总是被人认为是女孩子的我不一样，是一个超级大帅哥。 要说童话故事里高雅的骑士是什么样子，我觉得他是很好的写照。 但是—— （爱伦，不要被他骗了。） （嗯，我明白的。是假象……对吧？） “没什么。” “真是冷淡啊，爱伦。以前明明很温柔的，是发生了什么吗？” “与你无关。” “诶……” 看着眯着眼的查理，我深深吸了口气。这个人有着和沙利亚一样的毛病，冷血、无情、生来就没有人类的情感和爱，被拉乔称作披着人皮的怪物。 但他和沙利亚却又有些不同。和总是面无表情，猜不透在想什么的沙利亚不同，查理就和一般人没什么区别。甚至于……如果不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我肯定无法区分他和温士顿。 实际上现在的查理和温士顿完全没有区别。 近乎完美的伪装，就像变色龙一样能够适应任何角色。看上去情感丰富，实际上—— （空空如也。他是个没有心的人、没有常人的道德观和价值观，内在的本质远比沙利亚恶劣。爱伦你千万不要轻信他的话，也不需要温柔对他。越是对他温柔他就越是会得寸进尺。而且……你也明白的吧？已经不可以再温柔对待其他人了。） ——不可以温柔对待他人。听到这话，我浑身一震。我下意识地看了眼露西娅，她似乎还没回过神来，只是在呆呆的看着我。 我并不是回来玩、也不单是为了夺回自己的身体。我回来的目的是阻止战争。 以这个前提的话，大家都是我的敌人。战争一旦开始，就无法轻易结束。如今就连议会也不会轻易答应停战，我要面对的是整个国家。以整个国家为对手，就算是摄政王的沙利亚也办不到。在议会决定一切的英伦，理论上没有任何人能以一己之力左右这个国家。 但是我可以，身为亚瑟王的我一定可以。即使很难也一定要做到。就和螃蟹说过的那样，这不是做不做到的问题，而是非得做到。 为此，就必须夺回我的身体。这是第一步，也是不可或缺的一步。 唯有这点决不能退让。就算会损害某些人的利益、就算会伤害到别人，我……我也决不能退让。八十万人的分量就如此恐怖，前线死亡的人数……可是以百万计啊。 单纯就数量的堆积，就让人感到绝望。更何况每个逝者都有家人和朋友啊。说自己能理解是非常过分的话，我完全无法想象他们的心情。 （战争本来就是如此。在名为国家的机器面前，人的性命根本无关紧要。死去的子民只要再生就好，失去的国土只要夺回就好。处在整个国家的高度，没有任何人是重要的。但是你不同，爱伦你不一样。） （因为我是亚瑟？） （因为你是亚瑟。） （这种事情……） （生气也好，不甘也罢。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再美好的话语也无法掩饰王族和平民的差距。教会的那套在政治上是行不通的。就连那些宗家国家，不也把人划分为三六九等吗？教皇和信徒的地位相当吗？神子和信徒的待遇相同吗？） （……） （不一样吧？若是爱伦你依旧还是以前那个态度，大家只会阳奉阴违。贞德那次的教训还不够吗？如果你不好好使用力量，不好好告诉别人你的想法，别人可不会好好地听你说话。） 所以—— 我握紧拳头。就算是露西娅，也不能再温柔对待她了。 要冷静、要残忍。已经不可以只是爱伦了。如果不伤害别人，就无法守护更多的人。 所以—— 我冷冷地看着露西娅：“从今天开始，我才是露西娅.亚瑟。而你，是爱伦、是我的妻子。” “诶？爱、爱伦？”大概是被我的转变吓一跳吧，露西娅看起来非常慌张。 “那个……怎么了，爱伦。你怎么完全、就像变了个人……” 像兔子一样惊慌失措，惹人怜惜。但是—— （决不能心软，爱伦。既然已经开始了，就要进行到底。露西娅她本质上只是个任性的孩子，只要给她一些教训，她就会乖乖听话。） （可是……） （就按我之前说的去做。） （我明白了。） “需要我再说一遍吗？从今天开始我就是露西娅，你是爱伦。明白我的意思吗？”我蹲下身子，轻轻捏住露西娅的脸蛋。 哇，手感真好。——不对不对，才不是做这个的时候。 我咬了咬舌尖，让自己打起精神。 “……从今天开始，你才是我的所有物！“ 回应我的，是惊慌失措的表情以及……一瞬间的兴奋，可惜现在的我没能察觉到这点。 “啊哈，真是s啊，爱伦。”查理拍了拍手，兴奋地叫了起来。 才不是！ 我站了起来，越过露西娅向着正殿大门走去。夺回自己身体只是第一步，但今天的任务可不只是这个。 “要试着拿鞭子抽打我吗？” “……没兴趣。” “真冷淡啊，就算骂我也好，试着和我多讲几句话如何？” 这个人，难道是变态吗？ “……诶嘻。”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笑，我下意识回过头。 跪坐在地上的露西娅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是她的动作……是在偷笑吗？刚刚的笑声也是，应该是她发出的声音才对。 不对不对，这怎么可能。明明刚刚我才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怎么可能还笑得起来。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喧嚣的声音。 ——来了。 —————————————————————————————— 爱伦即将化身为抖s了（误），大家高兴么？ 愚人节快乐。 漫画化已经确定下来，首页可见哟。ps：这绝不是骗人的话！ 清明更新说明 首先向各位道个歉，昨天说好的更新没做到233 本来想更新的，一直忙到半夜。洗完澡躺床上就睡过去了……着实有些蛋疼 是真的忙，并且接下来也是如此 一个大男人带三个三岁以下的小孩……宝宝心里苦 但今晚还是会坚持更新的，昨天欠的那张也会在清明后补回来 但是可能会比较晚吧…… 公布一下漫画化的人设吧，详细情况可到评论区了解哟 第一章 英雄1 左大臣亚特伍德府邸。 夜深人静的现在，他正在画室里练习。从刚刚开始的不安感让他难以入睡，这位以稳重著称的左大臣举手抬足之间不再复往日的沉稳、带着几分锋锐的躁意。 须臾之间便用画笔勾勒出一个提剑的剑客，只是……他却无法勾勒出剑客敌人的相貌。 最近的计划哪里有什么纰漏之处，又或是有什么超出了自己的预计的事情正在发生？从小到大这种预感让亚特伍德躲过无数次危机，他也不是那种只相信理性判断的性格，自然不会如沙利亚那般永远默然。 思考着的时候，“咚咚咚”突兀的敲门声响起。下人们自然不会什么都不说，而且还偏偏是这个时间点。在英伦，有这个胆量和能力的，就只有情报局的人了。 亚特伍德皱了皱眉头后立刻放下手里的画笔。 “请进。” 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他神情冷漠，即便知道眼前这位是掌管司法的法律大臣，也没有一丝恭敬之意。既没有下跪也没有行礼，只是平静地站在一边。 英伦情报局的成员向来是这般的行事风格，故而亚特伍德也不以为意。 “什么事？” “苏大人让我给您带话，密探在王宫外发现金色头发和黑色头发的女性。” “金色头发和黑色头发……”亚特伍德沉吟着，轻轻敲着桌子。这样组合的两人在如今的维多利亚并不算稀奇，不过苏既然会特意派人告诉自己，自然有他的用意。 一直悬挂在心头上的不安感，大概就是这个了。亚特伍德深深地叹了口气。直觉往往更接近真相，而有些真相会让人非常惶恐，所以人们才会下意识否认直觉。 “确认了吗？” “不，我们没有见到真容。虽然有尝试派人去接触，但他们没有一人回来。那之后，就失去了那两位的踪迹。” 在英伦、在王都维多利亚，绝不存在英伦情报局无法探明的事情。更别说这件事就发生在王宫外。在这个战争时刻，王宫里任何的疏忽，都会让英伦露出致命的破绽。要知道自宣战以来，情报局已经拦截了不知道几何的刺客。他们来自不同的国家和地区，其中甚至混杂了不少英伦内部的成员。 对方的目标自然只有一个，那便是深居宫中的露西娅国王。露西娅国王并不同于以往的国王。她的存在，便是英伦的意志所在。一旦刺杀成功，对英伦可谓是沉重的打击。 黑发和金发、并且有能力在情报局的大本营维多利亚躲过他们的追击，对方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只是——那么辛苦才从这里脱离、那么辛苦才让露西娅和自己等人放弃，如今为什么要回来？ 那个时候明明不惜牺牲了英雄“威兹曼”，如今却……沙利亚她到底在谋划什么？ 英雄。 ……说起英雄，亚特伍德不免低声一叹。 英伦虽然早就意识到英雄的存在，但是对其具体的概念仍然知之甚少。数十年前好不容易才有英雄“弗兰”，没想到他却被蒙娜丽莎王后蒙蔽了心智，甘愿为她抛弃所有。以英雄为敌，即便是英伦也要掂量掂量。无可奈何之下，也只能暂时对其放任不管。 只可惜对方在数十年前的某天，突兀地失去了英雄之力。虽然保住了性命，却失去了英雄强大的根本。据闻是发生了一场战斗，其实际情况就连亚特伍德也无权探知。不过唯有一件事可以确认，那便是那个时候情报局和蒙娜丽莎王后做了某个交易。 那之后，情报局就获得了大量和英雄相关的情报，与此同时某个婴儿——格列利亚也出现在大家面前。那个孩子是蒙娜丽莎王后从大海深处带回来的，其具体的出生除了王后无人知晓。 红色头发和红色眼睛的人就连亚特伍德也是第一次见，但最让他侧目的则是她英雄的身份。 “有些人生下来就注定不平凡，这个孩子就是那些人之一。话虽如此，如今的我也无法给予她成长的养分。作为毁掉‘英雄弗兰’的回礼，我送给你们一个英雄。如何使用她我不会过问，但要切记一件事——这是最后翻转局面的底牌。” 什么局面她并没有说，但亚特伍德很清楚她的性格。她虽然喜好骗人，但这话绝不是无的放矢。再说从那个时候的情况上看，对方并没有必须将英雄留给自己等人的理由。 不管如何，格列利亚最终还是被交由英伦的情报局照料。以培养兵器的方式，将其训练成一个只知道服从命令的冷血怪物。 为了保证能够最大化使用这个兵器，大家于是决定将这一使用权交给“绝对理性”的沙利亚。 那之后一直都很顺利。即便格列利亚变得对沙利亚忠心耿耿，亚特伍德他们依旧没什么太大的意见。沙利亚或许有个人的看法，但她很理性。理性到即使是自己讨厌和不情愿的事情，只要是“有利的”，她就会去做。 作为敌人是最恐怖的那种，作为自己这一方的成员则是最值得依赖的对象。 所以过去（爱伦未抵达之前）亚特伍德即便对沙利亚的执政方式有所不满，也没有过多指责。她那卓越的、不可动摇的政治才华是那么光彩夺目，以至于就算心生不悦，也会忍不住去追随。 那么，本应该没有任何情感的格列利亚会对她那么忠心，就不是什么太难理解的事情了。 只可惜这一份力量却在去年被“使用”掉了。英雄格列利亚是英伦一直隐藏起来的底牌，该不该使用、该如何使用，就连格列利亚本人也没有资格决定。 不过既然是为了保护亚瑟王，亚特伍德也不打算抱怨什么。只是……那些从海底出来的巨大生物和来自深海的格列利亚到底有没有关系呢？ 但是数千年难得一遇的英雄，如今却如此密集的出现在英伦。这会不会是某个预兆呢？ 预兆着……英伦即将要面对什么。 但愿这是错误的预感。亚特伍德拍了拍自己的后背。一熬夜就如此难受，自己终究是老了。 只是，还是前往王宫确认一下吧。 —————————————————————————————— 人妻模式结束，接来下会慢慢补充之前欠下的。 另外群里的投票，公主党快逆天囖~~~ 第二章 英雄2 “亚特伍德阁下。” “普京曼阁下。” 深夜，英伦这两位身份地位最显赫的大臣不约而同出现在宫里的主殿前。 双方并不意外。考虑到对方拥有着同等情报，会做出相同的决定也不稀奇。 两人并没有进行过多的嘘寒问暖，皆在第一时刻便将目光投向笼罩在寂静与黑暗之中的主殿。情报显示露西娅女王在不久前进入这里后就没有出来。不管是女王刻意为之还是发生了什么超出预料的事情，这都不是一个好现象。 两人并肩着举步向前。 “亚特伍德阁下，做好觉悟了吗？” “觉悟……吗？” “露西娅陛下确实有诸多问题，但这个时期绝没有比她更合适的王。我知道你很喜欢爱伦殿下，那位殿下一直以来的表现确实不错，但也请以国家利益为重。” 神情坚毅的右大臣普京曼还是一如既往的锐利。去年的秋天他胆敢发动政变，于现在自然也胆敢插手王族的内部纷争。他虽然有着非常优异的资质，但行事作风却没有规矩。不，这么说也不对。他只是拥有别人所没有的勇气和毅力。 或许也正因为这点，以奥古多大将军为首的军部官员才会如此推崇他。 要说的话，自己两人就是稳健派和激进派的区别了。 年老的人总是会让人想起稳健二字，而年轻人则显得冒进多了。稳步迈进确实不错，但对于这个沉寂了数百年的千年王国，确实需要普京曼这种人。 亚特伍德轻轻叹了口气，自己终究是老了。 “国家利益……吗？” “是的。即便这不是爱伦殿下想要见到的局面，但我们已经无法回头了。如果不一鼓作气毁掉罗马利亚，将来对方的反扑必然会造成更大的悲剧。” “即便对手是沙利亚殿下？” “……沙利亚殿下是聪明人。” 沙利亚很聪明。可再怎么聪明，一旦被意识到其存在，也无法对抗整个国家。在名为国家的暴力机构面前，任何智慧都会变得极为脆弱。能对抗暴力的，也只有暴力了。 “聪明如她一定很清楚现在做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即便她能阻挡我们，也无法阻挡历史的潮流。想要胜利就只能勇往向前。退缩和软弱是不需要的，因为这是关系数百万人的战争。” 听了普京曼的话，亚特伍德默然不语。他并非不清楚其中的厉害关系，当初决定要准备发动战争时，他也投了赞同票。要说这场战争谁最应该站出来背负恶名，他们这些一开始就做好准备的家伙就是主犯。 只是随着前线传回来的战报，亚特伍德越发心惊。相关者的死亡就已经可以以百万计，无关的平明百姓更是数不胜数。赢了的话英伦确实可以一举消灭罗马利亚这个大敌，但谁也不能保证不会有下一个罗马利亚出现。 战后资源的再分配也是个大问题。英伦自然不会吃亏，但也不清楚自己等人会不会养虎为患。毕竟另外两大帝国也失去了最后的枷锁，往后就是不断征战的新时代。 围攻罗马利亚只是开始，那之后的南大陆，才是真正的乱世。 近来还在处理新婚姻法和法律法规，接连熬夜让这个老人变得更加苍老。这一次……真该退休了。 过了一会，亚特伍德才淡淡道：“或许吧。” “……” “只是，殿下你又是如何看待这个问题的？”听到普京曼这话，亚特伍德顺着他锐利的眼神看去，果不其然在主殿门前的一角发现一个靓丽的身影。 金色微卷的长发是那么炫彩夺目，那高贵纤细的身影，就如黑暗中的月般耀眼。蔚蓝色的漂亮瞳孔仿佛能包容一切，举手投足之间充斥着难以言明的冰冷贵气。 她从阴影中走了出来，站在主殿前，阻挡着普京曼和亚特伍德的去路。 两人停下了脚步。英伦最为尊贵的三人在这一刻久违的站在了同一个舞台。 果然是这样吗？亚特伍德轻轻叹了口气。 “沙利亚殿下，我很想知道您的看法。您现在为什么会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理由站在这里？” “一切为了胜利。” “既然如此，你不出现在王宫不才是最优的选择吗？” “计划变了。接下来应当转变思路。” “是决定以平和的方式解决这场战争吗？” “是的。” “那么……这是您的意见，还是爱伦殿下的意见？” “……是爱伦的意见，也是我的意见。” “……”普京曼如剑般锋利的眼神直直看向沙利亚，而沙利亚也平静地看着她。奇怪的是，两人明明只是看着对方，周遭的卫兵却都流下了冷汗。这两人都是常年处于上位者的大人，每一个都是王国最耀眼的存在。和他们站在一起本来就有压力，更别说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候。 “这是睿智的选择吗？”唯有亚特伍德还是一脸平静。他自然不会被沙利亚和普京曼的气势吓到，在他璀璨的一生当中，这种人也不知道见过几何。在认真思考双方的对话后，他向沙利亚提出自己的疑问。 “是的。” “能告诉我原因吗？为什么要选择这个时候做这种事？您应该比谁都清楚吧？现在国民渴望一场胜利，一场能让所有人忘记战争这个事实的胜利。根据前线传回来的消息，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 “现在是关键的时候，但是——很危险。”沙利亚沉声道：“我认为现在应该撤兵。” 一听到这话，普京曼立刻就接过话。 “在这个节点上？” “对。” “你有什么根据吗？” “没有。” “沙利亚殿下，请不要开这种玩笑。” “并没有开玩笑。” “这样的判断，您也敢说自己是睿智？” “关于这点，我觉得你们应该很清楚才对。”面对愤怒的普京曼，沙利亚依旧保持着那份平稳。而听到她的这话，普京曼不由得皱起眉头。 “睿智”精灵的事情、魔女的事情，还有沙利亚的真实情况——这些，在今年的春天她沙利亚爆发的时候，亚特伍德和普京曼就从苏那里得知。没必要知道的事情永远不会知道，有必要的、即便不想知道，也有人会告诉他们。 因为沙利亚的爆发，他们获得了那份许可。话虽如此，其实只不过是苏想通过这个方式告诉他们真正的沙利亚的样貌。 至于苏的目的是什么。是想提醒他们沙利亚的弱点、还是想让他们可伶沙利亚——这就不得而知了。当然，会怎么判断也只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亚特伍德确实有一丝不忍，可普京曼在对待沙利亚上，和过去没有区别。 “即便如此，我也无法轻易认同。”普京曼道，他挥了挥手，身后那群副官就快步向前来到他身后。 “虽然不知道您打算做什么，但是露西娅陛下在里面吧？那么……可以给我们让道吗？” 没等沙利亚回答，他再度挥了挥手，身后的人立刻涌了上去。 战斗，一触即发。 ———————————————————————————— 昨天失心疯没有更新，诸位轻点打。晚上还有一更2333 第三章 英雄3 得到普京曼的指示，他身后的骑士立刻就扑向沙利亚。数十人迅速分散至四面八方，成包围的趋势同时奔向沙利亚。明知道对方是第一公主，却任然在第一时间拔出腰间的佩剑。铁制的利剑倒映着寒冷的月光，利剑出鞘的声音好似龙吟。 向王族举剑相向本是不敬、更别说他们看起来还完全没有留手的意思。事后追究起来，就连普京曼也不能保住他们。可即便如此，拔出的利剑依旧一如既往、毫无怯意。这是完全相信普京曼、完全信任他判断的剑。是军人、也是无理之人。放弃了个人的思考而获得了最大化的动能，名为军人的骑士就是这样恐怖的存在。 跟在普京曼身边的人无一不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每一个都是骑士里一流的好手。万能的天才沙利亚自然也擅长武艺，但她终究太过全能了，故而没能将某一道路走到极致。 很厉害，但也仅此而已。在人才济济的英伦，“很厉害”的人可谓数不胜数。一流的骑士、能以一敌十的骑士都可以称得上很厉害。即是说，沙利亚仅仅是优异而已。不说格列利亚和威兹曼，她和北方四将都有一段不小的差距。 她的天赋虽然极高，但却从没打算在这条道路迈向顶点。可终究会有这种情况——她终究会在某天遇到不得不用武力对抗的敌人。可如果对方在人数和武力上都远胜于自己，那该怎么办？ 沙利亚是睿智的，她比谁都要聪明，故而她永远只会看到和迎来胜利。失败对于她而言是不可思议的。常人眼里自以为是的失败，更多的时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 那么首先就要把某种观念排除。遇到自己无法战胜却不得不战胜的对手时，我们可以依赖什么？勇气？毅力？还是歇斯底里的大吼？ 常人是无法应付怪物的。这么多训练有素且颇有默契的一流好手，绝不比北方四将轻松。关于这点，其实普京曼就给过答案。 要应付怪物的话，只要派出与之相应的怪物就可以了。如果自己做不到的话，那让别人做到不就可以了吗？ 所以—— 在那些骑士靠近沙利亚的一瞬间，红色的身影骤然从屋顶降下。骇人的赤眼红发，一长一短两把剑瞬间从腰间拔出。她弓着身子，在接触到地面的一瞬间猛地大力一踏。坚硬的地表被踩的龟裂的同时，她消失在常人的视线中。下一瞬间，格列利亚突然出现在其中一个骑士的身前。对方被这突然的一击吓了一跳，但良好的素养还是让他下意识举起剑去抵挡，格列利亚却轻盈地踩在他的剑上。 再度弓身，在极短的时间里将全身的速度转化为某一点的动能，下一刻那名骑士就以极高的速度被弹飞出去。与此同时，格列利亚再度以极快的速度飞向附近另一名骑士。 当然这一次对方总算反应过来，他冷静地把手里的剑一举，快速迎上格列利亚。剑与剑碰撞着，从那名骑士痛苦的表情和颤抖的手臂不难看出这一次交锋的结果。 很明显是格列利亚更胜一筹。 “一起上。”听到这话的同伴立刻调转武器，纷纷将剑的目标转向格列利亚。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位置，对格列利亚形成包围之势。 对沙利亚他们没有留手，对格列利亚就更不可能。一边叫嚣着一边同时扑向格列利亚。危急时刻，格列利亚神情依旧平静，没有一丝波澜。平时总是皱着眉头、对爱伦的时候更多的是慌张，唯独在战斗时她很少有表情变化。 只有在战斗上，她比任何人都要自信。和擅长所有事情的沙利亚不同，格列利亚只会战斗。也只有战斗，她才有存在的价值。她不怕强者、更不怕人多。倒不如说，人越多她越喜欢。因为人终究不是冰冷的兵器，无法完美的消除情感，就是人最大的败笔。 舞动。就像起舞的血之精灵般翩翩起舞。每次挥舞刀剑都能带走人最重要的什么，红色的血液在空中飞舞。赤眼红发比往常还要妖艳几分，每一步都能踏在别人想不到的位置，每一次都能差之毫厘躲开别人的攻击。 不过格列利亚这次的对手，毕竟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并没有发出任何悲鸣。在这世界第一剑客面前，即使一一被击溃，也在极短时间里重新摆好阵势。 赢不赢的了不是关键，关键是还没收到停手的命令。当然不管如何，他们也无法隐藏心中的怯意。面对无法理解的鬼神，就算是军人也会害怕。因为害怕和恐惧而变得迟钝的剑就是最好的证明。 故而当普京曼说出“停手！”的一刹那，他们很快就推开了。 一边搀扶着战斗离开一边喘着粗气，心有余悸地看着中心的格列利亚。她站在那，仔细一看的话应当就是一开始站的地方。地下有一个若有若无的圈子，不多不少正是三米。 没有理会那些人，格列利亚收起佩剑，轻步走到沙利亚身边。 “抱歉殿下，我来迟了。” “不，来的正好。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优秀。” 普普通通的夸奖，却让格列利亚紧皱的眉头舒缓开来。对她而言，这一生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呆在沙利亚身边。成为她的剑和盾，为她扫除前方所有的阴霾。 她是注定无法成为普通人的女孩，所以能够找到一位值得奉献一切的主人，无疑是最幸福的事情。 “你竟然出现在这里。”普京曼皱着眉头走向前来，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沙利亚：“奥古多那个混蛋家伙，这一次站在你这边了吗？” 沉稳的普京曼大臣难得说出如此粗鄙的话，但这可以看出他心中的不满。格列利亚本应该在前线，她肩负着非常重要的委任，故而决不能从前线退下。但本来，格列利亚只是顶替罗斯罢了。如果北方四将的罗斯回到前线，那格列利亚自然可以离开。 但普京曼事先却完全没有得到相关的情报。那只能说明一件事，那位前线的大将军算计了他们。 “并不是站在我这边，”沙利亚平静道：“而是站在爱伦这边。” “即便如此，那又如何？”普京曼再度上前：“您确实聪明绝顶，格列利亚也勇武无双。可就算这样，难道沙利亚殿下您天真认为……就凭你们两个，就能扭转现在的局面吗？” “这当然……”就在沙利亚准备开口时，主殿的大门突然被推开。 “不，你们的对手不是沙利亚，也不是格列利亚，自然也不是奥古多大将军。”穿着睡衣的王、手持圣剑的王、至高无上的王就这么平静的出现在大家面前。 “而是我，露西娅.亚瑟。” 他神情坚定，伸出手将手里的圣剑高举。 “很抱歉，普京曼阁下、亚特伍德阁下。这一次我不会再逃避了，这一次我会任性到底。我的未来，就应该由我自己来背负。我的未来，就应该我自己来承担。所以——” 随着他的讲话，圣剑开始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请对我唯命是从吧，在场的诸位。” 我如此高声喊道。这既是期待也是要求。但其本质，则是亚瑟的誓约之力。 （恭喜你爱伦，这一次你终于有王的样子了。） ———————————————————————————— 虽然晚了，但我还是更新啦！！！！ 第四章 前线无战事1 南大陆第一帝国罗马利亚边境要塞，贝奥武夫。 这座以传说英雄命名、罗马利亚昔日南方战线最自豪的超级要塞，如今却已然换了主人。 临时大将军府，会议室。 “砰”的一声，巴克不客气的推开大门。他面露煞气、浑身带血，唯独手里的银枪干净异常。盛夏之中，刺鼻的血夹杂着汗的味道瞬间就遍布会议室，一看就知道是刚从战场上回来。 这种不顾旁人的做法自然会引起他人的不满，克莉丝立刻就站了起来。她指着巴克的鼻子叫喊道： “你搞什么鬼啊，蠢货巴克！就不会换身衣服或者洗个澡吗？脏得要死！” “啊？老子刚刚可是在前面陷阵杀敌，你以为是在玩吗？还有，若不是老子，你现在还有心情在这里喝茶吃点心？” “笑话。要不是你自己叫嚣着自己一个人就行，我早就自己上战场了。还有……只不过是区区比利亚国的部队，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好了好了。你们啊，就不能消停一下吗？”霍尔苦笑着站到她们中间，阻止了这场闹剧。他摆了摆手，一边的侍卫立刻将房间的窗户全部打开。新鲜的空气开始在室内流通，克莉丝紧皱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 “乌索普阁下呢？”霍尔看了看巴克身后，低声询问道。乌索普是北方战线奥古多大将军的副官。本职是检察官，负责监察奥古多大将军的行军。官阶上和大将军持平，但人气却致命的低。 早在北方战线，他就表现出诸多劣迹。具体说明便是贪小便宜、喜欢捡漏子，时不时会贪污掉其他将军的战功，在大将军背后一直诋毁他本人。 下人士兵不清楚所以对他还是比较尊敬，但在将军这一层次，基本没人喜欢他。话虽如此，奥古多大将军不知为何却特别重用他。不仅让本来不该掌权的他掌管军队，这一次甚至全权将战斗之事交由他指挥。 最近更是长期驻守在城门那边一发现软柿子的敌军就会亲自上场。实在不行，就会如这次般过来搬救兵。这番窝囊的举动以将军而言实在是有些让人嘀笑皆非，但不知为何他却特别受将士们喜爱。 “他说清扫战场的任务交给他就好，让我先回来报道。” “这样啊。” “说的真好听，只不过是想吞下这个蠢货的战功罢了。” “克莉丝！” “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话说我早就看那个家伙不爽了，明明没什么贡献，却总是这个时候异常精明。除了运气好了点之外，那个家伙有什么优点？” “哈？那种事情，我才没兴趣。战功也好、职位也好！”巴克看着手里的银枪：“我完全没有兴趣。我想要的，是厮杀。” “痛快的厮杀、流血的厮杀、悲鸣的厮杀。我啊……就喜欢杀人。” 沉醉于杀戮中的野兽，在这一刻露出了原来的面貌。说是人，他确实是人。然而潜藏在内心深处的那野兽本能，围绕在周身浓烈的杀气，如同化为实质般散发着惊人的热量。 “说起来，最近我们确实有些怠慢了。”奥古多大将军淡淡地开口。从刚刚开始他就一直在钻研地图，仔细在地图上做好标记。虽然早就探明了附近一带的地理状况，但大将军依旧在反复思量着。哪里可以利用、哪里利于发动奇袭，哪里又是需要注意的地方。 过了一会，他气定神清的放下笔，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另一边几人的争吵完全没有影响到他。要知道前线可是随时会死人的地方，要是这么容易被打断思路，十条命都不够。 “就是。”克莉丝嘟囔着，她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拿起一边的甜点毫不客气就吃了起来：“我们已经在边境这里呆了几个月了吧？为什么不赶往王都那边？” “我之前不是说了吗？进攻王都的事情交给两大帝国和其他王国即可。我们任务是在这里阻拦北边的敌人。” “所以说！”克莉丝不高兴地拍了拍桌子：“为什么我们要留在这种大后方啦！” “就是！”巴克这一次难得和克莉丝站在同一战线：“我已经受够了那些低能的小国，一个能打的都没有。是时候前往战场的中心了吧？” 巴克舔了舔舌头到：“那次遇到的那个家伙，不是超厉害吗？这一次我一定能干掉他。” “巴克，战场可不是让你逞强好胜的地方。” “话说这样，但总需要某个人去面对那个家伙吧？既然一定要有人，那么选我就可以了。” “你还真是……”每一次都会选择最难缠最强的对手，这或许也是他温柔的地方。当然嘴贱的巴克从来不会承认这种事情。 “不过……继续这样下去确实不行。”霍尔说沉声道：“我们虽然保存了实力，但却没有战果。奥古多大将军，我们再这样下去……回到国内会很难交差的。” 英伦这一次是打着帮助罗马利亚恢复正统的名号出兵，其余两大帝国都是差不多的借口。话虽如此，但明眼人也知道这只不过是落井下石。阿诺当初夺取罗马利亚时太心急了。不仅没能彻底铲除国内的敌对势力，因其粗暴的行径，在民众上的风评也不算好。 话虽如此，在罗马利亚中他还是有着压倒性的威望和强大。原本他老老实实呆在罗马利亚，慢慢巩固自己的势力的话，英伦也没什么机会。然而露西娅宣布和爱伦结婚的消息终究让他慌了神，竟然带领着少数部队就赶往英伦。 在路上被早有准备的英伦配合罗马利亚余党伏击，于此同时周遭的数个公国王国和另外两大帝国也对罗马利亚本国发起进攻。内部少数不明事理的人民也趁机发起政变。内忧外患之下，罗马利亚才会落得这般境地。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是数个月后的今日，罗马利亚也还没彻底溃败。当然，这和英伦的不作为也脱不了关系。 “关于这件事，”奥古多轻轻敲打着桌子：“我正打算……” “报！”他话音未落，一个便服的士兵快步跑了进来。 “露西娅陛下有命，撤兵！” —————————————————— 发一发我的女儿照。 沙利亚合不合大家口味？ 第五章 前线无战事2 会议室内静的可怕。 奥古多大将军神色平静地审阅着批文，传令兵于刚早已悄然退下。 北方四将的三人以及刚刚过来的“格列利亚”则是平静地在一边等候。不多时，奥古多将军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批文。 一看到他这一举动，莉莉丝就开口问道：“大将军，真的要撤兵？” 奥古多大将军耸耸肩：“这是议会全体通过的决议。” 非常平静的样子，奥古多将军似乎不意外于这决定。霍尔明显察觉到这点，却依旧保持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是议会的决定，在英伦就意味着必定要遵守。 话是这么说，但谁也知道这绝对是露西娅女王的意思。议会不会轻易允许发动战争，自然也不会轻易结束战争。打仗看上去虽然只是两军对垒，但实际上里面涉及的利益纠葛可没有常人想的那么简单。武器、粮草、金钱、人员等等，这些自然不可能无中生有。国家虽然有一定的预备，但也很难满足需要。这么时候就需要去购买。那么向谁购买以及何等价钱就会是个大问题。故而一旦开战就会极大的损耗国力物力。特别是英伦这种号称绝不牵扯敌国平民的军队，绝对是吞噬钱财的无底洞。 一旦开始就极难停下来。若没有获得绝对的胜利和功绩的话，舆论就是压倒性的。仅是国民的责难和辱骂，就会令很多人丢失岗位。那之后对国家的不信任，才是最大的危机。 如果此前远征军有大功绩还好说，可实际上有意义的功绩仅仅是击退征服王和夺取贝奥武夫要塞。虽说远征军没有太大的损失，但这个可完全无法满足国民的期待。 “真是的，那位陛下到底在想些什么！她以为这是过家家游戏吗？”莉莉丝不忿道。她看上去很不满，虽然平时就总是一副不爽的样子，但这一次似乎有些奇怪。 “毕竟是骑士王陛下。”巴克拿起一边的苹果就是一咬，也不在意自己满手是血。 “……不过莉莉丝，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你平常不是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的吗？不是很讨厌弄脏那身衣服的吗？这一次怎么了，不管是出兵还是撤兵，你都很不高兴啊。” 听到这话，莉莉丝神色一凛，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这还不是因为那位骑士王陛下……” “够了！”霍尔猛地大喝一声，拍了拍桌子道：“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私下评议露西娅陛下可是重罪！” “……我知道了。”莉莉丝低下头。 “诶……真是无聊。可话说回来——那边那个红色头发的家伙，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巴克挑衅地看着格列利亚。他将吃剩的苹果扔盘子里后，拍了拍手道兴奋地叫嚣道：“那不是你的主子吗？如果想打架的话我很乐意。最近手痒得要死，要是有你这种靶子，一定……” “你就不能消停会吗？”霍尔无可奈何地揉了揉发痛的额头。他瞥了一眼格列利亚：“抱歉，格列利亚阁下。” 格列利亚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一如既往的平静、一如既往的默然。自从来到战场上，她就是这样。很少说话，除了任务之外另外几人从未见她聊起一般话题。而且常常都是神龙不见摆尾，不知道去哪。巴克几次忍不住想找她交手都找不到她人。 作为武者是最高级别的，而暗杀技巧也是，从小就接受严格训练的格列利亚自然也是第一流。每当需要她时又会在第一时间出现，默默待在一边听候大将军的指示。不管多么危险的任务、多么艰苦的任务都不会抱怨一句，就仿佛是冰冷的机器般，没有任何人的情感。 可以说是和罗斯完全相反的类型。莉莉丝这些天的不耐烦，可能也和这个脱不了干系。罗斯离队这么久，尚且还是第一次。而替补的格列利亚又这么冰冷，让她完全提不起干劲。 不过—— “啊，对了！”一直在一边冷眼注视着的奥古多将军突然开口道：“既然要撤兵了，那就不用再装了，罗斯。” “罗斯？伪装？那个八婆？” “罗斯？” 巴克和霍尔一脸迷茫，唯有克莉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啊啊……你们还没发现啊。”一边的莉莉丝伸了伸懒腰，侧过头看向格列利亚：“看来你的秘密任务终于结束了呢，罗斯。” “是呢。”格列利亚笑了出来。 “……”一看到她这个笑脸，霍尔神色一凛。他快速地在奥古多大将军和罗斯之间扫了一眼，然后沉声道：“是什么时候换了的？” “这个我也挺好奇的，至少一周前还是格列利亚吧？这些天我出差，一回来就注意到你。所以你们一定是这段时间换过来的……对不？” “谁知道呢。”罗斯耸耸肩，没有回到他们的问题。她反倒是走到莉莉丝身后：“倒是你，我最爱的莉莉丝。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因为爱。” “哇啊，甜蜜的话我可不讨厌哟。” “这么久不见，想我吗？” “想！特别想你美妙的身体。” “我也是！”两个女孩子说着说着就旁若无人的接吻起来。其他几人只是冷冷地看着，没有说话。军旅之人做事向来都是直截了当，在这个随时都会死的战场上，大家自然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而她们两都是对男性完全不感兴趣的类型，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军里的佳话。 “你们啊……别的将士可是会很伤心。”奥古多大进军边摇头边站起来，走到大门的时候才停下脚步。回过头：“霍尔，传令下去。撤军。” “我明白了。那大将军你……” “我？稍微走走。”奥古多大将军摆了摆手后就离开了会议室，留下了面面相觑的几人。 ———————————————————————————— “我们准备撤退了。” “那真是太好了。” “太好了……吗？” “不是吗？英伦撤军的话，其他几个帝国肯定会撤军吧？这场战争终于可以结束了。” 奥古多平静地看着身边这人，她松了口气的样子，异常可爱。奥古多想了想，轻声道：“看来爱伦殿下也是这么想啊。你们还真是有几分相似，米莉修女。” “爱伦殿下？”米莉好奇地看着奥古多大将军，他则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没什么。不过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这些天辛苦你了。” “不，能为国家效力是我的荣幸。可是大将军，就算是撤退，您也不能掉以轻心啊。根据我的‘预言’，你可是……” “会死吗？”奥古多轻轻一笑：“这倒没什么。早在几十年前我就做好这个准备了。只是……四将里有内奸的事情，你确认吧？” “嗯。”米莉认真道：“将会刺杀您的，就是四将。虽然不知道是谁……这个真的非常抱歉。” “这可是……” ——最糟糕的状况了。 ———————————————————————————————— 默许默许！今晚还有一更，莫慌！ 另外，现在网页端也可以签到囖。是和app不同的哟，这意味着现在开始可以签到两次哟，获得双倍的轻石bilibili 唔……希望大家能够支持一下啦~~最近别人一下子都上来了，我都不知道跌倒哪里去了，好桑心。 群里的投票即将结束，目前第一是威兹曼23票，沙利亚19票，马丁神父紧随其后！有兴趣的童鞋记得进来投票哟~~会写番外哟，长长的、花嫁也有的番外哟~~走过路过千万别错过！ 再次秀女儿。 第六章 前线无战事3 ——英伦准备撤军。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鸟居吓得从凳子上掉了下来。一向沉着冷静的她会做出这么不符合身份的事，皆因为这个消息太不可思议了。 这不是梦。空间的失落感和股间的疼痛，清晰地告诉她这点。可问题是……这怎么可能？ 她一边摸着发痛的屁股一边站了起来，看着眼前这个长相平凡的工蜂。 “确认吗？” “是的。根据我们的情报，英伦将会在今晚撤兵。届时贝奥武夫要塞将会交由罗塞纳王国接手。” “另外两大帝国知道吗？” “预计他们将会在今晚前得知这个消息。” “这样的机密情报，你们到底是如何得知的？”鸟居低声询问着，理所当然没能得到答复。 对方是“方阵”，只听令且只属于罗马利亚前皇子“罗”的方阵。就和英伦的“方阵”选择和沙利亚合作，罗马利亚的“方阵”也有着极高的自主权。一直以来帮助阿诺，基本都是出于责任心。他们并没有归属、没有成为阿诺的“方阵”，充其量只是提供尽可能多的帮助。 即便是诺.亚历山大，他们似乎也没有轻易臣服的打算。 过往一直都是由军师安妮和他们交接。她死后，鸟居成为了继任者。 “那么，撤兵的理由呢？” “这是露西娅女王的御命。” “……理由呢？” “‘不想在看到别人流血和牺牲’是这么说的。” “哈？”鸟居皱了皱眉头：“你没在开玩笑吧？” 撤兵这种事情可不是玩笑，特别还是这种非常时期。英伦的离开会导致南部的包围网出现一个大缺口，虽然罗塞纳王国会补上，但想也知道这是两个概念。即便有贝奥武夫要塞作为屏障，但南部外那些归属于罗马利亚的王国公国终于有进入罗马利亚的可能性。 从零到有是一个极大的突破。利用好的话，罗马利亚南部部队甚至可以一举翻身。 可这种事情，理应该是机密中的机密。就算是英伦远征军中，知道这件事的人应该不多。更别说就连具体的缘由都清楚，“方阵”口中那个探子，隐藏得比所有人想的要深。 “提供情报的那人没开玩笑吧？” 面对鸟居的责备，代号工蜂的这个男人并不感到意外。越是理智以及越是了解这场战争的人，自然会越无法理解这一决定。将触手可及的胜利抛之不理的这一行为，即便是国王也显得任性过头了。 他平静地回答道：“根据我们得到的情报，确实如此。当然，正式的公告是由议会发出的。” “那个国家的议会是绝不可能做出这种判断的。” “所以……”工蜂没有说下去，但鸟居也知道他的意思。 “这可是……”鸟居苦恼地波动着自己的头发。 这只能认为是露西娅女王的任性了。在那个群体决定一切的国家，不讲道理地发动战争也好、毫无征兆地准备结束战争也好。在英伦只有亚瑟王才有这个资格。 虽然不是生活在那个国家的人，但鸟居对英伦自然有颇多研究。是最大的对手的同时，也是阿诺的故土。对那个滋养了王的土地、那个号称领先大陆其他国家500年的国家，鸟居一直抱有着相当程度的敬畏。 但毕竟是必须战胜的对手，鸟居自然不会因此而胆怯。经济文化政治比不上的话，就用军直接碾压过去。数百年前的亚历山大大帝就是这么做的。 经济领先又如何？有着悠久的文化底蕴又如何？政治远比罗马利亚开明又如何？这个世界终将属于强者。当罗马利亚的铁骑踏在英伦人的尸体上，大家就会明白谁才是第一。征服王自然是要强于骑士王。 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鸟居收回了思绪，平稳下稍显急促的呼吸。 这个情报很重要。最重要的当然是这边比另外两大帝国提前知道这点。虽然只是半天的时间，但已经很足够了。情报战中信息哪怕只领先一分钟，那也会造成判断上的巨大差异。 而且英伦的离去，让罗马利亚有精力应付另外两大帝国的联合军。一直呆在南方的英伦看似没什么作为，可实际上他们一直牵制着罗马利亚南方的地方部队，同时还切断了贝奥武夫要塞以南的支援部队。 虽然没有参与这段时间的攻防战，但却是不可或缺的一环。南部的安稳让两大帝国得以全力进攻罗马利亚的中心地带，前罗马利亚帝国余党也趁着这个机会在各地掀起叛旗。即便阿诺变得理性，这边也只能说是堪堪守住。 虽然无法理解那位骑士王的思考方式，但这却是个机会、决不能错失的机会。 鸟居沉思了会，然后看向工蜂：“现在是对另外两大帝国下手的好机会，我们需要更多的情报。” 罗马利亚原本的情报部门她信不过，而且他们更多的是归顺到叛军那边。方阵原本就游离于罗马利亚情报部外，他们就连亚历山大都不愿意臣服，自然也不会臣服于元老院那群人。 话是这样，但总的来说还是站在这边的。说到底若是没有方阵，阿诺一开始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夺取罗马利亚。 “我明白了。我会转告给方阵大人的。”工蜂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然后默然离去。 “那么接下来……”鸟居深深吸了口气。 —————————————————————————— 罗马利亚王宫，主殿前的大道上。 “啊哈，这不是小鸟居吗？” “你好，马丁先生。” “诶！小鸟居最近真是越来越冷漠了。”马苦着脸说道。 “抱歉，现在我有要事要禀告陛下，没时间和你玩。” “那真巧，我刚刚也入手了不错的情报。” “什么？” “这个世界可没有不劳而获的东西。” “……那就算了。反正待会也能知道。” “……”一听到这话，马丁便双手举高，苦着脸说道：“我投降。你还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 “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所以啊，才需要放松一下。一直绷着脸的话，皱纹可是会一下子就冒出来的。你也不希望自己变得又老又丑吧？特别是阿诺面前。他可不会喜欢满脸皱纹的女孩子。” “呃？”听到这话，鸟居很明显一愣。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瞪了马丁一眼。 “再开这种玩笑，我就杀了你。” 这并不是玩笑，鸟居自然也不会和马丁开玩笑。她是认真的，在得知马丁“不会死”之后，她在这方面就放开了很多。 “要是真的做得到就好了。”马丁哈哈一笑后，小声的说道：“是关于红色头发那个家伙的情报。” “红色头发……” “嗯。去年冬天的那件事终于有眉目了。根据前段时间英伦劫婚的事，我已经可以百分百确定了。那个家伙——格列利亚，已经不是英雄了。” 鸟居神色一凛，她也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不再是英雄的话，阿诺和方阵就再也没有负担了。他们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放开手脚。 不过—— “确实是很重要的情报，但是……目前暂且没什么必要。” “嗯？什么意思？” “因为对方其实已经不在罗马利亚了。” —————————————————————————————— 接下来会回到爱伦视角，剩余的情报也会从他的视角披露出来。 晚上有一更，要是跳票了我直播……直播…… 另外，秀儿子时间到。 第七章 最近，我的妻子有些怪1 最近，露西娅变得有些奇怪。 虽然以前就觉得她有些奇怪，但最近这个感觉越来越强烈。 露西娅是王女，从生下来就备受宠爱。她会有些刁蛮任性，我觉得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可问题是，她会不会太过刁蛮任性了？ 换衣服的时候。 “衣服太小了，给我换。” 露西娅本人毕竟离开了两年多的时间，正好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回来之后过去的衣服自然不合身。我冒充她时确实定制了不少新衣服，但那都是以我的身体定制的。露西娅虽然看起来和我差不多，但无论身高还是体型都有些不同。虽然拿我的衣服改一改就可以，但裁缝的师傅却非常不乐意。 “每一件衣服都是为了露西娅陛下特别制作的，每一件都是我们的心血。就算是爱伦王后，我也决不允许。”是非常倔强的一个老人。听说他专门替王宫里的女性制作衣服（包括内衣），已经从事这行快50年了。在王宫里，就像是老古董一样的存在，所以大家都非常尊敬他。 所以就只能重新定制了。 可是—— “我要新款的，重新给我做。立刻！马上！今天之前我一要见到。” “还有，我的全部衣服都要换成和露西娅一样的款式。对，我要情侣款。王族没有情侣款？那现在开始就必须有。” “爱、爱伦……这种事情很难做到的啊。” “我不管，我就要！” 到了吃饭的时候。 “什么啊这个，我要吃早晨刚摘的水果。” “水果的话等饭后在吃啦。” “不行，我现在就要！” “可是一时半会哪里找得到……”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两个就去花园吃饭吧。沙利亚什么的就不要理了。就我们两个、单独……”非常诱惑的声音从我耳边传来。 “好痒好痒！” 露西娅之前是这种人吗？虽然以前她就很黏我而且有些烦，但像这样拒绝沙利亚可是第一次啊。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露西娅又接连惹出一大堆麻烦。 “不行吗？我可是露西娅的妻子啊，就连这种愿望都不能满足我吗？” “诶、妻妻子什么的……” “还是说你已经不要我了？向前人渣国王那样准备休了我？” “那、那种事情，没有，才不会做。” 话是这样，我看了看在坐在对面散发着寒冰气息的沙利亚和挨着我坐露出甜美微笑的露西娅，深深地叹了口气。说起来，爱伦和露西娅是合法的夫妻。是在神父安德鲁的见证下，向神明许诺一辈子不背叛的夫妻。 呜哇！自己有一个长相一样的妻子什么的，我竟然有妻子什么的……呜！为什么一点都不讨厌啦！ 什么回事，最近总感觉露西娅很漂亮。不不不，虽然以前就觉得她漂亮。而且身体软软的，还有女孩子的香气。胸部也很大，虽然是黑发黑瞳的异族人，可这点我也一样。哇啊也不对，我在想什么啊。露西娅不是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吗？对着她发情什么的，不就像变态一样吗？ “露西娅陛下似乎乐在其中？”沙利亚冷冷地看着我。她虽然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但总感觉她那边在下雪。明明是盛夏却在下雪，这是什么情况？ “没有的事，这怎么可能！最近我都快被前线的事情烦死了。” 还有……沙利亚你的眼神好冷。 “这和沙利亚你无关吧？我们两夫妻秀恩爱不是很正常的吗？” “爱伦小姐最近很主动啊。” “请称我为王后殿下。就算沙利亚你贵为摄政王，但你也应该知道这个国家的女主人是谁吧？” “但是爱伦小姐不是和骑士私奔了吗？就这么若无其事跑回来没问题吗？” “拥有原谅女人过失的胸襟，这才是骑士王的气量。亲爱的……你该不会责备我吧？” “亲、亲爱的？” 两个人像龙与虎一样对峙着，空气中充满火药味。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见沙利亚吃瘪的样子。不知所措的同时，也感觉很新鲜。 （哈哈，这就是恋爱啊。虽说是修罗场，但从男人的角度上看——你真是幸福呢，爱伦。） （是、是这样吗？） （那当然。英伦最尊贵最漂亮的两个女孩子为你争风吃醋，我觉得你可以烧香拜佛了。） （烧香……佛？） （是我那边的神明。啊对了，就像树袋熊一样，看起来傻傻的神明。） 【ps：这里怕大家会误会我解释一下。本卷初爱伦已经夺回了自己的身体♂，但他依旧对外宣称自己是“露西娅”（毕竟女王是露西娅而不是爱伦）。同时对外宣布露西娅♀是从宫外回来的“爱伦”。故而爱伦会称自己是“露西娅”，而露西娅则称自己是“爱伦”。】 最过分的是睡觉的时候。 “爱伦爱伦，我们一起睡吧？” 趁着没人的深夜悄悄跑进我房间，蹦到我床上后像八爪鱼一样紧紧抱着我，就连呼吸都非常辛苦。另外，我们在私底下还是会叫回对方的名字。毕竟让我对着露西娅喊爱伦，总感觉很奇怪。 “露西娅！从早到晚粘着我就算了，睡觉的时候也这样。我真的生气了！” 我责备她时也不生气，反而是露出一脸开心的样子。就算我气得拿小木棍敲她的手，她也很享受。就仿佛我的惩罚会让她很高兴般。像小猫一样在我身上蹭着，发自内心的喜悦和依赖……这大概是错觉吧？ 可恶，到底是什么情况啦！ （这个抖m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的样子。） （哪里见过？） （唔？嗯！啊……原来是这样。我就说这个扭曲的性格有些熟悉，露西娅毕竟是那个人带大的。） （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爱伦你不要介意。） （超级在意啊！哪有人会喜欢被别人责备、哪有人会越被责备越高兴啦。）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有这么多机会，但露西娅她似乎没打算再夺走我的身体了。我问她的时候，她露出甜甜的微笑。 “这样就好。这样的话爱伦就不会从我身边逃走，我们就可以理所当然的在一起。我也不需要去烦那些无聊的政事，更不会惹让爱伦伤脑筋。” 其实我现在就很伤脑筋啊。虽然很想这么说，但看着露西娅的笑脸，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或许就这样也不错？ 这么想的时候，沙利亚进来了。 —————————————————————————— 再度秀儿子 第八章 最近，我的女儿有些怪2 自北方边境回来，已经是两天前的事情了。夺回自己的身体和圣剑虽然是一开始的打算，但这之后确实惹出不少麻烦。 称呼的问题暂且不提，我直到现在还时不时会在公众场合称露西娅为“露西娅”。事实上，在如克莉丝这般对我们了解颇深的下人眼里，我们根本无从隐瞒。 不管长相再如何相似，我和露西娅的性格都有着极大的差异。就如我绝不会在吃饭和穿着上大发脾气，露西娅也从不会和下人们平等的聊天，更不会换上园丁的衣服修剪花枝。这几个月下人们在暗地里把她叫做暴君，在那之前我可没得到这种待遇。 既然如此，她们自然会思考某个问题。 ——到底我才是真正的露西娅女王，还是说一直以来的愚笨之王才是假冒的？比起平易近人，喜欢和下人聊家常的我，这个任性张扬、超级自我中心的漂亮女孩更像真正的露西娅陛下？ 露西娅再怎么说也是王女，即便离开两年，那股与生俱来的贵气理应该不会磨灭才对。这样的她自然不可能和平民混的熟络，只要思考这一点，问题就已经有了答案。 当然，一般人下人自然不敢议论这些。若不是我无心问了一句，克莉丝大概也不会告诉我这些。 英伦戒备最森严的地方是维多利亚，而维多利亚戒备最森严的地方自然是王宫。不仅有来回巡逻的卫兵，暗地里更有数不清的密探。来自沙利亚的密探，但更多的还是情报部门的密探。若是有人胆敢在宫廷之中议论这种事，在被发现的一刹那，他就已经宣布死刑。 我虽然觉得这有些过分，但拉乔却告诉这是规矩。 （平易近人的王却是不错，但私下的议论就过了。王毕竟是王，平易近人是他的决定，但他本身依旧是这个国王最尊贵最显赫的存在。） “当然啦，大家比起那个露西娅陛下，更喜欢陛下你呢。我也是……果然更喜欢陛下你。”克莉丝红着脸这么说道，我则是红着脸别过头。 “果然还是露西娅陛下可爱些！”她大叫着就向我扑了过来，被吓了一跳的我则是发出了尖叫。 时间好像一下子就回到了几个月前，我们相视一笑。闻着克莉丝身上散发着香波的气息，大大的胸部压在我身上……果然好怀念啊。 当然恰好进来的沙利亚差点把我们吓个半死。 咚咚咚”轻轻地敲门声响起。 说起沙利亚……回到皇宫后，她在我身边出现的频率就降低不少。听说露西娅把摄政王的工作扔回给她，实际情况大概是她肆意做出很随便的决定搞的政局上一团糟吧？拉乔说沙利亚正在帮露西娅擦屁股，我觉得这个比喻虽然很粗俗，但却无不道理。 沙利亚变得忙碌，而露西娅却比以前更加粘我。虽说不能算是讨厌，但比起露西娅，要是沙利亚这么粘我就好了。 像是树袋熊一样紧紧抱着我，柔软飘逸的金色长发在我胸前蹭来蹭去，露出甜美的笑容——啊啊，那个沙利亚的话，是不会做这种事情呢。 果然有些可惜。 不过沙利亚她又是怎么想的呢？我虽然向她表白了，但我和露西娅却是合法的夫妻。呜哇……感觉突然就变成家庭伦理剧了。 （硬要这么说的话，某种程度上我就等于爱伦。沙利亚虽然是意外，但她们毕竟都是我的女儿，那么她们相当于爱伦的女儿。这么说的话……爱伦你不仅向自己的小女儿表白，甚至还娶了大女儿。真是污秽呢！） （诶？这才不是……不不不，才不能这么算！） 这样说的话，我不就成了超级大变态了吗？ 不过话说回来，拉乔毕竟是她们的母亲，而她现在和我是感官共享，这不就意味着—— （那个，拉乔不介意吗？） （什么？） （那个、如果我和沙利亚还有露西娅接吻，甚至是做那些、呜，那些事情，你不会觉得奇怪吗？毕竟和我共享……） （原来你在担心这个啊？说起来，和露西娅接吻很舒服呢。真不愧是我女儿，果然迷倒众生。下次我教你一个法式的浪漫接吻，和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做，一定很舒服的。） （诶？）等等，这种大叔一样的发言是什么情况？ （我说啊爱伦。我其实呢，完全不在意这些哟。沙利亚是我女儿、露西娅是我女儿，那又怎么样？在考虑这种事之前，她们首先是可爱的女孩子吧？看见可爱的女孩子却不感到心动，我觉得这才是失礼的事情。） （不不不，一般来说应该反过来才对。比起可爱的女孩子什么的，在那之前她们可是你的女儿哟？） （你真是迂腐啊，爱伦。你难道忘记了吗？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居民啊，在转世之前我可是男的。在我原来的那个世界，女儿嫁给父亲是理所当然且天经地义的事情。倒不如说，女儿就应该嫁给父亲。所以啊，请不要用这个世界的习俗去约束我。教会有教导你要尊重别人的文化吧。爱伦就算不理解我，也不应该批判我吧？另外……在那边的世界，我也是魔法师哟。）稍微有些自豪的语气。 （是这样吗？那真是对不起！） 我记得那边的世界是科技文明（拉乔告诉我的，与之相对的我们应该算是魔法文明）？没想到不仅科技发达，竟然连魔法师都有。这么想的话，还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世界。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女儿都嫁给了父亲，那生出来的儿子要怎么办？这样是找不到妻子的吧…… 一边这么想我一边走向房门。 “三更半夜的，会是谁呢？” “不管他不就好了。”床上的露西娅懒散道。 “这可不行。这么晚了，说不定有急事。……话说露西娅，我明明把门锁好了，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啦？” “靠着我对爱伦的爱。” “真有那种东西，就不要撬开我的门！” 回应我的，是一阵窃笑。我余光之中，穿着睡衣的露西娅正在抱着我对枕头打滚。 女孩子真是不可思议呢。明明不久前才对她做过那么过分的事情，现在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与其说露西娅阴晴多变，但不如说她本来就是不拘一格的性格。 说到底之前会那么霸道，只是想把我留在身边。现在这个样子，大概是想通了吧？ （谁知道呢，女孩子可是很复杂很纤细的生物。或许是你说的这样，或许是别的理由。但爱伦既然不懂的话，就去思考吧。去思考、去迷茫，然后去求证。就算是露西娅，也不会希望爱伦一直躲着自己。像正视威兹曼一样正视这个孩子，然后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她。我觉得这才是真正的骑士。） （呜！拉乔又在说漂亮的话了。） （哈哈，讨厌吗？那真是抱歉。） 呜……正因为偶尔也有这种时候，所以我总是没办法把她当做坏人。明知道她做过不少坏事，杀人、骗人，就连黑死斑也是她创造的，我却依旧无法真正的讨厌起来。 但是不管如何，可千万不要是沙利亚啊。要是被她知道露西娅躺在我床上，我真是跳进湖里也洗不清。 （但是命运就是喜欢开低劣的玩笑。） （不可能会这么巧啦。） 只可惜—— “晚上好，爱伦。” 站在我面前的，是美得让人心醉的女孩。 ———————————————————————————— 感谢夜猫子小朋友对轻石和重石的大力支持呢，嘻嘻。 还有无法无天和现充两位小伙伴从轻石一出来就一直支持我，某种意义上这和我写文一样辛苦呢，真是非常感谢。O(∩_∩)O也感谢其他一直以来都支持我的读者哟。 四月份因为要清考，毕业设计也到了关键时候，所以比较忙。最近更新上出了些问题，这点还请大家多多见谅2333 晚点还有一更，说到做到。╭(╯^╰)╮ 最后惯例秀一下儿子 第九章 最近，我变得有些奇怪3 寂静的夜、寂静的王宫。 维多利亚处于偏南部地带，白天虽然热得可怕，但一到夜里就会变得很冷。维多利亚王宫本来人就不多，夜里更是极少见到人影。别馆里原本是有士兵巡逻的，但露西娅任期的时候就把他们调出去。 “因为走路声很烦人。”我问她的时候，她是这么告诉我。 “可要是遇到坏人怎么办？” “如果对方能潜入到别馆，你觉得这些个卫兵抵挡得住对方？我虽然对他们死活不感兴趣，但是弄脏了地毯就不好了。一大早起床见到满地是血，任谁都会心情不好。” 这个人，某种程度和拉乔真是一模一样啊。该说是恶劣，但更多的是冷漠。她们对感兴趣的人就总会过度关心，对那些不感兴趣的人，就完全不管不顾。 不过沙利亚似乎也很讨厌下人在夜里呆在别馆，我来王宫之前夜里别馆是禁止任何人进入的。 “可能会有奸细。而且，不方便行动。” 什么行动她并没有说，我自然也不好意思问。这个孩子是不是在瞒着我什么呢，我幽幽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 “不、没什么。” 我摇了摇头，然后将冲好的红茶递到沙利亚面前。 她抬起头。一时间我和她四目相交，那双高贵深邃的眼睛仿佛在叙说着什么。 越是去思考就越是沉迷其中，蔚蓝色的瞳孔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高贵。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坐了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到我奇怪的视线，沙利亚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盯着我。 并没有像以前那样优雅地拿起红茶，只是平静地看着我。视角的余光偶尔瞥向床上的露西娅，紧接着就抿着嘴，对我露出哀怨的目光。 啊哈哈，我还是第一次如此清晰的领会“如坐针毡”这个词。 不说什么可不行。 我想了想，便开口询问：“沙利亚，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嘛？” “比起这个，露西娅王姐为什么会在爱伦的房间？” “……” 哇啊，一上来就是没法回答的问题。 （老实告诉她不就得了，就说露西娅撬开了你的门，擅自赖在这里不愿意出去。） （那样的话，没有拒绝露西娅的我也很奇怪吧？） （你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吗？说不定爱伦你打自心底其实期待着这种艳遇哟。和露西娅发生什么的艳遇。） （才不会！） （可是，你确实没有拒绝露西娅吧？） 呜呜，唯有这点，我无法否认。 “爱伦？”沙利亚的声音再度传来，我别过脸，慌张的解释道。 “这个是、那个、并不是……” “这没什么吧。”忽然间，床那边的露西娅坐了起来，她伸了伸懒腰道：“我和爱伦是合法的夫妻。既然如此，丈夫和妻子睡在同一个房间同一张床。这没什么吧？没什么需要惊讶的，倒不如说是理所当然。” 听到这段话，沙利亚低下头。过了一会，她才轻声问道： “爱伦也是这么想的吗？和露西娅王姐睡同一个房间，和露西娅王姐是夫妻什么的，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没有，这种事情完全没有。” “这么直接被拒绝，我有点受伤。” “谁管你啦！”我回过头不满地叫道：“撬门进来也好、结婚也好，明明是露西娅你单方面决定的事情！” “可是，这是‘既成事实’吧？爱伦难道想否认那次婚礼，还是说想要把我休掉？”稍微有些恶作剧的笑脸，露西娅眯着眼看着我：“要是这样的话，我绝对会自杀的。” 是玩笑话又不像玩笑话，这点真是很难懂。 “唔！” （哈哈，真是拿捏得好你的心态呢。这个孩子果然成长不少。） （现在是高兴的时候吗？） （伤心也没用吧？） “可是、但是……这种事情……” 修女的我确实无法否认那个婚礼。以神明起誓的话，我就连拒绝也做不到。露西娅那个时候就是知道这点，才会选择以那种方式结婚。说到底她还是没有变，自私又自以为是！ 真是的，拉乔也好、查理也好、露西娅也好，这家人全都是这样的人！ “但是，爱伦喜欢的是我。” 忽然间，沙利亚平静地打断了我的话。 “哈？” “是这样吧，爱伦？” “诶，诶？……是，是的。” 无法拒绝着沙利亚的目光，我红着脸低下头。浑身发烫，大概就连耳根都红透了。话说，为什么突然间说这种话啦！ “啧！”一声后，身后传来露西娅踢床的声音。 “即便是夫妻，如果没有爱的话，只是单方面的折磨吧？” “这种事情……” “爱伦可是很困惑，倒不如说非常困惑。露西娅王姐还没意识到这点吗？男孩子都是三心两意的，您要是再这样无休止的耍小性子，他很快就会厌倦你然后把我抱在怀里卿卿我我。” 不不不，我才没有三心两意。虽然我确实在沙利亚、格列利亚和克莉丝三人犹豫过很长时间，但我绝对没有三心两意哟？至于阿诺和威兹曼……没有，绝对没有。刚刚脑海里绝对没有飘过他们的画面。 一提到喜欢的人，我才不会想到阿诺和威兹曼。绝对是错觉。 “诶？真的吗？爱伦真的感到很困惑？” “……” 如果这个时候说不会，露西娅大概就会得寸进尺吧？现在已经超级困惑了，她要再进一步，我真怕自己会把持不住。 （那就上呗。） （怎么可能做到啦！） （是怕在那个的时候被调换身体？这个其实不用怕的啦。露西娅魔法的发动条件是接吻，你只要注意别和她接吻不就好了。话说回来……其实女孩子那边也蛮舒服的。恩，经验之谈。） （这种经验我才不想要！） “确实有些。” “这样啊……”回应我的，是非常落寞的表情。 看着这样的她，我反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只是喜欢爱伦而已。喜欢爱伦，所以喜欢粘着你，这样是不对的吗？” “也不是不对，只是……” “爱伦！” 我下意识回过头，一边的沙利亚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我。她那张美到极点的脸近在咫尺，冰凉的鼻息扑打在我脸上，有种痒痒的感觉。 沙利亚大大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小声道：“请不要在优柔寡断了。” “……” “你忘记答应我的事情了吗？如果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到时候又会犹豫不前。这可是关系数百万人的战争，已经不可以迷茫了。” 话说这么说，我看着沙利亚的脸，眼睛却忍不住飘向她小嘴唇。一动一动的，就好像会动的蜜桃般惹人怜惜。 忽的回想起露西娅的嘴唇。甜甜的，有种成熟女孩子的芳香。 那沙利亚的呢？ 蜜桃的味道，到底是什么味道呢？ 这么想的时候，鬼神差使之下、我迷迷糊糊亲了上去。 接触到的一瞬间，我猛地长大眼睛。 我到底……做了什么？ ————————————————————————————-———— ╭(╯^╰)╮，我发飙起来，连猫咪都怕！ 第十章 变化1 ——那是，谁也没能预想到的意外状况。就连通晓万事万物的沙利亚也没能预料到。 维多利亚皇宫，会议室中。 议会三角的三位大臣端坐在上，来自军部和政部的大臣则是你一言我一语地激烈讨论中。这是国家管理层次的事务，议会的成员也就并没有参与其中。 “这已经超出了我们的预期了吧？” “完全没有通知才对。” “粮草的运输也要终止吧？” “但是合约……” “那是内政的事情。既然已经不需要了，我们自然要终止和那些商人的合约。” “可信誉会……” “重要的不是这个吧？” “接下来该怎么办？” “突然就撤军，波斯帝国和希腊帝国会怎么想？那边的态度如何？” “已经派遣使臣了。根据传回来的消息，情况很不乐观啊。两大帝国的王室都非常生气，似乎连交流的打算也没有。我们的使臣都被拒之门外，处境相当尴尬。” “话是这么说，英伦的撤军也是他们愿意看到的吧？” “毕竟我们放弃了所有既得利益。” “可联合军也……” “会崩溃吧。大家能够合作攻打罗马利亚，一直都是我们在牵头。如今我们撤兵，波斯帝国和希腊帝国联合军谁也不会服气谁。” “如果无法有效的部署，肯定会被罗马利亚各个击破的。” “喂，这也说不准吧。” 过去因为有罗马利亚的存在，波斯帝国和希腊帝国一直都是同盟国。这两个国家虽然自称是帝国，但还是无法和罗马利亚抗衡。被视为眼中钉的它们一对一是绝无法战胜大陆第一，故而它们建国之初就选择联手。 然而那只是权宜之计。两大帝国都位于南大陆北部地区，过往还是竞争对手。它们之间大大小小的战争有长达数百年的历史。若不是因为强国罗马利亚的存在，在成为帝国之后它们第一个矛头必然会是对方。 可如今罗马利亚早已虎落平阳，不再勇猛。英伦虽然撤兵，但明面上联合军还是有着压倒性的优势。兵力是罗马利亚的十倍不说，天时和地利都占尽。 可另外两大帝国都是没经验的皇子主帅，常年领兵征战在外的将军只能担任副官。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前线的奥古多将军对他们的评价两个字：饭桶。 英伦在的时候大家自然会乖乖听话。英伦一旦撤离，世仇的两大帝国自然谁也不会服气谁。一旦争吵起来，联合军就会处于相当危险的状况。 当然了，联合军处境到底如何，军部的大臣们其实一点都不介意。他们真正担心的是——一旦罗马利亚缓过气来并击溃了联合军，那南大陆除了英伦外就很难找到一只能与之抗衡的军队了。至于组建新的联合军，经过这次后大概不会存在愿意和英伦合作的国家。 即是说，那之后英伦就会成为罗马利亚的眼中钉。 虽说挑起战争的英伦早就是眼中钉了。 不管如何，“撤兵”这个选项，打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平时的话早就大大咧咧的骂起来了吧，这一次却纷纷对此避而不谈。究其原因，便是这一次虽然是议会发布号令，但大家都清楚这是露西娅女王的意思。 数个月前秘密宣战也好，如今突然撤兵也好，全都是露西娅女王的意思。这么说或许不太好，但如今大家对她的评价都很低。 宣战还好，不少人都还有心理准备。战前的分析也指向对英伦最有利的方向。而且掌控全局的是沙利亚，那么就不存在任何问题了。公主殿下的聪慧和强大在座的人都很清楚，她既然会出手，就没有失败的可能。战争无论何时都不会是好事，可即使方法错了，英伦还是向着辉煌的方向迈去。 ——稍微有些奇怪，而且…… 既然为了国家利益，大臣们也无法抱怨什么。可“撤兵”这事，已经找不到任何借口了。 不仅极大的损害了英伦的信誉，过后不管是联合军获胜还是罗马利亚获胜，对英伦都不是好消息。 “麻烦。”忽然间，好听的清脆女声响起，打断了所有人的议论。如同滴入湖中的水滴般泛起一阵阵波澜。只要听过一次就绝不会忘记，因为这个声音的主人就是那般耀眼不可夺目。 沙利亚.英伦。维多利亚的至宝，歌咏通晓万事万物的全能天才。她的每一句话都蕴含着常人无法参透的玄机，每一次发言都带着绝对的意味。 永远不会错的沙利亚，永远会在第一时间替大家指出明路。她总是最正确的，这点就连一直反对她的普京曼也无法否认。可这样的她竟然说出“麻烦”两个字，大臣们都露出非常复杂的表情。 会议室里忽然静得可怕，大家的目光都汇聚在高台上。往常的话应该会第一时间意识到，可这一次沙利亚却在发呆。 一边撑着脸一边小声地嘟囔着，虽然表情依旧淡泊如水，但却是小女孩家的做派。 普京曼连咳了几声后，沉声道：“沙利亚殿下，您也觉得此举不妥吗？” ——爱伦会主动亲自己什么的，真的…… “……完全没有想到。” “沙利亚殿下？”普京曼皱起眉头。 “……”终于意识到什么，沙利亚挑了挑眉头。她抬起头环视一圈，皱着眉头的普京曼、一脸苦笑的亚特伍德，以及神情严峻的众大臣。 一瞬间就意识到具体的状况，沙利亚依旧神色平静。即使在众人围观下，她神情依旧没有半点波澜。美丽的眼珠子转动了几圈之后，沙利亚开口道。 “这一次撤兵，是早就决定的事情。” 这话一出，群臣震惊。就连普京曼也瞪大了眼睛。 “怎么可能！计划里可没有写这个！” “因为要保密。我无法完全信任各位，故而计最后的这部分，只有我和大将军奥古多清楚。大家只需要理解到一点，我们现在所做的……都是为了英伦的最高利益。” “现在暂时先保持观望。另外根据露西娅女王的意思，我们也必须派遣使臣前往罗马利亚。” “沙利亚，这一举动……到底有何用意？” “一切为了最终的胜利。”沙利亚如是道：“但在那之前，联合军必须败北。第一份礼物已经送过去了，第二份礼物……我们要让罗马利亚感受到我们的诚意。” 暂时……先含糊过去吧。看着目瞪口呆的大臣们，沙利亚如此想到。 重要的还是爱伦的事情。发生在昨天夜里的那个吻，沙利亚需要花更多的时间去琢磨。 第十一章 变化2 沙利亚在撒谎。 右大臣普京曼很轻易就察觉到这点，故而他在选择在散会之后叫住了沙利亚。亚特伍德似乎也注意到这点，但他终究什么都没说。 本来起早摸黑进宫参加这种激烈的会议就不是他的本意，在沙利亚说出这些都是计划的一环后，他就以身体不适提前退场。普京曼只是冷眼旁观，他看出了亚特伍德的年迈，也看出了他的妥协。 为了整体的利益，个人的利益常常需要放弃。为了国家利益，大臣们常常会选择退让。在场的不少上了年纪的大臣都看出了沙利亚的“谎言”，但他们依旧选择默然不语。不再年轻的他们、不再沉迷于沙利亚的美丽高贵和睿智的他们，自然而然就学会了妥协。 为了获得最高利益，对王室这一次的重大纰漏视而不见。这次一战一撤给英伦带来的损失难以想象，这并不是单纯物资和人手的损失。英伦数千年来的名声，以及一直以来反战且平稳的国内局势被打破。民众们并不希望打仗，唯有这点很明确。可发布这些要求的是议会，而议会则代表了民众。 民意被扭曲，民意被代表。在舆论的控制下，大家并没有太大的动作。可这份不安还是笼罩在每个人的脸上。于此大家便会思考，会挣扎。或许有反抗的人，但更多的人应当会选择妥协。 事不关己便高高挂起，某种程度上着是如同真理一般的信条。 但普京曼绝不会如此，他也不是这种性格。如果说大臣们只是怀疑且没有证据，那么普京曼就是断言了。 寂静的会议室里，只剩下普京曼和沙利亚两人。沙利亚依旧在低头思索，普京曼也在思考着事情的关键。一直以来总是针锋相对的两人这一次显得格外平和，但任谁都知道这只不过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沙利亚说撤兵是一开始就决定的，这一点是绝无可能的事情。总的战略部署虽然只保存在沙利亚的脑海里，但是大的方向以及计策她还是保存在机密文案中。军务大臣普京曼自然翻阅过无数次，若那不是万无一失的计策，他怎能放心？ 也正因为如此，普京曼才敢断言那便是计划的全部。撤兵也好、暗中和奥古多勾结也好，那绝对是沙利亚临时做出的改动。说起奥古多，普京曼接连皱了皱眉头。他直到现在也无法相信奥古多会倒向沙利亚那边。那位边境神将的性格和心性他比谁都清楚。 正因为是无比相似的两人，所以才会放心。故而普京曼对奥古多偏向沙利亚的举动十分不理解。威胁自然不可能，沙利亚不会做这种幼稚的事情，奥古多也不会轻易就范。而要让奥古多心甘情愿配合沙利亚，结合沙利亚刚刚说的话，那只有一个可能。 可是，奥古多为什么不事先向自己禀报？ 沉默片刻后，普京曼皱着眉头沉声道：“沙利亚殿下，奥古多将军到底是什么时候倒向您那边的？” 说谎是没有意义的。沙利亚抬起头的一瞬间，她就理解到这点。常年的争斗让她们对对方都无比了解，仅是看着对方眼睛就能读出很多信息。 当然这事也没有撒谎的必要，方才沙利亚只不过是想应付那些大臣罢了。不甘心也好、抱怨也好、就算有违逆之心也好，沙利亚都不介意。只要爱伦有圣剑在手，这些都是没有意义的。在圣剑面前，就连倔强胆大的普京曼大臣都只能低下高傲的头颅。在英伦，又有谁比他更无法驯服？ ——圣剑Excalibur的力量，就是如此扭曲和强大。 “准确来说，并不是倒向我，而是倒向爱伦。” “……爱伦殿下？” “对。我们一开始就说了才对，普京曼阁下。”沙利亚平静道：“你真正的对手不是我，而是如今的‘露西娅女王’。见识过那股力量的你应该很清楚，在英伦，没有人能违逆她的意思。” “可在你们回来之前，爱伦殿下还不是露西娅陛下。” “是啊。所以我赌了一把，看来是成功了。” 格列利亚在最危急的时刻及时赶到，这是一件好事。当然把她召回来并不是必须的，充其量只不过是应对未知变数的计策之一。那天晚上即便格列利亚没有赶到，结果还是不变的。沙利亚或许会被生擒，但在已经夺回自己身体的爱伦面前，骑士和人数都将毫无意义。 可这却传达着某个信号，那就是奥古多的偏向问题。手握兵权的他在英伦有着不低的话语权，若是能得到他的支持，沙利亚的声音就能放大几倍。 虽然爱伦对她非常信任，但她却没有完全依赖爱伦的打算。 而且如果什么都交由爱伦下决定，那就相当于爱伦就是主事者。沙利亚不愿意弄脏爱伦的手，过去如此，现在和将来都是如此。 但在那之前，她必须取得大家的信任。最初也是最难应付的那个人，就在自己眼前。沙利亚抬起头：“我想你也知道奥古多大将军的性格，他自然不会轻易答应帮我。”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沙利亚您方才并没有完全‘说谎’。” 听到这话，沙利亚点了点头。 “你果然很优秀。” “……是吗？”普京曼苦涩地笑了笑，便没有再纠结于这个问题。 “您真的打算让罗马利亚获胜？” “嗯。计划出现变动，但是我们的战略目的并没有改变。在英伦退军的现在，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发言权了。如果联合军获胜，他们必然会瓜分罗马利亚的地盘。那之后波斯帝国和希腊帝国将失去最后的阻碍，一直被罗马利亚压着的那几个强大王国也会揭竿而起。届时大陆将会进入无尽的战乱当中，我们也很难幸免。故而我们要做的，就是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可如果罗马利亚赢了的话……” “波斯帝国和希腊帝国会成为他们第一个目标，与两个英雄为敌，他们只有落败这一选项。” 听到这话，普京曼倒吸了口冷气。 “这是您真正的目的吗？” 三大帝国的争乱同样会席卷大陆，但那绝不会是无序的。因为征服王不会放弃任何一片土地，故而大家的敌人只有一个。 另外两大帝国将会破灭，那之后—— 其他国家只有两个选项，要么英伦，要么罗马利亚。 —————————————————————————————————————— 惯例晒一下老婆吧 第十二章 礼尚吻来1 我……亲了沙利亚？ “露西娅陛下，今天的早餐是沙茶草莓和棕熊牛奶哟。” “……” 亲了沙利亚。 亲了…… “露西娅陛下？” “我不是故意的！” “诶？……露西娅陛下？你怎么了？” “不、没，没什么……” 早晨，皇宫别馆的小餐厅。我正在进餐，而克莉丝则是在一边担忧的看着我。 “没什么，什么都没有。” “怎么可能没什么？……露西娅陛下您是不舒服吗？今天早上就开始浑浑噩噩的，是发生了什么吗？一直摸着自己的嘴唇说什么没亲到……” “这个、那个……” 我昨晚偷亲了沙利亚——总不能这么说吧？一定程度上了解我真实身份的克莉丝，自然清楚我和沙利亚并不是亲属的关系。 而且……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偷偷瞥了眼克莉丝，眼神却不知为何总是飘忽到她的嘴唇上。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克莉丝那灵巧的小嘴总是微微翘着，露出一排既整齐又洁白的牙齿，显得非常可爱。 克莉丝的嘴唇、露西娅的嘴唇、沙利亚的嘴…… “怎么了，露西娅陛下？难道真的生病了？” 克莉丝和往常那样凑了过来，她的脸越来越近，我自然看的越来越清楚。哇啊，明明都已经习惯了，明明已经不介意了，这一次为什么会这么坐立不安啊！ 我忍不住噎了口口水。 “露西娅陛下？” “没没没哟，想和克莉丝接吻什么的，完全没有哟？” “诶？接吻？”克莉丝停在半空，露出困惑的表情。她疑惑地打量着我，半响之后红着脸小声地问道：“露西娅陛下想和我接吻吗？” “……” 什么嘛！要是我说想的话，你就会和我接吻吗？诶等等……克莉丝的话，还真是有可能。不对不对！我怎么能有这么过分的想法。 要求别人和自己接吻什么的，我是哪里的变态啊！绝对会被当做喜欢性骚扰的国王的！ “想和我接吻吗？”克莉丝靠的更近了，漂亮的脸蛋近在咫尺，我甚至可以感受到她轻微的鼻息。因为害羞而变得粉红的美丽肌肤，如同樱桃般的可爱小嘴。只要我愿意，稍微提提身子就绝对可以触碰到。 “没没没没有！”我移了移自己的凳子，避开了克莉丝。因为害羞而不敢看她的脸，连忙摆手道：“这是口误，口误！” “……是真的吗？” “真的真的。” 听到这话，克莉丝猛地一起身。 “……被说到这个份上，有点小伤心呢。虽然我是没有人要的可伶女仆，没想到露西娅陛下竟然这么讨厌我。” “诶？”看着别过脸微微颤抖着克莉丝，我一下子慌了神。 “没有，没有的事。克莉丝很可爱，超级可爱。我怎么会讨厌你。我很喜欢哟！才不会讨厌你！真的真的，所以……克莉丝，所以……不要在哭……” “噗。”轻微的笑声忽然传来，克莉丝忽的捂着自己的小嘴弯腰偷笑着。大大的胸部随着身子而晃动，我一下子就失了神。说起来，就算是露西娅，也完全没办法和克莉丝相比呢。 格列利亚虽然也很大，但是她总是把自己藏在盔甲里。按照克莉丝的说法，她是那种隐藏巨乳的类型。 ——看上去虽然很小，但其实是非常雄伟的类型。 雄伟是什么啦，哪有这样称呼女孩子的。而且为什么这么兴奋啊！真是搞不懂。 啊啊，至于我为什么清楚格列利亚……我才没有偷看，只是以前在多尔曼家族里和穿着睡衣的她独处过，自然而然就会注意到的啦。 唔！不过那个时候变成女孩子的我好像还觉得她的衣服有些紧。不不不，绝对没有的事。错觉错觉，一定是错觉。 “啊！你竟然骗我！” 一看她这个样子，我就知道自己被骗了。我现在“露西娅女王”，一般人别说骗我了，就连大声说话都不敢。但克莉丝是我的贴身女仆，照顾我这么久了她自然很清楚我的性格。另外，她也是少数几个“敢”区分我和露西娅的人。一般的下人现在看到我和露西娅都是唯唯诺诺的。她们即便能分清了我们两个，但却不再像以前那样会笑着和我聊天。 虽然觉得有些失落，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沙利亚说我要保持着骑士王的威严，既然打算继承那份力量，就不能再随随便便了。 “哈哈，因为啊……露西娅陛下超级可爱啊。不管是走神的样子，还是慌慌张张的样子，都超级可爱。一不小心就没忍住。” “给我忍住啦，笨蛋！” 我生气地用叉子插住沙茶草莓，然后一大口将整个大大的草莓吃下去。 “生气的样子也很可爱。不过我刚刚是认真的，如果露西娅陛下想和我接吻，我随时都可以。啊……最好就是洗澡后。因为工作弄得浑身汗，果然有些不好意思。” “哼，才不要。”这一次我可不会上当。 “诶，真是可惜了。” “不过话说回来，露、爱伦，爱伦去哪里了？今天竟然没有过来，真是少见。” “爱伦殿下的话，她似乎不愿意起床。我刚刚过去敲门了，她大喊着‘我今天不想见爱伦’然后就把我赶出来了。”克莉丝苦笑道：“看起来非常生气，衣服和枕头都丢满一地了。” 我今天不想见爱伦？这不是暴露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了吗，露西娅那个笨蛋！ 不过她果然生气。昨天晚上我吻沙利亚的事情，露西娅也看到了。沙利亚还是一脸平静，可露西娅却生气的指着我们说不检点。 那之后更是生气的跑出房间，留下尴尬的我和沙利亚。哇啊……不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沙利亚了。 我偷偷瞥了眼克莉丝，见她没怎么在意后松了口气。 “露西娅陛下，沙茶草莓加点抹茶会更可口哟。将抹茶涂在草莓上，超级美味的。” “真的吗？” “当然。你就放心吧，我可是训练过的。”克莉丝比了比手腕，然后就从一边的餐桌车上拿出一个小罐子。 “交给我吧。” “……”我看着克莉丝，看着她娴熟的动作，不知为何感触颇深。她明明察觉到了我和露西娅之间的不协调，但却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不问。还在我尴尬的时候帮忙扯开话题，真是聪明又温柔的女孩子。 如果我不是露西娅的身份，如果我真是普通的男孩子，一定会喜欢上她并追求着吧？ 当然……如果不是因为这些，我也就不可能和克莉丝相遇了。 第十三章 礼尚吻来2 维多利亚王宫，后花园。 后花园入口不远处，顺着小道走去有一座巨大的动物园。里面饲养着不少特-供王族专用的家畜，以及兔子和鸟儿等可爱宠物。 （只不过是接吻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什么叫‘只不过是接吻而已’啦。） （可是，我感觉真的超级无所谓啊。话说回来，你之前不是和露西娅接吻了吗？） （那个是那个，这个是这个。不一样啦！） （难道露西娅就不是女孩子？话说第二次可是你主动的，可别想抵赖。） （可是……） 听到拉乔这么说，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和露西娅第一次接吻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我们还不知道她的力量，故而被她偷袭到，夺走了我的初吻。 露西娅的魔法是“交换”，唯一发动的条件就是接吻。只要唇与唇交接，她就能夺走对方的身体。当然作为交换，自己的身体也会被占据。而且就和贞德一样，她的魔法并不能随着自己的意愿发动。 （贞德的魔法应该有什么特定的条件，只是我们没能找到那一点罢了。说到底‘预知未来’这魔法实在太不讲道理了，某种意义上比‘全知’还要不合理。根本不是人类可以拥有的力量。至于露西娅……比起贞德更像爱伦呢。） （像我？） “露西娅陛下？”我正打算向拉乔询问时，身后突然传来克莉丝的声音：“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不用啦。才干活一会儿，大家都还在干活呢，我怎么可以休息。完全没问题。而且啊，不管是不是女王，我可不能对不起身上这身衣服。” 刚刚拜托克莉丝帮我准备一套，再怎么说也不能穿着王族的礼服干这种粗活。要是一不小心留下洗不掉的污渍或者划破了，就算沙利亚不说，我自己也会寝食难安的。 我回过身，身穿农服的克莉丝拿着扫把看着我。她带着手套，浑身脏兮兮的。身上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粪便的气息，大概是刚刚在清理奶牛场吧。注意到我的视线，克莉丝脸色一红，露出羞愧的表情。 “让露西娅陛下看到这个狼狈的样子，我已经嫁不出去了。” “才不会！话说和我有什么关系啦，我才不会介意。啊不对，不对不对。脏的话只要洗澡就可以了……而且我也很狼狈。”我看了看自己，因为是兔屋所以没有太大的恶臭味。但依旧沾着泥土和杂草。 “可是……今天为什么要特意来这里呢？一般的话，不应该是去沙利亚殿下那里学习处理政务吗？” “那那那是因为沙利亚今天要开会！而且……我喜欢兔子啦，对，超级喜欢。”我随手从地上抱起一只黑兔，它挣扎着想要跳走，却被我死死抓住。过了一会大概是放弃了吧，它渐渐安静下来。我轻笑着抚摸着它毛茸茸的身体。 “多可爱。” “可爱是可爱，”克莉丝疑惑地看着我：“可往常的话，露西娅陛下首选的一定是修建花枝才对。以前我们虽然有来过这里，但露西娅那个时候可没有这兴致。” “因为人是会变的嘛。”我含糊道，把兔子放下后再次开始收拾兔子窝。 “偶尔也想试试做别的事情。” “总感觉……超可疑。” 没听见没听见。 “嘛算了，如果累了记得休息一下哟？千万不要勉强自己，露西娅陛下要是累到了，我们可是会被沙利亚殿下‘处决’的。” “不要说得那么恐怖啦！就算是沙利亚，才不会……额，沙利亚的话，还真有可能。……好啦好啦，我会注意的。” “……好吧。那我过去帮忙咯？” “嗯嗯，这边交给我就好了。没问题的！” “我倒是希望陛下您多多依靠我。”克莉丝苦笑着就走出兔屋。 （也用不着躲着沙利亚吧？） （因为不好意思啊。） （那个孩子不也不介意吗？） （我介意啦！） （明明是你主动的？） （哇啊啊！那是不可抗拒力！我知道错了啦！） 但是但是，没办法立刻直面那个孩子啊！ （我需要时间。） （真是麻烦啊你。不过爱伦这样在外人看来就是疏远沙利亚的举动呢。这么说来，爱伦你难道是蹭的累？实话说我以前就很萌这种性格，因为有点可爱所以我真的有小小的心动——对爱伦。不要理露西娅和沙利亚了，爱伦不如就嫁给我吧。别看我这样，各方面的技巧全是满分哟？） “又这样……”我幽幽地叹了口气。拉乔她偶尔也会做出猥琐大叔一样的发言，真是让人搞不懂。明明是女孩子……虽说她上辈子是男的，话说回来……蹭的累是什么意思？ 啊不对，差点忘了正事。 （对了对了，刚刚的话题。拉乔说露西娅比较像我对吧？） （……这个啊，从结果看来，确实如此。她的魔法确实不能随着自己的意愿发动，可爱伦也一样。） （哪有。如果我不召唤的话，‘祈愿’的精灵……） （可精灵‘拉乔’呢？） （诶？） （你果然没意识到呢。）乔拉轻轻一叹。 （什么……） （我是拉乔康达，但也是精灵。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你的末路所以给我多多注意一下。我啊，就是因为过度使用魔法，所以渐渐地和自己身体里的精灵融合在一起。我说过我是‘精灵’吧？——那并不是开玩笑的。我就是精灵，只不说稍微有些特殊罢了。但作为‘精灵’的本质和一般精灵还是没有太大的区别。而我所代表的两种魔法中，‘被爱’就是无法控制的。） （以技能而言这就是被动那一类。总之你会备受喜爱，‘被爱’魔法密不可分。但目前还好，倒不如说因为露西娅女王的身份，省去了你很多的麻烦。你若不是女王，仅是‘被爱着’，就会让你无法呼吸。） 听上去拉乔似乎因为这个魔法而吃过不少苦。不过想来也是，‘被爱’一直发动着的话，就连对方是真的喜欢上自己，还是因为被爱而喜欢上自己。 这样烦恼着，会很痛苦也是正常的。而且……‘被爱’某种程度上，和‘被期待’没有什么区别。 （拉乔……） （你又来了，现在需要可伶的是你自己才对吧？烂好人也该有个度，不过露西娅那个孩子也挺辛苦就是了。） 不能随意接吻……吗？我苦笑着看着兔子，轻轻一推，其中两只就接起吻来。 但是它们很快就自己走开。是害羞了吗？——不不不，兔子才不会有这种感情。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露西娅和兔子接吻的话会怎么样？ （她会不会……） （变成兔子吗？说起来好像挺有趣的，要不要试试？） （试试？） （偷偷抓只兔子和露西娅接吻啊！） （才不会做呢，那么过分的事情。） （诶……好可惜。） —————————————————————— 群里投票第一是威兹曼，骑士党头顶天、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第十四章 礼尚吻来3 自己被爱伦躲着。 在得知爱伦一大早就慌慌张张前往后花园后，沙利亚就意识到这点。 ——果然应该先解决爱伦的事情。 她一边思索着，一边行走在宫廷里的走道中。撤兵的消息昨天刚传出，今天一大早就得应付各位大臣的质疑。军务、政治、经济、法律……来自各个领域的大臣们一大早就汇聚到皇宫，将他们的疑惑和不满宣泄出来。 大臣们和议会的人不同，他们的身份虽然有很多重叠，但议会的诸位并没有实际参与到国家的管理。他们之中有很多人甚至直到现在也还没理解英伦的这次撤兵到底意味着什么。 除了对女王的反复无常发发牢骚外，大多数人都没有别的感慨。 沙利亚将这些全都看在眼里，一如既往的保持冷漠和鄙视。她向来不喜欢英伦的议会制，直到现在也认为这是一个相当失败的制度。正因为重大的决意都必须得到大家的许可才能实施，很多事情都难以保密。甚至于整个国家都会变得碍手碍脚。在平时还好，一到战时，集体的决意就会变得非常惹人厌。 若不是露西娅，英伦大抵永远都不会主动挑起战争。然而战争这事，绝对是主动的那一方会占优势。总是被动的防御，英伦这数千年来军队这方面才会没什么建树。故而当大将军奥古多横空出世，以极小的代价击溃了邻国的主力部队后，他才会这般受人推崇。 他并非墨守成规之人，自然不会一直龟缩在兰斯洛特要塞中。时常会绕过议会发动对敌国的袭击，这样的举动让他处境非常尴尬。可那巨大的、无法动摇的巨大功绩又是那么耀眼，耀眼到即便是议会，也很难说出“不”字。 说起来……得想办法解决奥古多才行。沙利亚那绝世的大脑再度转动着，思考着如何能将那位大将军拉下马且不引人注目。方法要多少有多少，关键是如何不引起爱伦的注意。 他是爱伦的偶像。根据伊明赫姆修道院的情报，爱伦从小就非常崇拜奥古多。虽然不觉得爱伦会喜欢他，但这一可能性并不为零。只要有可能那就是沙利亚的情敌，阿诺如此、威兹曼如此、温士顿如此，克莉丝、贞德还有肥料都是如此。至于格列利亚……沙利亚脑海里突兀的浮现出那个一直守护着自己的红发身影。眨了眨漂亮的眼睛后，沙利亚就没有再思考这个问题。 万能的公主殿下也有迷茫和软弱的时候，她虽然总说自己不是人，但实际上她却没有自己想的那样残酷无情。如果说沙利亚有喜欢和关心的人的话，那就只有爱伦和格列利亚了。 格列利亚无需担心，沙利亚从来没怀疑过她对自己的心意。即便是喜欢上爱伦，格列利亚一直也都是优先考虑沙利亚。默默退出也好，保持沉默也好，她永远都是站在沙利亚这边。 对于他们两个，沙利亚从来没打算放手。格列利亚是属于自己的，爱伦自然也是。当然她不会像露西娅那样用出强硬的手段，毕竟爱伦不是喜欢被束缚的人。 只是，他却有着让人心痛的责任感和使命感。不管是登基的事情、格列利亚的事情、贞德的事情……甚至就连战争的事情，爱伦总是会将那些本可以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揽在身上。说是笨蛋也确实如此，但他那直率的心意又总能获得大家的支持。这一次格列利亚回归，沙利亚虽然出了不少力，但那位大将军真正倒向的，却是爱伦。 这样的话又多了必须铲除奥古多的理由了。 话说回来，她虽然觉得那个吻没什么，但爱伦却不是这么想。即使说“没关系”，爱伦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向自己道歉。沙利亚明说自己并不讨厌接吻，但从爱伦昨晚那个反应看来，是一句话也没有听下去。 稍微有些苦恼，但沙利亚却不讨厌这种感觉。为某个人而烦恼着、为某个人而头痛着，小心翼翼、就好像对待着某种珍宝般细细的经营着彼此的关系。一般人肯定会觉得麻烦和讨厌吧，沙利亚却不这样认为。 如此在乎别人的想法和行动，沙利亚还是第一次。常人厌恶的东西，她却非常喜欢。 也只有在烦恼着爱伦的事情的时候，她才有活着的感觉。——这一刻，她多少理解到查理对蒙娜丽莎那么执着的理由。那个国王愿意为她牺牲一切。国家也好、王位也好，世俗的看法也好，就算是妻子和儿女，对他而言都没有蒙娜丽莎的微笑重要。 世俗的见解，身份和地位对他们都毫无意义。他们也从来不看重这些，因为他们都是没有情感之人。没有喜欢和讨厌，做好事不会心生愉悦，行恶果也不会有一丝愧疚。一切都按照理性，一切都是兴趣使然。那么随意的同时，生活也那么无聊。故而对那唯一的“爱”，他们无论如何都无法放手。 故而——沙利亚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后花园。 关键不是事情的真相如何，而是爱伦会怎么想。他总是那么执拗，故而需要花时间去一点一滴改变他。 “浪费太多时间可不行。” 话是这么说，但从沙利亚那微微翘起的嘴角看来，她似乎乐在其中。 —————————————————————————————— 洗浴室。 我端起盛满冷水的水盆，哗啦地将身上的泡沫一冲而尽。 冰冷的清水划过我全身，我忍不住伸了伸懒腰、发出一阵阵呻吟。在夏天里工作后用冷水洗澡，果然太舒服了。 我将自己的头发绑起来，扎成两个小团子。光着身子走向一边的浴缸里，将自己完全沉浸在冷水里。 “斯……”身子忍不住抖了几下，但很快就适应了水温。在修道院的时候我就一直是三更半夜一个人洗冷水澡，抗寒能力早就锻炼到极致。 “恩……真是舒服啊。” （你这个样子要是被男的看到，一定会激动得兽性大发的。） （诶……才不会。我可是男的，一点魅力都没有。话说看一个男人的身体，有什么好激动的。） （不是哟。我现在都已经蠢蠢欲动了，这要放到以前，你已经被我推到了。） （什么嘛，说的好像你做过一样。） （是做过啊。……推到男人什么的，又不是第一次。我对可爱的东西完全没有抵抗力呢，尤其是那种长相超级可爱的男人。） 完全像是开玩笑的口吻，真是让人害怕。不过大概只是在吹牛吧，毕竟拉乔以前可是女孩子。推到男性什么的，怎么可能做到？ 不过，还真是舒服啊。 这是克莉丝房间浴室的小浴缸。作为我私人女仆的她地位自然不是一般女仆可以相提并论的。不仅有自己的房间，就连厨房和浴室也有。虽然离别馆有些远，但在王宫里这可是极高待遇了。 浴缸虽然比不上别馆里奢华的澡堂，但大小却刚刚好。 真舒服啊，要不要叫下人在我房间弄一个？ 这么想的时候，浴室的大门却被推开了。 谁？ 第十五章 礼尚吻来4 在我沉浸在冷水浴的时候，浴室的大门被推开了。挂在门边的小铃铛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燥热的气息和光涌了进来。我瞥过去，透过厚重的窗帘，那边似乎多出了人影。 模模糊糊看不真切。是克莉丝吗？——想来也只有她吧。 这是露西娅女王贴身女仆克莉丝的私人房间，自然不会有外人。我洗澡前她表示要去别馆替我拿衣服，我虽然觉得没什么必要，当初克莉丝却很固执。 “穿工作服不就好了？” “露西娅陛下怎么能穿这些下人的服饰。啊啊对了，我想起自己有好几件外出的洋装，要不露西娅陛下穿我的衣服？” “这个就……果然有些……”穿女孩子的衣服什么的，我可不想再做那种害羞的事情。在多尔曼家族生活时，我曾经用魔法将自己变成女孩子。因为胸部过大所以自己的衣服穿不下，不得已就只能穿格列利亚的衣服。 虽说变成了女孩子，但果然超级害羞。那个时候要不是太多突发情况，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格列利亚。更别说我现在已经夺回了自己的身体，是堂堂正正全方面正常的男子汉。要是其他人知道我穿克莉丝的衣服，我不就成了变态了吗？ 不仅在克莉丝房间里洗澡，还穿着她的衣服离开。我不敢想象沙利亚和露西娅知道这事后的表情。 （比起这个，她们大概会把不满撒在这个女仆身上。） （……那就更不能这么做了。） （不过稍微有些奇怪呢。爱伦你一直以来都是穿露西娅的衣服吧？） （啊……说起来也是。） 王宫里的衣服，很多都是提前制作的。就像露西娅虽然离开好几年，但只要她没明确“死亡”，一直都会事先准备好几套规格的衣服备用。露西娅（我）回来之后，就会对那些衣服进行修改。于此同时专业的裁缝师傅也会帮我们量身定制好几套。那些量身定制的衣服都是偏向华丽型的，所以我一直都很少穿。 所以我至今穿的衣服，基本都是为露西娅准备的衣服。 （不觉得害羞吗？） （也不能说没有。一开始我也很不情愿，可是……） 我忍不住皱起眉头。 （看来爱伦并不讨厌露西娅呢，至少你从不介意穿她的衣服。） 说到这，拉乔突兀地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 （哈哈，这样啊。原来是这样，这就是爱屋及乌。） （什么嘛……） 有种毛毛的感觉，我抖了抖身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总之，这也没什么吧？） （是是是。） 什么嘛，一副很清楚我的样子。 总之房间里就只有我一个人，克莉丝她跑去别馆帮我拿衣服。虽说不会有下人胆敢私自闯进来，但克莉丝一定会会好好地把门锁上。 既然刚刚没听到什么太大的声响，那自然是她自己用钥匙打开门。 我用手将冷水勺起，然后倾洒肩膀上。阵阵凉意让我不由自主地发出呻吟声，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可不能让克莉丝以为我在做什么龌龊的事情。 “换洗的衣服带来了吗？放在门口边那个小篮子就好。” 虽然克莉丝没有主动说话这点让我有些意外，不过我还是听到了放衣服的声音。 可过了一会，我却没有听到关门声。 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想说吗？ 这么想着我却没打算拉开窗帘，因为真的有些不好意思。虽然没有询问过，但克莉丝她大概已经意识到我是男的事实。故而在她面前我也没办法把自己当做女孩子看待。被女孩子看自己的裸体什么的，果然不太好吧。 我低声询问：“克莉丝？” 然后关门声响起。 “什么嘛，莫名其妙的。” 不过算了，既然没发生什么……我松了口气的同时，骤然瞪大眼睛。要问为什么—— “滴滴滴”的脚步声开始在这个不大的浴室回荡。 “到底是在干什……”我站起来转过身。与此同时，某个人拉开了厚重的窗帘。金色高贵的长发，漂亮深邃的蔚蓝色瞳孔。独一无二、美到极点的五官。要说美丽，这自然是这个世上最美丽的人。 我傻傻的看着她，而她则是平静的看着我，时不时扫射了一眼，那平淡的神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全裸的我与脱掉鞋子的她。 男生的我和公主的她。 裸体的我……公主？ 我在公主面前裸体？ 不，不对。冷静下来爱伦，这绝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爱……” “等等……让我好好想想。”我揉了揉自己的脑门，打断了沙利亚的话。 暂且把眼前这个人当做沙利亚吧。 （虽然她确实是沙利亚呢。） 这是克莉丝房间的浴室，她刚刚出门去别馆帮我拿衣服。走之前向我保证了好几次会锁上门。考虑到克莉丝的性格，她绝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疏忽大意。 （嗯，这就是那种呢，不愿意面对现实。） ……直到这里都还没问题。 她的房间自然是只有她才拥有钥匙，而且按照一般行程的话，她确实差不多该回来了。那么就是克莉丝开门，然后……沙利亚走进浴室。 （有在听吗？爱伦。） 诶等等，我透过缝隙看到了大门附近篮子里的衣服。 是沙利亚帮我带衣服来的吗？可她怎么知道……不，或许是在别馆那里遇到克莉丝，当然也可能在路上遇到。 （喂喂，爱伦，爱伦先生，爱伦小姐，爱伦修女？） 克莉丝拿着我的衣服，沙利亚自然会询问。询问后自然就知道我的情况，所以沙利亚顺便过来了。 （你已经被看光了哟。彻底的，完全的，被国家第一公主，被全民女神的沙利亚看光了哟。） 然后沙利亚走进来。 对，我合了合掌，就是这样。 “所以……”我抬起头，看着沙利亚。她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既没有因为我的反常而吓了一跳，也没有任何烦躁的感觉。 看着我的身体也不会兴奋，只是平静的看着。就好像这只是件衣服一样，平静地看着。 话说，看太多啦！ 为什么我会赤裸着站在沙利亚面前这么久？ （啊……看来是终于反应过来了。早上好，喜欢暴露自己的变态爱伦。） 变变态？ “不要啊！！！” ———————————————————————————————— 最近确实有些忙，先前欠的等我考完试后悔补上的，大家莫慌。 20.21号两天停更 连续清考几科，一辈子就这一次了，原谅我吧233 加起来这个月总共欠了三更，加更另算。额……大家莫慌，过些天我清闲下来，就可以爆发了！？ 发一波女儿压压惊 第十六章 礼尚吻来5 这是……即将施展的某个计划。 “我说啊，这样不行的吧？” “总得试试。” “你确定能成功？失败了我可是会第一个叛逃的。说到底我本来就对这种事情没兴趣。国家啊、民族啊，使命啊，那些只不过是骗人的玩意。说不好听，只是洗脑罢了。” “你……真是越来越像英伦人了。” “谁让我在这个地方长大呢。说实话你也明白的吧，这边才是更正确的那一方。制度也好、思想也好，越是在这边生活，就越是理解到罗马利亚的腐败与落后。” “……即便如此。” “即便如此？” “我们也是方阵。” “啊……是呢。这就是所谓的使命，虽然我完全理解不了就是了。另外，你还是太迂腐了。这边可是做足准备，这个时候动手肯定会搭上你的性命的——虽然和我没什么关系就是了。以前那次也是，我不是说过要趁早解决露西娅陛下吗？政变那次明明是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 “判断失误了吗？以为那个陛下很好对付，所以放松警惕了吗？方阵看来也有不靠谱的时候。话说回来，罗马利亚这次也是多亏了那个陛下，才捡回一条命的吧？” “这一点无法否认，但我们绝不能有丝毫感激之情。……从目前知道的情况看，那位陛下曾经在英伦分部生活过一段时间。我们会找不到她的过往，如今想来也不是什么无法理解的事情。” “明明是方阵，却相互敌对？” “方阵之间的关系，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不，是你们自以为是的觉得复杂罢了。当初那位皇帝陛下只是怕方阵超出他的控制，才制定分部的规矩的吧？虽说每一个分部都强的过分就是了。” “……” “罗马利亚是‘情报’，英伦是‘战力’，希腊和波斯是‘黑子’。我很好奇，我们到底是哪一派系的？不管哪一边的条件我们都符合吧？” “这个重要吗？你只需要完成任务就可以了。” “哈哈，确实不重要。向我们这种，是不可以询问的吗？只要乖乖听话就行，只要抹杀自己的情感就行——这是不是那边的方针？算了，反正也和我没多大关系。” 一边轻笑着，一边将双剑收好。 接下来，就是真正的乱世了。 —————————————————————————————————— 这已经第二次了。 “这个力度可以吗？” “……嗯。” “爱伦和露西娅王姐虽然看起来一样，但果然还是有些区别。” “是这样吗？” “嗯。你的发质比露西娅王姐差，而且硬不少。” “这、这样啊。” 我透过视角的余光，撇了撇沙利亚的表情。 这已经是沙利亚第二次帮我洗头了。上一次还是在南方的小岛上，那个时候我还用着露西娅的身体。相同又不同，我夺回了自己的身体、这一次也不是温泉。不过……沙利亚的技艺还是那么好。 （一般不应该是男孩子帮女孩子洗头发吗？爱伦你还真是一点违和感都没有。该说是幸福还是幸福呢，总之我是有些羡慕的。） （羡慕什么的，我可是超级尴尬啊！） 不久前才说不好意思见沙利亚，没想到现在却和她独处一室。她现在甚至在帮我洗头发……现在的我可不是露西娅的身体啊。帮一个平民男性洗头发，沙利亚她到底在想什么啊。 （毕竟不管是露西娅的身体还是爱伦的身体，爱伦都只是爱伦吧？另外，那天晚上不是看光光了吗？你这次干嘛这么小气，礼尚往来可是美德。） （你还好意思说！为什么刚刚不提醒我！害我、害我……） （被沙利亚看光光了呢。爱伦刚刚站了那么久，以沙利亚的眼里，自然什么都看光了。包括这个部位和那个部位……） 一听到这话，我脸瞬间“砰”的一声发红。明明泡在冷水里，却觉得无比燥热。 沙利亚她、沙利亚她难道不介意吗？看男孩子的裸体什么的……呜！等等，难道说是因为不满意？对我？ （这个时候我就要给你科普一下热胀冷缩的原理。爱伦不要灰心，你的尺寸并不算小哟。作为过来人的我告诉，这个是讲究技巧的。倒不如说以你的体型，这已经……）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真是麻烦啊你。） 拉乔虽然在叹气，但很明显是在幸灾乐祸。她就是这种能打自心底为别人的不幸感到开心的性格。惹人厌的同时，因为偶尔的真率却很难彻底讨厌起来。 只是，沙利亚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昨晚我偷袭地吻了她，今天她则是看了我的裸体。虽说都是不可抗拒力，而且基本都是我这方面的问题。可沙利亚她……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无所谓吗？还是在烦恼着？ 呜呜，完全没有丝毫波动的表情真叫人受伤。不，不对。沙利亚她本来就是面瘫，没表情也是正常的。说不定其实和我差不多，紧张又害怕。 （这种事情，问一问不就清楚了。） （就是因为没办法开口，所以才会这么烦恼啊！拉乔你真的不懂少年心！） （虽说我也曾是少年就对了。）拉乔说完，就陷入沉默。 至于沙利亚，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讲闲话，还是说直接向她道歉？沙利亚好像不怎么介意……不不不，这样想是不行的。 我狠狠地甩了甩头，这是不负责任的想法。即使沙利亚本身不介意，但错误的行为也不会变得正确。我偷袭了她，这就是现实。 如果我们是恋人的话……啊不行，现在我是露西娅的丈夫。 “爱伦，请不要乱动。”沙利亚说着，就将面布铺在我头上。 “这个，让我自己来就……” “我喜欢帮爱伦洗头，不可以吗？” “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沙利亚她过来，就是为了帮我洗头？ 应该不会吧。沙利亚和我们大多数普通人不一样，她是“睿智”的魔女。她做的每一件事，都必定会有很强的目的性。这么说或许不太好，这个孩子往往是利益至上的人。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沙利亚突然开口：“爱伦你还在在意昨晚的事情吧？” “……” 难道你不在意吗？我张了张嘴，却没敢说出来。 “实话说我也很在意，所以……” 果然在意啊。诶等等，我明明没有说出口啊？沙利亚是怎么知道的？ 我下意识回过头，沙利亚那绝美的脸庞近在咫尺。 “所以，这是回报。”她说着，就吻了上来。 唇与唇交接的一瞬间，我完全傻住了。 …… 过了一会，沙利亚才缓缓离开。 她平静地看着我，轻声道：“这样的话，我和爱伦就不拖不欠了。礼尚吻来。” —————————————————————————————— 考试还没结束，但我会努力更新的，大家莫慌。 第十七章 迈向下一步的秋1 步入秋天的这一天，大将军奥古多带着少量人手来到了维多利亚。这并不是什么机密，但知情者还是选择低调行事。 今年夏天英伦向罗马利亚宣战，联合两外两大帝国以及前帝国余党对罗马利亚发起总攻。基于沙利亚天才的部署，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没有丝毫悬念。 罗马利亚节节败退，遗失了大片的国土。大量的将士战死沙场，市井百姓则是颠沛流离。英伦的军人出于人道主义，自然不会做那些烧杀抢夺的事情。但无奈联盟军基数太过庞大，即便是英伦也无法监控每一个人。 不，与其说“无法”，用“默许”来说或许更为妥当。 罗马利亚固然资源丰富，但再广阔的土地也无法满足人心的贪婪。利益的蛋糕被两大帝国和罗马利亚前帝国余党瓜分后，就只剩下极少数。这点资源完全无法满足其他猎人，但它们也不敢对两大帝国发火。故而只能在战时掠夺更多的资源。物资人力，有部分军队甚至劫走了不少罗马利亚的女性。 联盟军看起来牢固，但更多的是因为英伦的牵引。英伦本身就没渴求在罗马利亚这里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利益，故而总是能置身度外。公平公正的同时，也有强大的武力担保。在罗马利亚衰败的现在，英伦就是实至名归的最强。 只是在英伦撤军的现在，已经没有压倒性的战力遏制和掩盖这些。在看不见的角落里，联盟军的私斗已经逐渐常态化。 另一方面，虽然战争的中心在罗马利亚，但这场战争已经将大陆过半的国家波及进来。支持罗马利亚一派的与联盟军一派的国家在主战场外也时常兵刃相见。交战就会死人、死人就会愤怒。而当愤怒累积到极点，更大的战争就会接踵而来。 不是每一支军队都训练有素；不是每一个将领都明白取之于民；也不是每一个君王都懂得这场战争的实质。由英伦挑起的这场战争，打从一开始就只是为了满足某人的私欲。 战争是外交手段的一环，而且还是最低劣的一环。不管怎么说，现罗马利亚帝王诺.亚历山大放弃向英伦提亲，就是目前最大的不同。 明面上是为了英伦未来的利益、明面上是为了狙击为了的征服王，但实际上——那个隐藏在一切背后的女孩，只不过是占有欲强的女孩子罢了。 一开始察觉到的人几乎没有，而在撤兵的现在，察觉到这一点的人依旧属于极少数。少数那几个人察觉到了，但他们这个时候却也只能无奈的叹息。 沙利亚从来不算少某一步，故而就连他们的无奈，也都在她的计算当中。只要她做的事情依旧符合英伦的利益，上议会的另外两个就不会将她如何。 王族和摄政王的身份就是天然的保护伞，更别说现在的英伦已经不再是那个纯粹的英伦了。 骑士王露西娅.亚瑟的存在，让那些流传了数千年的规矩变为笑谈。她越是至高无上，在英伦就显得越发别扭。王权至高且独一，现在的英伦，和罗马利亚有什么区别？ 当我这么询问时，拉乔罕见地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她才讥笑道。 （本来就没有区别。废除奴隶制也好、建立议会制和骑士制也好，只是为了架空王权并竭力让这个国家完整保存下来。但是啊，那只是为了让英伦保存下来的计策罢了。我不否认那家伙的天才。知道吗，即便在我所在的世界，这也算是非常优秀的制度哟。） （……） （可是啊，一边做着这种事，一边却让所有人民忠于圣剑。爱伦不觉得这点很可笑吗？更别说英伦所有的骑士都曾经发誓效忠于圣剑这点，真是狡猾的可以。） 我一下子就说不出话来。事实上我曾经也想过这个，那还是在刚得知圣剑存在的时候。那位传说的君王明明在各个方面都彻底贯彻和平与平等，却唯独在圣剑的事情上撒了谎。能让所有人都认同和臣服，和英伦现有的议会制完全是两个极端。 说实话我至今也无法明白他的想法。 那个时候端坐在王座上的他，是否已经想好了今天的一切。他那睿智的眼睛，时候穿越了时间与空间，冷冷地观望着我们？ 他到底在期待着什么，又被什么期待着？ “誓约”的英雄亚瑟，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成为英雄的？又是因为什么，他才能让圣剑仍然保持着“契约”的力量呢？英雄到底是亚瑟，还是圣剑Excalibur？ 如果说是为了给末代的子孙留后路，他又为何偏偏要隐藏圣剑的真名？就连沙利亚也不知道，我不觉得历代的王会知道。而且马丁神父他，他到底是如何知道的？ 他真的活了两千多年吗？和拉乔来自同一个世界的他，这两千多年来又在谋划着什么？从我和阿诺的情况上看，那位神父绝不是无所事事。制造黑死斑也好，人造亚历山大也好，这些都是有目的的行动。 拉乔或许知道些什么，但她却一直都不肯告诉我。 （并不是不能说，而是不知道怎么说。那家伙的目的我也不清楚，我虽然知道他一些布置，但却看不全。这个是布置了几千年的事情啊，就算只是单纯的画迷宫，那也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而且目前重要的不是这个吧？爱伦你不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吗？） （嗯。）我点了点头。 不管如何，马丁神父似乎很期待英伦与罗马利亚的战争。那么只要停止战争不就可以了吗？不是在战场上，而是在谈判桌上。大家拿着笔和纸张，用话语来决定这个大陆。 不管马丁神父和亚瑟的目的是什么，我期待的……就是那样的世界。 （这也是你召见奥古多的目的吧。） （嗯。） 我再度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一边站着的沙利亚。深深吸了口气后：“可以了。” 注意到我的视线，她看向我这边。无言地点了点头后，看向大门的方向。 轻声说道：“宣奥过多将军。” 接着，门被推开了。 北方那位不可一世的大将军奥古多，他的副手乌索普检察官以及一位蒙面的修女走了进来。 —————————————————————————— 恢复更新啦~~~ 漫长的考试终于结束啦！ 真哒真哒，今天三更，童叟无欺！ 之前欠下的会加紧补回来的，各位请不要吝啬轻石和重石哟。 啊啊，还有收藏作品和关注作者哟~~ 第十八章 迈向下一步的秋2 维多利亚王宫，主殿。大门被推开后，奥古多三人很快就来到阶梯前。 “露西娅陛下。”副官乌索普和修女纷纷低下身子向我行礼，只有奥古多大将军依旧挺直的站着。 “喂奥古多，你在干什么？见到露西娅陛下为什么不行礼？”乌索普副官侧着头向他吼了句，奥古多将军则是视若无睹。 一旁的沙利亚张了张嘴，看了我一眼后却什么都没说。 “怎么了？奥古多大将军？” "我在想，您到底是露西娅陛下，还是露西娅殿下。" 我一愣，这是什么问题？露西娅陛下和露西娅殿下，不都是露西亚吗？ 不，奥古多大将军不是会无的放矢的人。他说这话，一定有什么目的。 等等！他会不会是察觉到我和露西娅的不同？ （察觉不到才奇怪吧？你以为他为什么会帮助沙利亚？你的身份是最高机密，即便是普金曼也不会随便说出口。但这个将军毕竟曾经和你见过面，对爱伦你有一定的了解。数个月前的事情瞒不过有心人，他会怀疑也是正常的。更别说露西亚和你性格上的不同，肯定会让他心生警惕。） 这样啊，原来是这样。沙利亚曾经说过，格列利亚能够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及时赶到，这都是多亏了奥古多大将军。是他答应让罗斯假冒格列利亚，格列利亚才能从前线脱身。也正因为罗斯的完美伪装，所以所有人都没能注意到格列利亚被掉包了。 （沙利亚不可能告诉他真相，故而我也不清楚他为什么会选择帮助爱伦。但不管如何，这个家伙现在是站在你这边的，唯有这点可以确信。） 所以……这是对我的试探吗？ 我抬起头看着他那张刚毅的面孔，轻笑着问道："这有什么区别吗？无论是露西娅王女还是露西娅女王，都是同一个人。" 奥古多大将军眼睛一亮：“看来这段时间露西娅陛下成长不少。” “谁都会成长，我自然不会原地踏步。倒是你——奥古多将军，我那个时候委托你的事情，你做到了吗？” 听到我这话，奥古多大将军爽朗地摊开手：“目前看来我还活着好好的。” 目前？不知为何，我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 （怎么了？） （感觉他好像话里有话的样子，有种很暧昧的感觉。） （爱伦觉得他在撒谎？） （也不是、只是……） 有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就好像奥古多大将军将要死去一般，非常压抑。只是他明明好好地站在我面前，这爽朗的表情也不像骗人。说到底，大将军虽然常年在前线，但他可不是带头冲锋的将领。在人才济济、高手如云的北方边境，怎么可能有人能伤害到他？ 不管如何，首先也得先过了四将那关吧。那几位将军，就连格列利亚都觉得棘手。一般人才不可能是对手。这么想后就安心下来。 （大概是错觉吧。） “一年不见，露西娅陛下是越发美丽了。” “奉承的话，我并不讨厌哟？” “哈哈。”我们两相视一笑。不知为何，我明明和大将军之前只见过一次面，但却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就好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般，非常投机。 “咳咳。”一边的沙利亚忽然咳了几声。 “怎……哇好冷，沙利亚你眼神好冷。” 不知为何沙利亚正在用冷到极点的眼神看着我，她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却充满压迫感。因为不满而翘起的嘴角，若有若无的小声低喃就好像发现男朋友外遇的表情。 不不不，我才没有外遇。话说按照现在的情况，沙利亚难道以为我外遇的对象奥古多大将军？不不不，这个怎么想都没可能。 （或许还真是这样呢，这个孩子的占有欲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不不不，我可是男孩子啊。） （……所以？） （奥古多大将军也是男的啊！） （男孩子和男孩子就不行吗？这样很不公平哟，爱伦。你明明很赞同女孩子和女孩子之间的恋情，但却对男孩子之间这么讨厌。你这样会不会有些不公平？） （诶？） （既然女性之间可以，那男性之间就不可能不可以的吧？还是说爱伦你觉得男孩子之间的爱情是污秽的？） （可是、但是。虽说确实是这样，但总……） 一想到我和阿诺或者威兹曼相拥的画面，不知为何就感到浑身一冷。自己躺在男孩子怀里，和男孩子做这样那样的事情……那是什么？是地狱吗？ “露西娅王姐？……发呆了很久，怎么了？” “……抱歉。”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沙利亚摸摸地来到我身边。她靠到我耳边，低声道：“请不要在外人面前丢王族的脸。” 好痒！ 超级痒！ 我缩了缩身子，浑身发麻。注意到奥过多大将军若有若无的笑意后，我瞪了眼沙利亚。她却若无其事的回到自己的位置。 沙利亚是故意的吧？我摸了摸发红的脸，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底下的几人。奥古多大将军还是站着，另外两人则是还蹲着身子。 我看向还在跪着的他们，连忙招呼他们站起来。再怎么说也是奥古多大将军的亲信，我怎么能让他们一直在我面前跪着？ 只是……我明明召唤的只有奥古多大将军，不知道为何他却将他们两个带来。想来一定有什么含义吧。 乌索普副官的话还能理解，只是这位修女……感觉她的身影有些熟悉，难道是我认识的人？ “请问你是……”我刚开口想询问，那个修女就摘下了遮住脸的面纱。 “很久不见，露西娅陛下。” 我瞪大了眼睛，是贞德！ “贞德、不，米莉修女？” “是的。很久不见，露西娅陛下。您还是一如既往的精神和美丽。” “你怎么、怎么会和奥古多将军在一起的？” “前段时间我前往前线处理些事情。多得大将军阁下的保护，我才能安全归来。” 处理事情？我愣了下，能想到的就只有一个可能。 第十九章 迈向下一步的秋3 贞德是能预见别人命运的魔女，他能够在一定程度看到某人的未来。只是这个“未来”往往都是些不好的事情，硬要说的话，就是濒临死亡的灾祸。去年的冬天我们初次见面时，她曾预感到我的不幸并且告诉了我避免的办法。 虽然后来捣鼓出一系列啼笑皆非的事情，但事情总归是完美解决了。他固然不能无的放矢的跑去前线，所以他口中的“事情”，一定和预言脱不了干系。也就是说，贞德她预感到北方边境某人的不幸，所以才会前往前线。 某个……他认识的人。 这也是预言魔法的局限。贞德虽然能够预言对方的灾祸，也能得知解决灾祸的方法，但如果他不认识那个人的话，就无从下手了。所以那个人要么是贞德的熟人，要么就是很有名的人。 至于是谁呢？我疑惑的看着贞德，她则是给了我一个安心的笑容。 别担心。那温和的笑脸仿佛是在这般回应我。 这样啊，我暗暗地点了点头。 ——看来是不用我多事了。贞德她似乎已经解决好了。 松了口气的同时，却依旧有种不安感。贞德预言的那个人，会不会就是奥古多大将军？ 另外，贞德虽然穿着修女服、也留着长长的头发，但其实和我一样是男孩子。至于男孩子的他为什么正大光明的穿着修女服，那就是另外的故事了。 听说他现在和普朗克骑士正在火热交往中，真是让人羡慕呀。啊啊，我可不是在羡慕贞德！ （那就是羡慕那个小骑士囖。爱伦你喜欢贞德这种类型吗？） （才、才没有，怎么可能！而且贞德他和我一样是男孩啊。） （是可爱的男孩子。）拉乔加重了语气：（是可、爱、的、男、孩、子！） （拉乔你对贞德太执着啦！） 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拉乔虽然非常恶趣味，但唯独对贞德，她总是非常执着、总是抱着超乎想象的情感。拉乔说自己和贞德有些像，我想她大概是在贞德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吧。 （没有区别啦！） （区别大着咧！这个世界上的人可以分为三类，一类的男性，一类是女性。第三类就是可爱的男孩子哟。爱伦） 没有理会拉乔的任性，我端正下坐姿，然后将目光投向沙利亚。注意到我的目光，她示意地点了点头。 虽然有很多话想和贞德说，有很多事情想和他聊，但现在可不是什么好时机。我这次让大将军奥古多千辛万苦从前线赶回来，可不是为了玩或者打招呼的。 “这些天的长途跋涉，米莉修女想必也很累了。”沙利亚轻声说着，然后她拍了拍掌，在外面等候的克莉丝就走了进来：“克莉丝，你带米莉修女去休息一下。” “我明白了。” 克莉丝点了点头，然后就轻笑着带米莉离开主殿。她们两之前关系就很好，这么长时间没见，一定有很多话要说。 真好啊……我也想加入女孩子间的谈话。比起留在主殿里聊战争的事情，我更喜欢呆在后花园里聊家常。一边喝着克莉丝准备好的红茶和点心，一边懒洋洋地晒着日光浴，没有比这更舒服的事情了。 （已经不能再逃避了哟，爱伦。全部交给沙利亚确实可以，这个孩子肯定也很乐意你这么做。但这不是你想要的吧？） 嗯。我用力的握紧双手，咬了咬舌尖让自己振作起来。已经不可以再装糊涂了，已经不可以再笑呵呵敷衍过去了。不管再怎么讨厌，再怎么不喜欢，这些都是因我而起。所以……不能再逃避了。我的过错，就应该由我来承担。 八十万的亡魂就已经那么恐怖，这场战争可是关系到数百万，甚至上千万人的生命啊。早一分早一秒也好，我一定要阻止。 即便会因此得罪很多人，损害了很多人的利益。即便这样做不符合英伦的利益，我也……我也没有退步的打算。不管用什么理由，杀人者即是犯罪。再怎么罪大恶极的人，也是平等的出现在这个世上。 好人和坏人是同样的、富人和穷人是同人的，即便是高高在上的王族，也是等价的。那个时候威兹曼为我承担了原本应该属于拉乔的罪，因为我他变成了不老不死的人。一辈子伴随着诅咒，永远沉浸在悲伤之中。 （这是那个孩子自己选择的吧？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以“英雄之结尾”，他已经很幸福了。能够活着，有自己喜欢的人和喜欢自己的人，已经相当幸福了哟。） 不，不对。那绝不是幸福的事！ 成为不老不死的怪物，又怎么会是幸福？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变得衰老、一个个离开人世，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到。这怎么可能是幸福的事情？ 所以——我抬起头，看向奥古多大将军。 “能告诉我前线的具体情况吗？” “我正是为此而来。” —————————————————————————————— 深夜，罗马利亚。 马丁提着酒壶，一边打哈欠一边醉醺醺走进阿诺的书房。他没有敲门，进门后也没有按照礼节三跪九叩。在王权至上的罗马利亚，这可是极大的不敬。那些驻守在门外的卫兵神情严峻的跟在他身后涌了进来，迅速将马丁包围起来。在得到阿诺的示意后，他们才苦笑着走出去。 马丁的性格向来如此，数次被鸟居击杀后，他更是肆无忌惮。就连鸟居也放弃了，其他人自然不会自找无趣。阿诺本人对他又一直放任，按理说“假装不知道”才是正确的做法，但这些卫兵们毕竟是职责所在。 “啊啊，在偷懒。” “……” 理所当然的沉默答复，马丁也不意外。近些日子这位少年王者变得愈发沉默，马丁可不觉得这是一件坏事。 只是……确实有些无趣。 他摆了摆手道：“那边的事情已经商谈好了，交由我去谈判就好。” “时间呢？” “三个月，这是英伦的底线，也是他们对我们的一个测试。怎么……没信心？” “一个月就足够了。一个月，我就能灭了联盟军并且夺回罗马利亚的一切。” “哈哈，这才像话！这才是征服王，这才是亚历山大！——多余的时间，那就以整个大陆为目标吧。让英伦那群迂腐的家伙吓一跳吧。” “世界征服……” “啊，征服世界。这是你生来的使命，也是你不得不面对的事情。另外你要记住一点，征服王亚历山大生前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和亚瑟生在同一个时代。这也是我为你们准备的舞台。” “爱伦吗？” “是啊。”马丁倒了两杯酒，然后将其中一杯推到阿诺的桌前：“去征服——那个骑士王吧！” 第二十章 迈向下一步的秋4 秋天，是黄金的时节。林间的树叶变成让人怜惜的黄色，而田野里——金灿灿一片稻穗上会结满肥美的谷粒。这是凋零的时节，也是丰收的时节。 大家收割好谷物之后，就是庆祝丰收的祭典。各个地方有着不同的习俗，但那份喜悦的心情却是同样的。对于平民、特别是乡下地方而言，这是一年中唯一可以彻底放松的时候。也是唯一可以任性游玩的时候。 北方是英伦最大的粮仓，这里的祭典也最为盛大和繁多。还是修女的时候，我就曾经参加过莫尔斯小镇的丰收祭典。因为一系列的事情，我被带到王宫假冒露西娅王女。紧接着又代替她登上王位，最后还成为了骑士王亚瑟的继任者。 那之后还经历了各种事情，像是“恋爱帽子”的胡闹，多尔曼家族的“海怪”，还有身为魔女的沙利亚等人惹出的骚乱。在露西娅回来之后，我甚至被她夺走了身体。不得已只能和沙利亚躲到国家的南方。后来又因为肥料的事情回到北方，最后……为了阻止战争又再次回到维多利亚。仔细想想，那还真是惊险又漫长的时光啊。 有开心的事也有悲伤的事。但不管怎么说，我的经历已经算是天方夜谭了。日后如果把我自己的经历写成小说，那一定会是很受欢迎的故事吧。 我暗暗地偷笑起来。变态女装男假冒第一王国的女王，最后还阻止了大陆战争什么的——不觉得是能畅销的故事吗？ 可畅销的话，大家就会来采访我。到时候我该不该用“这是我自己的经历所以才会这么有趣！”去回答呢？我会不会被认为是变态，大家又会不会把我抓起来严刑拷打？ 哇啊！那可不行！ “怎么了，爱伦？又哭又笑的，发生了什么吗？” “没，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通往边境要塞兰斯洛特的大马路上，我和沙利亚坐在王族专用的马车里。临近晚秋的这一天，我和沙利亚来到了北方边境。越是临近边境就越是能感到到这里肃杀的气氛。村落和行人越来越少，马路却越来越宽敞。道路两边的河流边长满各种野花野草，一看就是常年没有人整理。 原本人们就不愿意靠近边境。最近又处于战时，很多人都不愿意待在这边，生怕遭受到战火的波及。他们背井离乡迁徙到内陆，只留下空荡荡的村落。 虽然明白是这是必然的事情，但还是有些伤感。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大家才能过上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生活呢？不再为饥饿而烦恼，不再害怕战争。能住在自己喜欢的地方，国与国没有边界。 但这……大概是我的妄想吧。 “以前……？” “是啊。想起了和沙利亚相遇的事情，那个时候也是秋天吧。” “嗯。恰好是莫尔斯小镇的秋收祭典。” “仔细一想，已经一年了啊。”我打开车窗，田野的清醒气息瞬间涌了进来。我直直的伸了个懒腰，一边看着荒野一边感慨道：“真是漫长的一年。” 忽然间，某只冰冷的小手握住了我的手。 非常冰冷，但却非常有力。 “沙利亚？” 我回过头，坐在一边的沙利亚正直直的看着我。 “才一年。” “嗯？” “是……才一年。”沙利亚一字一句道：“只有一年。我和爱伦相处的时光，也只不过是一年。” “诶？什么意思？”是想说我们认识的时间很短吗？ 我歪着头，不是很懂沙利亚的意思。她却摇了摇头，松开手。然后回到自己的那边，也打开了窗户。 “爱伦自己想。” “诶！” “因为爱伦太迟钝了。爱伦是笨蛋。这个时候应该由你来解决的，由男孩子来解决才对——书上和克莉丝都是这么说的。所以我不会帮你的。”沙利亚皱着眉头呐呐地说着。 “……怎么这样。” 这几个月来，她似乎总是向克莉丝请教什么。虽然看上去没什么变化，但却越来越有女孩子的感觉。按拉乔的说法，这是伪物。沙利亚并不是真的像女孩子，只是她模仿得像女孩子。 （都是骗人的哟。你别忘了这个孩子的本性。） 话是这么说，但我却不觉得这是一件坏事。狼如果像狗一样温顺听话，那又怎么去区分它们？沙利亚变得像女孩子，我可不觉得是一件坏事。当然她和露西娅之间越演越烈的斗争还是饶了我吧。 这一次露西娅并没有跟来，她虽然想和我呆在一起却被我拒绝了。露西娅女王可不能随便离开维多利亚，毕竟她可是英伦的象征。一举一动都会牵扯到很多人，引起极大的震荡。 也多亏了她，我这一次才能安心来到边境这边。 （爱伦你啊，明明别人的事情上非常聪慧，但唯独自己的事情却少根筋呢。） （什么嘛！）我鼓起脸，（不说清楚我怎么会知道啦！） （已经很清楚了吧。沙利亚不是说了吗——一年很短。） （所以啊……） （所以，才需要更多的时间不是吗？就算以七十岁算，这一年也只不过是爱伦你和沙利亚人生的七十分之一吧。相比之下就很短了哟。这个孩子啊，是想和你更多的呆在一起。不是短短的一年，不是短短的这段时间，而是更多的……或许是一辈子呢。） （诶？） （所以啊。这一次结束后你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 （嘛。战争结束后，不是打算和沙利亚离开吗？） （……）说起来也是。 我曾经答应沙利亚要带她到另一片大陆寻找解决她诅咒的方法，这我可没忘记。露西娅既然可以，那沙利亚一定没问题。可从英伦过去，就算是通过海运至少也要好几个月时间。这样想来时间就不多了，下一次也不知道睿智的精灵愿不愿意回来。 所以—— 我看向沙利亚。 “沙利亚，等这场战争结束后，我们就一起离开吧。” “离开？” “前往北大陆，前往你母亲的故乡。在那里一定有办法解除掉你身上的诅咒。那个时候，你就能像露西娅一样恢复过来。就算没有睿智，你也像个普通的女孩子一样生活。” “爱伦……你还记得吗？”沙利亚露出有些意外的表情。 “那当然，我怎么可能忘记呢！”我笑着说道：“这是我们的约定！” —————————————————————————————— 嗯，这叫那啥？flag？ 第二十一章 迈向一下步的秋5 北方边境，超级要塞“兰斯洛特”。 下了马车后，望着前方这座由钢铁铸就的超级要塞，我震惊得完全说不出话来。我并非不知道这座要塞，关于它的传说也熟记于心。然而真正见到这个庞然大物是时依旧震惊无比。就连都城维多利亚，在雄伟程度上都远远不及这座钢铁要塞。 要塞位于山脉的高点，从这里可以将群山的状况一览无遗。超过二十米高的厚重城墙，在夕阳的倒影下闪烁着金属的光泽。围绕着超级要塞的护城河，其纵深甚至可以让船只通行。吊桥与城门，无一不是由钢铁制造。这是英伦最高技术、也是南大陆最高技术。 穷极人类智慧之结晶，英伦花费了数千年才造就的无敌堡垒。是英伦北方的“门”的同时，也是英伦的守护神。这座要塞在很多意义上已经超脱了“人”的范畴，由其引申出的传说故事更是数不胜数。 而其名“兰斯洛特”，那可是亚瑟王时期最伟大也是最强大的圆桌骑士兰斯洛特的名讳。那位骑士终其一生，绝无败绩。他替亚瑟王守护边境数十年间，铸就这钢铁要塞雏形的同时，也将北方以外的敌人全部阻挡在外。是最强之剑的同时，也是亚瑟王的最强之盾。 后人根据他的设想，一点一滴将兰斯洛特心中勾画的要塞建设出来。他的“守护”，甚至可以说是延续到现在、甚至可能是永恒的将来。 只是说起兰斯洛特，我总是无法忘记远在伊明赫姆的威兹曼。因为我，他成为了英雄兰斯洛特。也因为我，他得了不老不死的“诅咒”。 明明也是“兰斯洛特”，但和传说中那个流芳百世的第一骑士不同，威兹曼他不被任何人记住，也不被人所祝福。维多利亚劫婚时，他被称为无名骑士。大家不认识他，认识的人也自然不会说出来。毕竟亚瑟王的第一骑士夺走他的妻子这种事情，民众是不可能相信的吧？ 可即便不认识大家也会去诅咒。对王的亵渎，就如同亵渎了他们自己般无法饶恕。或许也正因为那份诅咒，他才会迎来这份结果。 不，这只是我在推卸责任罢了。——明明是因为我才对。 （话虽如此——他既然是兰斯洛特，爱伦既然是亚瑟，那么他一定会守护你的。） （守护……我吗？） 传说中的兰斯洛特是一个完美的骑士。他在发誓效忠亚瑟王后，就一直履行着自己的诺言。绝不背叛、不离不弃。而有着兰斯洛特之名的威兹曼，也同样如此。 是啊，威兹曼他一直在守护我。小时候是这样，在维多利亚重逢后，他也一直在守护我。不求回报、也从来不从我这里奢求什么。……不、曾经奢求之物—— 爱的告白。 一回想起威兹曼两次的表白，我就忍不住一阵心痛。时刻不间断跳跃着的心脏仿佛在这一瞬间彻底的停止。越是感受着两位兰斯洛特的不同，我就越是心痛。我并非讨厌威兹曼，但身为男孩子的我们从一开始就是不可能的。 威兹曼他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故而会对我抱有念想。要知道我是男孩子的话，大概会被吓晕的吧。 （不知道呢。）拉乔不知为何轻叹一声，紧接着小声叨念道：（真的不知道吗？） （怎么了？） （不，我只是觉得人心这种东西，真是无法预料。如果不撬开别人的脑子，我们大概永远无法知道别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不知道还好，但偏偏就是有些人——明明知道了却假装不知道，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所以说人类这种玩意很可怕啊。） （什么嘛，又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我气得鼓起脸。 而且现在的威兹曼，已经不再能守护我了啊。——啊不行不行，这是奢望、这是强加于人的期待。他已经经受太多不应该的磨难，我怎么可以再给他增加负担？ 已经不可以再强求别人了。这是我自己犯下的过失，就应该由我自己来面对。 我拍了拍自己的脸蛋，让自己变得精神一些。 在探明了我和沙利亚的身份后，钢铁的城门被缓缓推开。奥古多大将军和他的副手乌索普阁下一同来到我们身前。 见面后两人都只是微微一欠身，并没有行君臣之礼。虽说他们都清楚我是露西娅女王，但我这次却是以爱伦王后的身份外出。数个月前我回到王宫，“两个露西娅”的事情自然无法隐瞒。不得已之下我们就对外宣称：“王夺回了自己的妻子。” 这件事自然引起极大的震荡，在文官们的努力下，舆论的焦点也从战争转向了对王族的八卦上。我虽然觉得这样欺骗子民不大好，但那个时候也只能这样了。 一般来说是让露西娅伪装成我，毕竟“露西娅是亚瑟王”这点早已根深蒂固。但这一次也顾不上这么多。保密的原因之一是为了安全，刺杀露西娅女王会让英伦大惊失措，而刺杀爱伦王后，只会让英伦愤怒。 这一次来兰斯洛特可不是为了玩的，我和沙利亚过来是为了谈判。和罗马利亚的使臣进行协商，商谈大陆今后有关的所有事情。当然主力军是沙利亚，我只是来旁听。 这种事情自然不需要我们两个出马，但我还是坚持这么做。沙利亚劝过我好几次，也列举了无数可能的危险，但都被我拒绝了。 正如我不会伤害阿诺一样，我也不相信阿诺会伤害我。不管他变了多少，如今又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相信那个过于一直跟在我身后、一直默默守护着我、一直发誓要成为我的骑士的阿诺会伤害我。 “如果是我出马，对方也必须派出相同级别的人选吧？” “但是，这依旧很危险。就算那个人不会伤害爱伦，但也无法保证他的部下不会吧？” “可即便如此，我也想相信。我也想试着相信阿诺，相信和我生活了六年的阿诺。” 回应我的，是复杂的表情。如同裂开的漂亮水晶玻璃，非常脆弱的表情。并不是伪装，但也不是真实。虚幻而又不可思议，那个时候我才察觉到沙利亚——其实和普通的女孩子没什么区别。 只是太容易吃醋罢了。 ——对不起。我这么说道，她也只是摇摇头。 “果然是爱伦。”这么感概后，沙利亚就再也没有劝说我了。 于是到了现在，我终于踏出了第一步。迎接我们的奥古多大将军神情严峻，而乌索普长官更多是谄媚的表情。 “两位殿下来到兰斯……” “我们已经等候多时了。爱伦殿下，沙利亚殿下，请到这边来。”奥古多大将军打断乌索普阁下的话，他摊开手朝向兰斯洛特。 “我明白了。”沙利亚点了点头后就走了过去，我愣了下后便紧紧跟在她身后。 身后隐隐传来了乌索普阁下的声音。 “喂奥古多，说好的由我来迎接……” 第二十二章 迈向下一步的秋6 “听说罗马利亚的部队已经抵达了邻国巴比伦？” “是啊！我还听说罗马利亚的军营就驻扎在巴比伦的边境要塞附近。他们要到这里来，只需要不到两天的时间。那可是……接近百万人的超级大部队啊。” “百、百万人？那怎么可能！就算是罗马利亚，也很难组织出这个数量的远征军吧！别说罗马利亚了，三大帝国和英伦都做不到。” “以前或许是这样吧，可现在呢？现在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波斯帝国和希腊帝国都已经灭亡了。就算是英伦……” “喂！这可是禁语！在这里说这种话，你难道想死吗？” “……啧！总之现在情况超级不妙啊。现在的罗马利亚已经是不可战胜的了，我们虽然有兰斯洛特，可那些骑士们看起来也没什么信心。” 英伦王国边境要塞兰斯洛特的大马路上，时不时传来人们议论纷纷的声音。明明是丰收时节，但整条街道却充满着肃杀的气息。大家神情严肃，说话时也尽量压低音量。可伴随着议论的激烈，他们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大。来来往往有不少装备齐全的士兵在巡逻，从他们的表情上我看到了深深的倦意。 进城后为了避免引起骚乱，我们就换上了普通的马车。大将军奥古多和副将乌索普则是先我们一步到回到府邸，我和沙利亚则是选择在集市这边闲逛一圈。 “那不是超级危险吗？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准备逃命？” “可即便如此，我们又能逃到哪里去？这片大陆上，就只剩下两个国家了啊。要么是英伦，要么是罗马利亚。如果这次兰斯洛特破灭，英伦就会走上数百年前那条老路。” “数百年前，那岂不是……” “是啊，那位传奇大帝亚历山大不是曾经击败过英伦吗？现在罗马利亚的皇帝，不也叫亚历山大吗？” “那也就是说……” “不会吧！” “不可能！” “那个传闻是真的吗？” 马车外传来一阵阵惊呼声，看来这句话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可。 马车空间不仅狭隘，走路还摇摇晃晃的。我扶着窗户，一边忍着不适感，一边静静地聆听着市民们的议论。想要听到国民真正的心声，不走到他们身边是不行的。坐在王座上，聆听再多的报告、查阅再多的奏章都毫无意义。被加工后的“心声”，很多时候都已经失去了本来的色彩。 只是，果然大家都很悲观吗？我低下头，脸色发白双手紧握。 这是—— 战略上的失败。 三个月前，英伦开始撤兵。 那个时候罗马利亚正处在最危险的时候，英伦的撤军让他们松了口气。虽然在大体的战局上没有太大的影响，但这却传达了某个信号。 没有英伦的协调，联盟军开始各自为战。因为利益和地位的争夺，联盟军内部甚至开始内斗起来。最开始只是部分将士的口舌之争，演变成一次小小的斗殴事件。接着如同点亮草原的星星之火般，摩擦逐渐升级。最后便是军营之间的敌对和较量。 在英伦撤军不到数日之内，联盟军就已名存实亡。即便有少数理性的人发现事情不对，但却缺乏致命的强大武力。他们虽然极力克制自己的部下，但却无法说服他国的将领。当然，再怎么说只要波斯和希腊两国不乱，联盟军就不可能彻底撕破脸皮。 只可惜，主心骨的波斯帝国和希腊帝国两国内部同时发生政变。帝国内部的骚乱导致两大帝国无法再满足前线的补给，远征军陷入了非常被动的状况。 而罗马利亚则是抓准了这次机会，一举将联盟军全歼。——总人数超过150万的联盟军，被罗马利亚全部歼灭。 紧接着，罗马利亚一边迅速回收了所有的国土，一边则是出兵攻打两大帝国。一旦陷入不得不以城市为阵地的遭遇战，两大帝国就已经注定失败。 短短三个月的时间，罗马利亚不仅征服了两大帝国，它还利用强权要求大陆上所有的国家归顺于它。不答应的就歼灭、不表态的就歼灭、迟疑打算拖延的就歼灭。 直至现在，大陆上除了英伦外，已经没有胆敢抵抗罗马利亚的国家了。不是被灭国就是选择成为属国，臣服于罗马利亚。 这一幕，和数百年前亚历山大大帝时期何其的相似。 阿诺和亚历山大大帝，同样将英伦作为最后的目标。指挥着数百万大军兵临城下，只要英伦在这里落败，那么他就是第二位大帝。 而这一切的转折点，则是英伦的撤兵。 这是我的任性，但沙利亚却没有表示什么。她只是静静地跟在我身边，静静地看着我。就像守护着世人的神明一般，总是静静地旁观着。唯有世人在苦难时，她才会伸出援助之手。 明明她也觉得那样是错误的，但是她却没有阻止。而是顺应我的期待，将局面尽量引导向我我所期待的方向。可错误的方向不管怎么引导，都无法成为正确。更别说在阿诺和方阵这两位怪物面前，沙利亚的智慧变得非常微弱。 可她没有抱怨、也没有嘲笑。万能天才的沙利亚自然连人心也能轻易掌控。可即便如此，她却从来没打算支配我的心。 依旧是冰冷冷的表情、依旧是蔚蓝高贵的瞳孔，但沙利亚确实和以往不同了。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转变我已经不得而知，在我察觉到的时候，沙利亚似乎就已经是这样子了。 可说到底，沙利亚她到底是真心实意的听从，还是说这只是高超伪装？就像查理一样，如同变色龙般毫无瑕疵的伪装？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实际上如果我真的想知道，只要用圣剑Excalibur就可以了。在Excalibur面前，英伦人谁都无法说谎、谁都无法说不。如果我想知道沙利亚的想法，想要沙利亚彻底服从我，那我只需要用圣剑就可以了——非常简单，也毫无代价。 就像那个时候我对普京曼和亚特伍德两位大臣做的那样。 （你还是纠结那个时候的事情吗？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毕竟他们那个时候完全听不进你的话。就算听得进，也无法保证他们不会在暗地里做什么。为了保证战争彻底消失，那是不可避免的。那不是你的错。） 话是这么说……但我却依旧觉得恶心。圣剑Excalibur有着能扭曲他人意志的力量，就连那位不可一世的普京曼大臣也不得不服从，这就是铭记在血脉里的契约之力的恐怖。 那是非常过分、非常不讲道理的力量。 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会发誓不再使用。这样的力量，打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出现在世上。 （话是这么说，可这样真的好吗？） （……） （你的对手可是两位英雄，不动用亚瑟的话，你凭什么和他们抗争？） （所以才要用谈判的方式……） （在这个情况下？） 我一下子说不出话来。我虽然相信阿诺，但却无法信任罗马利亚。 （英雄之力总是伴随着那个英雄的愿望。征服王渴望征服一切，故而他拥有操纵自然的力量。兰斯洛特那小鬼沉迷与过去的虚幻之中，故而他拥有操纵虚幻的力量。而格列利亚她除了胜利外什么都不渴求，故而回应她的是流淌在身体里的血。亚瑟王……你觉得他的契约是为什么？） —————————————————————————— 晚上还有一更。 第二十三章 迈向下一步的秋7 亚瑟王的誓约。 力量都是因为期待而产生的，不管魔女还是英雄都是如此。正因为心怀期待，世界和他人才会回应自己。那么英雄亚瑟他，他到底是期待着什么、才会拥有誓约的力量呢？ （骑士的美德蕴含着绝对的忠诚和谦卑，一旦立下誓言就决不能违背。英伦是骑士之国，这里的骑士自然比谁都重视骑士的美德。但一般来说这都和亚瑟的誓约无关吧？圣剑的力量固然强大，但不是亚瑟就无法发动。他不在的这数千年里，骑士依旧是骑士，誓约的精神也从未变化。可这样的话，他的力量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我咬了咬牙嘴唇。 （拉乔也不知道吗？） （这种事情谁也无法妄下判断吧？那可是数千年前的超级人物，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抓准他的心思。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那个骑士王期待着这场战争。就和征服王渴望与骑士王一战，数千年前的骑士王一定也渴望着、渴望着绝对战胜不了的对手。） （那怎么可能。亚瑟可是两千多年前的人！亚历山大大帝和他相差了一千多年，他根本不知道对方吧？） （并不一定是亚历山大吧，他或许只是期待着某个能和他同台竞技的人。那个人是谁不要紧，甚至于对方是不是人都不要紧。是军队也好、是国家也好，他一定在渴求着，渴求着某个强大到无法抗衡的对手。） ……绝望。 不知为何，我心里忽然浮现出这个词。 （对，就是绝望。赢不了的某个人、赢不了的某场战争。当绝望笼罩所有人，希望就会孕育而生。） 所以……亚瑟是希望？ （谁知道呢，这些话我也只是听哪个狗屎神父说的。能不能信我不知道，该不该信我也不知道。当然这些都是超级无所谓的事情。他们渴求着战争，那么我们就毁了这场战争。你拥有“被爱”的魔法，故而我相信那个叫阿诺的少年是真心喜欢你的。要是真的找不到解决的办法，我们就用美人计吧。爱伦的身体是男孩子所以不方便，那就和露西娅换一换。一般人是不可能区分你们两个的，所以这个计划我觉得可行性很高哟。） （不不不，生理和心理都无法接受。） （生理的问题我不是说了吗？心理的话闭上眼睛咬咬牙就过去了。再说了，我不是告诉过你女孩子那边也很舒服吗？） （就算是这样！）我红着脸挥舞着手：（就算是这样！不行就是不行！） 眼前不知为何浮现出阿诺的样貌，他揽着我的腰、抚摸着我的身体……不不不，没有！绝对没有！我什么色情的东西都没想！ （你还真是……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时代真的是存在太多英雄了，称之为“英雄时代”也不过分哟。英雄会渴望着英雄，所以英雄们才会像这样汇聚在一起。不管是英雄“亚历山大”还是英雄“方阵”，不管是英雄“格列利亚”还是英雄“兰斯洛特”。大家彼此渴求着对方，所以才会以这种方式站在同一舞台。但是我所好奇的啊，是爱伦你呢。） （我？我才不是什么英雄……） （不。英雄“爱伦.尼格维尔”，到底是什么英雄呢？你既不是“亚瑟”也不是“亚历山大”，你是区别于他们的某个人。你是爱伦。但说是普通人也不对吧？拥有精灵的你是魔女，拥有两种英雄之力的你是英雄，你是特别的。） （即使这么说……）我砸了砸舌头，没有接下拉乔的话。 我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至今现在依旧是如此。爱伦.尼格维尔只是普通人，除去长相有些奇怪，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英伦市民。 不、不对，这或许是傲慢的理解。 我想了想后，斟酌道：（这个世上的所有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每个人都是特别的、每个人又都是平凡的……） （啊啊，你明知道我很讨厌的——这套修女的说辞。） （因为我就是修女啊。） （你还真是……） 拉乔轻轻叹了口气后，就不再说话。这些天她一直在对我灌输奇怪的观念，大致理解的话就是“我、爱伦是特别的，我是独一无二的。所以我要重视我自己，要比谁都重视自己。”更直接的话，大概就是“不要管其他人，只要自己活下来就好。” 虽然明白她说这些是为了我好，但我始终无法苟同。以前的话她大概会对我的固执冷嘲热讽，但最近却几乎没有这种情况。也不知道是了解我的品性后放弃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拉乔她，是不是预感到什么了？ “是时候该回去了。”一直沉默着的沙利亚突然开口道。她一直看着我这边，大概是看出我和拉乔的交流结束了，所以才会突然开口吧。 我透过窗帘看了看天色，确实不早了。虽说在这兰斯洛特要塞里绝对没有人敢伤害我，但小心驶得万年船。如今这里也不知道潜藏着多少敌国的奸细，一旦他们知道我（露西娅）来到了边境，难保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我虽然不认同拉乔的说辞，但现在的我决不能轻易死去。在彻底结束这场战争前，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能放弃。 “必要的情报已经收集好了，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战斗。英伦的、更是爱伦你的战斗。当然，爱伦现在想放弃的话，我……” “不。”我摇了摇头，郑重道：“这是我的……” 罪。 第二十四章 备战1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罗马利亚的大军在巴比伦王国的边境要塞海格力斯附近停留。” 兰斯洛特要塞，大将军府邸。入夜，奥古多大将军的书房里，乌索普阁下正在告诉我前线的状况。 “具体的位置是在此处，他们将军营设在半山腰的这里。”他用树枝在地图上画了一圈，神情严峻：“从这个地方到兰斯洛特只需要一天的行程。而以骑兵的速度，不出数小时就能抵达兰斯洛特。” “毕竟这之间就隔了个曼谷平原。”奥古多大将军苦笑着接下话。至于为什么是乌索普检察官对我们进行简报而不是奥古多将军，按照他的说法是因为这一次全权交由乌索普负责。 我虽然对这一决定很不理解，但还是尊重奥古多大将军的决定。毕竟他比我们任何人都清楚北境的真实状况，他的判断也绝对会比我们任何一人都要准确。 只是……一天和数小时？我沉吟着看向沙利亚，也即是说什么？ 军事盲的我对这个概念不甚了解，即使告诉了我这些，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思考。 （爱伦真是笨蛋啊，沙利亚在来之前不是和你讲了一些基本的概念吗？） （要你管！而且这种事情，我怎么一下子就懂啦！我是来谈判的，这些交给沙利亚他们即可。） （吼吼，还是稍微有些成长呢。不再把所有事情揽在自己身上这点值得称赞，所谓的王就应该如此。你只要做你感兴趣的事情即可，其他的、甚至可以说管理国家的所有事情都可以交由你的部下。所谓的帝王学，其实就是一门掌控人心的学问。必要的只是如何让部下效忠于自己，除此以外的才能都是不必要的。但因为你有圣剑在手，故而你连这一步都可以省略。说白了，爱伦只要随心所欲就可以了。） 又来了又来了，拉乔又开始教唆这些有的没的。 （真是的，就是因为你总是这么说，我才会思考沙利亚她会不会在试图引导我的想法和行动的问题。） （顺带一提，那个孩子一定察觉到了。只不过出于好心，懒得和你较真罢了。另外，“自己被怀疑”这点会让她很受伤的哟。毕竟对沙利亚而言，只有爱伦是特别的。） （呜呜！你还好意思说！） （哈哈。谁让沙利亚总是一副高冷的样子，真是让人蠢蠢欲动呢。） （你这样子还算是沙利亚的母亲吗？） （就因为是母亲，我才想要和沙利亚拉近关系啊。） 真的吗？我狐疑地摸了摸胸口。听上去像是真话，但却完全是歪理。沙利亚她并不是普通的女孩，她的喜好自然和一般女孩子无关。像是小男生欺负和挑逗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这种方式……大概不合她口味吧？ 还是说……沙利亚一直都不说，是因为她喜欢这样？就像露西娅喜欢我欺负她、对她凶巴巴甚至出手打她一样，沙利亚也喜欢被欺负？ 我偷偷抬起头，却发现沙利亚正在看着我。不仅是沙利亚，就连乌索普阁下和奥古多大将军也疑惑地盯着我。 “露西、爱伦殿下？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一下子自言自语，一下子挥舞手臂的，是有蚊子吗？” “没、没、没什么！”我红着脸连忙否认。 “既然如此，就请认真听讲。”沙利亚淡淡地说着，口吻中带着不可违逆的意味。 “是、是……” “继续刚刚的话题，——如果对方愿意的话，随时都能发动战争。”沙利亚平静地说道，然后转头看向乌索普检察官。 “乌索普将军，对方的军力配比如何？” “密探和内应已经打探清楚了，罗马利亚的军营虽然连绵不绝，但那只是障眼法。总人数差不多为50万，罗马利亚的士兵只占少数，而且几乎全是骑兵。其余的将士则是先前被俘虏和投降的士兵。……看来兰斯洛特这边果然不是对方的主要目标。” “从这里到喜马拉雅山脉需要多久？” “物理上距离是我们比较近，但国内的山路非常险峻，骑兵无法通行。而对方只要攻克印巴王国，就能直接抵达喜马拉雅山脉。” “果然是这样吗……”沙利亚沉吟着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是的。印巴王国的情况我们已经从情报部门那边得到确切答复——雪山伯爵果然叛变了。不，准确来说是雪山伯爵家族打从一开始就是罗马利亚培养的黑子。这数十年间他们以修建商路为由，慢慢的将通往喜马拉雅山脉的道路铺设好。于此同时也在暗地里挖通了无数地道，我们也不清楚具体有几条且通向何处。” “准备了数十年的时间吗？”敌人的黑子潜伏在英伦身边数十年，并且从那么久之前就在着手准备战争——听到这种消息的沙利亚依旧面色平静。 她那蔚蓝美丽的瞳孔依旧没有半点波澜，数十万的敌军、数十年甚至数百年的准备在她眼里似乎也不过如此。 万能天才的沙利亚自然极为擅长这种整体的布局。在短兵交接的对战和局部的对抗中她或许比不上经验丰富的奥古多大将军，但在这种关系到整个国家、必须从全局中调配好每一步的战略部署，她却是实实在在的第一。就连军务大臣普京曼都自愧不如，别人自然不敢和沙利亚比较。 “殿下，要不要我们先下手为强？”乌索普举起手，比划了几下。 “不行。对方可是谋划了数十年，绝不会让我们轻易阻止。虽然印巴王国的内乱还未明朗，但如果我们贸然出兵，或许或落下圈套。” “可这样的话，我们就必须调遣大量部队去喜马拉雅一带戒严，这边的守备能力就会下降。” “只需要探明他们到底挖通了几条隧道即可，那样的话就能以逸待劳。……这件事必须提上行程，我会让情报局那边把注意力放在这上面。” “那拜托了，沙利亚殿下。”乌索普将军点了点头。 “关键是罗马利亚隐藏起来的部队。”沙利亚皱着眉头道：“三条战线，他们到底将部队隐藏在哪里？” —————————————————— 晚些还有一更。 第二十五章 备战2 三条战线，这是罗马利亚的部署。 第一条是北方战线。罗马利亚以巴比伦王国为落脚点，在阿诺的带领下与兰斯洛特对峙。第二条则是围绕着雪山喜马拉雅山脉的突袭战。而第三条，则是大海。 罗马利亚是内陆国，虽然兵力雄厚但却不善水战，按理说是绝无法对英伦构成威胁的。然而波斯帝国和希腊帝国却是海洋大国。坐落于南大陆边境的两大帝国因为常年和北大陆的国家有贸易来往，故而造船业极为发达。在造船的造诣上，就连英伦都远远不及。两国沿海线非常长，常年会受到海盗的侵扰，所以这两大帝国特别擅长水战。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两大帝国的陆军相继被罗马利亚击败，它们的海军却连抵抗都没有，就直接向罗马利亚投降。那个时候两大帝国应该还没有彻底失败，它们如果坚持抵抗，或许会给罗马利亚造成不小的麻烦。 “这就好像打从一开始就打算投降一样……” “‘黑子’。”沙利亚淡淡打断我的话：“罗马利亚‘方阵’共有三个分部，躲藏在英伦里的‘战力’；暗地里掌控罗马利亚、近段时间一直出现在世人面前的‘情报’；以及潜伏在两大帝国内部，做好策反准备‘黑子’。三个分部互相交织的同时又相互独立，故而我们之间没能彻底掌控‘黑子’那边的状况。从目前来看，‘黑子’已经渗透到两大帝国的最高层。罗马利亚能这么快将两大帝国拿下，‘黑子’功不可没。就连雪山伯爵，也可能是‘黑子’的布置。” 听了沙利亚的话，我张大了嘴巴。 “那岂不是……” “是的。”沙利亚平静地扫射了奥过多大将军和乌索普检察官：“英伦的内部，必然也存在‘黑子’。他们潜伏至今都没有暴露身份，大概是在等待一个更加合适的时机。” “确实如此。”奥古多大将军苦笑着点了点头，而乌索普检察官则是立刻跪了下来，颤颤巍巍地说道：“我我我虽然没有进行过骑士之礼，但是我对国家是绝对忠诚的！” “诶？”我一下子愣住了。 怎么回事？ （关键是有没有进行骑士之礼这点。这个国家虽然号称所有官员都由骑士构成，但这怎么想都不靠谱。毕竟要成为骑士，不仅需要熟记并遵从骑士的精神，还要知书达理，更要擅长八般武艺。关键是每一项考核都非常严厉，一般人是很难同时满足这三点的。所以……在圣剑光芒照耀不到的地方，一定会有这种情况吧——花钱或者托关系，绕过某些考核。） （可是啊，忠诚和诚实是骑士的美德。如果用这种方式过关，怎么想都不是忠诚的行为吧？所以囖，凡是不正当手段过关的家伙，基本可以无视他们的忠诚。） “也就是说……”我瞪大眼睛看着跪在地上的乌索普检察官：“你、你是花钱的？” “不不不，在下那个时候只是因为脚伤！”乌索普检察官的眼睛直打转，汗水唰唰唰直流，脸色发白：“因为想要救助差点被马车撞到的小孩，所以我才会受伤，没办法按照约定参加武艺的考核。所以、所以……这可是有非常重要的原因。” “这，这样吗？” 如果是因为这种理由，那么就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了。可是……为什么不选择来年重考一次？（骑士考核一年一次） “真是丢脸啊乌索普。”一边的奥过多大将军突然笑了起来：“当初还是我托关系让你过的，你忘了吗？” 一听到这话，乌索普面如死灰。 他想木偶一样“登登登”的将头转向奥古多大将军。盯了10秒后，他猛地大声喊道：“你疯了吗奥古多，竟然在两个殿下明前说这种话，这可是……” “疯了的是你吧。”奥古多大将军轻轻一笑。 “你觉得你那蹩脚的谎言能瞒得了沙利亚殿下？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沙利亚殿下，”奥古多直直的看着沙利亚：“来之前您已经将我们所有人的底细都调查清楚了吧？” 沙利亚沉默地点了点头。 “所以啊，”奥古多将军耸了耸肩：“殿下她是在知道你作弊的情况下，还允许你站在这里的。你理解这个意思吗？” “我只是觉得乌索普阁下如果是‘黑子’，也不会太影响局面。而且要杀掉他很简单。” “哇啊，真是一点都不留情。”奥古多将军将乌索普拎了起来：“听到了吗？你暂且是安全的，只要你不背叛。” “当、当然了。我对英伦绝对忠心不二。”乌索普低着头说道，他全身颤抖，双脚摇摇晃晃地仿佛随时会摔倒。 胆小也虚荣，总的来说……确实不符合骑士的形象。 看着这样的他我却充满疑惑，奥古多大将军为什么会如此信任他？ “另外……爱伦殿下。关于这个人我可以担保，他是绝不会背叛英伦的。” “为什么？” “因为他超级胆小且怕死。背叛这个国家的话，他就只有死路一条。这个家伙比谁都清楚这点，所以他比谁都忠诚。” “不要用这种奇怪的方式啊混蛋！你是故意的吧？这样我在露西娅陛下面前还有风评可言吗？你是想借此阻断我前程吗混蛋！” “哈哈，你们两个关系真好。” “是啊，我也觉得他是我的挚友。” “谁是你的挚友！我根本不喜欢你，倒不如说超级讨厌。都怪你，我只能止步于这里，你赶紧给我退休，然后由我来担任大将军！接着是军务大臣！” “那接着呢？” “那当然是……哇啊，我得意忘形了非常抱歉沙利亚殿下！” 乌索普立刻又跪了下来。 （嘛，鉴别的事情交由沙利亚的话，应该就没有问题了。关键是……） （关键是？） （那些正正经经通过骑士之礼的家伙们。）拉乔一阵冷笑：（如果那些人里出现背叛者，这才是最糟糕的局面。） （不可能的吧！） （没什么不可能的。正儿八经通过的人确实发誓效忠圣剑和国家。在他们宣誓效忠的那一瞬间，圣剑的枷锁就会牢牢地将他们锁住。） （这样的话……） （但是啊爱伦，你忘了吗？对英雄而言，圣剑之锁链可不是什么无法破坏的东西。） 听到拉乔这话，我忍不住内心一阵。 “……阿诺。” （对，罗马利亚现在可不缺英雄啊。） 第二十六章 夜与各自的心思1 夜深人静的夜晚，我仰躺在床上看着陌生的天花板发呆。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天在马车里睡过头了，现在完全没有睡意。不久前的书房里，在沙利亚几人的告知下我得知了很多非常机密的情报。 罗马利亚兵力的配比、雪山伯爵的计谋、英伦军队里隐藏着“黑子”的存在等等这些，都是让我头大的事情。与其说难以理解，倒不如说是繁杂。北方战线的所有事情事无巨细奥古多大将军和乌索普阁下都清楚，而沙利亚更是对整个战局了若指掌。 战争并不如表面上那么简单，不是简单的两军冲锋更不是单纯的比较军力差距。其中涉及的方方面面，多的让我一个头两个大。我完全无法想象沙利亚是如何记住这些、并且还能游刃有余的给出最佳答案。 （要和沙利亚比，你还差了100个爱伦。） （什么嘛，说得我好像计量单位似得。） 我闭上眼睛。视角一瞬间变得模糊，在刹那后，某个虚幻又真实的世界出现在我眼前。 在床的一边，一位长相和我一模一样的美丽少女正在晃动着可爱的小脚丫。注意到我的视线，她回过头看着我。 黑头瞳孔是那么深邃迷人，仿佛夜空般能夺走这世间所有的光。长长的黑发像瀑布一样垂直放下，耳朵的两边各绑着一条可爱的三股辫。穿着和我一模一样、唯独颜色不同的蓝色睡衣，是和那份黑非常不搭的大海的色彩。 拉乔她除了黑色外，最喜欢的就是蓝色。她的喜好向来和我相同，但我对蓝色却不怎么感冒。我曾经问过她缘由，她只是回答我：“因为我是海的女儿啊。在成为巫女的那一瞬间，我就成为了海的宠儿。在我的世界里，有偷吃禁果后被大海遗弃的故事。但这边的巫女却恰恰相反。我们是大海的宠儿，绝不会被风浪淹没、还能能在海洋里自由呼吸。” “那不是……非常幸福的事情吗？不怕大海什么的，不就意味着可以任意在海上航行吗？” “根据定义的不同吧。”拉乔露出非常复杂的表情：“能力是根据需要产生的。人类无法长时间在海洋里生活，因为我们无法在海洋里呼吸。但鱼儿却可以。对它们而言，大海反而是最舒适的环境。我们巫女并没有进化出鱼鳃也没有成为超人，只是、只是因为我们需要这种能力罢了。” “需要……吗?” “对，需要。还记得那个海族小姐和我曾经提到的龙宫吗？那个地方就在大海里，不是大海之上更不是某座岛屿，而是真正的大海之中。那是连阳光都无法渗透的深海，那里的生物尽是螃蟹他们那样的海族。”那个时候拉乔露出非常明显的厌恶表情，看来她是曾经到过那里了。喜欢自由自在的她向来讨厌被束缚，怎么想都不可能习惯那种只有黑暗和深海怪物的地方。 可她不是说过进了龙宫的巫女一辈子都无法出来吗？那她是怎么来到地面上的。那个时候小姐说拉乔和龙神的约定到底是什么意思？说到底，她为什么要来带走我、不，应该是带走拉乔才对。 虽然这么想，但我却一直没有问。不知为何我总有一种预感——就好像自己一旦问了，拉乔就会消失一样。那大概是错觉，但却无法否认。就好像有什么细小的东西堵在胸口一般，闷闷的。 然而从某个瞬间开始，那个感觉就消失了。现在仔细一想，似乎就是我向那位“神明”祈祷的时候。 “……所以巫女们是因为必须在深海中生存，所以才会拥有在水下呼吸的能力？” “爱伦竟然还有聪明的时候。” “是在讽刺我，还是在夸我？” “当然是在夸你啦。我的话里除了夸奖外，还有别的意思吗？” “什么嘛。”不知为何突然回想起那个时候的事情，我下意识地嘟起嘴：“我又不是白痴。” “哈？”拉乔奇怪的看了我一样，但她似乎没有多想：“当然，你从来都不是白痴。爱伦你只是……平凡罢了。和沙利亚自然不能比，那和其他人呢？亚特伍德？普京曼？奥古多，还是乌索普？别看他们总是在沙利亚面前吃瘪，那是因为沙利亚太过聪明罢了。他们每一个人放出去都是非常优秀的人才。就算是你看不起的乌索普检察官，如果他真的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废物没有才能，你觉得奥古多会重用他？你觉得沙利亚会允许这样的人在这个时候手掌重权？说到底，并不是爱伦你愚笨，而是他们太优秀了。总是和这个国家最优秀的人呆在一起，会自卑也是正常的。” 唔……这大概是在夸我吧？ “……当然。”拉乔别过脸，小声道：“我可不想说自己是白痴。” “什么？”我坐了起来，凑了过去：“拉乔你说什么？刚刚没听清。” “没什么。” “什么嘛，干嘛突然就这么生气。” “谁让爱伦你没神经。” “诶……这怨我？明明是拉乔你先无理取闹的。” “那又如何？原谅女人的无理取闹是男人的本分。” “……只有这个时候才会说自己是女孩子。” “那反过来也行。” “还是算了。”听到这话，我立马露出苦瓜脸，然后退后几步。 之前也有一次差不多的情况，我可不想再来一次。 我要是按照拉乔的意思，顺着她的话承认自己是女孩子而她是男孩子，那他一定会扑倒我身上对我又舔又摸。虽然知道这是幻觉，但总有种怪怪的感觉。 不能说讨厌，但却非常微妙。而且每次看到拉乔就总会想起露西娅，某种意义上她们母女真是一个性格。能把喜欢啊爱啊肆无忌惮的挂在嘴边，毫不顾忌身体上的接触。作为女孩子实在是太过主动，主动到总是让我怀疑谁才是男孩子。 “怎么？期待和我接吻吗？”拉乔摸着自己的嘴唇，露出邪魅的笑容。 “没有，绝对没有。”我连忙摇头，暗地里做好了接触幻觉的准备。这是我内心的世界，虽然倒映着现实世界的色彩但却是虚幻的。包括我面前的拉乔在内，都是我内心的一部分。虽说我们能相互影响并接触，但却无法干涉到现实世界。 “什么嘛，抵抗到这种地步真是不可爱。不过这次就算了，现在也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也、也是呢。” “什么嘛？一脸遗憾的样子。喜欢的就说出来哟。虽然这是虚幻的世界，但那种感觉还是能够还原的。” 不不不，我并没有期待什么。和拉乔做那种事情什么的，这真是有违伦理！ 神啊，请原谅我小小的邪念吧。 “这样的事和那样的事，这种姿势和那种姿势，我都可以哟？” “真是的，不是要聊正事吗？”我拿起枕头，就往拉乔那边砸去。 她嘻嘻一笑。伸出手指，枕头就停在半空中。 “好啦，不玩了。”拉乔说着，就露出严肃的表情：“关于明天和对方大使交涉的事情，我觉得你需要有一些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 “对。虽然沙利亚他们一直隐藏你的身份，但只要对方有心要查，这自然不可能隐瞒。他们虽然不确定你是露西娅还是爱伦，但也明白你的分量。与之相对的，自然会派出同等地位的人。” “也即是说……是阿诺吗？”我眼睛一亮：“如果是阿诺的话，那我一定可以说服他的。阿诺他最听我的话的，他一定会乖乖的，乖乖的……” “不，我觉得不太可能。即使考虑到是你的可能，对方也不会孤注一掷的让自己的王这么早上场。话虽如此，阿诺那个少年也不会放心别人和你接触。考虑到这些因素，对方会派的人就很有限。……如果那个人毛遂自荐的话，那范围就更小了。” “那个人？” “啊。”拉乔慎重的点着头：“那个一直隐藏起来的家伙。” ——马丁神父。 —————————————————————————————— 本来想着明天再写的，想想还是努力更新吧。 白天让论文的事情搞到我头大，好烦躁好烦躁呀！ 另外黑幕就要上场囖，爱伦与马丁的相遇。嘿，鬼父嘿。嘻嘻。 第二十七章 夜与各自的心思2 大将军府，奥过多大将军的书房。本应该离去的沙利亚不知何时又折了回来，她坐在主人的位置，大大方方地查阅着文档。 夜风从窗边吹了进来，桌上的烛光开始摇摇晃晃。奥古多将窗户关上，然后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一边摸着自己下巴一边不知道在思考什么，房间里静得可怕。 过了一会儿，沙利亚才淡淡开口：“明天爱伦会亲自去和罗马利亚进行谈判，安保的队伍准备如何？” “已经安排妥当了。” “人员呢？” “由我和四将中的两位充当护卫。” “两位？” “是的。”奥古多轻轻一笑：“本来我一个人就够了，不过最近不太适合和人单独出行呢。” “是米莉修女的预言吗？” 听到这话，奥古多一愣。过了几秒后他才苦笑道：“殿下果然知道了。” “当然。”平静、但又理所当然的回答。沙利亚说自己调查过北方边境将领们的状况，那并不是“说说而已”。而且既然是她亲自出手，自然没有一丝纰漏的可能。 更别说之前就是着手调查计划的情报部门把米莉带到前线的。 “那……爱伦殿下也知道这件事吗？”奥古多苦笑着问道。 “他不会知道的。” 听到这干脆的回答，奥古多一愣。随即：“……确实。如果那位殿下知道的话，大概不会允许我陪同出行吧。说不定他还会将我锁起来，一边弯着腰一边指着我的脸说‘等战争结束后再把你放出来’。” “……”沙利亚没有接话，虽然她也觉得爱伦会这么做。 不告诉爱伦是不想让他烦心，他的性格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奥古多送死。要不然，他又会将这种莫须有的罪名揽在自己身上。 但是，再一次欺骗了他这点是事实。因为内疚而变得痛心——这份感觉也是确确实实的。事实上就连沙利亚本人很多时候也不知道自己的感情是真是假。“睿智”的魔法在面对爱伦时也时常失效。 关于这个问题，沙利亚从拉乔那里得到了某个可能性的答复。 “这不是理所当然了吗？你以为魔法的根源和本质是什么？——是精灵哟。爱伦可是被所有精灵爱着的人啊，你以为‘睿智’能不受影响吗？” “就是说。‘睿智’也会受‘被爱’的影响？” “那倒不是，精灵的力量是无法作用于精灵的。只是爱伦天生就被所有精灵喜爱罢了。这个家伙啊，真是幸运到极点的笨蛋。”拉乔红着脸摇摇晃晃地说道。 “啊啊，沙利亚要不要试一试让人害羞的游戏？” “敬谢不敏。” 这是——某次偷偷把爱伦的水换成酒之后的对话。 虽说拉乔信誓旦旦的拍着自己胸口打包票，但是沙利亚也只是半信半疑。她对于这个母亲依旧抱着一定的戒心。沙利亚可没有爱伦那么单纯，她敏锐地察觉到拉乔一定还隐瞒着某些事情。 就比方说温士顿和查理的事情。这样的寄生技术，拉乔真如她自己说的那样毫不知情？那她和爱伦到底是怎样的关系？而且他们到底在筹划什么沙利亚也不清楚。将威兹曼变成兰斯洛特的技术也让沙利亚惊叹。 这并不是单纯的魔法就可以解释的事情。生命的延续是人类的禁区，不管是轮回还是永生，这都是决不能踏入的禁忌。仅靠魔法，是绝无可能做到这一步的。 拉乔和查理一定还掌握着在这之上的某个技术。亦或是……某种法则。 更别说拉乔最擅长胡言乱语、信口雌黄，真话谎话除了她本人大概谁也无法区分。 “哈哈，说起来那个时候我真是被吓了一跳。预言未来的魔女，这世上竟然有这种人物。听说有些魔女甚至可以和英雄交手，真是让人感兴趣。” “我对此没有兴趣。关键是你到底避开了预言没有？” “关于这个我也不确定，米莉修女让我在战争结束前不要单独和四将单独行动。但她本人似乎也不确定‘战争结束前’到底是什么时候，真是有些遗憾。” “在这种情况下你还打算带四将的人过去？” “因为我也有些好奇啊。到底谁会背叛呢，真叫人苦恼。” 话是这么说，但从他的表情上完全看不出这点。哪怕是有生命危险，这个大将军依旧面色平静。 “……认真的吗？”听到这话，沙利亚停下手边的动作。她抬起头看着奥古多：“你出事的话，兰斯洛特谁来负责？” “交由乌索普即可。他虽然胆小怯弱，但在大的方向上没有问题。有军谋的将领在，他不会有大的过失。另外……他比我们任何人都了解一般人的烦恼，故而才会受低层将士们爱戴。这也是我重用他的原因。”说到这，奥古多露出爽朗的笑容。 “另外爱伦殿下应该不打算带沙利亚殿下过去吧？那位殿下可不会允许沙利亚殿下冒这种险。有殿下在，我就更放心。” 就好像非常了解爱伦一样，沙利亚忍不住皱起眉头。 “我确实会留下，但更多的是因为‘保守起见’。说不定对方会有埋伏，到时候就会很麻烦。但并不是因为我会遇到危险，而是因为我必须统筹全局。” 这是战略上的因素而不是个人的因素！仿佛如此强调一般，沙利亚做出了很不符合她性格的发言。对此奥古多也只能苦笑。 他和沙利亚的接触不多，对她的了解只停留在一般印象和普京曼的评价。那位大臣看人一向很准，数十年来鲜有看走眼的时候。可奥古多观察沙利亚的表现，似乎有些不符合她一贯的作风。 要说缘由的话，大概只有一种可能吧。 “……爱伦殿下真是一个神奇的人。” “嗯。”唯有这点，沙利亚无法否认。 “是非常特别的人。” “嘛，那位殿下确实很诱人。” “请注意你的言行，奥古多将军。” 听出沙利亚话里的怒意，奥过多只是哈哈一笑。 接着两人相对无话，静静地、静静地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第二十八章 会面1 英伦和巴比伦王国之间的乡村城镇，考萨克。作为两大王国的中转站之一，考萨克小镇虽然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但却意外的能在两大王国之间幸存下来。 硬要说的话，拥有独立主权的考萨克也算一个国。然而只有一个城镇的国未免有些过于可笑，故而连当地人也不会这么称呼自己。 在英伦以北地区，和英伦临近的王国有三个。分别是英伦派系的印巴王国、罗马利亚派系的朝韩王国以及中立派系的巴比伦王国。这次阿诺亲帅大军挥师南上，用他那举世无双的铁骑征服了一个又一个强大的王国。巴比伦王国自然也不例外。 那五十万的士兵里，绝大部分都是战争的俘虏。大概是害怕征服王的神威，他们即便人数远多于罗马利亚的直属部队，但却从来没有反抗的心思。 不过人心毕竟难以揣测，难不保他们什么时候就会暴起反击。那个时候罗马利亚就会陷入非常被动的状况，英伦自然也不会错失这种机会。 世界第一帝国与第一王国之间的战争，征服王亚历山大与骑士王亚瑟的战争，英雄与英雄之间的战争——这可是决不能失败的战争。故而军师的鸟居会烦恼也是正常的。 房间里，看着在一边走来走去的鸟居，马丁嘻嘻一笑。 “我不是说了吗小鸟居。这个完全不用担心，阿诺的‘征服’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国家、领土、人民，甚至是心灵，都是征服王‘征服’的对象。” “即便如此，我还是有些不放心。”鸟居叹了口气道：“我果然应该呆在王的身边。” “喂喂喂，你就打算让我一个人呆在这个鬼地方？这里现在可是鬼城啊！” “就算我不在，其他将士也还在。而且当地的人们只是暂时撤离罢了。” 因为可能到来的最终一战，考萨克的人民早就在镇长的带领下归降英伦了。现在可不同于以往，罗马利亚显然没有好好交流的心思。不归顺的话就用铁骑让人臣服，暴力又直接。失去了民心的同时也得到了极大的威慑力，大陆上中立国家纷纷宣布归降——这也是罗马利亚能在短短数个月时间近乎统一南大陆的原因。 考萨克正处于两大王国的中心地带，好死不死还处于山谷的咽喉处。山谷之外便是广阔的平原地区，得到这个地方就意味着得到主动权。一旦有一国得到这里，另一国必然不可能视若无睹。 届时战争就必然会爆发。之前英伦和巴比伦都相当的克制，但罗马利亚可不会在意这种事情。现在还没派军队过来，大概是还没打算和英伦撕破脸面。英伦方自然也在戒备着这点，一个不小心，这里就会成为战争的中心。 某种意义上考萨克可算是有极高的预见性。 “不过他们选择英伦而没有选择我们，这点真叫人火大。”鸟居皱着眉头说道。 “毕竟英伦才是正义的一边。”马丁喝了口酒后，在椅子上伸了伸懒腰：“小鸟居你也清楚吧？我们现在可是破坏大陆和平的元凶，是大家憎恨的对象呢。要是阿诺倒台了，那些宣誓效忠我们的国家可是会在第一时间掀起复国的旗帜。某种意义上看，这真和数百年前亚历山大那个时候一模一样。” 鸟居皱着眉头看这懒散的马丁，无奈的叹了口气。事到如今她也没兴趣反驳马丁口中的“小鸟居”和“阿诺”了。这个混蛋神父杀都杀不死，王对他也一直放任不管，处于鸟居的立场，她也不好再做什么。 但原则上的问题还是要说清楚。 “王的身体并不大碍，请你不要说这种危言耸听的话。” “哈哈当了，只是像而已。不管再怎么说阿诺毕竟不是亚历山大，他们自然也不会走向同一个结局……大概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马丁耸耸肩，嬉笑几声但却什么都没说。 “……”鸟居则是死死的盯着他，在察觉到自己问不出有用的讯息后，她就放弃了。这个神父比所有人都神秘，鸟居至今也弄不明白他的心思。 他的目的是什么，他行动的动力是什么。为了什么在奔波着，又是在渴求着什么。——这些鸟居都不清楚。说起来她除了知道马丁是个色大叔、并且曾经是‘方阵’修道院担任神父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为什么能不老不死，又为什么仿佛通晓一切？明明马丁的所有行动都暴露在鸟居眼里，鸟居却依旧感觉他是一团迷雾。 这一次更是——不知为何却强调要自己跟随过来。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之前不是说了吗——让你帮个小忙。而且有你的魔法在的话，我也安全不少。某种意义上可是一举两得的好计策。倒是你，事情准备得如何？” “已经准备妥当。只是……对方，那位骑士王真的会亲自过来吗？”说这话的时候，鸟居有些犹豫不决。作文军师她理应该非常自信，但不知为何却总是刻意在避免着爱伦的名字。 一心向着阿诺的她自然清楚爱伦在阿诺心里的分量。基于阶级和性格上的原因，她也无法轻易向阿诺表明自己的心意。然而对比之心、自卑之心依旧无法避免。看着她这般少女的心思，马丁也只是淡淡一笑。 “啊，是那个问题啊。”他沉吟着：“爱伦的话，一定会来的。毕竟这场战争某种意义上是因他而起，如今也只能靠他自己来了解。所以爱伦绝不会放弃这次机会的，哪怕知道这边可能是陷阱，他依旧会义无反顾。简单而直率，但又致命性的让人无法抗拒。当然啦，关于他的处置办法，记得交给我啊。” 这是……一开始就安排好的事情。阿诺唯独在这件事上，语气变得有些嘶哑和失落。当然他也做了几重保险。 ——如果马丁的行动会伤害到爱伦，你就杀了他。 “……”鸟居咬了咬牙，却只能无奈地点头。 “阿诺那边应该有吩咐才对吧？那个家伙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我可是看的很清楚。脸上虽然什么表示都没有，但果然非常急躁。他再怎么成长，也无法轻易度过爱伦这一关。也唯有爱伦，他永远都无法强硬起来。” “关于这个……”就在这时，轻微的敲门声响起。 “啊哈，看来是到了。”马丁高兴地站了起来。 “见到我后爱伦会有怎样的举动呢。这真叫人期待。” 第二十九章 会面2 踏入考萨克后，我深深吸了口气。 空无一人的城镇、凌乱的街道以及不远处发出嚎叫的动物们。道路两边高大的屋舍和路边的货物可以看出这里曾经的繁华，然而如今却寂静得如同死城。 不，这样说也不对。这里并不是完全的死城。从刚刚就一直敲响的大钟、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和人声，无不证实了这里还有人的足迹。 “爱伦殿下。”身后的奥古多大将军走到我身边，而北方四将的霍尔和巴克则是走到我们前面。他们拿出了自己的兵器并摆好了姿势，神情严肃地巡视着周遭的情况。 根据情报显示，罗马利亚的部队在昨天夜里就已经进入考萨克。虽然也只有极少的部队，但他们毕竟占了先机。一天的时间足以做出很多的部署，也即是说我们现在几乎是狼入虎口的状态。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提出谈判的是英伦，那么地点和时间只能任由对方选择了。如果不是约好了会让“爱伦王后殿下”过来谈判，我甚至觉得罗马利亚不会给我们谈判的机会。 当然做好万全的准备这点，英伦这边也一样。周边的地势调查清楚不说，我们也查清了这附近敌军的分布情况。罗马利亚的大军并不在这里，虽然城镇里有不少士兵，但还没达到必须警惕的地步。 另外在考萨克外的山林里，潜伏着不少情报部门培育的超一流的刺客和伏兵。数量虽然不多，但他们每一个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即便是数万大军，也没办法轻易击败它们。 当然如果罗马利亚真的打算做什么，我们四个依旧很危险就是了。毕竟就算他们察觉到我们遇到危险，要赶过来也需要一些时间。 可是……啊不行，心跳果然超级快。我偷偷捂着自己的胸口，感受着生命的跳动。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明明好几次对自己说“没关系”但果然还是会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我噎了口口水，用力的抓着裙摆。眼睛睁得老大，是不是眺望四周。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我还是做好了应对伏击的心理准备。 啊啊，我可不是怕死什么的。有奥古多大将军和北方四将的两位保护我，应该没问题的吧？当然我也没有退缩的打算。可像这样直面战争这还是第一次，会紧张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就在这时，胸口的位置突然传来一股清凉。身体变得凉快的同时，我也渐渐开始冷静下来。 是圣剑Excalibur。 什么嘛，你还是有点用的嘛。我将它拿了出来，看着散发着淡淡光芒的它，不知为何就笑了出来。而圣剑仿佛在对我抱怨般，发出一阵阵亮光。 我忍不住再笑起来。 就在这时，站在前面的巴克突然开口。 他饶有兴趣地回头看了我一样，露出嗜血的笑容：“爱伦殿下是遇到什么好事情了吗？还是说您和我一样，也很享受这种状况？” “这种状况？” “就是随时都会死啊。殿下不觉得很舒服、很刺激吗？说不定敌人就潜伏在地下，说不定对方会用毒、说不定对方已经开始进军英伦。说不定下一秒就有暗箭从一边的屋舍里飞出来夺走我们的性命。殿下不觉得这种充满未知数的危机非常有趣吗？” “怎、怎么可能！谁会喜欢啦！而且我们是来谈判的，才不会遇到这些事情！” “那真是可惜了。只不过爱伦殿下，您真的觉得我们的谈判有戏吗？” “……什么意思？”我歪着头看向巴克，他耸了耸肩。 “我说啊，这不明摆着吗？我们打从一开始，就是在准备……” “闭嘴巴克。”巴克说到一半，霍尔就怒斥着打断他的话。 “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平时开玩笑我不介意，现在你竟然还有这个闲情？”看起来非常生气的样子，霍尔语气中充满了不满。 虽然他说的没错，可是……人称持斧者霍尔的这个将军，是这么容易激动的人吗？我记得他应该是很沉稳的性格才对……不不不，不能被民间的印象左右。我和他也只见过两三次，像这样这么近距离接触还是第一次，会弄错也正常的。 因为接下了护卫的任务，霍尔和巴克都清楚我的真实身份。露西娅女王毕竟是骑士王，拥有圣剑的我可是所有骑士发誓效忠的对象。自己的王被小看了，身为骑士的他会这么生气也是正常的。 反倒是巴克，他还真保持这种超级无所谓的态度对我这点反而有些稀奇。 “算了，霍尔。”奥过多大将军深深地看了霍尔一眼，然后就将视线转向巴克：“巴克你啊，还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啧，只是看殿下有些紧张，稍微聊一聊而已。另外爱伦殿下待会可是要好好站在我们后面。当然了，如果对方从后面突袭，你就自求多福吧。——那么，开始了。”巴克说着，就看向前方。 “爱伦殿下请多加小心。”霍尔说完后也同样严肃地看着前方。随着脚步声越来越大，不过多时一队身穿军服的罗马利亚士兵来到我们面前。 领头的是一位蓝色头发的中年人，身材魁梧，气度不凡。他带领着部下来到我们面前差不多五米的地方，面色平静道：“我们已经等候多时了。” “喂喂喂，”巴克看着对方忽然眼睛一亮：“这不是罗马利亚的文森特将军吗？” “巴克将军。”文森特向巴克点了点头，然后依次看向霍尔和我。最后在看到奥古多大将军后，瞳孔明显一缩。 “您竟然敢只身一人到这里。” 奥古多大将军是英伦北境的最高统帅者，也是英伦军方除了普京曼大臣外名望最高的人。近些年来英伦所有的大战役基本都是由他指挥。包括前不久的联盟军，在明面上他也是最高的统帅。 自然而然他现在也是北境的最高指挥者，只要击败他英伦就等于输了一半。他会选择这个时候来到考萨克这点，大概超出了对方的预计。 虽说我也无法理解就是了。 （往后还有两章，拼了~~~~(>_<)~~~~） 第三十章 会面3 奥古多大将军为什么要和我一起来，这点我也不清楚。来之前我问他，他却只是说：“来看看风景，顺便保护一下爱伦殿下。” 这种话连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我自然是气得直剁地。 “你是笨蛋吗？很危险的呀，说不定会中别人的埋伏！你的话，一定会成为对方的目标呀。哪有主帅在开战前就自动送到敌人面前的啦。你难道真的是m吗？果然是受虐狂吗？——这种事情，就算是小孩子都知道！” “这样的话，爱伦殿下也一样吧？而且和我相比，爱伦殿下的性命要贵重得多。如果您在这里遇害，英伦就输了。”奥古多大将军严肃地看着我：“您比您想的还要重要得多，请更多的珍重自己。如果在这里失去您，不管是由我统帅还是谁都没有意义。就算是沙利亚殿下，也没办法挽回局面。” 这与才能无关，这与勇武无关，这与意志无关。 我之所以如此重要，仅仅因为我是亚瑟。我是亚瑟之后唯一的骑士王，也是独一无二的传说之王。哪怕我一无所有、哪怕我没有任何贡献，我依旧是英伦对抗亚历山大的唯一希望。 能和传说之王的亚历山大战斗的，就只有与之同等的传说之王。 亦或是——名为英雄的存在。当然，在威兹曼失去英雄之力的现在，新的英雄还没走进大家的视野。要在茫茫的人类世界寻找到他，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奥过多大将军的话让我无法反驳。但我再怎么珍贵，也绝不是他冒险的理由。 可不管我怎么问他都一副老油条的样子，真是气死我。虽然可以用圣剑的力量……不，不对。我发过誓的，绝不使用这种扭曲的力量。亚瑟是希望也好，是绝望也罢。这股力量从本质上讲就是“恶意”。 这种扭曲他人意志的力量，打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被人类掌握。 “那么，你记得保护好自己。要是遇到危险，记得早点逃跑。我们的部队不就在附近吗？” 听到我的话，奥过多大将军难得露出复杂的表情。 “您还真是个奇怪的……人。以前您也和我说过差不多的话吧？老实说作为……，我觉得您的做法是错误的。那个时候是，现在也是。” “是吗？我倒觉得很正常。” “哈哈，爱伦殿下果然很有趣。我要是年轻二十岁，大概真的会成为您的追求者。” “唯有这点千万不要。”虽说奥古多大将军是我的偶像，但和他交往什么的绝对做不到。再说了，我又不是那些花痴的追星小女生。就算见到偶像，我也不会犯花痴讨要签名什么的。而且奥过多将军又不是帅哥，一点都不美型，长得也不想女孩子。 （前提就错了吧喂！） 总之，就成了现在的状况。 “您竟然敢只身一人来到这里。”名为文森特的罗马利亚将领如此询问，奥古多大将军只是轻笑着摇摇头，没有理会他。 反倒是巴克忍不住挑衅道：“这可是杀死将军的最好时机啊，要不要试试？当然啦，你得先过我这一关。之前那次打得不尽兴，这一次刚好没什么人，我们一决高下如何？” “巴克！”霍尔低吼一声，巴克只是耸耸肩，一脸狞笑：“在这里干掉他的话，我们也能省很多力气吧？” 让人意外的是，文森特将军和他的将士全都一脸默然。就仿佛听不到似得，整齐而又平静的站在那里。话说他们从一开始到现在动都不动，就连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 “真是一只恐怖的军队。”奥古多大将军感慨着。 “不了。”文森特将军摇了摇头：“我这一次的任务是保护鸟居阁下。” 听到他这么说，巴克无奈地收起兵器：“啧，真是无聊。” “那么，这位就是爱伦殿下吧？”绕过巴克，文森特将军直直地看着我。 注视着他的目光，不知为何我突然心头一紧，浑身变得无比僵硬。就好像被什么恐怖的人物盯上似的，明明只有这个人看着我，但却仿佛能感受到他背后的某个人。 ——就好像某个人透过他的眼睛看着我一样，让人头皮发麻的感觉。 着大概是错觉吧。我向他点了点头，稍微往后退了一步。 “那么——鸟居阁下已经等很久了，请跟我来。”文森特将军说完，就带着我们朝城镇的中心走去。 （准备好了吗，爱伦？）忽然间，拉乔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 （啊，完全没问题。）我用力的握紧拳头，恶狠狠地盯着市中心的方向。 ———————————————————————————————— “真是叫人兴奋啊。”屋子里，马丁如此说道。他看上去非常兴奋，不仅边说边笑，手里的酒杯甚至没有停过。熟知他性格的鸟居自然清楚他绝不是伪装，但心里却依旧有些迷糊。 按照收集到的资料来看，马丁有那么关心那个叫爱伦的人吗？倒不如说这个没心没肺的恶劣神父，是那种会关心别人的性格吗？ “根据那些家伙的描述，来的人毫无疑问是爱伦了。” “嗯。” “真是让人好奇啊，他见到我之后到底会有什么表现。肯定是一脸懵逼，完全不知所措。啊不，也有可能被我吓个半死，说不定还会尿裤子。话说回来，你有和那些家伙交代过吗？” “‘这一次罗马利亚的使者只有我’——我是这么交代的。” “那就好。” “话说回来，我有些没想到……” “怎么了？”马丁看着面色疑惑的鸟居，一下子就明白她的疑惑。 “我的反应你很意外吗？” “……是有点。” “嘛，你就理解为父亲即将和远游回来的女儿见面就好了。再怎么说，我也是爱伦的养父呢。”马丁边喝酒边道：“顺带一提，我差点就成为你的王的父亲哟。那个时候我要是随便应付，说不定小鸟居就得叫先王了。” “你喜欢胡言乱语这点，就不能改一改吗？” “哈哈，性格如此。” 就在这时，门的那边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鸟居正要过去开门，马丁却阻止了他。 “让我吓吓那个笨蛋。” 鸟居看他蹑手蹑脚的样子，忍不住皱起眉头。她张了张嘴，最后却只是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马丁来到门前，难得梳理了一下衣服。 接着，猛地打开门：“欢迎来到这里，想我了……唔哇！” 他话还没说完，就猛地挨了一拳。整个人飘在半空中，就连牙齿也被打崩一颗。 瞄着左脸和毫不留情这两点，无不显露拳头主人的恶意。 “你这个……狗屎神父！”伴随着纤细而愤怒的骂声，一个黑发的少女走进鸟居的视线。 “好痛啊啊！你在干什么啊爱伦！” “干什么？你还敢问我混蛋神父！你给我赶紧去死好了！” 这就是……维多利亚女王？这就是骑士王？这就是自己的王夜思梦想的那个人？ 鸟居傻傻地看着爱伦，完全说不出话来。 （第二更，离今天结束还有两小时！） 第三十一章 会面4 房间里，时不时传出马丁神父的呻吟声。 “很痛啊。” “痛就好。” “真的很痛啊。” “我就是要这个效果。” “爱伦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子了？我不记得我女儿是这个性格。” “这个性格？你不想想你做了多过分的事情。” “也没有吧……也就稍微捣蛋了一会。而且啊，原谅父亲的过失不是女儿的职责吗？” “我才不是你女儿。而且就算是，你也太过火了。完全不能原谅，就算是神明也不会原谅你的。” “才不是，神明可是慈悲又宽容的。才没有爱伦你这么暴力。” 我看着捂着自己脸的露出可怜模样的马丁神父，没好气道：“别装模作样了，事到如今你觉得我还会手软？” “呜呜，真是女大十八变。我们也就一年多没见，爱伦竟然变成这个样子了。果然王室是罪恶和腐败的温床。”马丁左手捂着脸，阴阳怪气的说道。他右手向我伸了过来：“赶紧把我可爱的女儿还回来！” “去死！”我想都没想就把他的手拍走，然后捂着自己的鼻子，退后了几步：“你知道我最不喜欢酒了。” “嘿。”一听到我这话，马丁神父嬉笑着收回自己的手：“关于这个，阿诺他可是变得超级嗜酒，已经是超级大酒鬼了。” “阿诺？阿诺才不喜欢……” “那是因为你讨厌吧？其实爱伦你也隐隐意识到的吧，那个家伙的不同寻常以及……他一直隐藏着真正的自己。喝酒也好、杀人也好、温柔也好，爱伦一直认识的阿诺，就真的是阿诺吗？他真的如你认识的那般，还是说他将自己变成你期待的那般？” 那般那般的，这是哪个地方的用语啦？在国外呆久了，就连口音也变了吗？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就算是这样……” “我可没有骗你。你不信问问小鸟居。”马丁神父说完，就看向桌角的那一边。 “你说是吧，可爱的小鸟居。” 这个时候，我才想起来房间里的还有一个人。关顾着和马丁神父吵架（调情？），完全把对方落在一边了。啊啊，我在干什么啊。 无视别人什么的，作为修女这可是最不能容许的行为！要是被伊明赫姆的修女知道，我一定会被骂死的。 我连忙站起来走到她身边，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抱歉，我刚刚没注意到你，真是不好意思。” 回应我的，是非常复杂的神情。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这个名叫鸟居的女孩子和我一样，有着南大陆非常罕见的黑发黑瞳。 长长的黑色头发捆扎成两条长长的马尾，额前的刘海微微倾斜，露出一双水灵灵的漂亮眼睛。特别是那黑色的瞳孔，那是生活在北大陆人民的特征。她身穿着将领服饰，身材娇小却非常英气，是一位有着异国风情的美少女。 不过该怎么说，我疑惑地看着鸟居。这个孩子不仅年龄和我相似，就连身高和相貌也。总感觉、感觉……不不，大概是因为我没怎么见过黑发黑瞳的人的原因吧？ “感觉你们两有些相似？”身后的马丁神父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那不是你的错觉。这个叫鸟居的孩子，就是因为和你长的有些相似，阿诺才会重用她的。” “哈？你在说什么啊笨蛋神父，哪有这么说人的。”太过分了，说得被人好像是我的代替品一样。真是失礼的说法。虽然神父本来就是惹人厌的家伙。 “那个，”微弱细小但却响亮干脆的声音响起：“失礼的是我才对，爱伦殿下。” 在我的身前，鸟居礼貌地鞠了个躬，行了一个英伦的骑士之礼。罗马利亚应该没有这样的礼节才对，看来是专门研究过了。 “这一次由我代替我的王诺.亚历山大，和您进行会谈。”礼貌但又不失威严，难怪她这么小就能担任阿诺的军师。 关于这个孩子的情报，情报部门自然做足了准备。她年纪虽小，但似乎从一开始就跟在阿诺身边。从阿诺一无所有的时候开始就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可以说是开国功臣般的存在。就算是罗马利亚最危险的时候，她也没有离开阿诺。当然她的军事才华也值得肯定，就连奥古多大将军对她都赞叹有佳。年轻漂亮有实力，也难怪阿诺会重用他了。 当然，对我而言她还有另外一重含义。 我握起鸟居的手，衷心道：“谢谢你，一直陪伴在阿诺身边。谢谢你一直守护着那个孩子。” “……”像是吓了一跳般，鸟居瞪大了眼睛。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接着不知道为什么就咩着嘴，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非常复杂的这个表情，真是让我摸不着头脑。 （我说啊，这个孩子明显是喜欢阿诺的啊。）拉乔没好气的声音传来。 （啊，我也看出来了。情报部门的资料也是这么说的。话说阿诺真的成为万人迷了啊，有这么多年轻貌美的女孩子喜欢他，真是让人羡慕。） 虽然是这么说，但自己的弟弟被人喜爱着——没有什么比这更让我开心的事情了。啊诺他并不是被爱着出生的，他的童年也算不上幸福。一直以来只有我一个人正视他，这大概也是他一直只愿意对我敞开心怀的原因。 现在的他被这么多人爱着，被这么多人期待着。虽然是以这种扭曲的方式……不，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必须把他引向正确的方向。 （不，你完全弄错了吧？这个孩子喜欢阿诺那个小鬼，可那个小鬼却是喜欢你啊。而且还是，只、喜、欢、你啊！自己喜欢的人对自己毫无兴趣，一心只思慕着另一个人。现在那个人站在自己面前对自己说‘谢谢你一直陪伴在他身边’什么的，你是那里来的宫廷喜剧女二号啊。你是笨蛋吗？再愚笨也该有个度！） （诶？诶诶？） 这样吗？听到拉乔这么说，我吓得松开手。 “啊啊，修罗场？”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我们身边的马丁嬉笑着问道。 “才不是！”看着他这张讨厌的脸，我下意识准备给他一巴掌。可是……马丁却轻松的用左手握住我的手腕。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傲娇了，爱伦？” 与平常稍微有些不同的语气，并且……他虽然是在笑，但眼睛却很冰冷。 “你干什么……” “虽然很想看看你们两之间的修罗场，但现在可不是什么好时候。正巧咱们都站在一起。鸟居，能拜托你吗？” “你在说什么啊，神父。” 这个时候我注意到了他的左脸，刚刚明明肿得很厉害，现在却完全没事的样子。 “啊，你说这个啊？”马丁咧起嘴，我震惊的看着他。明明刚刚被我打崩掉一个，可现在却、现在却…… “已经好了呢。” “诶？这是什么情况？” “抱歉，爱伦殿下。”就在我注意力全在马丁神父身上的同时，鸟居伸出手握着我胸前的圣剑。 “抱歉。” 她再一次开口，神情复杂的看着我。 “这到底是……”我刚想询问，圣剑就发出无比耀眼的光芒。 （人的潜力果然是无限的！） 第三十二章 混乱1 时间稍微往前走一些。 来到领事馆后，爱伦的冒失举动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突兀的要求走到最前面，在对方开门后更是进行了毫无道理的挥击。男人吃痛的哀嚎从室内传来的同时，巨大的拍打声和叫骂声却没有停止。 “混蛋神父！” “你这个蠢货！” “给我去死！” “丢死人了！” 那份辛辣和果敢就连奥古多也吓了一跳，更别说是其他人了。 “这个人……真的是爱伦殿下吗？”霍尔呐呐地看着爱伦，眼神里充满震惊。作为这次出行保护爱伦的三人之一，霍尔和巴克被允许知道爱伦的真实身份。 话虽如此，几人也不会特别对爱伦做什么。做得太过容易让对手察觉，故而他们选择保持原来的状态。只是霍尔在明白其重要性之后，心情不免沉重几分。 “干的蛮漂亮的呀。”巴克轻笑一声，更多的是赞赏的意味。不过他还是在第一时间就走到门口，提起武器指向那群靠近过来的罗马利亚士兵：“虽说我们的殿下有些胡闹，但如果要挑事的话，我们随时奉陪。” “挑事的是你们才对吧？”文森特将军皱着眉头说道。 “在我们的国家这是很正常的事情。爱伦殿下是王的女人，容许她任性是我们这些下人的职分。等级森严的罗马利亚连这种事情都不知道吗？……啊，对了。我倒是忘了，罗马利亚没有王后。” “——因为爱伦殿下是我们的王后。”巴克轻笑着，终究还是把这句话说出口。 阿诺痴迷于爱伦，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当初他会不远万里赶到英伦，就是因为露西娅和爱伦的婚礼。情急之下他只带了少量的部队，情报方面也没能衔接好。 这一份莽撞，让他遭遇作为王的第一次的败北。半路上遭受伏击部队损失惨重不说，他自己也身受重伤。别说阻止婚礼了，他就连英伦的土地都无法抵达。罗马利亚国内的叛军也借机掀起反旗，波斯和希腊两大帝国则是直接向罗马利亚宣战。后来还发展到被联盟军联合讨伐的悲惨地步。 某种意义上讲，正是因为那次婚礼才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虽然现在的罗马利亚强盛无比，但自己的王没能得到心爱之人而亚瑟王得到了这点——依旧是他们的心病。 所以一听到巴克这么说，罗马利亚的士兵们纷纷掏出自己的兵器。他们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那眼里的杀气。就连以稳重闻名文森特将军，也忍不住心生怒意。 他看向奥古多，低沉道：“这也是您的意思吗？奥古多将军。这就是你们英伦的态度？” “不。”奥古多摇了摇头，慢悠悠的走到巴克和文森特之间：“我们无意冒犯你们的王。但是如果你们把兵器指向爱伦殿下，这就不是态度的问题了。” “另外……这样真的好吗？” “什么？” “爱伦殿下固然是我们的王后，但征服王会允许他的部下伤害到爱伦殿下吗？我对此深表怀疑。”奥古多笑了出来。就连巴克这种对花边新闻没兴趣的武将都清楚，罗马利亚这次派过来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这点。 伤害王心爱的人？——别说做了，文森特等人想都没想过。 “……”听到这话，文森特皱了皱眉头。无法否认，但却不想承认。 这大概也是沙利亚放心爱伦过来的原因。 对于其他人而言这是最危险的战场，对爱伦而言却只是夹缝里的后花园。常人的危险对他没有意义，反倒是罗马利亚这边——一旦爱伦遭遇什么危险，他们绝对无法袖手旁观。 “哈哈，你们还真是……” “够了。”忽然间，一个清脆的女声打断了巴克的话。身穿军服的鸟居走了出来，她平静地看着奥古多等人：“我们确实不会伤害爱伦殿下，但却不意味着我们会容忍你们的冒犯。收起你们的傲慢，英伦人。是你们要求的谈判而不是我们。若不是爱伦殿下，你们就连谈判的机会都没有。” “当然。”奥古多点了点头，直直的看着鸟居。他自然清楚鸟居的身份地位，故而也不意外她的语气。作为罗马利亚军方的二把手，征服王最亲近最信任的人之一，鸟居自然有这种傲慢的资本。 “那么，请你们在门外等候吧。谈判交由我和爱伦殿下即可。” “这可不行……”奥古多正想说的时候，爱伦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不，就这样吧。我正好也有些私人的问题想问问这个家伙。” “爱伦殿下哟，他们可是两个人。”巴克轻笑道：“我建议还是让我们其中之一留在您身边比较好。” “不，不用了。我这里也是两个人。” “哈?两个……” “既然殿下都这么说了，那么请不要打扰我们。”鸟居说完就顺手把门关上，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我明白了。”文森特应声后，就命令下人收起武器。然后将他们带到一边，而奥古多三人则是留在原地。 “怎么办？”巴克问道。 “虽说是预料外的状况，但这并不妨碍。这一次谈判是爱伦殿下主张的，我们说到底只是陪同。她本人既然也这么说了，我们姑且就等等吧。” “好吧。”奥古多说道这个份上，巴克自然不会反驳。只是让他白白在这里等，果然有些耐不住。他看了看手里的银枪，又看了看文森特腰间的大剑。 走前几步，调戏道：“喂文森特！上次打到一半没能尽兴，现在正好没事做，要不要我们试试手。” “我们这一次是为了守护……” “随便玩玩而已，还是说你不敢接？” 作为挑衅是最低级的，这种事情巴克以往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但不知为何这一次文森特将军却没有忍住。 “……既然如此，请到外面来。打扰到两位殿下就不好了。” 巴克听完两眼一亮：“正合我心。” ————————————— 他们离开后。 “这样好吗，将军。”霍尔低声问道。 “巴克不是能静下心等待的性格，随它去吧。另外，我也有想要确认的事情。” “我明白了。” （还有一更。） 第三十三章 混乱2 考萨克外的某处小密林，北方四将剩余的两位女士正隐秘地行动着。 “稍微有些无聊。” “确实有些。” “而且蚊子太多了！还有这些该死的蚊子。” “所以我不是说了嘛，叫你也涂一涂这些膏药。” “诶，好臭啊。我不要。” 莉莉丝避开了罗斯的手，抽了抽可爱的鼻子。 “臭死了。罗斯你到底是怎么忍受下来的啦。” “我觉得还好吧。”罗斯看着自己手中的绿色膏药，凑到鼻子边闻了几下：“这和粪便池相比，可是小巫见大巫。” “粪便池？”一听到这话，洁癖的莉莉丝脸色骤变。 “是啊。人在如厕的时候，警戒心可是会降到极低的地步呢。多亏了这点我刺杀的成功率高了不少。说起来……最惨的那次我在粪便池边蹲了3个小时。” “唔！那是什么，地狱吗？” “对于暗杀者而言，这只是基本功。”罗斯耸了耸肩道，将膏药盖好后收进怀里。 “幸好当初我没选择暗杀者。” “莉莉丝明明很有天赋来着，真浪费。” “没有办法吧？我可受不了这种脏活。” “刺杀可是很有成就感的。”罗斯边走着边伸着懒腰：“不过洁癖就没办法了。” “这是生下来就有的毛病！我也想生在公主家。”莉莉丝轻轻跳过水槽，过了之后还注意避开湿泥土的地方。 作为四将最年轻的一位，克莉丝今年才刚满20。差不多15岁的时候，她加入军方。女兵在英伦一般都是负责后勤，莉莉丝却执意要选择前线。 部队里尽是些些热血方刚的少年郎，一个女孩子混在里面自然很不妥。而且和女性相比，男性强大的体魄有着天然优势。 然而莉莉丝很强。她并不像格列利亚那样年纪轻轻就无敌，她是属于人类定义上的强大。心态实力天赋，她全有拥有。最关键的是，她有着与那份强大对应的冷酷。对于杀人没有丝毫负担，比起胜负更执着于胜利。往坏处说，那就是对敌人有些不折手段。 长期奋斗在第一线的莉莉丝以夸张的速度迅速成长起来，与此同时职位也节节攀升。很快的，就攀升到将领的级别。然后在她参军的第三年，代替了原北方四将的“锁链手”杰克，成为新的北方四将的一员。 “不过说起来——莉莉丝你明明可以去当贵族家的骑士的，为什么那个时候要选择成为军人？” “要成为贵族，建立军功是最容易的方式。”克莉丝挑着指甲说道：“而且你看啊，我对政务那些也没什么兴趣。骑士考核完就全忘记了。” “所以啊，我为什么出生不好一些啊。真是麻烦死了。” 莉莉丝偶尔也有这种时候，像是羡慕贵族家庭里的女孩什么的。 “不过话说回来，罗斯你今天怎么又打扮成‘死板脸’的样子？” “这个啊？”红色的眼睛和头发，有着这样的特征在英伦只有一个人。 “这是沙利亚殿下吩咐的。” “殿下她？” “说是‘如果被发现行踪，格列利亚有着足够的威慑力’。” “这倒也是。”说起格列利亚，莉莉丝呐呐地说道：“那家伙明明和罗斯一样也是暗杀者，但却像怪物一样。真是搞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强。” 正因为有着人类极致的实力，所以莉莉丝才无法理解格列利亚的境界。明明只相差几岁，但那份强大绝对是压倒性的。莉莉丝比谁都清楚，自己现在已经很强了。过几年或许能变得强大一些，但大概也只能达到巴克的地步。 可巴克在格列利亚手下，严格来说甚至走不过十招。 “不过嘛，到底还有多久？”莉莉丝问道：“还没到吗？” “快了。”走在前面的罗斯忽然停下脚步：“就在这里。” “这里？”莉莉丝迷茫地看着和刚刚没有任何区别的密林：“这里什么都……” “有哟。”罗斯轻笑着用力踏了踏地面，发出“砰砰砰”的声音。 “难道是地下？” “当然。你以为我们盯上这个地方多久了？考萨克的地下，可是我们的——”罗斯笑着拨动机关，泥土被翻开，一道石头大门缓缓升起：“后花园啊。” ———————————————————————— 另一边，考萨克城内。 “刚刚殿下说两人？”蹲在地上的奥古多突然开口，他抬头看着背靠着墙壁的霍尔。 突然被问话，霍尔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他沉默了几秒后，才犹豫着说道：“我也听到了，可是……” “该不会是怀孕了吧？”一听到这个，霍尔脸色骤变。 “可是将军，露西娅陛下可是……” “也是。露西娅陛下和爱伦殿下都是女孩子，怎么可能会怀孕。”这位边疆手掌兵权的将军此时就像刚干完活的农夫，一边叼着草一边聊八卦。 “难道是别人的？” “奥古多将军！” 露西娅毫无疑问是女性，这点所有人都不怀疑。而爱伦女性的身份也有过多方的证明。另外不管是哪个版本的身世，爱伦都是女孩子。事实上，“王后”这一词就是最好的佐证。 至于露西娅当时宣布自己成为男性的事情，在一般人眼里大多只是玩闹。她和爱伦毕竟都是女性，常理上来讲是无法结婚的。故而露西娅会说自己是男性，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露西娅的誓约，仅仅对当时在场的人有效。）。也即是说，爱伦在正常状况下是不可能怀孕的。 可现在爱伦却说“有两人”。除去鬼神胡话，能想到的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可若真是这样，那就更加微妙了。不可能怀孕的王后怀孕了，再加上大婚那天她曾被无名骑士夺走。综合这两点，能想到的可能性只有一种。 “奥古多将军，这不是我们能议论的事情。” 更别说……现在在这里的不是爱伦而是露西娅这点。正因为清楚房间里那个人的真实身份，霍尔才会如此惊慌。骑士王怀有身孕——这样的新闻绝对能登上所有报纸的头条。 “只是聊聊而已，不用这么紧张。露西娅陛下可是一个好说话的人，她才不会在意这种事情。不过，”奥古多将口中的杂草吐了出来，然后站了起来：“差不多也该试探一下了。” 他站起来，看样子似乎打算去房间里看看情况。 可就在这时，房间里突然发出一道极其刺眼的光芒。 “什么？”奥古多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可就在他闭眼的刹那，他听到了“嗖嗖”什么巨型兵器挥舞的声音。在一个瞬息之内他就理解到——近在咫尺某个地方的某个人，向他发起了攻击。 比起思考身体更优先做出应对。 “砰！”的一声巨响，剑与巨斧碰撞在一起。 “果然是这样啊。” 第三十四章 混乱3 刺眼的金光将整间房子笼罩着，形成一个光的结界。就算是白天，这道光都显得极为刺眼。这巨大的、不可思议的存在是那么引人注目，一下子就夺走了所有人的视线。 好在这道光来得快去的也快，很久的就消失不见。不过明眼人都清楚，房间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在远离中心某处和文森特交手的巴克很快就意识到这点。他先是连蹬几步跳上屋舍的高台，然后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信号弹，将其投向天空。 “砰”的一声巨响，红色蓝色如同血雾一样的颜料在空中划出一道又长又粗的痕迹。 “这是什么？”文森特平静地问道。 “事到如今你竟然还问这种问题？” “……”文森特默默地握紧手里的刀，将其高举指向巴克：“既然如此，那就没有留手的必要了。” “是吗？正好我也玩腻了，是时候该把你干掉然后赶去奥古多将军身边了。”巴克狞笑着，然后从高台上跳了下来。 ------------------------ 而离这道光最接近的位置，奥古多正闭着眼睛和霍尔对峙着。罗马利亚那些士兵则在远远的看着，看起来似乎没有出手的打算。 两人之间有差不多3米的距离，这是霍尔最擅长的距离，也是奥古多最擅长的距离。 只是……谁也没有选择率先出手。 “怎么，不趁着这个机会击倒我，待会可会很麻烦的。”奥古多笑着说道。刚刚他在近距离直面那道光，眼睛直到现在都还没能恢复。与之相对的，霍尔并没有受到影响。 “将军您是越危险就越强大的那类人，贸然将您逼到绝境，反而对我更不利。” “哈哈，原来如此。你真是很了解我啊，霍尔。不过现在想来，你是知道会出现这种状况，才一直背对着房子的吗？” “……”霍尔沉默片刻，才轻声答道：“是的。” “这真是……”奥古多轻叹一声：“是什么时候倒向那边的？” “我祖母不是英伦人。”这是牛头不搭马嘴的回复，但奥古多一下子就想明白这之中的关键。 “原来如此。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布置好了吗？”奥古多感慨道。虽说英伦情报局在暗地里必然也做不过少类似的事，但想来是没能达到方阵的高度。 “倒是将军，您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说来听听。” “您是什么时候注意到我的？”霍尔神情复杂地问道：“我是在什么时候暴露的？” “刚刚。”奥古多耸耸肩：“就在你攻击我的时候，我才确认的。” “但是您之前就已经开始怀疑我了吧？我可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值得怀疑的事情。” “这点你倒是想错了。我并不是怀疑你，而是怀疑四将。你、巴克、莉莉丝三人都是我怀疑的对象。” “罗斯排除在外？” “罗斯排除在外。” “为什么？” “这可是机密。罗斯那家伙，和你们任何人都不一样。她的出生稍微有些不同，这也是她一直隐藏自己相貌的原因。说到底，你觉得为什么身为刺客的她能成为‘四将’？” 北方四将，这是一个名号。四将的历史，至少可以追溯到400年前的维多史克战役。在大战中绽放光彩的四位将领被当时的议会赋予了独一无二的称号——“北方四将”。那之后四将的说法就一直保存至今。 按照其历代成员的特征来总结，四将就是“英伦北方边境，年轻一代实力高超、军功显赫的将军。”也即是说，只有满足“北方边境”、“年轻一代”、“实力高超”、“军功显赫”并且还是“将军”职位的人，才有资格成为四将。 因为要满足这几点极为困难，故而年纪这一栏总会被忽视。霍尔是现在四将中年纪最大的一位。10几年前他就跟在奥古多身边和他一起南征北战，如今岁数自然比四将的其他成员大一轮。 他算是老一辈唯一在任的四将，不管实力还是名望都是四将之首。另外的几人也对他尊敬有加。 但罗斯确实有些不同。她不是将军，除了情报部门调配过来的暗杀者集团外，她甚至都没有自己的部下。她固然刺杀过不少敌国的将领，但却没有军功。四将的五点她只满足了三点，理论上应当是绝对无法成为四将才对。 “我记得罗斯继承四将的那个时候……将军您异常坚持？”霍尔说道。罗斯继承四将的时候，自然有很多人站出来反对。让一个暗杀者继承四将的名号，这简直是前所未闻。 “那个呀。”奥古多苦笑着：“不仅仅是我吧？就连乌索普那个家伙也拼了命，我想你们也应该察觉那份不协调。” “嗯。”霍尔点了点头：“我曾经听乌索普长官说过，那个时候上头给了你们很大的压力。” “上头呢。”奥古多露出讥讽的表情：“你觉得我是那种人？” “将军自然不是。”霍尔在奥古多身边呆了数十年，自然很清楚这位大将军的品性：“这也是我们接受罗斯的原因。” 当然这也和罗斯后来的表现有关。她虽然没有军功，但她的功劳却是非常切实的。正是因为她优异的表现，大家才慢慢开始接受她四将的身份。 “原来如此。”奥古多哈哈一笑。 “不过……算了。” 在奥古多说完结束的同一时刻，紧闭的房门就被推开。一脸冷漠的鸟居走了出来。 她皱着眉头张望了下，很久就明白了现场的状况。 “你是黑子？”她看向霍尔，霍尔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么击杀这个家伙的任务就交给你吧。” “鸟居阁下，能否告诉我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直闭着眼睛的奥古多突然睁开眼，他直直地看着鸟居以及她身后的房间。 “果然早就恢复过来了吗？”看着睁开眼的奥古多，霍尔小声念着。神情不知为何却多了几分解脱。 “无可奉告。”鸟居说完，双手一合。接着她蹲下来重重的将双手印在地板上。 一瞬间，大地为之震荡。在轰轰轰的巨响中，大地被切割了。不，与其说是被切割，倒不如说是被重新塑造。 在奥古多的身后，一道巨大的石壁冲天而起。整个考萨克被切割成两个部分。奥古多和巴克、奥古多和可能赶到的英伦援军，被彻底分隔开。 这是隔绝大地的墙，也是隔绝奥古多生死的墙。 可即便如此，这位大将军依旧面色平静、无喜无悲。 “我听闻你是能操控大地的魔女，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夸奖的话。请到地狱再说吧。”鸟居沉声道：“动手。” 听到她的号令，那群罗马利亚的士兵就扑向奥古多。 第三十五章 混乱4 “我啊，从以前就开始就超级讨厌这种拐弯抹角的战斗。” “是吗？”文森特提着刀急速向前冲，将手里的刀刃横摆，以横扫千军般的气势袭向巴克。 “是啊。”巴克则是轻笑着纵身一跃，躲开了文森特的攻击。在越过文森特背面的同一时刻，他手里的银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文森特的背部。——只可惜，文森特仿佛看见这一击般，轻轻向左边踏了一步后就躲开了巴克的攻击。 一击不成的两人同时拉开距离。 “明明一对一的厮杀就好。打仗也是，总是这么多算计真是太无聊了。” “……这样好吗？” “什么？” “刚刚明明说要迅速解决我回到将军身边，现在这么悠闲真的好吗？”文森特提问道，而巴克则是耸耸肩。 “现在就算解决你也过不去吧？”巴克用枪捅了捅将考萨克一分为二的巨型墙壁，口中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虽然早有听闻那个家伙懂得名为魔法的玩意，但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这也是鸟居阁下珍贵的地方。” “珍贵呢。”巴克露出微妙的笑容，他抬枪指向文森特：“但是你被抛弃了。” “我们谁胜谁负还说不定。” “会赢的肯定是我。另外……你们那边能拿出手的也就你一个吧？虽然人数上有差距，但是很抱歉，”巴克露出狰狞的笑容：“我可从来没赢过将军和霍尔。” 武艺达到巴克他们这个地步，已经不是单纯的人数能战胜的了。开阔的战场暂且不提，在遍布屋舍和掩体的街道上，人数优势是很难发挥出来的。 只是——“这点鸟居阁下自然也清楚。”文森特平静道：“正如你们很了解我们，我们也相当了解你们英伦。北方四将的实力鸟居阁下相当都清楚，所以她绝不会做出错误的判断。” 听到这话，巴克忍不住皱起眉头。他自然也清楚这点，所以显得有些心急。那个叫鸟居的女孩绝不会无的放矢，她会这么做那自然是有着自己的想法。 然而根据情报局传来的情报——除了巴克刚刚见到的那些小兵和文森特，对方这里并没有别的人手。城外暂且不说，城内这点情报部门的人可是拍着胸口打包票的。 临时从远方调集过来自然可以，但是这点时间已经足够奥古多摆平他们所有人了。 那么是建立四方的围墙将奥古多等人困住？ “那是不可能的。”巴克忽的回想起出发前罗斯的话语：“那位军师的魔法确实很强，但却致命性的难以操控。从过往的情况上看，她没办法很精细的操控大地的构建。所以为了避免失误，她大概会用一切为二的方式。”罗斯在地图上轻轻一划：“你们几个就会和躲藏在山里的救援部队分开。到了那个时候。” “到了那个时候？”霍尔轻声问道，而罗斯则故作神秘地摇了摇头：“那就是我和莉莉丝的任务了。” 虽然不知道罗斯当时指的是什么，但英伦这边姑且也预料到这种状况的发生。当然巴克被划分到这边这一点也算是预料之外的状况。 至于罗斯为什么不说，巴克也明白其中大概。估计就连奥古多和莉莉丝也不知道罗斯话语的真意——这也是沙利亚的习惯。 她从来不会将计划的全部告诉所有人。具体要执行什么、具体要做什么，也只有当事人清楚。 罗斯大概有什么方式混入敌方的队伍里吧，巴克只能这么想了。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这个方位……”巴克看着脚步声的方向，那正是文森特的后方。 “关于这点，你可能要失望了。”文森特抬起头：“英伦隐秘部队躲藏的地方，我们早就弄清楚了。所以……早在你们踏进考萨克开始，他们就被我们这边的人手解决了。” 不多时，一队身穿罗马利亚军服的士兵出现在巴克的视角中。在文森特的指挥下，他们将巴克团团围住。 “因为担心被你们发现，所以下手的人不能太多。直到刚刚我都还有些担心，但现在看来是成功了。……还有巴克将军，你刚刚虽然说不喜欢拐弯抹角的战斗，但你果然是一直在拖延时间吧？”文森特沉声道：“你们在窥探我们的同时，我们也在窥探你们。” “……” “很抱歉，被将军的是英伦。” 这话一出，巴克就陷入沉默。过了一会，他忽的发出狞笑。先是小声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憋着什么的笑容。紧接着开始放开身体，巴克单手捂面，开始仰天大笑。 “哈哈哈，果然没用啊。算计什么的，真是不适合我。”于指缝间浮现的那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巨型野兽般散发着疯狂的意志。 “来一场尽情的厮杀吧！” —————————————————————————— 被一分为二的考萨克，正好对应着两场战斗。 与巴克那边不同，奥古多这边从一开始就处于劣势。 霍尔的背叛不说，他身边还有罗马利亚的精锐部队帮忙。开局就已经很不利了，操纵大地的魔女还在一边窥探。另外不用多想也知道，罗马利亚的大部队现在正在赶过来。 对爱伦发动袭击也意味着罗马利亚已经撕破最后一层脸皮，那么他们也必然会在第一时间发兵占领考萨克。 “这真是绝境。”话是这么说，但奥过多却笑得很开心。 “没有救援，因为爱伦殿下我也不能轻易离开。很快的罗马尼亚的大部队就要赶到了，这真是没有任何希望的绝境。”他看着被自己击飞的霍尔，再次笑了起来。 “你是怪物吗？”一边的鸟居烦躁地叫了起来。她看着被击飞的霍尔以及倒在血泊里的罗马利亚精锐部队，不由得露出惶恐的表情。 这可是罗马利亚最精锐的部队啊，他们每一个人都有着以一敌十的高超实力。经过严密的训练后，他们合力甚至可以轻松击败军中的将军们。可是在奥过多面前，却落不下一击。 “我可没听过你是英雄！” “英雄？我才不是那种玩意。虽然年轻的时候经常和那种怪物交手就是了。”不只是想起什么，奥古多露出怀念的表情。 “真不愧是将军，果然越是绝境您就越是强大。”霍尔站了起来，快速来到奥鸟居身前。在罗马利亚士兵全部阵亡的现在，他的任务已悄然改变。 “你也很不错啊，到现在都还没受伤。” “不，要抵挡住已经很勉强了。”霍尔苦笑道。 “那么，还有什么秘密武器不？”奥古多边说变向房间走去，完全不在意一边的霍尔和鸟居。 “你确实很不错，但还是差了一些。这并不是实力的问题，而是性格上——要是巴克站在你的立场，他只会不停的变强。” “……”霍尔没有反驳，因为这就是他的缺点。过于沉稳的性格，导致他终究无法踏出最后的一步。 “既然不打算出手的话，我就进去看看爱伦殿下的情况吧……”奥古多正打算开门，房间里忽然传来轰轰轰的声音。 他连忙退后了几步，同一时间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这是什么鬼地方？” 是莉莉丝。数秒后打开的大门也表明了这点。 “啊，原来是商议的房间。沙利亚殿下果然什么都算到了呢。”带着稍微有些愉悦的表情，浑身沾着血液的莉莉丝开心地走了出来。 明明有洁癖，但这一次她似乎完全不介意衣服上的血。 “啊。巴克不在呢，是死掉了吗？”莉莉丝环顾四周，询问道。 看着莉莉丝毫不意外的表情，奥古多很快就就明白了她的身份。 一想到四将里的黑子竟然有两个，奥古多就露出苦涩的表情。 “莉莉丝……” “啊啊，奥古多将军。” “你也是黑子吗？” “是啊。”莉莉丝双手抓着裙摆，对奥古多行了个礼：“吓到了吗？” “确实有一些。虽然知道有黑子，但我完全没想到有两个之多。”奥古多苦笑地看了眼莉莉丝的身后：“罗斯呢？” “罗斯啊。”莉莉丝指了指身上的血，没有回答奥古多的问题。 “奥古多将军你觉得对暗杀者而言，最耻辱的事情是什么？” “……” “那自然是——被暗杀啊。”说着，莉莉丝露出嗜血的笑容。 第三十六章 终将抵达的的理想乡1 从身前传来的刺眼光芒让我无法睁开眼，但不用说我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理想乡。 凡是被精灵钟爱的魔女都能使用圣剑、都能让圣剑Excalibur展现出原来的姿态。那是被精灵祝福的黄金之剑，也是被神话缔造的王者之剑。传说中握着这把剑的人，就会成为英伦的王。 然而圣剑的功能并不只是如此，拥有亚瑟之力的我能引导出圣剑中的契约的力量。而在这之上的，圣剑Excalibur更是一把钥匙。 一把通往精灵之乡的钥匙。 鸟居她打开了理想乡的大门。但是，这本应该只有我才能做到才对啊。 （这个说法并不准确。这并不是亚瑟独有的才能，凡是魔女都能轻易做到。关键是看对方知不知道开门的方法。） （也就是说。） （啊。让你一个人进房，里面偏偏还有一个知晓打开理想乡大门方法的魔女，这些全部都是……） “要装睡到什么时候，笨蛋爱伦？”一个熟悉又懒散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我睁开眼，一脸微笑的马丁神父正背靠着一棵小树看着我。 “神父……”我咬牙切齿地看着他，又看了看四周。如清晨般周围充满着迷雾，满是鲜花和绿草的小花园，美丽的湖畔以及远方拔天而起的超级大树。虽然和之前有稍许不同，但果然还是我记忆里的那个地方。 这里是精灵之乡，是这个世界的根本，是一切的起源。 “……并没有特别惊讶的样子。看来你是知道这里呢，爱伦。”轻笑着的神父如是道：“喜欢吗？神明的后花园。” 我站了起来，“你到底想做什么，笨蛋神父！” “关于这个……喂喂喂，你在干什么？别一副要打架的样子，爱伦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暴力了？” “因为神父你不是那种会听人讲道理的性格。” “所以，爱伦你觉得能打赢我？”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抓着马丁神父的衣角说道。虽说我肯定是赢不了他的，但是气势上可不能输。如果不能从气势上压倒这个家伙，被他抓住主动权就糟了。 “真是粗鲁啊，一点都不可爱。”神父苦笑着说道。紧接着他将头一侧，看向我的身后：“话说回来，你没告诉爱伦我的目的呢，小蒙娜丽莎。” “我再说一遍，我的名字是拉乔康达。” 我愣了下，然后转头看向身后。于迷雾之中，某个美丽的身影缓缓出现。与我相同的黑色和相貌，一样的身高和打扮。要说的话，就是另一个“爱伦”。但即便长相一模一样，我们却有着压倒性的不同，气质或是其他，拉乔康达这个人仅仅是站在那里，就是这个世界的中心。 她不如沙利亚那样美的精致，但却有种无法抗拒的魅惑力。之前来精灵之乡的时候我也有这种感觉。拉乔所拥有的“被爱”，果然是很厉害的东西。 “拉乔……”不自觉之中，我缓缓松开手。 “话说回来，你竟然注意到我了。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差不多吧，虽然是最近才开始怀疑的。但仔细一想果然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再怎么说，”马丁笑着摸了摸我的头：“这个孩子也太像你了。” “干什么啦！”我挣扎着推开他的手，他也没过多纠缠。 “不过你竟然没有告诉爱伦我的目的？” “说实话我也挺感兴趣的。” “啊，我倒是忘记你是一个娱乐至上者。过来这边都没能忘记地球世界的陋习吗？” “你果然也是地球人啊。可笑的是我竟然一直都没发现。” “谁让你表现得这么明显啊。是人都会不自觉地隐藏起来，想着‘果然还是不被发现比较有趣。’这样子。另外，除了我和你外，已知的地球世界转生者共有三人呢。虽然最后那个已经失去了地球世界的记忆了。”马丁感慨道：“像这样在异世界遇到老乡什么的，你不觉得是命运的安排吗？” “我不信命运。” “哈哈，也是。” 马丁神父和拉乔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我却完全插不进嘴。修女的基本礼仪之一就是不能打断别人的话语，让别人能清晰的表达出自己的意愿和想法。 可是—— “现在哪里是可以悠闲的时候拉！”我大吼了句：“外面可是会因为我们的消失而变得一团糟啊。” “嗯啊。”马丁点了点头。 嗯啊？就这个反应？ “确实。打开精灵之乡时的光可藏不住，外面的那几位将军一定会冲进来一探究竟吧。但发现爱伦你不在的时候，不管那个叫鸟居的女孩说什么，大概是全都听不进去的。”拉乔平静地说道：“战斗是无法避免的。” “所以说……”我握着怀里的圣剑，正想使用它回到现实世界的时候，“这可不行。”却被马丁神父抢走了。 “抱歉啊，爱伦。这个玩意能暂时借我一下吗？” “现在可不是胡闹的时候。” “胡闹？这怎么可能。”马丁神父看着手里的圣剑，露出怀念的表情：“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了。” “放弃吧，爱伦。”拉乔说道：“你没发现吗？这一次圣剑Excalibur并没有拒绝他。” “没拒绝？”我疑惑地看着马丁神父和他手里的圣剑。说起来这一次圣剑竟然什么表示都没有。 “你忘了吗？圣剑只会让魔女使用。就算是这种姿态，它若是真的讨厌的话，谁也没办法将它握在手里。这个家伙可不是魔女，否则也不会拜托那个叫鸟居的女孩将我们送到这里。这也意味着——”拉乔叹了口气：“就算只是现在，圣剑精灵是凭着自己的意志选择他的。” “可是……” “即使你将它夺回来，如果圣剑精灵不乐意的话，你也无法打开大门的。” “正如小蒙娜丽莎说的那样，放弃吧，爱伦。” “……” “接下来你只要好好看着就行了。”马丁一边说着一边走向那个小湖。 “拜托你咯，圣剑。”他轻笑着，就将圣剑抛入湖中。 “等—！”我话还没说完，湖里瞬间就发出了巨大的亮光。 如喷泉般翻滚的湖水、整个理想乡也开始轻微的震荡起来。 我看着那片湖，不知怎么就颤抖起来。 什么东西、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正在苏醒。 最终——翻滚的泉水形成一个水团。然后慢慢地、慢慢地变成一个由光点构建的人影。 “这就是……湖之夫人。” “湖、湖之夫人？”我看着一脸狂热的拉乔。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说起湖之夫人，不就是创造这个世界的神明吗？ 马丁神父他，准备唤醒神明？ 第三十七章 终将抵达的的理想乡2 这是约定，也是契约。 没能达成心愿的自己、违背了骑士道义的自己会死。 “死是这个世上最平等的事情。不管是你我、骑士们还是平民，大家都会死去。哪怕现在活得再好或是再痛苦，都必须面对那必将到来的一天。” 但是我不想死，至少现在还不想。不是害怕死亡、不是憎恨死亡，而是……我还没能达成心愿。 “像你这样，活着真的是很累的事情。抱歉了，若不是我给你说那些，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身边的这个人难得露出悲伤的表情。 这不是老师的问题！想这么说，但不知为何却无法说出口。让对方心怀这一份愧疚，或许能让自己多一些机会？ 然而在意识到这是卑劣的情感后，他变得更加自责。自己……真的是一个合格的骑士吗？ 骑士的道义、骑士的精神在心里回荡着。不是吧，肯定不是。 唯有苦笑，才能掩盖自己的无力。 “你啊……还真是意外的纤细。” 抱歉。 “无需道歉。王怎么需要道歉呢？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吗——你是对的，永远都是对的。即便所有人都反对你，你也是对的。因为你是王，你是引领别人的王。至少你自己也给我坚信这一点啊，笨蛋。” 可是…… “真是让人烦躁。不过再怎么想活下去，你现在已经什么都做不到了吧？左右摇摆的暧昧才是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你既不想发动战争，又渴望让人们获得真正意义上的和平。你虽然说想活着，但内心其实一直渴望死亡吧？对无法遵从骑士精神的自己的痛恨，让你‘想死’。虽然不会真的死，但再怎么勉强下去的话，就会彻底的崩溃。——这就是你的末路。” 可要怎么办？ “乖乖的去死好了。” 诶？ “没有开玩笑啦。” 可是…… “现在做不到的话，以后再做就可以了。”老师兼友人、并且是大贤者的他如是道：“现在大陆很和平吧？英伦的子民和骑士们反战的思潮一浪接着一浪，再怎么说发动战争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但是和平不可能是永恒的，迟早有一天大陆会变得不再和平。” 可即便那样…… “以后总会出现能够将所有人击败的王者，总会出现那么一两个谁也赢不了的家伙。他一定能够击败大陆上所有国家和地区，就连你的英伦也绝不是对手。强到那个地步的某个人，一定会在未来的某个时间点出现。那个时候，你再复活就好了。” “可是要怎么……” “那就是我的问题了。”温柔的微笑，再度挂在脸上：“签订契约吧，亚瑟。那个时候，我一定会找到让你复活的方法。” 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意识的最后，是无尽的黑暗。 ———————————————————————————— “神明，到底是什么？” 我看着眼前的“湖之夫人”，痴痴地问道。 已经移不开眼睛了、已经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了。除了她之外，这个世界什么都不是。如果说沙利亚是极致的美、拉乔是魔女的魅、海族小姐是非人的绝，那么湖之夫人就是全。 看着她就明白，这个世界的中心是何等的姿态。 并不高，看上去和沙利亚差不多。绿色的头发和眼睛，漂亮干净的五官。像是女孩子又不像女孩子，有着游离于性别和年龄之外的纯真美。如同蜻蜓般通透但又非常漂亮的翅膀轻轻地摇摆着，穿着简朴且赤着脚。 眯着眼，就好像没睡醒一样。被称为湖之夫人、被称为神明的这个女孩，正迷茫地看着我们。 “这真是一个笼统的问题。要我说的话，神明就是神明。” “这不是什么都没说嘛。” “也不尽然。爱伦还记得在多尔曼家族里遇到的那个海族小姐吗？” “记得是记得。” 那个漂亮得不像人的女孩子？ “你觉得她漂亮吗？” “那自然是”我红着脸，犹豫着说道：“……很漂亮。” “是最漂亮吧？”拉乔轻笑着说道。 既然知道就别说出来啊，我瞪了她一眼。她却只是哈哈一笑：“没必要害羞，因为她就是你心中的理想型。爱伦觉得怎样的女孩子最漂亮，那个家伙就会成为那个样子。爱伦若是喜欢男性，那家伙自然也会是男性的姿态。我们虽然看到了‘她’，但却只是看到了我们希望看见的‘她’。她的真实姿态，大抵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拉乔的意思是……我看到的不是小姐真实的样子？”我迷茫地看着拉乔，完全不知道她的意思。 “说不定那个家伙的原型是长满触手的大章鱼。” 长满触手的大章鱼？海族小姐她？一想到那个，我就忍不住……不不不，不对。 “真是的，那不就太恐怖了吗？”自己喜欢的东西是长满触手的大章鱼……我是哪里来的变态啦！ “我才没有胡说。先不论她本体是什么，但她确实有着某种特性。归纳起来就是‘人们期待的、与传说相对应的姿态’。” “与传说相对应的姿态？” “是的。”拉乔严肃道：“那个家伙因为常年和龙神呆在一起，故而也沾染了不少神的特性。神明无法被肉眼观测到，这是法则的基本。但我们又为什么能看到她们呢？那自然是她们希望被我们发现。即便是无意识之间，她们也会以某种可以被观测的形态出现在我们面前。”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总是只能看到自己想看到的那一面的原因。” “所以，湖之夫人不是真的‘湖之夫人’？” “终于开窍了嘛，笨蛋爱伦。真相就是如此。不管是湖之夫人、龙神，还是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个神明，他们都是如此。我们期待着对方是以人的姿态，故而她就是人。当然这也要看对方的心情，至少龙神就完全没有化成人形的打算。”拉乔苦笑着。 “对一般人而言，他们根本不知道精灵的存在，故而也不知道精灵之神的存在。但对于我们则有些不同。我们知晓精灵的存在，也在一定程度上了解到这个世界的起源。故而对这个神明有一定的了解。但这种了解，更多的是出于揣测吧？思考着她会是一个怎样的容貌、思考着她会是一个怎样的姿态，思考着她的生活方式、思考着她的思考方式，思考着她的全部。然后在无意识的大脑中，和过往的经历进行对比。在记忆的某处——在某本书上、在某次表演中，甚至可能在某次交流中，我们就会骤然发现‘啊，这个神明不就和神话传说里的xxx差不多吗？’——这样想着的那一刹那，我们眼中神明的姿态就会被确定下来。” 拉乔转头看向湖之夫人：“然后在代代相传中，她的形象就会固定下来。虽说也有像龙神那样不愿意代入传说的类型，但湖之夫人的脾气很好，她似乎并不介意这些。” “就是说……‘湖之夫人’并不是真正的湖之夫人，而是我们将它幻想成湖之夫人。而她也不介意这点，所以她才会是湖之夫人？” “正确。但准确来说，是我和马丁的幻想。爱伦你只不过承接了我们的幻想罢了。在我们的世界里，亚瑟王的传说也算是响当当的。一说起亚瑟王，就会约定俗成的想起另外几个人和几个物品。而在梅林、圣剑Excalibur和兰斯洛特的传说里，精灵是确切存在的。谈起精灵就不得不想起‘湖之夫人’，这就是这位神明的由来。”拉乔轻轻一叹：“这也是神明们的傲慢。因为完全不是一个次元的生物，故而她们会降低了自己的纬度让我们发现。说实话，如果这个世界有二向箔，我真想朝她们扔一发试试。” “二向箔？” “是一种赠品。传说中在吃兰州拉面时看漫画，就能得到这种three to two的神器。” “什么？”赠品？兰州拉面？three to two？ “拉乔你到底在讲些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啊。” “……”回应我的，是麻木的表情。拉乔她似乎已经进入了别的次元，不管我怎么叫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拉乔？” 过了一会，她才叹了口气。非常烦恼的挠着自己的头发，苦笑着。 “因为聊得太过，刚刚差点就回到了死宅模式——作为女孩子真是粗俗的表现。忘记刚刚的事情吧，爱伦。” “诶？”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既然拉乔这么说了，那就算了。 “只是马丁神父他召唤湖之夫人，到底想做什么？” “关于这点，现在正是你想要的答案。” “答案？”我顺着拉乔的眼睛看去，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马丁神父和湖之夫人之间多了一个水晶棺木。 “……那个棺木。”上一次来精灵之乡的时候我也曾见到过，那个时候因为急着处理沙利亚的事情所以没去留意。但它确实有些奇怪。在一切都由精灵构成的精灵之乡里，这个水晶棺木就像是外面的东西。充斥着某种不协调的感觉。 “注意到了吗？” “上次看到了，但是……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说起棺木，不就只有一个用处么？”拉乔苦笑着说道。 “死人。” “是啊，那里存放着某人的尸体。不，也不能这么说。存放着某一个无法活过来的人。” 仔细一看，透明的水晶棺木里确实好像躺着一个人。不过因为距离和角度的原因，我看不清那个人的真实面貌。 “那是谁？”虽然心里有了某种猜测，但我却依旧渴望从拉乔那里得到答案。 “光与暗总是对应着一起出现，有光的地方就会有阴影，就会有暗。希望和绝望也一样啊。如果那个叫阿诺的少年是绝望的话，爱伦你觉得希望是谁？” 听到这话我心里一颤，某个恐怖的念头在心中徘徊着。在南大陆史上，能与征服王亚历山大相抗衡的传说之王只有一个。 “正是。”拉乔苦笑着：“那个王被期待着出现在人世，被期待着成为王。约定着必将给人们带来胜利和希望，那个王的名字就叫亚瑟。” 随着拉乔的话，马丁神父和棺木同时发出淡淡的光芒。漂浮在空中的湖之夫人伸出手挥了挥手，马丁神父体内的光、准确来说是像剑鞘的某个东西，就被抽离出来。 他跌倒在地上抽搐着冷气，我连忙走上去扶他。 “没事的，只是有些痛。”回应我的，是解脱了什么的苦笑。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马丁神父这个表情，不知道怎么的，总感觉有些心痛。他说自己的夙愿即将达成，如果他真的是传说中的大贤者梅林的话，那为了达成这个夙愿，他坚持了两千年？” 不老不死、永恒的这两千年里，他一直在为这一刻而奋斗着吗？ “你真的是……大笨蛋。” “哈哈，这么一说也是。但总算……” 在我们谈话的时间里，湖之夫人将抽离出来的剑鞘注入到棺木里。 光和光交汇的同一时刻，散发着更加强烈的光。与此同时，传说诞生了。在光芒被什么吸收后的一瞬间，我就感受到了她的存在。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从棺木之中，传来了什么东西活动的声音。 紧接着，棺木被立了起来。因为是透明所以这次总算能看清里面的人的全貌。即肩的金色头发，整齐好看的五官。身穿着轻型铠甲，双手握着那。看上去只有16、7岁的样子……诶等等？ 先不论这有点熟悉的长相……金色的长发以及铠甲下若有若无的胸部？ “亚瑟呢。” “嗯？” “亚瑟。” “亚瑟？” “是亚瑟。” “确定是亚瑟？” “是亚瑟。” “……”明明问了两次，可却都是同样的结果。 可是……“这怎么可能啦！”我大叫着，马丁却只是没品地笑着。就连拉乔也是，笑的花枝招展。 “哈哈，笑死我了。比起说‘果然是这样’，果然还是‘这样比较好’。这确实是亚瑟，爱伦。” “诶？诶诶？可这个人，不是女孩子吗？” “说起亚瑟，当然是女孩子比较好。更准确来说，是‘肯定是女孩子’才对。” “就是。” 马丁神父和拉乔意外的站在了统一战线。 “什么嘛！”可我完全搞不懂他们的想法。亚瑟王不是男孩子吗？为什么现在会是女孩子的样子？话说什么叫‘女孩子比较好’？ 把传说中强大的男孩子变成女孩子什么的，这是哪个世界的习俗？ 就在这时，棺木里的人也睁开了眼睛。 看到那祖母绿色的瞳孔的一瞬间，我就明白我为什么觉得她很熟悉。 因为这个亚瑟，和特蕾西一模一样。 除去胸部和年龄外……不不不，她看起来就像是贫乳化的年长型特蕾西。 —————————————————————————————— （谁再敢说我短我就砍死谁。） 终章 他们的抉择 苏醒后的亚瑟轻轻推开水晶棺木，然后稳稳当当地站在水面上。圣剑Excalibur很平静的被她握在手里，既没有闪耀着神圣的光芒，也没有向以往那样乱蹦乱跳。 非常平和，就好像是亚瑟身体的一部分般，有种浑然天成的感觉。 只是……果然有种不协调的感觉。 “什么？” “不，与其说不协调，果然怪怪的。” “晤，真是暧昧的问题。”马丁皱着眉头说道：“爱伦你觉得奇怪，大概是因为亚瑟她很普通吧。” 我一愣，然后盯着亚瑟。好像还真是这样。 “确实。”拉乔走到我们身边：“一说起亚瑟，那自然是传说中的超级大人物。作为英伦的开国君主，她有着无数的传说神话。” “嘛，传说总会伴随着各种美化。”马丁神父淡淡道：“他虽然聪慧，但也只是比常人好一些；他虽然俊美，可也还没达到万人迷的境地。武艺确实高超，但更多的是依赖圣剑的锋利。” “什么嘛，传说之王让你说得一文不值？” “毕竟单论‘亚瑟’这个人，也只不过是普通人罢了。另外唯独只有信念坚定这点，这个家伙比谁都要坚强。”马丁神父说着，就看向亚瑟：“……那么，你也差不多从圣剑身上读取到这几千年的事情了吧？” “读取吗？”拉乔咬了咬拇指：“果然有着各种麻烦的能力啊。” “读取？”我疑惑地看着亚瑟和马丁神父，但他们两却都没有回答我。马丁神父只是耸耸肩，而亚瑟只是静静地看着我，露出温和的表情。 “啊，读取记忆。唯有亚瑟和圣剑同在时，她才是英雄‘亚瑟’。反过来说，圣剑Excalibur也是亚瑟的一部分。而圣剑是有自己的意志和意识的，它并不是单一的物品。回归到主人身上，就意味着力量与知识的回归。圣剑的记忆，也是它的知识之一。” “就是说……我和露西娅的事情，亚瑟全部知道。” “啊。只要你们佩戴着圣剑，那你们在亚瑟面前就没有丝毫隐私可言。你们所做过的事情，你们曾经的烦恼，你们过往的不安和愤怒，都会映射在圣剑中。” “什么嘛，这不就像窥探别人隐私的变态吗？”我下意识的捂着裙子。那……洗澡的时候，和露西娅接吻的时候，和沙利亚混浴的时候，那些……不全都暴露了吗？ “哈哈。不过现在的亚瑟是女孩子呢，反正爱伦你又不吃亏。” “这不是吃不吃亏的问题！会很害羞啊！” “是吗？我要是在美女面前脱光，就只会觉得兴奋。” “你这个变态神父！” “啊痛痛痛！爱伦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暴力了？” 在我们胡闹的时候，亚瑟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们。并没有出言打断，身为王者也没有因为我们的忽视而大发雷霆。反倒是嘴角的那一抹微笑，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名为亚瑟的这个人，果然和我想的有那么一些不同。 她并没有骇人的气势，至今也没有霸气的宣言。虽然有些可爱，但还是属于一般人级别。仔细一看，她和特蕾西也没什么区别。即便是以女孩子的身份再度降临人世，也没有特别惊讶。只是那高雅、威风凛凛的姿态又是那般特别，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终于，亚瑟还是开口了。 “梅林老师。”亚瑟看向马丁神父，然后微微鞠了个躬：“这几千年来辛苦你了。” “我现在是马丁。”马丁神父苦笑：“还有我以前就说了，不用这么拘谨。……算了，你也不是听得进话的性格。” “抱歉。” “这个也没必要，虽说我确实是松了口气。还有，接下来的事情我可不会帮你。” “这个自然。我也不好意思再麻烦老师您了。” “你啊，还是一点都没变。” “没变的是老师您才对。漫长的岁月对我而言只是一场梦，而老师您却不一样。” “呜哇！”马丁神父装模作样的抖了几下：“真是冷啊。” 说着马丁神父撇了我一眼：“爱伦你就该学学，同时养子为什么就差这么多。” “哈？我觉得完全是神父你自己的问题。” “真是冷淡啊，爱伦。爸爸的我好受伤。” “能不能不要用这么恶心的语调。” “哈哈，果然我还是比较喜欢爱伦你这种类型。” “哈？”在我想着这个混蛋神父该不会是m的时候，亚瑟突然对我鞠了个躬。 “抱歉。” “诶？诶诶？怎么了？” 传说之王向我道歉什么的，这可是折寿的事情！话说回来，为什么突然向我道歉？刚刚她也向马丁神父道歉了，难道这是两千年前英伦人打招呼的方式？ “因为我正要……” “喂喂，亚瑟。现在可不是讲解的时候吧？” “……” “要道歉的话，等一切都结束再来道歉。而且啊，在tureending之前告白，不就是给自己立flag吗？反派死于废话这在哪个世界都是法则一般的存在啊。现在外面的局势可是紧张得要死。以阿诺的性格，随时都有可能发动战争。不是亚瑟王的你是无法汇聚民心的，那个时候就为时已晚了。” “所以，快去吧。”马丁神父说着就接连摆着手，就像驱赶苍蝇一样。 “……我明白了。”听玩马丁神父，亚瑟点了点头。她看向我：“过后无论道歉多少次，无论你想要怎么惩罚我。我都不会逃避的，爱伦。但这一次，请原谅我。” 带着某种觉悟的眼神，是那么耀眼和美丽。 只是，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还没等我说话，亚瑟举起圣剑，往身后的湖轻轻一划。金色的刀痕劈向湖面，接着以某个点为中心，朦胧的光芒开始扩散，最后形成一个能容纳数人的光圈。光圈之中虽然空无一物，但却有种怪异的扭曲感。就好像光圈中心的那片不是这个世界一般，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那个是……我皱着眉头仔细地盯着那个光圈。虽然和我的表现方式不同，但那种跨越世界的扭曲感确实是一样的。那应该是通往现实世界的门。 即是说——只要通过那里，我就可以回到现实世界。这一次一定要见到阿诺，一定要和他好好说话、一定要说明白。战争是不可取的，战争是低劣的。 比起战争，我们更应该坐在谈判桌上谈判。 “那么，我告退了。”亚瑟再次向我们鞠了个躬后，就转身走向那个光圈。说起来，她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站在湖水上，就好像站在地面上一样稳稳当当。仔细一想，威兹曼那一次，露西娅似乎也能像这样站在水上。拉乔曾经说过亚瑟曾经受到湖之精灵的祝福，一辈子不会落入水中。或许就因为是这样吧。 不，不对。现在才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那个，亚瑟王陛下。”我慌张地叫住亚瑟，背对我的她却只是侧着脸，停下脚步。一直都很有礼仪的她这一次难得没有礼貌，可惜现在的我没能注意到这点。 我迅速走到湖边：“能带我一起走吗，陛下？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 “外面现在正是兵荒马乱的时候，罗马利亚和英伦正处在战争的边缘。因为我的消失，两边大概都乱套了。所以、所以请……” “抱歉。” “哈？” “很抱歉，我不能带你出去。” 这是什么意思？ “我可是为了阻止战争啊，您若是传说中带来希望胜利与和平的王，那您就应该赞同我才对。我并没有说谎，如果您真的能读取到圣剑上的记忆，就应该……” “放弃吧，爱伦。”一边的马丁神父忽然开口，声音冷漠到让人寒颤。 “要复活亚瑟的话，只需要有我体内的剑鞘就可以了。即便要来到精灵之乡，也只需圣剑即可。说白了，爱伦你根本没必要在这里吧？” 就是说……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马丁神父。 “是故意把我带到这里来的？” “当然。”马丁神父耸了耸肩：“放任你在外面的话，你一定会阻止阿诺的。那个孩子现在虽然变得冷酷无情，但他终究很难他踏过你这关。你如果拼尽全力的话，罗马利亚确实可能停止侵略战争。英伦那边更不必说，不管是沙利亚还是露西娅，都很听爱伦的话吧？所以就算是明面上，只要爱伦不希望战争，她们就会尽量避免这个局面出现。” “这不就好吗？” “只是……这并不是亚瑟期待的。”说着，马丁神父看向亚瑟：“这是最后一次问你了，亚瑟。你做好觉悟了吗？” “……” “背负一切的觉悟，承担一切的觉悟。在这场战争中死亡的人、不，在更早之前就死亡的人，全都会被算到你头上。你既然是希望，那就必须背负上常人的绝望。这可比上一次还要沉重千倍万倍。你……做好觉悟了吗？” 回答我们的，是痛苦、但又没有迟疑的回答。 “我正是为此，才会诞生在这个世上。” 说着，亚瑟就踏入光圈。光芒闪耀的一刹那，她已经消失在精灵之乡。只剩下我们三人，孤零零地站在湖边。 —————————————————————————————— 阿诺率领大军到场的时候，战斗还没结束。 脚程快的骑兵应该早在15分钟前抵达这里，怎么会还没解决战斗？ 皱着眉头的他来到了战场的中心。街道上、屋舍中，散落着无数罗马利亚士兵的尸体。鲜血汇聚成洒满了每一块地板，士兵的悲鸣和兵器的碰撞声此起彼伏。 “王。”注意到阿诺到来的鸟居连忙跑了过去：“那个将军的坚韧远远超出我的想象。但是请放心，只要再过一会，我们就能解决他。在那之前，就请您就在这边呆着……” “爱伦、爱伦如何了？” 可比起自己的安危和战况，阿诺更优先于询问某个人的情况。就算是鸟居，也忍不住咬牙切齿。 什么嘛，总是爱伦爱伦的，你心里就只有一个爱伦吗？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但鸟居可不敢这么说。她接连深呼吸了几次：“我按照马丁的那么去做，那之后他们就消失了。” “消失了？”阿诺皱着眉头问道。 “似乎是被传送到某个地方。” “那算了。那个家伙虽然惹人厌，但他是不会伤害爱伦的。” 真是三句不离爱伦！ 如果不是在大庭广众下，鸟居一定会把枕头仍在地上连踩几脚，用来发泄心中的怨恨。 不过，她忽然想起某件事。 “关于爱伦殿下，我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什么？” “在进屋前，独身一人的爱伦殿下说自己是两个人。那个时候，她似乎有摸着自己的……” 鸟居说道一半，就说不下去了。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做不到。 压抑和肃杀的气氛遍布整个考萨克，所有人都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刚刚还是晴天，现在却突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呼啸着的狂风无情地拍打着地面，士兵们一个个被吹得东倒西歪。大地都在震荡着，在极短时间内就变得千疮百孔。这天灾般的景象，深深印刻在所有人心中。 在这一瞬间所有人都清晰的意识到某一点—— 王生气了，神之子生气了。 仅是泄露出来的情感就足以震撼天敌，英雄亚历山大的力量，就是这么有违常理。 “你们都退下，”阿诺冷声道：“那个奥古多，由我来解决。” ———————————————————————————— “潜伏的部队全部被击毙。” “奥古多将军和爱伦王后被对方用魔法隔绝。” “四将的霍尔和莉莉丝背叛了我们。” 英伦北方前线、兰斯洛特要塞的领事府里，沙利亚和乌索普正聆听着刚刚传回来的消息。 “原来如此，我们这一次全败吗？”沙利亚翻过军事书籍，正在细细的阅读着。她轻轻瞥了一眼浑身是血的巴克和罗斯。 “真亏你们能活下来。” “我算是侥幸吧。”罗斯苦笑着：“让人假扮我就是为了防止被黑子抓住，只是……完全没想到竟然是莉莉丝。” “说实话，我也不相信。霍尔那个家伙怎么会……” “那就是事实。霍尔和莉莉丝同时背叛了！也正是他们，我们的计划才会全部落空。现在不仅失去了爱伦殿下，就连奥古多大将军也身处困境！” “嗯，确实有些麻烦。” 和一如既然平静且冷漠的沙利亚相比，乌索普则显得极为慌张。 “派兵，增员！不，一般的部队是赶不上的。我们要派出要塞里脚程最快的铁骑。还有、还有罗马利亚的军队也应该到了。在城市内骑兵和步兵战斗？可恶，这可不行。不能只派骑兵。其他的将军们……” “那么就让我……” “你就算了吧。要不是我救你，你现在都死在那了。已经站都站不稳了，还勉强什么？” “谁说我站不稳的？” “请冷静下来，乌索普阁下，巴克将军。” “冷静？奥古多和爱伦殿下现在正敌人的包围圈中，我怎么可能冷静得了？”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 听到沙利亚的问话，乌索普一阵哑然。 “地下通道既然被莉莉丝知晓，那对方自然会防备这点。就算派遣大军过去，你有办法解决那道墙壁吗？就算有办法将其破坏，我们也必须面对罗马利亚的大军。在这种情况下和罗马利亚交战、和那个亚历山大交战？你们应该很清楚才对，那不是靠人数和兵力就可以正面击败的对手。” “可那要怎么办？难道我们就不去救援了吗？难道我们就无视奥古多和爱伦殿下了吗？那可是……这个国家独一无二、最重要的‘殿下’啊。她被敌人抓住这件事一旦被士兵们知道，我们就完蛋了。” 特意加重的语气，在场的所有人都懂的乌索普的意思。对外虽然宣称是爱伦王后，但大家都清楚那个人是露西娅女王。 失去王后或许会让英伦愤怒并且变得越发强大，但若是失去亚瑟王，英伦就会彻底灭亡。 沙利亚冷冷地看着乌索普：“爱伦殿下自然独一无二。但你要知道乌索普阁下，只要露西娅女王还在，我们就没有输。——另外，奥古多将军和爱伦殿下的处境，我们现在并没有好的办法。” “您这是什么意思？”乌索普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沙利亚：“您难道要对他们两见死不救？” “现在……在这里职位最高的应该是我才对。”沙利亚沉声道：“那么，就请你们听从我的指示。” …… 不久后，乌索普愤怒地带着巴克和罗斯离开沙利亚的书房。而她依旧是一面默然。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她想做什么。 一如既往冷漠的沙利亚，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她是真的没有预料到现在的状况，又是真的毫无办法吗？ 或许真相只有她自己清楚。 然而—— “哎呀哎呀，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冷酷呢。”某个身穿骑士服的男人，在谁也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偷偷地溜进了沙利亚的书房里。 “温士顿。” “我觉得你叫我查理或者父亲比较好。” 没有理会查理话里的挑衅，沙利亚依旧平静地问道：“事情准备好了吗？” “当然。我可不想就这么死掉，所以才会花这么长时间。不过努力终有回报，”查理掀开衣服，在那之下满是绷带和伤疤。他笑着说道：“‘换血’，成功了。” “那好。”沙利亚点了点头：“棋子都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 不知为何，沙利亚忽然心里一颤。 不仅仅是她，所有的英伦人都有同样的感觉。仿佛什么了不起的人出现了，仿佛什么绝对要追随的人出现。那个人是那么的重要、那个人是那么的独一无二，那个人是那么的……伟大。 即便是跨越了两千多年的现在，他都是那么的耀眼。他的传说遍布全世界，再遥远的地方，只要有英伦人和游吟诗人，他的丰功伟绩就一定会在当地开花结果。 他是传说，他是王，他更是神之子。绝不逊色于亚历山大的——神明之子。 虽然不知道他在哪长着什么样子，但这一刻所有人的英伦都意识到了他的存在。对，他的名字是…… 沙利亚深深吸了口气。 “是他吗？” “啊……就是他。我的血脉在蠢蠢欲动呢。”查理面色苍白地捂着自己的胸口，兴奋地叫起来：“就是他，就是亚瑟。” 亚瑟来了。 在这一刻，两位传说之王不约而同的出现在战场上。 —————————————————————————————— 第七卷，over了呢。 剩下的就是第八卷，按照规划的话，应该会在这个月底、最多只会拖到下个月的月初完成。 女装，即将完结了呢。 想想果然有些伤感啊。啊啊，关于威兹曼的番外，我可没忘记哟。在本书完结后，我就会进行番外的填充，大家请不要着急哟。 最后，嗯。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无耻地求轻石重石和收藏了。嗯，无耻的，哈哈。嘛，是最后一次了，大家就原谅我吧。 最近女装成绩和以前完全不能比呢，虽然没有争第一的打算，但果然还是希望完结前能有个好成绩。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就给我投食吧！ 嘿，看这章的字数，这可是以前的两倍啊！我已经超级努力啦！大家就没点表示吗？ （最后是非常诚实的下卷预告。） 传说之王与传说之王的碰撞，只能有一个幸存。胜者，将击败对方并夺走对方的传说！ 天灾和人意，到底哪一个更强？ 另一边，在漫漫的大海上。 英雄与英雄的较量正在进行。 “要对抗方阵，人类的我是做不到的。”格列利亚如是说道。 所以，哪怕将生命燃烧殆尽、哪怕只是几秒。 再度成为英雄吧，格列利亚。就像父亲一样，用生命去突破人的极限。 这是最后的魔法了，爱伦。再用的话你就会死。 ——如果这就是我的命运。 最终卷——英雄们。 明天更新，不见不散！~~~ 序 那个全知者也没能预料到的事情 ——让我来告诉你事情的真相吧。 为什么要说？那还不是你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么！呃……最初要说什么来着？ 啊，对了。就从“英雄”开始说起吧。 亚瑟和亚历山大的对立，是一开始就决定的事情。关键是让他们对立，这之外的其他人其他事其实都很无所谓。士兵也好、骑士也要、将军也好、魔女也好，只要不影响到他们，那都没关系。 但这个“不影响”，真的很难办啊。 士兵多起来会让人很心烦，骑士当中也有很麻烦的角色。将军的话，可不会让他们轻易的对决吧？至于魔女……真是让人头疼万分。 当然最需要戒备的，自然是和他们同等存在的——英雄。 不过严格来说，不管是亚瑟还是亚历山大，其实都是假货。假货比不上真货，自古以来就是如此。 所以在知道英雄弗兰的存在后，我就必须想办法干掉他。不然……他一个人都可以干掉所有人了，那我们还演什么？ 可要怎么办呢，真让人烦恼（笑）。自己动手果然不行。 打不赢的吧？呐，你能打得赢吗？ 喂喂喂！稍微给我谦虚点啊，混蛋圣剑。 总之，先给他找一个对手——是这么打算来着。 要和英雄对抗，果然只有海族和魔女。但是海族太遥远了，魔女更是难以辨别。所以我就策划他去找方阵麻烦。过程很曲折、但是结果我很满意。 不仅弗兰被废掉了，那个black小姐也完蛋了。她的“精灵化”已经过了临界点，差不多也该成为精灵了。因为她完蛋了，那个查理也崩溃了？——我是这么猜的，反正那个疯子的情感都是假的。 哈哈，我其实还蛮喜欢她的。同时地球来的穿越者，作为这个世界仅有的两位老乡之一，我其实也不想做这种事情。 恶趣味？我？怎么会，哪里哪里。我只是……坏心眼而已。 是是是，我是人渣，我是败类，我是垃圾。圣剑的精灵还真是傲慢，你忘记亚瑟是怎么死的吗？就是因为你的这份“正义”。你是亚瑟的正义和力量，自然也是他的枷锁。你确实是亚瑟的一部分，但你终究不是人。我那个世界有种说法叫“亚瑟王不懂民心”，到这边果然应该改成“亚瑟王的圣剑不懂民心”比较好。 你啊，稍微长进一些吧。否则亚瑟又会被你的“正义”害死的。 好好好，当我没说。回到正题吧。最大的麻烦弗兰已经废掉了。你也清楚的吧？他虽然勉强通过抵达精灵之乡活下来，但已经不再是英雄了。对，那个，就是那个。那次我们去精灵之乡，就是为了救他。……我说啊，你有在好好工作吗？你可是亚瑟的“知识”啊，要是他回来什么都不知道，那该怎么办？给我好好地做好记录的工作。 我知道你讨厌black小姐，但是你也不能封闭自己假装听不见看不见啊。 总之，这些事你好好地记住。暂且就这些吧，目前来看已经没什么能够阻碍双王的对决了。再过几年亚瑟和亚历山大就可以正式苏醒。 安心吧，我们已经试验过无数次了。有一个小鬼成功活下来，但应该是催熟过头的原因吧，那家伙一直都没能长大。也没有亚瑟的力量，虽然体力和食量异于常人（笑）。这种事情果然不能操之过急啊，还是老老实实等上10几年吧。 嘛，先再观察几年吧。——没事没事，我说了是完整的亚瑟，虽然和你认识的有些不同就是了（笑）。哈哈，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嗯，该说的都差不多了。 下次见面，大概是亚瑟出生的时候。 回想起来，马丁才骤然发现。——这已经是20多年前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的他，还很乐观。 以为英雄弗兰落幕了，就不必再担心超出预定的力量；以为烦人的black小姐死掉了，就不必担心有人搅局了；以为亚瑟能安稳出生，自己就能完成契约。 只可惜—— 英雄弗兰倒了，英雄格列利亚却长大了；拉乔死了，爱伦却诞生在这个世上；而亚瑟的出生，则比他预定的要晚了整整17年。 第一章 无法抵达的现界1 “初次见面，还是你12岁的时候。” 好不容易在地上找到一块石头，我奋力地朝马丁神父扔过去。而他只是轻轻一笑，稍微一侧脑袋就躲过了我的攻击。 可恶！我咬了咬牙，然后大叫着朝他冲了过去。虽然我拼尽全力地在挥舞着拳头，可惜在他早有准备。别说攻击了，我甚至被他绊倒在地上。 正脸朝下，就像刚学会跑步却没能停下的小孩，和大地来了次亲热的接触。 好痛！嘴里还满是泥土和小草的气息。等等，精灵之乡的一切应该都是精灵构成的才对。 一想到这，我脸色一黑，连忙“呸呸呸”的吐出来。 “噗！” “拉乔你还笑！”你到底是站谁那边的啊！我瞪了眼不知何时开始在湖边泡脚的拉乔，而她却只是没品地哈哈大笑着。一边笑一边指着自己的脸：“爱伦变成灰男孩了。” 神话传说里有灰男孩的故事，在王子……啊不，才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为了避免让外人发现阿诺，我们可是煞费苦心的躲开香格里拉。” 这种事情，我现在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现在对这些不感兴趣，赶紧告诉我出去的办法！” 然而马丁神父却还是在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话。 “可惜还是被罗马利亚发现了，真是大失败呢。说实话我直到现在都很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会被发现。——所以小蒙娜丽莎，你知道原因吗？” “啊？” “香格里拉隐藏着亚历山大，前皇子的藏身之所以及我们的研究院。同时被发现什么的，就算是罗马利亚情报局也没有这么大的能耐吧？”微笑着的马丁神父如此说道。不过他虽然在笑，但我知道他其实完全没有笑的意思。和他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的我很明白这点，神父他现在很认真。 我本应该不感兴趣才对，毕竟外面的情况很危急。随时都可能爆发战争，随时都有可能有某人战死沙场。可是、这可是关系到肥料，关系到香格里拉的大事。香格里拉的破灭，那场大火、那场瘟疫，可以说是一切悲剧的起始。阿诺、我还有肥料，就连威兹曼和他的弟弟阿明，全都是那场灾难的受害者。 还有那八十万的亡魂。一想到这里，我就感到痛苦。那到底是多么沉重的东西，曾经感受过的我有着绝对的发言权。现在我确实解脱了，可威兹曼他、他如今却依旧备受折磨。 “你是在怀疑我？” “那倒不是。你死的那个时候我在场，我很确定你死了。可是，”马丁神父苦恼地看着我和拉乔：“你是什么时候，不，你到底是怎样……” “嗯？”我歪着头看着马丁神父，他不知为何却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爱伦你啊，是笨蛋吗？” “诶？为什么突然骂我？” “总之……小蒙娜丽莎，你和爱伦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还真打算这么一直叫下去？”拉乔冷冷地盯着马丁神父，过了一会他才苦笑道：“你还真是……” “哼嗯？” “小拉乔。” “这还差不多。” “那么……” “很可惜，无可奉告。” “喂。” “你觉得我是那种会将老底挖出来的性格吗？” “……” “就算是，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你还真是……”马丁张了张嘴，一副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的样子。而拉乔则是笑了起来，轻快地摆动着那双可爱的小脚丫，荡起一阵阵波澜。 难得看到这个家伙吃瘪，我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爱伦你呢，你知道吗？” “说实话，我没怎么搞懂。” “果然不能期待爱伦啊。” “喂！” 虽然没明说什么，但那鄙视的语气简直让人受不了。就算是仁慈的我，也会生气的！啊不，我原本就很生气！ “话说，赶紧告诉我出去的办法啊！” 我气得直打滚。 “哇哈，像小孩子的爱伦真的有些可爱。我差一点点就忍不住想抱住你了。” “拉乔你到底是站哪边的啦！” “当然是爱伦这边。” “那你怎么不帮我？” “啥？” 看着迷茫的拉乔，我仔细地想了想，才大声说道：“出去啊。拉乔你就不着急吗？而且你不是超级讨厌神父吗？就这样让他如愿以偿真的好吗？” 回应我的，是很开心的笑容。 “……不错呢。” “嗯？” “懂得用激将法，以爱伦来说确实成长不少。我确实讨厌这个家伙，也非常喜欢去干扰甚至破坏他的计策。但是啊爱伦，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呢。” “做不到？” 指的是什么？该不会…… “那当然是离开这里。”一边的马丁神父笑着说道：“你认识的拉乔康达是一个怎样的人？她是那种会什么都不做、会轻易放弃的性格吗？” “虽然由你来说我不大高兴，但确实如此。”拉乔嘟着嘴看着我：“除了圣剑外，我们没有办法只有出入精灵之乡。” “说到底，爱伦你以为这里是哪里啊。这可是精灵之乡，湖之夫人的居所，世界的起源啊。本来像我们人类，是永远都不可能抵达这里的。若不是圣剑，我们甚至连这里的样貌都无从得知。” “可是……” “放弃吧，爱伦。除非亚瑟回来接我们，否则我们是没办法出去的。这是湖之夫人的领地，在真正的神明面前，就算是英雄也无能为力。” 湖之夫人……对了，还有湖之夫人。它那么好说话的话，请求它让我出去也可以吧？ “……你找得到呢。”马丁暧昧地看着我：“如果你找得到的话，或许还有可能。” 我没有理会马丁神父挑衅的话，左右看了下。天空草地，特别是那个湖……环顾一周后，我还是没有找到湖之夫人的踪迹。 可刚刚神父他一下子就找到了啊。不，不对。他是将圣剑抛进湖里，湖之夫人才会出来的。——等等，这不就是说湖之夫人就在湖里吗？ “湖里的话，我劝你放弃。” “不试试的话……” “我说啊，爱伦。”拉乔叹了口气后站了起来：“所谓的神明啊，可是别的次元的存在啊。只有他们想让我们发现，我们才有可能发现他们。湖之夫人性格很好，所以它如果想被你发现，你早就可以发现了。现在的情况很明显，它并不想被你发现。想要找到不存在这个世界上的神明？爱伦，再自以为是也该有个限度。” 拉乔的话，彻底将我的幻想打碎。 这样的话，我要怎么出去？我要怎么……阻止这场战争？ —————————————————————— 最近评论少了很多，我很心痛呀。就算写得不好，大家也说出来呀。这样我才能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我才能进步。 我最怕就是自己一个人写，完全听不到别人的声音。所以就算觉得质量下降了剧情变得不有趣了，也请不要留情的说出来！ 恩不过，我可不是m…… 第二章 无法抵达的现界2 “放弃吧爱伦，出去是不可能的。” 听到拉乔斩钉截铁的话，我无力的跪坐下来。出不去的话、无法离开这里的话。 “那、那我到底要怎样才能阻止这场战争啊……” “所以说，为什么非要是你？” “……”光着脚丫的拉乔缓缓走到我身边，然后将我揽入怀里。并不宽广，但却能让人感到安心的胸怀。胸前的小小突起、软软的触感，这毫无疑问是女孩子的胸部。 该怎么说……意外的有种母亲的感觉。 “爱伦对自己太过严格了。明明这些事情与你无关，你为什么要拼命到这个地步？” “不，不对的。就是因为我，阿诺才会打算攻打英伦。也是因为我的消失，英伦才会……” “不是哟，这不是你的原因。就算爱伦.格尼维尔这个人不存在，英伦和罗马利亚也会有一战。爱伦你并不是战争的原因，你只是‘碰巧’成为了战争的原因罢了。这是必将会发生的战斗，某些人无论如何也会让其成为现实。” 拉乔说着某些人的时候，漂亮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马丁神父。而他只是苦笑着挠了挠头，没有多说什么。 “所以……你不用过分自责。如果真要让某个人来背负这场战争，亚瑟就是最好的结果。她刚刚也说了吧，自己有着那种觉悟。既然如此，爱伦就不必过多自责了。” “可是、唔，这并不是谁背负的问题！这也不是关键吧？说到底，战争本来就是错误的事情吧？为什么非要打仗不可，为什么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不可？亚瑟和亚历山大，为什么非要决出胜负？即便要，他们也可以用更加和平的方式。为什么……那些士兵和子民明明都是无罪的，为什么他们要遭受这些？” 什么嘛，这群人！我明明急得要哭出来了，为什么他们依旧能够视若无睹？那可是上百万人的性命。不是一个两个、也不是十几个，更不是成百上千！上百万啊，这还只是士兵的数量。如果战火波及到平民，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流离失所、有多少人会妻离子散。 所以—— “为什么非要战斗不可？” “说起来，我也很好奇。” “什么？” “确实有很多疑惑啊，关于亚瑟和亚历山大的。你就不稍微解答一下吗？” “解答呢。”马丁神父露出玩味的表情：“我为什么要和你们说？” “我就觉得会是这样。”拉乔冷哼一声，随即她凑到我耳边轻声说道：“爱伦你讨厌这个家伙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拉乔她不仅轻轻吹了我的耳朵。而且那种湿湿的触感，等等！是舔了吗？用舌头舔了吗？……不不不，这肯定是错觉。——才不是！ 一边的马丁神父更是“哇哇哇”的叫着，他看上去似乎有些兴奋。 “女孩子之间禁断的爱，而是还是一模一样的两个人！什么嘛，这是给我的福利吗？” “才没有禁断的爱！而且我是男的！” 哇啊，好痒！拉乔明知道耳朵是我的弱点，竟然这么做。 当然啦，我肯定没有觉得很舒服就是了。 “可是、可是我打不到这个家伙啊。拉乔你也很少锻炼吧？虽然不想承认，但是神父他很厉害。” 作为阿诺曾经的老师，马丁神父的实力毋庸置疑。至少在我和阿诺分开之前，阿诺从来没有赢过神父。阿诺以前一直在被单方面的欺负，这个神父恶劣的品性可见一斑。 “那是当然的。怎么说都是活了几千年的怪物，即便体能不足，他也有数十倍于常人的经验。新手的我们是绝对赢不了他的。” “哈哈，这是夸奖我的话吗？” 什么嘛，一点都不谦虚。恶趣味又不知收敛，这是哪门子的神父？ 我暗暗地对他吐了吐舌头。 “那我们要怎么办？” “爱伦你去打败他不就好了。” “所以啊，就是做不到……” “做不到？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做不到？爱伦你啊，为什么总是要被这些条条框框束缚呢？你忘了吗，你体内蕴含着人之上的，英雄之力。” 听到拉乔的话，马丁神父脸色突变。 “等等，喂！那是犯规的……” 英雄之力？对喔，我合了合掌。 我为什么没想到这点？一般的手段赢不了神父的话，那用不一般的手段就好了！亚瑟的力量虽然无法使用，但亚历山大的力量却没有限制。 而且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锻炼，我也差不多掌握了诀窍。虽然不说百分百，但是以人为目标的话，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就这么做吧。 “喂，爱伦？小爱伦？亲爱的爱伦？……” 关键不是如何使用力量，而是我想要如何去使用。亚历山大的力量并不是操控自然，他只不过是将自己内心的情感、将自己的思念转化成实质罢了。 只不过那股力量却又是那么不可理喻，这也是他会被尊称为神之子的原因。愤怒的时候会电闪雷鸣，天崩地裂；悲伤的时候雨会连绵不绝；开心的时候会烈阳高照、春乱花开；绝望时世界就会陷入黑暗。 力量没有具体形态的这点，也是英雄强大的根本。和被限定住的魔女不同，英雄有着无限的可能。 所以—— 想象着风形成无形的大手。不，要抓住神父的话，一只可能不够吧，嗯，那就两只。 “等等爱伦！你还来真的……哇靠！喂喂，那握力是什么情况？树都被你弄断了，我肯定会死掉的。你其实一直很讨厌我吗？其实一直超级讨厌我吧！” 诶？威力有些过大了吗？可是该怎么降低威力？要是抱着不伤害神父的念头，不……那种半吊子的想法是绝对不行的。如果没有伤害神父的觉悟，我是一辈子都碰不到他的。 所以—— “喂！为什么又多了两只手？爱伦你到底有多恨我？你是准备杀了我对吧？果然是想杀了我对吧？” 唔，听不见听不见。 马丁神父虽然在狼狈地躲开我的攻击，一边的拉乔却很开心。 “哈哈，捏死他捏死他！啊不，拍成肉酱更好！像苍蝇一样拍死！” 果然还是不行吗？是不是应该更多的、更多的…… “等等！我投降！我认输！我什么都会老实交代的，所以赶紧让这些见鬼的玩意消失！哇啊，真的会死的啦，爱伦！我求求你！” 嘿！听到这话，我暗暗笑了几声。不过我还是很快地摆出了严肃的表情，取消了亚历山大的力量：“说好了。” “是是是！”心有余悸的马丁神父拍着自己的胸口虚脱的坐在地上：“真是的，我已经没有剑鞘了啊。要是挨上一下，就真的会死翘翘的。” （慎入！）爱伦进化史（此章有大量图片，流量党慎入） 晤，本章收录爱伦酱艰辛的进化史。 再提醒一次，本章有大量图片，流量缺乏的慎点。 一开始，爱伦是酱紫的 ——看起来软软的、有点笨笨的萌妹纸。 当然这是网上乱搞来的，只是应急用。 然后轻文赠送的爱伦，草图and上色。 噗！别笑！别笑！这个已经算是超级黑历史了，咱们赶紧跳过。 一开始你让我发表意见，我是拒绝的。你不能让我说我就说，我都还没有撸过……好吧，这个上色版真是。嗯嗯，啧！ ——然后，爱伦第二版！ 嗯嗯，于是乎！这个版本的爱伦迎来了新生！不管咋说，比上个版本的爱伦高了不止两个纬度（乃们感受到我对之前那个画师的怨念了吗？） 嘛嘛嘛，然后就是—— 终将迎来的实体化爱伦！ （ps：其实就是封面！） 嗯嗯，自家的闺女一步步变得漂亮，作为粑粑的我也是很自豪。 另外新放送漫画版的爱伦给大家看看撒~~ 虽说画风完全变了，但我还是觉得这个爱伦最符合原著 最后，仿宋一张爱伦and露西娅的合照吧~~ 嘿，各位更喜欢哪个？ 第三章 无法抵达的现界3 “那么，真相呢？” 瞥了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马丁神父，拉乔走过去踢了两脚。 “就不能尊敬一下老人吗？” “那是什么？我那个年代三流的电视剧都不会提倡这种事情。” “说起来你是哪个时代？看你对saber……” “爱伦，拍扁他。” “……颇有研究的样子诶等等！来真的？……等等！骨头都要断掉了！你果然是想杀了我吗爱伦？——好吧好吧我知道错了！” 总是一副游刃有余的神父这次难得的露出惶恐的表情，恶作剧是不是太过了？——但无法否认我心里是有些暗爽的，我果然是s的那一派吗？ 不，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我抬起头，认真地盯着神父：“请告诉我们真相。亚瑟她为什么不让我阻止这场战争；两千年前的她又是怎么死的，她刚刚为什么说自己就是为了背负这些才活过来？那和这场战争到底有什么关系？——请告诉我们答案。” “这可不是一个问题啊。”马丁神父挠了挠自己的白发，露出苦涩的笑容。稍微有些苍老的这个姿态，和我所认识的神父有些不同。说起来，他刚刚虽然也是蹦来蹦去，但和记忆里相比果然差了很多。 而且脸色也变差了，这些和刚刚那道光有什么关系吗？那道从他体内抽离出来的光。 “还有，神父你刚刚说自己不再是不死之身对吧？果然和刚刚那个什么剑鞘有关吗？那到底是……” “你的问题真是越来越多了啊。” “因为你的秘密太多了！” “关于剑鞘那个，我倒是知道一些。传说中圣剑Excalibur的剑鞘有着‘即使受到极大的伤害，也难以死亡’的特性。这个家伙大概就是依赖这点，才活到今天。” “是这样吧。”马丁神父敷衍道。 “可这，”回想起湖之夫人刚刚将剑鞘投入亚瑟体内的举措：“亚瑟她也变得不老不死了？” “哈哈确实。她不会再因为物理伤害而死亡，也不会生老病死。一辈子都会保持那个容貌，直至永远。另外，想自杀也不行呢。不管怎么死亡都会再度复活，可谓是真正意义上的不老不死。” “这种不老不死，真是有些恶心。”拉乔露出极其厌恶的表情。 “何止是恶心。”马丁吐了吐舌头：“简直是地狱。要不是偶尔还能找弥赛亚玩玩，我早就迷失在自杀的道路上了。另外剑鞘不是想有就有，想拿出来就能拿出来的。湖之夫人愿意帮我，那是因为我们过往的约定。她虽然脾气好，但也不会喜欢被人吵醒。一般而言，是不可能再出手帮忙了。” 听到这我，我心里一愣。 “就是说亚瑟她会——” “啊，如果没意外的话，她会活着。不管再怎么痛苦，她也会活着，一直活下去直到永远。所以刚刚我才问那个家伙‘做好觉悟没有’。没想到她还是一成不变。” “……”我想了想，询问道：“能告诉你们到底想做什么嘛？亚瑟她到底想要背负什么？” “不说不行的吧？嘛……反正呆在这里也没什么事，我也不愿意受罪。故事稍微有些长……” “那你就言简意赅，我才懒得听那些鸡肠小事。” “你真是一点都不可爱啊，小蒙娜丽莎。” “在这么叫，我真的杀了你哟？” “好啦好啦！”我看着又要吵起来的神父和拉乔，赶紧将他们拉开。 “真是的，你们是笨蛋吗？” “唯独爱伦，我不想被你说。” “养父兼有着两千年阅历的我也有着同样的观点。” “诶？” 他们两个非常认真的表情，真让人火冒三丈。 什么嘛？我难道真的是笨蛋？ —————————————————————————— “那么第一个问题，亚瑟为什么不希望爱伦你阻止这场战争。答案很简单，因为她想要由她来获得胜利。更确切的说，就是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由她来击败世界之恶的某个敌人。” “所以是阿诺？” “要成为整个南大陆的敌人，不是征服王那个级别是做不到的吧？顺带一提，传说之王的概率可是低到不行。这几千年来也就亚历山大一个人符合在条件。”马丁神父苦笑道：“这也是我找上阿诺的原因。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他确实是如我们期待那样即将完成征服大陆的霸业。一路上烧杀抢夺、一路上用铁骑和暴力征服大家，现在的阿诺……已经成为了所有人的敌人了。” “那么战胜这样的阿诺少年，你们又有什么好处？” “那个啊，”马丁耸耸肩：“亚瑟赢不了的。即便拥有不死之身，赢不了就是赢不了。按照正常情况，亚瑟她会一直被打败吧。” 听到这话，拉乔忽的眉头紧皱。大概是这个答案有些超乎她的预料吧。 “赢不了？那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想赢啊。但是那可是亚历山大啊，他可是掌管着天灾的英雄。单论破坏力，在英雄之中他也是最高级别的。单靠亚瑟是不行的，所以啊……才需要外力。” “外力？” “民心。既然是给大陆带来和平，那么亚瑟惠泽的自然是全大陆的人民。小蒙娜丽莎你既然知道saber的存在，那么你一定了解的吧。蕴含在传说故事中、约定俗成之中名为亚瑟的少女必定能使唤出的那一招。” “咖喱棒？” “哈哈，就是。” “哈？”从刚刚神父和拉乔就在说啥？亚瑟她有能击败阿诺的秘密武器吗？可是……咖喱棒？咖喱？这不是食物吗？食物到底要怎样才能成为战胜阿诺的武器？难道说是准备下毒？在阿诺的食物里下毒？ 可……阿诺不喜欢咖喱啊。 “爱伦你别胡思乱想啦。你只要理解为亚瑟有能一招制敌的绝技就好。”马丁轻笑着说道。什么嘛，又把我当做笨蛋？ “可是……就算是这样，那又如何？”拉乔问道：“亚瑟最后借助民心获得胜利，那又如何？” “区别大了。” “她给人民带来了誓约的胜利，那么……人民就必须回报什么。以永恒的和平换来永恒的誓约，这就是现在的英伦。” 听到这话我不由得一愣。永恒的和平？虽说英伦从建国之初也曾遭受破灭一次，但那次毕竟是谁也抵挡不住的亚历山大。仔细一想，除那之外英伦确实很少有外敌入侵。最多也只是小部队的骚扰，哪怕是南方的沿海线，也极少有人能入侵内陆。 “可英伦，难道不是因为骑士制和议会制才……” “那怎么可能。”马丁神父苦笑道：“骑士制和议会制确实优秀，倒不如说已经完全超出了这个世界应有的水平。骑士制暂且不提，架空王权的三大臣制度、自由民主的议会制，爱伦你觉得正常吗？” “可是……” “看看周边的国家和地区吧。大陆上其他的国家暂且不说，周边的国家好地区两千多年来一直受英伦影响。可结果呢？明明知道我们是先进的、明明知道我们的制度更加优越，为什么只有一个英伦？即便是被认为智慧之国的奥加王国，它们也没有成为另一个英伦。曾经有不少国家尝试过学习我们的制度，但它们全部都失败了，国家也因此变得分崩离析。说到底——脱离时代的民主，简直就是笑话。” 一边的拉乔也“嗯嗯嗯”地点着头。 可我还是摸不着头脑。民主这种事，不是越民主越好吗？这些月英伦渐渐的开始重视那些游离于一般性别的人，在人权上也越发尊重个人的差异。即便是男性，只要他能通过性别检测，那他就可以以女性自居。当然女性也一样。还有，同性的婚姻在法律上变得合法。虽然还是有很多人无法接受，但我相信迟早有一天，包容和理解会感染每一个英伦人。 那样的话，像贞德那种可爱的男孩子就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可这些……都是骑士和大臣们的功劳啊。虽然建立这些制度的是亚瑟，但努力遵从并将其逐渐指引向更正确道路上的，可是后代的人民。 脱离时代的民主什么的，真是个莫名其妙的说法。就是因为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民的努力，民主才得以实行。 “可英伦一直都没有问题啊。大家都遵纪守法，大家都愿意听从议会的安排，大家每一天都笑嘻嘻的——这些、这个时代，明明是我们自己努力换来的。” “可爱伦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英伦人愿意听从议会的安排呢？” “为什么……？”这是什么问题？ 因为是正确的啊，所以大家才会去听从。而且书本上和长辈也都是这么教育我们的。 “要真是这么简单就好了。”马丁神父苦笑着：“要真是这么简单，为什么其他国家却做不到？英伦这么广阔的领土都没问题，那些小国家就更不成问题的吧？……所以啊，这些全都是圣剑的功劳。因为圣剑在所以大家才会乖乖的去遵从以前的规矩。那些骑士不也一样吗，发誓服从主人、服从国家、服从圣剑。” “可民众们可没有……” “爱伦你忘了吗？圣剑的力量是誓约，而誓约是流于血液之物。当初亚瑟约定带给英伦人和平与繁荣，他们就报以忠诚。那份流传于血液之中的‘认同’，一代延续一代。是不是英伦人关键不在于是否出生在这个国家、也不在于是否生活在这个国家。真正关键的，是他们流传的来自先祖的那份血脉。” “血脉中铭刻了先祖的光辉过往，也铭刻了那一段埋藏于心灵深处的惶恐。正因为饱受战争的灾害，所以才会惶恐和不安。也因此，才会渴求和平和繁华。英伦给了他们这些，所以他们就必须遵从于英伦的规则。……当然，架空王权的议会制和骑士制，这是为了保证自己的后代不做出蠢事。” “这不就是欺骗吗？”我大声地叫了出来：“民众并不知道这些吧？” “当然。”马丁苦笑着：“这就是一场交易。亚瑟约定给子民和平和繁华，子民就必须发誓遵从她。而这份遵从会融入他们耳朵血液之中。即便后代子孙本人没和亚瑟订下契约，但他们身体里的先祖血脉却会让他们不得不承认。” “虽然很讨厌，但这确实是对的。从结果而言，英伦这几千年来一直保持着强盛。社会安定繁华，不管是思想上还是生活时，英伦人都出于大陆最高水准。”拉乔平静地说道。 “高效且合理。” “怎么会。”我颤抖地问道：“这些繁华，都是假的吗？” 难道说……一直以来的一切，都是谎言？ “说是谎言也没错。但是，”拉乔平静道：“一开始确实是亚瑟的功劳，他的力量也一直影响着英伦人。可正因为因为后来者的努力，这个谎言才能持续下去。所以我们应该感谢亚瑟……但也仅此而已。她有她伟大的梦想，但我们也有自己的考量。说到底，就算我们的祖先臣服于她，也不意味着我们就必须臣服于她。” 说着说着拉乔就露出狰狞的笑容：“我啊，可是超级讨厌这种墨守成规的事情。” “哦呀，像是有什么计策的样子。”一边的马丁好奇地道：“说来也奇怪。小蒙娜丽莎你可不是会乖乖听话的性格。我原本以为你会告诉爱伦我们的事情，如今看来是没有。可你明知道我会把你们拉进来，但你却没有阻止爱伦。” “我不就是想知道你们的真实目的么？” “现在如愿以偿了？” “是啊。一本满足。” “然后呢？” “然后？” “你想做什么？不，应该是你能做什么？” “我既不想做，也不能做。你就是很清楚这点，所以才会肆无忌惮的说出来对吧？” “哈哈，暴露了。” “可是啊……可别小看我们啊。” “……我们？”听到这话马丁神色一凛。 “查理难道还活着？” ———————————————————————————————————— （今天520，大家不到评论区向喜欢的角色表白一波吗？） 另外昨天爱伦和露西娅，大家觉得谁更可爱些啦~！ 第四章 两位王1 少女们的初次见面，双方都有些意外。 沙利亚意外于对方的性别与相貌，而亚瑟则震惊于沙利亚身体里的某些什么。 誓约之力是血脉的力量，所以这位传说之王比任何人都对此敏感。故而在见到沙利亚的那一刹那，她就明白到——这是自己的女儿。 跨越两千年后自己的女儿。这分明是不可能的。但自己若是能复活，那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可……不仅变成了行动不便的女孩子，而且还有个女儿？ 老师啊老师，你真是一点都不让我省心。 歉意的苦笑，下意识就显露在脸上。而聪明的沙利亚也从她这一表情上了解到什么，她只是平静地摇了摇头。进而是开始沉思某些事情。 和自己长相极为相似的亚瑟，以及和亚瑟几乎一模一样的教会修女特蕾西。根据自己的调查，那位修女似乎从小就是那个样子。长不大、食量和体力都相当惊人。天生的缺陷是最无可奈何的事情，但……未免有些太过巧合了吧？ 无数细小的节点瞬间在她脑海里形成，在某条线出现并将这些节点串联起来的那一瞬间，沙利亚就读懂了某一段自己过去不曾了解的历史。 王宫的深处有着一个神秘的杯子，那个古朴的金色杯子微妙的能表达出王族和亚瑟血脉的相似度。现在的王族经过数千年的稀释，就算是核心的三代王族，其血脉的相似度已经降到了10%以下。但这一代却有不少的意外。 首先的第三王女的露西娅，它的血脉相似度为零。这在王族史上可是绝无仅有的事情，至少是在明面上绝无仅有。其次是沙利亚公主，让人意外的是她的血脉相似度超出预料的达到40%以上。虽然偶尔也有这样的孩子，但大多都只会达到15%左右。而三代以外的王族温士顿，则是有20%以上。虽然也有些高过头，但却比沙利亚好多了。 当然这些都是王族的最高机密。即便是知晓一切、整理一切的英伦情报局，大抵也只有最高长官苏有权查阅。而且他即便是能查阅，也决不能说出口。 因为不管是露西娅、沙利亚还是温士顿，将他们的事情曝光，也就意味着将王族最黑暗的那部分曝光。对于以维护英伦稳定的情报局，是绝不可能做出的愚蠢举措。 沙利亚和亚瑟相视着、默然无语。围观的将士和策士们更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他们清楚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女的身份，但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才无法相信。 先不论这位尊贵存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论自己等人为什么会意识到对方。可……亚瑟王是女孩子？传说中的骑士王，是一个看起来只有16岁的女孩子？ 传说中那个俊美无双、帅气逼人，号称千年第一美男子的亚瑟王陛下是女孩子？而且还是……这么娇小、这么柔弱。穿着简便礼服的她看起来就像一个娇滴滴的贵族小姐。那副认真、威风凛凛的姿容，反倒更惹人怜惜。但她手里的那把圣剑却又是那么的耀眼，即便没有任何光彩、但那份锐利与圣洁早已夺走所有人的目光。 整个将军府笼罩着某种压抑又奇妙的寂静。谁也没有率先行动，谁也没敢率先出手。当传说来到眼前，就连这些常年游走在生死之间的将士们也不知道该如何行动。 最后，还是沙利亚率先做出行动。她平静地、优雅地、理所当然地低下身子，同样平静、同样优雅、也同样理所当然的低下头： “欢迎回归，亚瑟王陛下。” 那身干净漂亮的宫廷礼服大概是第一次沾染上边疆的尘埃，但沙利亚却毫不介意。这大概也是第一次——这位国家最美丽、最睿智、最具有权势的公主殿下心悦诚服的跪拜某个人。 一向强调王族体面的她这一次难得带头做出了不符合王族体面的事情。让露西娅知道的话，大概会指着她笑足五分钟。 不过既然连沙利亚都做出了这种表态，那么将士们自然很清楚怎么做了。他们纷纷跪下身子，将高贵傲慢的头颅压倒最低，然后集体高声大喊：“欢迎回来，亚瑟王陛下。” 声音回环反复，一浪接一浪。很快的，整座兰斯洛特要塞都被将士们的声音感染。就连那些商人农夫，也纷纷放下手头的工作。他们高举双手，兴奋地跟着呐喊：“欢迎回来，我们的王！” 虽然战争还没真正开始，但胜利……在亚瑟王回归的现在，似乎已经理所当然的倒向了英伦这边。 没有什么道理，没有什么逻辑。甚至于要问为什么，他们大概也没有答案。——就像罗马利亚坚信征服王亚历山大一定会赢一样，英伦人从不觉得亚瑟会输。 这与强大无关、这与兵力无关。如果王都不能必胜，那么他们的传说，又有谁来认可、又由谁来赞叹？ 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遍英伦，传遍大陆。另外几条战线的士兵们知道这个消息后，一定会信心百倍的。战斗力飙升不说，信念更是会变得如同钢铁一般。 大家都是这么确信的，就连睿智的沙利亚也认同这一点。 名为亚瑟的她平静地看着这一幕，仿佛一瞬间回到了昨日、一瞬间回到了那古稀的战场。对于马丁而言数千年的悠久岁月，对亚瑟而言却只是一场梦。 梦醒了，即便换了个姿态，她还是亚瑟王、她还是引领英伦的骑士王。 —————————————————————————— “谢谢你。” 将沙利亚和乌索普领进屋舍内后，亚瑟如此说道。虽然迟早会变成这样，但若不是沙利亚率先表态，其他人也不会这么快认同自己。 “这是我该做的。”沙利亚平静地说道。 “……”明明心有疑惑但却不打算询问吗？亚瑟看了眼沙利亚，在意识到沙利亚没有盯着自己看后，轻叹着转开了视线。 从圣剑中读取到和沙利亚相关的很多信息，亚瑟也清楚她的为人和过往。她很清楚这是沙利亚的性格使然，故而也没有过多纠缠。 事后再慢慢说明吧。自己和沙利亚的关系，以及自己和爱伦……一想到那个被困在理想乡的温柔笨蛋，亚瑟不知为何就感到有些心疼。 唯独只有一心希望平息战乱、一心想要用最温柔的方式阻止战争的爱伦，亚瑟无法挺起胸膛。明明早有觉悟，但内心的刺痛感却无法平息。 这是……在见到对方的那一刹那就意识到的事情。 看来在“被爱”面前，就算是传说之王也无法幸免。 沉默了一会，她才淡淡开口：“各路战线还是交由你统筹，我不会过问。但唯独有一点。” 一边低着头的乌索普听到这话，立刻竖起耳朵，生怕自己听漏一字一句。 “请让前方的战士撤回来。” “诶？”一听到这话，乌索普就不由得叫了出来：“千万不能啊陛下！一般的军队我们确实可以借助兰斯洛特的天险，但是唯独征服王亚历山大……” “我明白。” 兰斯洛特的铜墙铁壁，在英雄亚历山大大帝的天灾面前，只不过是玩具。别说阻挡对方了，龟缩在兰斯洛特内，反而会让英伦的将士无处可逃。 “但是请安心，亚历山大、那位征服王，请交由我选择。天灾也好、方阵也好、绝望也好，都将由我来正面击破。” ——这是，一开始就注定的事情。 第五章 两位王2 离开房间之后，沙利亚很快就对身边的人下达了新的指示。 大致上可归纳为两点。 其一，就是将前线的部队撤离回来。原本英伦是打算以车轮战和游击战对付罗马利亚，但现在却选择了最不理智的阵地战。和能够掌控天灾的亚历山大、和举世无双的罗马利亚方阵进行攻城战--在军事谋划上可谓是最愚蠢的一招。 但既然是亚瑟的要求，自然谁也没办法拒绝。那些军师将军们就算心有不满，但也只能遵从。 其二，是对英伦情报局的要求。“以谣言与传闻的方式”，对外宣布亚瑟王回归。用最快的速度将亚瑟王回归的消息散播出去。不仅仅是英伦，就连对手罗马利亚也是。但唯独只有一点沙利亚特别强调了，那就是必须公布亚瑟王是女性的事情。 聪明的公主殿下不知为何突然强调这一点，但目前情报局的人也只能默然听从。亚瑟王的出现，让权力关系一下子乱了套。她自然拥有英伦最高的话语权，可露西娅女王呢？那位加冕为王的维多利亚女王，如今该如何处理？ 剥削她的王位？ ——这不符合规矩。露西娅女王在位的这一年里固然捣鼓出不少骚乱，但这远远不到危急她王位的地步。另外露西娅女王在各个阶层的声望可远比上一代国王高不少，这种情况下根本不可能让她退位。可若她还是绝无仅有的露西娅女王，那亚瑟王又该如何处置？ 好在亚瑟王似乎对权力没什么兴趣，军队也好、情报部门也好，她全权交给了沙利亚。那位王大概也预感到自己亲手操作会导致某些混乱局面，所以才会放手让沙利亚管理。 虽然不知道战后要怎么办，但至少现在——情报部门只需要听从沙利亚即可。 “真是过分，你是打算让亚瑟再度成为传说吗？为了对抗不可战胜的征服王，为了守护英伦。一度安眠的王不得不再度踏上战场，引领着后人取得最后的胜利。——这样的传言，可是三流小说的桥段。” “即便实话实说，现在的人也不会相信。即便自己感应到了亚瑟的存在，但心里还是会下意识去否认。常理上他们无法认同死人复活的事情，哪怕是亚瑟王。” 所以这是为了亚瑟王好？查理露出很明显的讥讽表情。他和沙利亚是一类人，出生就没有常人的情感，没有常人的善恶。不同的是查理通过模仿和学习，让自己变得像一个常人。而沙利亚则被“睿智”抑制着，比起任性妄为更追求合理。 他们两个极其相似的同时，又有着致命的不同。本来沙利亚才是查理最好的载体，聪明、美丽，拥有罕见的魔法的资质又身处王家。……可惜就是因为“睿智”的存在，他放弃了这点。 自己原本就不讨蒙娜丽莎喜欢，要是变得冷冰冰的，那就得不偿失了。而且当时查理也无法判断睿智之下的自己，对蒙娜丽莎的情感会不会消失。他不愿意冒这个险，最后不得已才选择了温士顿。 “……是吗？我可不觉得沙利亚你是这么善良的人。否则为何唯独只有女性这点是必须公布的呢？——原本就是谣言性质的信息，这么传出去，大家就更不会将其当真。” ——这样的传言，或许就是沙利亚想要的答案。 “……我不过是做出了科学且合理的解答。” 这正如当初的爱伦和露西娅，比起事情的真相，大家更情愿相信王族和情报部门编纂出来的谎言。再怎么说，王族遗失在外的第四王子或王女，远比“有着和露西娅相同长相的爱伦其实和王族一点关系都没有”更加让人信服。 “科学呢。”查理讥讽道：“在神确切存在的这个世界，讨论这种事情真的有意义吗？” “一度去过奥加王国的你应该很清楚才对。” “奥加啊……那真是一个怀念的地方。”查理暧昧地说道。 “倒是你，没被发现吧？” “当然，我可是隐藏得好好的。不过啊……我倒是希望自己能不出场。”查理苦笑地表明自己的意愿。他的出场就意味着他的结局，这着实不是什么好消息。 可英雄总是如此。既强大，又悲哀。威兹曼如此、弗兰如此、格列利亚如此、方阵如此，就连亚瑟和亚历山大大帝这两位传说之王，大概也是如此。 “只是‘可能’会出场而已。” “呵，当然。”查理轻笑一声，不予作答。 他和沙利亚并不完全是同一条战线上，两个人也在提防着彼此。若不是为了爱伦（蒙娜丽莎），他们首先就会解决对方。 和粗暴任性但又极其简单易懂的露西娅不同，聪明睿智且又无懈可击的沙利亚和无法揣测的查理两个都是极其难以对付的性格。 作为队友确实很可靠，可作为情敌……那就相当麻烦。 不过，现在还不是两人清算的时候。沙利亚轻轻推开摆放在书桌上的地图，细细的思考着接下来该进行何等行动。 这一次格列利亚并不在沙利亚身边。并不是没必要用到她，而是她还有着更加重要的任务。爱伦被困于精灵之乡，亚瑟回归手掌大全，这是沙利亚早就清楚的事情。 正是因为清楚到爱伦不会出现事故，所以她才会默许爱伦在没有百分百安保措施下去考萨克。另外，“爱伦不在”的这个局面，也是她所期待的。 爱伦很温柔，她渴望和平、渴望没有战争的心情是确确实实的。但是……世界并不温柔。世界从来就没有温柔过，看透一切的沙利亚很清楚这点。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很多事情已经无法回头了。即便在现在阻止了战争，不久后肯定会爆发更大的骚乱。罗马利亚现在看起来强势、无法匹敌，可一旦它无法以更加强硬的姿态拿下英伦，那么它所构建的无敌帝国很快就会崩塌。 现在那些臣服于罗马利亚的国家，其中相当大部分只是迫于局势的无奈。一旦它们发现英伦有资格和罗马利亚抗衡，那么暗地里的小心思就肯定少不了。 发展到哪一步，那才是真是的乱世。 到那个时候，爱伦就真的会置之度外吗？真的能放下一切，陪她前往北大陆吗？真的……就只能成为她一个人的东西吗？ 日渐强烈的占有欲，让沙利亚在很多决策上失去公允。 亚瑟既然敢如此自信，那么她一定有战胜罗马利亚的办法。按照她的性格，大概也会有什么特别的方式让和平贯彻下去。她和那位神父既然会预谋上千年，自然有她们的理由。 而且……开战也好，牺牲也好。最终下达指令的是亚瑟而不是爱伦。仅有这点就足够了。 即便这不是爱伦想要看到的局面，但沙利亚还是不由得感叹一句。 “爱伦先生……你不在就最好了。不用你背负这些、不用你承担这些。战争、死亡、流血，这些都是亚瑟的错。全都是亚瑟捣鼓出来的，大家要恨得是她，要恐惧的是她。这一类都和你无关。” 所以……在你出来之前，我会创造一个干净的世界的。 第六章 两位王3 考萨克，罗马利亚军。 在将隔绝大地的魔法消除后，鸟居便快步来到阿诺的房间。 不久前阿诺和奥古多的战斗，不出所有人的预料是以征服王阿诺的完全胜利告终。不管生前如何常胜不败，英伦这位举世无双的大将军终究是死在了这考萨克种小地方。 战斗结束后阿诺就表示自己静一静，二话不说就走进房间里休息。 看在眼里的鸟居暗暗地叹了口气，她知道是阿诺老毛病又犯了。 “真是的，明明答应了我绝不轻易使用力量的。什么征服王？笨蛋，大笨蛋！” 抱怨的话，一不注意就从口里溜出。周围守护她的卫兵这是侧过脸，一副完全没听见的样子。 征服王亚历山大拥有左右大自然的力量，天空大地、甚至连空气，都是他力量的一角。不管是破坏力还是攻击的广度，就算是英雄里，亚历山大都属于极强的那一类。 但这样的他也有着自己的缺点。每次使用力量后，阿诺的心脏都会以极高的频率跳动。全身无力、如同虚脱的常人一般。体力下降的同时，精神也会恍惚。虽然不久后就会恢复过来，但在战争中这已经是相当致命的了。而且他动用的力量越大，他需要休息的时间越长。 与一般英雄通过坚定觉悟进而增强力量不同，限制亚历山大力量输出的只有他自己。一旦他使唤的力量超过了自己身体的临界值，那么他就会爆体而亡。 而且每一次使用力量，他的身体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看不见的暗疾在积累着，然后在某一天、就如同当初夺走了亚历山大的性命的美酒一样，这些堆积的暗疾也会因为小小的事情爆发。 说白了亚历山大的力量就是把双刃剑。像爱伦那样抵制力量且几乎不使用的人，反倒能幸免于难。 ——不管如何，都要降低王的使用次数和使用强度了。鸟居暗暗地下定决心。 在得到阿诺的允许后，她收拾好心情，然后“打扰了”推开大门。 屋子里，脸色苍白的阿诺正趴在书桌上闭目养神。 “陛下，没受伤吧？”鸟居担忧地快步走了过去：“请不要在过度使用……” “无妨。”阿诺软软地摇了摇头，头也不抬说道：“休息一下就好。” 一直都威严满满的征服王的这个邋遢的样子，实在是有些不合身份。要是有外人在，他们一定会大吃一惊。在罗马利亚，阿诺也只会在鸟居和马丁面前这样。 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是阿诺对自己的信任。而且唯独自己能见到不一样的阿诺这点，让还是少女的鸟居异常兴奋。当然，她已经潜意识的排除掉马丁的存在了。 “不是已经虚脱了嘛！真是的，要是现在遇到英伦的刺客，您要怎么办啊。” “没关系的。”阿诺叨念着：“没关系的。因为我相信鸟居会保护我的。” 毫无防备的那个微笑是那么让人砰然心动，鸟居在第一时间就沦陷了。 “您这这这……” 口吃了。当然即便发现了一时间也没法改变这点，让鸟居更加害羞。某种意义上鸟居和阿诺很像，在外人面前会很强硬。一旦破了某个界限，就会很容易惊慌失措。 “怎么了？这么慌张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吃？吃吃吃吃什么的！” 阿诺的那个界限是爱伦，而鸟居，自然是阿诺。极其相似的两人往往能找到同样的话题，心与心的距离也在逐步接近。某种意义上讲，鸟居或许才是阿诺现在最信任的人。 按照一般故事来讲，他们之间的感情将会慢慢升温，最终会手携手走向人生的殿堂。 前提是——这个故事没有爱伦.格尼维尔这个人。 “那个叫奥古多的家伙，有好好安葬吗？” “嗯。我已经吩咐文森特将军去办了。” “那就好。他是爱伦最崇拜的人，虽然战争不可避免，但至少也要让他入土为安。” 又是爱伦！ “……” “怎么了？为什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没、没什么。”鸟居暗暗低叹：“那两位黑子，现在似乎出现了些状况。” 实际上从背叛的那一刻开始，霍尔和莉莉丝的身体就开始出现某些问题。一开始只是呼吸不顺，随着时间推移，现在他们全身都使不出力气来。四将的两人联手，就算是奥古多也不可能抵挡。他能坚持到阿诺带领大军抵达，很大的原因就是这个。 “他们是相当优秀的战斗力，而且以他们对英伦的了解程度，我们可以省去不少麻烦。但问题是，军里的医师也不知道他们的病因。” “啊，那个啊。我确实看到锁链了。” “锁链？” “束缚着他们的锁链，那是亚瑟的力量。不是英雄看不到的，鸟居你不用介意。我待会就会去解决的。”轻描淡写的，阿诺就将这件事略过。 紧接着——他稍微有些踌躇地问道：“说起来，鸟居你之前说的，爱伦说什么两个人……” 决不能接下这话题！ 意识到这点的鸟居连忙说道：“我还有两件事要禀告！” 阿诺皱了皱眉头。 “……什么？” “根据斥候传来的情报，英伦布置在考萨克前的军队，刚刚开始撤退。” “……英伦撤军了？”从鸟居那里听到这个消息，就连阿诺也不由得皱起眉头。 “是的陛下。”鸟居沉声道：“从情报显示，似乎是亚瑟王下达的命令。” “亚瑟王？难道是爱伦？” 又是！ 鸟居一下子就鼓起嘴，“你这个……” “嗯？” “！” “没，没什么。” 差点就在王面前原型暴露，鸟居吓得冷汗直流。 她深深吸了口气后，才说道：“我想并不是爱伦殿下。听说是一个年约16、7岁的金发少女，而且和爱伦殿下不同，她似乎相当强势。……据闻，似乎是亚瑟本人。” “亚瑟本人？” “对，似乎所有英伦人都这么觉得。我问过霍尔将军和莉莉丝将军，他们也说自己感应到亚瑟存在。”鸟居担忧地说道：“会不会是马丁军师……” “也只有他了吧？”阿诺冷笑一声：“那个家伙原本就一直神神秘秘的，看不清虚实。虽然不知道他跟在我身边打算做什么，但目前看来——既然我能够存在在这个世上，那么亚瑟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王……” “不，没关系的。我并没有觉得什么可惜的，能够让我生在这个世上就很感激了。但是感激是一回事，一直以来帮助我也是一回事。可现在啊，我可没有听他说话的打算。英伦由我来击败，露西娅也好，亚瑟也好，都由我来击败。”阿诺站了起来：“英伦既然撤兵，那么我们就出兵。” “他们退一米，我们就进一米。我倒是想看看，千年王国英伦、伟大的骑士王亚瑟，到底打算退到哪里。” “可是王，这可能是陷阱！我们应该步步为营才是。” “陷阱的话，将它摧毁不就好了？我已经不再是那个什么都做不了的阿诺了，现在的我……是亚历山大，是鸟居、是你们的王。” 阿诺自信又张狂的笑着，然后推开大门，大声对门外的护卫说道：“全军出发！” ——最终的决战的锣鼓，在这一刻响起。 第七章 血阵1 英伦南部海港，海格力斯。 希腊和波斯的联合海军已经抵达姚贝海岛的消息一传来，英伦的将领们纷纷吸了口冷气。 ——这一天终于来了。 整个会议室笼罩着一股肃杀的气氛。有的人来回走动着，口里念念叨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有的人不停地在海图上涂涂写写；但更多的则是低头思索着如何突破这次困境。只是所有人那紧皱的眉头，无不凸显他们心中的焦躁。 罗马利亚这次对英伦的进军，其实已经筹划了好几个月了。当初罗马利亚击败希腊和波斯两大帝国时，两大帝国的海军在被战火波及前逃离。作为南大陆最强大的两个海洋国，波斯和希腊在陆战上确实稍有逊色，但海战上却是最强大。一旦他们将战场选择在茫茫的大海，就算是罗马利亚也无能为力。故而他们的离去，大家都以为是为了保存实力。 可直到半个月前，英伦才正式确认——他们已经成为罗马利亚的爪牙。 而那个时候，罗马利亚也正式向英伦宣战。 世界第一的大帝国选择的策略很简单，就是在同一时间分成三条战线向英伦发起进攻。不管是古典战法还是现代战法，这都是基础中的基础。可正因为如此，它也无懈可击。 第一条战线是以征服王为首的多国联军部队，他们经由考萨克向英伦北方要塞兰斯洛特发起进攻。虽然征服王号称有百万大军，但实际上还是有不少水分。而且军里大多是战败国的兵士，不说士兵个人素质，单论其向心力就明显低于一般军队。其中罗马利亚的部队只占少数，而且多是善于冲锋、机动性极强的骑兵。这一路看似主攻，但其实只是佯攻。 以兰斯洛特的天险，就算数倍于此的敌人也毫不惧怕。可关键是……征服王亚历山大大帝的存在。对于拥有操控天灾能力的他，兰斯洛特的钢铁墙壁只不过是一层纸皮。在选择攻城战的一瞬间，英伦就注定是败局。可即便英伦选择出城作战，正面上也很难赢得了那位年轻的王者。 所以哪怕只是做做样子，英伦也必须全力以赴。如果是举国之力的话，大概还有胜利的希望。然而那只是罗马利亚三条战线之一。 “听说北方那里传来亚瑟王的消息。” “与其说传来，更多的是谣言吧？而且这么快到传到我们这边，很明显是情报部门动的手脚。”将领中不乏有聪慧之人，他们自然能一下子看穿其中的关键。在感受到亚瑟存在的数个小时后，离北方边境最遥远的南方沿海地区竟然已经有大量亚瑟王出现北方边境的谣言。怎么想都不对劲。 “可大家有应该有那种感觉吧。王她诞生在这个世上的某处。” “可传言中……亚瑟王是女孩子。” “会不会是露西娅陛下？” “怎么可能！陛下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前往兰斯洛特。而且现在维多利亚还需要她坐镇，她不在的话，帝都肯定会乱套的。” “可我听说前段时间爱伦殿下和沙利亚殿下一起前往北方……” “你是想说他们两位偷偷换了身份？” “如果是那样的话，确实无法分辨两位。” “可如果真是那样……” “肃静！”海军都督的保罗用力的敲了敲桌子：“现在是担心其他战线的时候吗？” 他低吼一句，将领们就纷纷闭上嘴巴。 三条战线的总人数是英伦的数倍，每一条英伦都必须以举国之力去抵挡。可现在却不得不兵分三路，故而导致每一路都处于绝对的劣势。不管怎么想，英伦这一次都注定会很艰难。 兰斯洛特不能失守，它不仅是英伦北方的门面，更是英伦的手脚。数千年来英伦就是凭借那钢铁要塞，一次次抵挡住外来国家。它是英伦人的希望，大家潜意识里都觉得只要兰斯洛特在，英伦就不会失败。但反过来说一旦兰斯洛特被攻破，英伦人就会失去所有抵抗的意志。数百年前亚历山大大帝那么轻易就占领英伦，也是因为如此。 这座超级要塞寄托了太多太多人们的希望，它象征意义甚至超过了它的实际意义。所以面对天灾的征服王时，英伦才退无可退。 而雪山喜马拉雅也同样重要。一旦罗马利亚士兵经由喜马拉雅山脉进入英伦内部，他们就可以以极快的速度占领英伦北部最大的粮仓维塔。现在正是秋收的时节，大量粮食都还没能运走。一旦那里被攻陷了，英伦就会陷入粮草短缺的大危机。而且对方还能切断北方与南方的补给线，进可攻退可守。 如果说兰斯洛特是手脚，那么维塔就是心脏。连通全身血脉，即是源头也是动力，无比重要的心脏。至于南方沿海的海格力斯，它的重要性也不容忽视。 “海格力斯失守的话，罗马利亚海军就能顺着运河入侵到英伦南方的腹地。只需要半天，他们就能直达维多利亚。到时候即便北方边境赢了，英伦也输了。所以海格力斯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守。” 正如保罗将军所说，海格力斯可谓是南方唯一且最重要的防守线。一旦这里失守，也就意味着维多利亚的沦陷。王城的士兵确实精良，骑士们确实强大。但和正规军对抗的话，还是稍显不足。 帝都对每一个国家而言都是无比重要的。帝都沦陷的话，国民自然会失去信心。更别说维多利亚可是英伦文化与经济的中心。议会的成员、国家栋梁的大臣们，国家数千年遗留下来的文化文物、就连历代王族安眠的王家墓园都在维多利亚。这是绝无法抛弃的伟大财产，也绝无法允许亵渎的精神支柱。想必英伦人宁愿死，也不愿意让敌人的铁骑踏入这里。 数百年前亚历山大大帝在屠杀了接近80万人民，许下了不破坏英伦历史遗物后才得以踏入维多利亚。就连那位传奇的大帝，也不得感概英伦人的贞洁。 如果说兰斯洛特是手脚、维塔是心脏，那么维多利亚就是英伦的大脑。手脚断了就无法再反击。心脏停了英伦就会失去动力。而大脑灭亡了……那才是英伦真正意义上的灭国。 “但是……那可是两大帝国啊。”其中一位将军轻声感慨，其他人则是默然不语。 英伦海军的实力很不错，但也仅仅是很不错的地步。哪怕在本国海域范围内作战，单独对阵希腊或者波斯帝国的海军都有些勉强。更别说现在两大帝国海军联手，明面上胜利的可能性是零。 哪怕对方经过数个月的奔波，士兵都有些疲惫不堪。水土不服也导致不少人疾病缠身，罗马利亚海军并不像它表现的那么强势。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英伦依旧处于劣势。 “即便如此，我们也不允许失败。”保罗沉声道：“不管如何我们都必须守住这里。这几千年来南方太过安逸了，所以我们才会掉以轻心。但是啊，我们也不是闹着玩的。风头可不能永远被北方占去，现在……正是我们扬名的时候。” 每条战线都无比重要，每条战线都不容放弃。绝对的数量带来的全面压制，这就是世界第一的大帝国罗马利亚的战斗方法。简单有效而且很致命。抓准了英伦的所有弱点，抓住了所有的机会。精心布局，雪山那边对方至少谋划了数十年；小心谨慎，就算有着数量和质量上的优势，罗马利亚海军也决定在姚贝海岛休息一会再发起总攻；自信张扬，征服王亲自来到最前线领兵作战。 “当然。”其中一位将领应和道：“每年军部会议时，北方那群家伙都是一副‘我最大’的样子。真是叫人恼火。我们这几千年来也不是无所事事的，太过小看我们可是要叫罗马利亚大吃苦头。” “而且他们并不适应这边的气候，我听说不少人都染上了风寒。他们并没有足够的药草，一旦作站起来，战力必然会大打折扣。” “而且我们早就布置好海域陷阱，就算多余我们数倍的人，只要将他们切割开来一个个对付就好了。” 一个接一个兴奋的声音响起，会议室里也开始渐渐焕发出生机。 “正是如此，所以也没什么好惧怕的。正因为大家都觉得不可能，所以我们才要战争。是时候让露西娅陛下、让议会的那群人见见我们的厉害了。” “好！”“就应该这样！”“没错！”赞同的声音此起彼伏，保罗默默地向一开始发话的那几个将军示意感激。 如果将军们都失去信心，将士们又怎能勇往无前？ ——只是，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还没能意识到，罗马利亚海军中隐藏着的真正危险。 那不是人类可以战胜的敌人，也不是人类足以应付的敌人。说是怪物那也确实，因为即便有着人的外貌，他们的力量也太过夸张了。夸张到被称为恶魔寄居在人类之中的兵器，夸张到足以和天灾相媲美。 名为方阵的英雄，正隐藏在那只无敌的海军当中。 ——这也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的原因。有着赤红色瞳孔和发色的少女看着兴奋起来的将军们，沉默地退出来会议室。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然后又紧紧地将其握住。 “真是乐观呢，大家。”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年轻男性的声音。 格列利亚回过头，轻轻地向对方点头示意。 “雷克斯军师。” 一个长相俊美，身穿骑士服的青年轻笑着看着格列利亚。他做了个举杯的动作：“不介意和我去喝一杯吧？骑士格列利亚。” 第八章 血阵2 英雄方阵，在英雄之中也是极为特别的存在。她理应该完成了自己的伟业，但不知为何却依旧存活在这个世上。她的历史至少能够追溯到八百年前亚历山大大帝时期，那个时候她已经是英雄。当然同一时代是不可能存在两位英雄的，故而她和格列利亚是同一类型的英雄，属于那种已经结束伟业的英雄。 但和几乎失去所有英雄之力的格列利亚不同，她的力量还在。 那夸张的力量是确确实实的，格列利亚也曾经远远感受过她的强大。她或许不再拥有无限的可能性，或许已经遍体鳞伤，但她依旧是英雄。挥手就能撕裂大地，呐喊就能地动山摇。和英雄亚历山大很像，英雄方阵也是为战争而生的英雄。 那么……格列利亚又该如何去战胜她呢？ 思考着这个问题的同时，格列利亚轻轻抿了一口红茶。酒会乱人心智，而格列利亚却是认真近乎刻板的性格。即便她非常确定自己绝不会因此而迷乱，她也从不碰一滴一点。 可即便这样，格列利亚心里还是有些乱。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很乱很迷茫。 一边的雷克斯轻轻一笑，对唯有自己独饮这件事也毫不在意。有着闪亮金色头发和英伦常见的祖母绿瞳孔的他脸上时常挂着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而且和温士顿那种假兮兮的感觉不同，这位贵族青年有着让人心醉的真诚。 作为沙利亚布置在南方的亲信，他长相俊美的同时，也有着非凡的智慧。虽然只是军师，但这也是性格使然。雷克斯不喜欢与人争斗，作为军人聪慧有余却煞气不足。 要说沙利亚是完美的王族，那么雷克斯就是完美的贵族典范。虔诚、优雅，举止投足间有着数不尽的教养，同时也不介意和一般民众打成一片。 “看来是殿下的意思了。”克雷斯突然开口。他虽然没有明确说什么，但格列利亚却心领神会。 “什么？” “不用担心，这里是殿下的产业。都是我们自己人，而且隔音效果相当好。”克雷斯轻描淡写地指出格列利亚的忧虑：“请信任一下我的能力。” 作为沙利亚安插在南方的亲信，克雷斯自然不会是碌碌无能之辈。 格列利亚翘了翘眉毛：“你想说什么。” “我说的是谣言。” 果然是这样么。格列利亚皱起眉头。 “大家既然都感应到了亚瑟王的存在，那么她就一定是存在的。可按道理来说，即便亚瑟王真的是女孩子，沙利亚殿下理应该选择保密的。就算是说，也应该等到战争后。仅仅是谣言是不会有人相信的，只有那位陛下确切地站在民众眼前，他们才会相信这种事情。” “你是在怀疑沙利亚殿下？” 克雷斯轻笑着摇了摇头：“不，我只是想提醒殿下。既然我能想到，很多人就能想到。因为事发突然、现在也还是战争时期，故而即便他们有再多的不满，他们也会乖乖闭上嘴巴。可一旦战争结束……” “那个时候是那个时候的事情，而且殿下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既然清楚，那就意味着沙利亚已经准备了所有后招。 “……也是。”克雷斯豪饮一杯后，“沙利亚殿下不会出错，确实是我多虑了。——那就聊聊别的话题吧。” 克雷斯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后，才再度开口：“按照我的计算，罗马利亚海军很快就会发起进攻，届时那位方阵必然会站在最前方。” “她交由我来解决。” “那是当然，这也是你在这里的原因。可万一、万一你若是赢不了呢？” “……没有那种万一。” 听到这话，克雷斯皱起眉头：“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即便为了那位殿下，要求你一个人战胜那种怪物也太过强人所难了。保罗都督也知道方阵的事，向他求助的话，或许可以给你找几个帮手。” “在方阵面前，多少人都没有意义。” “对她确实没有意义，但对你就不是了吧？哪怕是拖一秒，对你来说也应该能提供不少帮助。” “……”刹那间动摇的表情，暴露了格列利亚的真实想法。 “果然如此吗？”克雷斯苦笑道：“你从以前开始，就太过勉强自己了。” “……” “就算为了沙利亚殿下，你对自己也太过苛刻了。再怎么把自己标榜为怪物，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身体能化为钢铁，但心就做不到了吧？刚刚你的动摇，就是最好的证明。若是拼上性命就能赢的话，我所认识的格列利亚就绝不会动摇。那么……就算是你，其实也没有信心吧？” 方阵太强了，强到只要她存在，就能粉碎所有希望。英伦本来就处于极大的劣势，再将她公布开来的话，英伦军大概就会彻底崩盘。人可以对抗人，哪怕数量相差极大，古往今来中少数战胜多数的例子也有不少。 但英雄就是为了粉碎奇迹才诞生的怪物。故而她的存在绝不能公开。 “如果那样的话，你们的压力会更大吧？” 原本英伦军就处于劣势，如果再将军中的好手调配来帮助格列利亚，那么其他人的压力就会更大。这也是为什么保罗知道格列利亚的情况，依旧没有主动要提供援助的原因。 这也意味着格列利亚只能单独去面对方阵。虽说马丁最开始的打算就是让方阵去消耗掉英雄格列利亚，但事情却发生了些微的变差。因为海族的原因，格列利亚已经不是英雄了。 这样的她自然无法消灭方阵。 所以，是因为只有自己一个人去面对，所以才会迷茫的？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我会解决方阵的，无论如何、不管怎样……”一向坚定的格列利亚这个时候也不免得有些迷茫。人总有其极限，再强大的人也有做不到的事情。 她和方阵的战斗，最优的结果是同归于尽——格列利亚自然有着这样的觉悟。可如果做不到呢？即便拼尽生命都无法做到的话，那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格列利亚不知为何想起了爱伦。想起了那个比谁都软弱、但又比谁都强大的人。总是勉强自己去达成别人的期待这点，格列利亚和爱伦很像。 那个温柔的陛下，总是能完成一些别人觉得无法完成的事情，总是能若无其事的创造奇迹。不、不对。这样是恶意的揣测。他绝不是简简单单、也绝不是毫无付出。只是他一直在忍耐着，总是把自己悲伤的那一面隐藏着。付出了什么、失去了什么，爱伦很少向人倾述这些。 因为她很坚强？不，爱伦是个软弱的人。 那么为什么、为什么他总是能微笑着、微笑着说温柔的话，微笑着说出让人安心的话？ ——格列利亚，你只是个女孩子。很普通、很普通的女孩子。比别人强大并不意味着你是异端，相反的……正是因为比别人强大，你才能更好的守护沙利亚不是吗？ ——会被我这么轻易打击到，你还觉得自己是怪物吗？会被挑衅会感到疼痛的格列利亚，和我没有区别哟。 往昔爱伦说过的话，不知为何在耳边循环反复。不经意的，格列利亚就露出微笑。 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一想到那个人就会感到安心，一想到对方烦躁的心情就会安定下来。明明自己没有变强，明明对方没有变弱。 可不知道为什么就安心下来了。 “是吗？我要守护的……不仅仅是沙利亚殿下吗？” “嗯？” “这难道就是……” 喜欢的感情。 迷茫和混乱并不是觉悟不够，仅仅只是因为格列利亚还没看穿自己的心，格列利亚还有牵挂。 那么……在这之后，就老老实实向爱伦表白吧。 “怎么了？你竟然会笑什么的，我还是第一次见。”一边的克雷斯还处在混乱当中，而格列利亚只是摇了摇头。 “没关系了。”格列利亚平静道：“方阵，就交给我吧。” ————————————————————————————— flag已立。 第九章 血战3 海战，比想得要混乱。 海上的进攻和作战要比陆上更加艰苦也更加残酷，因为对手既无法逃跑、也无法撤退。当罗马利亚海军艰难地跨过英伦布置的障碍线，两国海军就正式交织在一起。 巨大的战船上，从弓、弩射出的箭就像乌云一样遮蔽天空，纷纷落在敌人身上。仅仅是接触的瞬间，就有成千上万人死于非命。跨过梯子跳到对方船上那些士兵也是，瞬间就被刀与剑包围。再强再善战的人也会疲惫，喘息之间便是死亡之时。 最夸张的大抵算得上是那些船上堡垒投掷的石头。每一发只要命中，就能击穿大船。运气不好甚至有沉船的危机。被海水淹没的士兵伴随着战船沉入海底，化为一个个上浮的气泡。 悲鸣和呐喊此起彼伏，交战部分的海水甚至被血染红。 格列利亚平静地跳到一搜又一搜的敌船上，腰间的双刃早已紧紧握在手里。飞速的起舞转动时，在空中勾画出一条条血痕。 就连休息也没有，终结完一艘她就跳到另一艘。只是这样依旧是杯水车薪，在巨大的、被分割的数量面前，她的力量似乎无法得到施展。 说到底，她原本也只是做为暗杀者被培养。一对一的战斗或者刺杀确实信手拈来，但像这样的混战中，她的作用甚至不如一个将军。 那么……不如就以将军为目标？ 意识到问题所在的格列利亚很快就改变了策略。她不再去屠船，而是盯着敌方战船上的领军人物和旗手，只对定点发起攻击。达成任务后立刻就奔向下一艘，无形之中减轻了英伦军的诸多压力。 但是—— 对方也有相当、或者远在格列利亚之上的存在。 “格列利亚！”克雷斯在士兵的护卫下，艰难的赶到格列利亚身边：“已经确定了，对方在东边那一艘有着黑色旗帜的船上。你需不需要……” 他话还没说完，格列利亚就乘坐上便于航行的小帆船上。她指挥着船夫朝着东边赶去，一路上用双刃劈开了不少从天而降的利箭和长矛。虽然上面人数稀少，但在航速上却不是大船所能匹敌的。 穿过不少战船后，很快的，格列利亚就注意到对方。 有着巨大黑色旗帜战船是那么显眼，就仿佛在告诉英伦它才是最终目标似得、慢悠悠地航行在海洋当中。当然并不是英伦没对它发起攻击，而且那些发起进攻的船只，无一不是化为海中的残骸。 视力极好的格列利亚马上就注意到战船上的情况。和自己相同、人数极少。除了船夫外就连士兵也没有，看起来非常冷清。只是船头处不知为何站着一位少女，神情冷漠地看向格列利亚这边。 她看上去和格列利亚差不多大，有着修长的身姿和精美的五官。一蓝一黄的瞳孔是那么的显眼，苍白的头发随风飘絮。浑身包裹在散发着金属光泽的巨大的铠甲下，只是那副铠甲如今看起来却破破烂烂、甚至可以说是千疮百孔。高达两米、巨大的黑色大剑被放在身后，看起来并不锋利但格列利亚却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 像这样直面英雄方阵，她还是第一次。 但正如格列利亚在第一时间注意到对方，方阵也在第一时间注意到她。 “大人，前面那块有太多的船体残骸，像我们这样的船根本没办法通行过去。说不定还会被卡住，变成活靶子。”身后的一位船夫突然开口。 格列利亚看了看不远处海面上的残骸，平静道：“只要有落脚的地方就可以了。那片残骸正好方便我行动。倒是你们……趁现在赶紧跳下水。” “跳下水？”几位船夫纷纷露出疑惑地表情。 “想要活命的就跳下去。”格列利亚头也没回的命令道，口吻中带着不可置否的韵味。 “……好吧。但是我们不在的话，大人你就没办法调整船向和船速了。这样下去会直接撞上那些残骸，请您多加小心。”虽然不理解，但那几个船夫还是一个接一个跳下水里。 他们大概也被那些残骸吓了一跳吧，掉下水后就赶紧朝着反方向游去。 格列利亚没有理他们，她沉默地将手放在双刃的位置，死死地盯着方阵。 格列利亚可行动的时间并不多。以八十岁为例，今年二十三岁的她只有差不多六十年的寿命可以消耗。从父亲测试的结论上看，要恢复到英雄的姿态，每一秒都会损耗差不多二十年的寿命。 即是说……格列利亚即便拼尽全力，她也只有三秒的时间。这也是她觉得自己没办法击杀方阵的原因。即便是受伤的英雄也还是英雄，要在三秒内解决对手——这是非常傲慢的想法。 但即使不可能，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做。要确保每一秒都不被浪费，她就必须掌握好时机。越是接近方阵自然越好。英雄状态下的格列利亚最优攻击距离是三十米，至少也要拉近到这个距离，格列利亚才能确保自己的攻击有效。 但如果将距离缩短到三米、甚至是短兵相接的情况，那格列利亚就更有信心了。那个状态的血雾形成的重压，一般人就连呼吸都做不到。 当初爱伦踏进三米之内时，若不是格列利亚及时反应过来，他就会因为顶不住压力而死掉。 总之……首先是要缩短距离。 大脑在这一刻飞速地运转着。帆船也飞速地向对方所在的战船靠近。 然后在临近残骸区域的某一点，格列利亚注意到了——方阵突然握住了身后的大剑。 比起思考身体更优先做出反应，格列利亚条件反射般地向旁边一跃。千锤百炼锻造出的超凡战斗直觉，在这一刻救了她的命。 在格列利亚侧身的一刹那，帆船就被切割开来。不仅仅是格列利亚的帆船，就连大海，那条直线上所有的残骸也是，全都被切割开。 刚好就是格列利亚刚刚所站的位置。 躲过这一击的她迅速的跳到了其余的残骸之上，用高速的不规则运动奔向战船。 “这就是……方阵吗？果然和父亲一样啊。” 英雄方阵和英雄弗兰，都有着切割万物的本领。不同的是弗兰用的是便于挥舞和多段攻击的细剑，而方阵则是威力特定强化的重剑。 总之，还是先靠近再说。 格列利亚这么想的时候，方阵也从战船上跳了下来。她稳稳当当地站在残骸上，再度举起手里的大剑。 这个距离比刚刚更近，自然也更加凶险。 格列利亚眼角一抽。 ——最不愿意看见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当初弗兰全面压制方阵，故而没能窥见她的真实实力。之后的战斗她都是一下子就解决，而这一次……她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无法远程击杀格列利亚。 那便是和自己一样，方阵也是擅长接近战的英雄。 ---分割线部分为解析，不喜可跳过--- 科普 有人表示不怎么习惯碎片的情报输送方式，看得有些辛苦。那关于格列利亚这条线，我就稍微梳理一下。 首先马丁（梅林）一开始的计划是让亚瑟和阿诺以一对一的方式进行交锋。他相信在没有太大的外力干扰下，亚瑟绝不会输。 但后来发现英伦有一个弗兰（格列利亚的养父，曾经的英雄。出场为第三卷。）。关键是这个弗兰还是对拉乔唯命是从的性格。到时别说阿诺了，就算是亚瑟也有被干掉的可能。 所以他就引诱拉乔和弗兰去见方阵，想借由方阵让弗兰强行英雄化。可惜弗兰第一次英雄化的时候，被亚瑟的锁链阻止了（参考第三卷格列利亚第一次发动英雄化的状况）。拉乔不得已之下只能使用“化龙”的魔法，但即便如此也不是方阵的对手。后来弗兰在马丁的提醒下成功斩断锁链，成为英雄。 最后拉乔将弗兰带进精灵之乡，中断了他的英雄化（依旧参考格子）——关于这些，马丁是很满意的。既消耗了英雄弗兰，也让拉乔的精灵化达到临界值（意外之喜）。 拉乔意识到马丁的算计后，为了报复他做了两件事：1、阻碍了亚瑟复活，让她没办法按时苏醒；2、从大海中带来了英雄格列利亚。当然马丁并不知道格子的事情。 直到第一卷将爱伦交由沙利亚后，马丁被格子追杀时才意识到她是英雄。所以那之后他才会教唆阿诺去征服方阵，打算用同样的方式消耗格子（原本没有这个打算）。 注：这是有相当大的风险的。 因为马丁虽然知道方阵曾经在亚历山大麾下效力，但却不知道缘由。也不知道亚历山大是如何征服方阵的。即是说阿诺被方阵攻击的可能性是存在的。而且以那个时候的阿诺，被击败的可能性会更高（甚至可能被杀死）。 所以那个时候他才会感慨“当初的计策是一石三鸟”。1、消耗弗兰。2、害拉乔变成精灵。3、消磨方阵（和英雄弗兰的战斗导致她差点死亡）。 另外，这也是第三卷英雄篇将两边同时推进的原因。 （ps：还记得当初写这段被吐槽剧情太拖拉，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伤心orz。——不过毕竟是第一本书，姑且也是做了很多尝试。虽然很多时候因为过犹不及而导致观感变差2333.当然啦，这些问题在实体书里会解决的，剧情也会有部分调整，新添不少人物，所以大家请放心哟。） 不过因为海族的出现，导致格子提前英雄化（马丁并不知情）。某种意义上，这也是当初联盟军打罗马利亚时，阿诺那么畏手畏脚的原因。马丁也相当担心英伦不顾一切，让格子英雄化直接干掉阿诺（那就无法创造大陆之敌，亚瑟也无法达成自己的心愿）。 然后当时间推进到第七卷，马丁得知了格子不再是英雄的消息（那个时候鸟居也从‘黑子’那得知英伦撤军的消息）。 ——然后发展到现在。 特意让方阵和阿诺兵分两路、从英伦南北两个极端点进击，就是为了将格子调到南方。（即便是过气的格子和方阵，也拥有着改变格局的力量。马丁不想让她们两干扰阿诺和亚瑟的最终决战。） 至于为什么他会认为格子会被派到南方，那是因为他已经开始怀疑爱伦了。具体是因为第四卷魔女篇爱伦在大教堂使用亚瑟的力量，第五卷马丁被橙子叫出门时略有提到。联想到拉乔和爱伦的相似，他已经在怀疑了。 当然也无法百分百确定就是了。但以沙利亚的风格，她只要知道方阵所在的位置（沙利亚相当重视礼节和传统，肯定不会希望方阵抵达维多利亚），就肯定无法漠视不管。 考虑到拉乔确切存在的话，沙利亚就必然知道亚瑟的事情。按照她的理性，自然会排布最好的结果。——ps：爱伦被带到理想乡出不来，其实是大家都希望看到的结果。 （这里插一句。我记得在哪里看到一句，具体上也忘得差不多。基本就是，战争只是战略的一部分，而战略在战争前就已经被确认好了。战局或许会因为某些人的优异而改变，但最后的结果已经被提前决定。） 正如马丁的规划：不管格子和方阵谁赢都没关系，反正亚瑟会赢阿诺。那之后一对一，亚瑟自然不怕任何人（剑鞘带来的不老不死）。 阿诺那边作为行文的第二条线，基本是不可不提。但写多总会被批判是剧情拖拉，写少了情报和趣味性却无法满足——这真是伤感的事。 嘛，基本也就是这样。虽然也可以用全小白文的写法像这样告知大家，但我个人还是习惯于剧情的层层推进，在关键点处一点一滴的进行披露。因为这样导致剧情过于分散，影响阅读感官也是自找的2333 虽然我知道大部分人看小说是为了图个轻松，不喜欢太用脑。但这毕竟是我的写作习惯，请见谅。当然也在尝试在二者中取一个平衡点，效果嘛……似乎不是很理想呢。 当然啦，实体书上会努力改掉这些坏毛病的。而且还会有新加人物和全新的剧情哟！嘿嘿！ ---分割线部分为解析，不喜可跳过--- 晚点还会有更新，莫慌。 第十章 挣脱桎梏1 亚瑟她是为了什么才去成为骑士王的？ 为了至高的王位？不，不对的。即便是留下圣剑这一手，但她更多的是为了得到民众的支持。就如马丁神父说的那样，正因为圣剑，英伦才能延续到今日。大陆上无数强大又辉煌的国家雄起后衰败，只有英伦还是一如既往。并没有强大到不可思议，但也不会弱小。圣剑将所有英伦人联系在一起，让英伦从根本上成为一个整体。 说到底会担心后代子孙滥用权力而建立了议会制的人，绝不会贪恋那种庸俗的东西。 那……是为了荣耀？ 完全了别人做不到的事情、完成了仅有她能做到的事情，成为独一无二、成为让后人万世敬仰、成为传说之骑士王？她是为了得到这个名声，才会这么做的吗？ 不仅仅是英伦的骑士王，亚瑟她、她现在是想成为全大陆人的骑士王吗？——和大家签订契约，为所有人带来胜利和希望的和平，然后从对方那里得到荣耀和认同。 可真的是这样吗？亚瑟她，难道只是想成为所有人的骑士王吗？ 或许…… “嘿！即便查理还活着，你们能做什么？现在的亚瑟可是不死的，就算那个格列利亚或是什么英雄魔女，终究只会落败于亚瑟。” “是啊，那真是烦恼。” “什么呀，这种游刃有余的样子。你果然还有什么后手吧，小蒙娜丽莎？” “嘿？” “喂！卖萌可是犯规的！” 另一边，无所事事的马丁神父和拉乔依旧在耍嘴皮子。 外面的世界如今必然是战火连连。横贯整个英伦的三条战线的擂鼓，由南到北都会在同一时刻敲响。野心勃勃的罗马利亚和宁死不从的英伦二者，大抵都不会有手下留情的想法。 侵略者和被侵略者，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商谈的余地。英伦的今天，某种意义上就是过去组织联盟军时种下的恶果。 教会向来有“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说法。虽说马丁神父确实是幕后的黑手，但造成这种不可逆转的情况，阿诺、沙利亚、露西娅，甚至是我，我们所有人都有过失。 简单的一，如果不通过一次次堆叠，是绝对无法成为一百的。 所以—— “我做不到。” “嗯？” “怎么了爱伦？” “将所有的罪恶推给亚瑟和阿诺，我也做不到；明知道数百万人会因此毙命却什么也不做，我做不到；像你们这样乐呵呵的在这里呆着，我做不到。所以，”我抬起头看着马丁神父和拉乔，平静地说道：“请你们两个告诉我事情的真相。” “唔！爱伦？” “喂喂喂，这算什么！不仅仅是情感的具象化，就连心智的影响也能做到吗？就连阿诺那个小子都花了半年时间！明明没有任何人教你，你到底是怎么学会的啊。” 不知为何，拉乔和马丁神父都露出非常慌张的表情。脸颊和手背留着汗水，就像被什么吓了一跳般神情也有些踌躇。 嗯？我刚刚做了什么吗？我歪着头看着他们两个。虽然也有可能是在合伙骗我……不，这并不像。可……征服王的力量？没有啊，我什么时候用了征服王的力量？ ……唔，算了。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想了，现在也没有时间在这上面浪费了。 我看向马丁神父：“请告诉我，神父。亚瑟她做这些事情到底为了什么？是为了成为至高无上的骑士王，还是为了成为永恒的骑士王？” 听到我这么说，马丁神父顿时就露出苦涩的表情：“爱伦你是这么想的么？” “不、不是的。”我摇了摇头：“但是我想知道真相。主导这一切的你应该很清楚才对，亚瑟的目的，亚瑟的努力还有……亚瑟的痛苦。如果你真是传说中无所不知的梅林贤者，那么作为亚瑟养父的你，作为亚瑟老师的你，辅助了亚瑟成为骑士王的你，为他带来圣剑的你……你一定知道的。” “这些可不是书本上可以知道的事情，是你告诉爱伦的吧？”被问话的拉乔吹着口哨别过脸，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 “真是败给你们了啊。”马丁神父苦笑着坐了下来：“亚瑟她确实不是在追求那些东西。” “那么……” “爱伦我问你，你渴望和平吗？” “嗯？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老实回答就好。” “……渴望。” “那么，你觉得奥兰丝渴望吗？伊明赫姆修道院的那些修女，她们渴望和平吗？她们渴望一个没有战争、没有国界、没有伤害的世界吗？” “这是自然的，这便是修女的追求。” “那么……路边的商人，来往的旅客，下田的农夫。大人小孩、穷人贵族，骑士将军，你觉得他们渴望和平吗？” 这是什么问题？我皱了皱眉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嘛，”马丁神父看着我，不知为何笑了起来：“换个说法吧。即便不是所有人都希望和平，但总的来说应该占那里的绝大多数吧？” “当然。” “那么……他们的希望、他们的渴望，又该由谁来达成？谁会带来和平，谁又会创造和平？”马丁苦笑道：“这个世界确实存在着神明，但神明可是懒散又自私的。它又怎么会一一去回应人们的期待呢？故而，人们只能去期待某个人，某个能带来这些的人出现。——这就是亚瑟。” “哈？” “爱伦你总是会回应别人的期待吧？我觉得这是相当笨的想法，但是……亚瑟也是同样的。” “可是她发动了……” “战争对吧？不过……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契约的力量无法强制发动，只有双方都同意的情况下，契约才能发挥效率。如果没有大陆之敌，没有极大的恶，人们就不会祈祷亚瑟的胜利，亚瑟也就无法发动契约。和平的烙印，就无法深入他们的血脉里。永恒的和平自然不可能做到。” “不，不对的。这是矛盾的。一心祈求和平的亚瑟和带来灾厄的亚瑟，绝对是矛盾的。” 第十一章 挣脱桎梏2 “如果她真的一心祈祷和平，如果她真的是为了和平而生，那她怎么可能会发动战争？”我激动地对马丁神父叫了起来。 然而他却只是露出讥讽的表情。 “光是说着漂亮的话，可是什么都改变不了的哟？——不要战争、不要争执、不要互相伤害，这样的话谁都能轻易说出口。但是说和做是不同的。仅仅是说而不做的人、就算做也不曾去努力去坚持的人、努力又坚持，但却又缺乏自我牺牲的人，你以为到底有多少？” “……” “人类啊，就是这样的东西。即便知道美好，但却总会去破坏。悲剧孕育于喜剧，说到底……如果打从一开始就不去期待，那又怎么会有悲剧？——亚瑟她比谁都渴望和平，她比谁都讨厌战争。但是世间总有很多无可奈何的事情。站在亚瑟的角度，那就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背负一切、承担一切。悲伤也好、憎恨也好、懊恼也好、希望也好。好的坏的，善意恶意，全部。她正是为此而生的人。” “说白了，那个家伙就是一个自我意识过剩的笨蛋。”一边的拉乔轻声道：“觉得这种事情非自己做不可，觉得自己必须完成这些的使命，真是好笑。她以为自己是谁？是救世主，还是真的传说之王？说穿了只不过是一个自我意识过重的中二少女，没什么了不起来的。” “是啊。”马丁神父摇着头苦笑道：“明明她比任何人都重视人的性命，明明她比任何人都讨厌战争，但却不得不这么做。爱伦你知道吗，过去的亚瑟是怎么死的。说来也可笑，她啊……是自杀的。哈，很讽刺吧？作为英雄、作为骑士王、作为完美骑士的他，最后死于自己的愧疚。” ——自杀。 我瞪大眼睛看着马丁神父，久久说不出话来。 那位传说之王的下场，就是自杀？ 传说中，凡是发动了伟业的英雄、凡是完成壮举的英雄，下场都会非常凄惨。屠龙的勇士死于流行感冒，铁骑的大帝死于酒色，一心求死征战的将军变为永恒，而虚幻的骑士……最后也变成永恒的死者。 他们每一个人都没有好下场。英雄这个系统，似乎本身就是为了悲剧而存在。比起合理这更像神明的恶作剧，玩弄人类之最的英雄，践踏英雄的尊严和荣耀——非常恶趣味的神明。 “作为骑士而言，圣剑这种隐瞒的契约本身就是一种欺骗。图谋发动战争的想法、背叛了和平的想法自然也是。圣剑是希望和正义，当她的想法和做法不符合那份正义时，她就会备受折磨。这一次也同样，亚瑟把这所有的过失都揽在自己身上。按理说她理应该在第一时间就被巨大的愧疚和正义压垮，但可笑的是……她没办法自杀。不，应该说自杀也没用。忘了吗？……死不了了呢。那就是圣剑之剑鞘，那也是作为英雄的亚瑟的诅咒。” 选择一切、承担一切、背负一切，这就是……亚瑟所选择的人生。璀璨而美丽、虚伪而悲凉，永恒的王必将会受到永恒的折磨，然后永恒的活下去。 “这种事情……”我颤抖着握紧拳头。 这种事情是对的吗？不惜牺牲几百万人、不惜让自己堕入永恒的自责，换来后世永恒的和平。这、这真是正确的吗？ 如果是正确的，那亚瑟的牺牲、现在这几百万士兵的牺牲、他们的亲朋好友的悲伤，这又算什么？因为别人的幸福，所以就要牺牲他们的幸福吗？ “这已经是最好的解答了，爱伦。我们永远都做不出百分百的答案，要让所有人幸福是不可能的。就算是天真的修女，你也应该懂得——温柔的世界，正因为我们的温柔它才会变得温柔。在我们伸手无法触及之处的那些地方，它又是无比残酷的。” “爱伦你可千万不要想着去阻止她。”一边的拉乔慌忙道：“那是没有意义的。否认那个天真的亚瑟，那就是在否认一直天真的你自己。你不也是……一直觉得自己应该背负什么而活着吗？你和亚瑟是一样的，你们是一类人。也因为这样，所以你才最理解她不是吗？” 拉乔的话，向滴水一般，泛起了我心中的波澜。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我和亚瑟……是一类人。 “是的。”我苦笑道：“我和亚瑟是一类人。” 被期待了就会去做，总是下意识地回应别人的期待。想着别人幸福自己也能幸福，想着别人快乐自己也能快乐。自以为是，但又极其自私的人。 但不管再怎么自以为是，亚瑟都做了决不能做的事情。 “我并没有打算否认亚瑟，但是……应该还有更好的方法才对。” “没有哟，那种事情。”马丁神父躺在草地上，懒散地说道：“那就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不，不是这样的。神父你撒了谎。” “你想什么呢，爱伦。事到如今我还有撒谎的必要吗？” “也不对，神父你只是……没有说而已。存在于亚瑟、存在于战争之外的，另一个办法。”我直直的看着马丁神父，他却摆出莫名其妙的表情。 但很快的，就像意识到什么般，猛地坐了起来。 亚瑟王的契约是双向的，带来胜利的她自然能获得人民的尊重和认同。可若胜利不是她带来的呢？数千年前决定英伦归属的战争，真正给英伦带来和平和胜利的人——并不是亚瑟。 （具体部分可去第一卷前几章……） “喂喂喂……你疯了吗？我和你说过了吧，魔法是需要代价的。越是强大的魔法，你的代价就越大。如果你真是拉乔康达的话，那你的代价必然是……” 啊，我知道的。我的代价、万能魔法的代价、回应期待的代价，我早就知道了。 不过，真不愧是诡计多端的神父，果然是想到了吗？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但是——我转过头看着拉乔。 从刚刚开始就没有说话的她，不知为何正一脸平静地看着我。神父很懂我，但拉乔更懂。作为一直隐藏在我心中的精灵，拉乔她知道我的全部。 烦恼也好，思考方式也好。这位精灵小姐很清楚我。 “对不起，拉乔。”我低下头。 “你确定了吗？”拉乔平静道：“会发生什么，已经不必我多说了吧？” 啊，大概会死吧。拉乔也和我说过好几次，我要是再使用魔法，精灵化就会变得无法逆转。那个时候……我就会慢慢地变为精灵。变成无拘无束、自由自在，但又不是爱伦的某位精灵。 “我明白的。” “是吗？……果然是这样吗？”拉乔轻轻叹了口气：“爱伦你果然做出了爱伦的选择。但是……已经没有第二次了。我只不过是侥幸，爱伦你是没办法变成我这样的。” 没办法成为拉乔，就意味着我必然会死。像她这样固然痛苦，但姑且还是活着。还能有自己的意识、还能有自己的想法，还能有人陪伴。 所以，我会变成精灵吗？ 如果只是牺牲自己的话，那就没什么可惜的了。只是，作为拉乔宿主的我若是变成精灵，拉乔她又会怎样？大概……会和我一样，成为精灵的一员吧。 “对不起，拉乔。”我再次低下头，紧接着认真的、绝不含糊地看着拉乔：“对不起。” 所以—— 泪水，忍不住低落下来。 但如果这是我的罪的话，果然就必须我来背负。 “我要杀了你，拉乔。” “笨蛋。”拉乔则是轻轻将我抱住：“我本应该早死了，因为爱伦才能活到现在。多活了几十年……即便一直在睡觉。但苏醒之后的日子，我也很幸福。已经足够幸福了，所以、爱伦你就按照自己想法去做吧。” 一向毒舌的拉乔这一次不知为何特别的温柔，对于我的笨蛋举动，既没有批评也没有抱怨。完全不像她的风格。 “因为爱伦一旦决定了，就绝不会轻易改变吧？——就连杀了我的话都能说出口，你真是成长了不少呢。另外……我可不觉得你是会好好听话的性格。” “抱歉。” “即便如此。”马丁突然大声地打断我们：“即便如此，你们也没办法离开这里！” 这位稳重的神父难得的这么慌乱姿态，说真的果然很有趣。 “说起来，爱伦你打算怎么出去？魔法的话是禁止的，所以……” “拉乔我记得你和我说过吧——神明的同等的。” “……” “然后，龙神是最任性最自由自在的，湖之夫人是最好人的。对吧？” “然后呢？” “既然神明是同等的，那么……就让其他神明来帮我们打开大门的话，湖之夫人也不会因此而大发脾气吧？” “诶？难道说！”拉乔瞪大了眼睛。 “小姐她还欠我们一个人情。” 当时，我帮海族解决了英雄格列利亚。作为回报，它们放我们走并欠下一个人情。小姐代表着龙神，即便龙神本身不会在意这些，但她却很在意。正是无可替代、最重要的神明，她才会尽心尽力去维护对方的脸面。 （第三卷…格子失去理智发飙那一段…） “但是这里可是精灵之乡啊！怎么可能……” “拉乔你说过有部分精灵是属于龙神的吧？” 因为龙神的特殊，一部分精灵成为它力量的一环。北大陆的巫女大多都拥有魔法，其实就是因为这个。拉乔会有两种魔法，也是因为这个。成为巫女前她就是魔女，成为巫女后被赋予了新的魔法。 “……是那样没错。” “精灵都能自由的进出精灵之乡吧？那么小姐就一定有办法打开大门。” “可你……” “用声音。亚瑟的力量没有圣剑就无法使用，但亚历山大却不是。所以——”我闭上眼睛，思考着力量的形态。 精灵之乡连接着现实世界的所有点，那么物理上的距离应该都是一样的。所以只要能穿透精灵之乡，那么就一定能传达给小姐。 所以，一定要传达出去。拜托了，亚历山大的力量。拜托了，龙神大人。神明、什么都好，请一定、一定要听到我的声音！ 所以—— “一定要，给我听到啊啊啊啊啊啊！” 随着我的呐喊，眼前空间骤然被撕裂。像是玻璃碎裂一般、精灵之乡突然出现一个黑色的大窟窿。 紧接着，一艘破烂长满海草的大船的一角，出现在我们面前。 “砰”的一声，船长室被推开。一个银色发色的冷漠少女走了出来。 第十二章 挣脱桎梏3 ——现在的爱伦有些奇怪。 拉乔如此想到。 虽说她一直都觉得爱伦奇怪。思考的方式、思考的角度，爱伦.尼格维尔这位少年和自己完全不一样。 他很天真，但又不完全是。那并不是对世俗的无知，对世俗的茫然。倒不如应该反过来说，爱伦正是因为了解这个世界的残酷，所以才会去温柔对待他人。初次见面必然会是信任，即便被沙利亚欺骗多次，他还是选择去相信。 而拉乔完完全全是爱伦的反例。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必然先是警惕，即使熟络之人也不能完全信任。说爱伦是笨蛋那自然是肯定的，但却……并不是那么一无是处。 至于智力上……每当拉乔觉得爱伦是笨蛋的时候，他往往又会做出很明智的判断。那么说，爱伦是聪明那一派？ 不不不，绝对不是。 但那行动力却是非比寻常的。爱伦绝不聪明，别说和沙利亚比了，或许就连格列利亚都比爱伦聪明。身边的人过于优秀这点并不是爱伦的错，说起宫廷和皇帝大抵就是这种感觉。但是能坦荡接受并为她们感到自豪的爱伦，不得不说真是一个可爱的笨蛋。 诶等等！拉乔猛地睁大眼睛看着湖里的自己。 是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开始—— 自己不再毒舌，自己开始承认爱伦除了长相之外的优点？ 仔细回想的话，记忆就会变得很暧昧。这也是精灵化带来的负面效果之一。正如爱伦时不时会梦见拉乔过去的经历，拉乔也同样能看见爱伦的过去。而且频率更高，时间更长。某种意义上，爱伦至今的人生，拉乔已经经历了数次。 然而无论经历了多少次，拉乔终究无法做出和爱伦同样的选择。这是性格使然，也是经历使然。来自地球的拉乔康达、一路见证各种罪恶和贪婪的蒙娜丽莎，和爱伦注定不是一类人。 正是因为不同，所以才会吸引对方。爱伦是那种越是亲近的人就越随便的性格，从他对待马丁和其他人的方式就知道了。他在对待自己的时候也同样。会随便发脾气、会撒娇，如果面对面的话大概连拳打脚踢都会——爱伦就是这样的性格。 即便爱伦本人没有意识到，但他确实非常亲近拉乔。而拉乔—— 这样啊。拉乔看着水里露出温和微笑的自己，不由得苦笑起来。 什么嘛，没意思。超级没意思。这算什么？自己真的喜欢上自己？喜欢上有着一样长相、但性格却截然相反的爱伦？ 这就是……被爱的力量吗？ 啧！一定是这样的。拉乔如此说服自己，自己喜欢爱伦并不是自己的本意，自己只是受到“被爱”的影响罢了。 即便她才是“被爱”的精灵，即便精灵的力量无法作用于精灵。 因为喜欢，所以才会变得不再恶言相向吗？所以看着迷茫的爱伦，自己才会感到心痛吗？ ——现在的爱伦有些奇怪。 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决定的他难得的迷茫了这么久。一般人的话或许很正常，但以爱伦而言，真的很奇怪。 马丁过来问话，拉乔也没什么心情搭理。 “是啊，那真是烦恼啊。”这样敷衍着，对方自然不会满意。不得已之下拉乔只好使出卖萌的杀手锏。结果自然是奏效了。这个该死的神父意外的不擅长应付这一招，每当拉乔卖萌的时候，他都会自顾自走开。 然后，一直迷茫的爱伦似乎终于有了答案。 ——这是拉乔并不希望看到的答案。 爱伦再一次选择自我的牺牲。 真是非常讽刺和难以理解。爱伦他一边否认亚瑟的做法，一边却做出了和亚瑟一样的答案。说出要杀了自己的话也是，只是想将这些罪恶揽在自己身上。 真是的，这些笨蛋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啊！一个两个总是喜欢自我牺牲什么的，这里哪里的童话剧？死掉了就真的会死掉，哭泣的眼泪也无法化为珠宝，再怎么高歌理想的摇篮，未来也……明明谁也不会打自心底里感谢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做到这一步啊。 笨蛋，自以为是的笨蛋！ 但不知为何却很安心。对依旧温柔的爱伦，拉乔感到很安心。真是不可思议啊。就算自己可能会因此而死掉，她既然没有抱怨的打算。 不，不对的。心里确实有着不满，但看着哭着的爱伦，不知为何就说不出口了。 ——要真的感到歉意的话，就不要摆出这种表情啊！ 真是的！看着这个样子的你，谁又能忍心去责备啦！ 太过分了，太可爱的！太气人了，太可爱了！啊啊，真是受不了！真是太可爱啦！这个世界的男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可爱的男孩子？ 爱伦是这样，贞德是这样，弥赛亚也是这样！ 太犯规啦！ 不行，果然想再抱一两下。 ——想做就做，这一向是拉乔的风格。 所以她毫不犹豫就将准备登船的爱伦抱住。死死的抱住，像八爪鱼一样死死缠住爱伦。 “拉乔，是时候上船了。” “再让我抱一抱。” “诶？” “再让我抱一抱。” “可是，已经没……” “再、让、我、抱、抱！” “……好吧。” 虽然很着急，但爱伦最后还是原谅了拉乔的任性。温柔地将她抱在怀里，而拉乔则是更加用力、更加使劲地抱着爱伦。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意识到—— 这就是最后的了。 然后……即将起航。 ———————————————————————— 我轻轻踏上了夹板，小姐正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我。 “非常感谢。”我这么对她说，她却什么都表示，只是一如既往冷冷地看着我。红色的海盗服、手里的小提琴，苍白的发色和精美不似人类的五官。 果然很漂亮。拉乔说这并不是小姐真正的样子，她只是倒映出我最期望的相貌。 “她的本体说不定是一只大章鱼。” 脑海里不由得回响起拉乔曾经说过的话，我使劲地摇了摇头。 那就太恐怖！ 身后忽然传来神父的声音。 “不带上我么？” “不要。”我走到船栏边，看着依旧坐在草地上的马丁神父：“这是对你的惩罚。” “惩罚？” “是的。即便是为了帮助亚瑟，你也做了很多过分的事。现在的你不再是不死了吧？一旦被人知道，你可是会很惨的！——害怕了吧？所以你给我在这里好好反省。”我不容置疑地说道。 回应我的，是复杂的表情。 “爱伦你……果然是笨蛋啊。” 什么嘛，还是这种说法！ 我鼓起脸，不高兴地回过头。 “总之……在我们回来接你之前，你就给我好好呆着！” ———————————————————————— 爱伦离开后，马丁苦笑着躺下。 随着海船的离去，湖上面那个漆黑的大洞渐渐地恢复正常。 精灵之乡很快的就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平静漂浮的云、懒洋洋的阳光、充斥着清新气味的草地，不断泛起的湖水的涟漪。 舞动的蝴蝶、跳动的鱼儿。就和随处可见的漂亮花园一样，精灵之乡是一个适合踏青和放松心情的好地方。 只是……这里终究只是花园。花园之外，尽是巨大的树木。马丁很清楚那些都是精灵。当然不只是那些，自己身下的草地、湖泊全都是精灵幻化而成的。 马丁并不是魔女，至少现在不是。故而他没办法像爱伦那样透过现象看本质，看不到这些事物下的精灵。但世间万事都是如此，往往看不透的人才是最幸福的。 忽然间，轻轻的、软软的什么东西，从天上飘了下来。从天上掉落下来的她就像没有重量般，就连小草也没能压弯。 身穿着白色单薄的连衣裙，有着与青草同样色彩的绿色长发，通透美丽的翅膀弯曲着将她的身体包裹。闭着眼睛睡觉的同时，嘴时不时发出呼呼声。 ——这是世间一切的起点，也是一切的最高。创造一切的神明，也是最原始的神明。 “什么嘛，在的话就吱一声啊。”马丁坐了起来，挠着头发抱怨道。 不过对方完全没有回应他的打算，皱了皱眉头后翻过身继续睡觉。 看着湖之夫人这无忧无虑的样子，他轻叹道：“再怎么是神明，你也太过懒散了吧？自己的领地被侵犯，神明的尊严被冒犯——即便对方是神明，你也稍微生气一下啊。” 不过湖之夫人还是没有理会他，自讨无趣的马丁唯有继续躺下。他看着蓝天白云，不由得发呆起来。 想了想着爱伦的举动会带来什么后果，想了想没能问出的拉乔的计策，又想了想亚瑟。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数千年的努力终究要迎来终结——到底是福是祸，就连马丁也没能看穿。 想什么呢！接下来的事都和我没关系了啊。马丁自嘲地笑了笑。 “那么今后该过着怎样的人生呢。是继续做神父，还是跑到海外玩玩？留在英伦似乎也不错，至少不愁吃喝。要不要谈一场恋爱呢，和别人的妻子什么的。” 就在这时，一个精灵突然出现在马丁的视线里。 不是魔女的马丁自然看不见精灵，但是……如果那个精灵是他曾经的精灵呢？ 马丁瞪大了眼睛，露出一副见鬼了的样子。 “你是……” 那只精灵飘到他的脸上，稳稳当当地坐了下来。 感受着脸颊上的触感和温度，马丁的眼角慢慢舒缓开来，神情也变得非常柔和。 “是啊……自从我拥有剑鞘以来，已经两千年了啊。真是非常、非常漫长的时间。……要听听吗？——我的故事。” 第十三章 成为巨龙吧1 大海。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烈日在天空高悬，海鸥在天上飞舞。海面上似乎漂浮着不少生物，我低头看去，尽是些巨大的海洋生物。 巨大的夸张的各种鱼类在海里跳出跳进，章鱼螃蟹，海龟海豹，甚至有些生物比我所在的帆船还要大好几倍。 这些存在一到地上，肯定会吓坏不少人。在那之中，我注意到几个熟悉的身影，之前在多尔曼家族里遇到的灯笼和螃蟹就在那里。 “哟，这不是爱德华巫女小姐吗？很久不见，有没有想我？” “是爱伦巫女，你这个笨蛋螃蟹。” “诶？是吗？……啊不，你才是笨蛋，混账鳜鱼！我、我这是故意说错的。这是一种新型的打招呼方式！对，就是这样。……新来的巫女小姐是这么说的。” “你要我说多少次，我是灯笼！” “好的鳜鱼，我知道了鳜鱼。” “你这个王八蛋！” 灯笼大叫着，就朝螃蟹冲了过去。一鱼一蟹很快的就扭打在一起，我则是轻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很久不见，巫女小姐。”一直潜在海里的海龟突然冒出头，扯着嘴角向我打招呼。 “这个太阳真是让人受不了。” 我看着靠过来的龟头，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非常粗糙，但却有种很可靠的感觉。 “很久不见，海龟。” 海龟很享受似得眯起眼睛。 “那么，我已经不欠你人情了。” 身后忽然传来小姐的声音。我回过身，她正冰冷冷地看着我。 说起来从以前开始，她就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我听螃蟹说小姐平时虽然也没什么表情，但也不至于是这种冷冰冰的状态。 这个人……难道很讨厌我？ （更正两件事。一，这个家伙不是人类；二，它不是讨厌爱伦，是讨厌我。虽然对它而言，我们两个没有区别就是了。） （那不就是一个意思嘛！） 总之……还是先道谢。 我呈直角弯下身体：“谢谢你将我带出来。” “不用谢。如果不是我欠你一个人情，我肯定不会理你的。” 哇，好直接！我失落地低下头，我果然被讨厌了吗？——不，不对。现在才不是失落的时候。 我提起头：“能告诉我现在在哪吗？” “大海。” “哈？我知道是大海，所以……” “大海。” “……”这是无可奉告的意思吗？ （估计不是，大概是认知上的不同吧。对我们来说大海是无边无际的，但对这个家伙而言，大概就只是后花园的程度，稍微大一些的后花园呢。爱伦你忘了吗？它可以穿梭到海洋中的任意一点，就连与之相连的部分湖泊，也能自由出没。） 诶等等，这不就是说小姐她可以把我带到亚瑟他们那里吗？ （虽然我觉得可能性不大，不过还是稍微试一试吧。） “那个，请问你可以把我带到……” “不行。” “诶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 “是发生在人类世界的那场战斗吧？” 我一愣，“为什么会知道的？” 听到我这话，小姐冷冷一笑。 “我的眷属观测到了。别小看我啊，人类。” “不，从来就没有这种想法。”我弱弱地说道。海族是龙神的眷属，而这位小姐是龙神的代表，所有的海族都听命与她。仅是这点就足以让人胆战心惊，更别说她身后站着一位货真价实活着的神明。 那可是轻轻一翻身，就会引起巨大海啸的海之神明啊！ “大海是生命的摇篮，世上的水全部都源自于这里。只要是大海，就必然会存在我的眷属。河里的鱼虾、湖里的蛇和鳄鱼，它们全都是我的眼睛和耳朵。陆上世界的大事，我全都清楚。” “既然清楚的话，那你也知道很多人会因此受伤吧？所以、所以”我慌乱道。 “所以？所以我就必须帮助你？我就必须救他们？再自以为是也请有一个度！陆上生灵的死活，和我有什么关系？神灵之外的生命是等价的，你们人类并没有高于其他生灵。你以为在大海中、每一秒会有多少生命死亡，又有多少新的生命诞生？” “这是……”我咬了咬嘴唇，无法否认。生命都是等价的。人和其他生物都一样，每一位都是这个世界独一无二的存在。可是……我既然是人类，也只能站在人类的角度去思考了。 （放弃吧，爱伦。我说过了，这个家伙不是人类。除了被龙神选中的巫女之外，其他人对它而言什么都不是。） （才不要！） 我怎么可以轻易的放弃啦！ 我抬起头看着小姐，哀求道：“这样吧，事情结束后我会乖乖和你回到龙宫。作为交换，你就帮我这一次吧。” 可是，小姐却依旧面无表情。 “……” 难道这样也不行吗？我悲哀地想着。 “虽然是不错的提案，但很可惜——去那里需要花费相当长的时间。越是远离大海，我的力量就难以触碰到。另外，我必须去阻止另外一场战争。” “另一次战争？”我一愣，随即就想到了一个可能。 “等等！难道是海岸线那边？不是说至少还要好几天才会爆发战争的吗？怎么会……” （大概是罗马利亚那边提前发动攻势吧。会引起它的注意，说明那边也相当惨烈啊。）拉乔感慨道：（这下怎么办？爱伦你只能选一边吧？） 按照拉乔的说法，我只剩下一次机会。发动魔法后我就会变成精灵，那个时候别说去阻止别人了，我就连自我意识都无法保存。 也即是说，如果我选择去阻止亚瑟，那么我就必须放弃格列利亚，放弃沿海线的战斗。 不，不对的。刚刚小姐她说了什么？我忽的打了个机灵。 没听错的话，她刚刚应该说—— “你刚刚说……你要去阻止那场战争？” “……嗯。” “诶？”我歪着头，不解地看着她。 明明说人类的生死与自己无关，为什么又准备去阻止海战呢？ （管它呢！它既然愿意出手，那就没问题了。在大海，就连英雄也不可能是海族的对手。这片海下，一定潜伏着数以百万计的海族。有它们在，分分钟都能阻止战斗。） 可是、就算是这样，我也……我要如何去到兰斯洛特？ （还有哟，赶到兰斯洛特的办法。） （还有吗？可是小姐她抽不出时间啊，我们还能怎么……） （所以说，你还有魔法啊。） （可是，用一次的话我不就会变成精灵吗？） 向精灵许愿的话，确实可以一下子到达兰斯洛特。可一旦这么做，我就没办法发动别的魔法了。到那个时候，即便我抵达兰斯洛特也无济于事。 （喂喂喂，你别忘记我啊。） （嗯？） （爱伦你忘了吗？）拉乔自嘲地笑了笑：（我即是精灵拉乔康达，也是魔女拉乔康达啊。） 所以？ （既然如此，我自然也能使用魔法啦。是时候让你见识一下了，除了‘被爱’之外，我所拥有的另一种魔法。） ——化龙！ （成为传说之巨龙吧，爱伦！） 第十四章 成为巨龙吧2 ——什么是龙？ 巨大到夸张的身躯和翅膀，锐利如同金刚龙爪和长长尾巴，依附于皮肤上钢铁般的鳞片，以及张嘴就能吐出火焰的怪物？ 在骑士恋爱小说里，巨龙能口吐人言。它们整天打瞌睡，喜欢抢夺珠宝和人类的公主。虽然每次都会被骑士们击败，但却总是乐此不疲。 或者是那种在神话故事里，帮助人类战胜恶魔的超强同伴？亚瑟王的传说里，就有他是红龙之子的说法。代表着热情与奔放的红龙，向来淫秽的象征。英伦王族常常被称为留着淫秽血脉之人，也是因为这个。 虽然稍微有些常识的人都知道这只是对王室的调侃，但人们还是喜欢将这种印象强加于王族身上。 （嘛，说起南大陆人对巨龙的认知，大抵都是这一类呢。） （难道错了吗？）我疑问道。 （没，只是单纯的……不够准确。）拉乔轻轻一笑：（听着爱伦。所谓的巨龙啊，就是怪物。） （怪物？） （对。巨龙并不指某个形态相貌的生物，也不是某一种族。所谓的巨龙，自出现开始就是鹤立独群的。它们每一个个体都是单一的种族。） 是‘出现’而不是‘出生’？而且每一个个体都是单一的族群？ （哈哈，爱伦你果然变聪明了呢。没错，巨龙没有族群也没有同伴，所以常理上来说它们自然不会像人类这样代代传承。） 用“常理上”这样的词汇，自然就说明还有特殊情况。不过拉乔似乎没打算顺着这个话题讲下去。 （所以是‘出现’而不是‘诞生’。）她感慨道。 （可这到底是……） （精灵呢。） （精灵？） （对。我不是说了很多次了么，精灵创造了这个世界。它们创造了这个世界的全部，天空大地、海洋岛屿，一切的非生命以及生命，全都是精灵们的手笔。最初的人类以及万物，就是精灵创造的。） （噢噢。） （……） （怎么了？） （爱伦不惊讶吗？——我刚刚说人类是精灵创造出来的。） （嗯？为什么要惊讶？）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吗？ （唔！）像是痛苦，像是呻吟。总之拉乔莫名的发出呜咽声。 （怎么了？） （没，只是感概了一下文化的不同。在我曾经的世界里，你若是说人类是被某个物种、某个存在创造的，一定会被说是神经病。不过我倒是忘记了，这个世界的神明是确切的存在。）拉乔自嘲地笑了笑。 （诶？难道拉乔你们的世界没有神明吗？） （与其说没有，倒不如说一直被否认。嘛，在观测到之前估计都不会确定的结论，某种意义上就和那个虐猫狂魔一样呢。……算了，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拉乔咳了几声，然后正色道：（根源某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家伙的说辞，一开始创造万物的精灵和现在的精灵，似乎不是一个类型的。） （不是一个类型？） （嗯。最初的精灵呢，可是缔造万物的神明啊。你觉得现在这些软绵绵、总是飘来飘去的精灵们，像是有那种志气的家伙吗？不，更确切的说法是——现在的精灵们，有着创造这么一个完整世界的能力吗？） （诶？）拉乔的话让我忍不住一愣。 说起来，精灵们虽然每一只都有非常特殊的能力，但是它们却极少合作。我的“祈愿”似乎是一个特例。但除此以外的精灵，似乎天然就不愿意和其他精灵一起干活。正如所有的魔女都只会有一只精灵一样，一个魔女内心也不会有两只精灵。 最明显的例子就是我。我所知道的所有魔女，沙利亚、贞德、露西娅、肥料、鸟居，她们的精灵都寄居在她们体内。对，就如拉乔寄居在我体内一样，精灵通常不会离开宿主。但我的“祈愿”精灵却是游离的，只有我召唤的时候才会出现。 （与其说游离型，但不如说是无家可归。顺带一提，占据了它家的人是我。）说着这种过分的话，拉乔的语气里不仅完全没有愧疚的意思，而且还有些得意。 （你还真是！稍微给我愧疚一下啊。） （才不要。而且那些低能儿大概就连‘家被抢走了’的概念也无法理解吧。） 听拉乔这么说，我忽的想起精灵们。它们就像婴儿一样单纯，虽然能够表现出喜欢和讨厌、开心和哀愁，但似乎也仅仅如此。精灵不会说话，通过触碰表达过来的意思也非常单纯。 （对。）拉乔冷冷一笑：（这就是我想说的另外一点。你觉得现在的精灵们，真的有能力创造这个世界吗？这个井井有序，有天空有大海，有陆地有空气，有日月星辰，有无数生物甚至连人类这种灵长类生物都拥有的世界，你觉得它们做得到么？） （这个就……）仔细一想也确实如此。如果说天空大海精灵们能创造，这点我可以接受。可像创造生命这种……比起精灵，我更情愿相信有一个确切的神明。 （所以啊，我刚刚就说了——一开始创造世界的精灵，不是现在的精灵。一开始的精灵们，不仅力量没有局限，而且还有着极高的智慧。懂得分工合作、能说话能开玩笑，也有各种小情绪。对，它们就像人类一样，不过却是万能的人类呢。——这些，都是某人告诉我的。我也不知道真假。当然现在也无从判别就是了。） （……哈？）我似懂非懂地点着头，所以、所以……所以呢？说实话我其实并不清楚拉乔想表达什么。 而拉乔似乎也察觉到这点，（爱伦你啊，我说到这一步你还不明白吗？） 我脸色一红，（没什么关系吧！明明是拉乔你东扯西扯的把我弄糊涂了。） （哈？你的意思是怪我咯？） （也不是这么说。……总之，赶紧和我说巨龙的事情吧！而且我们已经拖了很久啦，在这么耗下去，那边就快结束了！） （哼哼，）拉乔哼了几声，然后道：（既然精灵们像人类，那么……它们也应该有与人类差不多的恶习吧？恶作剧、或是单纯的无聊，大概是基于这些情感……某些不符合常理的怪物就出现在这个世上。） （这就是巨龙……） （对。巨龙就是这种情况下诞生的产物。它们巨大无比，有着超乎想象的身躯。它们无比聪慧，每一位都有着极高的智慧。它们独一无二，单是存在就会令其他生物胆战心惊。有着无穷寿命，不会衰老也不会轻易的死亡。） （怎么可能，万物都会一死。就连神子弥赛亚也会死亡，巨龙怎么可能……） （所以我才说不合理啊。你觉得这种生物适合这个世界吗，你觉得这样的存在合理吗？那些最开始的精灵们啊……创造出了无数超出他们控制的怪物。而其中君临于怪物之顶点，拥有着毁灭世界之力、甚至能与精灵之神的湖之夫人抗衡的那一位——） 拉乔的话截然而止，但我却下意识叫出那个名字。 （龙神——海德拉。） ———————————————————————— 晚点还有一更。 幕间 无数划破天际的巨大落雷瞬间撕裂大地。 刺眼的光和电流带来的高温，瞬间就将接触到的一切烧焦熔化。 在那落雷当中，某只“巨龙”正在痛苦的哀嚎着。 它在落雷中横冲直撞，但却一次次被落雷击中。巨大的翅膀早已破烂不堪，就连那近乎不灭的生命——如今也已危在旦夕。 巨龙哀嚎着，嘶吼着。被誉为天灾的它本该永远无忧无虑、永远自由自在。没有天敌也没有烦恼，永恒的它本是万物的顶点。打至出现在这个世界开始，它就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然而—— 它的敌人却不是这么想。 “——这是你的报应啊啊啊啊混-蛋！” 一个漂浮在空中的青年大声地叫着：“痛苦吗？疼痛吗？恐惧吗？你这个狗屎，就好好尝尝我们这几百年一直经受的恐惧吧！” ———————————————————————————————— 远处群山的某一点，两个人正在远远窥探着这奇妙的一幕。站在少女身后的少年突然开口，他看上去似乎有些受不了。 “会不会做得太过了？” “怎么个说法？” “……屠杀巨龙。” “阿拉拉，我觉得这对人类来说是一件好事才对。” “有什么好处吗？” “当然。只有像这样的怪物死绝，你们才会真正拥有左右自己命运的资格。” “不，我是在问——对你有什么好处。” “嘿。”听到这话，少女轻笑着回头：“你真是很奇怪。” 奇怪吗？少年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多说什么。 他看着那片落雷，看着那边的天空。那里别说形成雷雨的乌云了，就连云都不存在。那些雷电几乎是无中生有，突然就出现突然就落下，而且每一次都能恰好砸中那只怪物——这真可谓是“不科学”。 “真是不讲道理的力量。” “嘛，这也是当然的。如果没有这种程度的力量，人类哪里打得赢那些怪物。” “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超出预料的纠结呢。” “因为这就是最后了。” “也是。”少女点着头，然后看向远方：“虽说有几只飞到海外……算了，没必要太纠结。以后有的是机会。” 她轻笑几声，将手环于后背。 “做得太过的话，海德拉就会发火的。” “我觉得你已经很过分了。” “哪有……明明已经放过那几只了。” “……这是在你将大陆上所有巨龙都屠杀殆尽后的感想？” “当然。”任性又理所当然的语气，少年看了直摇头。接着就是默然不语。 ——这家伙难道以为自己是上帝？少年如此想到。 而少女则是毫无征兆地笑了起来。 “回到刚刚的话题吧。你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对吧？其实答案你也想到了吧，因为这些家伙不好控制。” “明明它们也是你的一部分？” “喂喂喂，弄错了。我们才不是这种关系呢，我是所有意识的集合。就算这世上只剩下一只蚂蚁，我也能活的好好的。对于我而言，一只蚂蚁和一条巨龙没有什么区别。”少女顿了一下：“不过让这些夸张的家伙随便活动的话，说不定哪一天世界就毁灭了。” “你是在害怕？” ——害怕死亡？ “才不是！”一听到这话，少女立刻就叫了起来：“不要把我等同人类，你这个笨蛋！” “噢。” “啧，没意思。”看着依旧面无表情的少年，少女只是吐了吐舌头：“海德拉也是‘生物’，所以只要它不死，我就不会死。——关于这点请安心，即使世界颠倒，那家伙也能活的好好的。它可是君临于怪物顶点的超级怪物，就连湖之夫人对它都无可奈何。” “既然如此，你的目的到底是啥？” “无聊呢。” “……”预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的答案。 “像是那样的光景，我已经看腻了。而且比起这些永恒不变的家伙，渺小无力，又有无限可能的人类更加有趣。” “我可不觉得你创造的那些家伙能称之为人类。” “哈哈，你就安心吧。布雷克是最后一个了。而且从他开始，这个世界拥有怪物之力的人类只会有一位。” “一位？” “是啊。一个时代仅有一个的怪物之子，你觉得如何？很帅吧，哈哈。” “即便如此，它们的存在也足够危险了。” “这你就安心吧。我已经建立好非常完美的体系，它们的存在将会变得合理且有趣。人类需要引导者，而它们就会是最好的人选。” “无聊。”少年说着，就朝着落雷那边走去。 “那边似乎结束了。” “嗯，死掉了。”少女轻笑着，蹦蹦跳地跟在少年身后：“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哟，我的儿子弥赛亚。” “儿子？只是工具罢了。”弥赛亚冷笑一声：“那些怪物之子也是，不过为了消灭那些怪物而诞生的。” “这就是他们的使命呢。”少女没有否认：“但是那份夸张的力量，果然还是不能随便就存在在这个世上。而且那群人也无法适应那股力量的后遗症，很容易就会暴走。为了避免造成更大的伤亡，所以需要你清除干净呢。” 弥赛亚冷哼一声，没有作答。 他口中虽然一直喊着怪物之子，但其实心里也很清楚。那群拥有怪物般强大力量的家伙们，无一不是人类的英雄。正是因为他们，人类才能从巨龙统治的绝望中走出来。 说是救世主绝不为过。 英雄为了狩猎怪物而生，而他、弥赛亚……则是为了狩猎英雄。 ——这真是讽刺。 “倒是你，就算自己动手也可以的吧？” “如果可以的话呢。”少女轻轻叹了口气：“我无法直接干预你们的人生，充其量只能推一把。” 她挥了挥手，却换来弥赛亚的一双白眼。 “喂喂喂，别这样。你别看我这样，过不久我也得遭殃了。”少女吐了吐舌头，可忽然间，她突然瞪大了眼睛：“看来真是做得有些过头了，海德拉和夫人竟然都醒了。要死！要死啦！喂，我说真的！不是开玩笑的！它们来了，哇！呜哇！” 一通怪叫之后，少女就消失在弥赛亚的视线里。 “……活该。” 这是—— 差不多五千年前的事情了。 第十五章 成为巨龙吧3 巨大的、数以万计的触手向我袭来。 我下意识想逃跑，然而身下的吸盘却让我无法起身。 “等等，拉乔！我知道错了！” “异议无效！” “哇啊！”我尖叫着，但那些触手却依旧自顾自的将我缠住。双手被捆住吊高，两只脚的位置则是各有一根触手顺着我的身体蔓延上来。从大腿到肚子，从肚子到胸部。 “喂喂！” “所以这是对你的报复！” “那个……” “我不管，反正我生气了。” “等等！那里不行！”我拼命挣扎着。但和那些触手相比，我的力量实在是不值一提。 “知道错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我错了，对不起！” “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轻易饶了你的！如果道歉就有用，我们要神明做什么？” 黏糊糊的体液浸湿了我全身。手和脚、肚子胸部，就连头发也变得黏糊糊的。虽然可以用亚历山大的力量去挣脱开来，但我怕伤到了拉乔。 当然和她巨大到夸张的体型相比，那肯定是不痛不痒的惩罚。可拉乔一旦发起小脾气不愿意带我离开，那我就完全没办法了。所以这个时候，我只要稍微忍耐一下。 忍耐一下、忍耐一下。 再忍耐一下，至少要等到拉乔消气—— “呜呼呼。好玩！看上去就像是触手系的玩法，哇哈，真是好玩。” 嗯？ “哇哈哈，这触感果然舒爽。太棒了，我难道有调教的天赋？” “喂！从刚刚开始，就已经不是报复了吧？” 可惜拉乔完全没听到我的话，反倒更加的、肆无忌惮的深入。 “差不多……也该够了！”我大叫着，然后运用起亚历山大的力量。巨大的如利刃一般的狂风从我身体喷涌而出，我周遭的触手一下子全部被砍断。 “啧！” “刚刚‘啧’了吧？绝对是‘啧’了吧？”拉乔你果然是故意的。 “没有！你看我纯洁的表情。” “哇，太大了！别靠过来！”我看着眼前巨大到夸张的眼睛，连忙挥了挥手。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 一切，都要从几分钟之前开始说起。 —————————————————————————————————— （那么，既然爱伦清楚了何为巨龙，那么接下来就该讲一讲魔法的事情了。） ——“化龙”的魔法。 我噎了口口水。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魔法，没想到有这么多内幕。……也不知道拉乔是属于哪种巨龙。 （哈？哪种巨龙？那当然是哪一种都不是。） （诶？） （我说啊，爱伦你有看过巨龙吗？你知道所谓巨龙的样子，是什么样子吗？——这可是几千年前就近乎灭绝的生物，我怎么可能知道它们的事情。） （诶可是——） （关键不是‘我是哪种巨龙’，而是‘我想要成为怎样的巨龙’。） 听到拉乔这话，我一下子愣住了。类似的话我好像听过了无数次了。 （这种说法……不就像英雄一样吗？） （哈哈，也是。英雄的起源，魔法的起源。最初的精灵们去哪里了，现在的精灵又为何是这样子。英雄所要背负的诅咒又是什么，根源又是哪里——这些，我们都无从得知。） 说到这，拉乔轻叹一声。 （这个世界有太多未知值得去探索，我们人类终究太过渺小太过年轻了。） 不知为何我忽的心里一堵。我真的、真的下得了手吗？杀死自己、杀死拉乔什么的。——我真的做得到吗？ 我低声询问着，但却没有答案。明明早已下定决心，但一听到拉乔这些话，不知为何却又无法动弹。杀死一个人，并不单单只是一个生命。她的思想她的梦想，她的亲们好友也会因此而痛苦不堪。 我也一样。 我死了之后，沙利亚怎么办？——和她的约定，又该怎么办？ 阿诺怎么办？——我不在之后，还有没有人能够好好引导他？ （别想太多了爱伦，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傲慢了？） （……） （爱伦你是笨蛋，过去是、现在也是。所以你别去想那么多，一下步会怎样、两步后会怎样，那不是你的长项，也不是你的风格。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做出爱伦最好的答案，这才是你的风格。所以——现在你只要专注好眼前的事情就好了。悲伤也好、高兴也好，承担这一切，人才会真正成长起来。） 毒舌的拉乔难得地安慰起我来，话说最近她的毒舌似乎越来越少了。 （谢谢。） （……没什么。）拉乔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那么就开始吧，爱伦。我无法单独发动魔法，关键的那部分要靠你来完成。所以放开你的想象——思考着怪物的体型、思考着怪物的长相、思考着怪物拥有的能力。在天空飞翔，在海里翱翔。能够跨越山川，能够震慑人心。思考的时间越长，你所构建的怪物就越是强大。当然……因为有持续时间是有限制的，所以也没必要去考虑太多。） （另外，因为是我的魔法，所以变成怪物的是我。爱伦你还会是这个样子，所以也不用太担心。总之——将你脑海里的怪物，展现在世人面前吧。） 我点了点头，然后闭上眼睛。 “首先要大。” 拉乔说过巨龙们的体型非常夸张，所以第一要义就是要大。可大到什么程度呢……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肥料的诅咒之海。当初她仅仅走一步，却相当我们走了上万步。所以巨龙的体型是要我的上万倍吗？ “然后是相貌。” 现在小姐虽然往英伦赶去，但似乎还需要些时间。而且这里可是大海，那么大体型的陆上生物肯定会一下子沉入海底的。所以需要是海洋里的生物吗？……说起来，拉乔好像说过小姐的原型是长满触手的章鱼来着？ “章鱼……触手。” 长长的触手、有吸盘的触手、能吐墨的触手……话说章鱼和八爪鱼有什么区别？ ——诶等等！章鱼的形象完全忘不了！ 糟了糟了……呜哇，算了，不管了，章鱼就章鱼。 接下来我们还要穿过英伦。这么大的体型在地上跑肯定是不行的，所以需要有翅膀。巨大的翅膀，就连天空也能遮蔽的巨型翅膀。一对、两对、三对、四对……会不会有些多了？ “和鹰一样，宽大又漂亮、反射着阳光巨大的翅膀。” 算了，不管了。四对就四对，反正是怪物嘛。 “然后是能力。” 喷火吐水什么的都不需要，说起章鱼……果然还是要会吐墨。诶等等，感觉也没什么必要呀？——那么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什么的……不对不对，我又不是要去打仗，我是要去阻止战争的！ 武器什么的不需要，狰狞的外表也不要！圆圆的、黄黄的、软软的章鱼不就好了！——毕竟吓坏人就不好了。 不过到时候要怎么将两边的人分开？这么大的触手，一不小心就会压死很多人的。所以触手要能够分裂。嗯？分裂到哪种地步？当然是随心所欲啦。 “上万倍的身躯，能够遮蔽天空的四对巨大翅膀，可爱柔软能吐墨的章鱼，能无限分裂的触手。” 在我的脑海里，某一怪物突然出现。紧接着——幻想化为现实，拉乔就变化成我脑海里的这只怪物。她突兀的出现在我们前方，稳稳当当的掉落在海里，惊起一片巨大的海啸。 小姐的船和海里的海族们一下子被海啸冲得东倒西歪，而我则是不受控制的被剧烈摆动的船抛到高空。高大数十米的海浪朝我袭来，我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不过在冲击前，我就被什么东西接住了。软软的、粘粘的东西黏住了我，将我高高举起。其高度完全超过了海浪，故而我没受到一定点的冲击。 可还没等我松口气。 “爱伦啊啊啊啊啊啊！”拉乔愤怒地、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你在搞什么啊啊啊啊笨蛋！” ——于是到了现在，我们正在空中翱翔。 “哈哈哈，谁让你你把我变成这个样子。” “唔！我知道错啦！” 总之，拉乔终于还是带着我想着兰斯洛特要塞飞去。 只是——在天空飞翔，有着四对翅膀的巨大章鱼什么的……坐在章鱼头顶的我虽然看不清拉乔的全貌，但果然超级恐怖呢。 嗯嗯，真不愧是传说中的巨龙。 “希望不要吓坏陆地上的人们。” “什么？” “……没什么。总之，快点啦！” ———————————————————————————————— 原本……本章应该有插图的。嗯嗯，触手系的插图；嗯嗯，那一类的。 可惜画师没时间……呜呜，难得想卖一次福利的，可惜了。 大家自行脑补吧2333 第十六章 英雄们1 混乱，出乎预料的混乱。 鸟居皱着眉头看着战场的中心。她举了举手里指挥的旗帜，最终却只能无力的放下。 地点是兰斯洛特要塞前，一直撤退的英伦军终究无路可退。也不知道英伦是迫于无奈还是别的目的，最终的决战地选择了在城前。 说实话鸟居非常佩服英伦的军队。在这种大军逼近的情况下撤军，竟然没有出现逃兵的想象。甚至于现在的混战中，英伦军依旧井然有序。 而与之相对的罗马利亚军—— 鸟居轻轻叹了口气：“毕竟都是俘虏。” 罗马利亚的主力并没有全部派遣过来，一方面是要震慑住其余国家，一方面也是为了提防英伦的绕后打击。当然，雪山那边和海军里也潜伏着不少罗马利亚正规军。唯独只有阿诺带领的这路兵的主力，是由俘虏组成的。 将士们的素质自然比不上罗马利亚军，因为语音和习惯的差异，指挥起来也颇为麻烦。但是他们却又出乎预料的勇猛，最起码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溃逃的迹象。 ——作为消耗性兵力可谓是最好不过，真希望他们能够加油耗尽英伦的一兵一卒。 只是……明明只是在战前说了几句，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吗？ 鸟居撤过头，看着前方不远处的阿诺，不由得露出迷醉的神情。 而作为当事人的阿诺，这一次却难得没有处于最前线。 他沉默着抬起头，看向战场后的兰斯洛特。看着那高耸的城墙、看着城墙之上的某个人。他的眼睛仿佛无视了物理上的距离，城墙上的一切尽入眼帘。金色靓丽的头发随风飘絮着，金光闪闪的圣剑耸立于身前。 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倒不如说很早之前就意识到对方的存在。大概亚瑟也是如此。两人的眼睛同时放在对方身上，也同时感受到了对方带来的恐怖。 只是……出乎预料的年轻和普通，而且这个长相——阿诺不由得直皱眉头。 在伊明赫姆修道院生活那么久的阿诺，自然也意识到亚瑟和特蕾西的长相近乎一致。 “果然是教会的相关者吗？” 那么——马丁那个家伙、教会的那群修女们，他们……到底筹划了多久？一直以来的亚瑟，又躲在哪里？为什么现在才出现在世人面前，他们又在谋划什么——数不尽的疑惑浮现在脑海里。 不，现在不是烦恼这种事的时候。 阿诺轻轻地摇了摇头，将这些烦恼暂时甩走。 不管亚瑟打算做什么，只要在这里将她击溃就行了。英伦在有亚瑟的情况还依旧落败的话，这个世界就再也没有能阻碍自己的力量了。 到时候、到时候只要找到爱伦……阿诺突然一愣。找到了爱伦，又能如何？ 告诉她自己已经变成杀人不眨眼的恶棍？告诉她自己毁灭了无数的文明和国家？告诉她自己击溃了她最自豪的英伦？告诉她……阿诺已经不再是阿诺？ 说到底对爱伦而言，自己到底算什么？一开始明明只是想呆在爱伦身边、一直陪伴在她身边一直保护她，到底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个样子的？ “王？”似乎注意到阿诺的走神，鸟居走了过来柔声道：“没事吧？是不是感到累了？您不如先到后面休息一下，这里交由我来处理即可。” “……没事。”阿诺摇了摇头，强打精神道：“接下来才是关键。” 听到这话，鸟居一愣。难道说…… 突然闭上眼睛的阿诺，验证了她的猜想。 呼啸张狂的风开始汇聚在阿诺身边，一边的鸟居被风压逼退了好几步。她透过指尖的缝隙看着狂风中心的阿诺，脸色满是担忧。 征服王的力量固然强大，但也有其限制。阿诺越是加大威力，他就越会留下不可磨灭的创伤。一次次的叠加、一次次的放纵，这股力量本身迟早会带走他的生命。 可“不要”的话，鸟居终究说不出口。不是不愿意说，而是不能说。这是战场、周围尽是罗马利亚的士兵。即便是强撑着身体，作为皇帝的阿诺也绝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软弱。 他可以暴虐可以疯狂可以不讲道理，但唯独不能软弱。在罗马利亚，王权和神权是等价的。征服王诺就是子民眼里的神。 所以……这是作为王的阿诺，不得不背负的罪。 ——天黑了。 —————————————————————————————— 兰斯洛特附近的密林。 巴克坐在一颗横卧的树干上，俯视着突然出现的霍尔。 这是通往兰斯洛特要塞的隐秘小道之一，即便在军旅中，也只有最高级别的将领知道。 “哟，果然是来了吗？”巴克了笑着道：“直到刚刚我还有些担心，该说真不愧是沙利亚殿下吗？你们所有的计划，都在我们眼皮底下。” 听到巴克的话，霍尔却依旧不慌不忙。 “……和殿下做对手，果然没有丝毫胜算。” “难道还有后手？”巴克皱着眉头问道。 “那到没有。说到底我只不过是预备计策。那边大概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期待过我，故而也不会有过多的损失。” “噢是吗？被当做弃子吗？真是丢人啊，霍尔。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廉价和狼狈了？” “……或许吧。但是你会在这里狙击我，那就说明了——‘我和莉莉丝’的叛变，其他人还不知道对吧。” “啧。”巴克砸了砸舌头。 四将可谓是英伦北方边境的招牌，年轻又强大的他们一直都是北方边境将士们的榜样。无数年轻的士兵都以他们为目标奋斗着。这样的他们有两个是叛徒，要是说出去的话，一定会极大的打击将士们的信念。 为此，沙利亚就将这件事压了下来。并对外宣称莉莉丝、霍尔两人和奥古多将军一同死在了罗马利亚军的阴谋下。 “所以……我只要出现在兰斯洛特要塞内，就能引起极大的骚乱。” “你觉得那个时候你还能活着吗？” “我不是说了吗？——那边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期待我能有什么建树。我的死亡，自然也包括在内。” 听到这话，巴克接连皱起眉头。他从树上跳了下来，举起银枪指向霍尔。 “我只问你一句，霍尔。奥古多将军他最后怎样了？” “不问我为什么会叛变吗？” “如果我所认识的霍尔不是虚假的，那就没有疑问的必要。” “原来如此。”霍尔苦笑着。正如自己很熟悉巴克，巴克自然也很清楚自己的为人。常年并肩作战、切磋武艺的四将大多都彼此心知肚明。 霍尔想了想，便如实回答：“将军他最后是站着离开人世的，即便是王也无法让他臣服。最后，王也给予他厚葬。——是我亲自给他下葬的。” “那就好、这样就足够了。”巴克低头看着手里的银枪：“那我就可以没有顾虑的杀了你了。” “杀了我吗？”不知为何，霍尔脑海里突然回想起奥古多的话。 ——如果是巴克的话，就能变得更强。 他抬起头看着全身包扎着绷带的巴克：“做得到么？过去你就从来没有赢过我，更别说现在了。即便站着都有些勉强吧？我听文森特说……若不是罗斯，你早就死在战场上了。” “哼，那倒不用你关心。倒是你……和将军对阵，不可能毫发无损吧？” 霍尔皱了皱眉头，他看了看自己的左肩：“注意到了吗？” “这不是废话吗？虽说是林地，但你不可能会主动放弃使用那柄大斧的。会这么做的原因只可能有一个，看来是我猜对了。” “可即便如此，你受的伤比我更重。” “所以说……那又如何？只要在这里赢了你不就好了？”巴克咧嘴一笑。 第十七章 英雄们2 从森林的那一方，传来了交流声和兵器的碰撞声。 急速奔跑的莉莉丝骤然停下脚步，身后跟着的几位罗马利亚暗杀者也同样停下脚步。 她眉头紧皱，目光时不时扫向身后的四名暗杀者。 “怎么了，莉莉丝大人。” 其中一人低声询问。 “霍尔正在和巴克战斗。” 问话那人露出茫然的表情。 “……对方会有所防备，这不是早就清楚的事情吗？” “关键不是有没有防备。”莉莉丝缓缓地抽出别在腰间的双剑：“关键是——只有巴克一个人这点。” “嗯？” “英伦人是很傲慢的。”莉莉丝平静道：“傲慢又自以为是，觉得尊严和荣耀高于一切。比起自己的性命，更注重身为骑士的荣耀。——特别是边境的骑士。” 就在众人都疑惑于莉莉丝的话语时，她突然一个踏步，瞬间越到其中一个暗杀者身前。“所以啊罗斯，你肯定也会想着一个人处理掉叛徒的我对吧！”便大声喊着边高举细剑，呈十字向着那人挥击。 “什……”面对这突然的一击，那人明显没反应过来。她虽然勉强掏出怀里的匕首并快速向后倒退，但还是被追上的莉莉丝黏住了。特制的匕首也没能抵挡住“双剑”的一击，碎裂的同时，长长的血痕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就连悲鸣声也没能发出，心脏就被利刃刺穿。 “我说过的吧，罗斯。我闻得出你的味道。”莉莉丝露出狰狞的表情。 然而—— “噢是吗？”熟悉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莉莉丝猛地一震。 “罗……”不，不对。正要说话的莉莉丝明显感到某种不合理的状况。罗斯她、她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说话？ 比起思考对方为何不是眼前的人，身体更优先做出了回避。她猛地一转身，将剑上的尸体对准了身后。于此同时，几支细小的利箭猛地刺中那具尸体。 看着穿透尸体的那几只利箭，莉莉丝下意识地抖了几下。 刚刚……要是没反应过来的话。冷汗，不受控制的从脸颊边流下。与此同时她注意到了——除了眼前这个叫不出名字的暗杀者外，其他人都已经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啊拉，明明就这么死掉比较好的。——不过某件事你倒是说对了，我确实打算一个人解决你。” “这么丑的死法，我可不要。”莉莉丝皱着眉头将剑上的尸体摔倒一边：“一点都不美。” “从背后偷袭我的你竟然好意思这么说？”罗斯嗔怒道。 “罗斯你不是没死吗？”莉莉丝耸了耸肩：“真过分啊，那个时候你连我都怀疑。”、 “只是碰巧而已。”罗斯苦笑几声。接着，就将藏在袖子里的弩扔到地上：“但这一次不一样了。” 什么不一样，罗斯没有明说，莉莉丝也没有问。两人不约而同在这一刻选择了沉默。 只是这一刻毕竟不可能会是永恒。 罗斯抬起头，轻声询问：“莉莉丝，为什么要背叛英伦？” 声音非常温柔。温柔到莉莉丝还以为罗斯和以往一样，在对自己将情话。 然而终究不是情话。 “鬼知道呢。”莉莉丝自嘲地笑了笑：“说是黑子，但其实那边一直都没给我什么特别的任务。在这之前一次都没有哟？既没有要求我提供情报，也没有让我在战场上手下留情。就连交接的人也没有，完全没有主动联系我。……这都让我快忘记自己是黑子的事情了。” “……所以？” “所以？等我杀了你再说吧。”莉莉丝轻笑着朝罗斯逼近：“虽然不知道你在谋划什么，罗斯。但是作为暗杀你，你犯了一个大错。” “不应该站在你面前吗？”罗斯将双手置于身后，沉声道。 “当然。” “可是……为什么会觉得我正面赢不了你呢？” —————————————————————————————————— 喜马拉雅山脉，雪山要塞洛基。 作为英伦雪山地区唯一一座要塞，洛基是第一条防线的同时也是最后一条防线。这里沦陷的话，后面就是英伦最大的粮仓维塔。 “小的们，给我打起精神来！”要塞里的军官在高声呐喊，城墙上士兵们则是面色严峻的眺望着四周。 “眼睛给我擦亮点，别到时候别人来到我们城门下都不知道！” 洛基要塞地处关键的咽喉位置，进可攻退可守。而且雪山地区不同于平原，罗马利亚军想要靠近洛基要塞，就必须绕过几处山头。而这一路上英伦自然设置无数陷阱，罗马利亚士兵走错一步，就可能会被大雪掩埋。 可即便如此，只要对方有心就绝对能抵达洛基要塞前。雪山伯爵的私人军队极其擅长雪山气候，而且他们也非常熟悉这一带的环境。经常和英伦军演习的他们也相当清楚英伦这边的部署，某种意义上是英伦最不愿意碰上的敌人。更别说他们现在还有罗马利亚的精锐部队支援，真可谓是雪上加霜。 临时调派人手是行不通的。要兼顾三条战线，英伦·本来人手就不足。南方的士兵完全无法适应雪山这一带的环境，即使到这里来也只会拖后腿。而北方的军队当中，也只有其中的精锐能适应这里。但这个时候断然不可能把精锐调离兰斯洛特，所以洛基要塞只能靠自己。 要塞里常驻军只有三千人。人数虽少，但只要不主动出击，就能轻易击退数以十倍的敌军。 话虽如此，数百年来英伦一直将雪山伯爵派系当做亲信培养，完全没能预料到他们是罗马利亚方阵的黑子。而且更关键的是，对方一直在隐秘挖掘隧道这件事。 至今英伦都没搞清楚隧道的尽头和入口，情报局虽然已经介入调查，但短时间里也很难有一个明确的答复。最要命的是——罗马利亚和雪山伯爵绝不会给英伦这个时间。 忽然间，洛基要塞内的多处地方突然传来了吵杂的声音。 兵器碰撞声、人的呐喊声此起彼伏。要塞里的警报在第一时间拉响。 在这一个，所有的英伦士兵都意识到： 要塞被入侵了。 同一时刻—— “侦察到敌方大部队！”站在高台的一个士兵惊慌地叫了起来：“是罗马利亚的旗帜！——罗马利亚的军队来了！” 然后在谁也没察觉到的英伦后方，两个人正行走在山道上。一个青年男子拿着拐杖艰苦地攀爬着，他身边是一位正在吹哨子的年轻女性。 “我说了你不用来。” “要是没我在的话，你能抑制得了体内的诅咒？” “但比起我，你应该更优先……” “喂威兹曼，我可不会偏袒任何人。英伦也好，罗马利亚也好；亚瑟也好，亚历山大也好；谁赢谁输对我来说都是没有区别的。” “是是是。”威兹曼苦笑着，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直到现在都还没抓住这个神子的点。说他冷酷无情，但却愿意留在英伦帮自己抑制诅咒。说她热心，但却不愿意帮助格列利亚或是亚瑟解决战斗。 抑制剂的强大威兹曼可是切身体会过，那对英雄而言简直是天敌般的存在。 “你别搞错了。”橙子沉声道：“我来这里只是为了防止你的失控导致黑死斑泄露。就算是雪山……” 就在这时，两人同时听见洛基要塞的警报声。 “看来得加快速度了。” （晚上还有~~） 第十八章 英雄们3 “还需等一等。” 盯梢的下人前来报道的时候，亚瑟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亚瑟自然也注意到了天色的变化，但不知为何却选择了沉默。 不久前还是万里无云的大晴天，现在却乌云密布。凛冽的湿气和寒意从天上传来，呼啸的狂风席卷战场。注意到这点的英伦将士们，脸色全都变得惨白。在场的不少人都参加过数个月前的联盟军作战，他们不止一次远远观望过亚历山大的天威。而其余没去过前线的，也从同伴那里得知亚历山大的情报。 因为知晓其强大所以才会不理解，因为对那份强大的不理解所以才会惶恐，因为惶恐……握住刀剑的手才会变得软弱无力。 马儿在低声嘶吼，它们烦躁着跳动着。不少骑兵都被自己的马甩到了地上，在惊慌中被敌人刺穿胸口。而后乱窜的烈马也给英伦军带来不少的麻烦，打乱了英伦的战阵。 而和英伦军不同，罗马利亚军却显得极为亢奋。他们不仅没有因为这突变的气候变得怯弱，反倒是越战越勇。每个人都杀红了眼，拼了命的对英伦军发起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陛下，这里应该暂时撤退。” 身边的一个谋士如此说道，但亚瑟的回答还是依旧—— “还需等一等。” 等什么？那人满脸疑惑，但亚瑟似乎没有解答的打算。那人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完全说不出口。在无奈之下，他只好叹息着离开。 骑士王不需要人陪伴。 在开战前，她就要求让自己一个人呆在城头的这一处。虽然被大家反对，但她还是一意孤行。孤高的骑士王只留下一个孤高而又美丽的背影，没人能捉摸清楚她的心思。 在意识到天灾即将出现后，她却依旧没什么动静。仿佛看不见将士们的惶恐、仿佛看不见天灾的恐怖。 骑士王亚瑟只是平静地眺望远方，看着罗马利亚的大本营、看着狂风中的阿诺。 再等等！ 握住圣剑的双手不由得加大了力道，咬破的嘴唇在鲜血流出前就已经愈合完毕。名为亚瑟的这位少女的软弱，就连一丝一毫也不愿意让人知晓。 圣剑和剑鞘原本就是一个整体，这两件物品再加上亚瑟，就是拥有誓约之力的英雄的真正面貌。 神话传说中她不会受伤也不会流血，心如钢铁没有一丝软弱。 在达成自己的誓约之前，亚瑟绝不会倒下。可是……英雄亚瑟，从来就没有订下不死的契约。 这是湖之夫人给予她的赠礼。那位传说之神明在帮助亚瑟锻造圣剑Excalibur时，不知为何就连不死的剑鞘也一同锻造。至此，亚瑟才会拥有本不应该拥有的特权——超脱生死。 然而过去的亚瑟并没有选择剑鞘。即使是被尊称为传说之王，她也没有选择能让自己永恒的剑鞘。替她保管的就是那位通晓万事万物的贤者梅林。 按照原本的计划，亚瑟即便复活也不会选择剑鞘。因为她很清楚自己，清楚自己内心对自己卑劣举止的厌恶。身为守护家园的骑士、身为这个国家的王，她背叛了自己的荣耀和誓言。 数千年前的她会自杀，数千年后她自然会选择同样的结果。 为了达成和平而生的亚瑟，最终也会因为和平而死。——这是她一开始就选择的宿命。 所以离别的时候，马丁才会再三询问： 你真的下定决心背负这些吗？ “当然。”亚瑟突然睁开眼睛，祖母绿色的瞳孔没有一丝迷茫。即便再怎么痛苦，她也只会一直向前。作为王背负着一切，承担一切。她和爱伦很像，两人都有牺牲自己的精神。但和能坦率的表现出自己的“无力”的爱伦不同，名为亚瑟的王没有任何破绽。 随着阿诺的蓄力，他所展现的天灾就越是强大。与此同时，英伦的将士则变得越发绝望。这份绝望甚至形成了常人看不到的黑色锁链，汇聚在天空的同时也向战场之外的地方扩散开来。 从英伦到考萨克、从北方边境到英伦南部，甚至扩散到国外。只是短短数分钟，整个南大陆都笼罩在黑色的锁链之下。黑色的锁链形成纵横交错的网，就仿佛有生命一般，蜿蜒着从天空降下，准确的插入了南大陆每一个渴望和平的人的身体里。 在这一瞬间，他们感受到了英伦将士们的绝望。闭上眼的同时，他们也看到了亚历山大的天灾。 因为绝望所以心里会涌现希望，所以—— “是时候了。”亚瑟突然将手里的圣剑高举，指向天空网的某个节点。 淡淡的星光环绕着升上天空，缠绕并顺着锁链扩散出去。 “约定吧。”亚瑟高声大喊：“我发誓一定会给你们带来和平与繁华，作为回报，你们要认同我！认同我的观念、认同我的国家、认同我的一切。我名为亚瑟，是必将来带胜利的王。所以……定下契约吧！” ——要让一个人接受自己递过去的有偿的水的最好办法是什么？ 那自然是让对方感到无比口渴。因为口渴所以要喝水，如果那个代价对自己无足轻重的话，那自然没有任何顾虑。 在亚瑟的眼里，天生的锁链突然开始颤抖。它们就像海浪一样一阵一阵的摆动着，传递着某个信息。 “这份契约，我收到了。”亚瑟轻笑着，双手握剑。 星光开始汇聚，圣剑也变得无比明亮。 回应的期待化为圣剑力量的一部分，那份光芒甚至穿透了阿诺构建的乌云，形成一个巨大的光柱。 光和暗的对峙成为了这个世界的全部，亚瑟手里的光剑逐渐变大。十米、百米、甚至达到上千米的高度。而另一边，阿诺似乎也准备完毕。 雷云和狂风幻化而成的巨大猛兽，正漂浮在空中窥探着亚瑟。 两人都清楚这是赌上一切的一击，谁都不能退让。 但不管胜负如何，处于冲击中心的两军……大概没有任何生存的可能。 在传说之王的斗争面前，凡人的力量变得毫无意义。 ——“不行！”就在这时，某只“怪物”突然出现在远方天空的一角。体型巨大、长相怪异。当然最奇怪的，大概就是它刚刚“说话”这一点。 “在空中飞舞的……章鱼？”就连躲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沙利亚都吓了一跳，就别说其他人了。 第十九章 魔女降临1 “已经是极限了，爱伦。” 拉乔变换的巨大八爪鱼停在了远离战场的小山坡上，扇动着翅膀缓缓降落的她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周围的挺拔的树木无一不被压扁。 “再靠近的话，那片雷云可不是开玩笑的。我虽然没所谓，但爱伦你可没办法躲开。要是什么都没说就完蛋的话，你也会很烦恼吧？” “……我明白了。”我从拉乔身上跳了下来，她用吸盘稳稳地接住我。紧接着，她将触手移动到小山坡上。我跳下来后：“那拉乔你能试着去阻止他们吗？” “……很可惜这也做不到。”低着头的拉乔注视着我，大大的眼睛写满了无奈。 “已经没时间了。” 听到这话我一愣：“难道说……” “是啊。大概是因为身体变得这么巨大的原因，或许是因为别的。”拉乔苦笑道：“抱歉啊爱伦，这也是我的极限了。” 拉乔话语刚停，就“砰”地一声爆炸了。并没有血肉横飞、也没有烟火和炸药那样的震撼感。单纯就只是“砰”的一声，巨大的身体就化为无数的光点，一点一滴消散在大气中。 就好像刚刚巨大的怪物是假象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以至于直到光点完全消失，我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拉乔？”心里突然升起不好的念头，我大叫着：“没事吧拉乔？你在哪里？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之前拉乔和我提到过“化龙”是有时限的，难道已经到了时限吗？可是拉乔呢？她应该回到我的身体里才对 “嚷嚷什么呢，笨蛋爱伦。”忽然间，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拉乔！” 我下意识的侧过脸，一只冰凉的小手抵住了我的脸颊。 “就在这里呢。” ——是精灵。远比一般精灵要大，差不多有两个手掌那么高。而且和我之前见过的娃娃身不同，这只精灵非常像人类。倒不如说……她就是缩小了的人类。 “认不出我来了吗？” 熟悉的黑色头发和黑色瞳孔，熟悉的嘲讽语气。毫无疑问，这个人就是我所认识的拉乔康达。 “是拉乔吗？”我双手将她捧在手心里，担忧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拉乔跪坐在我的手掌里苦笑道：“嘛，简单来说就是--我越界了。” 她看起来非常虚弱，身后的几对翅膀弯曲着，一点力气都没有。 “越界了？” “你听我说，爱伦。我已经没什么时间了，所以尽量长话短说吧。我原本就已经越过了精灵化的线。即使什么都不做，也会慢慢变成精灵。虽然借助爱伦勉强抑制了精灵化的进度，但刚刚的‘化龙’，让我彻底的成为了精灵。……嘛，不用这么悲伤。我只是回归了自己原本的宿命罢了。” “可是、可是就因为我……”说话的同时，泪水不可遏制的流下。 “笨蛋。”拉乔勉强着站了起来，伸出手温柔地擦拭着我的眼泪：“我不是说了吗——我是多亏了爱伦才活到现在。反倒是我应该感谢你才对。即使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对我来说已经很足够了。” “可是……” “喂喂喂，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吧？爱伦既然选择用魔法来解决，那么你也会变成我这样。只是早晚的区别而已。” “我明白了。”我点了点头，看向远处：“在处理完亚瑟和阿诺的事情后，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以身相许吗？就算是男孩子，按英伦现在的法律，也是可以嫁人的哟。” 什么嘛，到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吗？ 只是……我瞥了一样强打精神的拉乔，暗暗地叹了口气。 “好啊。” “啊？”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就嫁给你。”我认真道。 “诶等等？不会吧？……认真的吗？” “我才不会开这种玩笑。” “真的会嫁给我？” “当然啦。不过，是如果、如果我们能活下来。” “……我可是会记住一辈子的哟？即使变成精灵，我也一定、一定会缠着爱伦不放的。” “嗯。那个时候，我就会和拉乔结婚。” “……”不知为何拉乔只是无言地看着我：“你是傻瓜吗？以身相遇什么的，真是蠢透了。” “诶？”我轻轻将她放在肩上，红着脸说道：“因为是拉乔我才这么说……” 拉乔她虽然性格非常恶劣，但却不是坏人。虽说真的劣迹斑斑，但很多事情都不是出于她的意愿。毒舌这点我不否认，但却不能否认她话里的道理。说白了拉乔就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好了，不聊这个了。爱伦你真是不害臊。” 拉乔是害羞了吗？因为在肩上所以无法确定她的表情，但我却有这种感觉。 不过……现在确实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我深吸了几口气：“刚刚应该叫他们停止了才对。” “爱伦你觉得有效吗？你看天上的那只怪物，是不是越来越大了？而且亚瑟那边也很明显吧？他们两个看起来都没有停手的意思。” “怎么会，难道说我的声音没有传达到？” “那是我的声音。嘛，也一样就是了。不过我想他们应该是意识到你的存在了。” “那为什么……” “事到如今已经不可能停手了吧？而且我们这里离战场那么远，他们的攻击怎么都不会波及这边。既然爱伦不会受伤，那就和之前的状况没区别了吧。那个叫阿诺的少年暂且不提，亚瑟……按照爱伦的说法，那些锁链确实链接到人们的身体里了吧？” “嗯。”我抬头看着天上那些黑色的锁链：“它们在鼓动着，似乎在传递着什么。亚瑟手里的Excalibur也是，一直在吸收着那些东西。” “那大概是人们的期待了。”拉乔苦笑道：“接下誓约的亚瑟，现在已经不可能停手了。而她不能停手，那位阿诺少年自然也不会消停。两人都是骑虎难下呢。所以……” “果然只能用魔法了。” —————————————————————————————— （晚上还有一更。） 第二十章 魔女降临2 在初代英伦国王亚瑟王活跃的年代，有着这样一个传奇的故事。 一位非常平凡的少女，在不经意间踏上了传说的舞台。她的名字叫阿帆，是务农家的孩子。 那是亚瑟王统一英伦之前的混乱时期。军阀林立、豪强崛起，英伦的土地上到处充满战乱和悲鸣。虽然在亚瑟王的努力下英伦渐渐变得统一起来，但他还是存在不少强大的敌人。 阿帆所处的小镇，很不幸的遭受到到战火的波及。那是决定英伦最后归属的一场战争，胜利的人将成为英伦的王者。亚瑟王的军队和敌人的军队就在他们的镇上展开一场激烈的搏杀。 在这战火之中，无数人被夺去生命，无数的人失去至亲好友。 房屋被破坏，绿田被践踏，畜牧被屠杀。 少女看着这一切，看着这悲剧的一幕。平时就喜欢唱歌的她、平时就热爱自由和和平的她，平时非常普通的她——如同圣女般跪坐在战场的中心。 左边是刀与剑碰撞、右边是踏马的嘶吼。非常平凡的这个少女非常不可思议的出现在了战场的中心。 然后她高声的歌唱，那是仿佛在奏乐生命的乐章。声音回环反复，传播到了所有人的耳边。 大家静静的听着，不自觉放下了手中的武器、熄灭了心中熊熊的烈火。 后来大家都放弃了争斗，握手言和。决定英伦命运的最重要一场战争，不是在战场上而是在谈判桌上。 这首曲子，叫《安宁》。 游吟诗人将少女的故事谱写成书籍流传向世界，少女所吟唱的乐曲也流传了下来。 在英伦，这是无人不知的美妙乐章。 可不知道为什么，后人无论如何高声吟唱，都没办法再现阿帆的神迹。旋律、音调、就连渴望和平和自由的情感理应是一模一样的，但效果依旧有着天壤之别。 ——为什么呢？人们思索着，却依旧得不到答案。 而阿帆也是英伦第一位且唯一一位，被宗教圣地梵蒂冈奉为圣女之人。 ———————————————————————————— ——这就是我要使用的魔法。 “……再现传说吗？有信心吗，爱伦？” “嗯。”我认真地点了点头。差不多一年前，我在莫尔斯曾经使用过魔法。那个时候小镇的市民受到别人的教唆，打算围攻镇里的领事府。因为事态紧急，不得已之下我第一次使用了“祈愿”的魔法。当时我的心愿就是像阿帆一样用音乐让大家安静下来，停止争吵。 从结果看来，那个时候我确实成功了。 既然这个愿望能够实现，那么只要我的心意没有变化，这一次也应该没有问题才对。 可是—— 我皱着眉头看向四周：“为什么没有精灵？” 不，这么说是不对的。拉乔也是精灵，而她现在就在我肩上。可除了拉乔之外，这附近确实没有精灵存在。 “这是自然的，因为精灵讨厌人类。”拉乔苦笑道：“但确切来说，是讨厌人类的恶意。人类远比其他生物复杂，这是优势也是劣势。我们生来就聪慧的同时，也会因为聪慧而染上各种各样的坏毛病。傲慢、妒忌、暴怒、懒惰、贪婪、暴食及色欲，这是人类根深蒂固的七大罪。精灵会讨厌人类，也正因为如此。” 拉乔指向战场的那一端：“你觉得这一带到底汇聚了多少人类的恶啊，精灵怎么可能愿意呆在这里？而且啊……魔法的威力和精灵的数量是成比例的。这正如贞德无论如何都无法同时预言到两个人，沙利亚也无法让别人变得同样睿智，单一精灵的力量是有限度的。要对抗这么多人、要对抗亚瑟的那份契约，没有一定数量的精灵是绝无法办到的。” 什么？我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双手。 没有精灵我就没办法施展魔法，没办法施展魔法的我……到底要怎么阻止这场无谓的战争？ “……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爱伦。”忽然间，拉乔拍了拍我的脸。她扇动着如同枯叶般的翅膀，摇摇晃晃地飞到我眼前。 “真的决定要为了这些人，发动你最后的魔法吗？” 这是什么问题？我疑惑地看着拉乔。 “认真思考后回答我，我会视答案决定帮不帮你。” 帮什么拉乔没有说，但不用想也知道是和精灵相关的事。可这个问题……不管拉乔询问多少次，我都只会做出同样的答案。 我和亚瑟很像。神父说我们是笨蛋，拉乔说我们是自以为是，沙利亚说我很残酷。我觉得他们都很有道理。我和亚瑟都很自私。看似是为了别人而努力着，其实是为了自己。憧憬着能够成为为他人而活的那种人、憧憬着能够成为爱着和守护所有人的那种人，这份没有道理的傲慢大概就是我们自私的根源。 但这就是我的活法，这就是我选择的道路。 可亚瑟她，越过了决不能越过的线。 保护他人，决不能成为伤害其他无辜的人的理由。 “会。” 这就是我的答案。 回应我的，是温柔、但又非常无奈的微笑。 “……那么，就让我最后撒一个谎吧。” “这到底是……”还没等我说完话，拉乔就转过身朝着某个方向飞去。 背对着我的她轻声道：“我曾经说过吧？精灵拥有着打开精灵之乡大门的方法，所以……我只能帮到这里了，爱伦。” 拉乔转过身面向我张开双臂，她身后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黑洞。紧接着黑化为光，像湖水一样泛起无数波澜。在那之后，另一个世界的一角就展现在我面前。 “爱伦？”另一边传来了马丁神父的声音，看来他也注意到这边的异常。 “快点爱伦，我无法坚持太久！” 听到这话，我慌忙的张开双臂，摆出和拉乔一样的动作。闭上眼睛，在心里不停的的召唤精灵。 ——你们在吧，可爱又单纯的精灵们。 ——在的话就请回应我，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我需要你们的力量。 然后—— 空气震荡了。 拉乔背后的湖变得更加宽广，无数的、数以万计的精灵那片湖涌了出来，一下子就将我眼前的世界填满。察觉到我的召唤的它们，欢快的扑向我。 这样的场景我并不陌生，上一次在精灵之乡寻找沙利亚的睿智时，我也曾经被精灵们包围过。 那么接下来——我睁开眼睛看着远处的战场，看着远处的光之圣剑和雷之猛兽。 只要唱歌就可以了，只要祈祷就可以里。 围绕着我的所有精灵，在“祈愿”精灵的指导下，一定能够完成我的心愿的。 我慢慢放开歌喉，高声歌颂—— 让太阳升起，让清晨充满光明。 最圣洁的祈祷也无法使他们复生。 生命之火被熄灭的人， 血肉之躯被埋入黄土的人， 悲痛的泪水无法将他唤醒。 也无法使他重获生命。 无论什么人， 无论是胜利的欢乐。 还是光荣的赞歌， 都不能使他从黑暗的深渊中。 回到世上与我们重逢。 所以，请唱一首和平之歌吧。 不要小声地祈求神灵。 引吭高唱和平之歌。 这是我们最应当做的事情。 —————————————————————————————————— 输了。 阿诺轻轻的放下高举的手。 完败、找不到任何借口的完败。 他停下了力量的汇聚，呼啸的狂风渐渐微弱、天空中的雷云也逐渐消散。蔚蓝的天空，万里无云。烈阳高照，万物生长。 他苦笑着看着不远处的战场，再回头看了看身边的人。 所有人，不知什么时候全都放下了手里的兵器；所有人，不知什么时候都闭上双眼。不管是愤怒痛恨、羡慕妒忌、悲观绝望，那些刚刚充斥着战场的负面情绪，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闭上眼睛的所有人似乎都忘记了自己上一刻在干什么、忘记了自己下一刻打算做什么。现在的他们只是单纯的享受着、享受着这绝美的音乐。 就算遮住耳朵也无法逃避，因为这音乐直达心灵。这不是从耳边传来的歌声，歌声的根源是每个人的心。 输了啊。阿诺再度露出苦涩的表情，他看了看不知何时变得无力的手，又看了看不知为何掉落在地上的兵器。即便是传说之王也不能避免，这就是音乐的强大和恐怖。 “说起来，我根本就从没赢过爱伦啊。”在闭上眼前的最后一刻，阿诺的视角终于转向爱伦那边。其实阿诺早就意识到爱伦的到来，但他却一直强忍着不去理会。 可这一次，他却不得不理会。 这一刻，他忘记了所有。心里只剩下一首歌、眼里只剩下一个人。 年轻的征服王在这一刻终于回想起，最初、也是一直以来唯一的愿望。 “我是喜欢这个人的啊。” 第二十一章 云层下 “又是这样吗？” “又要这样吗？” “又一次、又一次打算击碎我的理想吗？” 城墙上，孤身一人的亚瑟痛苦地嘶吼着。 在所有人都沉醉于音乐的这个时候，她无数次咬断自己的舌头保持清醒。浑身颤抖，冷汗直流。高举的双手软弱无力，光之圣剑也变得摇摇欲坠。 对于常人来说那是数千年的悠久光阴，但对亚瑟而言，那不过是“不久前”。 “不久前”他发动了决定英伦的最后一场战争；“不久前”他同样用圣剑与英伦人签订契约；“不久前”他败在了这无法抵挡的攻击。 歌声唤醒了人们内心的希望，不再绝望的他们自然不需要某人来驱赶他们的恐惧，自然也就不需要签订契约。黑色的锁链一根根断裂，天上高悬的黑网开始崩塌。圣剑也变得时明时暗，单靠亚瑟一人的希望，是绝对无法锻造这希望之剑的。 所以-- “为什么又要来阻止我？” 悲伤欲绝亚瑟忍不住流下了泪水，他哭泣着、悲鸣着。在这谁也没能注意到自己的世界，流下了高贵的眼泪。 抛开传说的面纱、抛开圣剑之神话，骑士王亚瑟也不过是个20来岁的青年。成为亚瑟王之前的他，也只不过是贵族家的小少爷。虽然任性贪玩，但却很有正义感和抱负。 那么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个样子的？ “为什么？” 阿帆也好，爱伦也好，大家明明都是一类人。那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要来阻止自己？ “我做错了吗？” --这是当然的，亚瑟自己也明白。不管用再多再美的辞藻，也不能遮掩自己的恶行。为了更多人的幸福所以去牺牲少数人的生命，这绝对是错误的。 人们从来就不是为了幸福才活在这个世界上。一千万人的生命很重要，但百万、十万，就算是一人的生命也很重要。 生命的天平从来不会因为数量而发生倾斜。在英伦，你哪怕只是杀了一个人，也必须付出生命的代价。并没有因为只是杀一个人，所以可以减刑。也不是因为杀了两个人，就必须死两次。 任何人都只有一次，都只有非常重要的一次，故而-- 自己是错的。 “我知道的啊，我清楚的啊。我是错的，我是不对的--我都知道啊！” 一手打造这个骑士之国的亚瑟很清楚，所以数千年的他才会选择自杀。因为过于愧疚而自杀的他，比谁都备受煎熬。 “但这是没办法的啊！” 要确保永恒的和平之国，不和所有人签订契约是不行的；要和所有人签订契约，没有一个确切恐怖的“最强之敌”也是不行的；要让这份契约延伸出去，没有数十万人的“绝望”也是不行的。 所以她才会这么做。 “所以、所以这是没办法的啊。”亚瑟呜咽道，她痛苦地低下头，拼尽全力抵抗着爱伦的音乐。 “那么，为什么现在的英伦会是英伦呢？”耳边忽然传来爱伦的声音。 诶？ “现在的英伦，难道就不是你所期待的英伦吗？” 不是的。亚瑟摇着头。 “国泰民安，国富民强。大家都洋溢着笑容，大家都能够享受自由平等。每个英伦人走出国门都会自豪地告诉别人自己来自英伦。每一个旅行者来过这里之后都会流连忘返。这样的英伦，难道就不是你的理想吗？” 不对的。 “还是说，亚瑟你其实只是想要破坏？” 那种事情。亚瑟摇晃着身子。 “你其实并没有渴望和平吧，你只是想成为独权的王，你只是想通过圣剑掌控大家。” 那种事情、那种事情-- “怎么可能啊！” “那是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个样子的？”和刚刚不同，这一刻爱伦的声音充满了怜悯。就仿佛圣母在耳边低语，仿佛鸟儿在眼前高唱。 “差不多该放弃了吧？” “闭上眼睛的话，就不用在痛苦了，不用再挣扎了。” “你不应该是这个样子，也不要变成这个样子。你是大家的王，亚瑟。你是大家的希望，你是大家的和平。” “所以……” 亚瑟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往昔无数的记忆忽的出现在他眼前。 那一年，她还是贵族家的少年。热爱和平，行侠仗义。 那一年，她刚刚拔起圣剑。国民纷纷跪拜自己，大呼自己的名字。 那一年，她刚打完第一场胜仗。童年玩伴贝阿朵死了，一直守护着的骑士阿尔也死了。 那一年…… “不！”亚瑟徒然睁开眼睛，她坚定地看向爱伦那一边。 “英伦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整整花了八百年的时间。整整八百年，我们才让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流淌着契约的血脉。” “那么……” “那要花费多长时间，才能让南大陆的人变成这个样子呢？那要怎么做，才能确认在这期间大家不会分崩离析呢？” “……” “我或许是错的，爱伦。我曾经也如你那样想要守护每一个人，但是……那也是错的。再广阔的胸襟，也无法兼顾到每一个子民。再辽阔的土地，也无法让人心安。” 亚瑟高举圣剑，对准了爱伦的方位。 “抱歉爱伦，我已经、”亚瑟痛苦道：“我已经不可以再迷茫，已经不可以再犹豫了。抱歉，无法兑现之前的承诺了。” 高达数百米的光之圣剑直直的劈下。即使相隔上千里，亚瑟也清楚这一击会要了爱伦的命。约定带来胜利的剑是无法逃避的，不管距离多远，圣剑之光辉都会让人灰飞烟灭。 然而-- “知道吗，传说之王。”一个男性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而正在挥剑的亚瑟也被定住了，无法动弹。 她瞳孔收缩，浑身紧绷。 先不论对方为什么不受爱伦歌曲的影响，为何自己没能注意到他的靠近以及为何自己无法动弹这点，才是她无法理解的地方。 亚瑟打算说话，却惊讶地发现自己连张嘴都做不到。 “我刚刚一不经意就想出了这个世界上最美的情诗。”言语轻佻的男人忽的高唱起来。 螃蟹在剥我的壳，油画纸在画我。 漫天的我落在喜马拉雅山的雪峰上。 而你会爱上我。 “很简单吧？寓意也很简单哟。--只有世界颠倒，你才会爱我。”男人走到亚瑟面前。 这张脸！亚瑟瞪大了眼睛，从圣剑读取爱伦的记忆来看，这个人叫温士顿。不，应该说是查理。上一代英伦国王，也是创造出亚瑟这具身体的人。 拥有“炼金”魔法之人。 “蒙娜丽莎她呢，其实没有讨厌我。但是她可是那种蹭的累的性格，绝对不可能说喜欢我什么的。所以啊……我就在期待着，这个世界会颠倒什么的。” 因为期待所以才会拥有-- 查理笑了出来。 “颠倒世界之力。” 禁止的世界骤然恢复正常。可亚瑟周遭的一切却被颠倒了。她猛地发现自己站在了云下，面朝大地。向前挥舞的圣剑不知为何正在向着自己挥舞。 没能反应过来的她，就这么毫无防备的被自己手里的圣剑劈成两段。 耀眼的光突破了云层和大气，化为四散的星光。 死了吗？ 不，当然不可能。 圣光闪耀的一刹那，完好无损的亚瑟再次出现在查理面前。她喘着粗气，将圣剑插入云层中勉强着不跪下。 “不死吗？--可是，衣服没有恢复过来，看起来也很痛、很辛苦呢。” “如果可以放弃的话……” “那可不行。谁让你对蒙娜丽莎下手了。你触碰了我的逆鳞，传说之王哟。” 英雄查理.莫德雷德如此笑道：“肉体上无法消灭你的话，精神上呢？死一次会痛的话，死一万次就会痛的无法苏醒吧？” 请安心-- “我很擅长解剖人体。” 在肉眼看不见的高空之中，传说之王亚瑟正面临着真正意义上的诅咒和绝望。 第二十二章 尾声1 那山林。 “咳咳。” 背靠着大树的莉莉丝咳嗽着，鲜血顺着她嘴角流下。一把黑色的长矛将她钉在树上，动弹不得。不管是拔出来还是放任不管，都预示着她即将死亡的结局。 “很痛啊，罗斯。”莉莉丝轻抚着自己的胸口，吃痛道。 “因为莉莉丝你很少受伤啊。” “那也是。”莉莉丝看着自己手里的鲜血，自嘲地笑了笑：“没想到我会输。” “我从来不会接受没胜算的战斗。” “但是事先做好陷阱什么的，太犯规啦。” “毕竟对手是莉莉丝。”罗斯苦笑地捂着自己受伤的手臂：“不小心点的话，死掉的可会是我。” “唔！奉承的话，我向来不讨厌。但……”话到一半，莉莉丝猛地咳了几下，再次吐了口鲜血。 “咳咳，快不行了啊。” “是啊。” “还不走吗？” “不喜欢我吗？” “只是觉得这个样子，咳咳，一点、一点都不可爱。”莉莉丝半眯着眼说道。她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头也开始频繁低下。 最后了。罗斯轻轻叹了口气。昔日的友人变成这个样子，即便是暗杀者的她也心有不忍。 “笨蛋。”罗斯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么爱美的话，就不要参军啊。” “又不是我想的。话说回来……呵。罗斯你、罗斯你一直都隐瞒着自己的，咳咳，自己的实力吗？” “我只是恢复到年轻的时候罢了。” “恢复？” “是啊。并不是我突然变得更厉害，也不是我隐藏实力。只是最近刚好到了某个点，所以变回了年轻的自己。” “什么……嘛，真……真是莫名……” “我没有胡说。莉莉丝你不一直都很疑惑为什么我不愿意露出自己原来的样子吗？” “最、最后愿意让我、让咳咳，让我看了吗？那我……可不能这么快死去。”莉莉丝强打着精神说道。 “当然，我偶尔也想放松一下。”罗斯将手搭在自己脸上，拨动了几下后——一张连带着头发的人皮面具就被她扯了下来。 “这就是我原来的长相。” 绿色与粉色交错的长发如同柳絮一般随风飘荡着，独一无二的金蓝异色瞳孔充满知性美。线条分明的脸颊，白嫩健康如同婴儿般的肤色，看起来非常童稚。 异色的发色原本就很少见，而异色的瞳孔，莉莉丝记忆里的只有一个人。但这个人、这位大人，理应该……不，官方从没有公布过她任何的死讯。 比起死亡，她更像是“消失”了。 可是……如果真的是她的话，又怎么会这么年轻？不过如果是她的话，莉莉丝多多少少就有些明白为什么罗斯会一直隐瞒自己真实长相了。 ——很可惜现在的莉莉丝已经无法思考了。 “前王后……” 她话没说完，就闭上了眼睛、缓缓低下头。 沉默。良久的沉默。 紧接着—— “啊哈，骗了人呢。”罗斯自嘲地笑了笑，然后再度戴起人皮面具。 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她抬起头眺望远方，那是刚刚巨型章鱼降落的地方。 “话说那到底是什么怪物？……不，现在才不是烦恼这个的时候。”罗斯小声地低语着，随即忽的看向一边的高树：“——来了么？” “嗖嗖嗖！”的声音忽然响起，紧接着两个蒙面的英伦情报局成员从树上跳了下来。 “罗斯大人！” 罗斯瞥了他们一眼：“巴克和霍尔那边的情况怎样？” 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上前说道：“我们抵达的时候，两位将军都没有了呼吸。” “同归于尽？”罗斯皱着眉头问道。 “……是的。” “那真是……”罗斯将目光转向莉莉丝，重重的叹了口气：“谁又能想到，英伦北方最辉煌的四将会落到这地步？” “大人……” “无妨。”罗斯说着就朝某个方向走去：“算了，我也厌倦了。你们回去禀告吧，就说四将所有人都葬身在这里。” “可是大人，这不符合规矩。” “制定规矩的从来都不是情报局。虽说一直以来都在给你们添麻烦，但这也是英伦亏欠我的。……我也累了，”罗斯一字一句说道：“从今天开始，四将罗斯死于此地。” 在两人发愣的时候，罗斯已经消失在密林中。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谁也不知道她打算做什么。 在易容术上天下无双的罗斯一旦下定决心要躲起来，自然不可能被任何人找到。 那之后，情报局也只好对外宣布： 四将全部阵亡。 ———————————————————————————————— 那雪山。 “可恶，已经到极限了吗？” 洛基要塞的城墙上，留守的贝多将军无力地眺望远方。城里的敌军虽然勉勉强强压制住，但城外的又该如何处理？ 而且—— “布里兹将军竟然叛变了，这就是方阵的厉害吗？” 在英伦解决突破到城里的敌军时，原留守城墙的布里兹将军却在这个时候叛变了。他不仅打开并毁掉了城墙，甚至还将所有安置好的防御设施摧毁。 贝多好不容易才将布里兹和他的部下击毙并夺回了城墙。可这，又有什么意义？ 他无力地看着越来越近的罗马利亚士兵。 “已经结束了。” 城墙上还有一战之力的英伦军只有不到五十人，而且大多都是负伤状态。而罗马利亚那边，粗略一看少说有数万人。而且他们似乎很清楚英伦陷阱的位置，每每都能精确地躲开。 能做到这一步，将军之内必然不止布里兹一个“黑子”。 听上去似乎并不多，但这里可不比兰斯洛特。 “总共才4位将军啊。” 到这一步，即便是贝多也没办法要求士兵们继续坚持战斗了。城里的战斗至今都没有解决，那边的混乱可想而知。而这边大军压境不说，城门还是这种状态。 完蛋了。 除非是奇迹吧，否则洛基拿什么和罗马利亚的大军对抗？ “已经没戏了。”贝多叹息道。 “就这样放弃，真的好吗？” “那你说要怎么——”话到一般，贝多才注意到身边多了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高大俊美穿着神父的衣服，而搀扶着他的女孩子则娇小可爱。 “想必您就是贝多将军了，我是神父威兹曼。”威兹曼从怀里透出一个卷轴，递了过去：“沙利亚殿下让我前来支援，这是受命函。您查看一下。” “现在还纠结于这种形式？”一边的橙子不耐的说道。 “这是必要的手续。”威兹曼报以温和的笑容，而橙子则是呆呆地看着他，完全没有刚刚的灵动。 “什么？” 看着这样的橙子，威兹曼苦笑道：“老年痴呆又犯了？” 在两人闲聊的时候，那边的贝多已经确认好了那份受命函。 “可是……你们两个来了又能做什么？”贝多苦笑道：“如您所见，城墙被破坏，士兵们也没有战斗的力气和信念了。现在我们已经无计可施了。” “确实是绝境。”威兹曼点着头：“不过，也不到无计可施的地步。” “事到如今您还能做什么？” “关键是沙利亚殿下想让我做什么。”威兹曼平静道：“她虽说‘请随意’，但如今看来，那位殿下大概是预感到现在这一幕吧。” “所以？” “请乖乖坐在这里。……倒不如说请告诫其他英伦士兵，决不能踏出这个城门。”威兹曼轻轻敲了敲拐杖，然后他就漂浮起来。 “因为我没办法控制好力道。” 诅咒，发动！ 无数的黑色物质瞬间从从他身体里冒出，散发着恶臭以及强烈的腐蚀性。那是看着就会发慌的巨大恐怖，人类历史上最大最恐怖的疾病——黑死斑在这一刻展现了它真正的姿态。 高达数百米的黑色巨人耸立在洛基要塞的城门前，他高声呐喊。声如雷霆，雪山都为之震悚，罗马利亚军戛然止步。 “罗马利亚诸君，我只问一次。你们、你们还想和英伦战斗下去吗？” —————————————————————————————— （如无意外今天有三更，明天完结。看在我这里努力的份上，诶嘻嘻！） 第二十三章 尾声2 “命运这种事情，有时候真的很有趣。”轻轻越过精灵创造的“门”，马丁来到了爱伦身前。 他看了看晕倒在地上的爱伦，又看了看远处寂静无声的战场。 “对亚瑟而言是第二次，对爱伦你又何尝不是？” 可能力再怎么相似，代价却相差如此之多。 回过身，马丁走到爱伦身边。 他挥了挥手，像赶蚊子一样将爱伦身边残余的精灵们赶走。 “你们赶紧回去吧。再这么胡闹，夫人可是会生气的。” 话是这么说，但精灵们似乎没有听话的意思。 ——它们担心爱伦。 “原来如此。”听着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马丁看着晕睡过去的爱伦：“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受欢迎啊。” 但是——也不能无限制地让那个“门”连通着两个世界。 “我会好好照顾这个笨蛋的，所以安心吧。” 大抵是感受到了马丁的真心实意，精灵们才开始慢慢离去。随着精灵们的离开，那个“门”逐渐变小，直至完全消失。 “那么差不多该”马丁正要抱起爱伦，才发现还有一只精灵没有离去。它围绕着爱伦飞舞，时不时停在爱伦的肩上、时不时抚摸他的脸。软绵绵的脸色露出如痴如醉的表情，异常可爱。 就像眼前这个人不是什么讨厌的人类，而是非常重要的珍宝一样。 “这个是……” （是“希望”。） “啊，当然。也只有它了。” 马丁抓住“希望”精灵然后将它放置在爱伦的胸口处：“在想什么呢，还不快点进去？霸占你家的强盗已经不在了，是时候回到你本该待的地方了。” “诶？”像是才注意到这点，“希望”精灵露出欢快的表情。它打个几个滚，然后钻进了爱伦身体里。 “看来拉乔果然不在了。”一个人身体只能容纳一只精灵，“希望”精灵能够进入爱伦体内，这也说明了原本的精灵拉乔已经消失了。 那个来自同一个世界的黑色女孩，终究是死了吗？马丁叹了口气。以前一直希望她能够不碍事，真到这个时候他却觉得有些莞尔。 （这就是人类的“假惺惺”？） “也不能这么说啦，我姑且也是心痛得快要哭出来了。——不过，精灵蒙娜丽莎，现在到底身在何处？” “……” 那个声音罕见的停止了发言，也不知道它是不知道，还是不能说。 “又这样？”马丁挑了挑眉毛：“这又是哪位神明的阴谋？是龙神吗？” “……”预料之内的沉默，马丁叹了口气：“果然‘不能说’啊。” “全知”听起来无比强大，但细究下来也有很多局限。那些涉及世界根本以及神明本身的疑问，“全知”从来都是保持沉默。 “那么……天上那个又是什么？”肉眼可见的云之空，是完全颠倒的世界。远远看过去还能看到两个细小的人影，其中一人每次行动都会闪耀着光芒。不用多想马丁也知道那是亚瑟。 （颠倒世界的英雄之力。） “英雄？” （英雄莫德雷德。） 听到这话，马丁露出思索的表情。 “这样吗？”他苦笑地看着天上：“这就是你的后手吗，小蒙娜丽莎。明明我为了避免传说，千辛万苦的将他们调离亚瑟身边。你却反其道而行之，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亚瑟王的传说故事里，莫德雷萨是终结王的人。在决定胜负的卡姆兰战役中，亚瑟击杀了莫德雷德，而莫德雷德也给予亚瑟致命一击。但那并不致死，亚瑟在那之后依旧存活了一段时间。 按照传说的话，莫德雷德应该杀不死亚瑟。更别说是现在这种状况，亚瑟的不死性在马丁身上可是得到了完美的诠释。 可—— “……世界颠倒之力吗？真是个一听就觉得很麻烦的能力。” （想要解决亚瑟？） “不了，稍微让那个孩子吃吃苦吧。而且，”马丁温柔地抚摸着爱伦的脸颊：“我说过不会再帮她了。” （不愿意撒谎？） “是没必要。话说回来，蒙娜丽莎那个家伙，至今为止到底用了多少次魔法？这应该不是禁止事项吧？” （五次。） “那么关键就是第四次吗？”马丁瞥了爱伦一眼：“这个孩子呢，这是第几次了？” （三。） “哈哈，果然是这样吗？”马丁苦笑几声：“真是很符合那位骗子小姐的风格。不过，直到最后还要撒谎什么的，真是一点都不有趣。这样的话，爱伦这个笨蛋不就得背负这些活下去了吗？……只有自己得救什么的，对他而言可是最差劲的答案。” （为什么？） “你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吗？” （因为你没想知道。） “哈哈，原来是这样。凡是都知道确实不太好，就算是全知的神明也会让自己变得无知来排解烦闷。”马丁轻笑着把爱伦抱了起来，然后朝着兰斯洛特走去。 “是时候拉开下个时代的序章了。” ———————————————————————————— “大决战”后三个月，世界发生了根本性的变革。 在英伦和罗马利亚两大最强国的牵引下，南大陆政治格局发生了决定性的变化。 首先是取缔奴隶制，在罗马利亚的带领下，所有奴隶制的国家“自愿”取缔这种不符合时代潮流的制度。 其次是取消国与国的概念，国家虽然保留了原有的名字和领土，但却必须保证所有生活在该地区的人享有一样的权力。 统一发行全大陆流通的第二货币、统一将英伦语作为第二母语。南大陆所有的国家联合起来，组成南大陆联盟，简称南盟。南盟的本部设立在大陆中心的罗马利亚，国与国之间的大事必须通过南盟的会议的许可才能实施，否则将会受到南盟的制裁。 同时南盟还鼓励人口的大迁徙。英伦将发动大量本国人迁徙到别的国家和地区，传授英伦最先进的文化思想和技术。 当然，这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完成的事情。各方势力派遣的优秀人才，在南盟委员长露西娅女王的带领下，正朝着某个新时代迈进。 最终章 to be continued （一）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头很痛，眼前的世界还有些迷糊。但我还是分辨出这里是维多利亚王宫的卧室。不过……这一次难道又沉睡了很久？还是说其实我已经死去了？ 对了，拉乔呢？拉乔？ 我接连呼唤了几声，熟悉的那个声音却没有如往常那样在我耳边响起。 迷糊的记忆如同湖水一样荡漾。我依稀记得拉乔她…… “哎呀，终于醒了嘛。沉睡的女王陛下。” 睁开眼就是马丁神父那张惹人厌的脸。 “欢迎回来，爱伦。”他边说边嘟着嘴向靠过来。因为实在太恶心了，我下意识就一巴掌甩了过去。 “什么啊，明明想来一个睡美人之吻！” “你是哪里的变态呀，是想要吓死我吗？” “啊哈，看起来很有精神呢。”马丁神父神色一变，露出温柔的表情：“欢迎回来，爱伦。” “……神父，”我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为什么还活着，拉乔她又到哪里去了？ 那之后情况如何？亚瑟和阿诺怎样了，他们还再打架吗？战争有停下来吗，大家……冷静下来了吗？ 还有我、我到底睡了多久？ 无数的烦恼涌上心头，我却不知道该如何询问。 我到底…… 厚重的手掌忽然搭在我的头上。我抬起头，神父正面露微笑。 “我难道没教过你吗？别人说‘欢迎回来’的时候，回答就只有一句。不管有什么烦恼、有什么疑问，那都是之后的事情。修女的基本就是回应别人哟，爱伦。” 我一愣，不知为何就泄气下来。在神父面前这么丢人，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什么嘛，你还好意思教育我？明明已经被奥兰丝修女长炒鱿鱼了，还摆出一副神父的样子！” “那个是！那个、是不可抗拒力！而且奥兰丝哪有这个权力！”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说，马丁神父涨红着脸说道。 “嗯哼！现在伊明赫姆的神父可是威兹曼哟，是我的骑士呢。……还有，我回来了。” “嗯。欢迎回来，笨蛋爱伦。” （二） “露西娅陛下，今年终于能一起看烟火了呢。” “诶？我可不是露西娅哟，克莉丝。露西娅陛下她现在在罗马利亚开会呢。” “……啊？抱歉抱歉！你看我真是的，竟然把爱伦殿下错认为露西娅陛下。这可是重大的失误，请让我帮助爱伦殿下换衣服！” “诶等等，这是什么逻辑？” “因为我要赔礼呀。要不然的话，被别人知道我犯了这么大错，一定会被吊在树上三天三夜的。” “诶？皇宫里有这么过分的刑罚吗？” “当然啦。爱伦殿下您刚来不久所以不清楚吧，但这可是真的！超级辛苦的哟，爱伦殿下。三天三夜没吃没喝，而且还不能大小便。您能想象那种痛苦吗？” “这这这……” “所以，请让我帮您换衣服吧！” 深夜，皇宫。 马上就要迎来一年最重要的那一刻了，我和皇宫里的仆人一起来到庭院里等候新年的到来。宽阔的庭院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桌上，上面盛放着宫廷厨师特制的食物和各种。庭院的中心有几个人在那里表演，他们一边吆喝着一边拿着几个盘子快速地抛赖抛去。 “尼克！才4个盘子你好意思吗？” “裘砬！你能行就你上，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哈哈，我当然可以。”名为裘砬的那名仆人从旁边拿了一叠盘子，粗略一看至少有6、7个。 “看我的！”他一边笑着一边将手里的盘子往填上抛。 “别把我和那个只练了几天的半吊子相提并论啊！” “你只不过比我多练了一个月，有什么好嚣张的！”尼克不高兴地叫了起来：“有种等我练上一个月。” “嘿！那我就练两个月。” “你你你耍赖！” 一边围观的人看着他们两个，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我好奇的往那边眺望，躺在睡椅上的马丁神父却不屑道：“这样的水准，也只能骗骗你们这些没见过面的傻瓜。” “毕竟大家都是业余的。” “啊啊，真是无聊。” “怎么会，大家都很开心，我也很开心呀。” “爱伦你开心是因为可以尽情的乱吃东西吧？” “诶？没有，才没有这种事。” “这我可不能当做没听见呢，爱伦殿下。从刚刚开始你已经偷偷拿了十块提子蛋糕和四份布丁，还有偷偷拿的烤牛排和呜呜……” “没有没有，克莉丝你在乱说什么。”我连忙用手堵住克莉丝的嘴，不让她说下去。要是让别人下人认为我是没见过世面的吃货，那可不行。 哪知道心却传来湿湿润润的感觉，就好像有什么舔着一样。 “哇啊。”我怪叫一声吧手收回，克莉丝则是呵呵地笑了起来。 “爱伦殿下身体可还没完全康复，要听医师的话注意饮食哟。” “有什么关系啦，今天明明是新年。” “就算是新年，也不是殿下放纵自己的理由哟？要是再倒下了，我可是会被沙利亚殿下责备的。” “那、那我再吃两个、不，再吃三个就好了。” “爱伦殿下您就像小孩子呢。” 今天的她并没有穿女仆服，反倒是穿起了一件红色的哥特萝莉装。清纯的长相和艳丽的打扮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今天的克莉丝比以往都要美丽几分。而且她还专门涂了非常艳丽的红色唇膏，我偷偷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果然有漂亮的红色唇印。 不仅仅是克莉丝，今天所有下人都穿着自己的衣服。这是只面向宫廷成员的隐秘派对，参与者全都是王宫里的下人。不过参与的王族只有我，也就是爱伦王后一个人。 当然沙利亚和露西娅她们两不是不愿意过来，而是她们现在不在英伦。听马丁神父说她们在我苏醒前就离开英伦前往罗马利亚，至今还在为南盟的事情奔波着。 虽然明白她们是在做正经事，但一年最重要的一天没能和她们一起度过，果然有些寂寞呢。 “毕竟爱伦沉睡了两个月，世界可不会因为你而停止运转。” “我知道的啦。”我一口将整个布丁吞下：“不过亚瑟她……” “安心吧，现在的那个孩子已经没有那种念头了。圣剑Excalibur也由沙利亚好好地保管着——这下你安心了吧？” “安心是安心。”我嘟囔着，偷偷瞥了眼克莉丝。发现她“似乎”什么都没听见，不由得会心一笑。 “可那个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依稀记得亚瑟她把圣剑指向我，想要对我发起攻击什么的。” “没有的事，大概是爱伦你记错了吧。亚瑟那个孩子被你的歌声感动得痛哭流泪，又怎么会对你拔剑相向。”马丁神父伸了伸懒腰，将摆在桌子上的酒一饮而尽。克莉丝十分乖巧地走过去帮他倒了一杯酒，而这个该死的神父却趁机将手搭在克莉丝屁股上。 “身材很不错哟，今晚要不要来我房间聊人生？” “喂！”我不满地拍着桌子：“把你的咸猪手放开，混蛋神父。” “是是是。” 话虽这么说，但神父完全没有松手的意思。 搞什么啊，这色大叔。难道是皮又痒了？我刚想去揍他的时候，克莉丝轻笑着将他的手拨开。 “非常抱歉，神父先生。我的身心全都是爱伦殿下的。” “哦吼，是想做我的儿媳妇吗？”马丁神父眯起眼：“你的对手可都是怪物呀。” “我当然清楚，但是……我可不会轻易认输。” “嘿！”马丁神父侧过头看着我：“爱伦，这个孩子我ok呀，娶回家也没问题的。” “满意你个大头鬼呀！我才不会娶回家。”我慌乱地叫了起来，随即注意到克莉丝暗淡的表情：“啊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刚想伸出手安慰她，她却猛地靠过来。 “那就是说爱伦殿下愿意娶我吗？” “诶？” “不过以爱伦殿下现在的身份，看来是没可能的呢。” “那个，那个……是呢。没办法的呢。”我尴尬的笑着。 “所以等爱伦殿下不再是爱伦殿下的时候，我们再进行这个话题吧。” “诶？”我歪着头看着满脸笑意回到我身后的克莉丝。我是不是……诶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哈哈，笨蛋爱伦。”一边的神父没品地笑着，而想不明白的我还是有些莫名其妙。 刚刚……我是答应要娶克莉丝吗？没有吧？不可能吧？应该……不会吧？ “不过话说回来，爱伦你准备什么告诉阿诺。” “什么？” “就是这个。”马丁邪笑着指着自己裤兜的位置：“那个孩子可是对你真心不二的呀，你难道真的打算隐瞒一辈子？” “当然不是。”我切了一块牛扒：“我会告诉他真相的。” “要怎么？” “唔，就老老实实告诉他呀。” “你觉得那个家伙会相信？” “额……那只能用最直接的办法了。” “难道说……”马丁神父睁大眼睛，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哇哈哈，我已经想到那个家伙会有什么表情了。哈哈，超期待！” “什么嘛，我还什么都没说。” “我知道哟。因为……我可是全知。”马丁神父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想要知道的事情都能知道，不管再怎么困难的事情都能做到，这就是被称为最强的——‘全知’。” “切。”我咂了咂舌。 大贤者梅林。虽然不怎么想相信，但我身边这个该死的酒鬼，就是两千多年前辅助亚瑟王登上王位的大贤者梅林法师。 传说里他什么都知道。天文地理、战略布局、占卜鬼神，就连画画和音乐，他没有一样不精通的。可谓是全才的象征，当然一般人只会觉得那是出于传闻的夸大。但如果这个家伙真的有“全知”的精灵的话，那大概就不是那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了吧？ 但是—— “这没什么了不起的。沙利亚也一样，没有她不懂的、也没有她不擅长的。” “是是是，那个小公主确实很聪明。”马丁嬉笑着：“现在也在散发着她的光辉呢。听说联合国那边她的声望甚至比露西娅和阿诺还要高，那可真是不得了。真不愧是活着的传说，真不愧是万能的天才，什么都擅长呢。” “什么嘛，这种语气。”我不满地叫了起来。 “没什么。”马丁勉了一口起：“不过多亏了她，那边似乎很顺利呢。” “真是这么想，你就给我也去出一份力呀。明明是全知。” “我才不要，太麻烦了。” “唔！明明这么有才能，真是浪费。” “嘿！爱伦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官腔了？” “要你管。……不过，亚瑟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呢。”我幽幽的叹了口气。虽然那个时候她认同了我的做法放下了武器，但她是不是真的服气呢？ “别瞎操心了，笨蛋爱伦。既然已经这样了，就只能按照爱伦你的意思继续下去了吧？如果谁也不渴望战争，就算是亚瑟也无能为力。更别说现在了，没有圣剑的她只不过是一个不死的怪物，什么好担心的。” “怪物什么的。”虽说现在的亚瑟确实不老不死，但用怪物称呼她果然有些不太好吧。 而且说起不老不死，我忽的想起了远在伊明赫姆的威兹曼。我抬起头看着月亮，现在的他……是不是和我一样仰望着这片天空？ 现在的他……是不是如同我一样，在思念着对方？ 寄过去的信，他有收到吗？身体好些了没？伊明赫姆的其他修女们，现在过得如何？ “而且……安心吧，大家都不知道她的存在。”马丁神父的话把我从沉思中拉回。 “可是，那个时候亚瑟她明明……” “真正亲眼见到亚瑟的，也只有极少那部分人。”马丁冷笑道：“也不知道那位小公主是有心无心，但目前对其他人而言，‘亚瑟复活’只是个没有官方证实的谣言。” “确实是这样，爱伦殿下。王宫里的下人都觉得那是露西娅陛下呢。”克莉丝恰当时机的插入我们的对话。话说……听不见的设定呢？ “战场上可是有不少人注意到你。再加上亚瑟是女性这种‘谣言’，大家潜意识里都会觉得是露西娅女王偷偷前往北方。” “是的是的，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总之……安心吧。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只要阿诺那个笨蛋不搞事，那就谁也没法阻碍南盟的进程。大统是现在的趋势。要是有人胆敢不阻碍，就算是神明也不会轻易饶了他。” “神明才不会关注这些事情呢。” “哈哈，说不定呢。”话里有话的这个样子，真是让人讨厌。就算不再是不死，就算重新成为魔法师，但马丁神父喜欢装腔作势的性格还是一点都没变。 “总之——”我正要说话，远处忽然传来细小的爆炸声。 那是划破晴空的声音。我下意识抬头看去。 伴随着巨大的颤抖，‘啪啪啪啪’地声音响起，巨大的花朵绽放了。 是烟花。 红的绿的，黄的蓝的，各种色彩鲜艳的花纹一个接一个点亮夜空。宫里的下人们也纷纷抬起头，沉迷于那绝美的烟花中，发出了阵阵欢呼声。 感叹声，拍手声，欢呼声夹杂在一起。 即便不是夜里，烟花依旧发出难以忽视的亮光。 紧接着，巨大的钟声响起。一下、两下……一连敲响了十二下。大家都静静地听着，感受着这非凡的平静。 紧接着—— “新年快乐！” （三） “新年快乐，威兹曼。”没有敲门，特蕾西就直接推开了威兹曼的房门。 “奥兰丝修女让我叫你去礼堂，按照惯例今天必须一起祈祷……还在看爱伦的信呀，你已经看了好几十次了吧？” “不过才十五次而已。” “已经可以背下来了吧，喂！” 威兹曼轻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将那份爱伦手写信放到一边。 “我在意的不是那个。” “是是是，爱伦什么都好。”特蕾西嘟着嘴说道：“话说回来，知道橙子去哪里了吗？我这一整天都没看见她。” “两周前她和我请了个假。” “去干啥？” “说是要找神明算账。具体她也没说。总之在看完爱伦寄过来的信后，她就找我请假。” “找神明算账？那家伙脑子终于抽了吗？”特蕾西走了过来，边搀扶着威兹曼边抱怨：“我不是很喜欢她。既不干活、食量又大。真是的，害的我伙食减半。就算是神子，也不能不干活吧？” “嘛，毕竟她还不怎么适应。而且多亏了她，我才能抑制住身体里的诅咒，特蕾西你可不要在她面前抱怨。” “好吧。”听到这略带责备的话，特蕾西低下头。 “很好。”威兹曼顺着手就摸了几下，特蕾西高兴得像小狗一样眯起眼，露出幸福的表情。要是让别人看见她这个样子，大概会吓得说不出话。 特蕾西也只有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才会表现出对威兹曼的依赖。大概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吧，但最近也开始习惯了。威兹曼似乎也不讨厌，故而两人都将这个当做心里的小秘密。 只是—— 走到庭院时威兹曼忽然停下脚步，他抬头看着月亮。 “这个时间点，应该是放烟火的时候……” “怎么了？” “不，没什么。”威兹曼摇了摇头，但却对着夜空轻笑道：“新年快乐。” 不管多久，希望我们能一直处在这片夜空下；不管多久，我都会在这里等候你的。 威兹曼看着天上那轮明月。你能……传达我的思念吗？ ——拜托了。 “哈？”一边的特蕾西露出茫然的表情，不过很快的，她也回答道。 “新年快乐。” （四） “新年快乐！这个客人，是第一次来爱琴那岛吧？我是当地的导游……我是神明来着，真的！啊对了，如果你还没有落脚的地方，不如就来我们‘云来云去’……诶等等，我不是神经病呀。真的真的……什么，已经有落脚的地方？现在只是出来闲逛？——啧，真是没素质！” “没素质的是你吧！” “你竟然敢说神明没素质，我诅咒你……哇啊，新年一开始就要打人吗？而且还是我这种娇滴滴的美少女？太过分了吧！你不是人啊……如果不想我闹大，你就必须给我一个英伦币。很划算哟，只要一个英伦币，你就能买来本神明的宽恕。” “神经病！” 英伦南部旅游胜地，爱琴那岛。 当地的人民早早就为新年的祭典做好准备，一大早就在海滩布置好。美其名曰一年一度的“龙王祭”，虽然待久的人都知道这“龙王祭”天天都会举办。 不过作为一脸的最后一天，今天还是比往常要热闹得多。各种烟花炮竹，各种传统美食，聆郎满目，可谓应有尽有。就连一些平时不能拿出来的货品，如今也在火热销售中。 “露西娅陛下迷你棒棒糖，仅售十份！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仅售十分哟！过了这村没这店了！官方正品！质量绝对有保障！” “别听他瞎胡说，这玩意哪有什么官方正品的？而且就算是正品，也是低劣产品。大家可能都会成为正品的受害者！请看我这边，沙利亚殿下等身迷彩棉花糖，仅售一份，一口价！” 像是这样子的吆喝此起彼伏，受其感染游人也变得异常亢奋。 ——不过也有格格不入的人存在。 神明走在海滩边，一边踢着沙子一边发脾气。 “呜呜，一个客人也没揽到。什么情况嘛，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被那个该死的大猩猩骂的。” “而且大过年的自己却在这里受罪什么的，作为神明真是凄凉啊。” “如果真觉得凄凉，不如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一个冷漠的声音忽然响起，神明抬起头。 只用了不到半秒的时间，神明就看穿了眼前这位少女的全部。她的过去，她的现在，她的未来。作为人的她所有的一切，在神明眼里都无所遁形。 “啊哈，这不是、这不是弥赛亚吗？想妈妈了吗？” “抱歉，我现在是橙子。” “又来了又来了，就算换了名字，你也是我的孩子哟。” “少来这一套。”橙子砸了砸舌头：“你知道我找你做什么。” “我们差不多有三千年没见了呢——自从大海啸以来。” “你还好意思说？南大陆和北大陆就是这么被龙神硬生生撞成两块。要不是我造成了方舟，陆上的生物早死光了。” “喂喂喂，方舟这事我可有帮忙。而且我当时也很辛苦呀，一直被那两个家伙追杀。而且最后还是被抓住了，还被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明明逃了那么久。” ——那可是，整整两千年啊。神明感慨道。 即便是有着无尽寿命的她也会觉得漫长。以另外两位神为对手，即便是她也远远不够格。如今被囚禁在大海边缘不得离开，就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我情愿它们早点抓住你。要不是你一直逃命，龙神也不会那么生气！” “我不是说了嘛，那是为了解决那些该死的巨龙。我可是在为人类着想。” “别说这种鬼话，我才不会信你。”橙子不高兴地叫了起来：“而且……复活亚瑟和亚历山大的事，是你在背后推波助澜吧？” “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神明眯着眼，看向大海：“因为被龙神抓住，所以我只能在海边活动。哇啊，什么时候才能完成百万职业和百万硬币的任务啊！” 在不能使用力量的情况下，即便是神明也会觉得棘手。——至少她现在离解放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别想扯开话题！说实话我早就怀疑了，就算有‘炼金’精灵庇护，再怎么说蒙娜丽莎他们也不可能这么简单就踏入你们的领域。而且……看到爱伦我就确信了。不用背负诅咒的代价，却能同时拥有两种精灵和两种英雄的力量。这已经是神迹了，绝不是他们几个能办到的。而且仔细一想……威兹曼他为什么能够创造诅咒精灵？那可是湖之夫人的领域，就算是你也很难做到吧？” “喂喂喂，这就太小看我了。我想做的话还是可以的。” “所以你到底在预谋什么？” “哈！果然瞒不过你呢，真不愧是我的孩子。不过……一直置之度外的你，这一次为什么这么激动？你不是一直都不愿意搭理我的小动作吗？这一次怎么了，专门跑来找我。” “别装了，你其实早就知道我会在今天找你的吧？那个时候你对爱伦说‘想找你帮忙，就老老实实过来给你擦背’对吧，我不信你没算到是今天。” “有这件事情来着吗？”神明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然后露出爽朗到极点的笑容：“我忘了。” 橙子毫不客气地就给了她一记手刀。 接着，她深深吸了口气后，冷冷地对神明说道：“你知道的，我要找蒙娜丽莎。” “我哪里知道那个精灵小姐去了哪……” “再强调一次，别装了。那个时候你让爱伦许愿，就是为了和他建立联系。不，应该说是爱伦身体里的蒙娜丽莎！现在想起来，爱伦似乎说过你曾给他一个忠告——‘你被骗了’。你那个时候指的就是这个吧。你并不是打算实现爱伦的愿望，而是——”橙子说道一半，神明就将手指抵住她的嘴唇。 “漂亮的推理，真不愧是我的孩子。”她开心的笑了：“我确实将那位蒙娜丽莎小姐夺了过来，不过很可惜，她现在并不在我这里。” “那在哪？”是担心被龙神发现猫腻吗？橙子皱着眉头问道：“你不是说过你不再能干扰人类生存的轨迹了吗？” “当然。但是啊，如果是和我有着某种关系的人或事，我还是能在一定程度上进行干扰的。”神明笑着看向远方：“像是蒙娜丽莎这种天生就能引起骚乱的性格，一定、一定能在某个地方以某种奇妙的方式复活吧。” “这一次又想做什么？” “哈哈，想知道吗？想知道的话，你帮我擦背我就告诉你。” （五） 南大陆盛产奇珍异宝的天然宝地，雷之谷维娜丽塔。 一个长相帅气的年轻人正在山林间闭目养神。他看上去似乎是躺在草地上睡觉，可只要靠近就能注意到——青年周遭的大地是在变化的。每隔一段时间他身下的一大片土地就会变个样。那个形态与其说是他移动了，倒不如说是大地颠倒了。 埋藏在地底的泥土和地上的草地颠倒过来，物理的法则似乎不适用于这个年轻人。 如果爱伦在的话，大概一下子就能认出他是消失数个月的查理。 今天是整个大陆的庆典，按照南盟的新规定，这一天所有从业人士（除了公务员）都可以请假休息。更别说是夜里来这种荒山野岭了，就算是当地的村民也不会选择这个时间点来这里寻找宝藏。 “滴滴答答”的脚步声忽然响起。可查理却很平静，他仿佛知道来人是谁般眼都不睁一下。 “你在找什么？”不多时，一位女性出现在他身边不远处。 “夜明珠。” “夜明珠？” “蒙娜丽莎说她最喜欢夜明珠。我原本找到一颗了，可惜却被沙利亚那孩子藏起来了。王宫那么大，也不知道那个孩子有没有将那颗珠子销毁。反正最近也没什么事，我就过来打算再找一颗。” “你疯了吗？我听闻蒙娜丽莎已经彻底的消失了。” “你也很清楚，我就没正常过。”查理笑着道：“我从出生开始就是疯子。另外……你的情报网真的很迷，这些事情就连情报局的人都不可能知道。是和爱伦身边的谁进行了交易吗？” “这和你无关。” “当然。不过你应该和另外几个家伙一起死掉才对，没想到还是偷偷活下来了。你还真是擅长这种事情呢，不管是这一次，还是上一次。过家家又再次玩腻了吗？” “只是累了。”罗斯叹息道：“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就连我自己都快要忘记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了。” “哈，可不要变成我这种人。” “所以我才会来这里。看着你就觉得恶心。” “真是复杂的情感呢，你到底是爱我呢，还是不爱我呢。顺带一提，我爱着蒙娜丽莎。只爱着她一个人。”查理高兴道：“我喜欢她的笑，喜欢她的哭。喜欢她的小脾气，也喜欢她偶尔的温柔。蒙娜丽莎的一切我都喜欢。” “那只不过是因为……”罗斯露出复杂的表情。 “‘被爱’呢，那又如何？” “……” “就算只是虚假的情感，但爱就是爱。因为爱而做出的行动、因为爱而烦闷的心——这些，全都是真的。正是因为出生就没有情感，所以对我来说这些才弥足珍贵。而且啊，我可不是单纯的爱着蒙娜丽莎哟。我更是爱着能为她付出一切的自己。” “真是自恋的发言。” “这点我们都一样啦。你不也是，就算生了那两个孩子……可到头来，就连他们的忌日也没有参加过。作为母亲真是狠心。” “……闭嘴！”罗斯低吼道。查理瞥了她一眼，笑了笑后什么也没说。 “……” 接着就是一阵沉默，两人相对无言。明明是一年里最热闹的一天、明明是一年里最喜庆的一天，他们却偏偏选择这种荒山野岭。别说人了，大冬天里连动物都极为罕见。 罗斯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查理则是依旧在慢悠悠地翻转大地。无数的珍宝被他翻转出来，他拿起手看了看，发现不是自己想要之物，就抛在一边。 如果只是这样继续下去，故事就会很无聊吧。 或许是幸运、又或许只是单纯的“不经意”，在无数查理翻转出来的珍宝中，有这么两样神奇的东西。因为埋藏太深所以从来没被人发现过，但是它们确实很碰巧地出现在查理身边。 “炼金”并不是主动的魔法，它只会在精灵觉得可以“炼成”的时候发动。一旦发动就有极大概率成功，无法确认什么时候发动以及无法保证成功率这两点，就是“炼金”的特性。 ——所以当刺眼的光开始闪耀时，查理本人都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什么？”他皱着眉头看着不远处的光芒，而罗斯早已跳到十几米开外的地方。 “你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只是……”查理看着自己的双手：“‘炼金’发动了？这不可能。我刚刚明明没有期待……不，不对。我期待着能找到夜明珠然后亲手交给蒙娜丽莎。难道说我在不经意间炼成了夜明珠？” “哈？整天想着那种破珠子干什么？我已经过了那种看到漂亮珠子就会两眼发光的年纪了。”光芒之中，某个两人熟悉的声音忽然想起。 “蒙娜丽莎？怎么可能……”马丁瞪大眼睛看着光芒中的人影。 “没什么不可能的，硬要说的话，这就是所谓的‘概率’。”紧接着，那个他预料之内女孩平静地从光之中走了出来。只是，稍微和想象中有些不同。 虽然同样是黑发黑瞳、虽然同样美的让人无法呼吸，但查理眼前的这个少女，看上去却只有13、4岁。个字比沙利亚还矮一些不说，什么都没穿的她胸部更是贫瘠得可怕。 让克莉丝来评价的话，大概就是传说中的aa水准。 不过本人似乎还没注意到这点，她大大方方地走出来，大大方方地和查理两人打招呼。 “查理，罗斯。” “……注意到我真实身份了吗？” “只是有一些怀疑。不过，你现在既然会在这里，那么你的身份只有一个可能。很多年不见了呢。”蒙娜丽莎泛起温柔的笑容：“要不要和我百合一下？” 罗斯一愣，随即苦笑道：“就是因为你，害得我没办法喜欢上男性了。” “哈哈，那真是太好了。”改变了别人的人生却毫无歉意这点，完全是罗斯记忆里那个天不怕地不怕，超级惹人厌的蒙娜丽莎。 “概率？”查理低声询问。 “是啊。我和某个神明签订下新契约，我帮她一个忙，作为预先支付的代价，她让我重生在这个世上。……哇啊，什么情况？”拉乔看着自己的双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胸部：“诶等等，我的胸部呢？还有……你们怎么都变大了？” “不是我们变大了。”罗斯从怀里掏出一面镜子：“是你变小了。” “晤！那个混蛋，对我说‘我会把你变回一切开始之前’，原来是指这个！” “这个时期的你，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查理将自己的外套脱下，套在了蒙娜丽莎身上。 “啊……这是我刚成为巫女的时候，也是我刚拥有两种精灵的时候。”拉乔伸出手，一只漂浮的精灵出现在三人的眼里。 “这是从龙神那里得到的精灵——‘化龙’。” 这世上，就算是魔女也只会拥有一种精灵。这是法则也是戒条，精灵不会接纳拥有别的精灵的人类。但唯独“龙之巫女”不同。在进行巫女仪式时，巫女们都有可能获得龙神的捐赠，被赐予归属于龙神的精灵。而其中原本就是魔女之人，就有极小的概率拥有罕见双精灵。 而拉乔，就是这种人。某种意义上，某位神明可能一早就盯上她了。 “那么……接下来要做什么？”查理温柔道。他对拉乔为什么会复活没兴趣、他对拉乔和谁签订契约没兴趣、他对拉乔要做什么也没兴趣。 他感兴趣的只有一件事——拉乔需要自己。哪怕是被利用也好，查理都心甘情愿。对对这个世界打自心底厌恶的他来说，拉乔就是唯一的乐趣和动力。 “我们要去梵蒂冈，那里有弥赛亚藏起来的方舟。通过方舟我们可以穿过大海，抵达深海中的龙宫。我们要去找一个人。” 准确来说，是一个巫女。不过拉乔没有直说，查理也没有去问。而罗斯，只是和以往那样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个，沉默不语。 只为自己而活的拉乔和只为拉乔而活的查理，在罗斯的眼里，到底闪烁着何等耀眼的光芒。她是否在羡慕、又是否在妒忌？在那周而复始的年轮里，她到底……在期待和寻找着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无人知晓。 “虽然很对不起爱伦，但我还是比较喜欢混乱的世界。”拉乔舔了舔舌头：“然后在一切结束的时候，我就把爱伦夺回来！那个孩子可是答应要和我结婚的。” （六） 新年过后的两个月，英伦南部港口海格力斯。 步入春天的这个时节，可谓是商贸交易的最高峰。无数的英伦商人都选择在这个时候来到港口，准备将他们准备好的商品运往世界各地。 商船上满是人和货物，明明冬天还没有完全过去，但这里已经闷热如同盛夏。 “大海啊。”我站在甲板上眺望着远方。 “爱伦殿……爱伦是第一次看见大海吗？” “不是，之前我曾经来过两次呢。但像这样在白天里安心的享受着海洋风光，这还是第一次。”我高兴道。第一次是和威兹曼来海边，那个时候正好是夜晚。而第二次则是被小姐带到大海，那个时候忙着变成巨龙，哪有心思去欣赏自然风光啦！ “……那个，爱伦。”格列利亚犹豫了几秒：“非常抱歉，我厚着脸皮跟过来了。” “没有这种事，格列利亚在我反而更高兴呢。而且……你不是也有想知道的事情吗？” “……嗯。”格列利亚神色复杂地从怀里掏出一片巨大的红色鳞片：“那位海族小姐说这是我母亲的东西。小姐说她在海外的某个岛屿上，我想试着去寻找自己的母亲。” 看上去就不像是人类啊。怪物之子吗？说起怪物，难道是指那些巨龙？那么……格列利亚是巨龙之子？ “啊，啊。”我别过脸：“所以啊，格列利亚不必介怀啦。而且有你在，我们的安全也有保障啦。沙利亚也很欢迎！” “嗯。” 看着低落的格列利亚，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在和我分开后，海族小姐确实介入了英伦南部的海战。虽然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但听说她非常强势。似乎直接把所有的船只毁掉，然后把人一个接一个扔到沙滩上。 至于和格列利亚对阵的英雄方阵，按照格列利亚的说法，她似乎被扔到海里了。 “会不会死掉了？”我这么询问，格列利亚却摇了摇头：“大概不会。” 哇，真不愧是怪物。心里只剩下这种感概。 “不过这一次真的很热闹。” “那个……爱伦，有一件事我一直相对你说。” “什么？” “就是、就是，我对你……” “那当然！你把会危害大陆的小鬼全带走了，不热闹才怪。”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打断了格列利亚的话。 我回过身，赤裸着上半身的马丁神父正微笑着向我走来。 “小公主、小女仆还有这个小骑士不说，你就连亚瑟和阿诺都带过来了。” 什么嘛！留着亚瑟和阿诺在南大陆的话，要是他们又想捣鼓什么，有谁能阻止他们吗？ “不过我可没有说要带上你。” “别这么说嘛，我一个人也挺无聊的。” “嗯哼。”我翘了翘眉毛：“求我的话……” “啊，我求你了，爱伦。” “唔！” “哈哈，明明就不擅长这种事，还要装模作样。” “要你管！” “不过阿诺那个小子……到现在都还没回过神来呢。”马丁开心地笑了起来：“作为神父的我真是非常担心他会因为长时间吃不下饭而死掉。” “那、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不好意思地别过脸：“不管怎么说他都不信，我只好用处最后的手段。” “然后就把他吓晕了？” “那、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哈哈。我大概也能想出来呢，是在他面前脱光了吗？” “没有！”我挥了挥手拳头：“神父你再乱说，我真的会揍你的哟。” 虽说我确实没考虑周全，但那是阿诺的错。谁让他不相信我啦！而且他现在有鸟居照顾，没问题的。嗯，一定没问题的。 “啊对了，”马丁神父拍了拍手：“亚瑟情况似乎有些不对，你要不去看看？” “怎么了？” “不清楚呢。”马丁露出诡异的笑容：“去看看吧，或许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又这样。”我嘟囔着，但还是老老实实来到亚瑟的房间。 在敲门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门没关。 “打扰了，亚瑟。”我走进房间，却发现亚瑟趴在桌子上。我连忙跑过去。 “怎么了？不舒服吗，还是晕船？” 又或许还是对我心存愧疚？ “亚瑟，亚瑟！”我拍了拍她的肩膀，亚瑟很是迷糊地抬起头看着我。 “爱伦？” “看来是……” 我话还没说完，世界就颠倒了。 不，这么说也不正确，是视角颠倒了才对。原本站着的我不知为何变成坐着的姿势，而且……近在咫尺的这张脸，不正是我自己吗？ 接吻了。 接吻了接吻了。 接吻了，颠倒了。 诶等等，这个能力！ 我瞪大了眼睛推开了“我”，这个力量—— “露西娅！”什么时候和亚瑟调包的？ “哈！”露西娅哈哈一笑：“我才不想做那什么委员长呢。正好亚瑟想当，我就和她交换了身体。不过……还是爱伦的身体舒服。” 露西娅舔了舔嘴唇。 “等等……”我正要夺回自己身体的时候，露西娅却快速地在我脖子处敲了下。 一瞬间，我就失去意识。 在迷糊时，隐隐约约听到两个人的对话。 “到手了？” “啊啊。” “那太好了，是时候进行我们的计划了！” “是啊！” —————————————————————————— 我醒来的时候，大家都围绕在我身边。 大家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但似乎有着某些致命性的不同。 “……怎么了？” 身穿骑士服的格列利亚平静道：“爱伦你被夺走了身体了吗？” “是啊。” “那么，基本可以确定了。” “什么什么？格列利亚你在说什么？” “我是沙利亚。” “诶？” “我、是、沙、利、亚。”格列利亚一字一句地强调：“和爱伦一样，我们也被调换了身体。” “怎么会……”我迷茫地扫色了一圈：“大家都被露西娅调换了身体？” “对。”‘格列利亚’平静道：“而且他们还坐上一早就准备好的船只，刚刚已经离开了港口。” “可是……”视角的一侧，我忽然看到了两个人。是马丁神父和“我”。 “不对，他们两个不就在这里吗？”我指着他们大喊。 “……爱伦大人，是我。我是克莉丝。”‘我’不好意思地开口，而‘马丁神父’也是：“我是鸟居，爱伦殿下。” “诶？诶诶？” 这是什么情况？ “简单来说，他们两个分别夺走了亚瑟和亚历山大的身体。”沙利亚平静地分析道：“顺带一提，爱伦先生，你现在用的是我的身体。” “诶！”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果然是沙利亚啊。 不知为何突然从‘格列利亚’那里感受到冷冽的杀气。 “……为什么会用这种方式判断？” “没、没什么。”摆着手的时候，我才发现手里似乎有个纸团。 我摊开一看，发现这是马丁和露西娅留给我们的便条。 “亚瑟和亚历山大我们就带走了，啊啊，圣剑还是在‘沙利亚’身上的，请安心。想要夺回身体的话，就来找我们吧，我们把一切都隐藏在大海里。 最后： 欢迎来到新世界，爱伦！ 祝你旅途愉快。” “怎么可能愉快啊！”冲到窗边打开窗户，对着茫茫的大海喊道：“你们这两个笨蛋！” ————全书完———— 完结感言 完结感言！ 首先挂上俺老婆（工房）送上的贺图，真是灰常感谢呢。灰常可爱的爱伦哟，偷偷放到封面诶嘻。 然后就是感想呢。 唔！明明心里有千言万语，但真到提笔的时候，却不知道该写什么。 回首望去，已经九个月了呀。 去年九月来的轻文，现在依然是六月份。对于很多人或许是一眨眼间呢，但这九个月对我却无比漫长。实习、找工作、清考、毕业设计、答辩。事情真是要多少有多少，忙碌程度简直是我大学四年的总和。 不过……终究是过去了呢（苦笑）。 码完最后一章后，整个人都软了。话说，应该是神志不清才对hhhh 很多人和我说女装的故事还没完结，还有很多可以写下去。实际上也确实如此。这个世界展露的只不过是冰山一角，还有太多的人和太多的故事没有交代。 神与神之间的谜团，拉乔她们上一代的故事。甚至于是这之后的故事，出海的爱伦数人会遇到什么，他们又该怎么从那两个小混蛋那里夺回自己的身体等等。 硬要说的话大概可以再写上90w字呢（苦笑）。 不过就如书名《女装国王》，这个故事讲述的是爱伦成为女王以及成为女王后的故事。而如今爱伦已经不再是维多利亚女王了，这个故事自然就结束了。 虽然很想聊聊书里的暗线，但细细一想，其实暧昧和不清楚也是不错的答案。不同人眼里的女装都有微妙的不同，这就是我期待的结局呢。比起讲述我创造的世界，我更喜欢大家去思考自己看到的世界。 提示一下，女装可是按照暗黑童话风格来写的哟~~绝不是单纯的卖萌向作品呢~~ 别打我~~~ 还有还有，非常感谢一直以来支持我的作者和读者们哟。 特别是老好人的夜猫子、？？？的无法无天、撒花狂魔可乐、洗脚水盆子、天国的现充君、老司机暮月、baka橙子以及傲娇的小号（我不会说是刺客的）等等（这里就不一一举例了），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我的支持。 还有二组与坟头组的作者们，光头拳和污婆飘，让我的写作生涯变得丰富多彩呢。 最后聊聊后续计划呢， 按照约定，女装还有一个骑士篇番外（当初群内投票第一）和与一派的联动。关于这两篇番外会在日后更新的，嗯嗯，请安心。 至于更新时间嘛，到时候会通知的啦！各位莫慌。所以一定要记得收藏本书哟（偷笑），顺带关注一下作者吧。 噢噢，如果可以的话，也顺便去关注一下本人的微博吧！名字就是猫死由好奇心呢。 还有人问我新书的计划，唔，目前来说暂时没有呢。以后要找工作了，时间也会越来越少，当然啦，我是不会放弃写作的。具体的安排届时会在读者群公布哟。 群号（诶嘿）： 417072005 那么，女装结束了呢。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 2016.06.08 序 愿望 “我问你，你有没有什么无论如何都想实现的愿望？” “愿望……吗？” “是的。渴望财富吗？我可以给你富可敌国的珠宝。喜欢漂亮的女孩子吗？我可以让一个国家的所有女孩子都属于你。……没兴趣？那权力和力量呢？作为一个国家至高无上的王、大陆的王也可以哟。击碎天空的力量如何？就连高山和大海也必须给你让道……什么都可以。只要是‘愿望’我就能替你实现。” “那么……能复活失去的人吗？” “死者？” “嗯。我有一个叫肥料的朋友，她因为诅咒、因为黑死斑而亡。明明什么错都没有，却被诅咒精灵缠上，还要背负数十万人的诅咒。这些明明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的错。所以、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复活她。复活那个……一切都还是美好的菲莉。” 那一天，黑死斑还没有泛滥；那一天，大火和刺杀还没有发生；那一天，肥料还是菲莉。她还是那个活泼开朗，还是那个喜欢欺负我的孩子王。 如果说现在的我有什么想实现、有什么不得不实现的话，那就是—— “我想复活菲莉！” “哈哈，真是符合你的风格。那么……如你所愿。只是天下没有白给的午餐，想到得到什么就必须去争取。我会给你们舞台和机会，至于谁能获得那个‘愿望’——请让我拭目以待。” 那一瞬，我还没能理解到“舞台”的真意。 然后—— 战争开始了。 —————————————————————————————— 抱歉，前几天比较忙，拖延了。总之……番外篇正式开始。 选取时间点为第六卷诅咒篇，爱伦得知肥料死因后继承诅咒前。 第一章 六位无法者1 事先说明——这不是开玩笑，也不是恶作剧。 这是真正的战争。要得到什么就必须自己去争取，这是这个世界的戒条，也是不可逆转的法则。 再强调一便，不努力的话愿望就无法实现。所以……去杀人吧。 我为你们准备了最好的舞台。 不必支付任何代价。不管是英雄还是魔女，你们的力量都可以尽情的使用。想要赢的话，想要胜利的话，想要愿望的话——就给我去击败其他人。 来自过去现在未来的无法者们哟，请你们为神明献上最好的舞台剧。当然，请无需担心。死者并没有真正的死亡，他们只不过是退出舞台罢了。 这下就没有任何顾忌了吧？ 高兴吧、狂欢吧、疯狂吧。 这是神明的游戏，这是决死的游戏。这是……无法者的盛宴。 当舞台上只剩下你之后，你就能得到我赋予你的-- ———————————————————————— ——愿望。 我骤然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处在陌生的房间里。 铺设着天蓝色的天花板和墙壁，蓝色的枕头和被子。就连我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也变成长长的天蓝色礼裙。 这在个天蓝色的房间里，我的发色和瞳孔似乎格格不入。我掀开被子，迷茫地起了身。看了看自己的手和脚，又重重地在自己腰上捏了一下。 “……好痛。” 这份痛感和马丁神父以前捏我的一模一样，看来我还活着。松了口气的同时，我却有些紧张。为什么我会沉睡过去，为什么我会在这里苏醒？ 前不久我明明决定要作为肥料的替代者，承担80万黑死斑的诅咒。为什么我突然到这里？难道说这里就是诅咒…… （这是哪？） 拉乔的声音忽然在我脑海里响起,不知为何我突然有种莫名的安全感。在这种陌生的环境里，有认识的人果然会让人很安心。 （拉乔你也不知道吗？） （喂喂喂，我也是第一次接触诅咒这种玩意。怎么可能知道是怎么回事啦。……不过，也只能试试出去了。） 拉乔说话的同时，我也注意到房间的大门。因为是和墙壁一样的天蓝色，所以一开始没能注意到。仔细一看就连门把也是天蓝色的，这个房间的主人到底有多喜欢蓝色啦！ 不过……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会不会是一群强盗，又会不会是什么从来没见过的怪物？ （爱伦，你还在墨迹什么？还不快开门！） （我知道啦。）在拉乔催促下，我深深地吸了口气。 没事的，爱伦。 咬了咬牙后，我猛地把大门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平台。平台的正中是一个漂浮着的巨大凳子，凳子下是一颗巨大的光球。它仿佛太阳一般照亮着平台中心区域。而中心以外的四面墙壁，则显得无比阴暗。 然后—— “啊拉，第三个参赛者终于登场了。……嘿，难道是未来的我？” 一个熟悉的戏谑声音响起，我下意识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起。然后就愣住了。 娇小的身躯，从形态相貌上看，最多也不过13、4岁的样子。她有着南大陆罕见的黑色的头发和瞳孔，五官精致、肤色白嫩。和身穿天蓝色礼裙的我不同，她穿着的是一件红色艳丽的洋装。哥特萝莉式的装扮让她看起来美艳的同时，又有一种和年龄相称的稚嫩感。 但是不管怎么看，这个人都熟悉过头了。而且与其说我认不认识……这个人，就和几年前的我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诶等等？ “喂喂喂？傻了吗？这种白痴的样子是怎么回事？——这么说来不是我啊，我才不会有这么白痴的表情。” 而且这个惹人厌的说话方式，难道是！ 我瞪大眼睛看着那个女孩，与此同时拉乔也在我心里小声呻吟着。 （啊……没错。是我，是拉乔康达。）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感觉上似乎有些害羞。说起来，拉乔她似乎很少提起自己的过往。我曾经问她缘由，她却只是说着像是“不行！中二的我绝对要封存起来！”这一类奇怪的话。 “拉乔！”我惊讶地叫了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又为什么是这个样子？” “……看来不是我啊。”听到我的问话后，幼拉乔（为了避免混乱，此拉乔以幼拉乔称呼）露出沉思的表情。她撑着手沉吟道：“你认识我而我不认识你……过去现在将来……原来如此。你和他一样，也认识未来的拉乔康达吗？” 他？ “啊……就是这个，在你之前出来的绿色家伙。”幼拉乔指了指身后，一个身穿碧绿色衣服的骑士从阴影中走了出来。看着他那熟悉的身影、看着他那熟悉的银色佩剑。 这个人，我也认识。说起蒙娜丽莎王后，就总会想起围绕在她身边的人们。而其中，最为强大、最为特别的一位，那自然就是有着“无敌”之称的弗兰骑士。 数十年前那个英伦军方最辉煌的年代，他是当之无愧的最强者。就连格列利亚也不止一次说过，在武艺上她也不如弗兰骑士。 “他自称是我的骑士，貌似叫弗兰来着？——喂，你的名字是啥？” “弗兰.蒙娜丽莎。” “噢，对！就是这个，话说回来，你似乎叫我蒙娜丽莎来着？” “是的。” “我是你的妻子吗？” “不，您是我的主人。” “是我的狗吗？” “如果是这是您的愿望的话。” “嘿，这倒是很有利的情报。” 温柔又不失礼节。那人欠身温声细语的样子，就仿佛在面对着这个世上最珍贵之物一般。 “拉乔……弗兰，这、这到底是……”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拉乔会以13、4岁的样子出现在我们眼前？明明拉乔还在我身体里，这个幼拉乔是什么情况？弗兰也是。看他的样子，最多也不过20、30岁。和我曾经梦到的那个弗兰一模一样。 “这到底是……” “喂喂喂，虽然不知道你认识那个时期的我。但既然会叫我‘拉乔’，就意味着你是我那个时候的熟人吧？……那么，我就稍微提醒你一句。话说回来，你怎么称呼？”幼拉乔趾高气昂地说道。 “爱伦。” “爱伦？……很好，爱伦。你闭上眼睛，回想一下来到这里的缘由吧。在你沉睡的那段时候，理应该有某人在你耳边低语才对。理解那段话的话，就会明白为什么不是一个时代的我们会同时出现在这里。” 听着幼拉乔的话，我闭上眼睛。紧接着，正如她说的那样，某个声音忽然在我耳边回想起。 “事先说明……” 与此同时，我也想起了自己来到这里的缘由。 ——复活肥料！ 我再度睁开眼，幼拉乔就站在我身前。 我看着她，而她只是撇了我一眼，然后露出狰狞的笑容。 “参赛者全员登场了哟。” 总人数——六人。 第二章 六位无法者2 围绕着中央光球站着的数人，每一位都是人类中最为耀眼、最为特殊的存在。 站在我左边的是身穿红色衣服的幼拉乔，此时她正笑眯眯地看着我。黑色的瞳孔仿佛毒蛇一般，但却又有种奇妙的魅力。让人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而站在她右后方、介于我们两个之间的绿衣男子，想必就是年轻时期的弗兰。刚刚他自称弗兰.蒙娜丽莎，并且这幅相貌和我曾经梦到的一模一样，所以他应该是二十多年前拉乔还是蒙娜丽莎王后时期的人。脑海里那个声音称我们分别来自过去现在未来。那么他们对于我而言，就是过去之人。 而我的右边。我噎了口口水，微微侧过脸。赤红色的头发和眼睛是那么鹤立独群，那妖艳的色彩甚至比我的黑发黑瞳还要耀眼几分。在英伦、在我所知晓的人当中，有着这样特点的人毫无疑问只有一个。更别说那刚毅紧绷着的面孔与轻薄的铠甲，完完全全就是我知道的那个人的打扮。 “爱伦。”注意到我探视的目光，她回过头苦笑着看向我。 爱伦？格列利亚什么时候开始直呼我名字来的？啊不，现在才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格列利亚！你怎么会……” “我也不清楚。”似乎明白我打算问什么，格列利亚轻轻摇了摇头。 “在听到那个声音之后，我就被传送到那边的房间里。”格列利亚指着正对面一间打开的房间：“出来之后，就见到发呆的爱伦殿下和那两位。” 格列利亚神情复杂地瞥了我右边的人一眼，我下意识顺着她的眼光看去。 “嘿！这个小女孩见到我们就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我们难道是魔鬼不成？”注意到我们的目光，幼拉乔露出诡异的笑容。 这种喜欢欺负人的感觉，果然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拉乔！ 看着趾高气昂的拉乔，我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小女孩什么的……以你现在的年龄，还真敢说！” “啧！别从外貌去判别别人的年龄啊，笨蛋爱伦！别看我这个样子，我可是……” “我知道我知道，地球转世过来的吧？” “……”听到我这话后，拉乔脸色一变：“连这种事情都知道了，未来的我和你到底什么关系？” “那个是，”我含糊着：“亲密无间？” “不可能。” 不要下意识就否认啊。 “我才不是那种性格。就算关系再好的人，我肯定也不会将这些说出口。而且爱伦你身上果然有和我一样的感觉。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在我之上的某种力量。啊……不就是吗？你也有‘魅惑’精灵吧？” “诶？” “和我长相几乎没有区别，对我的事情也非常了解。还有着同样的‘魅惑’精灵，爱伦你……难不成是未来的我？” “才不是！” “当然，我才不会有这种傻乎乎的表现。” “喂！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说这种超过分的话，我打你的哟？” “哈？谁怕谁？” “哈哈，两位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有精神。”就在我个拉乔挽起袖子准备干架的时候，一个熟悉的男声响起。我顺着声音看去，一个白色青年平静地走进光圈之中。 祖母绿色的眼睛，神父的装扮。那熟悉的浅浅微笑，夹杂着某种超脱了时代疏远感。这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明明相貌、性格、说话的态度都和我所认识的那个人一样，但却又如此的不同。仿佛超脱了生命一般，给我一种人之上的某人的感觉。但是这种感觉却又意外的熟悉，就好像我最近遇到的某人一样。……最近遇到的某个人，某个超脱了人类的人。 “没想到还能以这种方式见到你们……我应该感谢神明的胡闹吗？” 对……这种仿佛知晓一切，仿佛超脱世界的感觉。威兹曼他、他就和神之子弥赛亚一样。 “威兹曼？” “很久不见，爱伦。很久……很久不见。”凝望着我的眼神，是那么忧伤。就和干枯的沙漠一般，没有一丝生机。 “能再次见到你，我很高兴。” 看着这样的威兹曼，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感觉到害怕。没有什么道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害怕，害怕到就连看着他都觉得痛心。 身穿神父装的威兹曼我并不认识，那么……他就一定是来自未来的人。可那是……来自多遥远的未来？他的长相和现在的威兹曼一模一样，所以理应该是“不久后”。可这个“不久后”，是相对于谁而言？ 那种跨越时代和凌驾生命的疏远感，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养成的。就连神之子的弥赛亚，如果没有数千年甚至于上万年的沉淀，怎么会如此超然物外？ 在我所生活的时代之后，威兹曼他、威兹曼他难道遭遇了什么？ “威兹曼……”正当我想将心里的话说出来的时候，幼拉乔突然开口，她指着威兹曼问道：“那边那位威兹曼神父，我问你——你来自更加遥远的未来吗？” “目前看来，应该没有比我更晚的存在。” “那么就可以确认了。”拉乔轻叹一声：“由我开始一个个出现果然不是巧合么。” “确实。”威兹曼也点头示意：“大概就如您想的那样，我们是按照某种顺序依次苏醒的。” “怎么了？”我歪着头看着他们两个：“什么意思？” “时间。” “嗯？” “对，时间。”威兹曼平静地看着我：“从拉乔阁下开始，我们是按照时间次序出现的。生活在最遥远过去的拉乔阁下，接着是弗兰阁下。紧接着是爱伦……最后是我。” 就是说……在我之前出现的人，对我而言就是“过去”吗？那么……在我之后出现的格列利亚和威兹曼，就是将来？诶等等，从刚刚开始是不是忽略了一个人？ 拉乔一开始明明说六个人，可包括我自己在内，一直都只有五个人啊。 “话说最后一个人呢？”我左顾右盼，却没找到那人的踪迹。 “应该说倒数第二才对。”幼拉乔轻声道。 “倒数第二？” “对呀。”幼拉乔冷哼一声，瞥向一边的墙角：“不打算出来打招呼吗？” 听着拉乔的话，我向着那边的墙角看去。隐隐约约确实有一个人，看上去和我差不多高。有着长长的头发，所以应该是女孩子。 “那个……”我试着打个招呼：“是我认识的人吗？” 因为包括幼拉乔和弗兰在内，现在出现的人都是我认识和熟悉的人。按理说……最后这个人是我认识的人的可能性也很大才对。在我之后而且还是我的熟人，不知怎么的忽然有些感兴趣。 “……”听到我的话，那个人明显一愣。紧接着，她就缓缓向着中央区域这边走来。 会是谁呢？我忍不住思考起来，阿诺吗？又或是查理？说不定“未来的我”也有可能呢。啊不对，这样就会变得很混乱。而且如果是未来的我，肯定不会躲在墙角的。 那么到底是——就在我思考的时候，那个人出现在我面前。 金色漂亮的头发和蔚蓝色的漂亮瞳孔、有着比传说中的女神更加美丽的长相的这个人，比起少女更应该称之为女性。虽然穿着朴素的黄色衣服，但依旧无法遮掩她的贵气。那睿智的感觉一如既往，如蓝天白云般高深莫测。就仿佛是这个世界的中心一般，这个人、一出场就夺走了这个世界所有的光。 看上去大约20来岁，神情平静而冷漠，和我所知道的那个少女可谓是一模一样。 但年龄的差异又是这么的明显。 “很久不见，爱伦。” ——来自未来的……沙利亚。 —————————————————————————————— ps1：前段时间因为毕业，诸事繁忙。今天开始恢复更新。 ps2：新作准备中，届时会通知，大家莫慌。 第三章 六位无法者3 “沙、沙利亚。”看着这个仿佛是从神话传说里走出来的女性，我不知为何有些口干舌燥。 ——是沙利亚吧？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而且她刚刚也没有否认吧？） （可是……） 虽然是这样、虽然是这样！我瞪大了眼睛盯着那个沙利亚，这就是成长后的沙利亚么？虽然以前的她就漂亮得不像话，长大之后更是光彩的让人无法直视。 神话传说里最美丽的女神阿芙洛狄忒想必也无法和她媲美。 “看来是南联盟之前的爱伦了。那么……是爱伦的时候，还是爱伦先生的时候？”沙利亚轻声询问，我却有些踌躇。 最开始的时候沙利亚称我为爱伦先生，但后来因为不想再站在我后面，所以改口称我为爱伦。会这么询问，沙利亚她是想确认我是“什么时候的爱伦”么？ “是想确认我是什么时候的‘爱伦’么？” 听了我的话后，沙利亚只是点头示意。 “我现在是……”我刚想说的时候，不知为何却说不出口。并不是不想说，而是做不到。明明话语都已经到了嘴边，别说发出声音了，就连张开口也做不到。 这突发的状况让我愣了神，但很快的我就反应过来。 （这个力量！） （啊……神明，是那个流浪的家伙。）脑海里忽然传来拉乔低哑的声音。 神明！ 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在英伦南部遇到那位自称为神明的游吟诗人，当初她曾对我做过同样的事情。 “……果然做不到么？”沙利亚平静道，而威兹曼则是苦笑着看向中心的那个光球。 “这种恶趣味的做法，三神之中也只有你会这么无聊了。” “三神？”幼拉乔皱着眉头：“这个世界不是只有龙神吗？话说回来……刚刚我就想询问了，那个声音说的魔女和英雄是什么玩意？” “诶？”我一愣：“拉乔不知道吗？” “这难道是常识？” “也不算是常识啦。” “那我不知道不是很正常吗？话说你们是另一片大陆的人吧，在你们那边也有巫女么？” “在我们这边是叫修女来着。”我挠着头苦笑道。 “修女？就是那种色色的装扮？” “才不会色色的！话说你在想些什么啦！” （等等爱伦！你试着问一下她，她是不是巫女。） （诶？） （问问吧，我想测试一下。） （……好吧。） 我瞥了眼正在交流的拉乔和弗兰。 “那个……拉乔你是巫女么？” “那不是当然的么，本大人可是……”拉乔说道一半，忽然捂住自己的嘴巴。紧接着——“嘿，原来是这样。” 这样？ 不仅仅是拉乔，就连威兹曼和沙利亚也默默地了点。 （嗯。看来若是本人没能意识到，无意识透露自己所处的时代果然是允许的。当然了，至于能不能有意识地侧面透露，还需要尝试一下。话说回来……刚刚捂嘴巴那一下，真不愧是我。） （诶？怎么了？） （这样的话，我们就不清楚当她意识到自己在透露的时候，她能不能继续透露呀。） （……哈？）听了拉乔的话，我一个头两个大。 （这有什么意义吗？） （没有呢。）拉乔愉悦地笑了起来：（只是会让人感到有些不爽。） 听到拉乔这么说，我唯有无奈地叹息。有时候真不知道她在较真什么。 （不过从这一点上看，我大概能确定这个‘我’是什么时候了。） （什么时候？） （我是在13岁成为巫女，两年后则是被带去龙宫。魔女、英雄与神明的事情，我也是那个时候才得知。那么……现在站在爱伦面前的我，就应该是13岁刚刚成为巫女的时候。） 所以呢？ （你还真是笨蛋啊，爱伦。这是战争吧？如果赢了真的可以实现愿望，那么我们就没有认输的打算吧？而且按照刚刚那个家伙的话，死掉了也无所谓吧？这是架空出来的舞台，而我们则是表演者。格列利亚、威兹曼和沙利亚都是和你熟识的人，他们想必不会轻易对你出手。剩下的也就是不认识爱伦的‘我’和弗兰。但弗兰看着你这个样子，肯定没办法对爱伦下手。那么……爱伦真正的敌人就是‘我’哟。虽然什么都没开始……但是，不觉得我们已经胜券在握了吗？） （可这些只是猜测吧？格列利亚她们都是来自未来，我们谁也不知道未来发生了什么。） （当然。可即便如此，我们还是有很大胜算。） 就在我想着拉乔又在胡言乱语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 “看来各位已经明白现在的处境了呢。那么……请允许我再说一遍，欢迎来到我的舞台。” 于此同时，平台中心的光球忽然闪耀着耀眼的光芒。 ———————————————————— 人物介绍 1、拉乔 13岁，刚刚从渔家女被选为巫女。从小就拥有被爱的能力，得知巫女必须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龙神后产生“这个狗屎一样的世界还不快点毁灭”的念头。 中二晚期。 2、弗兰 跟随拉乔和神父马丁前往罗马利亚后，在山洞里遇到英雄方阵。亲眼看着拉乔为自己使用了魔法而愤怒不已，憎恨自己的无力和软弱。“如果自己能够再强一些的话”——如此期待着。 虽然清楚拉乔才是自己喜欢的那个人，但对散发着同样香气的爱伦（魅惑），感到很疑惑。 3、爱伦 得知肥料死后，决心继承“黑死斑”的诅咒。但在失去意识前，还是期待着——“如果菲莉能够以一个普通女孩子身份复活的话”。 请定位于第六卷。 4、格列利亚 跟随着爱伦和沙利亚乘船离开南大陆，某天夜里想着——“如果可以的话，我一定要向爱伦表白。” 这是明悟了心意的害羞骑士的小小秘密。 5、沙利亚 十年之后的沙利亚已为人妻，但最近却在为哺育子女的问题而烦恼。万能的天才似乎也有不尽人意的时候，“如果胸部再大一点，就不需要格列利亚帮我喂奶了吧？” ——作为双胞胎的妈妈现在正烦恼着。 6、威兹曼 明明过了五千年，但过往的心意却依旧没有丝毫变化。当永恒者的思念化为实质，神明就应运而生。 “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能和爱伦一直在一起。” 第四章 睿智的丽人1 “沙利亚最近总是在生气。” “那是因为爱伦你不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是胸部的问题吗？沙利亚胸部小，喂不了奶也是正常的呀。而且……让格列利亚喂不就好了吗？” “不是这个问题。倒是爱伦，你也多努力一下啊。” “我、我已经很努力了。” “还不够。” 还不够。各个方面。沙利亚轻轻地咬住，吓得爱伦直打震。 “沙利亚啊……那里、那里不行、那里不行……”即便捂嘴也遮挡不住的呻吟声，满脸潮红的爱伦慌张的起了身子，可惜却被沙利亚压着动弹不得。作为男性果然无法忍耐这一点呢。 即便求饶也没用，因为沙利亚真的生气了。当然因为还在坐月子，两人也不方便做什么激烈运动。 “但是……一个月了。”沙利亚幽幽道。 要说的话，这些都是婚后的烦恼。可是……爱伦从来都不是主动的那一方这点，还是让沙利亚有些小生气。虽说爱伦就是这种性格，但对沙利亚而言，这可是非常重要的原则问题。 但不管她怎么研究、怎么对世界之真理进行解析，自己那贫瘠的胸部却依旧没有丝毫的见长。自己无法进到人母的责任，这让好强的沙利亚很受伤。 正因为如此，所以才会心有期待。而这份期待被不知名的神明感应到后，沙利亚就出现在这个舞台。 ——为了成为更加称职的母亲。 这正是沙利亚战斗的理由。 —————————————————————————————— 战争……早起拉起帷幕。 沙利亚睁开眼，冷漠地观察周遭的一切。 传送么？ 就和突然把自己传送到那间房子，还恶作剧的为自己穿上新衣服一样，这一次则是……密林？不，准确来说应该是热带雨林。随处可见的巨大植被和热带雨林特有的小动物，时不时从远方传来巨大生物的嘶吼都验证着这点。沙利亚伸出双手，微不可查的风从她掌心向外扩散。 在为自己施加了一个无形的屏障之后，她平静地闭上眼睛，感受着风传来的讯息。 这阵风并不明显，能带来的信息也十分有限。但也正因为其过于弱小，所以也不会轻易让人察觉。 “森林……山谷……沙滩，岛屿？” 很快的，沙利亚就得到她想要的讯息。 作为独立于世界之外的舞台，这种海外孤岛自然比任何地方都要适合。 而且……沙利亚睁开眼看着自己的手，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发现。这也说明刚刚那位神明所言不假。 “我为你们准备了最好的舞台，那里不会影响到任何人，也不会干预任何时间点的世界。在那里，你们可以尽情的使用能力而不用支付任何代价。另外……组队是可以的，弱者联盟自然也没问题。但请切记一点，最后的胜者只有一个。不管你们感情多好，在这里就给我忘记吧。还是那句，在这里发生的事情不会影响外界。死掉的人也不过是失去了在这里的记忆。所以……尽情的战斗吧。三位英雄和三位魔女，真希望你们能给我上演一场绝佳的舞台剧。” 事先说明，沙利亚已经准好了心里准备。 格列利亚也好、爱伦也好，她都下得了手。至于另外三个，她更是没有丝毫顾忌。在胸部问题面前，就算是过去的“丈夫”爱伦，她也没有留情的打算。 拉乔康达是“化龙”的魔女，那就必须要看紧。不能给她太多准备时间。短时间内是无法构建足够强大的“巨龙”的，也即是说要第一时间解决她。 而弗兰和格列利亚则是进攻性极强的英雄，他们本身就是武者出身。有着身为英雄的强大破坏力的同时，两个人的武艺也极为精湛。和身为英雄却连自身实力的千分之一都无法发挥的爱伦不同，这两个可是能百分百、甚至突破限制的调动身体里那股惊天动地的力量。在这种岛屿中，遭遇战是极为不理智的。 当然，如果事先有准备的话…… 沙利亚皱了皱眉头，然后眺望着远处的山头。 那里是这一带的制高点。以“脉”而言，没有比那里更加适合的。虽然沙利亚可以自己造一个，但那样动静太大。被群起而攻之就麻烦。 “那么……姑且向往那里吧。” 弗兰和格列利亚是大麻烦，但却是不得不突破的点。正面上沙利亚也没多少信心，但若是准备充足，那即便是两个一起上她也不怕。 一边走着，沙利亚开始思索着如何取得最终的胜利。 英雄的力量是无限制的，只要有期待就能无限制变强。这是旧时代的铁律。 但实际上，南联盟成立后包括沙利亚在内的不少人都明显察觉到某点——英雄似乎失去了这份特性。即便在达成伟业之前，英雄们的强度也有限制。而且和过去不同，新时代的英雄们在达成伟业前会“死亡”。这不是某种现象，也不是观测上的缺失，这是事实。物理上的“死亡”、精神上的“死亡”，就和一般人相同，英雄会死。 而最明显的不同，就是英雄不再只有一个。 就这十年前，沙利亚几人就遭遇了超过3位英雄。他们并不像爱伦和格列利亚这种“过去”的英雄，全都有着正在践行的“伟业”并且正在努力着。 于是乎某个疑问就出现在众人心头，英雄……到底是什么？ 又或者说英雄，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出现在这个世间？他们力量的源头到底是什么，他们又为什么会发生变化。而且……这个南联盟的成立到底有没有关系？ 若是无关，那未免太过巧合。可要说有关……即便是沙利亚也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 那些理所当然存在着的神明们，到底是怎样的存在？更别说这一次，对方竟然能够同时将过去现在未来的人拉到同一个时空里，神明力量难道真是没有局限？ 神……难道真的是万能？ 沙利亚轻轻地叹了口气。即便是有着“睿智”，她也只能窥探这世界的一角。世界之外到底是何物，她至今也没有头绪。 当然……现在可不是烦恼这个的时候。 拉乔康达、格列利亚和弗兰的问题暂且先放一边，不再是“无上限”的他们，也不算太大的威胁。剩下要解决的两人便是爱伦和威兹曼。 爱伦嘛……留到最后解决吧。反正以他的性子，大概无法对任何人下手。要说妨碍那也确实，但却不是必须处理的。 而最大的麻烦，大概就是威兹曼了。来自更加遥远未来的他，到底对这一切知晓到何等地步？从方才的状况上看，他似乎对“神明”有一定的认知。 当然这也无关紧要。沙利亚担心的，是他有着怎样的能力。 诅咒？那是当然的。但除了诅咒之外呢，他还会不会有其他力量？ 来自过去的爱伦等人在沙利亚面前无所遁形，但对于来自未来的威兹曼，沙利亚却有些伤脑筋。这一次她真正的对手，应该就是威兹曼了。 思索着这个问题的时候，沙利亚已经来到顶峰。 只可惜，某个人似乎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真是巧合呢，沙利亚夫人。” 第五章 睿智之丽人2 那是……差不多8年前的事情了。 因为拉乔康达引发的大灾难，人类与海族开始进入漫长的争斗期。 爱伦虽然和海族小姐有过几次照面，和螃蟹等海族更是保持着良好的友谊。可大海的无边无际，即便是螃蟹它们，也有力所不能及的地方和事情。 行于大海的爱伦几人自然经常受到海族的袭击，大家都受到不同程度的重创。即便是格列利亚，这位以武艺见长的血之英雄，要求她边守护边战斗，多多少少也有些强人所难。 虽然骑士一如既往的沉默，她的后背也一如既往得让人安心。但人力终究有限，她也不再是那一往无前的英雄了。 爱伦虽然也是英雄，但那个时候圣剑并不在爱伦手上。而亚历山大的力量对身体的负荷极大，在多次使用后，看着爱伦那虚弱、摇摇欲坠但却依旧勉强自己站起来的姿势，看着因高烧昏迷不醒的爱伦，即便是沙利亚也感到无力。 她的智慧在茫茫的大海上没有丝毫施展的余地，以人类之技艺而言，她对海族们的威胁几乎是零。 所以那个时候，她祈祷着。祈祷着自己也不再平凡，祈祷着奇迹的降临。那个时代的英雄已经不再是单一的存在，故而……沙利亚也应该有那个资格才对。 想要守护这个人，想要守护在外面拼死作战的骑士，渴望超出凡人的力量。 这一份渴望传达给了世界，世界并回以赠礼。 然后—— 奇迹就发生了。因为心有期待所以世界给予回应，愿望化为必须践行的“伟业”，力量也在同一时刻诞生。 那正可谓是与“睿智”之名相称的，最强最全能的力量。 “睿智”之英雄。 ———————————————————————————————— 平静地站立在雪山之巅的威兹曼，是那么超然脱俗。明明就身处于沙利亚眼前，她却未能看到威兹曼的万分之一。明明比谁要更有存在感，明明比谁都要无法忽视，但他……确实不再属于这个世界。 至少，他所表现出来的某些特质，已经无法称之为人类了。 “沙利亚夫人。”威兹曼平静地向沙利亚躬身请安，而沙利亚只是冷冷地伸出手。 咔嚓…… 于积雪之下的冰层猛地碎裂开来，无数细小的冰之长枪冲天而起将威兹曼围住。在沙利亚的控制下，它们以远超常人想象速度的袭向威兹曼。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恐怖一击，威兹曼却依旧面色平静。在这里能遇见沙利亚以及沙利亚会对他发起试探性的进攻这两点，其实他都预见到了。明知道有危险但他依旧毅然来到这里等候，那自然是有他自信的资本。五千年的时光，足以让他把诅咒磨练到不可思议的境地。 黑色的雾气从身体冒出，在极短的时间里化成无数黑色的锁链悬浮在威兹曼四周。那些冰之长枪一旦靠近到某个距离，锁链就会以更快的速度将其击碎、化为冰屑。 平静地看着这一幕，沙利亚微不可查地皱起眉头。她倒不意外威兹曼能够轻松防御这一击，她真正意外的……是威兹曼对这一击早有准备这点。 南联盟成立后不久，她就跟着爱伦离开南大陆。那之后虽然经历了不少事情，但至此至终也没有回英伦。后来更是决定在北大陆外的一座海岛上定居，孩子刚出生不久，几人当然没有跨越大海回到故乡的打算。 那已经是南联盟成立十年后的故事了。今年沙利亚也已经有24岁，甚至都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近些年大海虽然归于平静，但自己几人也不可能选择这个时候出海。虽然有写信，但爱伦的东西可全都必须过沙利亚的手。那里面绝对没有关于自己等人的情报。 那么……威兹曼是如何知道自己拥有“力量”的？ 他自然是来自未来，可这到底是——多么久远的将来？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硬要说的话，是一开始。”面对沙利亚的质疑，威兹曼依旧冷静得不像话。漫长的岁月已经将他的身心磨练得如钢铁一般。原本那份超乎常人的心性和睿智，如今也早已开花结果。 “一开始。” “那个家伙说过了吧？我们这里有三位英雄和魔女。格列利亚、弗兰二人自然是英雄，拉乔康达是魔女。而我和爱伦——我虽然曾经是英雄，但现在的我却没有丝毫英雄的力量。而爱伦，从刚刚的状况上看，他大概是南联盟之前的时期。我记忆虽然很模糊，但女孩子的他我却有些印象。那个时候的他并不算是正统的英雄，故而也是魔女的一员。那么……排除的结果，您自然是最后一位英雄。” “即便如此，也不足以判断我拥有怎样的能力吧？你似乎并不惊讶。” 似乎清楚沙利亚的内心的小九九，威兹曼淡淡地说道：“大概在夫人所处的时间点往后15年，我和您的孩子有过一面之缘。关于您和爱伦的事情，我也是在那个时候了解的。差不多30年后，我也曾前往北大陆拜访两位。” “……”这倒让沙利亚有些意外。 她虽然有打算借着威兹曼的口探寻“未来”，但却没想到他会这么坦率的告诉自己。而且沙利亚很确信威兹曼一定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故而拉乔留下的坑就这么轻易破解了。 “没关系的。”威兹曼平静道：“即便知晓，在离开这里后我们大概就会忘记在这里发生的事情。不，或许这里的‘我们’都会死，这并不影响世界的进程。” “那么……你打算做什么？如果是要交战的话，我……” “当然不是。拥有诅咒之力的我，是一切英雄和魔女的克星。英雄惧怕诅咒，而精灵也厌恶诅咒。我的存在会让它们感到不适，当然这也和诅咒的强弱有关。” “最强之魔女么。” “最强倒算不上，但至少我在这里面应当不算弱。” “所以？” “联合吧，沙利亚夫人。”威兹曼平静道：“我一个人或许有些勉强，但只要和最强英雄的您联合，至少能坚持到最后。那之后……就是我们两的对决。” “……”沙利亚沉默片刻，终究是点下头。 于是乎，在其他人完全没有准备好之前，最强的组合就这么诞生了。 公告 单行本第一卷最终版抽奖活动！ 为了回报群里的各位读者，手里刚好有十本女装一卷最终版的小说！想要的书友们，欢迎进群向管理员肥料申请索取，到时会抽取十位幸运儿！ PS:qq号，qq昵称，电话，真实住址，真实姓名，私聊给菲莉?艾瑞娜，注意格式。 大家有兴趣的可加女装书友群：417072005咨询。 第六章 奇迹1 “这是哪？”看着眼前这一片苍茫大海，我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火辣的太阳、迎面扑来的海风、上下翻滚的浪花。鞋子下的触感确实是沙滩无误，身后则是一片森林。看起来我就像来到了海边的孤岛一样，不，或许这就是孤岛。 （如你所见，大海。） “我知道是大海。但是……”刚刚明明还在广场上，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这里。 （没什么奇怪的吧？那家伙如果真是神明，瞬间传送什么的都只是基本吧？倒是这个海岛，作为战斗地点确实很合适。） 拉乔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自己在这里的理由。 （……战斗啊。） （是呢。） （可对手是她们哟。） 我坐在海边一个巨石上，看着微波粼粼的海面，忍不住嘀咕起来。 “怎么可能赢得了啦。” （为什么会这么想？） “沙利亚和幼拉乔不说，弗兰、格列利亚、威兹曼他们可都是英雄。而且是那种擅长战斗类型的吧，我怎么赢得了啦！更别说现在了。”我看着自己的胸部，忍不住接连叹息。 现在的我并不是男孩子。当然并不是我心理发生什么变化，我也不像贞德那样有性别认知障碍。不久前英伦原第三王女露西娅回归当天，就用魔法夺走了我的身体。 “这可不是我的身体啊。” 作为“交换”魔法的代价，我们两个的身体发生互换。期间发生了一系列听起来就觉得天方夜谭的事后，我逃到了英伦北方边境地区。一直到被“神明”拉到这里，我都还没夺回自己的身体。也即是说，现在的爱伦.尼格维尔是女孩子。至少身体上是。 （啊……那个啊，英雄之力。）像是终于意识到我想什么，拉乔沉吟道：（确实有些麻烦。） 英雄之力是流于肉体的力量。这股夸张、不合常理的力量就孕育在每个英雄的血脉当中。血液是人类生命活动的摇篮，自然也蕴含着人类本身最大的秘密。我们虽然不知道那个秘密是什么，但也在一定程度上知晓英雄的根本。 不再是男孩子的我自然无法使用亚历山大和亚瑟的力量，而且……圣剑excalibur如今也不在我手中。 要说的话，真是最恶劣的状况。 “真是的！早一点或者晚一点会死啊，偏偏是这个时候的我！” （嘛，或许没有爱伦你想的那么悲观？） “可不管怎么说，我也看不到自己赢的可能啊！” （但果然想赢吧？） （那个是……） （不是为了肥料那个孩子么？赢了的话一切就可以重来，那个孩子也能和至今为止的人生区分开来。不用再遭受诅咒，不用再背负罪孽、不用再如此悲伤的或者。为了她、为了曾经那个总是洋溢着微笑的她，你才会出现在这里……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我嘀咕着：“其他人也有自己的‘愿望’吧？他们一定也有不得不站在这里的理由才对。” 而且……十年后的沙利亚。超、超级在意啊！虽然现在的沙利亚就很漂亮，可十年后的她更是不得了。更重要的是……她手上还有结婚戒指！是结婚了，肯定是结婚了！可、可对象是谁？ （果然会在意呢，毕竟那孩子不久前才向爱伦表白。） 能迎娶英伦摄政王的人，不是一国君主这个级别绝对没戏。所以是其他国家的国王吗？还是说……诶，诶嘻？难道是我？……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是我还是忍不住这么想。 沙利亚的规格绝对是南大陆最高的。绝世的美貌和智慧，手里还把握着英伦最重要的行政权。是核心皇族的同时还是英伦的摄政王，可谓是站在英伦权力顶点的女孩子。 这样的沙利亚，要说谁最有可能迎娶回来，除了英伦和罗马利亚的国王别无他人。罗马利亚的国王是阿诺，他、额、唔，应该不会喜欢沙利亚。剩下的就是英伦国王，露西娅。当然露西娅是女孩子啦，所以也不太可能。可和露西娅有着同样长相的我是男孩子哟，确确实实毫无水分的男孩子！而且沙利亚前不久才和我表白，所以…… （说不定是露西娅以爱伦的名义将沙利亚娶回家哟！） “才不会有那么恐怖的事情！”我不忿道。按照露西娅的性格，很可能真的会做出这种事。但沙利亚应该不会陪她胡闹才对。但如果露西娅对沙利亚使用圣剑…… 啊啊，头好痛。 真是的，未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啦！超好奇！ （不过……不可以手下留情哟，爱伦。）拉乔突然用极度冰冷的语气：（先不论未来发生了什么，也不管她们出现在这里的理由。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战胜她们所有人。弗兰格列利亚也好、那个忠心于你的骑士兰斯洛特也好，沙利亚也好，甚至是过去的我也好，她们全都是爱伦的敌人。） （可是……） （这可是战争啊！抱着这种半吊子的心情，爱伦绝对会第一个完蛋的。而且这次之后，你觉得我们还有机会再复活肥料吗？） 拉乔的话就像一盆冷水，恨恨地倾倒在我身上。 （没有第二次机会了，爱伦。她们固然有不得不在这里的理由，但你也没必要退让吧？而且那个‘神明’不是说了吗？在这里的死亡不是真正的死亡。） （可即便如此，我也、我也没什么机会啊。亚历山大和亚瑟的力量我都没有了，我该怎么和格列利亚他们战斗啊。） （那倒不尽然。） （诶？） （那个‘神明’不是说了嘛，虽然最终的获胜者只有一人，但却不妨碍在这之前的合作。我们当务之急，就是找到一个可靠的盟友。‘我’和弗兰就算了，他们可不一定会乖乖听爱伦的话。沙利亚那个小妮子……作为‘睿智’魔女的她在这里一丁点用都没有，所以没必要考虑。当然拉到这边还是可行的。所以……我们的目标是格列利亚和兰斯洛特这两个家伙。他们的话……应该可行。） （可就算我们的联盟赢了，我最后也没什么机会吧？） 不管再怎么拉帮结派，最终只会也只能有一个胜利者。也即是说……到了最后其他人都会成为我的敌人。一想到这我就觉得胃一阵抽搐。 就连没什么特别能力的沙利亚，武艺也远在我之上。这种情况下我到底该如何取胜啊。 （哈？想什么呢笨蛋爱伦。你可是在场当之无愧的‘最强’啊！一对一、一对二，不，就算是你一个人面对他们所有人，说不定也能赢。）和我的低落相比，拉乔却显得有些自信满满。 （那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一开始不就说了吗？不管是英雄之力还是魔女的力量，我们都可以随意使用而不用背负任何代价。你确实失去了英雄的力量，但本来……爱伦就不是依靠英雄之力渡过难关的吧？你难道忘了吗，爱伦你所拥有的……名为奇迹的力量。） 听到这话，我猛地睁大眼睛。 是啊，我不仅是英雄，更是拥有多种魔法的魔女。而在我的魔法之中，最值得称赞、最不可思议的一种……对，那是只有神明才能踏足的领域。 ——愿望。 第七章 奇迹2 “回应期待”的魔法，大抵算得上魔法之中用处最广泛的魔法了。 根据定义的不同，我所拥有的魔法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万能的。毕竟和其他魔女只能指挥单一的精灵不同，我拥有着比她们多无数倍的选择。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就能指挥那些精灵，这是错误和极其傲慢的判断。我虽然总是被精灵们围绕着，但其实魔女们都是如此。大家都被精灵爱着、被精灵守护着，被精灵眷顾着。在这点上大家都没有区别。当然因为精灵大多都不喜欢和其他人分享自己的主人，故而魔女的魔法都很单一。 沙利亚的“睿智”、露西娅的“交换”、米莉的“预见未来”和肥料的“诅咒”，根据使用方法或许会得出不同效果，但归根到底确实是“一种魔法”。 我虽然有些例外，但在魔法上和大家却是一样的。“回应期待”魔法特别之处，大概就是我所拥有精灵和一般的精灵有些许不同。“回应期待”的精灵，本身就没有能干涉现实世界力量。它的力量是作用于其他精灵，通过其他精灵来实现我的愿望。 （某种程度爱伦可谓是没有死角，所以才是‘最强’魔女呢。吃的喝的、用不完的金银财宝、无人匹敌的武力，只要希望就能拥有。有着这种魔法的爱伦，根本就没有输的可能。）拉乔神气道。 （也不能这么说啦。）我苦笑道。 虽说是实现愿望的万能魔法，但也有着诸多限制。首先是精灵。使用魔法的时候如果我周边没有相应的那一种精灵存在，那么我的魔法就无法发动。比如我想创造水，如果我身边不存在与“水”相关的精灵的话，我就无法创造水。 另外，如果相应的精灵数量不足，就会导致魔法不完全（第三卷中爱伦变成女性，但也只是持续了数天时间）。精灵的数量和精灵本身力量的强弱，似乎也会影响魔法的效果。其他魔女的魔法大多会有各种欠缺，也是因为这个。正如沙利亚的“期待”不能一年四季无间断、米莉的“预见未来”也无法自己选择。精灵本身的问题也会影响魔法的发挥，总的来说魔法并不如我一开始想的那么美好。 当然这些都是拉乔告诉我的，她本人似乎也只是推测。 精灵的种类、数量、强弱，这些都是“回应期待”魔法的限制。当然和其他魔女相比，我的烦恼多少有些矫情就是了。 （就是！如果这样你都不满意，其他魔女肯定会气得吐血的。而且抑制爱伦使用魔法最大的原因‘精灵化’也消失了，这下你更是可以肆无忌惮了。） 眼前似乎能看见拉乔挥舞拳头的样子，我无奈地苦笑起来。这座孤岛独立于世界之外，游离的精灵的数量相对于一般的岛屿也有些少，但对我而言已经足够了。使用过于强大的魔法，也会极大的损耗我的体力。反过来说，如何合理的使用各种魔法才是我该思考的。 然而战斗这一类，我一向是最不擅长的了。就像以前，我即便拥有着亚历山大和亚瑟两种英雄之力，但我却完全不能发挥出它们的力量。 果然还是得找个人合作才行。至于找人嘛——我回过身看着眼前这片密林和远处的高山。这么大的岛屿里有六个人，真正能合作的只有三个……唔，稍微有些困难呀。 ……那么，试一试吗？ 我闭上眼睛，然后在心里默念着。能够感觉到远处的精灵在向我汇聚，也能感受到“回应期待”的精灵停泊在我肩上的触感。 应该没问题才对，这么想着的我睁开眼睛。然后——我眼前的世界失去了距离感。远处的高山、密林的深处、苍穹的尽头……那些无法遥远的景象完全映入眼帘。 这是魔法、这也是奇迹。完全超出了人类肉眼的极限，完全违反了一般物理法则。哪怕再遥远的地方，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所谓的魔法，便是这种东西。 感到激动的同时，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可是…… （都说了不会有任何代价，你自然也不会精灵化啦。不过……爱伦意外的熟手呢，有什么诀窍吗？） （诀窍？……我、我只是单纯想看得更远。） （思念化为实质么？……魔女的力量和英雄，又何其的相似啊。）不知为何，拉乔突然小声嘀咕起来。 （拉乔？） （不，没什么。倒是爱伦，别停下来呀。既然能一看看穿这座岛屿的全部，那么……还不赶紧找帮手？） （啊，对。也是窝。） 听了拉乔的话，我连忙点着头。 虽说我的眼睛可以穿透物理的距离，但要控制果然很难。转换位置时就像自己在快速地奔跑着，明明没有实感但身体却不由自主流出汗水。……是因为大热天的原因吗？还是说，我的体力果然很难驾驭这股力量？ 算了，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 我再度睁开眼，远方的一切再次以极快的速度映入眼帘。 雪山上的沙利亚和威兹曼、于一处山丘上静坐思考的幼拉乔、正在急速奔跑的弗兰以及不远处的格列利亚。她们仿佛就站在我眼前不远处，走几步就能触碰到一样。而且……除了幼拉乔外的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向了我所在的方位。 我看着她们的同时，她们似乎也锁定了我的方位。 糟了！我猛地再睁开眼睛。心脏在这一刻激烈地跳动着，手脚冰凉、冷汗直流。在一瞬间，我的呼吸和心跳仿佛停滞了一般，全身无法动弹。这就是……英雄的力量吗？感受着刚刚接触到的的眼神和杀意，我下意识擦了擦汗水。 太恐怖了。 但是……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离我最近的是格列利亚，注意到我的视线的她自然也会向我跑来。格列利亚是在我之后出现的，也即是说她是我的“未来”。 未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但格列利亚的话……至少不会一言不合就对我发起进攻吧？ （话是这样，但爱伦也要做一些准备。如果是‘过去’还好，‘未来’的一切对我们而言都是未知的。说不定那个孩子是抱着相当的觉悟出现在这里的，留一手总是好事。） （嗯。） 我点了点头。一边平复呼吸一边握紧拳头，至少……得用水之精灵守护自己。 只是我刚准备好的时候，天黑了。 第八章 第三魔王1 五千年的时光，足以让一个世界发生根本性的颠覆。 五千年前的世界，精灵是理所当然存在于这个世上的。大家都知晓它们的存在、知晓它们是造物主，尊敬并将其当做信仰的对象。然后在某一天，当那份信仰升华为实质性的“某物”的时候，某位神明就诞生了。它没有确切的长相和实体，总是会顺应着物种的期待化身为最美丽的相貌。 只有这世上还有生命，这位神明就会不朽。她自称为神明。与另外两位常年休眠的神明不同，她总是行走于世间，化为照亮万物的光。可在意识到那些名为巨龙的生物正是万物的阴霾之时，她便决心毁掉那些怪物。 只要想做就一定能做到，这是神明最基本的能力。故而她轻而易举地就将绝大多数巨龙消灭。代价自然是有的，她也因此沉寂了五千年。 五千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巨龙消亡后，人类这一生物崛起。最初的精灵不知何时也失去了行踪，只剩下没有灵慧的躯壳。大水淹没了最初的大陆，世界陷入汪洋之中。又过了不知道多少年，潮水渐渐褪去。幸存的万物开始定居在南北两座大陆上。 在这期间，名为英雄和魔女的存在出现在这个世间。几乎每一起人类世界重大变故背后都有他们的身影，作为神明的代表推动着大陆进程。直至南大陆联盟出现，他们才被普罗大众确认是真实存在的。可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英雄和魔女却开始渐渐消失。 不，与其说消失，倒不如说“变得理所当然”。漫长的岁月里、在经历了数次毁灭世界的大混乱后，人类和其他生物骤然发现——自己拥有力量。这股原本不属于自己的力量一旦用得好，甚至能轻易毁灭世界。 其中，拥有高等智慧、有着极强的破坏力并且作恶多端者，都会被冠以魔王的尊称。而在全员“九九九”魔王当中，第三魔王威兹曼是最初的魔王。 据闻他在世界毁灭重建之初就已经存在这个世间。和教会的神之子弥赛亚，勇者村的村长亚瑟是三位活着的传说。当然不管传闻的真假，这位排名第三顺位的魔王实力却是货真价实的。拥有着“诅咒”权能的他，能够轻易毁灭一个国家。 只可惜生存在五千年前这个温和时代的其他参赛者没能意识到—— 时间，到底能够造就怎样的怪物。 ———————————————————————————— 像爱伦这种门外汉的探视，威兹曼自然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身体比意识还要快的做出反应，常年锻炼的杀意瞬间喷涌而出。 哪怕相隔再远，这股杀意都能直透对方身心。要杀死自然没可能，但像这样窥探身为第三魔王的自己，没有相应的觉悟可不行。 接下来……正在威兹曼思考着该如何行动时，他猛地打了一个激灵。 不，不对！这不是那个世界，而且……她是爱伦！ 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的瞬间，威兹曼就将发散出去的所有“恶意”收回。好在爱伦也及时收回视线，应该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才对。这么想的时候，“咔嚓”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威兹曼回过头，沙利亚正冷冷地看着他。 “……”那冰冷的目光仿佛要把威兹曼看透一样，不过沙利亚却依旧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她才淡淡地开口：“如果没事做的话，请你先清扫掉一两个敌人。” 威兹曼只有苦笑以对。他再度回过身，看向远处的天空大海。数千年前的事情他如今也忘得七七八八，对当时人们的事情和情感也变得非常淡薄。虽然有询问过记录着那段记忆的诅咒们，但却没有多少实感。 硬要说的话，他或多或少已经变成了第二个神子弥赛亚。过往的人和事，很多都变得很无所谓。可究竟……自己为什么会站在此地？ 数千年后那位神明早已不在，但她的力量却没有半分消退。这个虚拟的场景会出现，固然和神明脱不了干系。但威兹曼自己其实很清楚，一切的根本是自己。因为自己情感的波动，那位神明才会再次行动起来。 可自己究竟……在期待着什么？有什么想达成的心愿，又对这个世界有着怎样的不满？那位神明仿佛是如此询问着，然后为威兹曼建立了这样的舞台。 思考着这些的威兹曼不自觉地抬起头，如墨一般的诅咒猛地从他身后涌向天空。乌云、不，准确来说是如同淤泥一般实质化的诅咒很快就覆盖了整个天空，就连神明特意设立的结界（边界）也发出嗤嗤的声音。 差不多一千年前，威兹曼曾经用这一招毁灭了数个国家。诅咒这种玩意最恐怖的就是感染力，特别是黑死斑这种传播能力极强又几乎是必死的诅咒，根本无从抵抗。就连训练有素的骑士、享尊处优的贵族、有着强大力量的勇者、甚至是魔族和魔兽，全都无法抵挡诅咒。 一旦中招就会死，而它们的死亡，将会化为威兹曼更进一步的养分。从只要用诅咒屠杀生灵就能变强这点，他算得上是魔王之中最容易变强的那几位之一了。 当然……现在要面对的可不是“那种程度”的敌人。这个时代的英雄还保有着过去的特性，魔女们也有着各种近乎神迹的力量。单凭这一下要解决这些人简直是笑话，不过威兹曼本来就没有那个打算。 他冷漠地将高举的手挥下，天上的乌云变化为如墨一般的雨滴。 墨色的雨瞬间淹没整座小岛。 “这种程度的攻击，你打算做什么？”沙利亚轻声询问着。她看着自己上方不远处那个透明的屏障，皱起了好看的眉头。就连破坏这屏障都有些勉强，大概是很难对其他人造成伤害的。 而且还会暴露自己两人。 “诅咒，向来是精灵最厌恶的东西。精灵只要看见诅咒，就会跑得没影。”威兹曼看着遥远那边爱伦所在的地方：“虽然爱伦早就建立好屏障，但这……也是她最后的魔法了。” “首先要排除爱伦吗？” “……”面对沙利亚的诘问，威兹曼却沉默不语。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至少有一点可以确认—— 在爱伦屏障消失的那一刹那，诅咒之雨就停息了。 （有人问我魔王什么鬼哟，那当然是新作预备啦！~~~） 公告20160906 今晚开始恢复更新。另第一卷实体本的抽奖已经结束，恭喜群里的各位~~ 第九章 第三魔王2 “怎么了？”我抬起头，看向那墨一样的天空，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直到刚刚为止还是晴空万里，突然间就要下雨——不，那淤泥一样的蠕动感，绝不是一般的乌云。而且……我捂着自己的胸口，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被什么刺痛着。 “那不是、那不是！”我指着天空，不自信地叫了起来：“黑死斑？” （啊……从那种夸张的恶心感看来，大概八九不离十。） （可黑死斑不是——） （诅咒之魔女，那个叫肥料的女孩的力量。） （可是……） （直到刚刚都在你身边的精灵，现在全都不见了吧？） （诶？啊……还真是。） 我的周围，直到刚刚应该还停留着不少精灵——如今，却全部都消失了。就连刚刚顺应我期待而施展水之屏障的精灵，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明明水之屏障还在，但它却已经跑没影。就像工作到一半临时跑路了一样，真是过分的精灵。 （精灵们厌倦着诅咒，故而只要诅咒浓郁的地方，精灵就会跑得一干二净。这种感觉我之前感受到不止一次，所以应该不会错。这确实是那个女孩的力量，而且……就连天空都能覆盖，诅咒的量上可能远在那个孩子之上。） （可这到底是……） （比起那个，来了！） 拉乔话音刚落，诅咒之雨就覆盖了整座海岛。在那些诅咒即将降临到我身上时，我下意识用手遮挡。糟了糟了糟了，糟了呀！这就是那个，一开始就出局的意思吗？ 那个时候在山顶，肥料曾经让我感受过“黑死斑诅咒”的恐怖。当时我仅仅是吞下十人份的诅咒，就口吐鲜血昏迷过去。要不是肥料将诅咒抽离，我大概已经死掉了。 如果这些雨都是诅咒的话，没有任何防备的我已经完蛋了吧？ “哇啊啊怎么办，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就在我满脑子“完蛋”、“糟糕”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并没有被波及。 “诶？”我偷偷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正在被诅咒们包围着。不，准确来说应该是诅咒正好错开了我所在的一小片地方。 （爱伦你是笨蛋吗？……刚刚不是拜托水之精灵制造一道屏障保护自己么？） （啊……说起来好像是这样。）我看着周围那道若有若无的水之屏障，就是这个保护了我吗？虽说创造的精灵已经跑没影，但姑且还是有作为吗？ 不过—— 我看着发出“嗤嗤”声的屏障，回想起在来到这个世界前诅咒腐蚀神殿的情形。该不会…… （……就是你想的该不会。再过不久，这个屏障就会抵挡不住吧。） （那不是超糟糕吗？） （是啊，一旦这个结界完蛋，爱伦也肯定会完蛋的。）拉乔饶有兴趣地分析道。 （喂！）我不满地叫道：（还不快点想办法，笨蛋拉乔？这样下去我就会输的吧？） （就算爱伦你这么说，我们也无计可施。）从心灵的深处，传来了拉乔的叹息声。 （诶？）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拉乔这种充满泄气的话。 （魔女的力量源自精灵，但爱伦你也看到了吧……因为这场诅咒之雨，游离的精灵全都跑不见了。也即是说，爱伦你现在能依靠的，就只有我。） （那么……） 我正想说“依靠拉乔不就好了”的时候，突然回想起精灵拉乔所拥有的魔法——“被爱”。按照拉乔的说法，“被爱”魔法选中的特定对象，会毫无征兆且毫无理由的爱上我。 由我本人开口或许很羞耻，但“被爱”魔女就是有着这么不可思议的力量。这也是过去蒙娜丽莎王后（拉乔康达）被认为是蛊惑世间魔女的原因。这个魔法并不能主动发动或者取消，就连选取的对象，也无从选择。乍一看是非常厉害的力量，但实际上缺陷不少。 仔细一想，和贞德的魔法大概是同一类型也说不定。 可是……我忽然想起另一件事。 （拉乔你不是还有一种魔法吗？） 一般的精灵只会拥有一种魔法，这是尝试也是法则。但精灵拉乔不同。原本就拥有两种魔法的拉乔，在演化成精灵的时候和她所拥有的两种精灵融合了。可以说是特例，又或者是——她或多或少回归了过去精灵的真正形态。总之，拉乔极其罕见地能使唤两种魔法。 一种自然是“被爱”，另一种……拉乔从未对我提起。 （啊……那个啊，确实呢。）拉乔含糊着：（和‘被爱’不同，这个魔法确实拥有极强的战斗力。只要时间和空间充足，爱伦或许能变成相应的超级怪物。） 听到这话，我两眼放光。 （既然这样，你还不……） （不行呀。我说了吧，时间和空间，这二者缺一不可。而且……即便是最小体型的怪物，也远超这个屏障的范围。也即是说，一旦施展了魔法，我们就必须直面诅咒。可是啊……在魔法完成前，我所拥有的‘化龙’可是近乎零防御的状态。这个状态下和诅咒接触，基本可以认为是在找死。） （‘化龙’？） （说起来，我好像还没和爱伦介绍。） 接下来，拉乔就和我解释所谓的“化龙”魔法。 （……原来如此，变成巨龙吗？） （厉害吧？） （完全无法理解。） （也是呢，谁让爱伦是个笨蛋。） （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奚落我？）看着摇摇欲坠、像是裂开的玻璃一样的屏障，我慌张地叫了起来。 （毕竟没办法了呀。）拉乔平静道。 “诶等等，等等！话说，拉乔你为什么这么冷静呀。输了的话，不就全部完蛋了吗？……这下真的完了！” 输了的话，不就没办法复活肥料了吗？我忍不住抱着头闭上眼睛，耳边传来玻璃碎裂一样的声音。然而……预想之中的水滴，并没有出现。 我偷偷睁开眼，却发现不知何时雨已经停了。 诶？ （果然么？）拉乔叹了口气：（果然是这个打算么？） （什么？） （我之前说过了吧，这个‘黑死斑诅咒’的分量远在那个女孩之上。从现在表现的情况上看，至少是她的十倍吧。见过那个孩子厉害的爱伦，该不会以为这个家伙只有‘这种程度’吧？）拉乔冷笑道。 （所以，大费周章的用这种方式，我想对方的目的应该不是打算除掉爱伦。那么……对方到底想做什么呢？从结果而言，大概就是驱赶精灵们吧。顺带一提，刚刚好在水之屏障消失的瞬间，诅咒之雨就停了。怎么想都不是巧合。） （就是说……） （这意味着对方‘知道爱伦的魔法’并且‘不想让爱伦自由地使用魔法’，明明有着这种目的，但却没有伤害爱伦的打算。那个威兹曼小鬼，果然还是这么讨人厌。） “威兹曼？”听到拉乔的分析，我忍不住叫了起来。 （这不是废话吗？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这么淡定。诅咒的源头明显是那座雪山，爱伦刚刚看到了吧……那里就只有沙利亚和威兹曼两人。结果之前议会的状况，爱伦你也感受到那种疏远感吧？） （……） 可是，威兹曼他为什么能使唤黑死斑诅咒？那不是诅咒之魔女（肥料）的力量吗？未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神明的声音忽然在我耳边响起。 “魔女拉乔康达，out。击败她的，是第三魔王威兹曼。” 第十章 龙之子1 （上一章稍微修改了下，改成第三魔王威兹曼吧，魔女总感觉怪怪的。） “拉乔出局了？怎么可能。” 我半捂着嘴，惊讶地看着拉乔所在的那个方向。明明才不到半个钟头，这就有一个人出局了吗？而且还偏偏是拉乔…… （没什么不可能的。） 脑海里的拉乔平静分析道：（倒不如说这才正常。过去的我并没有有效的防范手段，如果没有在一开始就施展‘化龙’，那么她的败笔就会成为必然。某种意义上，她是比爱伦更加弱小的参赛者。） （虽然是这么说……）我嘟囔着。原本还是和那个拉乔打个招呼什么的，现在看来是没戏了。毕竟就算是敌人，能和以前的拉乔问声好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说不定还能从她那里得知一些拉乔不为人知的事情。 （我说你啊……爱伦，你还真是完全没有求胜的心呀？） （哪有……） （既然如此，你现在还有心思关心别人吗？你多多少少给我来点危机感呀。在精灵们跑关的现在，你已经失去了‘最强’的资本了。而且她们若是来自未来，很可能知道你所拥有的‘化龙’的魔法。） （这个我知道啦……可是，我也没什么办法呀。如果别人知道这个魔法，那我要是准备施展，不就超危险吗？） （……这倒是，说不定还会第一时间对你发起进攻。最糟糕的是这段时间你是没法动弹的……你能活下来是因为那个威兹曼小鬼手下留情，但这种事情不可能永远都如你所愿。那个家伙会出现在这里，那就一定意味着他有着相应程度的‘愿望’。） “愿望……么？”我仔细地品味着这几个字。 话说回来，我还完全不知道大家来这里的原因。幼拉乔不说，弗兰的愿望想必就是和拉乔相关。根据我所知道的事情，那个时候拉乔就是英雄弗兰的一切。 至于格列利亚她们，因为是来自未来，所以我完全不知道她们打算做些什么。 （不知道目的就不知道她们愿意做到哪个地步，作为交涉大概是最糟糕的状况。但是……我们也只能这么做了。说是峰回路转也好，总之……一个不幸的消息就是：你最好夹起尾巴做人。） （这么说也太……）就好像我之前很嚣张一样。不过那种粗鲁的探视，大概会被认为是挑衅吧？这么说来……哇啊，哇！我这不是做了超糟糕的事情吗？ （不好听么？我倒觉得这个方案挺可行的。她们无一不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些人，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有可能坐下来听你讲话。） （诶……就是要投降的意思吗？） （你是笨蛋吗，这怎么可能？胜者只有一人，结盟说穿了只是联合起来先干掉其他人罢了。） （可是……） （算了，先避免自己单独行动吧。爱伦你就是这样，总是犹犹豫豫的话，幸福和美好的未来都会离你而去的。）拉乔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伤害他人的觉悟，不应该一早就拥有了吗？抱着这种半吊子念头的你，又打算怎么复活那个孩子？） 拉乔的话让我浑身一震。是的，我来到这里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复活肥料。不管那是多么不合常理的事，目前这是唯一的办法。 （我知道了啦。……话说你为什么那么冷静啦，明明自己第一个出局。） （那是以前的我！而且是……超不想回忆起来的、中二时期的我！本来还打算见面就教唆爱伦你痛揍她一顿，现在看来倒是没这个必要了。） 看着拉乔毫不在意的态度，我也松了口气。虽然对威兹曼还有很多疑问，但目前看来也很难找到答复。拉乔是比我更加“过去”的人，不管哪个时间点的世界都是如此。她知道的不可能比我更多，即便知道，更多也只是猜想。 而且我有种很强烈的预感，我一定会和威兹曼碰上的。而且他既然没打算除掉我，就意味着还有回旋的余地。说不定他是最适合交涉的对象。 而且……说实话，虽然是这种情况，但我也不怎么想和他们几个战斗。 也就是说，我现在最好先躲起来。在确认安全的情况下，通过和别人的交涉取得同盟关系。这样说来，就必须好好确认人选了。 沙利亚……身为魔女的她处境大概和我差不多。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和威兹曼在一起，又是如何躲过刚刚的诅咒，但那个孩子说实话很难彻底信任呀。她是那种理性至上的性格，在作出必须战胜我的决定后，想必会贯彻到最后。虽然不久前我曾向她表白，但那是两码事。 至于格列利亚和威兹曼，说实话我不太相信她们会为了胜利而伤害我。但考虑到我自己，她们或许也处于差不多的立场。这样一来，就很难保证我自己的安全了。 （先试着变成巨龙如何？）拉乔的声音忽然冒了出来。 （我想爱伦也清楚，他们哪一个都不可能百分百安全。无论对上谁，爱伦现在可没有反抗的余地。那么为了确保自己的安全，我们先试着变成巨龙吧。） （可是拉乔刚刚不是说……） （我们确实不宜有大动作，但也不意味着就该坐以待毙吧？至少……爱伦你得有逃生的能力呀。） （这么说也是。）我认可地点了点头。 （那么，先转移阵地吧。这一代的树木虽然都被腐蚀得差不多，但刚刚你千里眼注视到的那片起伏的山峦是很好的藏身所。说不定还能找到天然的地洞什么……） 听着拉乔的话，我就向着她所说的那个方向走去。一边走着，拉乔就在和我解释“化龙”魔法的真相以及窍门。 （……听着爱伦，‘化龙’最关键的是想象力。不要局限于单一的某个生物，能飞能跑会钻地会喷火，所有你能想象的，都给我去想象。不要担心自己会变成怪物，巨龙本身就是怪物的代名词。过去我受限于身体和时间，现在你却没有这个顾虑。所以放开你的想象吧，爱伦。无限的多样性才是巨龙强大所在。） 听着拉乔的话，我开始想象怪物的姿态。在和某人相遇之前，我最好以那种怪物姿态出现。因为会会吓到别人，所以必须尽量选择温和的长相。那变成什么样子比较好呢？ 我所认识的“怪物”们，螃蟹和灯笼它们自然是首当其冲。可是……说实话感觉那种等级的水准，完全不够看呀。那么，是变成童话故事里吃人的怪物么…… 就在我考虑着该变成怎么样的时候，某个人出现在我眼前。 看来……不管是世界还是其他人，似乎都没有如我所愿的意思。 —————————————————————————————— 多久没更新了？ ……啊，好头疼，别砍我。还是稍微放几章吧。 轻文多了个有声演绘，就在首页的地方，感兴趣就去看看撒。不介意的话，稍微收藏一下嗨。 链接：https://www.iqing.in/play/98 第十一章 龙之子2 那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情？ 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开始省去那繁琐的尊称；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开始认真面对自己的情感？——是在下定决心迎战不可能战胜的怪物之时，还是在决定跟随对方远离家乡之时？ 离别的时候、知晓自身真相的时候——那个时候，最敬爱的殿下对自己说过：格列利亚从今天开始就是敌人了。你也有追求喜欢的人的权力，但我也一样。所以，就算是格列利亚……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用着那种目光看着自己的沙利亚，格列利亚还是第一次见到。 但是也正因为如此，她明白了、她理解了。最敬爱的主人的觉悟，还有自己真正的心情。同时，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名为格列利亚的这个存在被宣告彻底和过去的自己划分开来。就算身为人子这一点，也伴随着时间消失殆尽。 只是……那种害羞的话依旧很难说出口。“喜欢”这个词，似乎无论如何也无法从格列利亚嘴中说出去。所以才会期待着、期待着哪里的谁，轻轻地、悄悄地、若无其事的推自己一把。 只是如此期待着。 —————————————— “格、格列利亚。”看着眼前这位有着艳丽红色头发的女性，我忍不住缩了缩身子。之前用“千里眼”的时候就注意到她在我附近，但为了保险起见我并没有打算动身去寻找她。 “……”听到我的叫唤，格列利亚没有说话。她只是看着我，死死的看着我。她神情很平淡、平淡得让我想起了去年冬天，她站在湖边迎战巨大海怪们的事情。那个时候的格列利亚化身成为修罗，抛弃了所有“人”的情感，化身为必定能完成伟业的英雄的姿态。那是她最了不起的时候，也是她最让人心痛的时候。 也即是说……格列利亚现在把我当做敌人吗？ （小心了，爱伦。） （嗯。） 虽然心里无法相信格列利亚会对我发起攻击，但鉴于我自己的情况，这种事也无法担保。大家都是背负着什么而出现在这里，要求别人带着现实世界的枷锁参与进来，怎么想都太过狡猾了。 所以拉乔说沙利亚她们会伤害我的时候，我虽然很伤心，但却没有“恨”的打算。别人妨碍着我“愿望”的时候，我也在妨碍着别人。从这点来说，大家都是一样的。 只是……这真是太糟糕了。 现在的我完全没有自保能力。因为和露西娅交换身体，所以失去了英雄的力量。因为威兹曼发动的诅咒，“许愿”的魔法也无法使用。目前能依靠的，就只有拉乔的“化龙”魔法。但这个魔法需要时间，发动过程中甚至会陷入无法动弹的境地。以格列利亚为对手，那种程度的破绽想必马上就会被秒杀的。 可恶……要怎么办？ 我左右四顾，期待着能从周围的环境里找到什么破解这种危机的办法。受诅咒之雨腐蚀的贫瘠大地，散发着恶臭的枯萎树干、远处起伏的小山丘……可恶，这不是完全没办法利用起来吗？ 我刚刚明明刻意选择避开其他参赛者路径行动，但却依旧遇上格列利亚。从目前的状况上看，她明显就是早就在这里准备好。对暗杀者出身的格列利亚而言，要想找到不会隐藏气息的我大概不是什么难事。 （这真是太糟糕了，就算是我也完全没有办法。不管地形还是实力、就算是时机都完全站在那一边。作为部下和友军这个人大概是最值得信赖的类型，可作为敌人……她也是最麻烦的。） 听着拉乔的话，我苦笑着连点着头。 要在正面交战中战争格列利亚？我是想都不敢想。 （不过……也不是没有迂回的机会。真是打算下手，她想必也不会有所犹豫。直到现在还只是保持着观望的态度，说明她没有立刻杀死爱伦的打算。所以……爱伦你不打算试试刚刚的方案么？） 联手……么？ （对的。既然是来自未来，这个孩子或多或少可能会知道‘化龙’的事情。情报在什么时候都是一把双刃剑，我们往往就因为知道，所以才无法动弹。……如果是那样的话，对她而言爱伦不再是‘毫无价值’。所以……） 听了拉乔的话，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着的格列利亚终于开口：“联合吧。” “诶？”听到这话，我一下子就愣住了。 刚刚、格列利亚说了什么？ 联合？和我么？和已经不能使用“许愿”魔法的我？ 我歪着头看着她，脑海拉乔似乎也有些不知所措。 “对，联合。”注视着我的格列利亚不知为何脸色一红，再也无法保持刚刚那种冷淡的氛围。不知是不是不习惯我过于直白和炽热的目光，她半带踌躇地看向一边：“目前来说，我并不能保证自己就一定能战胜其他人。这样的话，联合是最好的办法。在沙利亚殿下和威兹曼骑士联合的现在，单打独斗是行不通的。我觉得、我觉得爱伦的话……还是、还是能作为……说到底，我完全没办法对爱伦下手。我的愿望、我的……啊不……不对不对，才不是……”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格列利亚越说越小声，但我还是听懂了她的意思。 “好啊，联合联合！”我拍着手，两眼放光。说实话真是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缘由，但自己总算是有了保命的资本了。之前也说了，作为同伴格列利亚绝对是最值得信赖的类型。 我不会说格列利亚对胜出毫无欲望，但至少她绝不会骗我。不、准确来说，她没理由骗我才对。目前的状况她要打败我是分分钟的事情，至今没有这么做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过……虽说是暂时谋得了庇护，但是我这边并没有作为盟友相应的资质。 也不知道格列利亚是否了解我的情况。以前在多尔曼领地时虽然和她讲过我持有“魔法”的事情，但那个时候我对自己的状况也不是很了解——虽然现在也差不多。 虽然格列利亚来自“未来”，但未来的我也不一定会告诉她实情，至少至今为止格列利亚都不知道我的真实情况。 那么……要说么？自己无法“许愿”这件事……要说出来吗？一旦说出口，不就意味着告诉对方“自己没有价值”吗？……但是但是，对方是格列利亚呀。刚刚她也说过没办法对我下手，我可没听漏。 （肯定是不要啦。不管这个孩子有什么打算，爱伦这个时候就乖乖保持沉默就好。） （可是格列利亚也有可能知道我的状况。） （鉴于她来自未来，所以我也不敢打包票。但是、那只是‘可能’吧？） 话虽如此，我鼓起脸。要是格列利亚不知道，待会要是遇上需要我帮忙的话，那不就很糟糕吗？ “……我们边走边说吧。”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我的犹豫，格列利亚淡淡地说了句后，就转身离去。 “诶……等等我！”我自然是立马跟了上去。话说回来，总感觉格列利亚在避开我。明明是她主动出现在我面前，但总有种若有若无的疏远感。 （说不定是在提防爱伦，爱伦你可要小心。） （……不太像呀。） “要去哪？” “……雪山。” “雪山？”我怪叫一声，靠了过去：“那那那不是威兹曼的地方吗？” 刚刚的诅咒之雨可是差点就让我出局，我可不认为他是能轻易战胜的存在。 不知怎么的，格列利亚脸色一红。 “不仅仅是那位骑士，殿下也在那里。从我感受到的气息看来，殿下和他应该是联手了。要想取得胜利，那两位无论如何都得尽早解决。另外弗兰骑士……父亲他，大概也在朝那边进发。” “……拉乔么？”我嘟囔道。弗兰不知为何一下子就认定出幼拉乔的身份，在之前也决定对幼拉乔唯命是从。而刚刚幼拉乔就已经被威兹曼请出局，那么弗兰的行动可想而知。 “我觉得他会去找威兹曼的麻烦……” “嗯，父亲的话，一定会那么做。所以……我们就趁着这个机会，击败殿下和威兹曼的联盟吧。” “……” （嘛，那个人的话不用担心。他虽然脑子不太好使，但战斗力这点毋庸置疑。即便赢不了威兹曼，他至少也能拖不少时间。那边既然联盟了，我们就应该趁早解决沙利亚。） （话是这样……）我偷偷瞄了格列利亚。格列利亚是沙利亚的骑士，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一定还是。唯有这点我绝不怀疑——沙利亚对格列利亚而言，绝对是特别且独一无二的人。 那么……格列利亚能做到吗？——以沙利亚为敌人，去战斗、去驱逐。 “可以的。”似乎感受到我的迷茫，格列利亚忽然转向这边。她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胸口，青筋暴起、眉头紧皱。能够很清晰地感受到那种抉择的痛苦和无奈，但那双漂亮的眼睛依旧清澈妩媚，那一往无前的眼神依旧如刀锋一般锐利。 “现在的话……可以的。……即便是沙利亚殿下，没问题的。现在是没问题，我想……如果是未来的沙利亚殿下，她也一定是这么期待着。” 我看着这样的格列利亚，不知为何有些入迷。这个人很漂亮、不管从哪个角度上看，格列利亚都是一个漂亮的人。但她真正迷人的，大概是这一点—— 即便痛苦无奈、格列利亚也会选择正确的那一边；即便在这种情况下也会试着理解沙利亚的思维，并且顺应着她的期待去做。 沙利亚比大家都聪明，所以她一定很快就理解现状并作出最优的选择。为了达成愿望，她一定会想尽办法取得胜利。那么一旦处于不得不与我和格列利亚战斗的状况，就算是沙利亚……也肯定会希望能堂堂正正战胜我们。 想到这，我莞尔一笑。不过……什么嘛，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纠结了半天。大家都很迷茫的啊。 “……真不愧是格列利亚，沙利亚绝对会以你为荣的。” 听到我这话，格列利亚像是泄气一样，长长的呼了口气。 “明明我来自未来？” “即便是这样，我也不认为格列利亚会轻易改变。”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她小声嘀咕着看向我这边，不知怎么地脸又红起来。接着，又开始小声地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不行……还是太早了……不对不对，不应该是这个……” 看着这样的格列利亚，我感觉非常新鲜。我所认识的格列利亚，绝对不会有这么女孩子的表现。未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她才会有这么奇妙的变化。但也正因为如此，我有些好奇——格列利亚的愿望，到底是什么？ （这么好奇的话，问一问？） （这有些不太好吧……） （这样的话，爱伦你也告诉她不就好了。想要取得彼此的信任，我觉得这是不错的方法。另外……有一点我蛮好奇的。根据“过去的我都有资格出现在这里”这点，或许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种迫切的需求。） （这话是？） （总之你赶紧试试！） 拉乔这么催促着，我只好挠着自己的脸问道：“格列利亚，既然你会出现在这里，那一定是有什么心愿吧？” “唔！”像是被我吓了一跳，格列利亚跳开了？ “诶？” “没没没没没什么！” 至于这么慌张么？话说脸超红！ 第十二章 龙之子3 闲聊后，我们便打算加快速度。为了赶路我们选择了老一套的方案，由格列利亚以公主抱的形式，带着我穿越崎岖的山道地区。 我虽然很害羞，但她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很理所当然的就来到我身后、“由我来抱着爱伦吧”这么说了后，在我还没反应过前就已经躺在她怀里。 什么啊，这个人超帅气啊！ 我要是什么不知廉耻的小女生，一定会马上迷上她的。 好帅好帅……身为男孩子的也忍不住沦陷在她那坚毅的侧脸下。 话说回来，未来的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格列利亚看着我总是容易脸红，为什么她能抱得这么轻车熟路？ 注意到我的视线，格列利亚两脸微红。 “……习惯了。”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多说什么。 “噢、哦……这样啊。” 哇啊，好在意好在意！ “因为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所以下意识就……抱歉，是我没考虑周到。” “不不不，”我连忙摆手：“我不介意。” （应该说很开心吧？） （啰嗦！） “是这样吗？”格列利亚松了口气：“话说回来，这是露西娅殿下的身体吧？爱伦和露西娅殿下互换身体……应该是南联盟成立之前的事情。” “南联盟？” “那是爱伦不久后的将来，请不用介意。” “……未来么？” “是的。” ……未来发生了什么？我张了张嘴，终究没能问出口。不管是格列利亚还是其他人，似乎完全没有提起的打算。我不知道为什么，但那大概不算是好事。即便知道了，这次事件结束后我也不一定会记得。而且就算知道了，目前的事态依旧不会有所改变。 只是—— “那格列利亚你，你知道我的愿望吗？” 听到我话，格列利亚脸色一变。她瞥了我一眼之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个时候我并不在场。” “所以……” “但是，事后有一次……爱伦和我聊过那个时候的事情。那个时候的爱伦很悲伤，不管是对黑死斑魔女还是威兹曼，爱伦都很悲伤。我不确定你具体是哪个时候，所以无法具体的判断。……我并不觉得都是爱伦的错，但是爱伦终究是一个大笨蛋。你把一切的过失归咎于自己并痛苦着，所以……比起我的愿望，如果可以的话，我更希望能实现爱伦的愿望。” “威兹曼？” “爱伦不知道威兹曼的事？看来是黑死斑小姐的事情了。关于那个人为什么会拥有黑死斑的力量，我觉得你问他本人更好。” “我明白了，但是格列利亚的愿望……” “呜……那、那个，我还是自己解决吧。”一提到这个，格列利亚又彻底慌乱起来。 哇啊，这样我不就更好奇了吗！ 接下来气氛就变得尴尬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而格列利亚的脸色则是越来越严峻。她凝视着远方的雪山，似乎注意到什么。 刚刚格列利亚说感受到弗兰的气息，想必他正在往雪山之巅赶去。他的目标毋庸置疑是威兹曼，目的也不用多说。虽说是这种场地，但也不意味着弗兰不在意拉乔。对于那个将自己所有都奉献给拉乔的骑士，自己主人“被杀死”这点，想必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忍耐的一件事情。 比起自己的愿望更在意主人的心情，某种意义上真是如同童话故事里公主和骑士的展开。至于拉乔本人……刚刚还提议坐山观虎斗什么的，真是有够没心没肺的。 （什么？事到如今还怀疑这点？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吧。） （虽然是这样……哇哇，你还真是没有一点女孩子的矜持！明明弗兰是为了你才……） （啊，我很感激。然后呢？……奇怪的是爱伦吧，女孩子的矜持是什么鬼！这可是决不能输的战斗，想办法减少对手也是方法之一吧？） 虽然拉乔说的很在理，但我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敌人的敌人不就是盟友吗？我觉得目前还是暂时联手击败威兹曼和沙利亚比较妥当。……特别是沙利亚，总觉得那孩子在谋划着什么。） 虽说威兹曼展现的实力很恐怖，但沙利亚那孩子才让人心慌。按道理说，身为魔女的她本应该没有和威兹曼结盟的资格。睿智的魔法能让人长期保持“绝对理智”的状态，但那也只是心性上的变化。 沙利亚的武艺确实很高超，我所在的时间点的她也有着一流的水准。五年、或者十年后的她，或许还能变强不少。但也仅此而已。 这里所有人（除了我之外）都有着远超一流水准的武力。在这种力量能无限制使用的战斗中，“一流”的人，大概一瞬间就会被解决。不是等价的存在自然没有谈判的资格，所以我很好奇……沙利亚到底是怎样和威兹曼建立联盟的。还是说……她是被威兹曼威胁的？ 一想到那个总是微笑面对我的威兹曼，我不知为何就感到一阵触痛。之前在大殿里看到他，就有一种很心痛的感觉。虽然我不知道未来的他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又会成为什么“第三魔王”，但那种和橙子一样的疏远感却是货真价实的。 那个人……一定是非常孤独地走过了无比漫长的岁月。 “蒙娜丽莎……蒙娜丽莎大人还在爱伦的身体里吧？”忽然间，抱着我飞速奔跑的格列利亚开口。 我一愣，这几乎是我最大的秘密了。 “……这种事情也知道吗？” “嗯。” “那么，那位大人有告诉爱伦化龙的事情吗？” “说了。” “这样啊。”格列利亚沉默了一阵，突然开口：“爱伦现在应该是处于无法使用除了‘化龙’意外的魔法的状态对吧？” “这种事情……”未来的我和格列利亚已经发展到什么都可以说出口的关系了吗？格列利亚刚刚开始就经常超脸红，难道说我们真的…… “请不用担心，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大概误会了什么，格列利亚解释道：“虽然这很麻烦，但也仅此而已。‘化龙’的魔法就足够了。仅是这个魔法，爱伦也能拥有相当程度的力量。” “可是我还没用过。” 拉乔虽然告诉我魔法的事情，但我可是第一次用啊。该变成什么样子、哪种力量更强，又该成长到哪个地步……这些，我全都一无所知。拉乔虽然说“放开想象力”，但就因为没有具体的说法，所以我才不懂啊！ “没关系的。由我来教爱伦吧，真正的‘龙’的姿态。”格列利亚低下头，对我露出淡淡的笑容。 “关于这一点，我想蒙娜丽莎大人应该很清楚才是。” 这是……什么意思？ （啊……这样啊，想来也是。如果一切都结束了的话，爱伦你一定会和沙利亚那个孩子去北大陆。这个骑士不可能会放任不管。那么……如果通过海运，你们终究会去到那个地方。） （那个地方？） （这个孩子、格列利亚的诞生之所。）拉乔感慨道：（巨龙之岛——亚马逊。那个岛上只有女性、也只会诞生女性。岛上的所有居民都源于某个存在、某位共同的“父亲”。亚马逊即是地名，也是那位存在的名字。） （巨龙？） （嗯。货真价实的巨龙，那可是强大到只是站在人类面前，大家都会吓尿裤子的怪物。而格列利亚……就是巨龙之子。我当初就是把她从那个地方带回来的。） （可是可是……）听了拉乔的话，我忽然有种晕头转向的感觉。 格列利亚是巨龙之子？可是……她和一般女孩子没什么区别啊？ （外貌上呢。）拉乔调侃道：（也只有外貌上能这么说。她的生母是人类，只是父亲稍微有些不同。虽说是龙种，但也仅仅是一半一半。人类是无法过多的承担巨龙的血脉的，当然这个孩子还是稍微有些不一样。在诞生的时候，她体内那一部分非人的血脉比一般亚马逊的居民高不少。也正因为如此，所以这个孩子才会是‘天生的英雄’。） （不管是弗兰、亚瑟、亚历山大还是威兹曼，爱伦你不觉得奇怪吗？他们都是为了达成某些人力无法完成的事情而变成英雄，只有这个孩子，打从出生开始就是‘英雄’。不过，格列利亚到底有什么不同，她和其他英雄真正的区别是什么——这些真正的内在联系我也没搞懂，大多只是猜测的阶段。……如果这个孩子得知了自己的身世，那她大概了解得比我要多得多。关于这点，我觉得爱伦自己问她更好。） 我把拉乔的疑问说了口后，格列利亚沉思了片刻。 “真正的不同，大概是力量的表现形式吧。纵观其他英雄，不管是亚瑟王陛下、威兹曼阁下、父亲、亚历山大阁下，大家都和我有些许不同。因为英雄的特性，他们每个人都会无限制变强，但是……这份变强，大多是外在的地方。以父亲为例，他的强大源于那不可抵挡的斩击。无数次超越极限的速度和威力，无底线的逐步强化。威兹曼阁下也是，随着英雄化的进程，他对虚幻的掌控会逐步加强。直到最后，就连真实都能替换掉。……其他人也相同，他们的力量都是增强外在的。只有我，”格列利亚顿了下，无数的血红色气体从她身上冒出：“只有我，是作为生物体本质的变强。人类的身体终究有某个极致，但我没有。这也是我异于常人的地方。” 说到这格列利亚忽然苦笑起来：“如果是我因为过早达成‘伟业’而失去英雄的特性，大概在未来的某一天，我就会变成爸爸那样的存在。这赤眼红发，就是最好的证明。” “那个是……” “啊，巨龙。”格列利亚用那赤红色艳丽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听着爱伦，所谓的巨龙……是怪物。但却并不仅仅是怪物。从某种程度我也是‘巨龙’，所以……你愿意变成我这样吗？变成……我这种超出了人类的……” 那悲伤的表情仿佛在哭诉着什么，但是——我伸出手抚摸着格列利亚的脸。 “说什么笨蛋话。我不是说了嘛？格列利亚你不是怪物。不管是现在，还是你所处在的时空，你都只是很普通的女孩子。巨龙的孩子又如何，赤眼红发明明很漂亮。这是真心的哟，我绝对没有撒谎！所以、所以……我不允许你再说自己是怪物的话，未来的我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有着诡异赤眼红发、名为格列利亚的这个人，打从一开始就是人之子。……因为，如果格列利亚都不算人类的话，我不就太奇怪了吗？” ——————————————————————————— 听到爱伦的话，格列路亚猛地想起几天夜里的事情。那个时候的爱伦想说什么？对‘认为自己是怪物’的自己，她是不是想说出同样的话？ 一定是吧，因为这个笨蛋就是这样的人。 毕竟是自己喜欢的人啊，真的是笨得可以。 那么……自己又有什么理由止步不前？ 一想到这，格列利亚就笑了。这大概是一生唯独这么一次，大概是绝无仅有的一次，她笑了。像是朝阳花一般，这个总是皱着眉头、比谁都要严谨、比谁都端正的这个艳丽的女孩，放声大笑。 格列利亚踩着断崖的边缘纵身一跃，在爱伦的惊呼中轻松就越过了十米的天空。 “我呢，喜欢爱伦。” 在那云层之中，她如此宣告着。即便爱伦已经闭上眼睛尖叫着、即便爱伦完全没有留意到，她还是如此宣告着。 像过去的爱伦，以及总有一天一定会向现在的爱伦……宣告着。 ——自己的心情。 第十三章 混战1 苍茫的雪山上的某处，闭目养神的威兹曼忽然向左侧了下身子。他这个动作看上去没什么必然性，就好像站久了想放松下身子般，毫无理由地轻轻挪动了自己的位置。 当然，只要看到一秒后这发生的事情，就不会有人这么想了。 ——被切割开了。 飘零的雪花、浮沉的云雾，就连雪山本身——就好像被什么看不见的巨大兵器硬生生切割开来。 “轰、轰！”巨大的响声从身后传来，但威兹曼却毫不在意。不，更准确来说，现在可不是在意那个的时候。 下一击要来了。 这个判断出现的一瞬间，他打算如法炮制向左微侧躲过必杀的一击。然而……理论上绝对能躲过的一击、早已进入威兹曼观测的这一击，比他预想得要强大不少。 在他们这种程度的对决中，哪怕只是一瞬间的疏忽，都会引发致命的败局。 躲不过！ 威兹曼睁开眼睛。如墨一般的雾气瞬间就出现在他身前，形成一层浓郁的保护罩。在黑色保护罩形成的这一瞬，弗兰的攻击就抵达了。 “轰！”巨大的响声发起，就连雪山都为之战栗。看不见的巨大剑击与漆黑的诅咒之盾的碰撞形成巨大的风浪，不仅吹散了云层，就连整座雪山都仿佛在摇晃。 那高山之巅的雪因为第一次的斩击已经变得极为不稳定，这第二下的冲击则直接让威兹曼所处的雪山崩塌。在雪山地区生活的人都知道，过大的声响、或者声波很容易引起雪山崩塌。虽然大家都不知道原理，但凡是见过雪崩的人，都绝不敢去尝试。 和大自然的力量相比，人力显得无比的渺小。再强大的军队，也无法在雪崩中存活下来。 而正在全力防守的威兹曼，自然不可能躲过身后的翻滚的积雪。如弗兰所料的那般，威兹曼很快地就被压在雪山之下。 而这个时候，发起攻击的弗兰正在一千米以外的地方。 “你可别这么早死掉啊，第三魔王。”弗兰沉声道。他收起腰间的剑，以极快的速度向威兹曼所在的地方飞奔而去。 战斗，一触即发。 —————————————————————————————— 另一边，群山的顶点。 爱伦和格列利亚抵达的时候，沙利亚早已准备多时。 因为太过悠闲，她甚至有时间在这雪山中建造一个小亭和一个违反物理法则、非常温暖的雪凳。 早在术式准备完毕时，这座岛屿对她而言已经没有任何秘密了。岛屿的大小、各种矿物质的含量、笼罩整个岛屿结界的强度，这些她已经全然知晓。理所当然的，爱伦和格列利亚的行踪她也相当清楚。甚至是几秒钟前北边发生的巨大响声的真相，她也了然于心。 用一句话说明就是，沙利亚已经成为了这座岛屿实质的主人。 弗兰会找上威兹曼，这点所有人都清楚。那么结盟的爱伦和格列利亚两人又会如何选择？想必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吧。 不久前沙利亚建议威兹曼和自己两人分开行动，则是预测到爱伦他们会对自己下手。他们的目的相当简单，想要防范也不是什么难事。若是打算躲起来，那么爱伦和格列利亚只会毫无办法。 但是沙利亚依旧选择了这种方式，那自然是因为她有充足的信心。格列利亚知道爱伦的情况，十年后的沙利亚远比她清楚得多。两人现在拥有着怎样程度的力量，有什么作战计划以及具体的战斗决意，沙利亚都相当了解。 自己虽然被当做是目标，但反过来也一样。沙利亚很清楚威兹曼会战胜弗兰，自己也会战胜爱伦和格列利亚的联盟。这场荒唐闹剧的结果从两人联合开始就注定了，胜者只会属于二人之一。 最终的胜利者将会从沙利亚和威兹曼中选出，当事者也相当清楚。如今特别分开到这么远，也有隐藏自己力量的意思。当然……一旦认真交战就很难有所隐瞒，威兹曼那边目前看来似乎也有些吃力。毕竟有资格参与战斗的，无一不是怪物中的怪物。 所以—— “比我想得要慢。”沙利亚凝视着最亲近的两人，淡淡地开口：“已经做好觉悟了吗？” 格列利亚闻言向前一步：“是的殿下。” 而另一边，爱伦则显得有些犹豫。 “那个……沙利亚，我说……” “聊家常的话等未来再说。你总是这么忧优寡断可不行。”一开口就是斥责的话。 “不管什么事都好，明明已经下定决心，就不要去介意别人的心情。这份温柔是爱伦的优点，但也正因为如此，你才总是止步不前。我明确和你说吧，爱伦。这次的事件虽然荒诞，但那个家伙的话是认真的。你想复活那个狐狸精我没意见，但是……这边也有相当程度的理由。我没有退让的打算，所以你也得给我认真起来。” 以十年前的沙利亚而言，这大概绝无可能的发言。故而两人会露出这么惊讶的表情，也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情。 “……殿下？” “沙……利亚？” “请不要用十年前的眼光看我，我也不再是那个沙利亚。格列利亚你应该很清楚吧，可能出现的不久后的‘事情’。” 听到沙利亚这么说，格列利亚徒然增大眼睛。 “难道说……” “对，我已经不再是魔女了。”沙利亚平静道。 “诶等等，这是什么情况？”爱伦惊讶的叫了起来：“沙利亚不再是魔女？睿智的魔法消失了？沙利亚的病呢？已经治疗好了吗？还是说找到了别的方法……” “现在是关心对手的时候吗？” “可是……”爱伦闻言低下头：“虽然沙利亚现在看起来很精神，但我还是有些担心。” 还是……笨蛋吗？沙利亚暗暗地叹了口气。真是的，不管过了多少年都是这个蠢样子。作为妻子真是觉得很丢人，性格单纯不说，某些方面还真是希望这个笨蛋能主动一些。 不过，按照以前绝对理智的那个沙利亚，想必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发起进攻吧。至少，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被爱伦感染，从而松懈下来。 “我虽然失去了‘睿智’，但身体的疾病已经康复了，已经不会像以前那样有破坏的欲望了。所以安心下来了吧？” “是那样吗？那真是太好了。”听到这话，爱伦立刻满脸微笑。格列利亚也是，很明显感觉到她松了口气。 真是的，这两个笨蛋。沙利亚扯了扯嘴角，再也无法保持冷漠的表情。十年后的沙利亚，作为个人已经相当完全了。虽然失去了“睿智”的魔法，但她生来的心理疾病也随之消除。同时因为过于冷静而丢失的情感，也渐渐恢复过来。其结果就是——沙利亚越来越像个普通的女孩子。 如今作为母亲，自然是常年微笑。当然……对外她可没有什么好脸色。要说缘由，那自然是因为自己的丈夫是个惹事精。招花惹草不说，明明已经剪短发的爱伦还是被男性和女性爱慕着。仅仅是这样也就算了，他偏偏还很容易遇到各种事故。心太软所以很容易被骗，明明是修道院的神父，反倒是成为被欺凌的哪一个。 要不是沙利亚和格列利亚在，爱伦早就被卖到妓院了。 明明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的父亲，却还差点被卖去妓院……这事要让眼前的爱伦知道，一定会挖洞把自己埋起来。真是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知羞耻了？ “沙利亚？”听到爱伦的叫唤，沙利亚下意识地瞪了他一眼。 作为妻子，不把丈夫锻炼成好好听话的类型可不行。 “诶？”另一边，爱伦则是显得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即便没有‘睿智’，也不意味着我就变成笨蛋。爱伦你们的目标是我吧，很抱歉这边一样。所以……”沙利亚说着就站了起来：“战斗吧。” 沙利亚话音刚落，天空就出现无数冰剑。在沙利亚的控制下，它们以极快的速度袭向爱伦两人。 第十四章 混战2 面对沙利亚的攻击，格列利亚只是轻轻一挥手。巨大的血之手骤然出现，相当轻松地就将那些冰剑粉碎殆尽。紧接着，格列利亚猛地一踏地，瞬间就出现在沙利亚身前。 她举起手，猛地一拳砸向沙利亚。但在两人接触前的一刹那，沙利亚却忽然消失了。而格列利亚的拳头也轻易将小亭子轰成碎片，尘雾四起。 下一瞬间，沙利亚的身影出现在上空的某处。她稳稳当当的站在空中，完全违反了正常的物理法则。 “龙之血……么？”沙利亚看着烟雾，轻声道：“那这招如何？” 沙利亚轻轻打了个响指，于她身后猛然出现了一条长达数十米的巨大火龙，如同有生命般蜿蜒着袭向格列利亚所在的地方。夸张的热量直接让这一带的雪山液化，更多的则是直接升华成水蒸气。 轰轰轰…… 如同炮弹一般，整个雪山开始剧烈的摇晃着。 ——然而这只是开始。 伴随着沙利亚的响指，与刚刚同样夸张的水龙、冰龙、土龙接连出现，在那之后、还有着将大量积雪高度凝固的巨大长枪。一根、两根、三根……在巨龙的轰击结束后，一共有9只长枪出现在沙利亚身后。然而这还远远没结束，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长枪出现在沙利亚身后。 她似乎打算等数量超过某个临界点，才发起下一波的攻势。 “这种程度，应该还不是你的极限才对。”沙利亚凝视着底下的巨大烟尘，“还打算留手吗？” “不……我已经竭尽全力了。”伴随着“咳咳”的声音，格列利亚出现在尘雾中。她看上去有些灰头苦脸，不过似乎没受到什么太大的伤害。 “你的龙之血并不擅长于防守。”沙利亚看着格列利亚周围漂浮着的诡异血雾，朝着躲起来的爱伦的方向瞥了一眼，直言道：“就算是这种不利的状况，你也想保护好爱伦吗？” “没问题……至少目前来说，殿下并没有强大那种地步。”格列利亚深深呼了口气，沉声道。 “是吗？如果真是那样，为什么你在喘气？……从以前开始，你就太过勉强自己了。虽然知道你想帮助爱伦达成心愿，但如果他连这种程度的余波都受不了，那也没办法在这里生存下去吧？” 听了沙利亚的话，格列利亚唯有苦笑。 怎么可能没问题？ 她刚刚保护了爱伦。在袭向沙利亚之前，她就把身体里相当一部分血雾抽离出去，汇聚在爱伦身边。在两人战斗的那几秒内，那些雾气便将爱伦送到了几十米外的地方。 沙利亚自然也注意到这点，但她却完全没有阻止的打算。这个聪明的女孩很清楚什么才是最容易获胜的方法，故而她对格列利亚“愚蠢”的行径视若无睹。 当然这个距离，艾伦还是很容易受到两人战斗的余波。并不是格列利亚不想做得更好，而是一旦超过这个距离，她对血气的控制力就会降低。原本就不擅长的防御就会变得满是破绽。 沙利亚肯定不会放过那种机会，爱伦大概一瞬间就会被秒杀。那样的话，一开始就隐藏起来的终极武器就没有意义了。——可是，还不到预定的那个时机。 格列利亚一边看着沙利亚，一边注意着爱伦那边的状况。她必须时时刻刻注意那边，以防沙利亚突袭爱伦。 一边要保护数十米外的人一边要战斗……即便是格列利亚，也觉得相当艰辛。战斗空间被压缩、力量被分散，注意力也很难集中起来。作为战士，这真是最糟糕的境地。 而另一边，沙利亚则有着无限的优势。她没有负担，甚至完全不在意爱伦的生死；在领地构建好的现在，她的力量可以以她想要的方式，出现在她希望出现的地方。 ——睿智之英雄。 冰川、大地、火焰不说，就连重力、空气和空间，她都能干涉并且将其化为自己的力量。沙利亚的力量没有具体的形态，她所能理解的事物就能化为她力量的一角。那份看透世间法则的睿智，正好将她这份不可思议的力量发挥到极致。 双方紧紧盯着对方，谁也没有率先出手的打算。两人虽然都留了后手，但似乎都没有率先展现底牌的想法。格列利亚是因为没有信心，而沙利亚则另有打算。 不管如何，胜利的天平总是会指向做好准备的那一方。 在谈话的期间，沙利亚背后已经汇聚了超过50之巨大冰枪。 “……” 这个数量，就连格列利亚也觉得很糟糕。从刚刚开始她就感到胸口烦闷，大概是这附近的氧气被抽光的原因。要不是体质特别，这会格列利亚大概已经昏迷过去。另外……身体也比以往沉重数倍，不用多说她也意识到重力也是沙利亚力量的一角。 真是恐怖啊，格列利亚面露苦涩。战斗之前就觉得沙利亚会很难缠，但完全没想到会厉害到这地步。即便是完全状态格列利亚都不一定能获胜，更别说是现在了。 作为只为攻击而存在的英雄，如今却不得不以防守的姿态，可想她现在的压力有多大。但所谓的英雄，就是为了创造奇迹而诞生在这个世上的。敌人越强他们就能变得越强，英雄的特性就是不断超越极限。当然……如果是两个英雄对战的话，力量就会无休止的膨胀。 所以……要认输现在还是太早了。 巨量的血色雾气再度从格列利亚身体里冒出，化为血色圆球再度将她层层包裹住。巨大的热量将格列利亚周边的冰雪溶解，如同火山喷发的力量被凝聚在格列利亚周边。这力量甚至直接将沙利亚施加的重力抵消。刚刚她能抵挡住那接连而至的巨龙，正是因为这高度聚集的血雾。而且和之前单纯的防守不同，圆球的表面出现无数巨大的触手。而隐藏在血球之中的格列利亚，此时正拿着一把由鲜血锻造而成的长枪。 不管如何，都必须把节奏掌握在自己手里。 这把枪虽然在体型上完全无法和沙利亚召唤的雪枪相比，但却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压迫感。格列利亚紧紧抓住枪身，对准了沙利亚。若是正面接下这一击，大概就连巨龙也会陨落。 而沙利亚只是冷冷地看着血球，她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那一层层的血雾，直透最中心的格列利亚。 “差不多了。”她看了眼身后凝聚完成的八十一根巨大冰枪，轻轻一挥手，所有冰枪就朝着格列利亚急速飞去。 刚刚的实验里她已经确信火龙和土龙很难对拥有血雾的格列利亚造成伤害，反倒是这温度极低又具有穿透性的冰枪，能极大损耗格列利亚的血雾。 在那之后，才是沙利亚真正的杀招。 ——天黑了。 第十五章 混战3 展现在我眼前的，是如同末日一般的光景。 灰暗的天空，电闪雷鸣；本应该是冰川覆盖的高山，如今却变成一座火山。漫天的雪花飘零落地，下一秒就变成炎热的气体。无数的岩浆如喷泉般冲天而起，忽然间又十分不可思议地变成冰柱。那是巨大的、绝无法忽视的冰之巨龙，一条、两条……总共五条冰龙在天空中盘旋着。它们窥探着格列利亚，一旦抓住机会就毫不犹豫发起冲锋。 雪山崩塌，天空撕裂、大地晃荡。在这些超乎想象的力量面前，人类就像蚂蚁一样渺小。 远处的群山同样发出“轰轰轰”的巨大响声，大片的山峰滑落，就好像被什么巨大的武器硬生生切开。于群山之间，一个超过百米的黑色巨人若隐若现。 那样的招式，我曾经见到过一次。不久前肥料第一次出现在我们面前时，她就将诅咒化为大海。那铺天盖地的诅咒之海实在是让人无力抵抗，这个诅咒巨人则是在那之上的、蕴含着更让人惶恐的污秽。 （看来那个骑士真的继承了诅咒的力量。）拉乔沉吟着：（明明那个孩子已经死了，而爱伦你也决定去继承诅咒。按照正常的世界线，你应该会成为新的诅咒魔女才对。） （可是……） （那股力量，毫无疑问是黑死斑。爱伦不是从威兹曼身上感受到弥赛亚的气息吗？如果是拥有黑死斑诅咒的魔女，那自然拥有永恒的寿命。永生者总是能超乎物外，他会变得和弥赛亚一样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只是，沙利亚和格列利亚似乎都不奇怪，那就意味着是不久后的事。未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呢？）稍微有些兴奋和愉悦的语气从来脑海里传来。明明世界末日就在眼前，拉乔似乎还乐在其中。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吧？） （爱伦你的意思？） “不是很糟糕吗？”我指着眼前破烂不堪的世界，忍不住叫了起来：“世界要完蛋了。” （啊……大概整座岛屿都会因为她们的战斗被破坏掉吧。） 与之相对的，拉乔的声音相当冷淡。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在场的人不是英雄就是魔女，她们每一个还偏偏都是极其擅长战斗的类型。要不是有神明结界加护着，这个岛屿早就被轰的一干二净。爱伦你要不是来之前就把自己变成巨龙，这会已经死掉了吧？） 说到这里，拉乔就忍不住调侃道：（我说得对吧，巨龙小姐。） “呜呜！” 虽然确实如此，但认真一想果然还是很奇怪。 现在的我不是人类，应该说无法称之为人类。虽然不管外貌还是衣着上，和刚出现在这个岛屿上的“我”没有区别，但本质上却天差地别。 ——人型巨龙爱伦。即便有着人类的外表，但各个方面的指标却早已超出人类的限定。就好比说现在，虽然有着格列利亚的血雾保护，但置身于这个环境下，别说呼吸了、仅仅是脚下冒出的热气，就足以让血液沸腾。 （人类的话，早就完蛋了吧？然而爱伦依旧能站在这里，甚至于还有些游刃有余，真是变成了不得了的怪物了呢。）拉乔挪揄道。 “呜……别说什么怪物啦。” 我红着脸否认着，但心底里却只能认同拉乔的话。 这就是现在的我，格列利亚嘴里的怪物，拉乔口中的巨龙。 （不过真是长见识，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巨龙是怪物的代名词，没想到却走歪了路。）拉乔感慨道：（真正的巨龙，其实是‘超乎某一限定外的产物’——我还真是没想到。） （按照这个说法，其他人不也……） （不对哟。英雄只是强大，但本质上还是人类。可爱伦和格列利亚……啊不，那个孩子是未完全状态。爱伦你现在的状况，即使从上百米的高空掉落，大概也不会有太大的麻烦。但人类做不到。不管怎么使用工具，仅靠人类本身，是绝对无法超脱世界赋予的物理法则的。） 是啊……我看着自己的双手，感受着身体里那种夸张的力量。我很清楚，只要我愿意，挥舞拳头就能撕裂大地，大声咆哮就能地动山摇。这并不是某种能力，仅仅是力量夸张到某个地步，自然而然的强大。 （话虽如此，但你却没办法将其发挥出来。这就和以前的英雄之力一样，即便手里握着足以毁灭世界的兵器，使用者若是软蛋，那也无法发挥兵器的实力。那个孩子也清楚这点，所以才让你不要插手她们之间的战斗。不仅仅是她们，另一边的战斗你也不能插手。若是沙利亚赢了，爱伦就只管逃命。以爱伦现在的身体强度，自保虽然有些勉强，但姑且还是能作为交涉的手段。直到岛屿上只剩下一个敌人，那就是爱伦的胜利了。） （那个是——）我看着自己的左手，手掌中有一个发亮的小圆圈。 （The world ends with a blow【世界终结于一击】。） 这是传说中，某只巨龙的招式。即便是在以“怪物”闻名的巨龙中，那一位也是极其特别的存在。它没有巨大的身体，也没有漫长的寿命。实际上从它诞生到灭亡，也不过3天的时间。虽然肉体的力量远比其他物种强大，但和自己的同伴相比却不值一提。 作为巨龙的一员，它唯一特别的——大概就是拼尽全力的“一击”。 这一招的威力按格列利亚的父亲所言，传说就连世界也能一击摧毁。当然这么强大的攻击绝不是毫无代价的，那位巨龙使出这一击之后，本身也因为超负荷而彻底泯灭。 （不用多说也知道这是吹牛皮的。）拉乔一下子就指出了传说的不合理：（世界要是真的毁灭，哪里还会有我们？） 我将拉乔的话转述给格列利亚之后，她则是苦笑地回答道。 “是呀，我觉得觉得不可能。但是爸爸的意思——那些最初的精灵们，确实因为这一击而灭绝了。出于玩乐的心态，它们创造了无数巨龙。直到这一位出现后，最初的精灵们才意识到自己的过失。它们联合起来、拼尽全力，就是为了将这位可以毁灭世界的巨龙消灭。然而……其结果就是——神创（精灵）时代的终结和巨龙时代的到来。” ——那是何等超乎想象的光景。 精灵创造了世界和万物，某种意义上确实可以算是神明。而那位巨龙却一口气将精灵们全部打倒，虽然它也因此失去性命，但这一壮举却被所有巨龙们记住。 “听着爱伦，使用这‘一击’的话，你毫无疑问就会死亡。但这是‘一击’之后的事情。所以请答应我，直到这座岛屿只剩下两个人为止，你都不能使用这一击。死亡并不可怕，杀人也……如果是为了那个愿望，为了那个魔女的话，你就必须做到这一点。” 脑海里忽然回想起格列利亚说过的话，我用力握紧拳头。 为了最后的胜利、为了复活肥料，我—— 第十六章 各自的底牌1 稍微有些难办。 看着在狂乱的攻击下屹然不倒的格列利亚，沙利亚忍不住皱起好看的眉毛。 明明天时地利都站在自己这一边，力量的泛用性也好、施展暴力的觉悟也好，明明都是自己占优势。可为什么……依旧无法取胜？ 因为要分心保护爱伦，格列利亚不得不被限定在那以沙利亚看来极其狭小的空间。为此，不擅长近身战的沙利亚特意选择了远距离大规模的魔法攻击。 站在安全的地方施以最强大的打击，这不得不说是相当明智的做法。直到刚刚为止，格列利亚的狼狈也很明确的表现出这点。她的血雾并不擅长防守，即便能抵挡住冰柱和冰龙，也无法防御穿透性极高也无法躲避的落雷。 唇角的血丝、逐渐破烂的铠甲以及越来越明显的粗气，都表明格列利亚正在走向死亡。 直到这里都还是沙利亚的“预定内”。虽然格列利亚时不时会扔出威力惊人的血色长矛，但无一例外都被她躲开了。在展开领域后的世界里，格列利亚所做的一切都清晰地映射在沙利亚眼前。沙利亚也很清楚爱伦如今身体的异常，所以她也没有轻举妄动。 然而这一切，都是“直到刚刚为止”。 平静地站在岩浆上的格列利亚，她的周围看不见任何血雾。本应该浓郁到足以形成五米宽坚硬铠甲的血雾，全都被格列利亚吸入体内。 这样的招式，来自十年后的沙利亚自然很清楚。 “龙化”。将那些所有爆炸性的力量吸收入体内，进而让身体成长到无法理解的境地。这就是巨龙格列利亚真正的姿态和本该达到的境界。未来的世界里，格列利亚也曾经施展过这一招，但是那个时候的她明显无法与现在相比。过早的英雄化让她失去了成长的可能性，她能控制的血雾也在逐年降低。那个时候即使勉强使用出这招，威力和持续性也都大打折扣。 可现在的格列利亚不同。这个特殊的世界，让她恢复了身为英雄的“可能性”。在无尽的成长中，她拥有的血雾质和量都达到了峰值。于此同时，龙化后的格列利亚的强度也会达到顶峰。 这就是格列利亚的杀手锏，沙利亚也早有防备。 然而—— （太夸张了。） 就算是天才如沙利亚，如今也有些束手无策。 巨大的冰龙，格列利亚一挥拳头就将其彻底粉碎。看不见的高压空气炮和无法躲避的落雷，加倍的重力以及空气里弥漫的致命毒气——面对这些，格列利亚都只是回以拳头。 然后一切都消失了。 （太不讲道理了。） 在看到格列利亚充满杀气的眼神后，沙利亚立刻瞬间移动上百米外的距离。而在她消失的那一刹那，她刚刚所在的地方就被巨大的风压吞没。本该准备好的冰枪之雨也被悉数毁灭。 仅仅是挥动拳头就形成了如此夸张的风压，要是正面交接，沙利亚想必是无法全身而退。 原本满是破绽的格列利亚，在“龙化”后就完全逆转过来了。这边要是一个不注意，大概就会被轻松干掉吧。 （这就是旧时代的英雄么？） 不得不说，沙利亚显得有些自大了。作为新时代的英雄，她的力量确实相当强大。在自己等人遭遇过的其他英雄之中，无论是泛用性还是威力，沙利亚所拥有的“睿智”毫无疑问是最强的。 但那个时候已经没有旧时代的英雄了。即便有，大多都是想像列利亚那样，失去英雄特性的人。即使询问，那些人也说不清自己能达到的境地。毕竟谁也没真正达到极限，无论多强的对手，她们都能成长大足以战胜的地步。在这种情况下，衡量“强弱”的尺度是无意义的。 也即是说，沙利亚完全没有参照物。 登岛之后自以为是的称自己“最强”，如今看来就和宣称“愿望”魔女是最强的拉乔别无二致。 两人都忽略了至关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以格列利亚为代表的武斗派，总能发挥出远超1000%的实力。哪怕你看出她只有100的战斗力，但一旦开战，她就能如理所当然地提升到1000以上。 这种现象难以解释，完全违反物理常识和正常逻辑。大家都有无限的可能性，心理上的觉悟谁也不比谁差。可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就是有着如此明显的区别。 当然，沙利亚还不到放弃的时候。她的底牌还没有使用，格列利亚也有着一定的时间限制。按照沙利亚的估算，格列利亚这个姿态最多保持十分钟。十分钟之后她就会耗尽体内，那个时候就是自己的胜利了。 ——这一点，当事人的格列利亚自然清楚。 所以她轻轻一蹬脚，就抵达到和沙利亚相同的高度。她并不会飞翔，也没有办法像沙利亚一样消除自己的重力。仔细一看，就可以发现她的脚底下有着一层细微的血雾。刚刚发动攻击的时候，她的手臂也同样出现一层血雾。那是压倒性力量溢出的自然表现。 这就像一个吃撑肚子忍不住打嗝的人。当然就结果而言，溢出的而力量反而让她变得更加便利和强大。 如今的境地，沙利亚大概也没余力去对爱伦下手。所以这场战斗，已经演变成格列利亚能否在十分钟之内彻底打倒沙利亚了。 只是……本来还想着留着去对抗那边的胜者，没想到现在就用了。格列利亚目光的余角看向威兹曼和弗兰战斗的方向，那边战斗的两人，可不是什么可以轻松战胜的角色。要保证爱伦的胜利，如果格列利亚能亲自解决所有人，那当然是最好的结果。 那样就不用弄脏爱伦的手，她也不用为此自责和烦恼。如果可以的话，格列利亚就连爱伦的身心也想守护。 如今看来是不行了。十分钟之后，无论胜利与否，她都会进入漫长的真空期。那样的她大概连爱伦都很难战胜，更别说其他人了。 只是，刚刚要是不发动“龙化”，自己就会输。衡量结果的利弊，格列利亚做出这个选择也是无奈之举。 既然如此，格列利亚凝视着远处的沙利亚—— “我要出手了，殿下。” 话音刚落，她就出现在沙利亚面前。她举起手，能够明显地感受到阻碍力。一般人大概会被这种高度重压压的粉碎吧。然而对格列利亚而言，这些都不是事。 没有任何迟疑，格列利亚就挥下拳头。而沙利亚在做出无法抵挡的判断之后，立刻发动瞬间移动。 只是——在她出现在世界某一点的那个瞬间，格列利亚很快就出现在她周围。这一次是背部，在那举世无双的一击挥下，沙利亚设立好的层层防护一下子全被瓦解。 好在那些防护让格列利亚的攻击稍微延后了零点几秒，沙利亚再次用瞬间移动躲开。但这一次她学乖了，在发动玩瞬间移动后毫不迟疑发动第二次。紧随着出现的红色鬼神表明了她选择的正确性。 两人就这样不断在空中出现又消失。 （这真是太不讲道理了。） 逃亡中的沙利亚感慨道。她的瞬间移动理论上是无法捕捉的，但格列利亚却依旧能跟上自己。而且和自己不同，格列利亚只是单纯的“速度”。 当然因为要锁定沙利亚的位置，格列利亚总是会稍慢一拍。借着这个机会沙利亚也能施展下一次瞬移，理论上这场速度站沙利亚是站在优势的那一边。 可瞬间移动毕竟是将空间无限压缩的高级技巧，多次使用的话，沙利亚的身体就会吃不消。从表现上看，她的反应会逐渐变慢。 其结果，导致了沙利亚终将面临的败局。 大概是2分钟后—— “结束了。”格列利亚看着眼前气喘吁吁的沙利亚，沉声道。 第十七章 各种的底牌2 “殿下，是你输了。”伴随着举起的手臂，格列利亚平静地宣告了沙利亚的败北。 “是那样吗？”但是，沙利亚似乎还没有认输。 她抬起头，神色依旧淡泊如常。即便是在这种狼狈的状况下，她的美丽还是不见半分。那如同天空般深邃的瞳孔直直地看着格列利亚，完全没有一丝屈服的打算。 “你的底牌已经拿出来了，确实逆转了我们之间的天平。但我的也……”沙利亚话音未落，格列利亚已经挥下拳头。在沙利亚发言的瞬间她就感到一种若有若无的危险感，虽然不知道这位亲爱的公主殿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只要在对方使用前杀了她就好了。 一旦将之作为竞争对手，格列利亚就不会手下留情。更何况格列利亚非常清楚沙利亚的性格。自己的这位小主人既然会这么说，那就绝不会无的放矢。 只是，格列利亚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她挥手形成的风压确确实实击中了沙利亚，可被击飞出去的却是格列利亚本人。 “什么？”一声惊呼后，格列利亚稳住了后退的趋势。她看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眼沙利亚。 刚刚，发生了什么？ 自己的攻击应该正确无误地击中沙利亚才对，可为什么收到伤害的却是自己？刚刚的情形，就好像自己对自己挥动拳头一样。……是反弹么？可触感又不太像，格列利亚感受手臂上的疼痛。如果是反弹的话，自己应该能反应过来才对。即便距离再短，格列利亚也有信心做出规避。 拳头挥出去的一瞬间就击中了自己，与其说是反弹，倒不如说是在那之上的，触及法则的某种力量。……等等，这个力量，这种姿态。 “难道是……”格列利亚徒然睁大眼睛，露出惊讶的神情。 “啊，就是那个‘难道’。”沙利亚抬起头：“这是那个家伙的力量，我的父亲的力量。完全违反法则，完全超乎常理的英雄之力。前面是后面，天上是天下，云层是大地，大地是天空。” 随着沙利亚的诵念，格列利亚发现整个世界被倒转过来。不，准确来说是她自身被倒转过来。若不是她的血雾有浮空的效果，这会已经‘掉到’云层里了。 “螃蟹在剥我的壳，油画纸在画我。”耳边，仿佛传来了某人的轻声低语。 “漫天的我落在喜马拉雅山的雪峰上。” “而你会爱上我。” 颠倒世界之力，这是英雄温士顿为了击败传说之王亚瑟所获得的超凡力量。不管是攻击还是防御，向前走还是向后退，就连大海天空，都会随着施法者的意愿颠倒。就算格列利亚的拳头能击碎天空，她也无法击碎这无法理解的法则力量。这是这个时代的英雄们的缺陷。他们拥有击碎天空的暴力却不知晓其本质，因而才会无法再进一步。 如果是沙利亚的话，姑且还能依靠瞬间移动离开颠倒的范围。但对吸收了自己所有力量进而让肉体达到极限的格列利亚而言，这是完全无法应付的状况。 “发动的时间比我想的长，步骤也繁琐至极。但一旦我成功了，结果就注定了。要是一开始的格列利亚，大概还有应付的方法吧，可现在……”并没有随着世界颠倒的沙利亚冷冷地看着颠倒过来的格列利亚：“你已经无可奈何了。” ——————————————————————————————————— （为什么会这么狼狈呢？） （说到底，小少爷你在干什么？） （话说，别和这个男的磨蹭了。赶紧去那边呀，明明有那么多的美少女。） （啊啊……好想杀人。） （和男的做也不错哟，姐姐我大赞同。） 脑海里，尽是这些让人烦躁的话。 “闭嘴。”威兹曼甩了甩脑子，便像往常那样讲诅咒们压制下去。现在的他可不比五千年，只要愿意，他甚至可以一直让诅咒们闭上嘴巴。 实际上……如果不是有什么特别的状况，他一直都在这么做。要说为什么，一方面他已经放弃拯救这些诅咒；另一方面，这些家伙确实太吵了。 （被旧时代英雄欺负成这样的你，又怎么对得起第三魔王的威名？）然而，脑海里还是有一个声音挥之不去。 “闭嘴。” （喂喂喂，魔王之名在哭泣哟。） “闭嘴！” 为什么？明明一直以来都能压制下去，这一次为什么不行？ 皱着眉头思考的同时，倏地一声身体就被切割开，巨大的裂口出现在威兹曼胸口的位置。然而威兹曼却毫不在意，毕竟新的诅咒很快就会填补上去。但很快的，更多更密集的攻击接踵而来，威兹曼幻化而成的诅咒巨人瞬间就变得千疮百孔。 可这又如何？ 就连威兹曼自己都杀不死自己，区区一个英雄，又能做什么？ （真是让人烦躁啊，明明只要稍微努力一下，这种程度的家伙随时都可以干掉。只要认真点的话，根本就不用和那种小鬼头合作。说到底，你一个人就可以把这座岛上的人解决干净。……你到底在犹豫什么，魔王威兹曼？） “……” 把全部人干掉？那种事，有什么意义？ 威兹曼看着眼前“渺小”又充满杀气的弗兰，又看了眼远方——那三位少女所在的地方。每一次看向那边，他总会不由自主地把目光停留在爱伦身上。 “……把大家干掉后，又如何？” （那样的话，你不就能从这场无聊的战斗中获胜吗？） “是说……伤害那个人，然后杀死她吗？”威兹曼迷茫道。他捂着自己的胸口，感受着静止的心脏和冰冷的体温。烦躁、不安。 自世界毁灭诞生以来，已经足足五千年了。这个时光漫长到威兹曼已经将过去的人遗忘干净。就连那个自己无法忽视的人叫爱伦，也是诅咒们告诉自己的。 沙利亚也好、格列利亚也好，大家的性格还有自己和她们的关系也好，全都忘记了。就连自己和爱伦的事情——自己曾是她的骑士，自己曾经深爱着她，就是为了守护她，自己才变成这种鬼样子……这些，全都是诅咒告诉自己的。 他只是按照诅咒们口中的自己去行动，如骑士般行礼、如贵族般温和。按理说，他对这些人应该不再有一丝情感才对。可为什么、为什么又再一次，将目光停留在血雾之中的爱伦身上？ 就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痴痴地、十分迷茫地看着她。那个人在非常危险的地方、哪个人在忍耐着什么、那个人可能会受伤。只要一想到这个就会躁动不安，心情无法保持平静，那些平时被抑制的诅咒们也趁着这种机会在他脑海里叽叽歪歪。 就算勉强平复下心情，脑海里还是有一个声音在回荡。 到底是为什么？是自己的方法不对，还是诅咒发生了什么变化？ 因为这种举动，从刚刚开始他已经受到过上百次致命伤了，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做着这种诅咒嘴里的蠢事。 （原来如此，都是因为那个人吗？） “……” （真是讽刺呀。你明明为了得到她才会向神明许下那种愿望，如今却不得不杀死她。要得到什么就要失去什么，这种事情你难道不懂吗？） “为了……爱伦？” 是那样吗？威兹曼陷入沉默。要让这个孤独走过数千年时光的人再度回想起自己曾经的情感，看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是啊。那就是你的愿望，那就是你出现在这里、大家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所有人出现在这里只有一个原因——胜者可以向神明许愿，无论什么样的愿望，哪怕日月颠倒、时空逆转，神明都会替你完成。不正是想再一次见到她，所以神明才为你构建了这个舞台吗？） “那种事……” （别装蒜了，你明明就是想得到她，想让她留在自己身边。就算你不想承认，你还是惦记着这个人对吧？在看到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那个孩子之后，这种思绪越发难以遏制。所以才会去争夺神树的果实，所以才会许下这种愿望。） “不对。” “不是的。” “不可能。” 威兹曼接连说了三个“不”字。按照先前诅咒们的说法，自己绝对不可能会伤害爱伦的。不就前被窥探时、使用诅咒之雨的那个时候也是，明明没有任何人提醒，他还是下意识避开了爱伦。 “所以啊……这就是我出现的理由。”脑海里的那个声音，忽然变为实质。 “你做不到的话，就由我来做。你无法守护的话，就由我来守护。对第三魔王威兹曼而言，真正珍贵之物不就在那里吗？”环绕在威兹曼周围的诅咒开始翻滚、流失。 站在山腰上的弗兰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幕，停下了手边的动作。一直以来完全无视了自己攻击的这个怪物，又打算做什么？ 在百米高的黑色巨人面前，流失的诅咒开始形成新的姿态。很快的，一个夺走威兹曼一半诅咒之力的女孩出现在他眼前。 “原来如此，这就是活着的感觉啊。”女孩睁开眼睛后，伸了伸懒腰。 “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女孩笑道：“你好，我是你的替身魔。” ————————————————————————————————— ps：别问我替身魔是什么鬼，新书开了你们就知道了。 第十八章 各自的底牌3 所谓替身魔，那是世界毁灭诞生之后才有的产物。 　　五千年后的世界里，拥有高等智慧、破坏力惊人且不遵守世间之礼者，一般会被称为魔王。而在万物成为魔王时，往往与之对应的某个存在就会诞生在这个世上。 　　那一存在可能是人、可能是兽、甚至可能是一件兵器。因为是伴随着魔王的诞生而诞生的存在，它们常常被冠以衍生魔、护身魔等各种称呼。其中，流传最广的是替身魔的说法。 　　虽说共同出生在这个世上，但替身魔和魔王之间却致命性的缺乏联系。魔王是恶，替身魔可能是善。魔王好斗，替身魔也可能谦和。魔王实力高超，替身魔也可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一般人类。 　　要说二者具体有什么关联，那大概就在“替身”这一词上。替身魔无法长时间离开魔王宝库，否则就会变得无比虚弱。而所谓的魔王宝库，就是对魔王而言最重要的存在。这一“存在”，根据魔王的不同，表现的方式也天差地别。 　　故而世间总会有这种说法——替身魔是为了代替残暴的魔王们守护重要之物，才会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这也是“替身魔”的说法流传最广的原因。 　　当然，并不是所有魔王都会有替身魔。至少对第三魔王威兹曼而言，直到这一刻之前，他都认为自己不会拥有替身魔。反过来说，本应该不存在的替身魔忽然在这个时代现身，那就意味着对魔王威兹曼而言最重要的那个存在，正在此地。 　　那个存在、或是那个人，如今正在此地。她正在遭受危险，然而魔王本人却因为说不出的思绪而无动于衷。因此，为了代替没用的魔王威兹曼去守护那个人，作为替身魔的少女才会出现在世人面前。 　　———————————————————————————— 　　作为最初的魔王，威兹曼自然很清楚替身魔这一存在的概念。虽然心情很复杂，但他很快就理解这一现状。然而—— 　　“偏偏是这种方式吗？”威兹曼皱着眉头问道。 　　而夺走了威兹曼一半力量的这个少女听到后，很快就知晓这位魔王话语的真意。替身魔的诞生总是各式各样又千奇百怪，没有规律可循、也没有方法去避免。当然像这样由构成魔王的一部分诞生出来的类型，实属罕见。 　　然而她只是摆了摆手指，用诅咒之力创造出一张漂浮在空中的诅咒大床。叫嚷着“好吵好吵。”就旁若无人地躺在上面。 　　“……你理解现在的状况吗？”威兹曼皱着眉头看着她，又看了眼从刚刚开始就冷眼旁观的弗兰。明明是这么危险的情况，这个家伙却是这种表现？ “不就是夺走了你一半的力量嘛，多杀点人就能恢复过来的。”女孩敲打着头说道：“作为一个男人，太过小气可不行。哇啊，真是吵死了。” 　　问题怎么可能是这个！威兹曼再次皱起眉头。替身魔的诞生，确实夺走了他相当程度的诅咒。但对于只要杀人就能变强的威兹曼而言，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大不了再毁灭数个国家就行了。 　　而且魔王强大的根本，从来就不是依靠强大的量。即便拥有同等程度的诅咒，威兹曼也有信心战胜比旧时代的诅咒魔女。 　　——至于为什么要提到“诅咒魔女”这个词，那全是因为眼前少女的长相。与其说像倒不如说是一模一样，虽然性格上天差地别，但那份蕴含于深处的本质，却和过去那个人一般无二。 　　数千多年前的事情威兹曼如今已经忘得七七八八，但他所拥有的诅咒们却依旧承载着那段经历。在少女出现后，他们一下子就都活跃起来。 　　“这不是肥料嘛。” 　　“还没死呀？” 　　“说好的轮回呢？” 　　“该不会又被我们下意识束缚着吧？” 　　“哇啊，好羡慕那边的大伙。” 　　“再怎么看，确实是不得了的美少女。” 　　“喂喂，你们的发言很大叔哟。” 　　“帅哥魔王有什么不好的？” 　　“嘛，虽然是这种情况，我们不应该举杯庆祝吗？”忽然间，一个懒散的声音盖过了其他诅咒。 　　“庆祝？” 　　“庆祝咩呀？” 　　“庆祝什么？” 　　“当然是庆祝那个笨蛋的新生啊。虽然是这种方式，但她终究是再次出生在这个世界。而且这次和以前不同，作为我们一部分的她这一次可不会再受我们的困扰了。” 　　“那真是……” 　　聆听着诅咒们的闲聊，威兹曼目光平静地盯着肥料。诅咒之女肥料，是旧时代的魔女。威兹曼的黑死斑诅咒，正是从她那里继承而来。但是，本应该在数千年就死去的这个人，如今却以这种姿态出现在人间。 　　不，不对。关键的问题就在这里。虽然长相一样，但这个人就真的是那个魔女吗？ 　　“那么，你是肥料吗？” 　　“啊啊，是这个问题呢。”女孩挑了挑自己过长的头发：“可以这么理解吧。” 　　“那么……” 　　“你觉得我不是，是出于性格上的差异，还是理性上的判断？啊啊，性格完全不一样呀，数千年前就死掉的家伙为什么会复活呀什么的……小屁孩的思考方式呢。” 　　威兹曼沉默着没有说话，女孩这是噗嗤一笑。 　　“别忘记你自己所处的时代。所谓的不可思议和无法理解，不正是魔王的代名词吗？” 　　“所以你一直都隐藏在……” “啊比起这个，我得走了。”无视了威兹曼的发言，女孩站了起来。她跳到威兹曼的肩上眺望远方，那是岛屿上另一个战场，也是爱伦所在的地方。 　　“啊……眼前看到的，果然不太一样。”她轻笑着拍了拍手掌，背部突然就张开了一双巨大的诅咒翅膀。无数的黑色羽毛飘零于空中，接触到大地后，化为腐蚀万物的强酸。 　　“你要做什么？” 　　背对着威兹曼的女孩再次笑了起来：“不是很明显吗？代替不中用的魔王，守护应该守护的东西。” 　　“但是……该怎么守护，那就由我自己来决定了。” 　　替身魔是为了守护魔王珍贵之物而存在的，这是她们的使命，也是她们生存的理由。但是，根据替身魔的性格和该守护之物的不同，“守护”往往会有不同的处理方式。 　　比方说藏在某个地方，比方说日夜伴随布下强力的结界。也比方说……杀死。 　　“……”看着远去的女孩，威兹曼不知为何就感到很烦躁。替身魔的出现已经出乎了他的掌控，对方对爱伦的态度也还未得知。那个女孩看上去虽然像人类，可实际上应该是诅咒的一员。 　　身为诅咒，无论出发点是什么，总会不由自主地去伤害身边的人。这是作为污秽之物诞生在这个世上的惩罚。诅咒不会被爱，也没有资格去爱上别人。 　　所以—— 　　要尽快解决这边的战斗了。 第十九章 被保护着1 结束了。 看着缓缓化为血雾消失的格列利亚，沙利亚默默地松了口气。漂浮在空中的她挥了挥手指，笼罩在这片区域的逆转领域就化为无形。云层恢复宁静，细碎的冰石回归大地。 “轰隆隆”大地炸裂的声音响起，巨大的尘雾将整座雪山覆盖。原本群山峰峦的这一带，不知何时已经被夷为平地。 仅仅是战斗的余波就改变了大地的构架，这就是完全发挥了自身力量的英雄所拥有的姿态。 只是……即便是沙利亚，如今也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睿智”的力量并不像她表现得那么信手拈来，更别说最后还动用了别人的力量。和沙利亚操控物理法则的力量相比，查理的颠倒世界之力毫无疑问是“反物理”。即便能够强行施展，对她本人的损耗也极大。 当然能战胜那个状态的格列利亚，查理的力量确实功不可没。所以即使不想承认，沙利亚如今也只能对那个偶尔会来性骚扰爱伦的父亲报以感激。 巨龙化的格列利亚，那是将身体机能发挥到完全无法想象的状态。挥拳之间就能击碎天地，移动速度甚至能追上无视空间和时间的瞬间移动沙利亚。不管是防御力、攻击力，甚至是反应神经，都发挥到了物种的极致。不管沙利亚发出怎样的攻击，就连利用整座冰山的重压，也无法伤害到格列利亚。 所以直到格列利亚龙化时间结束，沙利亚才有办法解决她。 但是，战斗还没完全结束。沙利亚仅仅是解决了比较麻烦的格列利亚而已，按照计划，她应该在此地消灭爱伦才对。 只是……沙利亚皱了皱眉头：“爱伦？” 本应该在监控范围里的爱伦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人影，这附近一带甚至没有生物生存的痕迹。可要再次展开笼罩整座岛屿的领域，那可要花费不少的力气。 “那么……”探索世界的微风以她为起点，再次扩散到整座岛屿。 很快的，沙利亚就探索到爱伦的位置。 要追么？沙利亚思考着。 那个笨蛋确实不擅长战斗，就连判断局势的能力也差得让人想笑。明明应该趁着自己的虚弱状态发起攻击，但她却依旧选择逃跑。 虽然逃跑速度快得惊人，想必是“化龙”的魔法起了什么功效吧。只是……会不会是那个？ 会逃跑就意味着还有求生的欲望，那也意味着爱伦觉得自己还有胜利的可能。沙利亚回头看了眼格列利亚消失的地方。这位部下是那种万事都追求尽善尽美的风格，她既然决定帮助爱伦，那么也一定会做到她能做到的极致。独自一人与自己交战不说，想必就连巨龙的辛密也一并告诉爱伦了吧。 The world ends with a blow【世界终结于一击】。 这是传说中某位巨龙的招式，生活在未来的沙利亚自然早有耳闻。格列利亚对她从来不会有所隐瞒，爱伦更是那种藏不住心事的性格，故而未来的两人在沙利亚面前完全没有秘密可言。 根据他们的状态和说话方式，沙利亚更是很简单就推测出两人的“愿望”。格列利亚的“表白”，爱伦的“复活”，她自然很清楚。故而她才能毫无忌惮地痛下杀手。 因为表白的事情，在那之后的某天夜里就解决了。彻彻底底、爱伦就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几人就生米煮成熟饭。当然，格列利亚很直觉的把第一次让给了沙利亚。 而对于爱伦想要复活肥料的举动，沙利亚更是不情愿。不管如何，那位青梅竹马都是一个阻碍。如果这里的愿望真的能改变原有的世界进程，那么……复活了肥料的爱伦，又会不会变得只属于自己等人？ 说实话，除了格列利亚外，沙利亚绝不允许自己的丈夫和其他女性有着过于密切的来往。即便是十年前还未正式确定关系的“前丈夫”。 那么……阻止爱伦的愿望和实现自己本身的愿望，到底哪一个是必须优先考虑的呢？ —————————————————————————————— 我在山间里奔跑着。 在沙利亚使用出那一招之后，我就知道是时候逃跑了。虽然感觉有些对不起格列利亚，但我也没什么办法。“那一位”的巨龙本身的战斗力并不强，至少完全无法和巨龙格列利亚相比。 不说别的，就算是沙利亚之前操纵冰山火龙的招数，我感觉自己也没办法抵挡住。 （虽说肉体变得强大，但果然还缺少什么。） （什么？） 一边回应着拉乔，我小心地注意周围的环境。沙利亚能够精确地读取整个岛屿的气息，再加上她那瞬间移动的技能，我可是一秒钟都不能掉以轻心。 巨龙化的我各方面的能力都强得不像人类。在我的感官中，整座岛屿都弥漫着一种让人难受的气息。这并不是沙利亚的领域，而是某种更加透彻、某种更加根源的—— （想必是那位神明在窥视着我们吧？） （神明啊。）一回想那个惹人厌的家伙，我就有些胃痛。 真是的，既然能实现一个人的愿望，为什么不能一次性实现大家的愿望？说到底，为什么要用这种让人烦恼的方式去决定胜利者？ 在恶趣味这点，那个家伙真是让人火大。 （嘛，不管如何……我们也只能按照她的规则做事。说到底所谓的神明，不就是这种恶心人的存在嘛？只是“巨龙”……巨龙爱伦应该不仅仅是这种程度才对。） （可是……） 格列利亚绝不可能骗我，她所描述的巨龙的姿态，理应该不会错的。我现在所拥有的足以一击制胜的力量，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是这个，我总感觉缺少了什么。）拉乔含糊道。 可那具体是什么，拉乔自己也说不清楚。 （就好像、就好像……爱伦你的巨龙化并不完整。格列利亚，或是她背后那位“爸爸”，或许也不知道那位传说中的巨龙的真正姿态吧。不过，我们现在也无从考证就是了。） 就在这时，我的眼前突然出现无数冰之长枪，无中生有的它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我袭来。 ——是沙利亚！ 第二十章 被保护着2 看到那些冰之长枪的一瞬间，我就意识到不妙。 “嗖嗖嗖”划破空气的声音刚响起，早有准备的我便往旁边一跃。按理来说是绝对躲不开的攻击，这次却勉强逃过一劫。 （现在可不是松懈的时候。） 脑海里传来拉乔的提醒，我屏住呼吸观察着四周。虽然没有看见沙利亚，但我相信她就在附近。 “轰隆轰隆”的巨大爆炸声从身后传来，巨大的风沙将我的裙摆掀起，模糊了我的视线。我下意识往下一压——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深陷大地。 “糟了！” 我话音刚落，眼前的风沙中出现了巨大阴影。能够感受到巨大的什么正在向我靠近，若隐若无的龙吟震耳欲聋。 （快躲开！）拉乔呼喊着，我奋力拔起脚，然后扑向一边。 ——然而就连我也知道，这只是开始。 擦边而过的巨大土龙将风沙冲散，我眼前的世界也变得无比清明。 ……真是最糟糕的状况。我脸色发白，忍不住抽搐着冷气。 数十、数百，大概有上千把兵之利刃将我团团围住，其中有刀有枪、有剑有戟、有锤有斧，就连一些奇奇怪怪没见过的兵器也有。在阳光的照射下，那些兵器发出刺眼的寒光。明明已经远离了雪山地带，现在却觉得阴寒不已。 好冷、好痛。 只是……我却依旧见不着沙利亚的身影。 （至今都不愿意出现在你的面前，看来那个孩子果然知道你所拥有的力量。）拉乔一声哀叹：（我们应该一开始就和她进行交涉的。） （现在哪里是考虑那个的时候拉！） “等等沙利亚，我要交涉！”我大叫着。虽然看不见沙利亚的身影，但我相信她一定在这附近。 “如果我用尽全力的话，即使无法锁定你，我也能锁定这座岛。” “传说消灭上古精灵的一击，要消灭这座岛屿大概也不是什么难事。一旦作为战场的此地被毁灭，我们大概就会回到那个空间。”——我是这么猜的。 （喂喂喂，这是猜的吗？） （没办法吧，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而且……我们既然是来自各个时代的人，那这片空间一定是独立的。只要包裹着岛屿的神之结界碎裂，说不定这场闹剧就会结束。） （但是，那样也意味着……） （啊，所有人的愿望都无法达成。） 那大概是……最糟糕的愿望。 “……”也不知道沙利亚是否听见我的话，反正那些巨大兵刃并没有向我发起进攻。 没问题的，可以交涉。我边打气边挣扎着站起来，拳头紧握。而沙利亚那边则是终于给予回应。 幽幽不知道从何处传来的声音直接在我耳边响起。 “如果那样做的话，大家都会完蛋的。” “正是。”我擦了擦额上的尘土：“所以……” “既然自己得不到，其他人就别想得到。作为交涉点确实不错。要是别人的话，我确实会考虑考虑。但是……只有爱伦，只有你，是绝不可能做出那种事情来的。” “你怎么可以肯定——” “爱伦只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 “唔！不要以为是未来的沙利亚，就一定能知道我在想什么。就算是我也一定……” “因为爱伦你，很温柔。这是很温柔的你，绝不会做的事情。不，也不能这么说。如果把爱伦逼急了，你大概也会做出来吧。所以、所以，为了守护爱伦，我要在这里杀了你。” “喂喂喂，结论和前提完全弄错了吧！” 但是……沙利亚似乎完全没有继续对话的打算，那些漂浮在空中的兵器全都向我用了过来。 （这个数量，比格列利亚那时候还多。看来是想一口气解决爱伦了。那么……要用么？The world ends with a blow【世界终结于一击】。） （那种事情……）思考的时候，时间总是慢得吓人。 就如沙利亚所说，要我把大家的希望都破灭掉，我做不到。即便自己最后无法获胜，至少也期待着某人的“愿望”能实现。 自己得不到的话，就让别人也得不到——这种事情，我是绝对做不到的。 沙利亚正是看透了这点，才会毫无忌惮地对我发起进攻。而且她既然来自未来，那么也一定知道我的“愿望”。这个孩子虽然总是很冷酷，但却不是那种会完全不理会我感受的类型。 在明知道我的愿望的情况下，却依旧这么做。这就表示她的愿望在我之上。如果是这样的话、如果结果是这个的话，虽然很对不起帮助我的格列利亚、也很对不起菲莉，但是…… 我看着近在越来越近的巨大冰器，忍不住闭上眼睛。 “抱歉了，爱伦。未来、未来我再偿还给你吧。”耳边，似乎传来了沙利亚若有若无的细语。在我前方数十米处的空中，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她的气息。大概是用了什么方法隐藏自己吧，这个孩子真是的。 我忍不住露出苦涩的表情，握紧的拳头也缓缓松开。只要我打算挥舞拳头，沙利亚就会被杀死吧。但那一击并不能用来防御，而且一换一杀掉沙利亚也没有什么意义。我终究还是输了，不是唯一胜利者就没有许愿的资格。 只是……不知为何我总有这种感觉。一旦被我锁定，不管身在何处做出何种应对，都会死掉。这不是可以抵御的攻击，也不是可以逃避的攻击。终结了精灵神话的这一击，就有着这种威力。 啊……对了。这应该为了让我完成某个使命，才会诞生在这个世上的力量。 所以—— 还没等我多想，沙利亚的攻击就如期而至。 —————————————————————————————————— 击中了？ 沙利亚眼睛一亮。 巨大的爆炸掩盖了一切，过于密集的量，就连沙利亚的领域也无法看透。话虽如此，她可不觉得爱伦能抵挡下来。就算是全力以赴的格列利亚，不完全化龙的话，想必也无法轻易接下这招吧。毕竟这可是沙利亚目前最大的输出了。 那么……最麻烦的两人已经已经解决掉，剩下的就是被称为魔王的威—— “噗！”沙利亚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胸口，一把如墨般黑色细剑结结实实地将她的身体贯穿。沙利亚想要瞬移离开，但却发现自己完全动弹不得。 可是——明明应该布下四重结界才对，到底是什么时候…… “哎呀哎呀，你总算松懈了。我还想着要是你一直保持高度的警惕，我要怎样才能靠近过来呢。”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从沙利亚身后传来，她轻笑着飞到沙利亚面前。 “初次见面，我叫肥料。……然后，再见了沙利亚夫人。” 第二十一章 被保护着3 再次见面，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 火辣得让人睁不开眼的阳光，躲在树荫下叫嚣着的鸣蝉，呼啸着翻滚着的风浪。明明已经进入秋收的时节，这座与世隔绝的小岛的气候却还是如盛夏般炎热。 威兹曼乘坐着独木小舟，一个人跨越了漫漫无尽的大海。抵达岸边的时候，几个在沙滩上游玩的孩童好奇地凑了过来。 他微微一笑，然后从背后的袋子里掏出好吃的冰糖葫芦。 大概是第一次碰到这种遥远大陆的精美甜品，那些孩子很快就就成了威兹曼忠实的跟班。他们围绕在威兹曼身边嘻嘻哈哈，一边享受着他所拥有的阴凉气息，一边七嘴八舌地询问外面的世界。 这是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虽然处在南北大陆中间地带，但因为气候和周边环境，极少有外人来访。岛上的居民大多也是以种植为生，只有极少数胆大且技艺高超的人家，才敢下海捕鱼。 这片区域的海洋决不能说是平静。不仅有各种隐藏于水底的暗礁，海里还潜伏着数量众多的海怪，过去还常有海怪上岸吃人的传闻。当然，这些孩童敢在沙滩边玩耍，那是有沙利亚布置的强力结界。 “知道爱伦叔叔家吗？”闲聊过后，威兹曼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虽然他可以用诅咒直接搜索整座岛屿，但也不是那么无法忍耐的状况。而且一旦做过头了，还可能会引起结界的反弹。威兹曼自然不是因为惧怕，但他可不打算给爱伦添这种不必要的麻烦。 “爱伦？” “爱伦叔叔？……不知道。” “不清楚。” 难道是隐姓埋名了？威兹曼皱着眉头看着这群孩子。并不像是在撒谎，而且……南联盟那边最近确实在找爱伦他们，难不成是因为这个？ “那么，这里有一位漂亮的叔叔吗？黑色的头发和眼睛，他还有两个妻子。” “啊，是拉乔老师呀。”一个孩子叫了起来。 拉乔？拉乔康达么？话说老师……虽然来往的信里爱伦有提到过这事，但没想到……那个傻瓜真的成为老师了。 “我知道我知道，”另一个孩子涨红了脸：“我和拉乔……叔叔可熟了。前天在森林里玩衣服被扯破了，还是拉乔叔叔偷偷帮我缝好的。要不是拉乔老师，我铁定要被爹爹痛揍一顿。” “是这样啊。”威兹曼温柔点抚摸着孩子的头，露出如沐春风的笑容：“那你能带我去拉乔老师那里吗？” “好呀好呀。” 伴随着一阵阵铃铛般的笑声，在孩子们的带领下，威兹曼就来到了目的地。 穿梭过密林后，展现在威兹曼面前的，是一片碧绿的乡间田野。并不算宽敞的走到上满是拉着沉重货物的牛车马车，田野里满是开怀大笑的农妇。 从昨天开始村落里的绝大部人男人们就随着大船出海，准备到附近的岛屿换取一些必要的生活物资。故而村落里这些天基本只剩下身体贫弱的女人和小孩。当然因为路途遥远且凶险，每一次沙利亚和格列利亚都会一同出发。某种意义上威兹曼就是看准了这个时机，才会在这个时候拜访的。 从大家的表情上看，今年的收成应该是相当不错。威兹曼下意识地看着脚下的大地，能够感觉到一股很明显的能量从远处通往此处的土壤。 花开茂密，必有其因。 “看透一切的睿智，就连这种事都能做到吗？”他轻叹一声，便向着田野深处走去。因为身体不适，所以他每一步都显得有些轻浮。但不知为何步子却比以往沉重不少，大概是终于要见到最重要的某人的缘故吧。 走道上和田野里的不少农妇都注意到威兹曼，但她们却没有多说什么。自从爱伦一家定居在这里，时不时就有像威兹曼这样一看起来就不平凡的人拜访此地。其中那个和爱伦有着一样长相的女孩，每次来到这里都会把田野搅得天翻地覆。一边说着会帮忙，一边却进行着一些让人火冒三丈的举动。前些年说研制出什么能加快稻谷成长的肥料，结果却导致导致谷粒减少。 在这个极其缺乏外来物资的孤岛，农田和食物向来是当地的黄金。这么重要的物资被破坏，大家当然会生气。可话虽如此，但却难以真正讨厌起来。 那大概是因为蒙娜丽莎小姐有着和拉乔老师一样的讨人喜欢魔力吧，大家原谅她后都会冒出这样的念头。 受龙神海德拉厚爱的女人，自然也被世人钟爱着。即便，她就是导致世界毁灭的元凶。即便，这个时代并没有多少人意识到这点。 田野的尽头，是一紧挨着的一大片民居。再往里走一段路程，在一个小山坡上，威兹曼就抵达了目的地。 以白色和灰色为主色调的教会建筑，巨大的神像耸立在十字前。一边是漂亮的花园和菜园，此时正有一人在那里翻滚着泥土。 粗布麻衣，头上还带着一般农夫的白色头巾。一边挥舞着锄头，一边呼呼哈哈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猛烈的日光和高强度的作业让他汗流浃背，过往那如玉一般雪白的肌肤也变成小麦色。 半腰长的靓丽长发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与脸型相衬的可爱短发。明明已经有十年的时光，但那份美丽却还是一如既往。和十年前一样稚嫩的脸，和十年前一样美丽的心灵。如果说威兹曼是无法度过时光的人，那么眼前的这个人，一定是受到时光保护的人。 威兹曼停下脚步，屏住了几乎不存在的呼吸。哪怕过去了十年，他还是没办法轻易移开视线。那仿佛停止了的心脏再度欢悦起来，往日的烦恼和痛苦，在这一瞬间全都烟消云散。 因为精灵蒙娜丽莎的存在，爱伦曾经拥有“被爱”的魔法。一直以来他如此受欢迎、如此被爱戴，都是因为这个。“被爱”的力量无法防御，越是特别的人就越会中招。 只是，现在的爱伦已经没有那种魔力了。精灵是魔法的本源，没有精灵蒙娜丽莎的爱伦自然不会轻易再“被爱”。 所以，威兹曼轻轻扯起嘴角。他将手搭在胸口上，这份触动和感伤绝无虚假。所以，真是太好了。一直以来自己都是凭着自己的意志，喜欢着这个人的。 忽然，爱伦像是察觉了什么一样抬起头。他一下子就注意到树荫边注视着自己的威兹曼。漂亮的黑色瞳孔满是惊喜，那是看到阔别已久的友人的目光。 “威兹曼！” ——————————————————————————————————————— 原本是想着两章完结的，被群里的人批判后，于是决定稍微完善下两人的感情线。另外，祝大家双11快乐。有女朋友的活该剁手，没女朋友的……嗯，多多益善。 第二十二章 被保护着4 “什么时候过来的？” “就在刚刚。” “这样啊，也不提前说一声。不过我看好像没别人……威兹曼是一个人吗？” “一个人。” “一个人啊……诶等等，一个人从北大陆到这里？” 花园边的小亭子里，威兹曼正对面坐着的爱伦惊呼道。他慌忙地将嘴边的茶杯放下，绕开了石桌，坐到了威兹曼一边。凑过脸来，伸出手摸摸脸、顺着脖子往下，到胸膛又到手臂。 “应该没什么伤口吧……”爱伦嘟囔着。 “……”威兹曼一下子就愣住了。他看着近在咫尺的爱伦，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明明已经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动人。就连性格也……也和以前一样，总是会把想法都表现在脸上。既单纯又直率，大多数时候都很善解人意，偶尔强势时，也让人无法拒绝。 “直到艾比伦岛后，因为实在没有船只愿意来这一带，我便自己乘坐小船漂泊过来。中途迷路了几次，在好心人的帮助下，总算是找到了这里。”威兹曼喝了口茶后平静道。当然，他是绝不会说出口中的好心人的真实状态的。 “是那样吗？”爱伦皱了皱眉好看的眉头：“就算是那样，也只能说威兹曼你运气。近段时间的海族虽然冷静了不少，但还是有不少相当敌视人类。” 听出爱伦话语里明显的担忧，威兹曼却有些开心。他轻笑着摇了摇头：“不会的，那些海族伤不了我。” 威兹曼这话完全没有自大的意思。他本身就不是喜欢虚张声势的性格，更别说这是在爱伦面前。在无数的魔女中，诅咒的魔女可谓是战斗力最高的那几位之一。诅咒是万物的天敌，不管是人类海族，大家都会下意识躲开这种扭曲世间的污秽。威兹曼只是将诅咒扩散到足下的海域，就能轻松将海族们驱赶出去。 “喂……认真点啦！我这边可是很担心你的呀。真的没有勉强自己？……就算是诅咒魔女，威兹曼你可不要掉以轻心。” “……恩。” 话说到这，两人就停止了交流。爱伦是不知道要说什么，而威兹曼也在考虑着差不多的事情。他这次来不是单纯为了拜访爱伦，特意选择沙利亚和格列利亚不在的这个时候，自然是有着自己的打算。 威兹曼用余光注视着爱伦，发现他似乎有些茫然。看上去可谓忧心忡忡，但实际上爱伦此刻会想的，无非也就是那些事。 那么……是善解人意那一面在作祟，还是单纯的在忏悔？ 威兹曼这一次拜访，并没有在往来的书信里提前通告。好巧不巧还刚好是沙利亚和格列利亚出海的这个时机，怎么想都有些奇怪。所以……爱伦是在思考着这种问题吗？ 还是说，爱伦还在愧疚着？对为了他变成诅咒的自己，对因为自己的选择而陷入这种不死不活状态的自己，爱伦还在愧疚着？ 躲在树荫里的秋蝉兴奋的鸣叫着，花园里的蝴蝶翩然起舞。远处的农妇在田里收割稻穗，森林里传来孩童们嬉戏的声音。威兹曼注视着这生机勃勃的园林，心想这真是太好了，这个人能够选择自己最喜欢的方式生活。 “威兹曼……这些年还好吗？” 是这个吗？威兹曼默默地在心中叹了口气。 这些年两人虽然有书信来往，但因为路途遥远且艰险，能算得上互相对话的，终究也只有那么一两次。爱伦虽然多次询问自己进来的身体状况和生活，但威兹曼每次都闪烁其词。聪明的他总是能将话题引向别处，然后就是轻描淡写地略过自己的状况。 并不聪明的爱伦一开始或许察觉不到吧，威兹曼便是有那种自信。然而只要读多几次，大概就能意识到威兹曼蕴含在文字里的深意。他是爱伦的骑士，过去是、现在是，大概此生一直都会如此。无法对爱伦撒谎，但也无法如实说出自己的遭际——察觉到这些，并不是太过艰难的事。 威兹曼斟酌着用词。 “其实还算不错，近些年我也开始适应身体的状况。像是现在，我基本和常人没什么区别了。虽然脑海里的诅咒烦了些，但多亏了他们旅途才不会寂寞。” 他轻笑着：“我大概有些理解爱伦以前为什么总是会自言自语了。” “呜呜，那是……”爱伦涨红着脸：“哪有那么明显啦。” 看样子是接受了这边的说辞。 “不过拉乔、阿不，我现在才是拉乔来着？……唔，蒙娜丽莎她后来不怎怎么的就复活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不知羞耻地跑到我这里来生活。” “说起来……来之前在某个岛上我曾听到某个传闻——‘因为某个黑发女性惹怒了海之神明，所以这些年大海才会如此暴动’。” “呜……虽然我也不清楚具体状况，但那应该是蒙娜丽莎干的。” “果然吗？”威兹曼叹息一声：“那位王后殿下真是一如既往的喜欢混沌。” “是啊是啊，真是太可恶。明明好不容易才活下来，就不知道安分一些吗？” 像是有些无可奈何，爱伦开始发起牢骚。 第二十三章 往事1 在无人打扰的午后，威兹曼和爱伦就像普通农夫一样在院子里闲聊。威兹曼微笑着对爱伦讲述他离开后各人的故事，而爱伦也叙说起分别后稍微有些波澜壮阔的人生。 那是，绝不亚于维多利亚女王时期的故事。 “毕竟对手可是那位龙神大人啊。”威兹曼轻叹了声，爱伦则是鼓起脸继续讲述拉乔康达的恶行。 “就是！明明是那位大人，拉乔却还是不知道收敛。她呀总之不厌其烦的捣鼓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惹得龙胜达人超生气。小姐也是，被她气得不得了。然后……” 明明已经接近三十了，但稍微有些孩子气的这个人不管怎么看，都可爱得过分。 威兹曼一点一滴的、轻笑着将这一时光铭记在心。千百年后，在这个人不在的时间里，这将会成为自己时常回想起的记忆。 不管生气也好、开心也好，爱伦展现出来所有的一切，对现在、还有将来必将孤独的威兹曼，都是无比珍贵的财富。 闲聊过后，似乎到了爱伦给孩子们授课的时间。 身体虚弱的爱伦并不适合下地种田。但要他什么都不做吃白饭，想必是不太可能的。沙利亚和格列利亚肯定不介意，但这个人偶尔也会有男孩子的自尊心。在一番争执和协调下，爱伦便以“教师拉乔”的身份生活在这座岛屿上。 村里的孩子们每天上午和下午都会来这里听课，与之相对的，则是由村民提供的粮食和蔬菜。作为买卖双方可谓是恰到好处，毕竟当地完全没有流通的货币。 虽说……以沙利亚的地位，完全没必要就是了。 “沙利亚阿姨、啊不，沙利亚姐姐可是村子里的神明哟。爸爸妈妈常说‘只要那位大人一句话，再多的粮食和蔬菜都会拿出来’。” “所以呀，拉乔老师其实完全不需要当老师的。” “就是。明明可以偷懒来着。” “喂！秘鲁，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老师！” “我是说我自己啦。” 围绕在威兹曼周边的那几个孩子叽叽喳喳的告诉他这些爱伦绝不会说的情报，作为回报，威兹曼也很爽快的掏出可口的糖果。 为村里带来丰收、驱逐海怪们的沙利亚，会被当做女神也没什么奇怪的。更别说她还有操控自然的力量，土地大海、就连天上漂泊的云，也是她力量的一角。 “喂，那边那几个！” 大概是注意到这边孩子们的状况，爱伦提高了音调：“这可是圣人时雨的故事，大家要好好听课，不要分心。” 圣人时雨在南大陆教会的圣典里，是一个和神子弥赛亚有着同等地位的人。听说她生活在恶魔和怪物遍地，而神明们都在休息的黑暗时代。原本只是个普通的农家女的她在某天得到沉睡的神明的祝福，化身为退治恶魔的圣女。每当有人民受恶魔的滋扰，她总是会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她手里的圣剑能轻易击败怪物，她手里的盾能够守护子民。她的声音能够治愈伤痛，她的目光能够抚慰心灵。在她活跃的那段时期，童话故事里的各种恶魔都被彻底得一干二净。 总得来说是一个劝人加入教会，成为信徒的故事。然而这只是圣典故事里的前段，后段部分，教会人士一般都会当做不知道，对外宣称也从不会提及这段。若不是成为神父后无所事事，威兹曼也不会知道这种辛密。 毕竟那位名满天下的圣女，在某次击败强大怪物后——“我腻了，我想结婚。”说着这种不负责任的话，就消失在战场的第一线。再后来，就有着她嫁给某人成为人妻的传闻。 这一段和前面简直是两个极端。拥有强大力量的她抛弃了其他人，唯独选择了治愈自己才会幸福的未来。也难怪教会的人从不主动提及这段故事。或许，这也是大家都将她称之为圣人、而不是圣女的原因。 如果时雨是男人的话，想必就不会有这么奇怪的故事了吧。 威兹曼想到这，忍不住摇了摇头。另一边，爱伦似乎也没打算将那不科学的后半段。 “在最后，圣人时雨击败了魔王紫，解放了埃里克地区的人民。” “……” 将这段故事讲完的爱伦呼的松了口气，她脸色有些红润、额上则是布满汗水，也不知道是天气的缘故还是什么。现在是秋季的下午，气候决不能说是炎热。在孩子们到场后，爱伦也将会堂里的窗户和大门打开。通风条件良好，倒不如说有些凉爽过头了。 看着那些铭刻在墙壁上的法阵，威兹曼很清楚那是沙利亚的功劳。威兹曼注意到他的手在轻轻颤抖，而当事人则是若无其事的拿起讲桌上的杯子，非常口渴似的连喝了几口。 “那么接下来，就是圣人暮月的故事……” “老师，这个讲过啦。” “哪有！” “有的，在去年讲过了。” “诶，是那样吗？” “就是那样，拉乔老师。“ “……好吧，可是米林和婕拉都是半年前来的，所以我就再讲一次。大家也要认真听课，好好把圣人的言行铭记在心里。” 爱伦摇摆着手指说道，但学生们似乎不领情。 “诶……” “不要。” “好麻烦！” “不想听。” “老师，我们想听听别的。” “可是可是……“ “超无聊呀，圣人的故事们。比起那个，我们想知道老师的故事！” “老师，我想知道美容的秘密！最近我的皮肤越来越差了。” “老师，再过不久就是圣诞节啦，我想邀请你去看星星。” “太狡猾了，比克！老师是大家的……” “说起来，比克你最近不是才向豆豆表白吗？” “有这种事吗？” “真的假的。” “肃静肃静！”看着开始讨论奇怪话题的学生们，爱伦用力拍了拍桌子。他张大眼睛，瞪着刚刚起哄的那几位年长学生。 “现在可是上课时间！想要闲聊的话，给我等到下课后！” “就是说，要是下课的话，我就可以邀请老师吗？” “喂，艾琳你太大胆了。老师可是有妻子的！” 那些孩子笑嘻嘻向爱伦道歉后，又开始新一轮的探讨。 “呜呜！你们呐，听话，要听话！”爱伦走了下来，用规尺拍了拍学生们的脑袋瓜子，露出生气的表情。他一手叉腰，挑着好看的眉毛，伴随着身体轻微晃动，那头漂亮柔顺的黑发也轻微的晃动着。 从他自己的角度，大概是觉得自己很严厉吧。毕竟学生们都乖乖闭上嘴巴不说话。但就威兹曼看来，那大概只是被他的“美丽”吸引住了。这个人明明是男性，却有着绝不亚于任何女性的美丽。即便是剪短头发的现在，她也绝不亚于妙龄少女。 听课的学生有大有小，闹事的则是年龄偏大的那几位。想必会在课堂上闹事，是这个年龄的男孩子表达喜欢的特有方式吧。虽然他们很清楚爱伦的性别，但会被漂亮之物吸引，是万物的通病。 威兹曼一边感叹孩子们的不成熟，另一边不知为何的……稍微有些胸闷。他细细地想了想，才发现自己是在羡慕着。 “什么，我才是小鬼吗？” 第二十四章 往事2 1 从厨房那边，传来了菜刀切砧板的不规则声音。 黑色的头发伴随着手腕的动作，在漆黑的夜里划过一道道漂亮的痕迹。 远处的流水，田里的蛙鸣，胡唰唰的清风——这些本应该让人放松下来的声音，不知为何让威兹曼非常躁动。 要说缘由的话，他不可能不知道的吧。 但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才对自己感到无法原谅。烦躁与无奈，像是这样非常“人类”的情感，一般来说是已经消失了才对。 “真是的，你到底要丢脸到什么时候。”暗暗地嘲讽了自己后，威兹曼不由地笑了起来。 一半是笑自己的幼稚，另一半则是为自己还能一如既往感到高兴。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纤细的背影。 威兹曼眺望远方的星空，祈祷着这样的时光永不消逝。 但那是决定没可能的事情。 “所以才要祈祷。” 入夜，过来听课的孩子们都回到自己家，诺大的教会里只剩下爱伦和威兹曼两人。爱伦自告奋勇地表示要准备晚餐，威兹曼拗不过他，也只好在亭子这边坐着。 很快的，热腾腾的南瓜粥和面包就端了上来。爱伦擦了擦汗，不好意思地说道：“一时半会，就只有这些。” “没事的，这样就够了。比起莫尔斯修道院，这个伙食已经好太多了。” 本来的话，其实就连进食也没多大的必要。但威兹曼自然不会这么说。毕竟他很清楚爱伦，要是知道自己目前的状况，大概会更加愧疚的吧。 “诶嘻嘻，修道院还是那样子嘛？” “奥兰丝修女长一向提倡节俭。” “也是呢。”大概是回忆起以前还在修道院生活的时光，爱伦露出惆怅的表情。但很快的，注意到威兹曼视线的他脸色一红。 若无其事地勺起粥，放在嘴巴前轻轻吹着。 “说起来，其实前段时间我也有在考虑是不是该回去一趟的。” “噢？” “但是啊……沙利亚怀孕了，所以就耽搁下来了。”爱伦挠着脸说道。 “……”威兹曼皱起眉头，这还是第一次听到。 “咦？之前信里不是有提到过吗？” 并不像说谎的样子，倒不如说，这个人完全没有理由撒谎。可威兹曼并没有收到那种信，是中途什么环节被人掉包了，还是单纯的在远途中遗失？ “我并没有收到相关的信，想来是因为路途遥远，遗失了吧。” “啊啊，常有呢！毕竟不仅要横跨大海，还有整整一座南大陆呢！因为这个我每次都拜托好多人，看来还是不行呀。” 实际上因为南大陆联盟的诞生，通讯系统在好几年前就已经建立完毕。复数以上的信封会同时遗失的概率，说实话其实有些低。爱伦不清楚这点，大概是因为他很久没离开过这里了吧。 放在一般人，数年如一日生活在这种一成不变的岛屿，或许会觉得无聊。但对这个人而言，这才是最适合且舒服的生活。平静、安宁没有纷争。正是一个人口如此稀缺、环境如此孤独的岛屿，人们才会打从心底里相互帮助。因为大家都很清楚，谁也无法一个人面对这大自然。 当然最重要的因素，还是爱伦的身体问题。那位喜欢胡闹的蒙娜丽莎皇后，这些年之所以没有强行带爱伦到处跑，也是因为这个。 在肉眼无法看到的地方，这个人确确实实在走向死亡。而且这个趋势应该是越来越明显才对。刚刚在课堂上讲课，爱伦虽然极力掩饰，威兹曼还是注意到他身体的问题。 这并不是因为魔法、也不是因为精灵。和神明、海神、湖之夫人都无关。 这是源于物种本身的缺陷。 名为爱伦的这个人，其实并不算是一个完整的人类。 他身体里流淌着亚瑟王的血脉、流淌着征服王的血脉，也流淌着蒙娜丽莎的血脉。他们每一个人作为个体都非常特别，按照常理来说，爱伦尼格维尔本不应该出生才对。 但他还是以某种特别的方式。诞生在这个世上。 这样的人，根据威兹曼的了解，他们都被称为人造人。 爱伦是这样，阿诺是这样，就连亚瑟也是这样。他们都不是正常的从母性的肚子里孕育长大的孩子。非常特别的同时，也带有着某些致命的确定。 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就是短寿。 这也是威兹曼不远万里、远渡大海的真正原因。 无论如何他都要亲眼确认一下，这个人以及他的将来。 愉快的时间，总是在不知不觉就消散。晚餐就在相顾无言的平静时光中度过。不过这一次反倒是爱伦拗不过威兹曼。 “就算是客人，也没有骑士看着主人工作而无动于衷的道理吧？”威兹曼说着，就将用过的餐具拿进厨房。 “那个是……” “不过爱伦的饭量比起以前小了很多呢。” “是呀，最近总感觉吃不下。” 威兹曼眼神一凛。 “是在减肥吗？” “才不是，我是那种吃不胖的性格。不过说起来……明明肚子还是容易饿，但进食却越来越少了呢。明明这些都是我喜欢的食物。啊啊，特蕾西在的话，已经会狠狠地骂我的。” “……”听到这个名字，威兹曼停下了手边的动作。 “怎么了，威兹曼？” “没，没什么。”威兹曼摇了摇头。只是，那个一直粘着自己的孩子，死掉了而已。 仅仅是这样。 ——仅仅是，和爱伦同样是人造人的那个孩子，因为短寿所以死掉了罢了。 短短的数个月，从身体某个方面彻底坏掉的那一瞬间开始，那个总是精神满满的吃货，就这么在威兹曼怀里逝世。 直到那一瞬间，威兹曼才意识到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 同时也无比恐惧着。 爱伦呢？ 那……爱伦呢？ 爱伦又会不会和那个孩子一样。 ——所以才要祈祷。 威兹曼握紧双手。沙利亚想必也注意到这个问题，所以才会三番五次出海吧。威兹曼虽然没办法，但通晓万物之理的她一定、一定拥有拯救爱伦的办法。 “对了，特蕾西让我给爱伦稍一句话。” “啥？” “笨蛋。” “诶？” “她说‘爱伦果然是笨蛋’。” “什么嘛，真是奇怪的话。” “我也是这么想。所以，所以她一定还有什么话没说完。” 那是什么呢，爱伦嘟囔着笑了出来。 “那下一次，我自己去问她好了。” “啊啊，我也是这么祈祷着。” —————————————————————————— 才注意到这个坑我没填完，天呐。 第二十五章 终焉的诅咒1 “怎么会？” 耳边，传来某人的悲鸣声。 “赶不上吗？救不了吗？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这个人……为什么……” “只要找到七海的龙神，或者是那个假货的话，一定会有办法的！” “不对的，不应该是这样的。还有机会才对。” “连我都能存在这个世上，起死回生什么、起死回生的魔女，一定存在这个世上某个地方。” 絮絮叨叨、絮絮叨叨，非常熟悉、非常温暖，又非常悲伤的声音。 就好像面对着世界唯一的珍宝一般，那个人凑到我耳边轻声道。 “请稍等一下，爱伦。我一定会……” ———————————————————— “唔……” 睁开眼时，满目苍夷的大地出现在我面前。像是被什么巨大兵器轰出的大小不一的大坑，有还冒着火苗的、也有布满冰霜的。 回想起记忆中最后一幕，不用说我也知道这些都是沙利亚的杰作。 可是……我还没死？ 我挣扎着站起了身子，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清晰跳动的心脏，就连衣服——虽然灰尘不少，但却没什么破损。 这不是在做梦吧？我……我活下来了？ 我用力捏了捏自己的脸，唔！……好痛，你是笨蛋嘛！ 不过这也说明我不是在地狱。可是为什么？明明正面接下了沙利亚那一击，明明是无论如何都躲不开的一击，明明是已经放弃的一击，为什么现在却…… 对了！沙利亚呢？ 我连忙看向天空，被黑雾笼罩的天空，就像玻璃一样布满裂痕。在肉眼看不见的世界里，威兹曼之前释放的诅咒正在腐蚀着神明布下的结界。 我屏住呼吸，用超乎常人的五感去感知。可周围别说沙利亚了，就连一丁点生命气息都没有。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明明遭受必死的一击，可我却毫发无损。而且攻击我的沙利亚如今也下落不明。 远处巨大的轰鸣声不知在何时也悄然结束了，想必是威兹曼和弗兰的战斗分出了胜者。可是……我并没有听到宣布胜者的声音。难道是在我昏迷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可我要真昏迷那么久，按照沙利亚表现的那样，绝对不会放过我才对。 “哇啊，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面对这完全状况外的事态，我完全摸不着头脑。 而且刚刚的声音是……威兹曼的声音？我摸了摸发痛的脑门，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沉思。 可是……我印象里完全没有……不，而且龙神什么、起死回生什么……那些事情、我…… 唔！ “请安心爱伦，我一定会……一定会让你重生在这个世上的。” 冷不丁防的，听到了盛夏夜间的蛙鸣。 在某个荒废的孤岛、在无人的山头，我看见了一座墓碑。并不算特别宏伟，还被埋在这种廖无人烟的荒野山头，想必是非常平凡的某个人吧。 只是，墓碑看上去非常干净，没有杂草也没有各种动物的排泄物。坟前摆放着漂亮的郁金香、墓碑的正上方有一个悬浮着的漂亮珠子，明明是夜里不知为何却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我看着那个墓、看着那片林，不知怎么的感到熟悉又安心。就像自己住在了那个地方、曾经在那里洗衣做饭，也曾经在那里高声歌唱。 那是不知道发生在什么时候、大概是过去，又有可能是未来的某个时间点。 很安心、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想哭的地方。 墓碑前站着一个青年。从背影和穿着上看非常熟悉，但却又致命性的有着某种不同。 那是一个和安静祥和的丛林格格不入的人，哪怕只是看着他的背景，我都感受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 癫狂、冷漠、无情，嗜血。笼罩着这么多负面情绪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要说的话，也只有在多尔曼领地时的格列利亚能一较高下。 然而那是个温柔的人，仅仅是看他的动作就知道了。小心翼翼擦拭着墓碑上的灰尘的他，非常温柔。 这个人似乎是在低喃着什么，因为距离太远所以听不太清楚。我想靠近过去，可却完全无法动弹。 “这是梦境吗？”我询问着，可却没人回答我。回想起曾经在夜里梦到关于蒙娜丽莎的事情，我想……这一定是某个人看到的景象才对。 可是、我的身体里除了拉乔之外——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我”抬起了头。奇怪的是，天上并没有跳动的繁星和漂亮的月牙。不知怎么的，感觉好像和往常看到的不同。诶等等、那是大地吗？ 等等、等等，我看到了什么？ 蜿蜒着向远方的河流、被火把照亮的街道、高耸的城墙。如同星光一样，遍布光芒的大地。 咦、咦咦？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大地在我的上方？话说周围的景象明明一点问题都没有，可为什么天空变成了大地？ 虽然满肚子疑问，但这却不是我的身体，所以不管是疑问还是尖叫，我什么都做不到。 不过看向大地的“我”似乎一点都不惊讶，只是——它忽然回头看向身后。 什么都没听见、别说脚步声，就连呼吸声都没有。但是“我”就是感受到对方，仿佛那是完全不同的别的生物一样。 即使没人回答我，我也意识到—— 那是人类。 和“我”、和擦拭墓碑之人完全不同的，人类。 “啊拉啊拉，这不是这不是……真亏你能找到这里。” 一个超讨人厌的声音响起，我看着悄无声息出现在视野里的那个人，忍不住脱口而出：“温士顿！” 当然，“我”自然不会说话。另外，这个人应该是早该死去的查理国王才对。 听到这句话，那个一直背对着我的人却没有特别的反应。他只是一如既往温柔着擦拭着墓碑，散发着寒意的话语脱口而出：“破坏了我的结界，你以为我察觉不到吗？” 这个声音！难不成是…… “也不是这么讲，我倒是觉得自己有够小心的。诅咒的驱散应该没有破绽才对，你是怎么抓到我的尾巴的？这真叫人感兴趣。” “确实。当时我正在南大陆，诅咒的气息在一瞬间发生絮乱后，就彻底消失不见了。虽然不知道你用什么方式，但是”那个人缓缓回过头，果不其然是威兹曼。 “就算是你，也有绝对不会毁掉和触碰的东西。” “啊……”查理目光扫射了一眼后，轻笑了出来。 “果然是在墓里下了手脚啊。我以为你的话，一定不会那么做的。没想到啊没想到，当初那个清正廉明的骑士到底去哪里了呢。”查理鞠了个躬，戏谑地说着：“那么尊贵的魔王殿下，在这个被毁灭的世界中不请自来，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我只是……想再见她一次而已。” “在成为至高无上的魔王之后？” “在成为魔王之前。” “哈哈，原来如此。这是你最后的弱点呢，要是被什么人打扰的话，一定会崩溃的吧。”查理张狂地笑了起来：“可是呀，这也是我的弱点。很不巧我也非常爱惜这个人，毕竟他也是我最重要的人之一。所以我会守护好的。——这样的答案，不知道你满意了吗？如果不满意的话，你可以重新设计诅咒的结界哟？以唯一魔王威兹曼的力量，想必很轻松就能创造出谁也无法攻破的结界吧。” “啊……”威兹曼没有理会查理的挑衅，他缓缓回过身，继续对着墓碑发呆。 “我”看着他，看着他指尖滑落的地方。 那里，正写着“亡夫爱伦”几个字。 “看够了吧？” 忽然间，“澎”的一声巨响。我浑身猛地一震，眼前一阵黑暗。 “看够的话，就赶紧回来吧。”铃铛的声音，风吹的声音、心跳的声音。 黑夜一瞬间就被光明替代。 我浑身冒汗、心跳加速。 在眼前，不远处的某个巨石上，坐着某个女孩。 注意到我的视线，她回过头笑道：“还是这么虚弱呀，爱伦你这个笨蛋。” “肥料！” 第二十六章 终焉的诅咒2 “肥料？” “啊啊，是我，你如假包换的青梅竹马。” “可是、不对，不……” “哟，笨蛋爱伦。” “可是……这怎么可能？不可能的，肥料明明已经……” “死掉了，对吧？”像是说着一件在平常不用过的事情，名为肥料的那个女孩笑道。 “……” “嘛，用不着那种眼神看着我。”肥料用手指拨了拨发梢：“从成为诅咒魔女的那个时候开始，我已经不存在生或者死的概念了。可以说早就死了，也可以说一直活着。嘛，那是笨蛋爱伦很难理解的方式呢。” “我才不是笨蛋！”我擦了擦眼眶，明白肥料是为了安慰我才故意这么说。可是，不管如何，这个孩子如今确确实实站在我的眼前。 “但是，太好了。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我走了过去，紧紧抓住肥料的手：“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 “嘛，我也差不多就是了。”肥料罕见的，彭了一下满脸通红。 “不过，爱伦你这个笨蛋可不要误会哟！我只是单纯的担心你这个笨蛋罢了。” “是是是，肥料最好了。” “什么嘛，这种敷衍的态度。” “诶嘻？” “别卖萌啊，笨蛋！话说你，这是怎么回事？”肥料敲了敲我的脑袋后，一把抓住了我的胸部。 “我很好奇呀，你为什么会变成女孩子啊。” “等等……那里，诶，唔……肥料……” “而且还比我大什么的，明明是爱伦，明明是爱伦……这真是不可原谅！”一边嘟囔着，肥料满是怨恨地看着我胸部。 ——又不是我想变得那么大的！ 不过女孩子被揉胸部，原来是这种感觉呀。呜哇……好害羞好害羞，而且身体好奇怪呀。 “那、那个……”我想推开肥料的手，但却一点力气都使不出。不仅如此，呼吸还有些困难，浑身冒汗。什么嘛，难怪女孩子一遇到轻浮的帅哥就那么容易沦陷，原来只要抓住她们的胸部就可以了吗？ “快说！” “呜、那是、那是因为我变成了巨龙……唔！” “巨龙？”听到这个词，肥料停下了手边的动作。她双手叉腰，像是在弹钢琴一样，手指不停拍打着。真是好看又灵巧的手指呢，我看着自己的胸部，回想起刚刚的感觉——啊啊，我绝对没有什么遗憾的想法。 “真是很旧时代的说法呢。不过这也搞懂了，爱伦的身体变得这么奇怪的理由。” “奇怪？”是指变成女孩子，还是说变得远比一般人类强大？ 仿佛听到了我心里的疑问，肥料露出了嘲讽的笑脸：“当然不是女孩子啦，爱伦本来就该是女孩子。作为男性简直是浪费。至于……人类嘛，爱伦你怎么说也算不上人类吧，现在。” “虽说是这样……” 你难道会读心术嘛，还是说我的想法就这么明显？ “而且呀在我们的那个时代，像爱伦这种级别的，虽然算不上满大街，但少说也有数千。” “数千？那是什么，怪物的时代？”一想到像自己这种程度的人有数千个，我就忍不住打了个抖。事先说明，我属于那种就算拥有强大力量也难发挥出百分之一废柴类型。即使成功变为巨龙，战斗至今除了躲避就是逃跑。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至少身体指标比我低多的格列利亚和沙利亚，就比我厉害多了。 “说是怪物嘛也没错。但准确来说，是魔王的时代。” “魔王……”那到底，指得是什么？ 威兹曼击败幼拉乔时，我曾听到魔王威兹曼的说法。威兹曼也是魔王吗？而且刚刚肥料也说“我们”，也就是说，肥料和威兹曼来自同一个时代？ 可是……一开始的参赛者里面并没有肥料呀，她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还有……我昏迷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沙利亚呢？明明应该干掉我的沙利亚现在又在哪里？ “真是的，明明是笨蛋爱伦，这个时候还真是意外的精明。”肥料忽的叹了口气，一脸哀怨地看着我：“难道说以前的愚笨，都是装出来的吗？” “诶？”这是什么意思，我歪着头看向肥料。 “什么嘛，还没注意到吗？爱伦你刚刚……什么都没说。” “……什么都没说？” “是啊，刚刚不还在吐槽我会读心术吗？” “咦咦咦咦！” “现在才发现吗？！” 窝，我刚刚什么都没说出口，为什么肥料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哇啊、哇啊……可是，”面对我的惊慌失措，肥料似乎觉得有些无奈。 “真是的，你到底是笨蛋还是聪明呀。嘛，反正今后有我在，也不怕你被卖掉就是了。”肥料说着，就往后躺下。黑色如同墨一般的物质骤然在她身后出现，扭曲，变形，固化。很快的，一张黑色的大床正好接住了倒下的她。 她翻了个身，然后拍了拍自己右边，躺下来说吧。 “……噢。”虽然我还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但我确实是想稍微休息一下。 “呵……明明连我的目的都不知道，就这么相信我可以吗。” “诶可是……肥料不会伤害我的呀。”我挠了挠满是灰尘的脸，傻乎乎地笑道。 “真是的，真是让人伤脑筋。”肥料扯了扯嘴角：“让我从一开始说起来吧。” “嗯。” “爱伦你刚刚差点死掉哟。” “……” “不意外嘛。” “毕竟沙利亚是认真的，就连我自己也觉得自己会没命。” 仔细一想，难道是肥料救了我？ “很可惜，一半一半吧。我是救了爱伦，但并不是小公主那个。实际上爱伦你是靠自己接下了那一击。虽说有些勉强，但巨龙的本能还是让你勉强活了下来。我救了爱伦，是在那之后的事情。” “那沙利亚……” “当然是被我干掉了。” “……哦哦。”该怎么说呢，感觉肥料似乎不是很想继续和沙利亚有关的话题，再提的话，她肯定会生气的吧？虽然没有根据，但我却有这种感觉。 话说……沙利亚就这么死掉了什么的，真是完全没有实感。就连格列利亚、幼拉乔……明明不过短短数小时，现在发生的事情果然都是梦吧？ “问题是那之后。”肥料皱着眉头强调道：“爱伦你差点被自己杀死。” “诶？诶诶？”这是什么？ “什么意思？” “你该不会没有察觉自己左手里蕴含的力量吧？” “那个是……” The world ends with a blow【世界终结于一击】。 “什么嘛，原来爱伦还有那种招式呀。那这下就搞懂了。” “恩？” “就是啊——就因为爱伦你体内拥有着能够将世界毁灭的力量，所以一旦身体出现问题，就没办法好好控制住了呢。一旦那份力量泄露出来，别说整个小岛了，大概这个世界都要完蛋。” “咦咦咦？”为什么突然就变成这么沉重的话题？ “可是我并没有打算使用呀。” 这时肥料忽的发出一阵冷笑：“你将火药暴露在烈火中，哪有可能不引爆？那份力量可不会凭空消失，它们就蕴含在爱伦身体里。一旦寄主的爱伦无法控制，自动引爆是理所当然的。” “原来如此。”我拍了拍胸口，真是的，差点就毁灭世界了。 “不过话说回来，肥料你是怎么——” “啊啊，关于这个问题呢。很简单，我让爱伦成为了黑死斑。” —————————————————————————————————— 倒数第三章，番外即将结束，新书也即将开始。有兴趣可加群417072005咨询。 第二十七章 终焉的诅咒3 “黑死斑？” “是呀，现在爱伦完完全全成为了黑死斑的感染者呢。怎么，害怕了吗？” “可是……”我看了看自己的手脚，完全、一点都没有黑死斑的迹象呀。这和以前那次完全不同。话说回来，肥料还是黑死斑的状态？ 可是……她和之前我看到的完全不一样呀。不仅皮肤好好滴，整个人也神清气爽。与其说感染上什么重病，她完全就是超精神的状态吧？ “嘛嘛，作为初代黑死斑魔女，我那是特殊情况。毕竟本来就是死人，尸体都腐烂了，也没啥力量去平衡体内的诅咒，会变成那个鬼样子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过现在不同了，理解了诅咒本源的我们，已经能够完全掌控黑死斑了。” “所以说，我们我们的，到底是在说谁啦？话说为什么肥料会在这里？” “这个啊，你问问他不就知道了。”面对我的疑问，肥料指向了前方。我顺着看过去，一个急速向我们飞来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前。 是威兹曼。黑色的诅咒就像火焰一样驱使他向我们飞奔而来，直到我们身前大约五米的距离，黑色的火焰忽然消失，而威兹曼也稳稳当当地落在大地。 说起来，先前也看到威兹曼使用黑死斑。他……什么时候也变成了诅咒的魔女了？话说，未来的威兹曼和肥料，到底是什么关系？ 威兹曼看了我一眼后，就直直盯着肥料。就算是我也能感觉到那眼神里充满怒气和不满，吓得我都不敢打招呼了。 不过肥料还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她拨了拨手指，瞥了眼威兹曼。 “啊拉，这下知道心急了吗？” “你打算做什么？” “这不是一目了然吗？” “从爱伦的身体出去。” “真是可笑，你应该知道我是在保护她吧？” “就算是这样，也没必要用这种方式吧？” “你真的理解她拥有的东西有多恐怖吗？实话和你说，就算是最强的第四魔王，在这种情况下也必死无疑。” “……” “不可能的，爱伦怎么会……” “这个笨蛋就是拥有着这种力量，你难道还不明白吗？这绝不是五千年前那个时代该拥有的力量，也绝不是那个时代能诞生的力量。” “你是说这是那个家伙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总之，爱伦在此地以及她拥有的力量很不正常这点，我希望你能理解。另外就是……我虽然是衍生魔，但是呀，也不意味着我就要听你的。” “你想做什么？”威兹曼皱起眉头。 “做什么？哈哈哈，这真是个好问题。我什么都不想做哟，关键是爱伦呢。”肥料说着，忽然握住我的手掌。 “爱伦你，是为什么才出现在这个地方？” “诶？” 所有人都是抱着什么愿望才会出现在这里，沙利亚，格列利亚，拉乔，弗兰，大家都一样。而我，那当然是为了—— “绝对是有着什么愿望吧，有着什么想要实现的愿望对吧？现在就只剩下你和这个家伙了，只要击败他，你就是胜利者。那个时候，你的愿望就能实现。” “诶可是……”我的愿望、我的愿望…… “不用担心哟，他确实很厉害，但我也不弱就是了。就算不用爱伦出手，目前的我的胜算也大一些。更别说现在了。” 肥料笑着指向威兹曼：“这个没用的家伙，完全没办法对爱伦下手。” “这就是你的目的吗？”威兹曼叹了口气后转向我。 “为了替代我成为新的魔王，这就是你的计策吗？” “随便你怎么想。总之，你也只能乖乖受死了吧？” “在那之前……我还有不得不做的事情。占据主导权的决不能是你。” “啊啊，真是傲慢又可笑的骑士发言呢。这么珍惜爱伦的话，刚刚她受到伤害时，你又在哪里磨磨蹭蹭呢？” 像是被说道痛处，威兹曼露出痛苦的表情。但很快的，他就恢复过来，充满决然地看着我。 “就如她所说，我没办法对爱伦下手。所以，待会能够乖乖的站在一边吗？很快就会结束的。” 冷不丁防的，喧嚣的蝉声传来。不久前梦里的光景，被露西娅逼婚的那一幕，时隔数年在王宫遇见威兹曼那个时候，还有儿时的那些时刻。 ——约定。 “我会保护你的。” “没关系，没问题的。我以自己的生命保证。” 模糊的、暧昧的、不切实的记忆重叠在一起。眼前这个散发着枯寂气息的男人，和那个充满朝气的少年，在这一瞬间—— “才不是这样吧！” 我用力敲了下肥料的头，：“从刚刚开始，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我完全弄不清楚状况！” “诶？这个……” “而且！”我抓着肥料的耳朵：“肥料你明明知道我心里的想法的吧！明明可以读心的吧，那样的话，你明明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为什么还要说这种话！” 话说回来，这不就和拉乔差不多吗？——诶等等？为什么从刚才一直都没听到拉乔的话？拉乔呢？……拉乔？拉乔？笨蛋拉乔？ （喂喂喂，终于想到我了吗？）忽然间，拉乔虚弱的声音响起。 （你从刚刚开始，跑到哪里去了呀！） （完全没有。倒不如说我哪里都去不了吧？） （……那为什么一直都不说话？） （因为那个该死的小鬼头，可恶呀，把我拘束起来什么的，真是火大。） 就在我想问什么意思的时候，肥料忽然开口。 “那是她自找的。” “恩？” “这个女人是黑死斑的创造者，可以说是一切悲剧的源泉。我稍微惩罚一下，也没什么关系吧？要不是她是爱伦你的精灵，我早就用黑死斑污染她了。” “这到底是……”我看着肥料，又看了眼威兹曼。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已经、完全弄不懂的。 “唉。”肥料忽的哀叹出来：“本来的话，就这样干掉那个笨蛋也是可以的。既然都这样了，我就老老实实交代吧。……我们是生活是五千年后的人，理所当然的，爱伦你早就死了。我和这个家伙所在的时代，并没有你。” “五、五千年？”听到这话，我瞪大了眼睛。 虽说从威兹曼身上感受到了疏远感，但完全没想到是那么久之后的他。话说回来，这也说明了威兹曼活了五千年的意思吗？ “是的，当然这也超级无关紧要就对了。不过正好趁着这个时机，我就好好和你讲讲‘未来’时，你和这个家伙，还有我的事情吧。” 这么说的肥料，露出了非常寂寞的表情。 但很快的，她又笑了起来。 “那是一个超无聊的故事。” 第二十八章 终焉的诅咒4 “……差不多就是这样。” 从肥料口中，我得知了很多事情的真相。 首先，是威兹曼能使用诅咒、并且能活到五千年后的原因。 “这样啊。”我看着别过脸的他，“威兹曼你为了我，成为了诅咒的魔女。”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回应我的，是平淡、又带着某种哀愁的表情：“久远到……我都已经忘记了。” “即便如此，你还是守护了我。” “……” “谢谢。” 然而这并不是唯一需要感谢的地方。 ——在那之后的十年，这个人守护了修道院，守护了我一手建立的南大陆联盟。 “辛苦你了。” 察觉到我的身体不适合，不远万里赶到我身边。只身前往龙宫寻求解药的事情也—— “真是非常抱歉。” 因为那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挽回病，所以就算是巫女们也毫无办法。所以这个人曾经绝望过。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周游世界为我寻找解药。 在某次探险中，遭受了巨龙的攻击身受重伤。因为这样错过了见我最后一面的机会，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吧。 在那之后，是世界的毁灭与重生。这个人将我所在的岛屿封锁起来。要维持那种程度的诅咒明明是很艰难的，他却义无反顾。 紧接着—— “就是我被确认存在的那一刻。” “被确认存在……”说实话，我完全无法理解这句话。 “爱伦你只要理解为‘诅咒肥料再度复苏的瞬间’就好。我本身应该已经死去了，但强烈的情感使我一直依附在爱伦的身上。一直到爱伦死去而这个家伙深入诅咒的根源，我才得以苏醒。当然，那个状态下的我很难有自我意识。但因为曾经是诅咒魔女，所以也和一般的诅咒区分开来。” “……然后以某个因素为契机，我夺走了他大半的力量，并且独立出来。” “也就是说，威兹曼和肥料其实是一个人。” “也可以这么说吧，我本身就是他的一部分。夺走的诅咒也是，某种意义上谁掌控了更多的话语权，谁就是新的第三魔王。” （目前是我占优势就对了。） 肥料在我心里补充道。 至于她将我变成黑死斑，其实就像以前的肥料。我成为了黑死斑的主人，而肥料就类似于威兹曼当初的弟弟明。不同的是，我并不是死亡之后才成为诅咒的主人，也不是无法承担数以百万计诅咒的一般人类。肥料也拥有对诅咒们绝对的话语权，她甚至可以轻易控制我体内的所有诅咒。 “黑死斑的特性，只要还有诅咒，就不会死。因为这个爱伦才有办法压制住那股力量，所以我选择了和你彻底融合。不过嘛，爱伦你也没办法变回过去的样子就对了。” “诶，诶？就是说，就是说我现在只能做女孩子了吗？” “有什么不好吗？”肥料走过来抱住了我：“你现在可是拥有最强攻击，又绝不会死的魔王啊。现在的爱伦的话，干掉第四位那家伙简直轻而易举。当然，世界大概会顺便毁灭吧。哈哈，成为超级大魔王了呢，爱伦。” “才、才不会毁灭世界！” 总之，虽然我还是头很大，但我还是理解到了，我好像成为了超级不得了的存在。另外……我即是肥料、肥料也是我。 呜哇……总感觉怪怪的。 “哪里怪了！不过嘛，爱伦身体的一切，我都很清楚哟。各种方面上。” “不要一副大叔的样子好吗？”我瞪了她一眼，她却还是色眯眯地盯着我。真是的，女孩子和女孩子之间，有什么好色眯眯的？ “——那么，谈话到此结束了吗？”威兹曼平静地看着我们。他的瞳孔一片灰暗，就像是和死人一样，一点生机都没有。 这个人……虽然刚刚听肥料讲过，可我却没确切看到过。在我死去之后，在世界毁灭诞生之后，在这漫长的五千年里，他一个人……孤零零的一个人，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 “啊啊，是呀。你已经没用了，可以去死了。这之后第三魔王的名头，将由我和爱伦继承。安心了吧？那就乖乖去死吧。” “肥料！” “有什么关系嘛，反正都要在这里决一胜负。我之前说了吧，这个家伙虽然变得相当没心没肺，但对爱伦你还是很忠诚的。他没办法对爱伦下手，自然也没办法对我做出过激的攻击。我们的争斗，他必然会输。所以已经没什么好聊的了。” “是的。”威兹曼叹息道：“我最终都会输，但至少，我要帮你控制住这个家伙。她相当不稳定，而且对诅咒的掌控力远在爱伦你之上。我担心她日后会对你做出过分的事情，所以在这里——请原谅我可能对你的攻击行为。” “诶可是……” ——不是这样的。 “请别担心，我可以做到的。” ——不是的。 “就像以往那样，只要闭上眼睛。我很快就能解决战斗的。” “真是自以为是呢，说不定很快被解决的是你哟。” 他们两个对视着，天空一下子就被乌云覆盖。猛烈的风呼啸着，电闪雷鸣。 伫立着的两人的中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撕扯着。那一带的空气都变得极为扭曲。我虽然离他们不远，但却很神奇的一点伤害都没有。想必，是两人下意识控制了力量的因素吧。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才、我才没有想要这种结果。 （那么，爱伦打算怎么做？）拉乔问道。 （当然是阻止他们。） （然后呢？阻止他们之后呢？你该不会想要一直呆在这里吧？） （可是……） （总得有一个胜负的，否则我们就只会永远困在这里。而且就像那个小丫头说的那样，威兹曼那小子既然打定心思求死，你也没必要去挽留吧。） （可是……） 这样真的对吗？ 这样对待威兹曼，真的好吗？ 这个人守护了我数十年，在我死后，也一直在庇护着我的后代。一直默默地付出，一直默默将所有给我。明明是抱着某种愿望出现在这里的，但他却很果断就放弃了。 根据肥料的说法，这种特殊的竞技场明明是因为威兹曼才会出现，但他还是放弃了。简简单单的，一旦和我处于对立面，就很果断的放弃了。比起自己的愿望，更愿意去达成我的心愿。真是的……这个人到底要和我，要背负我的期待……到什么地步啊。 笨蛋、大笨蛋！ 直到最后，也选择了对我而言最好的方式。 但是，那真是最好的吗？ 我真的……期待这种结局，期待这种未来吗？ 我看着暴风雨中的威兹曼和肥料，看着他那孤独的身影。 那种未来—— “怎么可能是我想要的啊！”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爱伦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笨蛋呢。） （抱歉。） （没事，看到那个小丫头的瞬间，爱伦你就明白了吧。） （嗯，那是货真价实的肥料。那个笨蛋总是这样，喜欢嘴硬。） （所以囖，你的愿望本来就已经实现了。你根本就不用复活她，在未来的这个时间点，她正在以自己的意志活的好好的，根本没有‘过去’的爱伦插手的余地。） “是的。” 第二十九章 终焉的诅咒5 （所以囖，你的愿望本来就已经实现了。你根本就不用复活她，在未来的这个时间点，她正在以自己的意志活的好好的，根本没有‘过去’的爱伦插手的余地。） “是的。” （弄明白的话，接下来就只剩下解决事件的——） “勇气了。”我咬咬牙说道。 如果要说还不害怕，我肯定是害怕的。因为我是胆小鬼。但就算是胆小鬼，也有绝对不能逃避的事情。逃避并不可耻，但面对决不能逃避之事时，那就不是可不可耻的问题了。 呜哇，虽然很害怕。真的超级害怕！可是没办法了，现在只能靠气势！ “哇啊！”我握紧双手，闭着眼睛就往他们两个中间走去。 巨大的重压撕扯着我的身体，这次的重压，甚至达到了格列利亚那次的几十倍。如果我还是普通人的话，想必已经被撕成碎片了吧。 可就是这么夸张的力量，直到刚刚一点都没有波及到我—— 这算什么嘛？ 我从来都不是—— “需要保护的公主呀！” “爱伦？快退下！” “等等，爱伦你这个笨蛋！我很快就会结束的，你赶紧离开！” “不对的！”我大叫道。这一次，一定要把自己的心意说出来：“我不要这种未来！” 听到我这话，威兹曼明显一愣。他放下高举的手，围绕在他周边的黑色旋风渐渐减弱。而另一边，“肥料！”被我这么叫喊着，肥料才不甘心的停下手边的动作。 “真是的，爱伦你这个笨蛋！明明这是最好的机会。” “所以说，你明明知道的吧，我的愿望是什么！” “知道啊，可那又怎么样？就算是复活我，和现在的我又有什么关系？能和爱伦见面的，不就是那个曾经死掉的我吗？那种事情，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肥料……” “不彻底将这个家伙吞噬，不彻底成为第三魔王，你就没办法独自离开这片时空。那样的话，至今的事情全都会打回原形。” “这就是……”我愣愣的看着肥料：“这就是你为什么一直要击败威兹曼的原因吗？” 肥料没有回答，反倒是威兹曼：“是的。” “我原本的状态权力全开的话，是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的。” “那么，”我深深吸了口气：“能让我问一个问题吗？” “请讲。” “肥料明明是威兹曼的一部分，如果要真正击败威兹曼，我不就得击败肥料吗？” “并不需要做到那个份上。”威兹曼摇着头回答道：“她已经成为了爱伦的一部分了，所以她现在并不是我。” “击败威兹曼之后呢？” “她就可以获得我的力量，那就有办法回到我们所在的世界。当然，这是会影响世界进程的事情，所以我会真的消失。” “那我……” “对爱伦的世界并不会有影响，那个世界的一切还是照旧，什么都不会改变。这里发生的一切，除了我们，谁都不会再记得。” “最后一个问题。”我深深吸了口气：“能告诉我你的愿望吗？” 这是第一次，威兹曼逃开了我的眼神。 “哈哈。”另一边肥料则是莫名的笑了起来。 “是呢，你不如说说自己的愿望。第三魔王威兹曼哟，你所期待之物，你所渴望的事情，不打算说说吗？” “……” “诶？是那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吗？” （不，我想很明显了。）拉乔忽然开口。 （很明显？） （是的。应该说只有这个可能吧。） （什么？） （爱伦还不明白吗？） “毕竟爱伦是笨蛋呀。”中途插嘴的肥料说道。 “什么嘛！知道的话快告诉我呀。” “你确定要我来说？”肥料瞥了眼威兹曼，他却尴尬的看向别处。 “啧，胆小鬼。像你这样的人，一辈子都追不到女孩子。” “恩？” （是你啊，爱伦。） （恩？） （是你，笨蛋！） （我？） （对！仔细一想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那个家伙喜欢你，也是你的骑士。在你死后那么久，还一直守护着你的后人。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责任了。就算本人早已忘记，无意识的那份守护的冲动，肯定不会撒谎。要说这个一心求死的家伙有什么愿望的话，不就只有这么一个可能性吗？） 哈？也就是说……我红着脸看着威兹曼，发现他也是满脸通红。 一边的肥料又开始没节操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要是外面的人知道魔王威兹曼这个样子，真不知道会有什么表情。哈哈哈哈哈，笨蛋呀！” “咳咳！咳咳！”我连咳了几声，以表自己的不满。不过肥料全完全不买我的账。 没办法的我只好看着威兹曼，却发现他还是不敢正视我。 说起来，这应该是这个人第二次……向我渴求着某些东西吧。 第一次是表白的时候，那个时候我拒绝了。啊啊，那倒不是我讨厌威兹曼什么的，只是有很多因素啦，第一我毕竟是男孩子，男孩子和男孩子之间，肯定是没戏的。第二，那个时候还有沙利亚、还有格列利亚，我也有各种喜欢的女孩子。喜欢着别人还答应别人的告白，那样太恶劣了。 但现在…… 呜呜，不行！就算变成了女孩子，沙利亚她们都不在了，但也不信。目前、暂时……呜哇不对，不行不行，我才没有幻想什么！ 我深深吸了口，看着威兹曼：“因为肥料现在活蹦乱跳的，所以我的愿望现在改了。” “什么嘛，那种说法。” “那是很小很小的愿望，即便如此……威兹曼你也、你也要成全我吗？” “……”回应我的，是一阵沉默。 良久之后，威兹曼才苦笑道：“能这样见到你，能再次听到你的声音，我已经很满足了。而且……请不要伤心，我早就没兴趣活下去了。” 果然是这样，这个人……一定很寂寞很孤独吧。 “那么，只要击败威兹曼就好了吧？” “是的。但是，我之前也说了，这个人不安稳，我没办法保证日后她不会做出伤害爱伦的事情……” “如果有那个时候，能拜托你吗？” “诶？” “恩？” （哈哈，果然是爱伦。） 耳边仿佛听到了拉乔的窃笑，我摇了摇头后对威兹曼伸出手：“既然肥料能够成为我，威兹曼也可以吧？” “可是……” “威兹曼会像肥料一样，对我的身体指手画脚吗？” “……那是断然不可能。” 呜哇，认真听到还真是有些小受伤。我自己看来，现在的我也算是美少女呀。 “喂喂喂爱伦，你该不会真的打算……” “嗯，这是我自己决定的。那个时候，我就打算继承黑死斑了。拉乔就是我，我就是拉乔。所以，现在只是回收我自己的罪孽罢了。” 我再次向威兹曼伸出手：“所以，请成为我的力量吧，威兹曼。” （承担一切，背负一切……吗？爱伦，你以后的路可不好走。） （我知道的。但是……不是有大家陪着我吗？） “这样……真的好吗？”威兹曼苦笑着看着我。 “啊，虽然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但至少、现在的话，我是这么想的。”我笑道：“反倒是你，威兹曼。你愿意，再一次成为我的骑士吗？” 听到我这话，威兹曼愣住了。我们之间的时光仿佛定格了，仿佛回到小时候，又仿佛回到维多利亚离别时的践行。 “我……愿意。” ——威兹曼搭上我手的那个瞬间，我成为了胜利者。 ———————————————————————————————————— （话说，愿望怎么办？）肥料问道。 （是呢，想点有意义的吧。）拉乔也开始叽叽歪歪。 （啊那个……我一开就想好了。） （咦，什么？） （爱伦你能想出什么好的愿望，最好先和我……） （我的愿望啊。） 我看着头顶上的神明，将手搭在自己的胸口。在心灵的某处，还在和我融合的威兹曼正闭眼沉思着。 “请完成这个人的心愿。” （番外完结，明天是后记和新书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