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频道:https://t.me/boluobaohezu 作者不易,请多多支持正版! 仅供内部学习 切勿传出 */ 第一章 喵少女和大叔的湖边邂逅 我,湖边,惆怅。   我想跳湖。   我跪在水边,用手指触摸了一下水面,然后触电似的把手缩回。   我甩甩手,把手指头藏进袖子里。   水太凉……   水面如镜,一只头上长着猫耳的白毛少女跪在池底和我相对无言。   那一对猫耳长在太阳穴侧后上方两厘米处,它们从茂密的白毛中探出脑袋,倔强地翘起一个尖尖的角度,看上去危险又丑陋。   问题是她还一脸委屈的小表情!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你是只猫吗?   还是说你是一只少女?   我痛苦地闭上眼睛,然后抬起右拳打向水面,企图击碎这梦幻。   如果你再执迷不悟,就让我打醒你!   湖边的树林里,一群鸟儿受惊飞起。   拳头击打水面,发出啪嗒一声。   可是,拳头上传来的水面触感无比真实。   啊啊啊……   这不是幻觉……   待我睁开眼,那一拳在水面激起的涟漪早就泯灭不可见。   仍旧浸在水中的拳头,让我和水面下的少女十指相连。   再一次,世界无情地告诉我,我就是水中的那个倒影。   我,水中的喵少女,其实是同一个人……   我不是猫啊!   我也不是少女啊!   我本应该是个男孩子啊!   谁能告诉我为啥一觉醒来就变成这样了啊喂!   为什么?   为什么!   我夹了夹腿,再次确认我的小鸟一去不复返……   与其以这幅鬼样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不行,哪怕是死,也要有人的样子!长一对猫耳算什么?   我抬起左手按在自己的右耳上,用力想把它扯下来。   疼……   十指连心的疼……   当温热的血液从耳朵的根部涌出,顺着太阳穴,脸颊,下巴流淌而下,滴入湖里时,我疼地松开了手。   我做不到……   呜呜呜嘤嘤嘤喵……   一滴,两滴……   血液不停歇地打碎水面。   但水面下的那个女孩却一次次复原。   右耳根部传来的撕裂般的痛楚让我深切感受到生命的律动——那股钝痛会在每一次脉搏跳动时达到顶峰,然后在脉搏间隙稍微不那么痛。   我怕疼……   更准确来说,我怕死……   可是,要我以这幅身体生存下去……   蹲着嘘嘘?   我不要!   每个月来一次的嗯哼?   我不要!   被某个人透?   我不要!   给某个人生下孩子?   我还是死了算了……   嗯,水有点凉,我还是找一把刀子什么的吧……   呃,刀子会溅血的不好收拾,我还是吃毒药好了……   而且,湖对面什么时候来了一位戴墨镜的大叔?   我这个时候跳湖会对他造成很大困扰的吧?   才不是我想这样活着!   我只是怕……怕给那位大叔造成心理阴影罢了。   噗通……   哎!   谁!   谁踢我!   救命啊我不会水啊!   然后我就被一只大手提溜着后颈肉,从水里拽了出来。   “咦?流血了?脏死了,再洗洗!”   还没等我抗议,那只手就把我按进水里一阵奥义·滚筒洗衣机旋转去污法……   等那只手再把我从水里拧起来的时候,我感觉我就是世界的中心,因为整个世界都在围绕我旋转……   我四肢无力地下垂,指尖不停向下滴水。   我面对着湖对面,这意味着我用屁股对着提住我后颈肉的家伙!   而湖对面的大叔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这个姿势让我感觉到节操不保……   我挣扎起来,却发现全身都使不上劲。   难道是后颈肉被提溜起来的后果吗?   来不及多想,因为那只手的力量突然减弱,在重力作用下,水面很快就以一个极高的速度拍向我。   好在在撞击水面前,那只手又把我提起来。   一上一下之间,我叫出声来:“喵~”   那只手重复上述过程几次后,我身上再也没有成股流下的水了。   而每一次有节奏的上下起伏都会让我“喵”的一声叫出来。   真的不是我想叫的呀(۶ꈨຶꎁꈨຶ)۶!   太羞耻了!   那手提着我的后颈肉,每一次俯冲都会导致空气进入肺部,每一次爬升都会把空气从肺部挤出,这样我就被迫地叫出来,而且还很有节奏……   然后,我真的旋转起来。   当我和那只手的主人面对面时,我看见了一副墨镜。   我恰到好处地,报复性地向他咳出一口水。   这口水我憋了好久了!   呛死我了!   绝对不是我故意想喷他!   完完全全是他倒霉!   那口水从他的额头开始,顺着面颊上岁月的沟壑流淌到他的下巴,在他胸口点出朵朵梅花。   他的脸颊抽了抽。   嘁~   活该。   我翻了个白眼。   我的报复也就只限于此了。   这位戴着墨镜的大叔把我从水面上拎走,来到湖边的一把长椅上,自己坐了上去,却把我丢到草坪上。   一落地,身体的掌控权重新归于我,而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趴在地上狠狠甩甩身子和头发……   嗯,把水都甩走了,舒糊……   为什么我连甩水的动作都这么像猫啊摔!   树林里又一阵鸟被惊动后扑棱翅膀的声音。   冷……   水甩干后,我蜷缩起来抱住自己的膝盖,瑟瑟发抖的同时试图挽留那些注定留不住的热量。   然后,一件残余着体温的大衣包裹住了我。   我不由自主地裹紧了这件大衣。   当那位大叔蹲在我身边时,我往旁边挪了挪。   你不要靠近我啊摔!   树林里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和一个大叔挨这么近,钙不钙啊!   然后大叔就把他的手搭在了我的头顶。   别碰我啊摔!   这一次,湖水里,无数鱼摆摆翻着白肚皮浮上水面。   他的手指顺着我的发丝,轻轻抚摸到颈部,又从颈部到背部。同时,他还轻轻哼着某种我没听过的歌曲,让我感到心安。   他的五指张地很开,力度恰到好处,每一根手指都让我欲罢不能……   欲罢不能是什么鬼啊摔!   大叔的墨镜突然咔嚓一声碎掉了。   但他只是扶了扶眼睛,另一只手仍旧不停地抚摸着我……话说,这不叫抚摸吧,这叫撸吧!   我居然被一个野生大叔撸了!   好舒服!   好温暖!   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   好想躺在地上把肚皮翻给他看!   不行不行!这个太羞耻了绝对不行!   不过,好累啊,好想躺在地上啊!   我为什么这么疲倦啊!   不行不行!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睡去!   那样岂不是被这个大叔捡尸了!   “累坏了吧,小野猫。”大叔在我耳边说道,“别再炸毛了。对别人和你自己都不好。”    第二章 艾瑞雅妲 我骤然惊醒。   我的发丝,我的手脚都指向地面。   咦?我貌似在运动?   抬起头,前方,一座布满裂纹和苔藓的拱门正在缓缓接近。   拱门内,一片广袤的草坪和灌木丛中央伫立着一座破败的大房子。   嗯……大概过了几秒钟,我终于理解了情况。   我居然被墨镜大叔夹在腋下带回了家!   而我们刚刚才穿过破破烂烂的庄园门。   可恶,居然是被夹在腋下!   你背着我也好啊!   公主虽然很羞耻抱不过也不是不行啊!   扛着的话虽然很难受但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问题是你把我夹在腋下……你把我当成一本书了嘛喵?   咦?我内心的吐槽为什么会加一个喵呢?   啊啊啊啊好羞耻啊喵!   喵?   呜呜呜……   拱门顶端一块砖头突然炸裂开来。   “醒了,小野猫?这是我家,你要是乱发脾气破坏东西的话,我就只好再买新的了。”   大叔说道,语气温柔和蔼,带着一种超越他那个年纪的豁达。   “放开我!你这样夹着我很不舒服的喵!”   我扭动起来,然后大叔伸来两根手指头轻轻挠着我的下巴。   好舒糊……   我的眼神瞬间迷离恍惚起来,喉咙里还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大叔你虽然很讨厌,但是这撸我的手艺还是挺不错的喵……   大叔的每一根指头仿佛都蕴含着魔力,每一根指头貌似都有自己的思想。   手指头连续不断的挑逗我的下巴,让我放松心情的同时,还让我四肢无力。   好想用脑袋去蹭蹭他啊喵……   不行不行,这样太羞耻了!   我刚想到这里,他就把手挪到我头顶,手指顺着发丝轻柔拂过,宛若春风。   从头皮,到脚指头,全身都舒糊到战栗起来。   想把肚皮翻给他……   喂喂喂!   你好歹骨气一点儿!   怎么被撸两下就要以身相许啦!   要记住,你以前可是男孩子啊!怎么能被一个大叔捕获了呢?   大叔的手停了下来。他拨开我耳边的发丝。   我可以感觉到大叔的目光聚焦在耳边的伤口上。   我捂住耳朵,不想让他观察。   一个人居然长着猫耳……肯定丑死了!   但大叔温柔而坚定地拨开我的小爪子。   “喂!你!不要盯着那里看!喵呜!”   此时,我们已经来到那栋大房子的门口。   突然,一扇窗户破成一千片,碎片哗啦啦落到墙壁边的灌木丛里。   “唉~叫你不要炸毛……这下又得忙活一天才可以把玻璃弄好了。”   “叫你不要看!”   “为什么不能看?”   “因为……因为很丑……很奇怪……”   说到这里,我感觉到我的耳朵折了下来。   大叔笑了。   “为什么会认为它们丑呢?”   “就是丑嘛!哪有为什么?人为什么长猫耳朵呢?”   “它们明明很可爱呀!”大叔的手捏捏我的耳尖。“它们很软,很白。”   “哎!喵!别摸耳朵!很……很痒喵~”   可爱吗?   虽然我不喜欢他说耳朵可爱,但我还是感觉到我的耳朵立了起来。   只是……人为什么会长猫耳呢?   大叔的手指从耳尖落到耳根的伤口处。   “小野猫,你记住,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成为你伤害自己的理由。听懂了吗?”   喂!一副长辈的说教模样是怎么回事?   我没有回答。   “听懂了吗?”   他把一只手放在我的腹部。   不行不行!那里不可以!   我的全身肌肉瞬间绷紧。   虽然想把肚皮翻给你看,但不意味着你可以摸啊喵!   我抬起头,却看见自己在门口玻璃马赛克上的倒影。   我看见了一双竖瞳。   “听懂了吗?”他重复道。   虽然不想回答,但我真的很讨厌他把手按在我的肚子上啊!   “嗯……”   大叔推开门,走进客厅里。   客厅很大,装潢却很寒碜。   羽毛球场大小的客厅离,只摆着一张长沙发和一张和沙发等长的茶几。茶几四周放着几把椅子。   客厅两侧是两条木质旋转楼梯。   客厅顶部中央吊着一盏破败的水晶灯。   家具和楼梯扶手上面落满灰尘,看起来很久没有客人到访的样子。   大叔鼓足气喊了一句:“母亲,我回来了。”   “哦。”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二楼某处传来。   “我捡了一只猫回来。我想养她。”   大叔还是把我夹在腋下,仿佛害怕我一落地就跑没影儿了。   呃,没错,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被一个陌生大叔夹在腋下带回家,怎么想怎么危险啊喂!   他一级一级踏上楼梯。   木质旋转楼梯在他的步伐下发出木头特有的呻吟。   “养什么猫啊,家里又没有老鼠。养猫掉毛不说,半夜在家里跑地叮叮咚咚的,闹鬼一样。”   老年人说话很慢,但很有生机,不像风蚀残年的样子。   “母亲,你最好见一见这只猫再做决定。”   “不看不看。要养的话你自己把它管好,别让它出来撒野。哦,对了,一个坏消息——你的俸禄停发了。”   “母亲,我也没指望靠那笔俸禄过活。想把我饿死在这座孤岛上可不容易。”   此时,我们已经来到二楼。   一处被落地窗包裹的拱形阳台旁,一位老妇人坐在一把木椅上。   老妇人身边摆着一张小圆桌。圆桌上放着一张报纸。报纸的一角压着一碟点心。   离报纸较远的地方,摆着一壶茶水和一个白瓷杯。   老妇人摘下眼镜,放在报纸上,目光落在我脸上。   惊讶的表情出现在她满是褶皱的脸上。   “多么可爱的惊喜!快让我抱抱!”   然后,我就被塞到老妇人的怀里。   一顿挠下巴,捏脸和撸毛组合拳让我再一次浑身无力,只能躺在老妇人怀里喘息。   “你已经不年轻了,却事事还要你的老母亲做主。我说不让你养猫,难道你就要把这小可爱丢掉吗?”老妇人对大叔说道。   被撸久了,就会感到不舒服,我扭动身体想要逃出老妇人的怀抱。   感觉到我的挣扎,老妇人停下撸我的动作。但她还是抱着我不放我落地,同时手掌像哄婴儿入睡一样轻轻拍打我的背部。   “这里毕竟是你家,母亲,你是这里的主人。”   “这只白毛团子叫什么啊?你给她起名没?雷奎?”   “还没呢。但是我差不多想到一个名字了,母亲。”   “说来听听?”   “叫艾尔如何?”   “艾尔……你好像有一个前警备部大臣叫艾尔什么来着?那个艾尔可把你害惨了!你不会想让这只小野猫来充实你的小朝廷吧?”   大叔没有说话。   “我猜对了吧?不准叫这个名字。你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这样吧,她就叫艾瑞雅妲怎么样?”   “那就这么定了吧,母亲。”   艾瑞雅妲?   喂!我还没有发表意见呢喵! 只是……我没有任何发表意见的力气……   “她耳朵受伤了,不要紧吗?雷奎?”   “我会处理好的,母亲。现在,把她给我好吗?”   “给。”    第三章 皇帝的铜铃铛 按照大叔的说法,这间集满灰尘的房间是这个城堡的保育室。   不过,好在里面的器具倒是经常使用和清洗,因此没有什么脏东西粘黏在上面。   我坐在小板凳上,将头枕在大叔的膝盖上。   我一直在想,我的耳朵真的可爱吗?   在大叔眼里,它们真的又白又软吗?   还是说,只是为了照顾我的情绪才做出这样的说辞?   “一个小伤。耳根处有一点撕裂。不过你很幸运,小野猫,这样的伤势正好在我的处理范围内。”   大叔从桌上拿起什么东西。   我看不见,我猜应该是某种药品吧。   “我要先进行消毒处理,可能有点痛。但是你得忍住。”   大叔轻轻抚摸着我的颈部,他沉稳又认真的呼吸吹进我的发丝里,让我觉得他比我更在意那个伤口。   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成为伤害自己的理由……   我咀嚼着这一句话。   此刻,虽然还是很讨厌脑袋上的耳朵,但是,自杀的念头却烟消云散。   我甚至想嘲讽一下刚才的我——居然因为这样的小事就要终结自己的性命,真的是太脆弱了。   “嘶……喵呜!”   某种清凉的液体被木签涂抹在伤口上,一股剧痛传来,我抱紧大叔的大腿,仿佛这样能够转移疼痛一样。   这一次,没有什么物件突然爆炸,或者碎裂开来。   这期间,大叔不停地拍打,抚摸我的背部。   等疼痛慢慢褪去,我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大叔给伤口敷上药粉,再用一条绷带环绕过我下巴,然后在伤口附近系紧。   “好了。”   大叔扶着我的肩膀,把我从他大腿上掰开。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大叔的白色马裤上留下了几朵泪痕。   我抬起手摸了摸绷带。   好像绷带给扎成蝴蝶结了呢?   大叔盯着我,一只手揉搓着自己的下巴,仿佛在考虑自己是不是该刮胡子了。   我只敢抬头打量一下大叔的胡子长得有多长,然后便把目光移到自己的脚上。   我会不会看起来很奇怪呀?   就算,就算猫耳看起来很可爱,但是,但是想要我伪装成一个天然的女孩子,难度还是太高了一点!   大叔突然打了一个响指。   我一个机灵,桌上装酒精的玻璃罐突然碎裂开来。带着特殊芬芳的液体在桌面上蔓延开来。   大叔叹了口气,揉揉我的脑袋。   “待在这里,我去去就回。”   大叔收回手,走出保育室。   玻璃罐为什么会突然炸裂开来呢?   我联想到房子门口的突然破碎的玻璃,拱门上被嘣碎的石砖,湖里浮起的鱼摆摆……   而且,好像每一次发生这种现象,大叔都会叫我别炸毛了……   难道说,这一切和我有关系?   这也太玄幻了吧!   难道……我已经不在原来的宇宙了吗?   四下打量一下。   木桌,木椅,木门,石墙,木质窗框,窗外停着一辆没有马匹的四轮马车……   貌似没有一丝科技的痕迹呢喵。   这里是异界吗?   我……这算脱离苦海了吗?   大叔端着一张碟子走进房间,碟子上放着一张毛巾。   他把碟子轻轻放在桌上酒精没有蔓延到的地方,然后面向我,从马甲里掏出一团核桃大小的东西。   那是一个黄澄澄的铜铃铛,上面临时系着一根粉色的蝴蝶结丝带。   “小野猫,不对,艾瑞雅妲,正式向你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雷克瑞·埃布拉汉,你可以叫我雷奎。”   大叔拉起我放在膝盖上的手,轻轻亲吻一下我的手背。   我感觉到他的胡子有些扎手。   最后,他把铃铛放在我手心里。   “本来应该送一些更加体面的礼物,但是准备仓促,也只好将就一下了。我帮你系上吧。”   雷克瑞从我手心拿起铜铃铛,站到我背后,为我系上,然后又揉揉我的脑袋。   “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吧。”雷克瑞说道。   好久没有人对我这么好了……   还是说我丧失了发现善良的心灵?   我突然从大叔手底下挣脱出来,跑到门边,戒备地看着大叔。   铜铃铛伴随我的运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讨厌死了。我握住铜铃铛,想让它停下来,但铜铃铛内的那个小球却一直顽皮地跳跃着。   雷克瑞看着我,有些迷惑。   这个素不相识的大叔干嘛对我这么好?   还是说他对我另有所图?   一无所有的我,能被他图上的……也只有这一具还没有长开的躯壳了吧?   恶心!   “我问你一个问题,雷克瑞。”我说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让国土上的每一位臣民过上幸福的日子是我的义务。我毕竟是皇帝。”雷克瑞说道。   我盯着雷克瑞身上的马甲的两排铜色纽扣,又看了看有些磨损的袖口,开线的腋下,以及皱巴巴脏兮兮的领口,还有他那乱七八糟的头发,怎么都把他和皇帝这两个字联系不起来。   可能我打量他的目光太过于冒犯,雷克瑞只好补充道:“好吧,曾经是。但我仍旧保留皇帝的头衔。那帮朽木停了我的俸禄,但让你过上好日子的能力我还是有的。”   “拜托,别那样盯着我。我在湖边升起一团火,把你浑身烤干了都没有人来找你,所以只好把你带回来了。你不是被遗弃了,就是流浪到这里来的吧?”   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于是保持沉默。   “你是对艾瑞雅妲这个名字不喜欢吗?还是说你已经有名字了?如果这样的话,你的主人又是谁呢?你还记得吗?”   你还记得吗?   记得吗?   吗?   一连串的问题,让我不由自主地摇摇头。   “我叫你艾瑞雅妲可以吗?”   我想了想我以前拥有的那个名字,貌似不太符合现在的模样,于是点点头。   “艾瑞雅妲,能告诉我你为何提防我吗?我将你从湖里捞起来,我烤干了你的衣服——我们可以成为朋友,而不是敌人。”   “你对我这么好,我总觉得你对我图谋不轨。我害怕你是怪蜀黍,拐我回家对我做奇怪的事情。”我实话实说,“如果你不对我做奇怪的事情的话,我们确实可以成为朋友。”   “我当然不会做违背你意愿的事情。如果你实在担心,我就坦诚告诉你,收留你我可以获得一些利益,只是这些利益不是物质上的。”   不是物质上的利益……他难道是一个慈善家吗?   “现在,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吗?”雷克瑞向我伸出手。   “看情况吧。在你对我做出奇怪事情之前,我们可以假装成为朋友。”   我仍旧没有放下戒心……或者说,在这陌生的环境里,我没有一丁点的安全感。   但我还是握住他的手。   交朋友么……投资总是有风险的,对吧?    第四章 晚餐之后 “在你对我做出奇怪事情之前,我们可以假装成为朋友。”   他的手紧紧包裹住我的手,上下晃了晃,然后松开。   雷克瑞的手很大,上面很多地方布满老茧。   这说明他不是一个习惯于养尊处优的皇帝。   听了我的话,雷克瑞笑了。   他嘴咧得很开,脸颊上出现许多道皱纹。   我意识到,他不年轻了。   “你才多大啊就担心这个?我有皇后。但她是个笨蛋……”   雷克瑞刚准备说说皇后的事情,客厅里传来一阵铃声。   他转过身用毛巾擦干桌上的酒精,又把碎玻璃揽进碟子里。   “噢!晚餐时间!走吧,艾瑞雅妲。饿死我了,我恐怕得吞下一头牛。”   雷克瑞向我支起胳膊。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我要很久以后才会明白这是绅士对淑女的一种邀请。   雷克瑞只能收起胳膊,走在前面。   餐厅在客厅后面,两者被一道厚重的雕花木门隔开。相比破败的客厅,餐厅的装饰就丰富许多。   桌椅板凳整齐摆放在餐厅中央,天花板上有三盏水晶吊灯,正好覆盖住长条餐桌。   雷克瑞的母亲已经落座。   “漂亮的蝴蝶结。”老妇人赞赏道。   我该怎么办?说一声谢谢吗?但那是绷带啊!会不会很奇怪?   我只能以沉默应对。   雷克瑞向在场的人宣布以后我也是这个家族的一份子。   家族的一份子吗?总感觉很奇怪呢?就这样就成为了某个家族的成员,会不会太草率了一点?   一个仆人将晚餐端上餐桌,然后又为我们拉开椅子。   另一个仆人为我们揭开餐盘上的盖子。   原来这座破败的大宅子里还有其他人啊!   “啊,我闻到了烤鸡的香味,莫尔沃。”雷克瑞把马甲脱下递给仆人,再把餐巾从桌上拾起戴好。   “没错,陛下,今天的主菜是烤鸡配菜是炖胡萝卜。”正在揭开盖子的仆人回答道。   他应该就是莫尔沃了吧。他的衣服比另一位仆人考究,但看得出来都是仆人的衣服……他难道是管家?   雷克瑞的母亲坐在餐桌的一头。   雷克瑞坐在母亲侧面,而我坐在雷克瑞旁边。   就连仆人们都一起上餐桌吃饭。只是他们没有享受烤鸡,而是吃着另外一种东西……   我嗅嗅那边飘来的味道,嗯,是土豆。再看那副卖相,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土豆泥了吧?   除开雷克瑞和他的母亲,在场的人看上去都是仆人和老嬷嬷。   雷克瑞戴好餐巾后,又为我戴上。   “你的皇后呢?雷克瑞?”   我问了一句。   在场的所有人动作都一顿,每一个人都身体绷紧肌肉僵硬,等待雷克瑞的答复。   什么情况?   难道雷克瑞真的是皇帝?   他真的有一位皇后?   雷克瑞继续为我戴好餐巾。   他的动作娴熟流畅,看上去经常做这样的事情。   他的手指没有丝毫逾越,只是在结束后,轻轻挠挠我下巴。   在这期间,我的手一直按在膝盖上。   可恶!谁允许你挠我下巴的?   但是,但是……的确很舒糊呢喵……   而且……怎么才挠一下就离开了……   既然这样,就……就原谅你好了喵!   雷克瑞微微一笑,“那个势利眼在她老爹的宫廷里和别人双宿双飞呢。”   空气仿佛被冻住了。   哪怕我再幼稚也知道自己的问题绝对会伤害到雷克瑞。   但我不想现在开口道歉——他欺骗我他居然欺骗我!   他就算有皇后,也没有在他身边!   换句话说就是,我的节操会不会有危险?   “放心吧。”雷克瑞又揉揉我的脑袋,“我们是朋友,我不会伤害你的。”   嗯,这一点有待考证。   “都别愣着,该干什么干什么。你们的皇帝陛下还不至于被一个问题打倒。”雷克瑞说道。   说罢,他拿起餐刀,切下烤鸡的一条大腿分给母亲,又把另一条大腿切给我。   最后,他把整个鸡骨架和鸡胸脯拿到自己面前的碟子里。   开动之前,一个仆人端着一盆柠檬水来到我身边。   我端起面前的高脚杯从盆里舀起一杯水就准备喝。   杯子已经递到口边,雷克瑞却捏住杯杆阻止了我。   “这是净手用的。如果你想喝柠檬水,我叫他们给你泡一壶过来。”   我尴尬地把柠檬水倒回盆里。   “去泡一壶柠檬水来。”雷克瑞把我手按进盆里,然后对仆人说道。   “不……不必了。我喝白开水就好。”   “只喝白开水吗?牛奶要不要?”   “别给她喝牛奶,雷奎。”老妇人说道,:“猫咪喝牛奶容易拉肚子。葡萄汁,咖啡,巧克力也别给她喝,容易生病。”   “知道了,母亲。看来你只能喝白开水了。”   我点点头。   我将湿漉漉的手在餐巾上擦干。   鸡肉的香味让我食指大动。   我咽下一口唾沫,然后看向雷克瑞。   尽管饥肠辘辘,但我不想因为一顿晚餐而失去某些东西。   “吃吧,小可怜。”老妇人慈爱地说道,“你要是无家可归的话,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这里就是我家了……   我拿起鸡腿咬下一口。   我发现我的味觉异常灵敏。   我轻而易举地分辨出这一份烤鸡至少使用了三种不同的香料……只是由于烤制手法,这些香料的味道并没有入味,而是仅仅浮在鸡肉表面。   不过,还好没有入味。我已经爱上了这种原汁原味没有任何调味料的鸡肉……   难道是因为我变成了猫耳娘的原因吗?   这鸡肉本身几乎没有味道,但我就是非常喜欢——我突然想证实一下,我对生鸡肉是否也有这样的爱好呢?   吃过晚餐,雷克瑞带我来到为我准备的卧室。   那是一间不大的房子,但是摆下一张单人床,一个梳妆台和一把椅子的空间还是绰绰有余的。   雷克瑞离开我房间之后,我躺上床。   我有些累,但不困。   休息了一会儿,我便下床开始探索四周环境——我不是那种闲的住的人。   我点亮烛台,端着它来到梳妆台的镜子面前。   我看着自己的手,半天不敢抬起头。   我害怕我看见镜子里的模样,会一时想不开做出傻事来。   我的手白白的,胖胖的,指甲小小的圆圆的……嗯,是易推倒的软妹的手没错了。   可恶啊,居然变成了妹子……   “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成为你伤害自己的理由。”   大叔的话在我耳边响起。   哪怕被你推到我也不能结束自己的生命吗?   恐怕这一点不行……这是我的底线。   如果有人想推到我,我就死给他看!   不过,不论如何,这是一次新生啊!   除此之外的其他的挫折,绝对不会打倒我!   我抬起头,看向镜子里。   镜中的少女脑袋上缠着一圈绷带。绷带被打成蝴蝶结,看上去就像一条白色的蝴蝶结发饰一样,让少女看上去甜美可爱。   雪白的秀发铺在镜中少女的肩膀上,两只猫耳坚强地站在发丛里。   镜中少女有着一张可爱的鹅蛋脸,皮肤白皙,鼻子小巧可爱,粉唇泛着鲜嫩欲滴的诱人光泽。一双红蓝异色瞳孔让我更加怀疑这不是真的。   我的小手攀上自己的脸蛋。指尖传来的触感是那么的真实。   我又摸摸耳尖。耳朵传来的悸动让我心跳加速。   这是真的。   我就是镜中的兽耳娘。   难以接受?   不,现在我感觉好多了。   可能是因为我太可爱了吧喵?   我不再想终结自己的生命。   以一只猫耳娘的身份活下去,也不是不可以!   我对着镜中的少女比出一个剪刀手,然后露出笑容。   笃笃笃——   有人敲门。   “艾瑞雅妲?陛下让我给你送来几件衣服。”   是莫尔沃的声音。    第五章 众所周知,猫是液体 我打开门,莫尔沃和一位拿着软尺的老嬷嬷走进房间里。   莫尔沃把几套衣服放在我床上。   “都是给我的吗?”我走上前拿起一件衣服。   这不是女孩子穿的衣服。   真是太好了……   还好不是地狱难度的一开始就上手裙子。   这是一套小号的马甲和马裤。   海蓝色的马甲上的两排铜扣非常光鲜,整体也没有什么磨损,整件衣服立体感非常强。   马裤则是通体白色,并且拥有一条鎏金裤线。   嗯……还不错。   另一套是一件白色衬衫和一条黑色齐膝短裤。   剩下的两只衣架上挂着一件浅绿色高领大衣(这件衣服也是两排扣)和一件夹克。   “艾瑞雅妲,我找遍所有衣柜,也没有找到适合你穿的衣服。所以你只能先将就一下了。”莫尔沃说道。   “你可以先试一下这几件衣服。这位嬷嬷会量一量你的三围,这样我们就可以到城里的裁缝那里为你办置几件衣物。我那边还有点事,我就先失陪了。”   说罢,莫尔沃退出房间顺便将门带上。   老嬷嬷拿着卷尺在一旁跃跃欲试。   我叹了口气,脱下身上的粗布衣服。   有一点发育的胸部被一条脏兮兮的布缠住。   至于我的小内内……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缠在我腰间的那一片布料。脏兮兮的不说,还非常破旧。   还有一条麻绳将我的尾巴绑在大腿上。   愣住૮(ꈔꈊꈔ)ა.jpg   我怎么会有尾巴呢?   白白的,毛茸茸的……   一脱离绳子的束缚就不自然的翘了起来……   我盯着那仿佛有自我意识的尾巴,不由自主地张大嘴巴。   我感到一阵窒息。   恶心死了喵!   雷克瑞看见这条尾巴会怎么说呢?   他会觉得这条尾巴可爱吗?   可恶!   我为什么要在意他的想法啊喵!   就在我纠结的时候,老嬷嬷用软尺量完我的身体,离开了房间。   良久……   长尾巴就长尾巴吧。   我撸了撸尾巴,手感还不错……只是……咦?腿怎么软了?   总不能因为长尾巴就把心态弄炸了吧?   我拿起马甲在身上比划,这时,老嬷嬷拿着一套睡衣回来了。   她看着我换上睡衣,然后拎着我脱下来的破布离开了。   我听着她的脚步渐渐远去,这才嫌弃地把睡衣脱下来。   才不是喜欢不穿内衣!   是……那套睡衣有别人的味道。哪怕洗过也没法掩盖那股味道。   我不想穿别人穿过的睡衣。   四下看了看,由于没有什么替代品,我只好拿起枕巾围在腰间。   呃,至于胸前的小白兔的话……   我观察着自己的小白兔,原地跳一跳。   嗯,小白兔的规模还没有大到波涛汹涌的地步。   我穿上马甲。   马甲的布料很粗糙很扎人,而且它也有一股别人的味道——和睡衣的味道是同一个人。我只好把它脱下来。   相比起扎人的马甲和紧绷的马裤,衬衫和齐膝短裤的布料就很宽大和舒适。   同样,衬衣还是有那个人的味道。但这不是没得选了嘛。   我把衬衣下摆塞进裤子里后,来到窗边。   毛茸茸的尾巴从短裤下口钻出。   或许找一根绳子把尾巴绑在大腿上是不错的选择?   我轻轻推开窗户,爬到窗框上,然后轻而易举地沿着墙壁上的各类凸起和凹陷爬上房顶。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爬到这里来。   但待在那间房子里让我感到窒息。   万一雷克瑞半夜摸上床怎么办?   想到这儿,我突然想暗中观察雷克瑞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尽管我还没有找到雷克瑞在哪里,但一种暗中观察的爽感如同闪电般提前击中我,让我激动地浑身发抖。   完了……我怕是觉醒了什么奇怪的属性?   哦,话又说回来,变成猫耳娘后,攀爬这项技能貌似就成为了我的天赋。   在夜间的视力也变好了呢!   我灵巧地游走在窗户之间,从窗户口偷窥房间里面。   很快,我就在三楼的一扇窗户外发现了雷克瑞。   他坐在一张写字台前,秉烛夜读。   我盯了他一阵便开始感觉无聊。   他不会读一晚上的书吧?   我开始从窗外打量这间房间的陈设。   这应该就是书房了吧——因为每一面墙壁上都靠着一层楼高的书架。书房贯通二楼三楼,设置有壁炉和直通房顶的烟囱。   可能是为了白天更高的采光度,这些书架的摆放都避开了窗户。   此刻,我蹲在三楼的一扇窗户外偷窥正在二楼读书的雷克瑞。   他在读什么呢这么专注?   这个念头一起,我就没法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了——好奇害死喵果然没错啊喵!   我轻轻推开窗户……然后这扇不会经常打开的窗户卡住了,只留下一道四指宽的缝隙,并且还发出一声清脆的吱呀声。   好在这个时候莫尔沃推门进来吸引了雷克瑞的注意力,不然我就要暴露了。   我看着那一道四肢宽的缝隙,有些发愁。   怎么办?   我现在心痒难耐……   硬挤过去吧?   试一试?   那就试一试吧……   咿,好挤啊……   再用一点力……   咦?   诶?   等我回过神来,我才发现我居然真的穿过了那道四指宽的缝隙!   我难道是液体做的吗喵? 第六章 猫真的是一种液体(错乱) “陛下,您找我?”莫尔沃问道。   我盯着下方的两个脑袋,内心无比激动。   可恶!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偷听和偷窥会让我如此愉悦?   还是说,猫娘都这样?   不过,我开始担心,身体这么柔软会不会非常容易被推到呢?   我十分轻松地爬上一旁的书架。   嗯,看来身体柔软的同时,还很格外的轻呢!   完了థ౪థ!   身轻?   体柔?   易()()?   不行不行……我得多吃一点长点肉肉。   “嗯。莫尔沃,你出发去港口镇看看,询问一下总督,最近是否有船只被风暴破坏或者被海盗摧毁?”   “陛下,是打听那只野猫的来历吗?”   我手脚并用,从一座书架爬到另一座书架,最后悄悄抵达雷克瑞后方的书架顶端。   “嗯。”   “要我连夜出发吗?陛下?”   “快去吧。顺便告诉总督,这个月的御前会议提前召开,时间就在明天。一路顺风!”   “谢谢,陛下。”   我坐在书架顶端,两条腿在空中微微晃动。   我必须捂住嘴才不会笑出声来。   看着下方一个后脑勺和一个脑门讨论有关我的事情,而讨论的主角就在他们身后他们却浑然不知。   这种体验真奇妙——让我兴奋到浑身发抖。   但我必须得抑制住这种上瘾般的乐趣,不然我就会掉下去。   莫尔沃离开后,雷克瑞也起身走出门外。   但他没有端走烛台……这意味着他应该会回来。   好机会!   我悄悄落到地面,来到写字台前。   攀爬使我双手变脏,所以我不能碰书。   但就凭借摊开的这两页想确认这本书到底写的什么还是太困难了。   于是我心生一计。   快速浏览完两页的内容后,我对准书页鼓起腮帮子轻轻吹拂。   一时间,书页翻飞,十几页就这么过去了。   再次浏览过面前两页的内容后,门外传来雷克瑞的脚步声。   我手脚并用回到书架顶端。   等雷克瑞开门走进来时,我已经来到半开的窗户前准备溜了。   他太无趣了。   居然看的是一本政治经济方面的书。   就在我准备挤过缝隙时,我嗅到了一阵鸡肉的香味。   我转过身,看见雷克瑞端着一碟鸡脯肉和两只杯子一瓶饮料。   两只杯子?   咦?   我咬住嘴唇思考起来……   原来我暴露了。   可是我什么时候暴露的呢?   推开窗户的噪音和莫尔沃进门的噪音高度重合,不应该啊……   我忽然锤了锤额头。   我被挂上铃铛了啊!   我在书架之间蹦来跳去,沉浸在偷窥的兴奋中,太过于专注,以至于根本没有发现自己早就成为了夜空中最亮的星。   雷克瑞坐下来,把书翻到之前的位置。   “小野猫?艾瑞雅妲?下来吧。”   看吧……真是的!   送什么不好非要送我铜铃铛!   我悻悻地爬到地上,用脏兮兮的双手拍拍短裤和衬衣上的灰尘。   “半夜不睡觉到处乱跑什么呢?”   “半夜不到处乱跑为什么要睡觉呢?”   我下意识地怼回去。   “刚才我和莫尔沃的话你都听到了?”   “我都听到了。”   “坐过来吧,咱们聊聊。”说着,他用铁叉插起一块鸡脯肉,把鸡脯肉在一团黑色的甜酱里沾沾,最后送进口里。   整个过程我的目光一直聚焦在叉子上的鸡脯肉上面。   我不由自主地坐到雷克瑞身边。   “要不要喝一杯?”雷克瑞打开玻璃饮料瓶的软木塞。   一股苹果的香气瓢出来。   苹果汁吗?   我点点头。   雷克瑞给我倒了满满一杯看上去就很好喝的饮料。   我端起被子,用舌头舔舔液面。   我向雷克瑞摆出一个鬼脸,随后把被子重重坐在写字台上。   “这是酒!”我吐吐舌头。   “这是苹果白兰地,乌特兰帝国南方的特产,非常不错。”雷克瑞端起酒杯,一口咽下杯中五分之一的液体。   “吃吧。”他将一把叉子放到我面前。   我插起一块鸡脯肉,沾沾雷克瑞面前的黑酱,放入口里细细咀嚼。   可能是因为我喜欢肉类原本的味道吧,我觉得黑酱不好吃。   至此我再也没有碰过那碟黑酱。   “咦?这是什么?”雷克瑞蹲下身,从我的椅子下面捡起一条枕巾。   喵喵喵?   好吧……我明白了。   有那条不安分的尾巴,枕巾怎么可能裹得紧啊!   现在完完全全是真空了!   雷克瑞把枕巾放在写字台上,然后在上面擦擦手。   我感到我的脸颊一瞬间就燃烧起来。   我只能低下头,希望他不会看见。   “你说你听见了我和莫尔沃的聊天内容。你有什么感想呢?”   “雷奎不相信我。”我实话实说。我盯着自己的脚尖。   我脚上穿着一双草垫,脚趾都露在外面。白白胖胖的脚指头,粉粉圆圆的指甲还是蛮可爱的嘛。   “还有呢?”   “没有了……”   “来,我教你。   作为一个合格的偷听者,从刚才的谈话中,你至少得推出这几条信息:   第一,最近是风暴季节。   第二,海上的治安状况并不良好。   第三,港口镇的总督对这些事情束手无策。   当然,我不信任你也算一个重要条件。”   “嗷呜……嗯!”我咽下一块原生态的鸡脯肉,盯着雷克瑞,等待下文。   白水煮鸡脯肉真的很符合我的口味!   “对此你不想说些什么吗?偷听这种行为可不怎么体面。”雷奎问道。   “我想想……”我又插起一块鸡脯肉送进口里,咀嚼两下后快速咽下,“我知道了!雷奎,你看起来这么大块头这么强壮,你有家庭和仆人,但你其实和我一样,都没有安全感。”   雷克瑞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秒钟。   我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变化——我知道我说进他的心坎里了。   “我对你说的那句话也可以反过来说——在我做出伤害你的事情之前,你可以假装和我做朋友!”   我得意地说道,然后端起酒杯抿一口。   虽然苹果白兰地第一口的味道不太妙,但回味这么久后,唇齿之间的流芳让我乐意再去尝试。   嘛,不过我还真没想到这个怪蜀黍还有软弱的一面!   哎呦!   一只手揪住我的裤带就把我拎到雷克瑞大腿上去了,另一只大手按在我头上,使劲揉。   雷克瑞的突然袭击让我咽下好大一口白兰地!我都来不及吐!   “咳咳咳……你干嘛!”   “小野猫,没想到你的鼻子还挺灵的!”   雷克瑞非常严肃地盯着我,同时,他的指尖却不安分地挠着我的下巴。   好舒糊……   我眼神迷离起来。   虽然我明明知道情况不太妙,但为什么我就是想顺着这舒适感堕落下去啊喵!   不行不行!   再这样下去就真的变成液体了啊喂!   但是……真的很舒糊呢。   不行不行不行……得想办法从这糟老头子手里逃走才对!   只是……全身的肌肉在这一刻貌似都化为液体,不能给我提供一丝力量和支撑。   而且,之前喝下的白兰地让我感觉到有些晕晕乎乎的……   不妙啊!   不妙啊喵……   算了,有什么事情之后再说吧……   你要是真的敢对我做什么,我就死给你看!   哼! 第七章 盯奶酪的小野猫 我从床上醒来。   窗帘已经被太阳照得透亮。看来时间不早了。   可恶!   身上的衣服怎么换成那件睡衣了啊摔!   虽然很生气,但我还是控制住自己没有炸毛。   要是频繁地损坏物件而遭到厌恶的话,我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毕竟是寄人篱下,我最好还是讨人喜欢一点。   可能是昨天喝了太多白兰地的原因,我现在头痛欲裂。   我只记得雷克瑞揉完我脑袋后把我送回了卧室,之后的事情就很模糊了……   衣服不会是他帮我换的吧?   我里面可是真空啊喂!   他不会对我做了什么吧?   我赶紧掀开被子检查一番。   可是,我能检查出什么呢?   难道用手指进去探查一下有没有被开发过吗?   这个想法让我有些期待,同时又有些抗拒。   我仰面朝天花板,把被子拉到颈部,然后缓缓脱下睡裤。   把睡裤蹬到一边去,我蜷缩起双腿——良好的柔韧性让我的脚后跟轻而易举地顶到我的小屁屁上。   手指慢慢探向下方。   深呼吸……   呼……   手指在外围浅尝即止后,我觉得我应该没有被开发过……   嗯,只是我觉得而已。   就算被开发过也请不要告诉我喵!   让我一个人糊涂就好了喵!   哼!   生气归生气,对于现状我却束手无策。   我叹了口气。   想要离开雷克瑞的魔爪并且在这个世界生存下来,我至少需要学会某种技能吧?   总不能靠卖萌生活吧?   雷克瑞的面容和手指浮现在我眼前。   也不是不可以呢……   噫!这个想法太可怕了!   我甩甩脑袋,不再想这件事。   话说,外面怎么这么嘈杂啊?   我换上衬衣和短裤,再在外面套上高领大衣,来到窗边,拉开窗帘一角。   我看见许多士兵站在草坪上列成方队。   这些士兵貌似刚刚才集结起来的样子。   横十竖八——嗯,刚好八十个人。   加上几个队列外的军官一共八十三人。   士兵们穿着统一的白色制服,扎着黑色绑腿,头戴熊皮帽,手里握着银白色的枪支,貌似在接受雷克瑞的检阅。   那种银白色枪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因为它的扳机上方的部位镶嵌着蓝色晶体,因此我推测这不是火药枪。   后来我知道,这种枪支叫魔铳。   雷克瑞从队列中走过,一会儿为这个士兵整理一下衣冠,一会儿又拍拍那个士兵的肩章……   最后,他站上台阶,对士兵们讲着什么。但他没有发表长篇大论,很快,他向士兵们敬礼,士兵还礼后,队列解散。   一名军官和雷克瑞并排走进房门。   进门前,雷克瑞抬头看向我,露出笑容,并且向我抬了抬两脚帽。   嘁~   才没有看你!   我毫不犹豫地拉上窗帘。   以后得离那个糟老头子远一点!   他的手指头坏得很!一摸我就浑身无力!   但是……真的好舒糊……   随后的一段时间里,六辆马车先后抵达这座破败的庄园。   几位衣着考究的男人——呃,换这个世界的说法,绅士——几位绅士先后进入雷克瑞的书房里。   加上之前的军官,一共是七个人。   雷克瑞搞这么大阵仗干什么呢?   念头一起,我便不能自已——猫怎么可能压制得住自己的好奇心呢?   我扣好大衣纽扣,走出门外。   当然,出门之前,我解下脖子上的铃铛放在枕头上。   门外一扇窗户边,两位嬷嬷一边做刺绣一边聊天。   见我出来,其中一人放下手头的活,带我去洗漱和吃东西。   厨房准备的早餐是熏鱼,面包和果酱,还有牛奶。   熏鱼和果酱对我来说是完完全全的暗黑料理——前者咸到发苦,后者甜到发齁。   看来味觉灵敏也不是什么好事啊喵!   就着白水咽下两片面包,趁老嬷嬷不注意,我溜到房顶上。   我看了看书房的烟囱。里面安装有铁丝网,我不可能穿得过去。   那就只好退而求其次,在窗外偷听他们在谈什么吧。   我手脚并用,来到三楼的窗户外。我将窗户轻轻推开一条缝,这样就能够听清楚他们到底再聊什么。   “……金库还剩多少资金?”   是雷克瑞的声音。   “剩下的资金只够维持皇家卫队和皇家舰队十个月。十个月后,我们必须解散他们。陛下,我建议你考虑一下沃伦西雷大公的借款提议。”   沉默。   貌似刚刚那个声音抛出的建议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难堪。   但没有人反对。   这说明什么?   刚刚的提议会不会是唯一解呢?   “沃伦西雷大公是个聪明人。”雷克瑞说道,伴随着手指敲桌子的声音。   看来听觉也变灵敏了呢喵。   “但凭借一点的借款就想获得片面最惠国待遇和关税协商权,他未免也太天真了一点。”   “可是,陛下,我们的财政根本无法维持一千人规模的卫队和四艘护卫舰!无意冒犯,陛下,可是,这座岛实在……太小了。想要收支平衡,我们必须压缩卫队规模至一百人,再变卖三艘护卫舰。”   “财政的事情由我来想办法,现在进入下一个议题。马尔斯呢?他迟到了?”   突然,我的世界颠倒过来。   有人抓住了我的尾巴,然后把我提了起来。 两截被白色马裤包裹着的匀称小腿出现在我眼前。   “啧啧啧——看看我抓到了什么?一只眼巴巴盯着奶酪看的小野猫?” 他是怎么悄无声息地接近我的?    第八章 御前被撸 那个人掐住我的后颈肉,从三楼高的高度跳到草坪上。   落地时,他的膝盖微微弯曲卸去冲击力。   我就这样毫无办法地被拎到雷克瑞面前,丢到他的写字台上。   “陛下,我抓住一个间谍。我抓住她的时候她正在偷听我们的谈话。”   “马尔斯,她不是间谍。我昨天收留了她。会议继续。正好,该你报告了,马尔斯。”这下换雷克瑞拎我的后颈肉了。   他把我搂在怀里,让我坐在他的大腿上。   。°(°¯᷄◠¯᷅°)°。你们这些坏人总是想抱我!   我看向把我从窗户上抓走的家伙,发现那是一个擦拭着脂粉的年轻男子。   第一眼看过去,马尔斯有些小帅,但脸上的脂粉让他看上去很油腻。   “会议继续?   陛下,您的信任这么廉价吗?   这只畜生只花了一天时间,就可以偷听御前会议而不受惩罚?   就可以腻歪在您的怀里,和诸位大臣一起参加御前会议?”   马尔斯的话让我感到非常不舒服。   但是,御前会议?   我貌似没有插嘴反驳这油腻男子的资格吧?   旁听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呢?   或者节操危险?   “没错,马尔斯。这只突然出现的小妖精已经完全俘获了你们昏庸无能,空虚寂寞而且喜欢胡来的老皇帝。”   雷克瑞刮刮我的鼻子,又挠挠我的下巴。   噫!   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喵!   我想逃却逃不掉……   “你们的老皇帝已经厌倦了你们。你们的老皇帝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把鼻子埋到这只小妖精的脖子上然后深深吸一口……唔,完美。”   雷克瑞真的这么做了。   他真的把鼻子伸进我雪白的发丝里狠狠吸了一口!   他温热湿润的呼吸弄得我好痒。   完事之后,他夸张地露出心旷神怡的表情。   可怜我还从来没有吸过猫呢,自己就先被吸了!   这不公平喵!   我的脸颊立刻烧得通红。   “从今天以后,我要解雇你们。你们这帮蛀虫早就该自生自灭了。”   在场的诸位绅士,有忍俊不禁笑起来的,有皱眉思索的,有骑着椅子打盹的,有溜号看着窗外的,但他们没有一个会傻到认为雷克瑞真的解雇了他们。   马尔斯有些难堪。   连我都看得出来他过于锋芒毕露了。   他居然连雷克瑞都敢怼!   “抱歉,陛下。您这么做一定是有您自己的考虑。下面由我汇报菲利普王廷的情况。”马尔斯站直身子,把一份报告交给雷克瑞。   “十一天前,菲利普王完完全全恢复了旧制。   现在,无能的贵族和肮脏的僧侣再次骑在农民,矿工,商人的背上吸血。   报复性的强征暴敛已经让奥米利亚地区出现了破产情况。僧侣正在接受破产者的土地,房屋,儿女以及其他财产。同时,由僧侣掌控的高利贷产业再次兴盛起来。   奥米利亚地区甚至出现了一次骚乱,但已经被镇压。我估计该地区会产生更大的骚乱。   平民出身的军官被全部遣散,士兵成为贵族军官的奴隶。国王军刚刚恢复,就已经腐朽不堪。”   “菲利普不可能稳定在位的,陛下。   贵族和僧侣的统治只会让整个国家四处起火。   他最终会众叛亲离,那个时候就是我们的机会。   但皇家卫队和皇家舰队必须支撑到菲利普王廷自己崩溃。   陛下,能告诉我您解决财政大出血的具体方法吗?”   “不行,柯莱恩。”雷克瑞加重撸我的力道。   这位柯莱恩貌似非常关心雷克瑞的财政问题。   我推测他应该是雷克瑞的财政大臣,或者职能差不多的什么东西。   柯莱恩紧紧抿住嘴唇,片刻后,他叹了口气。“陛下,你应该知道,你这是在透支我们对您的信任。”   你?您?   这个柯莱恩在玩什么文字游戏?   “噢,别那样看着我。我要是还有秘密金库,会不告诉你们吗?你们的陛下穷的都要当裤子了。”   雷克瑞把下巴枕在我头顶,温暖湿润的呼吸让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我掐了掐雷克瑞的大腿,换来的是被搂得更紧了。   “但是,可以告诉你们——比起为了皇位出卖国家利益,我的解决办法要高尚那么一丁点。当然,别抱期望,就算如此,仍旧是非常肮脏的手段。”   柯莱恩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那现在进入下一个议题吧。”   他如是此急于翻过这一页,以至于我严重怀疑他并没有听懂雷克瑞说了什么。   他装出一副听懂了的样子,只是为了给雷克瑞面子。   一位年迈的老者开启新的话题。   “陛下,接下来的这件事让人难堪。是关于皇后的。”   “说吧,我挺得住。”   雷克瑞的身体并没有他的口气那样风轻云淡。   当听到“难堪”和“皇后”两个字眼时,他撸我的力度加大了。   老者当着几个人的面,抛出一个重磅炸弹:“皇后怀孕了。”   雷克瑞瞬间石化。   “陛下,我建议你和那个女人离婚。”老者说道,“她只不过是一个出身于霍兰治王室的贱女人罢了。乌特兰最落后的地方的村姑都比她懂得廉耻。”   “不行。我坚决不能和她离婚。此事不要再谈了,就此揭过。   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有也憋着。先休会。   马尔斯,陪我出去走走。”   终于,雷克瑞松开了我。   糟老头子坏得很!   我要是再把自己送进你怀里我就从楼顶跳下去!    第九章 猫娘与知识   趁雷克瑞和他的大臣们外出溜达,我悄悄钻进书房里。   一关房门,我就靠在门后以手掩面。   今天,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撸我!   我不要面子的吗喵!   这还没完,撸完他居然吸我!   吸我!   吸我!   可恶!   退一步越想越气。   愤怒让我面目全非。   不行我得吸回来……   呃,还是算了吧,我能从大叔身上吸到什么呢?   一个大叔身上能有什么好闻的味道呢?   而且,要完成吸这个动作,至少还要把自己贴过去吧?   可是雷克瑞的手指头……   我可以感觉到耳朵耷拉下来。   好亏啊!   不行,我得学会自立!不然还是逃不出被撸的宿命。再撸我毛都要给我撸秃了。   而自立的第一步嘛,我首先要了解这个世界。   等我掌握了足够的知识和技巧,我就溜走!   雷克瑞找遍所有地方都找不到我的那种!   想到这里,我的耳朵又立了起来。   我从巨人般的书架脚下走过,浏览每一本书的书脊。   哲学……   政治经济……   艺术鉴赏……   法典……   小说……   我的手指已经按在一本小说的封面上。但我还是收回了手。   不行,不能是小说。   嗯?   这一本叫《魔法启蒙》。   而且四周全部是关于魔法的书籍。   这个世界真的有魔法!   我抽出这本书,坐在雷克瑞的椅子上,翻开。   快速浏览一遍后,我大致知道了这个世界的魔法到底是什么样子。   首先,是天赋高下的鉴别。   一个人的魔法天赋可以量化成为两个部分:魔法的亲和性和魔力容量。   魔法亲和性高的人可以不通过媒介就可以释放法术。相反,亲和性低的人必须借助媒介才能释放法术。有些亲和性极地的人不论媒介的魔导性多么良好,也没法释放法术。   魔力容量的解释就很大众化了——这玩意儿和蓝条一模一样,反应了一个魔法师的续航能力。   然后是后天技巧的提升。   后天技巧包涵三个方面:   第一个方面,魔法技巧。魔法的释放往往需要达成某种目的,而达成这种目的往往有多种魔法可以选择。优秀的魔法师往往会从众多选择中选出最优解。   嘛,这不就是解题嘛!选择最短时间,占用试卷最少篇幅的解题方法完成试卷。   第二个方面,魔力充能。天地之间蕴含魔力,但想要使用就必须要吸收这些魔力。通过后天习得的方法,或者某些魔法道具,魔法师可以快速吸收天地间的魔力。   第三个方面,魔力炼金。魔法师可以使用自身魔力淬炼许多自然元素,使其成为魔法道具。   原来,拥有极高的天赋还不行,还要后天的刻苦学习才能成就一位伟大的魔法师。   我想起我的炸毛现象。   原来我的魔法亲和性这么高吗?   不需要媒介就可以释放魔法?那我岂不是天才?   书房门突然打开一条缝。   雷克瑞和马尔斯回来了。   雷克瑞站在门边,马尔斯站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两人交谈着什么。   雷克瑞瞟了我一眼,脸上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然后,他把马尔斯赶走了。   完了!   那个糟老头子要进来了!   我还是翻窗户逃吧?   可是我能逃去哪里呢?   这里是他的地盘,他想撸我我能逃得了?   纠结之中,雷克瑞已经来到了我的身后。   他把双手插入我的腋下把我抱在怀里,然后坐在椅子上。   他又把鼻子塞进我的头发里!   又来!   上瘾了是不是! 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要吸回来!   “让我看看,小野猫在看什么书。”吸完之后,雷克瑞翻看了几页书,旋即,他换上了一副让我捉摸不透的表情。   “我以为你只是在看书上的插图……但这本书没有插图。你为什么选择这一本书呢?你识字吗?”   “我当然识字!我想了解这个世界。”我说道。   这里没有其他人,我没有丝毫给雷克瑞面子——我直接把小爪子按在他下颌骨上把他的脸推到一边去。   吸吸吸!   只知道吸!   讨厌死了!   一个大男人,胡子都刮不干净!扎死个喵!   雷克瑞的瞳孔微微一缩,某种极其危险的东西占领了他的眼神。   他撸我的动作也变得轻柔起来,就像刽子手抚摸死刑犯的脖颈一样温柔。   我不知道是我刚刚说出的话惹恼了他,还是我把他的脸推到一边去让他感到受到了冒犯?   嘁~   不管是那一种,我感觉到这个大叔要原形毕露了。   “你居然识字?谁教你的?”   听听他的语气!   仿佛猫娘识字就算不是造反行为,也差不多同样危险了。   难道说,雷克瑞想这样撸我一辈子?   糟老头子坏得很!   “识字怎么啦?我还会算数呢!我……”   我突然不说话了。   因为雷克瑞撸我的动作已经完全停止——这是一个危险的征兆。   可是……猫娘真的不该识字吗?   “我问的是,谁教你的。”   “之前的事情……我记不得了……”   这个回答明显不是雷克瑞想听见的答案。   他如同雕像一般没有任何动静,只是静静地盯着我。   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我和他对视几秒后,我的眼神落荒而逃。   忽然,他紧紧拥抱住我。   拥抱!   我好久没有抱过别人,也好久没有被抱过了!   我和他紧紧贴在一起,我甚至可以感觉到他心脏的律动,以及耳边吹拂过的温热呼吸。   原来……   原来被人拥抱是这样一件温暖的事情呢……   我的脑袋枕在他的脖颈上,鼻子一酸,视线突然被泪水模糊。   才不是被他的拥抱收买了!   我只是……我只是眼睛进沙子了!   信不信由你!哼!   “你识字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这会带来许多麻烦,懂了吗?”   我点点头,顺便把眼泪和鼻涕擦在雷克瑞的肩膀上。    第十章 控制自己,掌控敌人 傍晚。   大臣和士兵们都走光了。   雷克瑞背上一杆魔铳,骑上一匹马,顺带把我拎到他前方坐着。   “你干嘛?天黑了呀!”我有些惊恐。   他不会准备把我拐到没人的地方做一些羞羞的事情吧?   “打猎。”雷克瑞拍了拍魔铳的肩带。   半夜出门打猎的吗?   喂喂喂!那些仆人,你们一点不担心你们的皇帝陛下被野兽叼走嘛!   出了拱门,雷克瑞让马小跑起来。   尽管雷克瑞御马的速度不快,但我还是被吓得心惊胆战——这么颠簸的交通工具我还是第一次乘坐。   而且,因为我是被雷克瑞以猴子捞月的姿势揽上马背的,所以,我并非是骑跨在马背上,而是侧身坐在雷克瑞前面。   我的双腿都在马背的同一侧,而背后除了雷克瑞握缰绳的胳膊别无他物。   我仿佛坐在悬崖边缘,背对深渊。   别扭的坐姿让马背的每一次起伏都给我一种失重感。   四周的景物不断后退的同时,还上下颠簸,并且混杂着失重感……我很快头晕眼花,甚至连耳朵也瘫软下来,倒在发丝上。   我把自己贴在雷克瑞的胸膛上。   是……是晕马!我真的晕马!   才不是因为他给予我拥抱,所以我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   我将头枕在雷克瑞的锁骨上,再把注意力全部放在雷克瑞马甲的纽扣上,这才摆脱了眩晕对我的摧残。   我感觉好受了一点儿。   为了保护我所剩无几的自尊心,我的双手并没有攀在雷克瑞身上,而是双手交叠按在腿间。   忽然,雷克瑞把他没有握住马缰的手按在我手背上。   诶?   这样的行为和摸大腿有什么区别?   这我能忍?   当即我就抽出双手,然后按在他的手背上……   这到底是什么强迫症啊摔!   被摸大腿意味着等一会儿要被按在地上造人啊!   但我最在意的为什么是我的手不能在他的手下面啊喵!   雷克瑞若无其事慢条斯理抽回手,再次按在我手背上方。   我麻溜地抽出手掌,然后按在雷克瑞的手背上,为了防止他再次这么干,我还赌气般地使劲往下压了压……   然后,然后雷克瑞的巴掌就嵌入了我两腿之间……   我真傻,真的。   这下完了(۶ꈨຶꎁꈨຶ)۶——雷克瑞绝对会认为我是一个随便的人……不对,随便的喵。   我还是自我了结了算了嘤嘤嘤喵……   好在雷克瑞没有再调整他手的位置。   可能他喜欢那里的柔软吧,也可能是他喜欢那里的温度吧,反正他的手没有再运动。   我把双手按在他的手背上,感觉到一阵强迫症被满足后的简单快乐。   马蹄行至幽处,抬头一望,天色虽然还没有完全黑暗下来,但居然可以看清楚漫天繁星。   雷克瑞突然开口说话了。   “你今天看书都看懂了吗?”   我如实回答一些感悟。   “你为什么想看书呢?”   “因为我总觉得这样不好。”   “怎样不好?”   “就是……就是……”不想被你随时随地拎到怀里又撸又吸。   我花了一秒钟完成我的修辞。   “你对我这么好,我却帮不上你任何忙,我感到我对不起每天你给予的食物。”   “是吗?作为一只宠物,你扮演得十分成功。”   宠……宠物?   我想起了雷克瑞宣布我加入他们家庭时的场景。   原来我不是以“人”的身份成为雷克瑞·埃布拉汉的家人。   我只是一只宠物而已……   上午,雷克瑞发现我在看书后的反应也解释地通了……   假如你家养的泰迪突然开始读报纸并且向你谈论它对新闻的看法,你恐怕只会觉得它成精了。   你随后会对它产生厌恶,说不定你还会心有余悸地杀死它。   “不,我不该是宠物!   我有智慧,我有情感,你打我我会疼,你骂我我会难受,你拥抱我我会感激……   我和你一样,我也是活生生的人啊!   我的价值应该体现在我努力上,而不是撒娇!”   说完,我抬头看向雷克瑞,但他面无表情,目视前方。   他许久没有说话。   终于,他开口说话了。看他的表情,仿佛这是历史上至关重要的一刻。   “我明白了。   你觉得你没有劳动却获得食物,所以感到不安和羞愧吗?   真神奇,有这样想法的猫娘可真少见。   既然这样,我就教给你一些东西好了。”   此时,我们已经来到雷克瑞捡到我的湖边。   “我准备教你如何运用体内的力量。当然,我比不上那些学院里的老学究。但除我之外,也没有人敢教你了。   不过不要在意,学习,永远都是个人的事情,老师只能算是催化剂。”   下马后,他把魔铳放在我手上。   “这是魔铳,内含魔法媒介,激发它甚至不需要魔法亲和性,只需要你体内蕴含魔力。   对准湖面,试着激发它。”   我端起魔铳,瞄准湖面,扣下扳机。   嗯,什么都没有发生。   雷克瑞拿走魔铳,开枪射击湖面。   一股半米高的水柱冲天而起,同时,枪口传来一股臭氧的气味。   他将魔铳交还给我。   “你的魔法亲和性很高,但你却不知道怎么激发你的力量。你想一想你炸毛的时候是怎样释放魔力的,然后,端起枪——   意念,情绪,身体,三者合一,砰!魔力就释放出来了。”雷克瑞点了点我的额头,“你得学会控制自己,然后你才能掌控敌人。”    第十一章 皇储失踪 意念……   情绪……   身体……   三者合一……   说得倒轻松!   我不停扣动扳机,不停回忆一些痛苦的事情激发自己的情绪。   我觉得自己就像刚刚发现自己身体秘密的蜘蛛侠一样,为了射出蛛丝而不停地尝试各种手势——但我的运气比彼得帕克差很多,哪怕月亮升到头顶,我仍旧没有成功过一次。   雷克瑞叹了口气,“今天就到这里了吧。明天再试。”   说罢,便带我回到他母亲的庄园。   让我和雷克瑞惊讶的是,雷克瑞的母亲并没有入睡。   她坐在餐桌边上,餐桌上的烛台只照亮了她的半边身子。   烛台旁边的瓷碟里躺着一封两指宽的信纸。   那段信纸差不多有一拃长,并且两段上翘有卷曲过的痕迹——因此,我估计它应该是被人卷好后塞进某种小圆筒里,然后再寄出的。   装在小圆筒里的信……信鸽!   莫尔沃站在老妇人背后,看了一眼雷克瑞,又赶紧把目光挪开。他接下来的话证明我的判断完全正确。   “陛下,鸽舍送来这封信后,皇太后她非常激动,执意起床等您回来,我担心她……”   “这里有我在,你先去休息吧。这么晚,真是为难你了。”雷克瑞一句就打发走莫尔沃。   “为陛下和皇太后服务是我的荣幸。”莫尔沃鞠躬告退。   我忽然发现老妇人刚刚哭泣过。   怕不是出大事了!   我也该溜吗?   但是雷克瑞又没有表态……   怎么办,好纠结呀……   “怎么了?母亲?”雷克瑞径直走到老妇人面前,从瓷碟里拿起那封信。   我不准备凑上去看。   不行,再好奇也不行。   好在雷克瑞读出了纸条上的内容,满足我的好奇心。   “皇储殿下于共和历十六年九月七日失踪,特此告知。   ——你的岳丈,科巴西亚。”   雷克瑞将纸条揉碎。   皇储殿下失踪?   我瞬间将皇后怀孕的消息联系起来。   皇后出身于霍兰治王室,那么这个科巴西亚就应该是霍兰治国王了吧?   所以,此处的皇储殿下,应该就是雷克瑞的嫡长子咯?   这是个是阴谋吗?   我知道的信息太少,无法得出可靠结论。   “好了,我知道了,母亲。没什么好担心的。你可爱的小孙子可能只是在王宫里待烦了,没有告诉他妈妈就溜出去透透气而已。”   雷克瑞把老妇人从座位上扶起来。   “那帮人会找把珀里亚翻个底朝天的。而你的小孙子就躲在他们永远找不到的地方偷笑。走吧妈妈,我扶你上床去。”   雷克瑞端起烛台,将老妇人扶上楼。   我有些手足无措。   我该去搭一把手吗?   我悄悄跟在雷克瑞后面。   把母亲安顿好后,雷克瑞来到他的书房里。   书房外走廊拐角处,我停住了脚步。   雷克瑞的声音从门缝里传来。   “那个杂种!那可是他的亲外孙!”   我还是第一次听见雷克瑞骂人,。   “当年我兵临珀里亚城下就该把霍兰治王室彻底铲除!尽是些小人和娼妇!他们一整个家族的人都该流放到最偏远的地方!冷死!饿死!被魔兽咬死!”   嗯,珀里亚应该是霍兰治的王都。   我明白了。雷克瑞估计是这样认为的:皇后怀孕致使霍兰治国王对雷克瑞的儿子动了杀机,他的儿子被他的岳丈秘密处决,然后对外宣称雷克瑞的皇储失踪了。   但是,这个解释有说不通的地方。皇后怀孕并不能直接导致国王准备处死雷克瑞的儿子。   雷克瑞骂人的词汇越来越粗鄙,并且伴随着摔东西的声音。   我觉得我还是不要偷听的好——我应该正大光明地走进去。   这个年纪失去长子,他肯定很痛苦吧?而且,他还没有人倾诉,他必须一个人扛住……   我想起他昨晚对莫尔沃说的话。他派莫尔沃去调查我。   他不过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大叔而已!   要是在他最需要依靠的时候出现……   才不是担心他!   我只是……只是认为这样可以刷好感度而已!   唔!没错!刷好感度!   于是我返回卧室,给自己系上铜铃铛。   几分钟后,我内心忐忑地站到书房门前,故意把铜铃铛弄出声响。   这个时候打扰雷克瑞,可能有成为出气筒的风险。   但我还是决定一往无前。   门开了。   雷克瑞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然后吐出一个词:   “滚!”   “我不。”   我从门缝里挤进去   书房里乱七八糟,书籍被摔的到处都是,但装饰用的古董和瓷器却并没有遭到毒手。   估计是书籍捡回去就可以当没事儿发生,但古董和瓷器打碎后就没法修补了吧,这样的话,就会留下无法抹除的痕迹,让老妇人担心。   这个大叔哪怕在最痛苦的时候仍旧保持着理智和担当。   我捡起一本书,嗯,又是政治经济学方面的。   我捻动书页,翻看一行字后把它放回书架上。   估计雷克瑞觉得自己所学甚多却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因此感觉到深深的挫败吧。   “为什么摔书呢?书又救不了皇储殿下。”   我从地上抱起一摞书,然后一本一本把它们塞进书架的空位。   从我进门开始,雷克瑞就一直沉默着。   我有点慌,但还是在稍微停顿后,说出我想说的话。   “你是皇储殿下最坚实的后盾。如果皇储殿下只是被幽禁起来,能确保他不被杀害的就只有千里之外的父皇你了。   如果皇储殿下已经遭遇不幸,仅仅靠摔书也无法以牙还牙。”   这只是正确的废话而已。   潜台词就是,你越强大,那些人越不敢动歪心思。而你想要变强大,就得夺回皇位。   雷克瑞的目的,我早在御前会议里就察觉到了——他准备夺回自己的皇位。   “陛下,”我第一次这么叫他,“如果可以,请允许我用我的智慧和力量为您分忧。”   嗯,我承认,到目前为止,我的确大概差不多可能有那么一丁点,真的只有那么一丁点喜欢上这个大叔。   但真正之所以我决定跟随他,是因为他是皇帝陛下,一个有野心的皇帝陛下!   我要是在此时加入他,未来等他回到皇位,岂不是从龙之功?   呃,这边貌似不把皇帝和龙联系在一起来着……   哎呀,会意即可会意即可。   我走到他身边,直视他的双眼。我希望让他觉得我是认真的,而不是在开玩笑。   他的眼睛是茶褐色的。眼角有着微微的皱纹。   雷克瑞盯着我说道:   “我的敌人是整个大陆的腐朽势力,这很可能,不,这注定是一场必败的决斗。”   “哪怕这是一场决死的冲锋,能和雷奎并肩作战,我也觉得非常幸福!”我情不自禁地喊出这一句话。   雷克瑞愣住了。   我也愣住了。   我刚刚说了什么?   是无意识的情况下真情外露吗?   雷克瑞?并肩战斗?幸福? 我在说什么呀羞死喵了!   雷克瑞把我揽进怀里,抚摸我的头发,没有说话。   只是这一次,他的心脏的律动格外强健。    第十二章 女装大礼包 得知皇储失踪的消息后几天,两个仆人抬着一口箱子进入我的卧室后便离开。   我打开箱子一看……   嗯……我收到了一堆女装。   我想起那个晚上,雷克瑞叫来莫尔沃,让他第二天告诉镇上的裁缝,他要购置一整套淑女的衣物。   我还以为有客人要入住呢!   原来这一堆女装都是他买给我的啊喵!   可恶!   我拿起箱子上的清单。   “   学园制服夏装(女)x3   学园发饰(淡蓝色)x3(O)   学园蝴蝶结领带(红色)x3(O)   学园制服衬衣(女)x3(O)   学园蛋糕短裙x3(O)   学园白丝长筒袜x3(O)   学园蛋糕皮靴x3(O)   ”   嗯,翻页。   “   天蓝色宽檐帽(含山雉彩虹尾羽)(O)   紫色礼帽(女)(O)   天蓝色蕾丝边长手套(O)   天蓝色高腰裙(O)   白色筒靴(O)   ”   翻页。   “   睡衣x2(O)   内衣裤x5(O)   ”   估计是仆人告知了雷克瑞我的衣服已经抵达。所以,当我刚刚打开箱子,嫌弃地拎起一条小裙裙在眼前展开时,他就已经站在门外敲门了。   我不得不换上一副“哎呀这些衣服好漂亮”的表情再开门。   雷克瑞走进门,看看清单,清清嗓子,说道:“我准备把你培养成一位淑女。但是,如你所见,我现在很穷,所以没办法给你办置几大箱子的衣服,更没有办法把成吨的珠宝挂在你身上。”   噢,真是太好了。   才怪!   我不想女装啊喵!   还成吨的珠宝?你想压死我吗?   “但是,问题在于,”他弹了弹我的猫耳,又逮住我的尾巴,而这个动作让我浑身一颤的,膝盖不由自主地靠在一起,连脚尖都羞涩地摆出内八字……   “这些特征要藏好。”   他终于松开了我的尾巴。   讨厌死了。我一定要把尾巴藏到你逮不到的地方!   说罢,他弯腰从箱子里拿起一只淡蓝色的发饰。   那是一只三分之一长度处连着一只蝴蝶结的发卡。   他给我带上,然后退后两步。   “很好,耳朵完全被遮住了。你感觉怎么样?”   “有点疼。”我说。   “那就克服一下。要是实在感觉不舒服的话,就戴帽子吧。反正不能让别人发现你的兽耳娘特征。”   他把发卡取下来,又把一顶帽子放我头顶。   “很好。这样只需要保证帽子不会掉下来就行了。”他又取走帽子。   我怎么觉得雷克瑞在玩换装游戏呢?   “来吧,现在换上全套的学园制服。”   “啊?现在吗?”   “对,你都把裙子拿手上了,快试试吧。”   我盯着雷克瑞,他也盯着我。   “您不回避一下吗?陛下?”我故意用“您”和“陛下”来表示疏远,“不用走太远,站门外就行了。我换好了会开门给您看的。”   “噢——你可能是第一个把我赶出卧室的女孩。”   “所以你快出去啊!”我把雷克瑞推出门外,再掩上门。   我和手里的小裙裙相顾无言。   这条裙子其实挺可爱的。黑色的布料被人工做出许多褶皱,红色线条将整块布料划出无数格子。   它不长,我把它贴在身上比划一下,大概对齐膝盖上方一点儿……   啊啊啊!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喵!   我为什么会感到这么羞耻啊喵!   还穿出去给他看?   该来的总会来的……   但我为什么觉得喵生不值得呀……   “需不需要我叫人帮你?小淑女?”   “喵呜!”雷克瑞突然在门缝边说话让我吓了一跳,“不……不要啦!”   来吧,来吧,不就女装嘛……   总会有第一次的,对吧?   第一次之后就是无数次了呢……   我把身上的睡衣脱下,换上专门为我定制的内衣裤。   发饰,蝴蝶结领带,衬衣,蛋糕裙,长筒袜,蛋糕鞋。   我把要穿的全部拎出来放床上。   先从哪一件开始呢?   算啦,不纠结啦,点兵点将……好,就是你啦,长筒袜!   我坐在床上,尝试一阵后,把长筒袜丢一边儿去。   我太难了!   这么长的袜子怎么可能穿到脚上去?   我很快穿上衬衣和小裙裙,戴上发饰和领结,再把脚踩进蛋糕鞋里。   我站在梳妆台前,看看镜子。   镜中的女孩柔顺的白发因为发饰的约束而显得朝气十足。   衬衣的底色是白色,但是袖子却是海蓝色的,做工精细的衣领里系着蝴蝶结领带。   黑红色格子裙恰到好处地遮住了膝盖以上的部位,但是却把少女完美匀称的小腿完全暴露在外供人欣赏。   唔,这腿……我好了……   嗯,老铁没毛病。   我打开门。   我的自信心随着雷克瑞出现门外而土崩瓦解。   第一次女装!   我会不会看起来很奇怪?   我抬头想看一眼雷克瑞的反应,但我的目光只前进到他的下巴就溃败下来,落荒而逃。   啊啊啊……连抬头和雷克瑞对视的勇气都没有了喵!   可恶!脸也羞红了喵!   我果然真的不适合女装喵!   雷克瑞围绕着我走了一圈。   他会不会觉得我很像男孩子?   那样岂不是就露馅了?   会不会被灭口?    第十三章 白丝即是真理 “挺可爱的。”雷克瑞绕到我背后时,开口说道。   嘿嘿,被夸了,敲高兴的!   好像去蹭蹭他呀嘿嘿嘿……   完了呀!   为什么被夸可爱会感到高兴啊!   这才几天,不知不觉就已经娘化了么……   “背挺直,肩膀后收,虽然不需要你保持和士兵一样的挺拔身姿,但至少看上去不能显得很慵懒才对。”   “微微收腹,挺胸,好,你看,精气神就展现出来了。”   一番对我姿态的纠正后,他突然伸手探向我的裙底,又把我的尾巴逮住了!   “喵呜!你干什么!”我瞬间炸毛。   哗啦!   旁边的窗户碎成渣子。   “记住这种感觉!晚上,你说不定就可以激发魔铳了。”雷克瑞捋捋我尾巴上的白毛。   喵~快停下,腿已经软了啦!   我很想转身把尾巴抽出来,但浑身无力双手扶墙的我根本做不到啊喵!   我甚至没法说出话来,因为我害怕一开口就发出女乔喘!   要是真的发出那种声音我真的没脸见人了喵……   “你的尾巴把裙子都顶翘起来了。”雷克瑞一只手捏住我的尾巴,另一只手掀起我的裙子。   好危险的姿势!   你果然是个坏蜀黍!   我连忙腾出一只手伸到背后去把裙摆往下压。   “自己把裙子掀起来,让我研究研究怎么才能把你的尾巴藏起来。”   看看他!   还让我自己掀裙子!   “我不!雷克瑞你个老流氓!快松开我的尾巴!”   我把雷克瑞逗笑了。   可能觉得面对走廊掀起我的裙子影响不好,他脚一伸就把门关上了。   他居然关门!   他真的是怪蜀黍!   不行,我得逃!   “小野猫,知道什么叫曾经沧海难为水吗?你这身材还没发育好,我对你一点想法都没有。   再说了,女人们的构造不都一样么,见过其他女人的身体,你的身体在我面前也毫无秘密可言。   别矫情了,这里办正事呢。”   “唔……”我含混地答应道。   想一想,我一只手扶墙,一只手掀起裙子,一边露出小内内一边回头看捏着我尾巴的大叔,同时脸上还流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   噫,更羞耻了呢喵!   话说,我居然会因为被其他男性看见小内内而羞愧地无以复加!之前不都是穿着裤衩到处跑都不会觉得尴尬呢!   看来娘化是不可逆转的呀……   雷克瑞把尾巴缠在我的左腿根部,然后取来一条毛巾把它缠起来。   “好了。”他拍拍手,“再把毛巾换成专门的绳子就更完美了。以后就这样做,完全看不出来你有尾巴。”   呼——我揩揩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终于完了!   “咦?”雷克瑞发出王的疑问。   我浑身毛发都立了起来。他不会又想到什么奇怪的操作吧?   “你为什么不穿长筒袜呢?”   “我不会穿呀。”   实话实说是个好习惯。   “来,我教你。”   雷克瑞应该给给许多女士穿过长筒袜,或者给同一位女士穿过很多次长筒袜,当然也不排除他自己喜欢穿长筒袜,因此他的动作很熟练。   他脱下我左脚的蛋糕鞋时,还不忘挠挠我的脚心。   我咯咯咯地笑起来。   糟老头子坏得很!   你别看我表面上笑得很开心,其实心里……也很开心呢!雷克瑞居然帮我穿长筒袜。   我幸福地要晕过去了……   啊啊啊……   不知不觉中娘化程度已经这么高了吗?   我双手捂住被自己的想法羞得通红的脸蛋,眼睛透过指缝打量着雷克瑞。   他把长筒袜从袜口卷成一团,套在我的小脚上,然后捏住袜口轻轻向上提。   白色延伸过我的小腿,膝盖,直抵大腿木艮部。   哎?这么简单的嘛!   接着他就让我实践另一只脚。我很快就穿好了。   我双手撑在膝盖上……   白丝啊……   真的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会穿上这等神器!   不过,因为长筒袜和裙子都足够长,所以我并没有露出传说中的绝对领域。   现在,小腿完全被白丝包裹住了呢!   看上去真的很诱人呢,很容易就让人缴械了呢……   噫!   这是什么奇怪的想法!   难道是因为白色=法国国旗=缴械投降吗?   嗯,一定是这样!   “现在,站起来,走一走,看看衣服合不合适?   这几套学园制服就作为你的运动服吧。那套蓝色的长裙就是你的礼服。   本来还应该有几套起居服的,但是没办法,别看我是皇帝,但我现在是个穷鬼。   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还会是。   就算你是我亲女儿,我也只能给你办置这点儿衣服了。”   真是个可怜的皇帝啊!皇帝当到这个分上也是太惨了吧!   但这不就正好证明了他和那些腐朽的君主不一样么!   雷克瑞向我伸出臂弯,并且告诉我说:   “我还需要教你一些礼仪。当一位绅士向你做出这个动作时,是在邀请你一起同行。   如果你不想和那位绅士散步,你可以直接拒绝他。如果你想,那就挽住他的胳膊。   现在,我们去外面走走吧,顺便给我母亲看看,我捡回来的小野猫有多么听话懂事。她最近不高兴,你多哄一哄老人家。”   哄老人家?   行吧。   我挽住雷克瑞的胳膊,和他并排走出房门。    第十四章 两朵猫爪印 我挽着雷克瑞的手臂,穿过走廊,楼道和大门,来到庄园里。 我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   我害怕动作幅度大了走光啊!   而且,为什么我的走路姿势这么妖娆啊!   为什么前进时,不保持脚内侧在同一条直线上就会很不舒服啊!   这到底是什么强迫症啊!   “猫步很漂亮。真是天生的小妖精!”雷克瑞夸奖道。   “……”我也不想啊嘤嘤嘤……   “雷克瑞?”   “嗯?讲。”   “这裙子这么短,不会走光吗?”   “这已经够长了。你是没见过帝都魔法学院的制服,裙子短到一弯腰就可以看见内裤。在帝都,盯着一位淑女的乳氵勾和内裤看可是一种时尚潮流。   而且,你不必担心这个问题。裙子里有八条鲸须裙撑,它们既会撑起你的裙子让你的身材看起来很棒,又可以约束裙子不会被动作和大风刮起来。”   “唔。”这么一说我就安心了呢……个鬼啊!我想穿裤子啊呜呜呜……   我们很快见到了雷克瑞的母亲。   老妇人在庄园中一处阳光明媚的地方晒太阳。旁边摆着一张桌子,几把椅子。   阳光暖暖的很灿烂,但她看起来很憔悴。   所谓的逗她开心,并不是简单的蹭到她怀里让她撸我。   虽然撸我真的会使人心情愉悦就是了。总感觉这是一个非常羞耻的属性呢!   “嗨,母亲。”雷克瑞抱抱老妇人,并且亲吻她的面颊,“天气不错。”   “是啊。”老妇人说道。   我也开口道:“皇太后,你好。”   “你好,艾瑞雅妲。这一身很漂亮。看来雷克瑞是准备把你打扮成魔法学员呢。”   “实际上,母亲,我准备把她培养成淑女。”雷克瑞坐到老妇人旁边。   “淑女?”老妇人皱起眉头,“你知道我对半兽人的态度。它们就是一群无法教化的野兽。”   它们?无法教化?野兽?   我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不高兴.jpg   雷克瑞适时把我从老妇人面前拉开,拉到他怀里。   我觉得他是怕老妇人看见我的表情。我把脸撇到一边,不想看老妇人,也不想让她看见我。   “母亲,在这件事上我可不同意。”雷克瑞轻抚我的发丝以示安慰,“他们同样是拥有智慧和力量,需要被尊重的物种。”   两人就这个问题争辩了好一会儿。老妇人认为半兽人只能作为宠物和奴隶,而雷克瑞则认为半兽人不应该遭到这样的对待。   不得不说雷克瑞的计谋很成功。   老妇人认真而投入地参加这场辩论比赛。她的注意力完全投入到纠正儿子的危险思想上,以至于另一件让她悲伤的事情暂居幕后。   当然,这场由雷克瑞故意挑起的辩论没有赢家……因为辩论发起者的目的本就不是为了说服别人。   雷克瑞突然站起来,并且牵住我的手。   “母亲,我现在要向你证明,至少艾瑞雅妲是和我们一样聪慧的造物。”   他牵起我的手,“女士,你可以赏脸和我跳支舞吗?”   女士?赏脸?跳舞?   雷克瑞又在玩什么把戏?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了……   于是我直接发问:“这种情况我该怎么做?雷克瑞?”   “去呀,答应他。”老妇人饶有兴致地鼓动我说,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我站起来,任由雷克瑞牵着我来到几步开外的宽阔草坪上。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呀喵。”   “雷奎,放弃吧,她会在你靴子上踩满猫爪印的!”老妇人说道。   “没事,我教你。”雷克瑞握住我的双手,“母亲,虽然我退位后就没有再进过舞池,但有些东西学会了就永远不会忘记。现在,艾瑞雅妲,握住我的手,好,然后迈步,左,右……嗷,第一朵猫爪印。”   雷克瑞一边哼曲子一边教我。   但刚刚开始没多久,我就一脚踏在他脚尖上。   “噢,我的天。”老妇人用手绢捂住眼睛,仿佛这是一场灾难。   “没事,初学者踩别人的脚很正常。现在,和我拍手,然后转圈……挽住我的胳膊,再转圈……很好,重复之前的动作……啊,天!这一脚真痛!”   “第二朵猫爪印。”老妇人计数道。   “我……抱歉我搞砸了。”   “雷奎,你教她男步的话,她肯定会踩到你的。”老妇人发表建议道。   雷克瑞仿佛等这一句话很久了。   他带我来到老妇人面前,把我的手塞进老妇人的手心,“母亲,那么请你教教艾瑞雅妲女步?”   “我?我应该有一个世纪没有跳过舞了。”老妇人自嘲道,但她还是整理一下裙摆,从躺椅上站起来——她很乐意一试。   “站远一点儿,雷奎。好好看,好好学!你的老母亲可是上个世纪舞姿最动人的淑女。”她情绪高昂地说道。   “我盯着呢,母亲。”雷克瑞开始哼曲子,并且鼓掌打节拍。   “好了,艾瑞雅妲,我跳男步,我来教教你怎么跳女步。”老妇人握住我的双手。年迈的躯体爆发出强大的生命力。   这一次我没有失误。   在挽住胳膊转圈的那个环节,老妇人停下了,她用手绢捂着额头。于是我和雷克瑞立刻把她扶到躺椅上。   雷克瑞拿起小圆桌上的铃铛准备呼唤仆人。   “我没事儿。不用担心”老妇人说道,“一把老骨头了,稍微转一下就有点儿晕。不过,艾瑞雅妲学的是真的快。真是一只聪明又可爱的小猫。”   尽管她承受着眩晕的不适感,但她还是露出笑容。真正的笑容。   雷克瑞放下手里的铃铛,在老妇人背后向我比出剪刀手。   虽然悲伤仍旧是她的底色——老妇人失去了她的孙子,这一点不论我多么讨人喜欢都不能改变,但之前的憔悴却消失不见了。   这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中吗?雷克瑞?我不禁想问。    第十五章 顿悟 晚上,我和雷克瑞再次去往湖边。   之前的炸毛,由于我并没有注意我到底是怎么释放出法术的,所以能从中吸取的技巧几乎没有。   但是,今天上午雷克瑞撸我的尾巴时的那一次炸毛的体验却被我清清楚楚地记下了。   意念,意味着我想用某种法术达成我的目的。   情绪,必须真实并且强烈,不能虚假。   身体,其实前两步完成了到这一步几乎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就像嘘嘘一样,一旦开始就再也无法阻止。   我端起魔铳,对准水面。   想一想,雷克瑞收留了我,给我买这么多女装,教给我知识,而他正处于困境之中,如果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助到他,那就是我快速掌握如何使用魔法!   伴随着决心出现的,是我强烈的完成心愿的意念。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   我现在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火药桶,随时准备爆炸。   现在只需要一个突破口,就能让魔力喷薄而出!   我扣动扳机,同时,感受到某种奇妙的力量流出身体,被魔铳的晶体吸收。   枪身一颤,巨大的动静传来,下一刻,枪从我手里飞了出去……   我立刻双手捂住猫耳蹲防。   好吓人!   开枪居然是这种体验!   我面前升起一道不高的水柱。   魔铳啪嗒一声落在我身后某处。希望不会摔坏吧……   我居然连枪都拿不稳!在雷克瑞眼里我肯定很弱才对……   良久,我才站起来,双手捏住裙摆,抬头看雷克瑞的表情。   雷克瑞一手通条一手魔铳,正在把子弹填装进枪管里。   “很好。”雷克瑞说道,“现在要做的就是熟能生巧。”   久违的笑容出现在他脸上。   他把通条抽出来,把枪递给我。“再试一次。”   我接过枪时,雷克瑞顺势贴到我背后。   我可以感觉到他的心脏就在我的耳边鼓鼓跳动。   他的大手握住我的小手。他是准备手把手教我射击吗?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糟糕,是怦然心动的感觉!   我为什么会对一个年龄几乎可以当我爸爸的大叔产生这种感觉啊喂!   我难道已经被扳弯了嘛……   不行不行,扳弯我是不可能的!雷克瑞也不行!   “端枪要用力,但是不要太用力,那样会让身体僵硬。肩膀放松,双手用力,现在激发魔铳。”   我扣动扳机。   枪身一颤,但因为我稳稳地抓住了它,这一次,它轻轻撞在我肩膀上,没有淘气地脱手飞出去。   “再试一下填装。一个优秀的士兵,每分钟至少填装十发子弹。你虽然不需要服兵役,但至少得会吧?这很简单,把弹丸塞进枪管最深处就可以了。”   雷克瑞说的是实话,弹丸→枪管,通条→枪管,再加上使劲捅就行了。   唯一的难度是这把枪太长了,几乎和我的身高差不多。   “看这边,艾瑞雅妲。”十米开外,雷克瑞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在树皮上刻出一个“x”,“试一试可以打中它吗?”   我填装完毕,端起魔铳,瞄准,开枪。   噫!我中了!   伴随命中目标时油然而生的成就感,我仿佛被闪电击中,脑海里某种原先混沌一片的东西渐渐展现出清晰的脉络。   我把魔铳放在地上,对准湖面,伸出手比成手枪的模样,口中发出“砰——”的声音。   一层楼高的水柱轰然升起。   同时,一股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   我被后坐力推倒在地,浑身传来一阵虚脱的感觉。   这种仿佛一口气跑下几公里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我的心脏不受抑制地快速跳动起来,我的视野里大小不一的阴影阵阵出现。   浑身无力的同时,我还感觉到一阵眩晕。   这种感觉……有点像雷克瑞捡到我时的感觉!   过度透支魔力就是这种体验吗?   雷克瑞站到我面前把我拉起来,“你不要紧吧?”   我扶住雷克瑞的手臂。站起来这个动作让我眼前发黑。   “我……没事儿。”   我干脆闭上眼,全力整理刚刚闪现的灵感。   激活魔铳,看似只有一个过程,就是把魔力灌注到魔铳上的那块晶体里,但这个过程可以解构成两个分支。   第一,以晶体为目标。   第二,把魔力导出体外。   我发现,那团蓝色晶体拥有极高的魔法亲和性,以至于我不选择外放目标时,外放的魔力会默认灌注到这晶体里。   而蓝色晶体吸收魔力后,就会产生爆炸,推动弹丸。   这也就是魔铳为何对使用者的魔法亲和性要求不高的原因——一般人只需要拥有一点点的魔法亲和性,只要他能够调动体内的魔力就可以激活魔铳。   我,终于,做到了!    第十六章 君主与魔法 我睁开眼向雷克瑞表达自己的想法。   “聪明!”雷克瑞捏捏我的耳尖,“看来已经可以对你进行魔法启蒙了。来,我扶你上马。咱们回去了。”   “啊?可是我们才刚刚到这里呀。我才开了几枪而已!”   “你的那一次无媒介释放魔法几乎耗干了你的魔力,透支魔力对身体和发展潜力都不好。”雷克瑞把我扶上马后,也跃上马背。   “而且,咱们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既然你已经知道怎么外放魔法,那么我得给你配一根法杖了。”   “法杖?”   “就是一根由各种媒介组合而成的拐棍而已。当然,我现在是个穷鬼,没法拿出一根魔晶法杖,所以你只好用荆棘木法杖凑合凑合了。”   “魔晶?荆棘木?”   我对这一切非常好奇。   “咳咳……听好,艾瑞雅妲,魔法启蒙课第一堂课已经开始了。”   在马背上,雷克瑞向我介绍了这个世界的魔法发展历史。   在上个世纪,人们对魔法的认识仍旧还处于几千年前的低级和愚昧的状态。   几千年来,魔法理论没有丝毫进步。   无数天才把自己的智慧和生命花费在开发各种各样的无聊功法和秘籍上,认为功法就是一切,殊不知自己早就在钻牛角尖的泥淖里越陷越深。   那时的人们还把人的力量划分为斗气,魔力和神力。   运用斗气的人就是武士,使用刀剑,长矛,弓矢等作为武器。   运用魔力的人就是法师,使用法杖作为武器。   运用神力的人就是僧侣,也使用法杖。   因此衍生出武技,法术和圣术等独立的功法体系。   随着魔法理论在上个世纪末突飞猛进的进步,人们发现,斗气,魔力,神力,其实都是同一种力量。   因为魔力对人们的生活影响最深刻,所以这种力量被称为魔力。   因此,不论是武士,还是僧侣,其实都是魔法师。   魔法理论的进步首先揭穿了僧侣的虚伪又邪恶的面纱。魔法师们发现并且总结出绿色魔晶的奥秘,这打破了僧侣们宣扬和垄断的“治疗圣术”。   紧接着是武技和法术的大融合。武士们施展魔力往往大开大合狂暴无比,而魔法师们施展魔力追求精准和细致。两者融合之后产生了全新的职业,比如魔剑士,魔弓手……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以魔晶为核心诞生的全新炼金体系。这一体系完完全全破坏了天才的时代。   不论多么强大的天才,面对成千上万的魔铳攒射,也得饮恨当场。   “天资神授”“君权神授”的谎言被理性的魔法师们打破。近亲交配诞下的血友病王室和无良僧侣的丑恶面纱被魔法揭开。   魔法理论突破的发源地,乌特兰王国的菲利普王很快被进步力量推翻,菲利普王流亡国外。   魔法师在王国的废墟上建立起乌特兰共和国。   乌特兰发生的事情让整个世界的君主感到惊慌。   他们组织起一只前所未有的庞大军队——这样的军队往往只有在北境的兽人大军压境时才会出现——进攻刚刚诞生的共和国,企图把它扼杀在摇篮里。   但是,所有君主都小觑了魔法理论带来的进步。   乌特兰共和国以一己之力,不仅仅击败了整个大陆的联军,并且四处出击,摧毁邻国的腐朽政权,解放当地的人们。   雷克瑞在乌特兰军和联军一系列的战役中脱颖而出。军事上,他率领乌特兰军打赢无数战役。政治上,他在邻国建立以乌特兰为核心的傀儡政权体系。   很快,他的地位就达到无与伦比的地步。   于是他就成为了皇帝——在共和国里加冕成为帝王——他也成为了封建君王的一份子。   因为兽人的周期性入侵,封建君王们只能暂时放下仇恨,组织联军抗敌。   但这一次兽人的入侵异常强大——有迹象表明,它们也在进步,并且进步神速。   联军因此节节败退。并且失掉了相当于半个乌特兰国土面积的哥布尼登王国以及哥布尼登王国的半数人口,才堪堪挡住兽人的铁蹄。   所有封建君王的精锐在几次战役中损失惨重——雷克瑞的军队也没能幸免。   战无不胜的雷克瑞被兽人打败了。他手下让整个大陆战栗的军队也土崩瓦解。   乌特兰国内的反帝组织和正统封建君王立刻落井下石——雷克瑞被迫发表退位诏书,被流放回自己的家乡,卡佩岛。   但乌特兰并没有赢来共和。流亡在外的菲利普王返回帝都,在外国封建君主(菲利普王的亲戚)的支持下重返王位。   乌特兰经历王制,共和制,帝制后,最终又回到了王制。   惊心动魄的经历。我想到。   雷克瑞御马慢慢前行。 历史到此为止。 接下来的将由我们的双手创造。   他继续给我介绍魔法媒介。   人有魔法亲和性。物质也有魔法亲和性。   魔法媒介特指那些魔法亲和性比空气,石头,水高出许多的物质。   其中,魔晶这一大类的魔力转化效率最高。魔晶按颜色分为许多种。   常见的魔晶大约五种。   蓝色魔晶,需要魔法亲和性极低,可以将魔力转化为爆炸。应用就是魔铳。   白色魔晶,需要魔法亲和性低,可以将魔力转化为光束。实际应用是魔晶灯和光矢。   橙色魔晶,需要魔法亲和性中等,可以将魔力转化为动能。御风而行就是靠这一种魔晶。   红色魔晶,需要魔法亲和性极低,可以将魔力转化为热能。   绿色魔晶,需要魔法亲和性高,将魔力转化为生命力,可用于治疗。   多种魔晶按照一定排列顺序镶嵌在某种媒介上,就制成了魔晶法杖。   魔晶是战略资源,往往被君王和僧侣掌握,所以即便有些魔晶矿非常常见并且产量庞大,但仍旧十分昂贵。   荆棘木,一种常见的魔法媒介,几乎可以把魔力转化成任何持有者想要的形态。但是,转化效率只有极低百分之二十还不到……   举个例子,同样水平的两位法师,持魔晶法杖的那一位的实力直接比持荆棘木法杖的那一位高出五倍不止。   魔法媒介就是这样直接影响一位魔法师的实力。    第十七章 香香的口味 雷克瑞母亲的庄园的马厩里,雷克瑞把我抱下马背。   我的双脚踩在地面上,但他搂住我腰的双手并没有松开。   他在我锁骨边上吸了吸鼻子。   “你闻什么啊?”我嫌弃地把脑袋偏向远离他的方向。   “你几天没洗澡了?”他问道。   “嗯?有几天了吧。我身上有难闻的味道吗?”   “有味道,但不难闻。实际上,它很香。”雷克瑞终于松开了我。他把马栓好后,又给食槽里加入一把干草。   “是麝香。”雷克瑞补充道,“我很喜欢这种味道。它是大自然赋予美丽造物的礼物。不过,你确实该好好洗一洗了。”   很香?   很喜欢?   我超开森的!   才怪!   为什么他的一举一动都会无形中将我攻略啊喂!   凭什么?   我不知道也想不明白。   我和雷克瑞来到客厅里。等候在此的莫尔沃按雷克瑞的吩咐去烧洗澡水。   “我去给你找一件浴袍或者浴巾。”雷克瑞撂下这一句话就离开了。   我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一开始,我还安安静静地装一只文静的小猫,双手按在膝盖上,双腿并拢,正襟危坐。   但一分钟还不到,我就懒散下来。我踢掉鞋子,躺在沙发上,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抚摸在沙发上。   咦?   嗯?   指甲划过皮质的沙发,某种莫名的悸动如同闪电般击中了我。   沙发略带阻碍的触感让我呼吸加快。   刮过沙发表面时,真皮屈服于指甲的舒爽顺着手臂传来。   而且,看着沙发上的指甲印随着手指移动慢慢生长居然是这样富有成就感的事情——就好像我驾驶着一艘破冰船航行在大冰原上——软垫缓缓从皮开肉绽的真皮下面爆出来。   这感觉有点上头啊……   雷克瑞的脚步声传来。   我立刻正襟危坐,然后挪挪位置坐在刚刚挠出来的指甲印上。   我到底在做什么?   我居然把雷克瑞唯一的沙发挠花了!   他把一匹白色的棉布丢到我怀里。   “只有一条浴巾了,凑合用用吧。”   莫尔沃此时走出来,“陛下,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艾瑞雅妲,你先洗还是我先洗?还是一起洗?”   “我先吧。”   开玩笑!   和你一起洗?我就是离家出走,死外边,从顶楼跳下去,也不会和你共浴的!   但我刚要起身,突然又坐了回去,“还是你先吧,雷克瑞。”   “怎么突然改主意了?”雷克瑞问道。   我才不会告诉你我把你的沙发抓坏了!   “我想再坐坐。刚才……有些累。”   莫尔沃在身边,若以魔力耗尽为借口,可能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好吧。那我就去洗了。到时候你别嫌弃浴室嗷。”雷克瑞显然也害怕我语出惊人,于是夺过话头。   “不会的。”我笑着目送雷克瑞离开。   怎么办怎么办?   这沙发我赔不起啊……   要不肉偿吧……   肉偿个鬼啊!我脑子里都装的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啊!   都怪你雷克瑞!   我要离你远点!   于是,我一边纠结一边在沙发上划出更多猫爪印……   很快,莫尔沃再次来到客厅,带我去往浴室。   希望他们不会发现吧……   浴室门外,雷克瑞腰上围着浴巾,手里还拿着一张毛巾擦水。   我……   不行,不能康……   一个大叔有什么好康的……   嗨呀,好想康康啊……   那就看一眼……   行吧,就一眼。   然后就真的只看亿眼。   我的目光被雷克瑞的身材牢牢钉住。   完了呀!我难道还有**(咦?)属性吗?这么直勾勾盯着别人看真的好吗?   于是我用手捂住眼睛,再分开手指,从指缝中打量雷克瑞。   总感觉更加欲盖弥彰了啊喵!   雷克瑞身上的肌肉遒劲结实,看上去就爆发力十足。他经历过许许多多的战役,但身上的伤口并不多,这意味着他要么是待在后方不容易受伤的指挥官,要么就是战力出众的武士或者魔法师。   最过显眼的无疑是被浴巾包裹住的那一部分了。   仿佛我不存在一样,雷克瑞从容地用毛巾擦去身上的水渍。   最后,他看向我,“快去洗。洗完早点睡。记得让莫尔沃帮你把头发烘干。”   说罢,把毛巾丢给莫尔沃,自己潇洒离去,留下我在风中凌乱。   为什么?   为什么!   明明露肉的是他,不好意思的反而是我呢!   “艾瑞雅妲,需要蜡烛吗?”莫尔沃问道。   “不必了。”我盯着浴室顶部黯淡的白色魔晶,正准备激活它,但我突然改变主意了。“算了,还是请你给我一根吧。”   “水我已经放好了,浴池也清洗过了。你直接泡进去就行了。”   “谢谢。”我接过蜡烛。   虽然整个大宅子非常破旧,但经常用的房间还是维护的十分不错。   浴室挺宽敞的,最深处是一座贴着瓷砖,可以容纳两个人躺下的浴池。旁边的墙壁上挂着镜子,贴着挂衣钩和一些风景画。   我来一排挂衣钩旁边,踢掉蛋糕鞋,把仅仅被一层薄薄白丝包裹的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我居然感到紧张……   不就是脱衣服洗澡么,有什么好紧张的……不紧张个鬼啊!   虽然是自己的身体,但还是不能改变这是我第一次给女孩子洗澡啊!   我把蜡烛放在烛台上,就着烛光,缓缓褪下白丝长筒袜。   少女那沁人心脾的白皙皮肤和让人忍不住握在手里把玩一番的完美小腿随着白丝离开而展现出来。   我咬住嘴唇,把白丝袜挂在挂衣钩上。虽然这里没有其他人,但我还是羞红了脸。   我都还没有牵过其他女孩子的手呢,心里却想着怎么把自己送到雷克瑞怀里去……所以我到底在瞎想什么大实话啊!   脱下蛋糕裙,在解开衬衣的纽扣时,我越想越亏。   糟老头子!   我真的是中了你的邪了!   终于,我把身上的最后一间衣物也挂在钩子上。   虽然胸前的一对小乳鸽还不必遮遮掩掩,但我还是双手抱住它们,既害怕别人看见,也害怕我自己看见。   我来到浴池边,看着那一汪冒着热气的水,忽然觉得自己仿佛站在深渊旁边。   浴室是封闭空间,但我还是觉得一阵冷风吹过。   我战栗起来。   不行不行…… 洗澡什么的最可怕了!   我会溶解的……   但雷克瑞在我锁骨边的呼吸仍旧存在……喂!话说!那个hentai大叔不会是想把脑袋埋进我的腋下一顿狂吸吧!   想到这里,我顿时一阵恶寒。   就算溶于水,也不要被雷克瑞拱啊喵!   我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把脚尖探向水面。 下一刻,我把全身都泡了进去……满满一池子的热水,它不香吗? 第十八章 突击盘问 洗完澡之后,我拧干头发,裹上浴巾。   我把手在浴巾上擦干,把衣物取下来叠在手里,刚想要出门,却开始犯愁。   我没有拖鞋啊!总不能湿漉漉踩着蛋糕鞋乱跑吧?   于是我来到门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莫尔沃?”   “我在,有什么需要吗?艾瑞雅妲?”   “我需要一双拖鞋。”   “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洗过头发了吗?”   “我洗过了。”我俯下身把蛋糕鞋拎在手里。   如果有人站在我身后,肯定会看光我的身体的。   “请问你是如何清理干净头发的呢?”   “我把水舀出去洗的。”   “这样啊,我还担心你洗不干净呢。你现在准备出来了吗?”   “是的。”   “请你再确认一下浴巾是否裹紧了,如果浴巾披散开来,对我俩都是一个十分尴尬的事情。本来该有一位女仆长来负责这样的事情,但如你所见,陛下没法负担更多的仆人。”   “你不能走开吗?”我问。   “我要给你烘干头发。”   “好吧。”我把身上的浴巾紧了紧后,拉开门走出去。   “衣服给我就行了。失陪一下。”莫尔沃抱着我的衣物消失在走廊里。片刻后便再次出现在我身边。   即便在深夜,莫尔沃的衣着仍旧十分整齐,卷毛假发,领结,皮鞋一应俱全。   “请到这边来。”莫尔沃带着我来到隔壁一处房间,“请坐到这里。”他站在一把椅子后面。   我照做。   莫尔沃拿出一根法杖,热气流迸发出来。他捻起一缕一缕的发丝,放在手心吹干。   “艾瑞雅妲,前几天,拱门顶部的砖头是你施展法术炸裂的吧?”他漫不经心地问道。   “嗯。”   “那一扇玻璃突然破碎也是你做的咯?”   “嗯。”   “还真是个亲和性极高的孩子呢。要是你人类的话,一定会大有出息的。”   “嗯。”   说实话,我不喜欢这个家伙。总感觉他在讽刺我!我不是人类,就不能有出息吗? 我不是讨厌他冷冰冰的礼貌,而是讨厌其他的某种东西……我有些说不明白的东西。   有可能是那天晚上他向雷克瑞称呼我为“野猫”,因此我感受到被冒犯了吧。   “好了。头发已经吹干了。你可以上楼睡觉了,艾瑞雅妲。需要我把你送到卧室门口吗?”   “不需要,谢谢。你把我的衣服放哪里去了?”   “它们在你卧室的衣帽架上。晚安,艾瑞雅妲。”   “晚安。以后没有我的允许,请不要进入我的卧室。” “这恐怕要陛下说了才能算。” “嘁~”我没有回答。   我一手按在胸口处的浴巾上,另一只手端着烛台,在黑暗中穿越客厅,走上二楼。   然后,我就被站在黑暗中的雷克瑞吓了一跳。   我心里一沉。   他不会有痴氵又属性吧喵?   我可只穿着浴巾啊!   毫无还手之力啊!   他一身松垮垮的睡衣,手里拿着一只鼻烟壶,见我走上楼梯,便把鼻烟壶放在窗台上。   “艾瑞雅妲?”   “你不要过来啊!你再过来我可就要叫人了啊喵!”我后退两步,要不是得益于猫的平衡性,我就摔下楼梯去了。   “你小脑瓜里装的都是什么啊!我有你想的那么饥不择食吗?”雷克瑞笑了。   “那你半夜藏在这里埋伏我做什么?”我仍旧十分警惕地盯着他,一只手还紧紧按在胸口的浴巾上,生怕让他尝到一丁点的甜头。   “我问你几个问题。浴室里有几幅画?”   喵喵喵?   我皱起眉头,他干嘛问这种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思索一阵后,我摇摇头。“我不知道,我没有注意这个。但可以确定,好像挂了几幅油画。”   “试着描述那几幅油画的内容?”   “我想想……我只记得一幅,好像是……”我的脸红了起来,“一个雄性兽人和一个人类女性在……在……”   我该怎么描述一幅小h图啊?   这难道是雷克瑞的一个计策?   我明白了!绝对是这样!   他先让我自己描绘出那副椿宫图,然后一边银笑着一边走上前,口里还说着“没想到你记这种东西还挺快的”和“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挺实诚的”之类的话,最后把我浴巾扒掉,就在楼梯扶手上把我先这样……再那样……   我咬着下嘴唇,膝盖不停地蹭着大腿内亻则。   可恶!中计了啊!   “还不错。”雷克瑞又端起鼻烟壶,“你好歹有些印象,看来你对四周的环境还是留心过的。明天给你加餐,水煮鸡脯肉。”   说罢,他竟转身离去。   “这个游戏我会一直和你玩下去的。我会突然出现,你若是应对方法不正确的话,可是要受惩罚的哟……”   雷克瑞的声音从走廊深处传来。   喵喵喵?   就这么走了?   不对我做点什么就走了?那你在这里堵我?   害得人家白兴奋(划掉)/害怕一场!   不过,会是什么惩罚呢?好期待呀……   完了呀!我难道是个抖m?   变成猫娘就算了,难道还继承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体质?   喵生不值得呀……   不过,看在你明天给我加餐的面子上就原谅你了喵!   最后,我发现莫尔沃其实也没那么讨厌——从我被雷克瑞堵在楼梯口开始,他就站在暗处。   估计是害怕雷克瑞对我动手动脚吧。   啥?你问我怎么知道的?   我可是猫娘啊!四声道知道不?我能听见并且定位许多细微的声音。 第十九章 挖坑和死狗 早晨。   我早早地洗漱完,吃过早餐后,穿上学园制服,来到书房,取出那本《魔法启蒙》,坐到书桌边上开始阅读。   没读多久,雷克瑞便推开门走进来。   “早啊,雷克瑞。”我说。   “这么早?我还以为你会赖床呢。”   他坐到我旁边,先把一叠报纸从腋下铺到书桌上后,又把一杯浓稠到可以堆在勺子上的燕麦放在书桌上。   “燕麦要不要尝尝?”   我嗅嗅空气中的味道,摇摇头。“我已经吃过早餐了。”   “我看见莫尔沃从库房里取出一堆坐垫铺在沙发上。咱们家以前可没有这种事情。我猜猜看,你不会把沙发挠坏了吧。”   “喵呜……没,不是我……”我的目光被雷克瑞直勾勾的眼神追地四下逃避,“好吧,是我做的。我会赔给你的!”   “你该怎么赔呢?”   “我……”   “行了,谁要你赔啊,我虽然穷,但还不至于穷到那种程度。安心看你的书去,别瞎想。以后不准再挠了嗷,挠花了不好看啊。”   雷克瑞安安静静吃完燕麦,把杯子放到一边,看起报纸来。   我俩都没有互相打扰。   直到雷克瑞要求我把腿挪挪,然后从一个抽屉里取出纸和笔。   “你在写什么呀?”我终于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放下手里的书问道。   “给蒙特拉的一家报社写评论。我给他们写文章,他们付给我薪水。蒙特拉你知道吗?乌特兰最大的港口城市。”   说完,雷克瑞把羽毛笔在墨盒里蘸蘸就开始写字。   “总感觉皇帝陛下给一家报社写评论有些大材小用了呢。”我说,“或者说,雷克瑞有其他的想法?”   “你能想得到,那些君王也能想到。”   雷克瑞奋笔疾书,并没有看我。   “然后他们就会密切监控那一家报社。你的评论会第一时间出现在那些君王的手上。我猜猜——你在评论里把自己伪装成一个不思进取的退休皇帝?”   “恰好相反,我在给自己造势。我疯狂地抨击荒谬的王政。”   “可是,为什么?这样不会让他们对你格外警惕吗?”   “我在评论里装出一副胸无大志不思进取的样子,那些人就会放松警惕?他们会好奇,于是他们会派人来监视,派人来试探,看看我是不是真的胸无大志。”   雷克瑞把羽毛笔**墨盒里,抬起头,再把十指交叉放在脑后,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   “好好看,好好学,艾瑞雅妲。如果你想埋一具尸体,最好把坑挖深一点,然后再往尸体上面埋一只死狗。”   “当那些人因为你挖坑的举动而开始怀疑你的时候,甚至开始注意到你埋尸的地方时,他们就会前往查看。   等他们累得半死才挖出一具狗的尸体时,你的嫌疑就差不多解除了。很少有人会再往下挖个几尺。”   “所以,你写给那家报社的评论就是那只死狗?那么,那具尸体又藏在哪里呢?”   “要是你能猜出来,你就可以当皇帝了。”雷克瑞揉揉我脑袋。   讨厌!   都不挠挠我下巴再走嘛!   “艾瑞雅妲,你知道那些君主为什么把我当成敌人吗?”   “因为你让他们害怕?”   “不,他们害怕的不是我。他们害怕魔法的进步。魔法进步让君主和僧侣的权力逐步崩溃。因此,他们竭尽全力想要遏制魔法的进步。我只不过是恰好处于进步的这一方罢了。”   “可是,雷奎,你是皇帝,他们是国王。你们都是君王,为什么你不害怕魔法进步?”   “因为我的权力来源于我的力量和智慧,来源于支持我的袍泽,而不是虚无缥缈的神。”   雷克瑞停顿一下,继续道:   “北境兽人的实力进步异常神速,我们若固步自封,只会招来灭亡。人类的命运不能靠那些腐朽君主突然良心发现。” 我又看了一会儿书,雷克瑞估计把评论写完了,便带我出去散步。   我们走在乡间的土路上。还好最近没有下雨,不然我要踩一脚泥巴。   “好了,艾瑞雅妲,我们继续昨晚的游戏。   书房外的走廊到你的卧室门口,一共有几幅画?”   路上,他问我。   嘿嘿,问到点子上了!昨天被你夜袭后,今天可是在这方面做足了功课呢!   “一共九幅,全部都是是穿着甲胄的人物画像。我猜,那些不会是雷克瑞的祖先吧?”   “我问的是什么问题?给我重复一遍。”   “你问的是有几幅画。”   “那你回答的什么?知道的多是好事,讲的多可就不一定了。现在,重新回答我的问题,有几幅画。”   “九幅。”我感到有些委屈。辛辛苦苦记下这么多信息,换来的却是批评!   “这些画是用什么材料装裱的?金属,还是木头?”他继续漫不经心地问道。   啊咧?   这个问题我没有注意过啊!   不要慌不要慌……思考思考思考!   一瞬间,我仿佛回到早晨经过走廊的那个时间段。   装裱的材料么。我看向那些画,但却发现它们都模糊不清——我根本没有注意这些细节,怎么可能在记忆世界里重现呢?   “我不清楚。”   “你的答案应该是金属,或者实木,或者其他材料,而不应该是不清楚。不清楚这种答案意味着放弃,因为你连猜都不敢猜。”   “唔……”   “你这样的表现我不满意。我想想,按约定,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第二十章 啊身体很痛 雷克瑞的卧室。   我双腿并拢,以跪姿匍匐在这张大床上,身体几乎对折,肩膀压在膝盖上……   为了防止我叫地太大声,雷克瑞用手捂住我的嘴。   “陛……陛下下下……放过我吧……”我从雷克瑞的指缝中崩出几个音节。“好痛……我受不了惹……”   “你不是要为我献出智慧和力量吗?这点儿苦都受不了?再坚持一会儿。”雷克瑞压在我背上,在我耳边说道。   他的呼吸喷在我耳边,仿佛死神的呼唤。   “我……坚持不住惹……要死要死要死……”   “很快就好了。这种事情就是年龄越小越好。年龄大了反而容易受伤。”   听了他的话,我从牙缝里挤出几声痛苦又绝望的呜嘤。   “嘤嘤嘤……”   终于,雷克瑞松开了我。   我瘫软在一堆天鹅绒里,用手背盖住眼睛,轻轻喘息,只觉得活着真好。   这就是雷克瑞的惩罚!   糟老头子坏得很!   居然对我做出这种事情!   把我拖回卧室里就先这样……然后再那样……   简单粗暴直接开始!   一点前戏都没有!   还说什么“年龄越小越好?”   中途还换那么多姿势和花样!   喵喵喵?   皇帝陛下你是不是对年龄有什么误解?   趁我还是个小孩子别放过我?   不做任何热身运动就强行拉韧带真的好吗?   我现在觉得我的腰都要断掉了!就算是猫,柔韧性的练习也得循序渐进吧喵!   “觉得怎么样?”雷克瑞问道。   “啊……身体很痛……”我翻个身,以更舒服的姿势陷进天鹅绒里。   我揪来一只枕头垫在脑袋下。   参与这个动作的肌肉全都在向我抱怨雷克瑞的粗暴。   “艾瑞雅妲,以后每天自己注意柔韧性的练习。   还有,我昨天问你画的内容,结果你今天就只记下画的内容。   别那么僵硬好不好?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然你和那些炮灰没有区别。”   雷克瑞翻身下床,整理一番衣服和头发后,一边披上外套一边对我说道:“后面的时间你自己安排,我要去找莫尔沃谈谈。”   “嗯。”我终于捋顺了气息。   咦?这枕头……不对,这枕巾怎么有股熟悉的味道?   我鼻翼扇动着,探寻空气中的那股味道。   这是我自己的味道。   人可能闻不到,但我却很敏感。   我突然瞪大眼睛……这枕巾莫非是刚刚到这里的那天,我用来包住腰部以下的那一条?   我侧身而睡,这样方便观察枕巾。   没错,还真的是那一条!   本来被我当成临时小内内的枕巾,现在被雷克瑞垫在脑袋下?   一种等效与雷克瑞把头枕在我两月退之间的羞耻感瞬间充满我的心房。   不行!一定得把枕巾带走!   可是,雷克瑞会发现把他的枕巾偷走了。   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但偷这个行为被发现总会引起反感和警惕。   怎么办呢?   如果我把我的枕巾带过来狸猫换太子(毕竟我有两个枕头),那么应该算交换而不算偷。而且,就算被逮住,理由也很好糊弄过去——比如喜欢这张枕巾的颜色啦,质感啦……   说干就干,我忍住浑身酸痛爬起来,来到床边,将裹着白丝的脚踩进蛋糕鞋里。   我没有立刻离开。   我在雷克瑞的卧室里逛了一圈。   毕竟还要再回来,提前踩踩点熟悉熟悉地形,为行动提高成功率。   咦?雷克瑞的卧室里也有书架吗?他已经有那么大一座书房了,再在卧室放书架不是多此一举吗?   我从上面抽出一本书,翻开看看。   原来不是书啊,那是一本笔记。随便翻翻看,应该是关于步兵阵型和战术方面的笔记。   嘁~   无聊。   我把笔记本放回原位,又抽出另一本书籍。   还是笔记,关于魔法阵的。   塞回去。   这一次我抽出来一本被牛皮包裹的书本。   “王历1466年六月十日,我抵达了王都。这里很干净很漂亮。但我的兜里没有几块钱,所以我只能赶到王立陆军学院报道。希望同学们不会因为我的乡下作风而捉弄我……”   “王历1469年八月三日,今天白天进行了授剑仪式,我和同学们在教堂向国王和僧侣们下跪宣誓。这是我最不解的事情了,我效忠的是国王而不是国家……”   等一下!这是雷克瑞青年时代的日记!   我意识到这一点后,立刻心虚地看了一眼门口,生怕雷克瑞此时走进门来。   我的心脏几乎从嗓子眼跳出来。   我忍住全身发抖的冲动,把这本日记塞回书架里,耐心又认真地记下它到底有多厚,它的书脊又长什么样子的,上面的花纹又是如何排列和分布的……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嘛。   直接偷走日记本会在书架上造成一个明显的空缺。   但是,如果我从书房取来一本书脊颜色相同,花纹相似,厚度差不多的书替代日记本,就不会有明显差别。   而雷克瑞也不会想到自己的日记本被人掉包了——这本日记的历史貌似比我还久远,他应该不会时不时地拿出来回味吧?   谁会没事儿读自己的日记呢?读起来肯定会觉得尴尬吧?   这就给我可乘之机。   那种上瘾般的激动出现在我体内,督促我赶快完成这个计划。   我一刻都等不了了。    第二十一章 现学现卖 这个计划的难度在于,我不一定找得到一本厚度,颜色,花纹完全匹配的替代物。   我在书房里沿着书架挨个寻找,手指从每一本书脊上轻轻划过。   首先,厚度不能差太多,不然雷克瑞一眼就能看出来书架上的缝隙。   其次,颜色一定要相似。   花纹反而是不那么重要的细节。   很快,我就找到数本符合要求的书籍。接着,我从里面选出最中意的那一本拿上。   我溜到雷克瑞卧室门口,四下看看发现没人后,拧开门把手钻进去。   首先是枕巾。   我把那一张枕巾揉成一团,又快速把我从卧室带来的枕巾铺在枕头上。   做完这个,我赶紧来到书架旁边,把雷克瑞的日记本抽出来,再把替代物塞进去。   我后退两步,仔细观察书架,将它和记忆中的那一个进行对比。   嗯,我发现一个细节问题。   那本替代物的书脊上有些灰尘和指头印记。而且,它的灰尘厚度和四周的书本格格不入。   雷克瑞若细心一点,就会发现不对劲的地方,进而发现日记本被掉包了。   怎么办?   把所有书脊都用枕巾擦一遍?   不行,这个变化太大了容易翻车。   此时,门外走廊传来雷克瑞的脚步——我早就记下他脚步的特点了,因此不会出错。   完了呀!   我该怎么办?   我赶紧蹲下,从书架下方的阴影里摸一把灰尘,吹向替代物的书脊。   至于效果好不好我也没办法了。   不作答就意味着放弃。雷克瑞教我的。哪怕最差的选项也比什么都不做要强得多。   雷克瑞突然加快脚步,推门而入。   他突然加速这一点我可没有考虑到。   我只来得及站起来,并且把双手藏在身后。   “咦?你怎么还在这儿?”他问道。   “我……”我用余光瞟向书架。   那里,我刚刚吹起的灰尘还没有完全落定。   但是,仅仅凭借余光已经不能分辨出替代物和其他书籍的差别了。   我意识到我把手背在背后这个动作是完完全全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完了完了完了!   雷克瑞皱起眉头。他大步流星向我走来。“你手上拿的什么?让我看看!”   “不要!”   我双脚挪动着往后退去。   雷克瑞很快来到我身后,他夺走我手心揉成一团的枕巾,在我面前抖落开来。   “你把枕巾揉成一团做什么?上面怎么还这么多灰?”   “我……我喜欢这条枕巾。刚刚枕巾落地上了,我捡起来抖了抖。”我根本不敢抬头看雷克瑞。   我暗暗给自己竖起大拇指——这下连空气中漂浮的灰尘都圆过去了。   但雷克瑞命令道:“抬头,看着我。你把枕巾揉成这个样子做什么?”   我只得照做。   看来雷克瑞不喜欢我在他卧室里乱跑。   “我想换一条枕巾。雷克瑞的这一条比我的那一条好看。”我快速吐完心里的腹稿。   估计是我躲躲闪闪的眼神,或者不自信的肢体动作出卖了我。   “你觉得我会信?我见得阴谋多了去了,你这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般的把戏。说,你再次进入我的卧室想做什么?”   我只得深呼吸一口气,把事情的真相告诉雷克瑞——关于枕巾的真相。   这一次的确是真相。让人羞愧的真相。   我说完后,只觉得没脸见人了。   委屈.jpg   雷克瑞的表情说不出了复杂。他想笑,但是又竭力维持严肃。   “明明这件事有无数种可以妥善处理好的办法,但是你却选择了最差劲的那一个。听着,艾瑞雅妲,没有经过主人的允许就拿走东西叫偷。   偷这种行为不体面,而且会破坏和同伴间的信任。也就是说,你可以偷敌人的东西,但是同伴的东西,碰都不要碰。”   他揉揉我的脑袋,转身离去,仿佛他快速折返只是为了来抓我的?   难道这房间里有什么奇妙的东西让他知道遭到入侵?   这是否意味着这里有什么珍贵的东西?   他就这样潇洒地走了……留我在原地凌乱。   我目送他离去。   就在他即将消失在门口的时候,日记本从我大月退间缓缓滑下……最后被膝盖阻止。   我快夹不住惹……   白丝太光滑了!   刚才,我必须用尽全身力气才能保证日记本不会掉落。   要是他此时回头看,就会发现我月退间夹着什么东西。   不过,还好雷克瑞已经离开了。   我把日记本藏进衬衣里,匆匆离开雷克瑞的卧室。   若是再待在这里引起怀疑就得不偿失了。   雷克瑞毕竟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大叔。   门外走廊上,我用袖子揩揩额头上的汗珠。   刚刚真的是极限现学现卖!   死狗。   尸体。   坑。   运用得当哪怕皇帝都会中计。    第二十二章 剑与法杖 “今天我又赢了一场决斗。只是这场胜利代价不菲,我的眼眶都被打肿了。   还好母亲看不见我的样子。   这应该是我入学以来第四十一次决斗了。那帮纨绔子弟什么时候才会懂得尊重他人?   总不能每一次都用剑和法杖来教训他们吧?   剑和法杖总是可以取得短期胜利,但依靠智慧取得的胜利才是长效的——看来下一次我得敲爆他们的狗头。”   ——雷克瑞的日记。   我鸭坐于自己的床上,膝盖前方不远处就是雷克瑞的日记本。   我发觉保留雷克瑞的日记本就等于在身边揣着一颗定时炸弹。   首先,我不能光明正大地把它摆出来看。   其次,我不知道雷克瑞什么时候会注意到他的日记本失窃了。   最后,我该用什么办法把这日记本送回去。   我该怎样才能进入他的卧室?   为什么我一进他的卧室,他就会赶来?   难道说,是某种魔法道具?   以我现在对魔法的认识,我甚至没法觉察到这个道具的存在!   就算我知道如何破解这个道具,一旦我表现出破解它的企图,肯定会被嫌弃和警惕的吧?   所以,我只能光明正大地告诉雷克瑞:我要进入你的卧室。   想一想,半夜,我穿着睡衣,抱着枕头来到雷克瑞的卧室门口,敲开门,说:“我要和你一起睡。”   噫~   我摇摇头,把这个想法甩出脑海。   被撸被吸就已经很过分了,我还把自己送去陪睡?   或者,故意答不上问题,再让雷克瑞给我拉一拉韧带?   值得一试……但下一次的惩罚不一定是拉韧带啊!   我该怎么办啊呜呜呜……   尽管我还没有思考出来解决问题的答案,但我这不妨碍我进行一些我自己也无法理解的运动……   我把双手按在膝盖和日记本之间的床单上,交替按压柔软的床垫,觉得手感异常良好的同时,我还感觉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安心和安全感。   话说,雷克瑞把我拐进他的卧室,居然只是为了给我拉韧带?   难道不应该对我做一些羞羞的事情吗?   我偏头看向梳妆台上的镜子。   镜子里的白毛少女鸭坐于床上,两只手轻轻按压床垫。   瞧瞧这小脸蛋!这么精致,他居然没有一丝丝想法?   失望.jpg   难道说我没有魅力?   还是说,他有什么隐疾?   喵喵喵?   我为什么突然担心这种奇奇怪怪的问题啊!   就算有魅力也不能便宜他呀!我要去祸祸可爱的小姐……姐?   咦?为什么对漂亮小姐姐完全提不起兴趣了呢?   “笃笃笃——”   我把被子拉到腰部,盖住我的腿和日记本,然后说道:“请进。”   雷克瑞走进门来,他的双手背在身后,貌似藏着什么东西。   “没有打扰你午休吧,艾瑞雅妲?”   “没有。”我说道,“我正准备起床呢。”   “那正好。”雷克瑞双手从背后探出,他一手拿着一柄剑,另一只手拿着一根拐棍似的木杖。   我猜,那根木杖应该是荆棘木法杖吧?   “试试看,你觉得是这把剑顺手,还是法杖顺手一些?”   我从被子下方抽出腿,翻身下床,双脚踩进蛋糕鞋里,再从雷克瑞手中接过法杖。   “我该怎么做?”   “就像激活魔铳一样,激活它。但不要释放出太多魔力,这毕竟是你的卧室,别把东西弄坏了。   现在尝试激发火,电,风,光这些基础元素。”   仅仅是注入魔力吗?   我手握法杖,调动自己的情绪,将魔力注入法杖。   一瞬间,法杖貌似和我融为一体。   一股热浪从法杖的圆头迸发出来,辐射向四周。   嗯?火呢?我抬头看向雷克瑞。   雷克瑞耸耸肩,“加大力度。”   我点点头,目光重新回到法杖上。   就像拧煤气阀一样,我慢慢提高自己的魔力输出。但我很快便达到自己的输出极限。然而,并没有火苗冒出来。   我感觉到猫耳气馁地匍匐在头皮上。   “进行下一项吧。”雷克瑞说道。   念头一动,法杖便不再辐射热浪,而是迸发出一连串的电弧。   哇哦!   这么炫酷?   “别玩过头了嗷。”雷克瑞提剑格挡的同时提醒我。   心念再次改变,一股凉风取代了电弧。   雪白的发丝被吹向脑后。窗帘突然被一股力量拽出窗外。我赶忙降低魔力的输出,这才防止窗帘被吹飞。   嗯?   风+火=电吹风?   有点意思!   最后,法杖的圆头部迸发出微弱的光芒。   我现在觉得我无所不能。   膨胀.jpg   “很好,你每一种基础元素都掌握的十分不错。唯一的缺点就是荆棘木法杖的转化率太低了。   比起同龄的人类魔法学徒,你的魔力输出已经很出色了。但战斗往往不是兵对兵将对将,所以,你需要加紧练习。现在试一试剑。”   我把法杖交还给雷克瑞,又接过那柄利剑。   “剑的使用方法就很没那么简单了。   这是一把红铁剑。红铁,魔法亲和性不高,但魔力转化率很高。然而红铁只能将魔力转化为风。而且,转化率没有橙色魔晶高。”   雷克瑞说的对。剑的使用方法真的很简单——我拿起它,注入魔力,于是它就变成我身体的延伸。   挥剑。   剑身发出一声轻吟,同时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一道气刃随之飞了出去。   喵喵喵?   我赶紧把剑扔了,抱头蹲下。   哐当!剑掉在地上。   你吼辣么大声干什么!   雷克瑞抬起法杖,一股罡风迸发而出,在那道气刃把衣柜切成碎片之前将它吹散。   好半天我才敢抬头看雷克瑞。   他的表情十分严肃。   “这是第几次了?站起来!上一次把魔铳扔了,这一次把剑扔了……我该怎么说你?”   这一刻,雷克瑞不再是和善的大叔,而是严厉的教官和至高无上的帝王。   委屈巴巴.jpg   丢魔铳和丢剑是因为……是因为它们吼我!还吼地那么大声!   “无论如何,你都要握紧你的武器。事不过三,我不希望有下一次。现在,把剑捡起来!”   我再次握住剑柄,双臂都在颤抖,仿佛握住了一条随时会剧烈挣扎的鱼摆摆……   不要怕不要怕……   深呼吸深呼吸……   “现在,你要做的就是把剑拿稳了!”    第二十三章 路边的皇储 (ps:更新了上一章的一个小错误:木是高级元素,小猫猫现在还没法释放)   我本来想放弃的,但雷克瑞却不允许。   他说,单纯的术师和单纯的剑士对上花样繁多的魔剑士,魔弓手之流的职业会吃大亏。   现在,剑士这一职业已经被乌特兰完全淘汰了。而单纯的术师也正在向炼金领域钻研。   看来,雷克瑞想让我变成他的强大助力,而不是一个研究理论的魔法师。   于是,晚餐后,他便带我去湖边练剑。   我和他在湖边站定。   “艾瑞雅妲,我们埃布拉汉家族盛产魔法师和武士。虽然近百年来衰落了,但那些知识却传承了下来。   我将教你如何用好手中的剑。   至于你以后会不会遇见更加得心应手的武器,我管不着。   但是,剑术,作为一种实战与观赏价值并重的武技,你必须精通。”   雷克瑞拔出腰间的佩剑。   我以为那会是一柄镶钻镀金的宝剑,但没想到它只是一柄朴素的白剑。   “杀人的剑术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内容。它只有三个核心动作以及一些步伐。”   雷克瑞将剑举过头顶,狠狠劈下。“这是劈。核心动作之一。”   紧接着,他横向砍出一刀,“这是砍。核心动作之二。”   “最后一个,刺!”雷克瑞手中的利剑往前一挺,我甚至听见了破空声。   “这三个动作可以相互化用形成灵巧多变的招式,可以攻击可以格挡。   当然,这些招式不需要你来开发,无数爱钻牛角尖的先贤已经把能挖掘的武技都挖掘出来了。回头我给你找几本秘籍看看。   现在,你只需要把基本功练习扎实。注入魔力,挥剑!   先劈一百下,再砍一百下,最后刺一百下!”   我拔剑,双手持剑。   我手中的红铁剑其实蛮轻的,注入魔力后它貌似变得更轻了。   我紧握剑柄——这一次我不会再脱手了。   加起来不过三百下嘛,手到擒来的事情……   可能是我挥剑的姿势太过丑陋,雷克瑞走上前,来到我身后,双臂环绕住我周身,他的大手包裹住我的小手。   就像幼儿园老师手把手教小朋友学习写字一样,雷克瑞手把手教我挥剑。   核心动作都重复一遍后,他走到一边。   第一个动作才完成十次,我就发觉手里的剑越来越沉重。后来每挥舞一次都是对手臂的折磨。   第二十次的时候,我居然没有将剑抬到雷克瑞要求的高度。   我只能放下剑。   真累啊喵……   换右手持剑,我抬起左手揩去额头上的汗珠,顺便把一缕从发卡出逃的发丝压到耳后——嗯,人耳,不是猫耳!   猫耳被压在发卡下面藏着呢。   “我不行了,我要休息一下。”我向雷克瑞请示道。   雷克瑞点点头。   “看来你的极限在二十次攻击左右。明天坚持一下,看看能不能达到二十一次攻击?”   休息结束,我再次举剑。   再一次,随着挥剑次数增加,剑逐渐沉重起来。   休息……   挥剑……   休息……   当我的白丝长筒袜因为被汗水完全浸湿而变得透明时,我终于完成了雷克瑞布置的作业。   我觉得双手已经不听使唤了。   “现在,试试发出气刃。”雷克瑞说道。   “我真的做不到了,雷奎。”我喘息道。   “突破自己的极限才能有进步。”雷克瑞鼓励道,“回去给你加餐。”   加餐?   “我试试。”我再次举剑,面对湖面,缓缓挥动红铁剑,并且注入大量魔力。   一股罡风从剑身迸发出来,剑尖在空中划出一道弯月状的气刃。   同时,剑像拥有生命一样在我手里颤动起来。   我咬紧牙关,竭尽全力才没有让剑脱手。   “真漂亮。”雷克瑞赞叹道。   弯月下,气刃平行湖面飞过,在平静的水面上留下一道航迹。最终,随着气刃远去,它变得越来越稀薄,尖锐的边缘也逐渐模糊,化为一股微风,拂动湖对面的树叶。   “好了,咱们回去吧。”雷克瑞把马缰从树上解下,把我扶上马。   路上,雷克瑞对我说:   “艾瑞雅妲,不论你是天才还是只能激发魔铳的麻瓜,一旦上了战场,都是消耗品。   一位训练有素的剑士,全力挥剑,不出半小时就会耗尽体力和魔力。往往体力会优先耗尽。   也就是说,就算你剑术出神入化无人能敌,半小时后,你也就油尽灯枯,随便一个小兵都能杀死你。   我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永远不要和敌人主力硬碰硬。遇见敌人主力,第一件事不是马上决战,而是想尽一切办法削弱他们……”   雷克瑞突然勒住马缰,因为一位少年突然从路边跳出来。   他穿着脏兮兮的衣服,戴着破烂的帽子,腰间还挂着一柄剑。   尽管肮脏不堪,但我还是看出他身上的衣服十分昂贵——至少他的烫金流苏裤线证明那一条裤子不是凡品。   少年双臂大张,“你好啊,父皇!咦?这位是我的继母吗?她看起来比我还年轻呢!”   继母?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我!   刚想开口怼他,雷克瑞已经开口了。   “梅修斯。我还以为你外公把你谋杀了。还有,她不是你继母。”他翻身下马,想把少年抱入怀里。   “喔喔喔——”少年后退两步,“你别碰我。你们两个可真默契,不愧是夫妻,互相给对方戴绿帽子。我都要怀疑我是不是你的亲儿子了。”   “这一点你不必怀疑。”雷克瑞说道。   他们聊的话题……   我是不是该回避一下?   回去不会被灭口吧?   “不,我非常怀疑。”少年说道。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我得知母后怀孕后,就觉得大事不妙,于是趁守卫不注意溜掉了。”   “你的判断非常正确。”   “我会在祖母家住上一段时间,陪陪祖母,然后离开。”   “离开?你去哪里?”   “新大陆。那里没有人知道我的母后和父皇的私生活如此精彩刺激,也不会有人在背后窃窃私语。”   “那可不行。新大陆还是一片未开化之地,野蛮人和魔兽横行,你很容易死在那里。再说了,过几年我就准备退休了,到时候这位子就你来坐。”   “噗——没兴趣。你还真以为我会在乎那个毫无实际意义的座位和皇冠?”皇储说道。 “或许过一段时间它就有实际意义了。” “那又怎样?你还年轻,完全可以再生一个继承人,并且从小就教育他他是天生的皇帝。”梅修斯一边说一边把目光往我身上瞟。 要不是雷克瑞在这里我早已经炸毛揍他了!   “那你尽可以试试,没有我的允许,你能不能离开这座岛!”雷克瑞吼道。   我估计,梅修斯满对皇位满不在乎的态度,也有可能是对我的冒犯激怒了雷克瑞。   和他相处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发火。   “你没有抚养权,你留下我是违法的!   我只需要在那边的港口公开抛头露面,外公就会派一队人来接走我!   要么你让去新大陆碰碰运气!   要么我就回到外公那里,说不定哪天就暴毙!”   皇储同样吼了回来。   天穹仿佛都被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对吼的声音震撼。   星月无话,风吹树嘈杂。我只觉得我卷入雷克瑞的生活越来越深。    第二十四章 野餐 “我们努力工作,国王和僧侣却拿走所有成果,这不公平!   我们为何要亲吻那些毒打我们的双手?我们应该剁下它们才是!”   ——雷克瑞的日记本   转眼间,离皇储抵达庄园已经过去了一周。   这一周里,我早上学习理论知识,顺便翻翻日记,下午则跟着雷克瑞或者他的母亲学习舞步和一些礼仪。晚上,我和雷克瑞便到湖边练习剑术和法术。睡前,我还要做一做柔韧性训练(有时候雷克瑞会监督我)。   一开始的三天非常难熬,肌肉酸痛乏力,韧带撕裂般地痛楚时时刻刻折磨我的神经。   然后,这些痛苦消失了。我的步伐开始变得轻灵,剑刃和身体已经有了初步的配合——至少释放气刃时红铁剑再也没有脱手过。   期间我还从雷克瑞给我的秘籍上学到几招。   首先便是基础中的基础——步伐,劈砍和刺的时候身体该怎样配合剑刃,看完秘籍后我感悟颇深。   其次,是利用红铁的魔法属性,可以给剑刃施加一层“锋锐剑气”,其原理类似于释放气刃,但却不把气刃发射出去,而是约束气刃附着在剑身上。   最后,还是利用红铁的属性,让剑身释放气流,为劈砍刺等动作加速,提高伤害,并且减少体力消耗。   体力……雷克瑞说的没错,一个训练有素的剑士,体力耗尽往往在半小时内。而我甚至还要差一点,十分钟左右就累得不行。   前几天,雷克瑞提议郊外野餐,家人都答应后,莫尔沃便开始着手准备。   今天天气不错,正好是外出的日子。   我们坐上马车。   莫尔沃坐在马车顶部御马。   当皇储梅修斯知道我是猫娘后,他之前的嫌弃消失了——估计他只是认为雷克瑞把我当成宠物养的吧。   马车上,皇储伸出手想揉揉我的脑袋,我立刻向他亮出小虎牙,发出呼噜噜的声音,吓得他缩回了手。   雷克瑞和老妇人笑了起来。雷克瑞还拍拍我的腿,指尖隔着白丝摩挲着我的肌肤以示安慰。   腿上传来麻酥酥的感觉让我感到脸颊发烫,只得把目光瞟向窗外。   窗户上的倒影里,我的红蓝竖瞳好半天才回复圆润。   就算你不嫌弃我,我也是不会给你撸的!你要是敢对我动手动脚我挠你哦大猪蹄子!   哼!   我们来到一处树林,停下马车。   雷克瑞和皇储背上魔铳向树林深处走去。他们准备打一点野味回来。   我帮助莫尔沃将餐桌,椅子烤架等物件从马车上搬下来,安顿老妇人坐下后,莫尔沃拎着水壶去打水,我则在附近捡拾一些干木柴。   “艾瑞雅妲?”老妇人突然呼唤我。   “我在!”我抱着木柴回到老妇人身边,顺便把它们堆在烤架下方。   “外边有些冷,扶我回马车上吧。”老妇人把眼镜摘下来放在她手中的小说上面。   “马车上光线不好,我还是给你拿一条毯子吧?”   “不,我要到车上。”   “好的。”我扶起老妇人,将她扶上马车。   我注意到马匹不安地用蹄子踏着地面。   “艾瑞雅妲,”老妇人坐上车后,说道,“雷奎最近在偷偷教你魔法和剑术,对吧?”   哎?她怎么知道的?   我说实话还是说假话?   “没有。”我摇头否定。   “撒谎!”老妇人揉揉我的脑袋,然后递给我红铁剑,“接下来恐怕要检验一下你的训练成果了。”   “什么?”我有点不明白。   “你转身看看四周。”老妇人说完,关上马车门。   我手握剑鞘转身。   只见四周围着一圈野狼。   除去那些埋伏在草丛和树荫里,以及在马车另一面我看不见的,光明我正面就有四头野狼。   这些野狼都是灰夹白杂毛,爪牙锋利,眼神凶狠,一看就知道不好惹。   我……   原来老妇人早就觉察到这些狼包围过来了啊!   可是,为什么不驾车逃跑呢?   一个可怕的想法浮现在我脑海里。我回过头看向车轴。   被锁住了。   这么巧合的吗?   “艾瑞雅妲!把马儿的挽具拆开!让它们自己逃命去吧!”老妇人隔着窗户对我说道。   虽然来不及想出破局的办法,但我不能犹豫。最坏的选择也比束手就擒好。   我拔剑,把剑鞘扔在一边,两步跑到马车前方。   原本只是匍匐低姿缓缓缩小包围圈的野狼见我做出行动,立刻冲上来。   来不及解开挽具了。我直接简单粗暴地斩断挽具。   四匹马都自由了。它们跑向四个不同的方向,吸引走了许多野狼。   但正面冲向我的仍旧有三只杂毛!   其中体型比其他杂毛大出一倍的野狼甚至在冲锋的时候吐出一道狼牙般的气刃咬向我!   我想我的双眼一定变成了竖瞳——因为我清清楚楚地看到无数细节——另外两头狼虽然没有喷出气刃,但它们的爪子和牙齿上分明施加了“锋锐剑气”,以至于光线都被躁动的气流扭曲了!   这不是普通的野狼!这是魔狼!   我也凭空斩出一剑,一道弯月状气刃将狼牙气刃击散。   我的气刃终究弱了一些,两道气刃撞在一起后,一股罡风吹得我几乎睁不开眼睛,而魔狼那一边却没受影响。   我握紧红铁剑,剑身迸发出猛烈的气流。两股气流对峙之下,我的身边居然出现了一层锥形气罩!   三头魔狼似乎对这一层气罩十分忌惮,在几步开外停下脚步。   忽然,什么重物落在马车顶上。   我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是一只魔狼。   一对四,腹背受敌。   但这一次,我绝对不会丢掉手中的武器!    第二十五章 剑气护罩 当然,握紧手中的剑柄不意味着我要莽上去和魔狼斗在一起。   我反手握剑,将剑刃贴合在手臂外侧,钻到马车另一面去。   这样我就不至于腹背受敌。   就和训练一样……   我暗暗给自己打气,但我爬起来面对头顶那只魔狼时,双腿却在颤抖。   它的牙齿,它的口水,它的腥味,冲击着我的感官。   它动了。它跃起扑向我。   我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是一片空白的。但我很快从懵逼中恢复过来,将剑柄举过头顶,对准扑来的魔狼狠狠劈下。   此时此刻,肌肉记忆被激活——过去的一周里,我大概按照秘籍挥了几千下剑。   一切都像水到渠成一般,在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手中的剑刃被剑气包裹着,以一个恰到好处的速度劈向魔狼。   剑气先与魔狼的牙齿相遇。它的牙齿上包裹着一层锋锐。两股气流交叠,发出一声嘹亮的气爆,并且瞬间分出胜负——牙齿并不能和红铁剑对抗。   除开最初的凝滞感,带着剑气的红铁剑毫无阻碍地劈开魔狼的头颅,沿着它的脊柱将它分成两半。   两扇狼肉一左一右摔在我身后,铺天盖地的鲜血兜头淋在我身上。   我眨眨眼,血水顺着睫毛往下流淌。   浓烈的血腥味貌似激发了我体内某种潜藏的东西。我舔舔唇角,本以为会尝到浓烈的腥味,但没想到一股甘甜在我口腔弥漫开来。   是因为我是兽耳娘的原因吗?   另外三只狼从马车下方和马车两侧绕过来。   三个方向!   我该怎么办?   它们还未抵达我身边,只见一阵寒霜从马车上蔓延开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它们冻结在地上。   “我们家盛产魔法师和武士……”雷克瑞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原来老妇人也会魔法!   三只魔狼的爪子和毛发被冰霜冻结在地上,半天挣脱不出来。   抓住机会,我一剑刺死从马车下方钻到我面前的那头魔狼,然后拔腿冲向车头方向的魔狼,削下它的头颅。   还剩一只。   也是最强大的那一只。   一阵破空声从背后传来。我只来得及转身挥出一剑。   被剑气包裹的红铁剑与狼牙状的气刃撞在一起,发出一声爆鸣。   那种锥形气罩再次出现。只是这一次,气罩的角度很尖锐,只是堪堪把我包裹在内……   飞扬的白色发丝接触气罩边缘后,被无情割断,最后被气流卷走,冲上天空。   我顶着气罩向它走去。   魔狼尽管被冰霜禁锢在地上,但它仍旧吐出数道气刃。   虽然我落脚的地方冰霜会迅速消失,但我每前进一步都非常艰难。   忽然,我的猫耳捕捉到额外的动静。   我缩了缩脑袋,一枚弓矢轻从没有被气罩笼罩的方向射来,越过头顶扎在马车上。   “我可不能让你把我的二阶魔宠杀死。”一个声音从弓矢飞来的方向传来。   我看向那个方向。   我看见的是一个披着破破烂烂斗篷的人。他端着一把弩箭,正在重新填装。   第二发弓矢!   我抬剑格挡,弓矢被弹开。   但这个动作让我忽略了面前的敌人。好在红铁剑离开后,气罩短暂维持了一息时间,它当下了随之而来的一道气刃,然后化为无形。   如同被火车头撞上一样,我像个破布娃娃一样飞出好远,摔在地上。   我把剑**土里,站稳身子。我从自己的呼吸中尝到一股腥甜。我受伤了!   这魔狼是他的二阶魔宠?   他再次填装弓矢,只是这一次我无处可躲。   马车在几米开外,而离我最近的树木至少有十多米。   我似乎只能束手就擒了。   斗篷人瞄准我,扣动扳机。魔狼配合他的动作,向我吐出一道气刃。   我突然一左一右连续挥出两道气刃。   两道气刃在我面前撞击在一起,形成一个角度超大的气罩将我护在身后。   弓矢先至,被气罩崩飞。   后至的气刃恰到好处地将气罩击碎。   我牢牢锁定斗篷人,剑刃在空中划出一道十字。   上一刻,十字气刃还在我剑刃上蓄势待发,下一刻就将斗篷人分尸。   魔狼哀嚎一声,仿佛为主人的逝去感到悲哀。   我突然感到一阵脱力,黑暗开始蒙蔽我的双眼。   我几乎将全身魔力注入刚刚的十字气刃里,赋予它极高的速度,这样斗篷人就无法闪躲了。   可恶!还没结束呢!还有一个敌人!   但是……真的好累啊……   雷克瑞说的没错,战斗的时候疲惫往往才是最大的敌人——交锋往往在一瞬间就结束了,但疲惫却贯彻整个战斗过程。   就在我即将倒地晕倒之时,一股外在的生命力却支撑我站稳脚跟。   这是……   马车车厢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我被老妇人奶了一口吗?   来自于别人的力量驱动着身体……感觉真奇妙啊。   但这股力量并没有让我恢复巅峰。我只是能够堪堪站稳而已。   更加不妙的是,禁锢住魔狼的冰霜已经消失了。   它自由了。   我握剑和它对视。   它要扑上来我就完了。但我绝对不会让它赢地很轻松,我会用牙齿和指甲让它伤痕累累……   它没有动。它甚至没有发射气刃。   这是否意味着它也油尽灯枯?   毕竟它之前那么频繁地使用气刃!   想到这里,我提剑冲上去!   魔狼尾巴一夹,转身就跑。   呼……终于安全了。    第二十六章 野餐继续 我坐在叠在一起的两只箱子上,浑身鲜血却不以为然。   那头魔狼落荒而逃后不久,雷克瑞和梅修斯便返回了。   他们和一只四阶魔物雷霆剑齿虎和一群二阶魔狼遭遇。   一番苦战后,雷霆剑齿虎居然主动逃离——我和雷克瑞交换情报后,发现那个时间点正好是我击杀那个斗篷人的时候。   斗篷人是一只兽人,职业是兽驭,可以操控其他魔兽,但本体极其脆弱。   兽驭将大部分魔兽派去攻击皇帝和皇储,少部分则准备刺杀皇太后。但它没有考虑到我。   一番交手后,它准备出手搞定我——然后便被我捡漏。   大家的心情都被这场战斗(或者说刺杀?)打搅,但雷克瑞却仍旧兴致勃勃地准备继续野餐。   打水回来的莫尔沃只好从马车上搬些食材。   真巧啊。   兽驭发动进攻的时候莫尔沃恰好不在——你真的是去打水了吗?   莫尔沃离开前还将车轴锁住了——你真的只是将马车刹住吗?   而且,他之前还藏在楼下偷听我和雷克瑞的对话。   这些迹象都显示出他很可疑。   但贸然告诉雷克瑞,说:“你的管家在策划针对你的谋杀。”会不会显得我很富有心机呢?会不会导致嫌弃呢?   因为,毕竟那是追随他许久的管家呀!而且,这些迹象他应该会觉察到的——只要他母亲和他交换情报,他就会发现莫尔沃非常可疑。   多此一举只会吸引不必要的警惕性罢了。   而且……尽管我常常回避这个的想法,但我还是觉得,我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宠物。   这一点在梅修斯到来后更加明显了。   我不是埃布拉汉的家族成员,我也不是人类,但却可以和他们一同用餐。同为人类的仆人们却只能坐在餐桌另一头,吃着下等的食物……主人喂宠物吃同样的食物很正常。   但不管我的地位如何,我都会注意你的,莫尔沃。最好这些事情都是巧合。   我将双手放在身后,支撑着后仰的身体,被蛋糕鞋包裹的小脚在空中轻轻踢打——我好无聊啊!   我都开始胡思乱想了!   远方,兽驭的尸体上被一张毛毯盖住。   近处,雷克瑞从水桶里拎起一张毛巾,拧到半干,对叠两下,走向我。   嗯?   他捏住毛巾一角,轻轻揩去我脸上的血迹。   我慌乱地把眼睛瞟向另一边。   可能他嫌我乱动,另一只手直接捏住我的下巴,固定住我的脑袋。   这样我就不得不面对他的目光。他看起来在擦拭我的脸庞,但他一定在细细端详我才对!   这一次,我的目光没有到处躲闪。我抓住机会仔仔细细打量他。   “你感觉怎么样?我母亲说你被一股气流击飞几米远。”他问道。   “还好吧……只是有些疼。”   “哪里疼?”   “浑身都疼。”   其实我现在感觉挺好,之前我真的觉得自己受伤了,可是,坐一会儿之后,我又觉得我没问题了。   雷克瑞看上去很关心我的样子,于是我便皱起眉头装出一副浑身不对劲的样子。   “傍晚之前我们就回去。如果你感觉到伤势恶化,一定告诉我。”雷克瑞搓洗毛巾,“还有,你是在血浆里打滚了的吗?小野猫?怎么弄得这么多血?”   居然叫我小野猫!我才不会回答你的问题!   我装作没听到。   雷克瑞绕到一边,撩起我的发丝,清理我的耳朵(人耳)。   他的手腕就在猫耳上方。虽然叫我小野猫让我很生气,但他仔仔细细为我擦洗的行动让我感觉好幸福啊!   我盯着天空,发动兽耳娘天赋技能动耳神功——用耳尖去挠雷克瑞的手腕……   然后就被雷克瑞捏住了!   “天啊!这里也有血迹!”雷克瑞粗暴地揪住我的一只小可爱,粗暴把内里翻出来,粗暴地用毛巾刷洗……   “喵呜……”我仿佛被一阵和雷克瑞刷洗耳朵节奏相同的交变电流击中。   我缩紧身子,闭着眼体会这种又痒又痛,痛并快乐的感觉。   “喂!父皇,我也受伤了,你来给我包扎一下?”梅修斯在一边喊到。   “自己弄,你又不是小孩子了。”雷克瑞头都不抬地回答道。   “好好好,我自己弄。你们两个都不管我死活。我在哪都觉得自己是多余的。”梅修斯喋喋不休地抱怨着。   “梅修斯,你对我可是特别的。”老妇人说道,“我看看你的伤口?”   “嗷,一个小伤而已,祖母,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很快,我们便打扫完毕战场,也收拾干净身体。   莫尔沃开始烤肉和烤蔬菜。   野餐继续进行。    第二十七章 奴隶贩子 野餐回来后,平平静静过了半个月,皇储便要离开了。   老妇人只享受了不到一个月的天伦之乐,便要再次和心爱的小孙孙分离。   但她不是一个软弱的女人。她真正地了解自己的孙子。如果梅修斯已经下定决心,那么再怎么劝阻也是徒劳。   一天早上,我们来到港口,送皇储离开。   等船出发的时间里,埃布拉汉们待在一起。哪怕平时不怎么对付的皇帝和皇储此时也交谈着。   莫尔沃采购去了,我站在雷克瑞身后,看着他们三人,只觉得热闹和亲情都是他们的,孤独是我的。   想着想着,眼泪就湿润了眼眶。   在雷克瑞的眼里,我估计只是一个工具人吧。   谁会偷偷训练猫娘呢?就算训练,也一定是达到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吧?皇帝这个词,永远都和阴谋挂钩。   离港口不远的地方就是奴隶贩子的市场。   那里,一个猥琐的胖子正在向镇民推销一只狗耳娘。他扯开狗耳娘的衣襟,给一众男性镇民展现她丰满的胸脯,引来一阵赞叹和下流话。   狗耳娘吐着舌头,一副没有受过教育的蠢笨样子,还舔舔胖子的手。   “雷奎,我四处去逛逛。”我说道。为了不暴露我的情绪,我说地很小声。   “哦。”雷克瑞答到,然后继续交谈。   我这次真的忍不住眼泪了。我背过身离开他们,放任眼泪流出。我清清楚楚地听见自己的抽泣声。   我为什么要哭呢?明明和雷克瑞一起战斗,一起生活就很觉得开心了……可能是我还奢求什么东西?   自从在湖边醒来之后,那种孤独感就一直笼罩着我,从未离去。   路过的人投来理解的目光——在他们眼里,我应该是一人忍受不住离别,又默默揩眼泪的小淑女吧?   我路过奴隶贩子的市场。   为了向镇民证明他的奴隶完全健康,胖子把狗耳娘身上的衣服扒光,叫她站在台上,从一个地方跑到另一个地方。   台下,又有镇民质疑他没有訁周教好狗耳娘。   胖子二话不说拿出鞭子就是狠狠一顿抽。   狗耳娘呜咽一声,白皙的背上立刻出现一道道痕迹。她跪在地上,抱住胖子的大腿让他不要打她,眼里尽是恐惧和顺从。   她甚至不会说话!只会在那里呜呜呜地叫唤!真的就像一只狗一样!   “我们为何要亲吻那些毒打我们的双手?我们应该剁下它们才是!”我没有来地想起雷克瑞日记里的话。   如果我沦落到这种境地,我一定要以最壮烈的反抗迎接死亡,而不是被调娇成一具行尸走肉。   一个带戴着单边眼镜和魔法师尖顶帽的人高声叫到,万一她怀孕了怎么办?   胖子把跪在地上的狗耳娘拎起来,让她亮出小腹,证明那里有一道由绝育手术造成的伤疤。   这下,镇民们无话可说。他们涌向胖子身边,和他讨价还价,很快,笼子里的兽耳娘就被抢购一空。   这一切都让我感到恶心……以及更加的孤独。   原来兽耳娘不仅仅是宠物,还担任着绒布球的职责。   我掏出手绢擦干净眼泪。   忽然,我发现有人在打量我。   是那个胖子。   他的表情由疑惑变为震惊,最后变成恼怒。   他指着我喊道:“抓住她!别让她跑了!再来一百船的奴隶都不值她一个人!”   这胖子……他认识我?或者说,认识我这幅躯壳?   我赶忙离开,钻进旁边的巷子里。   但在四周都是黑发,红发和金发的情况下,白发还是太显眼了。胖子和他的手下紧追不舍。   我跑进一条死胡同里,然后快速爬到楼顶上去,就这样摆脱追兵。   我从楼顶探出脑袋。   面对空无一人的死胡同,胖子和他的两个手下貌似非常困惑。他们粗暴的拉住路人询问,换来一阵咒骂。他们则以更凶狠的咒骂骂回去。   有趣。我是不会被他们抓住的。但我值钱在哪里呢?一百船奴隶都比不上我一个人?   好奇害死喵啊。   我站在房顶上,看着一无所获的胖子走向一家旅店。而他的两个手下则登上一艘货船。   仔细记下那艘船的特征后,我却并没有跟过去。   因为还有另一件事让我更加好奇。   莫尔沃到底是去采购了呢?还是去采购了呢?   我在楼顶闲逛不久,就发现正在采购食物的莫尔沃。   得益于出色的听力,我将莫尔沃和其他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他拿着一叠清单,和杂货商讨价还价着。   他们商量好价钱后,杂货商承诺把清单上的东西送到庄园里去。   莫尔沃又和不同的杂货商选购一些物品——咖啡,酒,鸡蛋……   最后,他进入了教堂。   我选了一条没人的巷子,来到地面。我得进入教堂,看看这家伙到底在做什么。    第二十八章 更大的福祉 我站在教堂门口的花岗岩台阶下方,抬头仰望这一座宏伟的建筑。   这是一座拥有数座尖塔的建筑。   它拥有高门亮窗,门前四根大理石柱撑起一条可供马车通行的门廊,四周的窗户由各色马赛克组合而成。   我一步步走上台阶,走进教堂内部,才发现里面的装潢远比它的外表华丽——穹顶上的巨大壁画,每一扇窗边的大理石神像,挂壁魔晶灯……这还只是一楼的情形。   往上还有三层楼,虽然我看不见楼上到底有什么,但凭借那些镀着贵金属的护栏就知道绝对不会简陋。   这一座岛连一千军人和四艘护卫舰都供养不起,却拥有如此富丽堂皇的教堂。   我摇摇头,把其他想法抛之脑后。   我首先要找到莫尔沃,而且得在他发现我之前就找到他,而不是操心民生疾苦。   但想要找到莫尔沃这很难,因为今天来教堂的人很多,他们在神职人员,或者说僧侣的引导下做着某些祈祷活动。   衣着简陋的平民,往往是一个僧侣带着一群人,进行某种仪式。而那些衣着不凡的人则享受僧侣的单人服务。   他们在每一座神像前祈祷,然后在僧侣的带领下离开大厅走向其他地方。   好吧,人很多,意味着掩护很多,我就可以偷偷跟在莫尔沃身后……才怪!白色头发也太显眼了!   不过,虽然白色头发显眼,但是我矮啊!   可是,身高即是优点又是缺点。四周都是人,我根本看不远啊!   或许我该爬到楼上去看看?   我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这一头雪白的发丝,站楼上去是想成为夜空中最亮的星吗?   这时,一个年迈的秃顶僧侣走向我。   “您好,女士。您看起来很迷茫,或许我可以帮助您。”   女士?我看起来有那么老吗……好吧,我现在才意识到这是尊称。   但我还是觉得我被你个秃驴的称呼给叫老了几十岁啊!   不过,我为什么这么在乎年龄啊摔!   “走开,我不需要你帮助我。”我挥挥手想赶走这只苍蝇。   我的行为和措辞一点都不淑女,甚至算得上粗鲁。   但这个秃驴仍旧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女士,您的监护人呢?我想他应该非常乐意听一听关于改掉你粗鲁性格的罪恶的建议。”   粗鲁有罪?   监护人?指雷克瑞吗?   “他在不远的地方。现在你可以走开了吗?”   “恐怕不可以,女士。”说着,这个秃驴居然抓住我的手腕,“请到我的告解室里坐一坐吧,我会让人通知您的监护人的。您需要洗礼和冥想才能脱去您的罪恶。您的监护人应该很乐意才对。”   周围走过的路人对此熟视无睹——他们也听见了我刚刚和这个秃驴的交谈,从他们的窃窃私语中我得知他们同意秃驴的说法。   “去吧,小淑女,我主宽宏大量,不会和你计较这些的。”一个平民对我说。   嚯!公然诱拐我?   “松开。”我说道,“死秃驴。”   我另一只手按在裙边上,悄声说道:“如果你再不松开,我可就要把裙子脱下了。”   秃驴貌似不太聪明的亚子。他的表情看上去很迷惑,貌似无法把松手和脱裙子联系起来。   我只得继续苦口婆心地指点他:“这是威胁。”   同时,把裙子往下扯了一点点。   这下,秃驴开窍了。   惊慌首先出现在他脸上,随后是愤怒,然后是厌恶,就像看见某种极其肮脏的东西一样。   “你这个下流胚,你就该下地狱,主是不会原谅你的……”   紧接着,我感觉到他握住我手腕的力量变小了,于是我抽回手。   “我只是想逛一逛这座美丽的教堂而已。如果你跟踪我,下一次我就直接脱内……”   我一边活动手腕一边告诉警告他。   “还有,你不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吗?如果我把你的粗鲁行为告诉给你的主人,他会原谅你吗?”   秃驴吃瘪的表情让我心情愉悦。   我混在人群里,从一尊神像走向下一尊神像。   蠢货!   我怎么敢脱裙子!先不说脱下裙子会暴露我的尾巴,就算不暴露尾巴,事情闹大了也会被莫尔沃发现的!   莫尔沃,一个有点秃顶的瘦子,应该不难找才对……   很快,我就在一处花岗岩喷泉旁发现了他。   他面前的僧侣伸出指头在喷泉里蘸了蘸,然后涂在他的额头上。   他面对这名头发茂盛的僧侣,双手交叠放在胸前,一副十分虔诚的样子。   说不定莫尔沃秃顶就是因为额头上被涂了脏水。我想到。   涂完脏水后,僧侣带着莫尔沃走向另一个方向。他们钻进一条走廊里。   我并没有正眼顶莫尔沃的后脑勺。我只是用余光打量他。   在外人看来,我的目光全在那一座室内喷泉上。   路过喷泉是,又有一个僧侣走上前,说要给我涂圣水。   我嘁了一声,但为了避免麻烦,我还是好好跟他说话,婉拒了他。   烦死喵了!莫尔沃去哪里了?   我钻进他们刚刚消失的走廊,然后退了出来。   他们就在走廊里,一间门**谈着什么。还好莫尔沃背对着我。   我站在拐角处,打量着穹顶上的壁画。   莫尔沃的声音传来:“……我不知道我的做法是否是正确的。它会带来更大的福祉,但却要牺牲小部分人,甚至包括我自己……”   僧侣说道:“只要为众生谋求福利就是正确的事情,先生。来吧,进入告解室,通过冥想,你会和我主沟通,祂会指引迷途的羔羊。”   开门声。   关门声。   心脏跳动两下后,我走进走廊里。   如果这俩货只是开关门玩的话,我就要装出一副偶遇的样子了。   不过还好他们没有无聊到在门口等我。   我来到门外,看着门牌,装出一副很纠结的样子。仿佛我找门内的人有什么急事。   隔着厚重的实木门,僧侣的声音严重失真,但我还是可以听清楚内容。   僧侣说道:“现在,跪在我主面前,吸气,呼气,想象日月星辰,和煦微风……”   又一个神职人员穿着的老嬷嬷走向我。   这帮神棍就不知道放弃吗?   “小淑女,我可以帮你吗?”   “恐怕不行。”我向这位老嬷嬷行屈膝礼,“我找——”我盯着门牌上的名字把它读出来,“这位神父。我只找他。但他很忙。我在这儿等他就行。谢谢您的关心,很抱歉给您带来困扰,您应该很忙吧?”   “真是一个懂礼貌的孩子呢。”老嬷嬷离开了。   我的天!就这么一会儿,我已经换了三个人设了——从不服管教的小太妹到蔑视神祇的迷途羔羊,最后知礼仪并且一心向神的小淑女……   累死了!   咦?   莫尔沃说话了?   我没错过什么吧?   “……我明白了。谢谢你神父。我的牺牲是有意义的,我不是渣滓,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会爱我自己的。”   “可是,你才冥想了不到一分钟!”   “抱歉,神父。如果我不快点赶回皇帝身边的话,我的工作就要丢了。”   我看来得走了!   我刚转身走出走廊,离开教堂,就看见之前的秃驴带着胖子三人气势汹汹冲我走来。   胖子的两名手下还拿着魔铳。这两把魔铳可不简单——它们的枪口被塞上了一团网!   天晓得这四个人是怎么凑到一块儿的!   不过,想捉我?那可不容易! 第二十九章 小马驹 甩掉秃驴,胖子以及他的手下并不是什么难事。   他们又蠢又慢,捕捉网也打不准,因此很快被我甩开。   我绕回到码头上。   梅修斯已经随着航船远去。雷克瑞把老妇人扶进马车。   雷克瑞说道:“你跑哪里去玩了?怎么浑身弄地这么脏?”   “奴隶市场。”我说道。   这是一定程度上的实话。所以我相信,我的肢体语言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说谎迹象。   “为什么去那里?亲爱的?你现在应该感觉不好受吧?”老妇人问道。   她刚刚貌似哭过,但现在情绪很稳定。   “你说的对,皇太后。而且,那个奴隶贩子好像认识我。”我坐在老妇人身边,埋头整理裙子上的褶皱。   “哦?”雷克瑞貌似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他想要抓住我,我没让他得逞。”我说道,停下手中的动作,捏着裙摆,然后做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但码头上很多人都看见我和雷克瑞站在一起。我害怕那个奴隶贩子跑到家里把我抓走。”   “如果他敢来。”雷克瑞戴上帽子钻出车厢,“我就把他的头按进他的肚子里。照顾好老年人,艾瑞雅妲。”雷克瑞吩咐道。   我点点头。   “我来驾车,咱们回去了。”   “驾车?我们不等莫尔沃吗?”我问道。   莫尔沃早就该到了啊!他怎么现在都没有出现?   “我交给他一个特殊的任务去办。所以他不会和我们一起回去了。”雷克瑞说完爬上车顶,“坐稳了,女士们!”   所以,莫尔沃顺路去做一些其他的事也说不准呢?   我们回到庄园里。   傍晚时分,我听见许多马匹的嘶鸣——那是不属于庄园内任何一匹马的声音。   我来到卧室,从窗台上的几盆植物上方望向庄园大门。   我的卧室正对庄园门,所以我常常会在这里观察来访的客人。   卧室里很暗,而外面稍微还残留有一些亮光,所以来访者往往不会注意到我在窥视他们。   我踮起脚尖,双手把茂密的盆栽叶子往下扒扒。   原来是莫尔沃回来了。   他骑着一匹马,手里还牵着一匹小马驹的缰绳。   我还没有想明白莫尔沃为什么会牵回来一头小马驹时,奴隶贩子出现了。   那个胖子让我感觉到老师家访般的压力。   那个杂种果然找上门来了。这一次,他们有七八个人,并且携带致命武器。   莫尔沃让胖子在庄园的镂空雕花大铁门外等着,自己骑着马牵着马去往马厩。   我该怎么办?   要是那个胖子向雷克瑞要出天价怎么办?   我在雷克瑞心中值多少钱呢?   我不得不直面这些灵魂拷问。   很快,雷克瑞敲敲卧室门。   “喵呜!”我从自己的思绪里猛然惊醒,忽然意识到我已经将盆栽的数片叶子摧残的不成样子。   “请进!”   我居然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沿着叶脉细细地将叶肉撕了一地,只给盆栽留下可怜又丑陋的叶脉骨架。   “来吧,艾瑞雅妲。”雷克瑞站在门口向我伸出手掌,“我送给你一个礼物。”   他似乎根本就不在乎庄园门外来势汹汹的奴隶贩子。   我和雷克瑞来到马厩里。   “来见一见你的新朋友。”雷克瑞把小马驹牵出来。   原来莫尔沃的特殊任务就是给我物色一匹小马驹啊!   莫尔沃站在一边,挺胸,但是颔首低眉。   那是一匹肩高比我个子还高的栗色马。它虽然还未成年,但是身上的肌肉已经非常结实。它的毛发呈现出一种健康又油亮的棕色,额头上有着一道白色印记,它的马蹄处长着一圈流苏般的马鬃——这是一匹非常漂亮的小马驹。   真是受宠若惊!   但是,奴隶贩子就在门外,我从这份意料之外的礼物里获得的快乐实在有限。   我从雷克瑞手里接过缰绳,靠近它,轻轻抚摸马背安抚它,最后我搂住它的脖子……   但我的注意力都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莫尔沃在雷克瑞身边一阵耳语。   雷克瑞说:“让他们明天再来。太晚了,我不接受觐见。还有,民事纠纷先去找总督,再由总督汇报给我。其他的不接受。”   莫尔沃转身离开。   “艾瑞雅妲。”莫尔沃走远后,雷克瑞呼唤我道。   “嗯?”   雷克瑞站在几步开外,负手而立。   星辰在上,大地在下,他向我做出一个我一辈子都会细细咀嚼和品味的承诺。   “我不会让他们把你夺走的。在我见过的兽耳娘里,你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你和纯正的人类一样,享有自由和追求幸福的权力。   我将保证你的权力不受侵犯。”   这一刻,我被某种陌生的感情和这种感情所蕴含的力量掌控了。   我搂住小马驹的脖子,把脸埋进它的鬃毛里,眼里进沙子般很快被泪水灌满。   这种陌生的感情……就是蠢蠢欲动的爱的萌芽吗?   我以为我了解自己,我尊重我的感情,但这是我第一次觉得我要爱上别人了……   而且那个人还是一个大叔!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为什么会觉得难以接受?   我……   我再也没有压抑我的哭声。让我庆幸的是,我终于止住了不断飞驰的思绪。   我的软弱尽数暴露在雷克瑞面前,但却没有让我感觉到不安全。   雷克瑞站在我身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叹息一声,转身离开。 第三十章 猫薄荷 许久。   那种感情渐渐褪去。   我牵着缰绳把小马驹拉进马厩内。   可能是抱着它哭了一阵吧,也有可能是被教养地非常出色,它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抗拒。   糟老头子,谁需要你保护呀喵?我一边往食槽里加干草一边想到。   不过我会报答你就是了!   做完这一切,我和小马驹碰碰额头道别——感谢它让我抱了那么久啊!甚至脖子上的毛都给湿了一大片。   我离开马厩。   莫尔沃费了好半天才把奴隶贩子赶走。胖子恨恨地朝庄园内瞪了一眼,然后咒骂着带着手下离开。   莫尔沃随后锁住镂空雕花铁门。   我回到卧室。   一打开门,我就嗅到莫尔沃遗留的气味,以及另一种让我体验到一种上瘾般的愉悦感的气味。   看来,莫尔沃趁我不在的时候溜进过我的卧室。   来不及纠结那种让我上瘾的气味是什么,我来到梳妆台前,找出我藏在某只抽屉里面的日记本。   我翻了翻,嗯,没有被其他人动过。   那么,莫尔沃来这里做什么呢?   地上的那摊碎叶子倒是不见了。他真的是来打扫卫生的吗?   忽然,我的目光停留在床头柜上的一只白瓷碟子上。   碟子里躺着一层晒干的杂草。   那种上瘾的愉悦感便由这些杂草释放出来。   我端起碟子,放在鼻前嗅嗅……   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在我眼前缓缓打开。   一瞬间,那个秃头僧侣出现在我身边,用极富煽动性地语气在我耳边说道:“跪在我主面前,呼气,吸气,想象日月星辰,和煦微风……”   那扇门内立刻就展现出无数星辰,和煦的微风从门内涌出,吹拂在我面颊上……   秃驴一边扯下我的裙子,一边拉着我往门内走,“来吧,去我的告解室……”   忽然,一滴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手背上。   秃驴消失了。新世界的大门也消失了。连星辰都黯淡下去。   原来都是幻觉!   刚刚惊醒我的居然是我的唾沫!   我居然流口水了!   这是什么东西这么恐怖?   我屏住呼吸,但记忆已经将这种愉悦感刻入我的灵魂!   我的身体正在歇斯底里地想要更多这种东西!   我真的好想,好想一头埋进碟子里,把里面的杂草舔个干净!   但我没有动。为了对抗这种不正常的谷欠望,我浑身都战栗起来。   我终于明白这是什么东西了。   这玩意儿对于人类来说也许只是杂草,但是对猫咪来说就是堕落的利器!   莫尔沃把一盘猫薄荷放在我的卧室里!   虽然在我的记忆里,猫薄荷对猫咪貌似没有副作用,但我不敢保证,它会不会让我上瘾!   因为它带来的幻觉太强烈了!   我冲向窗边。我不能再犹豫了——有些东西凭借意志是没法抵抗的。   但我每靠近窗口一步,施加在身上的重量就越沉,阻力就越大,仿佛我在一片极速冷却的沥青里跋涉。   每一步都是折磨。我的身体没能获得她想要的东西,所以每时每刻都产生剧烈的痛楚,想让我停止和屈服。   但每一步都是胜利,都意味着人性并没有被**压制。   我推开窗户,把碟子丢了出去。   我的谷欠望随着猫薄荷随风而逝。   但痛苦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我蜷缩在窗台下方,抱紧日记本,希望它能给予我排除万难的力量。   终于,一切都烟消云散。   我又能够思考了。   雷克瑞,感情,力量,报答……   莫尔沃,猫薄荷,是何居心……   无数头绪涌进我的脑海里。   我亲吻笔记本的牛皮书封,又用脑袋蹭蹭它,最后把它放进原来的位置。   我脱下蛋糕鞋,坐在床上,手里握着荆棘木法杖,深呼吸,在体内运转起魔力。   将魔力在体内以某种规律运转时,身体会吸收环境中的魔力,这一过程叫做冥想。   冥想可以吸收魔力,同时还有静心凝神的功效。   一团乱麻的思绪渐渐清晰。   莫尔沃为何要将猫薄荷放在我的床头柜上?   让我陷入幻觉对他有什么好处?   忽然,门外传来莫尔沃的声音。   他朝我的房间过来了!   我连忙钻到床底下,然后把蛋糕鞋也拖进黑暗中。   莫尔沃敲敲门,并且试探地问道:“艾瑞雅妲?”   我没理他。   他用钥匙打开房门。   一双皮鞋出现在门口。   那双皮鞋径直走到我面前。我感觉到莫尔沃摸了摸我的床铺。   他在探查床上残留的体温!   他应该马上就会发现我了!   但莫尔沃没有趴下来检查床下,他来到我打开的那一扇窗户面前,往楼上张望。   他可能以为我吸嗨了后跑到窗外去了吧?   莫尔沃将盆栽搬到一边,然后爬上窗台——他的皮鞋从地面上消失了。   我竖起耳朵收集一切声音。   莫尔沃的声音逐渐远去。   我抓住这个机会,偷偷从床下溜出来,摸黑往远离卧室的方向走去。   我决定不穿鞋了——这样我就不会发出引人注意的脚步声。   我现在该怎么办?   钻进雷克瑞的卧室寻求庇护吗?但我要不要告诉他莫尔沃的反常行为呢?   走了没几步,我忽然停住脚步。   空气中有不属于这个庄园的人的味道。味道还十分浓郁,说明刚刚才从这里经过!   看来有人悄悄潜入了庄园。   刺客?不,我猜,应该是冲我来的。   入侵者的气味在走廊里扩散出一道十分迷茫的路径。我猜,他应该是想找到我,但又害怕惊动雷克瑞,所以不敢轻举妄动打开任何一扇房门。   我贴着墙,手里拿着荆棘木法杖,慢慢向雷克瑞的卧室前进。   我在思索,要是我像受到惊吓的小女孩那样尖叫一嗓子会怎么样?   我从雷克瑞的祖先画像下方经过,路过一扇窗户时,窗外,院墙外的桑树林里,某种东西的反光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那是魔铳的银色枪身在月下的反光。   是胖子那一行人。   他们没有走。   难道,他们除了暗中潜入的计划,还有强攻计划?   既然胖子在这里,那么他的船那边人就不多……   我被这个突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但随即意识到这是一个深入虎穴的好机会!   我不准备去雷克瑞的卧室了。   我来到厨房里,想用荆棘木法杖点燃炉子里的木炭,再把烧着的木炭引燃整个厨房。   但我害怕引起的火灾直接吞噬掉整栋别墅,所以我没有实行这个疯狂的计划。   或许,把独立于别墅的柴房烧掉是一个好主意。   说干就干,临走前,我从厨房抓走一把蔗糖。   经过将近一个月的训练,我的魔力输出已经可以使用荆棘木法杖产生小火苗。   我点燃了柴房。但等它熊熊燃烧起来还需要一阵子。   趁着这个时候,我溜进马厩里,找到我的小马驹。   被我惊醒后,小马驹的起床气还挺大,它不满地蹬蹬蹄子,鼻子里也发出声响。   好孩子。我拍拍它的脖子,把手里的蔗糖喂给它。   趁着它的起床气被蔗糖安抚,我给它装上鞍具。   等柴房的方向冒出火光和滚滚浓烟的时候,我策马离开马厩,经由庄园后方的农场,又越过几道栅栏,便来到乡间小路上。   我停住小马驹,回身看向别墅的方向。浓烟滚滚之处,阵阵魔法波动传来。   看来胖子选择直接开打。   我倒是不怎么担心雷克瑞。在日记里,他可是个很强的家伙,剑术,魔法,炼金都涉猎颇深。而且,他还经历过那么多大风大浪,什么阵势没见过?   什么……担心雷克瑞?   没……没有的事!我只是担心,雷克瑞如果凉掉了,我该去哪里找如此优良的长期饭票和导师呢?   相比起雷克瑞,我倒是更担心胖子他们一行人。   胖子肯定想不到我会在这个时候潜入他的老家。   我策动小马驹奔跑起来。   去港口的路上,我不得不躲进路边的树丛里躲避一队全速奔向雷克瑞的骑兵。   有了骑兵的增援,雷克瑞的赢面会更大。   所以,我只需要办好我的事情就行了。    第三十一章 最黑暗的交易 我身后传来雷鸣般的爆炸声和剧烈的闪光。   估计那边的战斗一时半会儿不会结束。   那个胖子居然胆大包天到袭击雷克瑞,说明他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或者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要么他在庄园里找到我,要么他承受巨大的损失,否则他不会撤退。   但即便如此,我仍旧没有耽搁。   我催动小马驹不停前进。   我必须尽可能快地赶到那艘运奴船那边。   要是皇家卫队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们很可能会扣押那艘船,到时候我再想得到一些什么东西就不容易了。   埃布拉汉家族的庄园离港口镇不算远,当然,也不算近。   全力奔跑下,一开始,小马驹的步伐还拥有规律的节奏,但后来节奏就乱了,小马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和剧烈——借着月光,我看见红色的唾沫从马嚼子上滴落。   我意识到我正在摧残这个生命。   但我不能慢下来。   我怜悯它,谁来怜悯我呢?   我只能在心底和它的耳边对它一遍又一遍地说着抱歉。   很快,我看见了港口镇。   港口镇三面环山,一面向海。   波光粼粼的是海面。灯火闪耀的便是地面。   我没有想到都这个点了,港口镇居然还这么热闹。我只得把小马驹拴在山巅的一片树林里,步行走向港口镇。   我必须沿着大路行走。   要是在铺着厚厚落叶的树林里行走,我估计走不出几步,脚掌就会被奇奇怪怪的东西刺破。   嘶——好痛!   大路也并不完全平整,黑暗中,一块凸起的铺路石在我落脚时抵在脚心,让我差点心脏骤停。   我开始后悔为什么没有穿鞋。   仅仅一层薄薄的白丝根本抵挡不住坚硬地面对脚底冰凉又坚硬的恶意。   但我还是咬牙坚持走过差不多一千米的距离,来到镇子的街道上。   有人在窗户上观望山的另一边传来的火光,有人甚至穿着睡衣跑到了大街上。   于是乎,我光着脚跑出来貌似也没有那么奇怪。   巡逻的士兵则负责把跑出来的人们挨个挨个劝(ma)回去。   我混进人群里,钻进一条青色路石铺就的小巷里,爬上房顶。   显然,皇帝寝宫传来的火光和动静惊醒了港口镇并且让这边的士兵加强戒备。   但加强的戒备又不至于那么强——至少那些士兵不会往房顶上看。   我在房顶间跳跃,很快来到港口旁边的一座仓库顶上。   码头旁边的仓库是尖房顶,而且还有四个天窗。虽然不太平坦,但我还是可以勉强站住。   海浪击打在木质船板上的声音传来。   我望着码头里停泊的十几艘风帆船,花了好一会儿才辨认出来哪一艘是运奴船。   但是,想要上船,首先得穿过足以容纳四辆马车并排行驶的,毫无遮掩的堤道,之后才能抵达堆满杂物的码头。   等一队巡逻的士兵走远后,我穿过堤道,爬到运奴船上。   我挂在船身中部,从船舷边慢慢探出脑袋。   瞭望台,没人。   船头,没人。   船舱,灯亮着,而且传来打牌时的大呼小叫。   看来,大部分水手都住在镇上的旅馆里,或者跟着胖子去夜袭雷克瑞了,只有少数值班的水手在船上。   虽说是值班,但他们没有一个人坚守在岗位上。   我悄悄爬上船,蹲在船舷边,把发卡往后脑勺的方向挪挪,露出被压迫的猫耳。   在这里,我需要的不是人类少女的身份,我需要的是过人的听觉。   嘶——好痛!   我揉揉耳朵,不由有些埋怨雷克瑞——为什么没有更好的方法来隐藏我的耳朵呢喵?   来不及等耳朵上的疼痛减弱,我横执荆棘木法杖,猫腰小挪步跑向船舱。   忽然,我的身体僵住了。   我机械地低下头——我发现脚下踩着的不是实木板,而是一层铁隔栅。   但这并不可怕。   真正可怕的是,铁隔栅下方有不知道多少双散发莹莹光芒的眼睛盯着我!   喵喵喵!   我的身体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就做出了行动。   等我惊魂未定地抑制住炸毛的冲动后,我才发现我已经爬到了桅杆上一个相当高的地方。   那是什么?   从这个高度看下去,我才发现铁隔栅下方是许多独立的笼子。   笼子+莹莹的眼睛=?   附加条件:运奴船——   答案呼之欲出。   每一双眼睛都意味着一只和我一样的生物。   这下没什么好怕的了。我正准备下去,却发现两个人走向运奴船。   月光下,其中一人的脑壳反光——他居然是那个秃驴神父!   另一人头戴着两脚帽,穿着燕尾服,紧身裤,还有长筒靴。   听两人的小声交谈,这个穿着紧身裤的家伙就是这艘运奴船的船长。   那么,奴隶贩子又算什么呢?船主吗?   两人钻进船舱,片刻后,出现在铁隔栅下方。   凭借秃驴手里拿着的魔晶法杖散发出的柔和光芒,我证实了我的猜测——那些莹莹的眼睛确实是兽耳娘们的眼睛。   “神父,这些都是品质极佳的幼兽娘。”船长提起一只兽耳娘的后颈肉,把手指横在她牙齿中间——那个倒霉孩子看上去还不到十岁!   “您看,完全咬不疼。”船长把手指放在秃驴眼前,上面只有轻微的咬痕。   “但她看上去奄奄一息的样子。”秃驴说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她们太小了,一路上的颠簸让她们吃不消。但您放心,您只要把她们带上岸慢慢修养几天,保证立刻生龙活虎起来。”   “别保证,我不信你的保证。”秃驴说着,走到一只幼鹿角娘的笼子外,“上一次买的几只幼兽,玩了没几天就死掉了。我废了好大劲才把尸体处理好。”   “嗯……我觉得责任不在我。”船长无辜地说。   “你是在质疑我不能拯救生命吗?”秃驴用法杖戳戳船长的肩膀,然后蹲下身。   幼鹿角娘正用牙齿研磨指节粗细的铁栅栏,希望通过自己微薄的努力可以逃出去。   “这一只我要了。”秃驴揉揉鹿角娘的脑袋,“刚才那一只就别给我了。咬人都咬不疼,离死也不远了。”   “话说,”秃驴突然靠近船长,“你能不能给我弄来人类的,……嗯?最好是白毛的,我可以给你这个数。”   “我懂,我懂。”船长连连点头。   “老是这些畜生,我都腻歪了。你要是成功了,我给你写推荐信,向大主教举荐你做骑士。”   就在他们上方几米的地方,我见证了这个世界上最黑暗的交易。   回想起白天的经历,我突然惊出一身冷汗。   我从来没有想过,hentai居然离自己这么近!   白天,那个秃驴当着大庭广众和我拉拉扯扯,估计是把我当成目标了吧!   要是真的被他拉到告解室里去了,一个监护人不在身边的小淑女该怎么保护自己不受禽兽神父的侵犯呢?   这个秃驴应该被挂上绞刑架吊死!    第三十二章 保险箱 秃驴和船长在铁隔栅下方交谈一阵后,船长承诺明天把那些小姑娘打包送到秃驴那里。   随后,秃驴离开,而船长则留在船舱里。   打牌的声音再次从船舱传来。   我从桅杆上爬下来。   被白丝包裹的脚趾下方不远处就是那一双双眼睛。   我真的好害怕她们躁动起来从而将我暴露。   但她们蜷缩在笼子一角,异常安静。除了正在用笼子的铁栏杆磨牙的鹿角娘以外,没法任何人发出声音。   她们打量我几秒后,连目光都挪开了。   估计是被漫长的旅途以及人类的恶行折磨地不想发声了吧?   我深呼吸让自己镇静下来,缓缓来到窗边。   船上的窗户糊满了脏东西,我只能看清楚几个人影围坐在灯下,就连他们在打牌这种事情都是通过声音推测出来的。   船长的声音也在里面。   看来我不用担心船长死守在船长室里了。   直接从正门进去无疑是自杀。水手们的牌桌和舱门之间没有任何掩体。   看来得找其他的入口潜进去。   潜入什么的最麻烦了。   要是能无双就好了!   但是,先不说我这半吊子魔法水平,就凭手里这根非常蔡的荆棘木拐杖,无双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我离开门口,再次吊在船身上。我希望能够在船舱附近发现开着的窗户——尽管我明白发生这样的好事的概率不大。   很快,我的确发现了一扇窗户。窗户内就是船长室。但这扇窗户很狭窄,就像监狱的铁窗一样,只有小小的,比大部头书籍大不了多少的一方空间。   想想也是,一艘经常在海上航行的船只不可能装上大面积的华而不实的玻璃。   或许,这扇窗户可以将大部分刺客或者密探拦在外面,但它拦不住我。   经历了将近一个月的魔鬼般的柔韧性训练,加上猫娘本身的身躯体柔天赋,我的身体可以和许许多多的容器无缝贴合。   有一次,我趁莫尔沃不在时,掀起沙发的坐垫一阵狠挠,但没有想到这一切都被雷克瑞看在眼里,他甚至威胁要将我装进一只抽屉里。   虽然我可以穿过这一扇窗户,但我该怎样穿越这一层玻璃,并且不制造出噪音呢?   我一只手扣住船板,固定住自己,另一只手拿起法杖。   我点燃小火苗,去烤炙窗户边缘。   只要我输出稳定,就不会有过多的魔力溢出。那些人也就不会发现我。   玻璃很快开始有了融化的迹象。   等它融掉一角后,我开始围绕整个边缘烤炙。   片刻后,我把整扇窗户扯下来,丢进水里,发出噗通一声。   我屏住呼吸等待一阵后,这才钻进去。   对于人类来说,船长室里很黑,但是对我来说还不至于黑到什么都看不见。   我落地的地方在一张办公桌后面。看来,这位船长在工作之余,会从办公桌这里,透过窗户眺望大海。   我翻找了办公桌上的几个抽屉。   靠近地板的几个抽屉里面堆放着扳手,榔头,钉子等工具,却并没有书本或者其他的文件。   靠近桌面的第一个抽屉里有一些纸币,硬币,而第二个抽屉里还有一把短魔铳。   嗯,还是填装好的。   在这里放一把填装好的枪……这位船长是害怕船员冲进来杀了他吗?   我悄悄把短魔铳揣进怀里。   这时,船长室的门突然打开了!   我的心跳离开不受控制地狂暴起来。   喵喵喵?   但来人没有发现窗户玻璃已经不翼而飞。他抱怨着运气,脚步由远及近,直冲办公桌而来。   我悄悄换个位置,躲到办公桌一侧,捂住嘴巴,生怕自己的呼吸惊动了他。   来人直接打开某一只抽屉,从里面抓走所有的纸币和硬币后,咒骂着扬长而去。   船长室的门啪地合上了。   我差点喵的一声哭出来。但我最终没有哭出来——我不能崩溃,至少不能在这里崩溃。   不行!不论什么时候,不论在哪里都不能崩溃!   就算变成猫娘,也应该有男子汉的样子!一副娇滴滴的软妹子样成何体统!   说起来,那些纸币面值还挺大的,应该够船长撑一阵吧?   幸好我没有偷走那些纸币。   船长室里并没有书架,不过倒是有一张航海图。   地图么……虽然我很好奇这个世界到底长什么样的,但要是偷走航海图的话,这么大一块缺失,万一船长发疯再回来一次,我岂不是被堵在里面?   但是……好想看看啊!   我还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我点亮法杖头部,发出微弱的光芒。   这个世界和我原来的世界完全不一样。航海图上还有几条线,几个感叹号,以及一个问号。   航海图旁边钉了一张草稿纸,上面画着一幅涂鸦:一只猫娘,一颗法球。   猫娘和法球之间,还画着一个叉。   行了,就这样了。   别想。再想的话,勾起好奇心就凉凉了。   荆棘木黯淡下来,我强迫自己把目光移向其他地方——比如,船长室一角,一只被魔法阵保护起来的箱子。    第三十三章 半颗法球 我从两幅画像下方走过——雷克瑞的画像,以及另一个君主的画像。   那个君主我认识,是乌特兰的菲利普王。   有趣儿,同时把皇帝和国王挂在一起……骑墙派么?   墙面上挂着鱼头和兽头装饰,地面被某种皮质地毯覆盖,角落放着一些不易碎的装饰品……   我来到保险箱面前。   嗯,保险箱是我自己的叫法——就是一种被魔法阵保护着的箱子而已。   好在,如何破解简单的保险箱这一知识我已经自学过了。   破解保险箱的方法主要有两种。   最难的,同时又是最简单的一种,就是获得魔法口令,直接打开保险箱。   第二种则简单粗暴地多——破坏掉魔法阵就行了。难点则则在于如何如何隐藏或者减弱魔法阵被破坏掉时产生的魔力波动。   破坏魔法阵的切入点就很多了,但我选择最简单粗暴的——我准备直接针对为魔法阵提供魔力的紫色魔晶。   好在,这个保险箱上的魔法阵并不是十分高明的东西,而是我都可以勉勉强强制作出来的大路货,所以我志在必得。   我用荆棘木拐杖对准箱子正上方,为法阵提供魔力的紫色魔晶,开始汲取它内部储存的魔力。   一般来说,一些高明的魔法阵会有防御措施,不会让别人轻而易举抽走紫色魔晶里蕴含的魔力,但我面前的这个嘛就……   紫色魔晶的魔力转移到法杖上,一部分被我吸取,另一部分则因为转化率的原因开始发光发热——这些其实都无所谓,只要不变成魔力逸散出去,外面的人就不会发现我。   当然,魔力逸散是绝对的——任何魔力流动都会产生魔力逸散,但只要量不太多,就不会被人觉察到。   很快,箱子上的魔法阵黯淡下来。   我打开箱子。   箱子里有许许多多的东西。   一把各种颜色的魔晶。   我挑走品质最好的几颗揣进怀里。   拿敌人的东西,能算偷吗?   我反正没有一丝心里负担。   一叠文件。我拿起来,稍微点亮荆棘木法杖,查看上面的文字。   这是几份合同,几张支票,还有一份备忘录。   合同我大致瞟了一眼,尽是些无聊的商业合同。但因为涉及金额颇大,因此放在保险箱内也很正常。   支票我没收了。   放在保险箱里的备忘录,我瞧瞧,里面会有什么重要内容?   备忘录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我只能跳读。   “……这种类型的猫娘拥有极高的智慧和魔法亲和性,因此已经被审判军灭族。   人类的神圣性不容玷污。   ……出于研究目的,允许该种族保留最低限度的个体。但所有研究都应该向神庭汇报,并且处于神庭的监视下……   除非教皇亲自下命令,否则任何私自繁育这一种族的行为都会认为是背叛……   ……只要发现有人教与她们人类的魔法知识,应立刻汇报给附近的教堂……   ……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必须组织异端审判庭,宁错杀勿放过……   ……   备注   该种猫娘貌似和某种魔晶法球有着极强的联系。   这种魔晶法球制作方法不明,产量稀少,使用它所需要的魔法亲和性极高,所以此种法球的属性暂不清楚,但据审判军军官的说法,正是拥有这种法球的猫娘给审判军造成巨大伤亡。   因此,除实验外,任何环境都要保证猫娘和魔晶法球的隔离……”   喵喵喵?   胖奴隶贩子的声音闪进我的脑海:“一百船的奴隶都不值她一个人!”   我回过头,看向航海图旁边钉着的草稿纸。   猫娘头像和法球之间的那个叉格外醒目。   一个大胆的推测出现在脑海里——我可能就是备忘录里说的那只猫娘!   我把备忘录叠好揣进怀里,有机会得好好读一读。   我又翻了翻保险箱,但里面并没有备忘录上所说的魔晶法球。   不在船长室里?   话说,胖奴隶贩子应该是船主吧?   船主是否也有一个这样的房间?   到此为止,我本可以直接离开,但已经被激发起好奇心的我根本不可能停止。   不要停下来啊(指探索船舱)!   临走时,我还没忘记撬走那枚紫色魔晶。   我推开舱门。   这里比船长室更黑。   船长室好歹还有一个小窗子让光线透进来,而这里根本没有任何透光的地方。   饶是我也无法在如此浓稠的黑暗看清楚东西。   我必须点亮法杖才能看见东西。   这里貌似是医务室。   穿过医务室,推门出去,便是船上的食堂,酒吧和的打牌的地方。   我躲在一张桌子背后,观察四周情况。   当务之急是找到楼梯的位置才是。   水手和船长围坐在一张桌子旁边大呼小叫。   桌子旁边是一张吧台,酒保正在调制饮料。   我不能盯着他们看。   这不是因为什么玄而又玄的“被注视会产生感觉”,而是在漆黑一片的背景中,我散发荧光的红蓝异瞳一定和夜空中最亮的星一样闪耀。   还好楼梯就在我这一侧,趁酒保上酒时,我钻进下层甲板。   这里是水手的宿舍。   空气中有着一股汗臭味,以及隔壁兽耳娘的气味。   在船长室的下层,我并没有发现独立的房间。那个房门大开的房间里堆满了酒桶。   无奈,我只得再下一层甲板。   这一层甲板很宽阔,并且左右两舷各摆放了十门魔炮。而靠近船尾的一侧墙壁上挂着剑和盔甲。   这艘船恐怕在扮演运奴船的同时,还扮演着海盗的角色。   但这一层确实有一间独立的房间。只是……门被锁住了。   再往下层就是堆放各种物资的仓库了。要是他们把黑色魔晶藏在仓库的某一处里,我也没办法找到。   但谁会把如此重要的东西放在堆放粮食和淡水的仓库里面呢?   我抽出一把红铁剑,来到门前,激发剑气。   在法杖的微光下,剑身被一层气流笼罩起来。   我抬起剑准备劈下——但我突然放下剑,剑气也消失不见。   如果这个地方真放着某种不得了的东西的话,这扇门背后藏有警戒性的魔法阵的概率就会非常高。   甚至整个房间都有可能被魔法阵覆盖!   我来到下层,踩在一堆被小麦装的鼓鼓囊囊的麻袋上,激发剑气,将天花板捅出一个窟窿。   我运气不错——那个窟窿并没有触发警戒。   我爬进那个房间。   如我所料,这里正是船主的房间,并且门口闪动着魔法的光辉。   房间内,镶金镀钻的装潢,和放在陈列柜里的古董都展示出房间主人暴发户般的品味。   一张桌子上,一座和烛台差不多高的神像手中捧着一颗核桃大小的半粒透明珠子。   因为神像的手是白色的,所以珠子也是白色的。   当看见那颗珠子的一瞬间,我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狠狠捏了一下。   尽管我没有任何证据,但我的直觉告诉我,那就是备注里的魔晶法球。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它为什么只有一半?    第三十四章 祂   (ps:上一章更新了两个地方:为上一章加上了标题,“黑色魔晶”→“魔晶法球”)   (pps:黑色魔晶的事情你们就忘掉好了ԅ(≖‿≖ԅ))   我从神像手上拿起那半颗法球时,周身的环境被一股不可名状的风刮走了颜色和形态。   一瞬间,我就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这里漆黑一片,除了我自己和手上的半颗法球,我看不清楚任何东西,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我中了幻觉?   正当我迷惑不解时,一个严肃但又让人觉得非常可靠的女音在我脑海中响起。   “孩子,如果你能够看见这一段记忆,就说明命运仍眷顾着这片大地上的生灵。”   四周的景色亮起来。   一座滨海城市出现在我脚下。而我处于这座城市的中央——一座山峰上的神殿。   而神殿里供奉着的,并不是神庭的梳着中分头的男神,而是一尊长发飘飘的女神。   这座神像由洁白无瑕的大理石雕成,足足有五层楼那么高。   她浑身看不出一丝雕琢的痕迹,身上的衣裙轻盈无比,看上去仿佛即将随风飘动——很难想象如此沉重的东西居然可以诞生如此轻灵的美感。   脚下的城市繁荣兴旺,身后的神殿备受敬仰。   只是,忽然间,天空中出现了不速之客——一开始,那看上去只是排成雁形阵的候鸟。   但当他们逐渐靠近,我才发现那不是候鸟,那是一排巨龙!   全副武装的龙骑士驾驭着巨龙从高空俯冲而下。巨龙吐出龙息——城市化为火海,生灵化为灰烬。   一艘艘兵船鼓足风帆冲进港口,士兵们鱼贯而出,将龙息下幸存的人们屠杀殆尽。   那队龙骑士便是狭义上的审判军。   这是一支由神庭垄断,由教皇直属的恐怖部队。   神庭掌握并且垄断巨龙的养育方法,而教皇可以教导龙骑士如何驯龙——因此,每一个龙骑士都对神庭忠贞不渝。   广义上的审判军,则包含神恩笼罩下的所有人类军队。   城市熊熊燃烧,人们血溅当场。   我身后突然传来山崩地裂之声——我再回头看向女神像时,她身上布满了裂纹,同时面目可憎。   “如你所见,来自其他生灵的恶意,让我们的信仰崩塌了。”那个女音再次响起。   “然而——”   四周光影变幻,火海肆虐后,城市垮塌,并且风化成为废墟,倒地的尸体很快变成白骨。   昔日的神殿面前,一群穿着黑色斗篷的人跪在台阶下。台阶之上,一个斗篷人双臂大张激昂陈词。   “从我们的信仰废墟里,一个邪神降临了。祂的内心被仇恨和扭曲填满,祂用愤怒的双眼注视着这个世界。祂诞生于毁灭,祂妄图创造更大的毁灭。”   台上的斗篷人陈词完毕,台下振臂高呼,每一顶斗篷下,都亮起一双猩红的眼睛。   “祂和其他的信仰有着本质的不同——这个邪神确确实实拥有改变世界的力量。祂的强大无法描述,只有你亲身体会,才会知道祂的邪恶。”   风景再次变幻,这一次,废墟上长出苔藓,骸骨上长出鲜花,破碎的神殿里,一只大角鹿正探头探脑。   一头巨龙停在神殿面前的广场上。一位穿着祭祀袍的猫娘把手里的包袱交给龙骑士。   “世界本来残酷,但弱肉强食也有它的美丽之处。只是,这个世界绝对不能由一个邪神来掌控。”     猫娘祭祀随后把脖颈前的吊坠取下。她从吊坠中取出一颗法球,放于包袱中裹着的婴儿的手中。   婴儿自然捏紧手里的圆球,发出纯洁又快乐的笑声。   随后,猫娘祭司让龙骑士赶快起飞,她将拦住包围过来的斗篷人。   没有法球的她很快倒下,利剑刺破她的身体,鲜血浸润了身下的土地。   高空的龙骑士俯冲而下,巨龙喷出一口龙息,将猫娘祭司火化。   曾经将整座城市化为废墟的龙息,却被斗篷人合力挡下。   龙骑士没有逗留,巨龙几次振翅,庞大的身体便缩成看不清楚细节的一团。   我再次陷入黑暗中。   “孩子,如果有什么办法能够阻止祂,你就必须找出那种方法,并且进行实践。   阻止祂,打败祂,消灭祂。击败丑恶和黑暗,才能让美好和善良有生长空间。   这颗魔晶法球记录着我的一些记忆和知识,希望它能够帮助你。同时,它本身也是一件极佳的魔法道具,善加利用,它就会成为你的可靠武器。   抱歉强加给你这一艰巨的使命,但是,孩子,不论你是否接受,我都爱你。”   黑暗退散。   我重新回到船舱中。   时间在刚刚仿佛凝滞了。现在,时间又回归了正常流速。   此刻,一股庞大的魔力从神像上逸散开来。   我暴露了!    第三十五章 电弧和魔晶法球 看来手捧魔晶法球的神像还有防盗功能——它正规律性地向外释放着魔力。   这股魔力强大到只要不是那种完全没法使用魔法的人,都可以感到这股波动。   将魔晶法球揣进怀里,我拔剑剑将神像斩成两段,将它的警报停止。   但已经晚了——某种魔法仪器被打开,魔法的光辉从船舱壁底部蔓延向天花板。   就连我脚下的木板都泛着淡淡的光芒,落脚之处甚至出现一圈圈涟漪。   这是魔法护盾。我想道。   一连串的脚步从头顶和门外传来,伴随着相互咒骂和相互质问。   我忽然发现我居然无路可走无处可逃!   我该怎么办?   那帮人在我慌神的时候,用钥匙将门打开。   估计是钥匙的作用,门口的魔法阵消失不见。   一个身材高大的水手钻进房间里。他的手里拿着一把剑。   被金属捅进身体肯定会很痛吧?   我大脑突然一片空白。但我旋即回过神,从怀里掏出短魔铳,扣下扳机的同时灌注魔力。   砰——   水手捂着胸口倒在泛着光芒的地板上,仿佛蜻蜓点水一般溅出一圈圈涟漪。   我丢下短魔铳,从地板上的窟窿逃进下层船舱。   一落地,我就用荆棘木点燃手里的红铁剑。   那团魔力火焰在锋锐剑气上熊熊燃烧,随后,我将裹挟着烈焰的剑气射向楼梯口。   火落在楼梯拐角处,散成一千朵小火花。   它们一时半会儿不会熄灭,因此我有时间来思考怎么逃出去……   才怪!   船长顶着一层剑气护罩从烈焰中趟出。   伴随性剑气护罩——这是剑士的一项技能,但是,我却还没有完全掌握这一项技能——我只掌握了静态的剑气护罩,想要护罩伴随我一起行动还需要大量练习。   船长貌似觉得胜券在握,他闲庭信步般走向我,但身边的剑气护罩一直存在——单凭这道护罩的持续时间就可以看出这位船长在剑术的造诣颇高。   但是,剑气护罩非常消耗魔力——他一直维持这种极其消耗魔力的剑术,是否意味着他对我很忌惮呢?或者说,他是那种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的人?   我希望是前者。   “看看我发现了什么?一只小野猫?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回来了。”他说道,“放下剑和法杖,乖乖钻进笼子里,这样我们大家都好过一点。”   “如果我说不呢?”我回答道。   “那我们就好好比试一番,最后我会拧着你的后颈肉把你关进笼子里。”   “然后卖给那个秃驴?”我说道。   “看来你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东西。这样的话我可能就没法保证你的生命安全了。”   船长的表情一下变得极其认真。   他双腿前后跨立,身体下沉,抬手就挥出一道角度刁钻的十字剑气。   剧烈的魔力波动从船长方向传来。   他运剑时散发出的波动让我明白我不可能挡住他的攻击!   他的十字剑气很快,一旦释放凭借我现在的反应速度根本没法闪避!   但他挥剑斩出气刃时的动作让我提前判断出他的攻击方向。   我狼狈地向前一扑——这是一个提前动作,因为此时他的剑气还没有离开剑刃,他只需要微微调整就可以再次锁定我。   不过,事实证明是我高估他了。我险而又险地从十字剑气的**穿过。   但是,我身后并没有传来木材破碎的声音,反而逸散出一股剑气与魔法护盾碰撞时的魔力波动。   如果说之前他只是准备抓住我的话,现在他则是准备杀掉我!   所以我干嘛激怒他?脑袋犯抽了吗?   凿破船壁逃出去的计划也就此破产——单凭我自己根本不可能打破这一层魔法护盾!   “船长!我们马上就下来!”上面的水手喊到。   “你们不用下来,我可以搞定这个蟊贼!你们下来只会徒增伤亡!”   靴子踩在木板上的声音传来。   我还来不及爬起来,一抬头,就发现我已然笼罩在船长的阴影下。   他举剑刺向我。   我挥剑想弹开那致命的一刺,但双方剑身交锋的一刹那,一股气爆声传来。   我的剑气率先破碎,一股巨力从剑身上传来,下一刻,它脱手飞了出去。   这已经是第三次丢掉武器了……   但这一次不是因为我意志力薄弱,而是因为我的能力。   好在那股巨力也影响到了船长的剑,他刺偏了——那道两指宽的银锋从我的肩膀上划过。   很快,我的锁骨就感受到了血液的温暖。   我抬起另一只手里的法杖,同时激发风和火,一团烈焰瞬间吹向船长。   他挥剑用剑气挡下我的攻击。   趁火焰和劲风迷住他的眼睛,我连滚带爬跑向掉落在地的剑。   那把剑落在天花板的窟窿下方。我扑过去,还没捡起它,一个水手从天而降将我砸倒在地。   他一只脚踩在我握紧法杖的手上使劲碾压——但我咬紧牙关承受着靴子和骨肉的摩擦,同时蓄力准备对他发动攻击。   忽然间,寒光一闪,水手牙齿以上的头颅消失了。他失去平衡的躯体栽倒向一边。   这不是援军干的。   这只是船长杀死了自己的手下而已。   “我说,你们不要下来!这是命令!”船长气急败坏地大喊。   我爬起来,但左侧大腿突然传来一股钝痛,让我又跪在地上——刚才天降正义的水手踢中了那里。   一双有力的大手揪住我的头发,将我扯回几步。   我转过身用法杖敲向船长的面部。   法杖被削成两段。   我被船长扼住咽喉。   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捏短我的脖颈,但他没有那么做。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怪物,也不知道你是如何摧毁橡树乐章号逃出来的。但这一次,没有人会为你的罪刑开脱——你谋杀了我的兄长,你谋杀了一整船的人!”他把剑插回剑鞘,然后双手捏住我的脖颈。   这下至少不必担心被剑刺死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双脚还在空中晃荡。   他的脸上挂着欣赏的狞笑——这下我知道你有多爱你的兄长了!   当然,他也可能只是单纯地享受美少女的濒死挣扎?毕竟他把幼年兽耳娘卖给一个hentai!   “而且,看样子有人教给你如何使用我们人类的魔法?   杀死你之后,我会向神庭举报。到时,整座岛都会被夷为平地。   一石二鸟啊啧啧啧……”   我握住他的手指,想要掰开它们。但它们不仅没有保持原样,还残忍地越收越紧。   我吸不进一丝空气,我开始感觉到太阳穴和心脏正在做无用功。   我用脚丫踹他,但仅仅被白丝包裹的脚丫能对他造成什么伤害?   我的身体越来越沉重。如同溺水者般,我拼命踢打他,同时寻找一切可以用的上的武器——用魔力寻找。   掉落的红铁剑?必须接触才可以激发它!   荆棘木法杖?被削成两截的它如今还拥有的价值就是当柴烧掉!   我的眼前开始阵阵发黑……   忽然,有什么东西响应了我。   不管是什么请立刻干掉面前这个畜生!   数条电弧从我怀里爬出,它们像蛇一样探起脑袋,指向船长,下一刻,它们顺着船长捏住我脖颈的手臂钻进他的身体。   船长抽搐着倒下。   我瘫软在地上。   空气!   我深呼吸一口,双脚踢蹬地板远离在地上抽搐的船长。   船长就像落入满是毒蛇的深坑一样,浑身爬满跳跃的电弧。   他抽搐几下就没了动静。   但电弧仍旧没有放弃,电弧跳跃闪耀,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   忽然,船长变成了一把火炬。   他的肢体和衣物熊熊燃烧起来。他的身体因为高温而蜷缩。   剩下的小部分电弧以船长为中心辐射向四周。   地板上的魔法护盾被它们撞得粉碎。   它们看上去不喜欢木板,于是它们继续在魔法护盾上跳跃,直到将自己消耗殆尽。   我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   我拔出船长掉落的宝剑,趁魔法护罩重新蔓延覆盖这一区域前,在地板上划出一个大洞。   海水涌进船舱。   虽然很讨厌水,但我还是跳进海水中。    第三十六章 残酷美丽   等我把小马驹关进马厩时,庄园里的战事已经结束了。   士兵们正在打扫战场,把尸体装上马车。   我没有走正门,而是从窗户爬进卧室。   虽然我的身上已经没有成股流下的海水,但体温仍旧被湿润的衣服不断带走。   我冷地瑟瑟发抖。   轻轻将卧室门合上,我把怀中的东西取出来放在床头柜上,又将湿衣物一股脑地脱下,堆在梳妆台上,最后从柜子里取来浴巾披上。   我坐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温暖干燥的浴巾让战栗的身体渐渐平静下来。   一闭眼,我仿佛回到刚才,被堵在船舱里的时候。   我掏出魔铳,毫不犹豫地打倒一名水手。   我的第一选择居然是杀人……   记忆将水手倒下时的痛苦神情,地板上蔓延的血迹用慢动作的形式再次播放。   船长杀死的那个水手,以及船长的惨样历历在目——头颅被削飞一半的水手倒地时我还看得见他下颌上的牙齿。   船长在电弧的光芒中抽搐扑腾,最后燃烧,蜷缩,碳化……   我感觉我的双手沾满鲜血。我无意识地将双手按在浴巾上擦拭。   应该有其他不伤害他人的方法逃出,但我却选择了杀人……   拜托!你在怜悯什么?   你窒息的时候,船长有怜悯过你吗?   一瞬间,仿佛被闪电击中般,“世界本来残酷,但弱肉强食也有它的美丽之处”这句话直击我的心坎。   尽管我还想不明白这句话为什么正确,但对于杀戮这件事情,我的理解的的确确进入了更深的层面。   我摸摸胀痛的脖子,然后抱住自己——就算世界残酷,我也要求我能够拥有温暖和幸福。   这个动作触动了我——一阵鼓鼓涨涨的轻微疼痛让我的呼吸都随之一窒。   我双手分别握住胸前的两只小可爱,食指在尖端不断轻而缓慢地摩挲。   小可爱完美符合我的手掌弧度。   食指上的感觉是我从未体验过的柔嫩。   而胸前传来一阵欲拒还迎的轻微疼痛。   我上瘾了……   这才多久?貌似这俩小可爱的增幅就已经可以用手摸出来了。   我瞟向镜中的少女。   黑暗中,她也用散发着红蓝荧光的眼瞳瞟了我一眼。   我的目光一触即溃,立刻瞟向别处,手上的动作却并没有停止。   我不想欺骗自己,说自己还是男孩子之类的假话。   回顾我在这个世界渡过的这一段时光,我骤然发现,这具身体会像温水煮青蛙一样,潜移默化地改变我,等我发觉时,我已经难以自拔了……   没错,我现在就难以自拔。   但……但……但就算已经使用这具躯壳很久了,我还是难以接受某些事情。   我究竟在逃避什么?   就算变成猫娘,我也应该拥有并且保持男孩子的美好品质才对!   事实就摆在眼前,我却像鸵鸟一样,以为自己不去想它,不去看它,它就不是真的。   这样的思想,真的不应该。   我应该面对它,而不是逃避。   我站起来,点亮烛台,光脚站在椅子上。   话说,这么久了,我还没有看过它到底长什么样的呢。   被烛光照亮的镜面上,没有被浴巾裹住的完美小腿映入眼帘。   我捏住浴巾下摆,缓缓把它往上掀起。   率先探头的是湿漉漉的尾巴。它缓缓晃动着,维持我的平衡。   尾巴真是一个神奇的生物。我若是不去感受它,它仿佛就不存在。它仿佛有自己的思想。   我继续把浴巾往上掀起到肚脐的位置。   烛光下,我和自己坦诚相见。   眼前的景象让我回忆起另一个世界的生理知识——既然胸部已经开始发育,那么,那个亲戚也离我不远了吧……   我失去了某些重要的东西,却得到了另一些。   感觉自己很肮脏吗?   并不。   我的反应甚至出乎我自己的意料——当我决定微笑面对自己的恐惧时,恐惧消失了。   这种经历就像还在另一个世界时,身上长出额外的毛发时的感觉。   先是嫌弃,但突然间就坦然接受——这毕竟是大自然给予每一个人的礼物啊!   而亲戚的到来,意味着我是一个健康的,有生育能力的猫娘。   虽然还是有一丝丝的抗拒,但我开始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我的思维突然跳到极其遥远的将来。   到那个时候,这些烦恼都不是烦恼了。说不定我会育有几个孩子。我将亲自给他们哺乳,看着他们长大。   想一想都觉得幸福地要融化了……   只是,那些孩子的父亲会是谁呢? 喵喵喵?   这个问题很讨厌,并且引起了一些不好的联想。   于是我决定暂时不去想它。   此时,门外传来雷克瑞的脚步和强大的魔力波动。   这股波动被我的身体反射回去。   这是一种主动释放魔力探测四周的技能,就像蝙蝠释放声波定位昆虫一样。   我赶忙放下浴巾,坐回椅子上。   雷克瑞推门而入,从门口灌进来的风里夹带着臭氧的气息。   他身上有血迹,但没有负伤。我松了口气。   但他会不会因为我没有和他站在一起而觉得我是个逃兵?   “你去哪里了?我送你的小马驹也失踪了。”雷克瑞问道。   “我去了那艘运奴船。”我答道。   “你的声音怎么了?”   我这才发现,我的声音如同吞了玻璃渣一样嘶哑难受。   我没有回答。我该说什么?被一个人掐住脖颈?   他浑身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此刻,他不是一个邻家大叔,而是一个杀伐果断的将军。   从镜子里,我看见他先被床头柜上的那一堆杂物吸引,扒拉两下后,拿起我从船长那里缴获的剑。   他腰间的剑鞘还残留着血迹。   “这把剑不错。只是,剑鞘呢?”他挥舞两下后说道。   “情况紧急,我没有注意。”   雷克瑞把剑靠墙放好,来到我身后。   他翻开我裹在脖颈上的浴巾,“你受伤了?”   这下我也看到了——我的脖子上有一圈手掌状的淤青。   “没有……”我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一点点小伤而已。”   雷克瑞的食指和中指触碰到那圈淤青。   尽管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我害怕他通过皮肤接触看到我被船长掐住的记忆,于是往前面挪挪屁股。   “很痛吗?”   “嗯。”我点点头。   “你去那艘船上做什么?”雷克瑞将翻开的浴巾盖回原处。   “我想找到一些东西。可以证明我身世的东西。”我站起来,准备去床头柜上找出那一份备忘录交给雷克瑞。   没有裹紧的浴巾因为我的动作披散向两边。我赶紧低头重新把浴巾裹好。   雷克瑞应该什么都没看见吧?   一抬头,我却在镜子里看见雷克瑞的双眼。 镜子+烛光=(۶ꈨຶꎁꈨຶ )۶   完了呀!   血亏!   被看光了!   我恨恨地吹灭蜡烛……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我吹蜡烛干什么?    第三十七章 我想待在你身边 我从雷克瑞身边绕过,来到床头柜前,借着从窗户透入的月光,拨开散落的魔晶和支票,找到备忘录。   备忘录的纸张本就很脆弱,被水浸湿后更是一触即烂。此刻,它黏在床头柜上,想要在不破坏它的情况下把它扯下来是不可能的。   “我可以点灯了吗?”雷克瑞端起烛台问道。   “请等一下。”我整理一下身上的浴巾,坐到床沿上。   因为尾巴这种生物的存在,哪怕浴巾刚刚才被我裹紧,也会因为它的胡乱摇摆而披散开来。   “好了,雷克瑞。”   烛光亮起。   “那么,你找到可以证明你身世的东西了吗?”雷克瑞问道。   “算是找到了吧。这是一份关于我家乡的文件。”我指着备忘录说道。   雷克瑞端着烛台在床头柜前蹲下,他的指尖吹出热气流。   不借助任何魔法媒介施法?雷克瑞的实力已经达到这种地步了吗?   在他将备忘录烘干然后取下的这一段沉默里,我居然又走神了——虽然杀死船长算自卫,但枪杀那名水手呢?   应该也算自卫吧……但我还是感觉非常难过。   那个水手其实挺无辜的。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去后悔也无济于事,是不是?我劝说自己道。   话虽这么说,死者倒下时的情景却萦绕脑海中,挥之不去。   看来这一段不愉快的经历会伴随我许久。   雷克瑞捏着备忘录站起身,坐在我身边。   仿佛其中的内容并不重要一样,他并没有着急浏览备忘录。   他注视着我的双眼,直到我心虚地把目光挪开。   他这才说道:“弄脏双手的感觉不好受吧?”   弄……弄脏双手?指杀人吗?   可是,可是你是怎么发现的?   “唔……”我含混地答道。   “你的眼神和那些第一次上战场并且幸存下来的小伙子们一模一样。”   雷克瑞说道。   “内心充满负罪感,觉得可以用其他方法解决问题,并且害怕和其他人对视——因为你害怕别人从你的眼里看见软弱。   不过你表现地还算不错,心理承受能力挺强大的——许多小伙子在打扫战场时会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唔……”我继续含糊其辞。   “我当初也是这么过来的……”雷克瑞说着,将烛台放在床头柜上后,把空出来的手搭在我的脑袋上轻轻捋顺我水淋淋的发丝。   咦?我的猫耳一下挺立起来——这可是日记本里没有的内容!   “当时局势动荡不堪,秩序崩坏,许多暴民打砸抢烧。我一对三杀死三个闯进寓所里的暴民。   杀戮时的亢奋消退后,站在死尸旁边,我把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后来我逐渐想通了,当他们闯进我家时就应该有被杀死的觉悟。   同理,运奴船上被你杀死的人,当他们做这一行时就该做出觉悟。   值得注意的是,你也不能幸免。当你潜入船舱时,你也得有饮恨当场的觉悟。”   “唔,这样啊……谢谢……我感觉好多了。”我说道。   这不是一句场面话——因为我确实感觉到身上的包袱减轻了——但也仅仅是减轻而已。   我甚至说不清楚到底是雷克瑞的话起了作用,还是他的抚摸起了作用。   但我明白,杀戮带给我的影响绝对不是几句话就可以消遣的——有些事情,必须得由我自己一个人熬过去。   “我帮你把头发烘干吧。”雷克瑞把备忘录放到一边去。   “你不先看看备忘录吗?”我问道。   “等一会儿再说。头发这么湿,一会儿就感冒了。来,坐上床,背对我。”   我照做。   雷克瑞撩起我的发丝,一股热烘烘的气流从身后传来,伴随着手指牵动发丝时的触碰,我不自觉地闭上双眼享受这一刻。   好想就这样向后一倒,瘫软在雷克瑞怀里呀!   不行不行!   我坐直身子,咬住自己的下唇。   就算猫娘的身体会慢慢改变我的意志,我也不会让你轻易得手的!   我一开始是盘腿而坐,但没多久腿就麻了。而且,我突然发现,这个坐姿非常危险,要是有人坐在我的对面,就会将浴巾里的景象收入眼底。   于是,我并拢双腿。   “哦,对了,雷克瑞,今晚莫尔沃把一盘猫薄荷放在我的床头柜上,被我连盘子丢掉了。”   “咦?你不喜欢猫薄荷?猫咪对猫薄荷应该没有抵抗力才对啊!”   “怎么这么问?难道是你让莫尔沃送猫薄荷给我?”   “不是。我不可能下这种命令。我只是觉得很诧异。这有违常识。”   “我虽然是猫娘,但还是懂得克制自己的!猫薄荷这种东西对我来说就是毒品!”   “行行行,我会让莫尔沃注意的。猫薄荷这种东西以后绝对不会出现在你的视野里。”   仅仅是提醒他注意吗?   我的本意可不是向你投诉管家的不周到的服务啊!   我想让你关注这个可疑的家伙!   终于烘干了头发。   雷克瑞揉揉我的脑袋,他的手指离开前,还扌兆逗两下我的猫耳。   “喵!”我打了个寒噤,动作之剧烈连浴巾都垮塌下来。   我连忙扯来被子包裹住自己。   “好了,现在,我们看看你带回来的文件到底值不值得你出生入死。”   雷克瑞坐下来,拿起备忘录。   我将被子在周身裹起一圈站在雷克瑞身后,前爪踩在他的肩膀上,和他一起读这份备忘录。   雷克瑞的肩膀很结实,特别是靠近后背的那一块肌肉,按在上面手感异常良好,于是我就把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交替按呀按呀……   被海水浸泡了那么久,又被烘干,加上备忘录纸张的原因,许多字迹都模糊了,但连蒙带猜还是可以猜出大概意思。   这份文件可以分为三部分——背景讲述,备注和备案。   背景讲述里屡次提及一个地名:莫瑞拉。   根据文意和我从法球里看见的记忆景象,我推测,被巨龙焚毁的城市就是莫瑞拉。   神奇的是,雷克瑞居然不知道莫瑞拉在哪里。他说地图上根本没有这个地方。   备注嘛,提及了如:不能让我接触魔晶法球,不可以教给我除语言外一切人类的知识等注意事项。   雷克瑞对这些注意事项嗤之以鼻。   备案嘛,就是如果出现某种突**况该怎么应对……   比如,如果我失踪了,就会有龙骑士来寻找……   喵喵喵?   “雷奎……”我戳戳雷克瑞的锁骨窝,“他们不会已经派出龙骑士来抓我吧?”   雷克瑞将备忘录点燃,丢在地板上,看着它烧成灰烬。   “他们已经派过了。”雷克瑞说道,“我从湖边捡到你之前的几天,多条巨龙从岛上飞过。我估计他们就是冲你去的。不论怎么说,你现在是安全的——因为,教皇若是知道你在这里,龙骑士一天之内就会赶到。看来我得减少你抛头露面的机会了。你不会介意的吧?”   雷克瑞骗过头询问我的意见。   我点点头。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你准备回莫瑞拉吗?如果你还有幸存的族人,你要不要去相认呢?”   “我……我想待在你身边,可以吗?喵?”我说道。   虽然……虽然不会让你轻易得逞,但是,但是我还是会给你机会的!攻略我的机会!哼!   “当然可以,你想待多久都可以。”雷克瑞站起身,端起烛台,“行了,就这样吧。今天早点睡。皇家卫队将执勤到明早,你只管安心躺下休息。”   他将窗户合上,又收拾走我的湿衣服和床头柜上的杂物,以及靠墙而立的船长之剑,“这些东西我拿走了。明天还给你一把更好的剑。”   他走到门口,“艾瑞雅妲,如果害怕的话,可以到我的房间去睡。”   “不要。”   “行吧。晚安,艾瑞雅妲。”   “晚安,雷克瑞。替我向皇太后说一声晚安。”   “好的。皇太后她安然无恙,只是受到了一些惊吓。再见,小猫咪。”   “再见。”   房门关闭,卧室陷入黑暗中。   我把潮湿的浴巾搭在椅子上,光着身子钻进被窝里。 第三十八章 星辰共振 早晨。   我被开门声惊醒。   在我的注视下,雷克瑞握着剑鞘走进我的卧室。   他一如既往地穿着那一件破烂马甲和洁白的马裤,只是这一次他戴上了头盔。   剑鞘里插着的那把剑正是船长的剑。   “早上好,艾瑞雅妲!   抱歉,时间有些紧,我的小伙子们没有抓住那个奴隶贩子,看来得我亲自出马。   我得马上去港口处理这些事情。   这是一把魔剑,是我用你昨天带回的秘银剑和魔晶加工出来的,虽然比不上炼金大师们的杰作,但作为练习用剑还是绰绰有余。”   雷克瑞把剑鞘搁在床头柜上,然后又丢给我一本书。   嗯,《炼金学入门》。   “这把剑要是觉得有用不惯的地方,自己按照书上讲的改改。   对了,魔剑士可不是会用魔法的剑士,或者会剑术的魔法师。这其中的蹊跷你自己摸索摸索,看看在我回来之前能不能想出来。   好了,我要走了。日安。”   “再见,日安。”我从被子里伸出一只胳膊向他挥手告别。   因为我突然发现自己是裸睡的,所以我就不准备爬起来和他道别了。   赖了一会儿床后,我爬起来,穿好衣物。   对于女装这件事,我已经轻车熟路而且没有一丝心里负担。   我熟练地将长筒袜穿上,再检查一番领结和衬衣纽扣,就算是穿戴完毕。   我来到梳妆台前,双手按在翻到锁骨处的衣领边缘,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向左微微侧一下身子,又向右微微侧一下身子。   嗯,就像以前一样,身段还是那么的挺拔有气质,就是有点臭美……   嘛,臭美怎么啦?   就像女装一样,这也是对美的追求啊!   回过头,我从剑鞘中抽出那柄剑。   这是一柄银白色的细长利剑。   它的前主人估计是一个实用主义者,所以这柄剑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图案,镂空和涂装。   这柄剑唯一做过额外处理的就是磨砂过的剑柄。   挥舞两下,我发现它更适合刺击而不是劈砍。   我不准备激发剑气,因为这里是卧室。   我伸出右手食指中指,抬住剑柄末端,左手捧住剑身,细细打量这柄剑。   剑柄上对称镶嵌着两枚高品质的橙色魔晶和两枚同样高品质的红色魔晶。我的魔晶法球就镶嵌在剑柄的一侧。   这些魔晶都是我昨晚带回来的。   但剑身的轴线上还镶嵌着许多细碎的魔晶。这些魔晶并非我带回来的,而且看起来像是边角料的样子,估计是废物再利用吧。   雷克瑞的加工无非就是按照一定的规律把魔晶镶嵌到剑身上而已。   这样的话,这柄剑不仅仅是一把简单的剑,它还是一支法杖——所以它叫魔剑?   但雷克瑞说,魔剑士不是会用魔法的剑士,也不是会剑术的魔法师。   这句话好绕啊。   思考一阵后,我决定看看书,查查资料,而不是枯坐在那里格物致知。   等一下……貌似,那个段记忆中的神秘女音说过,魔晶法球里记录着一些记忆和知识?   会是怎样的知识呢?   我把剑身归鞘,盘腿坐在床上,盯着剑柄上的魔晶法球,注入魔力。   咦?   一瞬间,我再次进入那个黑暗的空间里。   和上次不同,这里围绕我漂浮着八颗西瓜大小的光球。   这些光球大小不一,在空中缓缓浮动着,按照星辰的运行规律围绕我缓缓旋转。   其中一颗光球内正显示着巨龙喷火,兵船登陆,猫娘祭司把包袱里的孩子交给龙骑士等一系列景象。   看来这些光球就是那些记忆和知识了。   我抓住一颗靠近我身边的光球,里面却显示出一些破碎的景象,和扭曲的光线……   这是乱码。   我忽然想到。   可能正是因为魔晶法球只有一半,才导致这些记忆光球出现混乱。   但这些记忆光球里还有一两个记录着有用的信息。   我捧起一颗清晰显示出图像的记忆光球,开始查看里面的信息。   这颗光球里面记录着一种名为“星辰共振”的修习之术。   星辰共振,包含冥想,淬体和魔力释放三个章节。   快速浏览一番,我发现它不是简单地将冥想口诀,淬体指导,以及魔力释放手册缝合在一起。   它的原理是通过某种魔力共振现象,加速冥想时汲取自然界魔力和需要时释放体内魔力的速度。   说白了就是增加回蓝速度,提高输出伤害。   为了达到最好的共振效果,修炼者需要根据自身实际情况进行“淬体”。   而淬体带来的好处不仅仅是共振效果加强,还会有美白,驻颜,强身健体,百毒不侵等功效。   大致浏览完光球中的信息,我敏锐的发现一件事情。   星辰共振和其他秘籍最大的不同在于,它提到了“吸收”和“释放”魔力。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撰写它的人对能量守恒定律至少有一定的认识,而这正是星辰共振的高明之处!   在雷克瑞的庄园里住了这么久,我也看过许多秘籍。   其中有些勉勉强强摸到了能量守恒的门槛,有些则是完完全全的永动机邪教。   而几乎所有的秘籍都没有认识到并且明确提出这一点:能量守恒。   那些钻牛角尖的天才们认为,只需要汲取天地之精华,压缩至体内解剖学上并不存在的某一处,就可以提高自己的实力。   战斗时,只需要释放磅礴的魔力碾压对手就行了。   他们就像真理沙滩上的顽童一样,有些顽童只抓住一把沙子,有些运气好的,则拾起真理贝壳。   他们自大地认为,自己掌握了宇宙运行的规律,甚至觉得宇宙得按他们的规矩来运行——一群连探索宇宙的基本方法都不清楚的天才,哪怕他再聪明也不可能有所成就。   在我的那个世界,初中生都知道通过控制变量探法来证实基础的物理知识!   因此,这些天才们写出来的秘籍局限性很大。   所以这个世界的人类几千年来毫无进步。   不过,话又说回来,能量守恒定律对于我来说是很好理解的。   但是,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就不那么好证明了。   就说我原来的世界吧,物理学界对永动机可是追求了许多个世纪呢!   这个世界的能量形式有许多种,其中的奥妙远比另一个世界深奥,人们受到迷惑也因此被放大许多倍。   而且,万一这个世界不遵守能量守恒定律呢?万一这个世界真的可以做出永动机呢?   万一……万一我才是真理沙滩上攥着一把沙子的顽童呢?   这个问题让我感到害怕,但我却不能回避这个问题。   好吧,能量守恒定律这里打个问号,需要证实。   但至少在我现在已知的世界里,还没有出现违反能量守恒定律的现象。   嗯,想远了。   从最朴素的实用主义出发,我根本不必关心“星辰共振”是否正确,也不必关心它是否符合能量守恒定律,我只需要试一试,就可以知道它是否值得修炼。   停止灌注魔力,我便从那个黑暗空间中退出。   现实中,时间只过去了一小会儿——因为我的双腿刚刚开始发麻。   我换了一个姿势,坐在自己的脚后跟上,双手按住膝盖,开始修炼星辰共振。   很快,我就找到了共振的第一阶感觉——大气共振。   四周环境中弥漫的魔力里,和我产生共振的那一部分被我吸收转化成自己的力量。   嗯……这样的汲取魔力速度其实远比不上我之前修炼的秘籍,但我确确实实感觉到了共振带来的奇妙体验。   之前修炼的那本秘籍叫《乌特兰魔法师典籍》,是大路货,属于下限和上限都非常宽泛的秘籍,有些人修炼一辈子甚至没法激发魔铳,有些人一两年就可以成为大陆的顶尖魔法师。   但修炼《星辰共振》后,尽管目前带给我的改变很有限,但我意识到它远比《典籍》强大。   《星辰共振》是主动和魔力产生共振而吸收魔力,吸收魔力的速度主要由个人体质决定,而个人体质又是可以增强的。   《典籍》则是被动让魔力灌进体内,类似于高浓度物质向低浓度扩散,吸收魔力的速度由环境的魔力浓郁程度决定。   既然第一阶共振已经体会到,我迫不及待开始寻求星辰共振的第二阶共振:大地共振。   这一过程持续到中午,我都没能有所突破。   毫无疑问,我失败了。   我感觉到和脚下的土地有轻微的共振,但共振汲取的魔力非常非常有限,聊胜于无。   这样的汲取速度是不可能让我变强的。   我忽然意识到,枯坐于此处干等是不行的——我得淬体,我得运动,我得练习。   我把剑收好,神清气爽地走出卧室去洗漱和吃午餐。   淬体嘛,首先得吃得饱饱的,才能按照意愿改造身体。   没有投入哪来的产出呢?   厨房为我准备了生鱼片,煎肉排和一小碗醋栗,还有一块布丁,以及一碗青菜汤。   吃完午餐,我回到卧室,按照星辰共振提供的方法将魔力在体内运转。   唔……   这个过程很僵硬,很痛苦,我甚至感受到类似被雷克瑞拉韧带时的痛楚。   我经常使用的地方,比如挥剑的双臂,魔力运转就比较流畅(只是比较而已,远远说不上流畅)。   但到了下半身,魔力运转就凝滞不前,每一丝突破都充满痛楚和汗水,还有收获的喜悦。   我一边用大气共振汲取魔力,一边在体内运转消耗魔力。   在补给和消耗的赛跑中,我居然产生了一丝乐趣。   一开始,体内的魔力是入不敷出的,所以我必须同时使用《星辰共振》和《典籍》两本秘籍补充体内魔力。   但随着我缓慢却又努力的挖掘,共振效果开始提高。   夕阳西下时,大气共振带给我的收益已经和运转魔力的消耗持平。   但《星辰共振》离实用还很远——我估算一下,我若是想释放出一道十字剑气,我得大气共振一整天!   不过,不论怎么说,这至少是一个好的开始。    第三十九章 地窖里的恶魔   站在教堂门口,我深呼吸一口气。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于是我带着殉道者般的觉悟走进教堂内。   这一刻,我已经做出接受最坏情况的觉悟。   我穿着压箱底的高腰礼裙,戴着蕾丝边长手套,头戴插着彩虹尾羽的宽檐帽。   我甚至还麻烦皇太后的女仆给我做了一个简单的发饰!   之所以打扮地如此正式,是因为我今天是来向本地区的主教——也就是那个秃驴——道歉的。   真想不到,那个秃驴居然是主教!   我双手背在身后,攥紧一柄长伞的中部,迈着小碎步走向咨询台。   “嗯……先生,您好,我想要找主教大人,我该怎么走呢?”   “女士,您找主教大人有何贵干?”穿着长袍的神职人员问道。   “那个……”   我盯着地板,右脚藏到左腿后面。   “我是雷克瑞·埃布拉汉的侄女儿,前几天我严重冒犯了主教大人,雷克瑞叔叔听说后深感不安,他坚持让我来给主教大人道歉。   如今我要离开卡佩岛回到我父母身边了,临走之前我想向主教道歉。   给您添麻烦了,先生。还请您满足我的小小心愿,向主教通报一下。我会为您祈祷一辈子的。   如果我就这样不辞而别的话,我会愧疚很久的……”   说着,我抖落出手绢擦擦眼角。   “这样啊。”神职人员喃喃道,“您稍等一下,女士。”   说罢,他跑步出发,消失在楼梯处。   片刻后,他气喘吁吁地来到我面前,说道:“主教正好有空,他邀请您上去坐一坐。”   “真的吗?太好了!”我赶忙收起手绢。   我就说嘛,秃驴怎么会拒绝一个即将离开此地的少女的请求呢?   而且,白毛,面容姣好,你根本无法拒绝的吧!   哪怕你知道我是兽耳娘,这个时候恐怕也不会拆穿我。而且你还不一定知道呢!   “我带您上去吧。”神职人员带路。   三楼,我们在一扇比埃布拉汉别墅的餐厅门还要大上一圈的白色实木门前停下。   神职人员敲敲门,道:“大人,那位小淑女到了。”   “哦?”秃驴的声音传出,“请进。”   神职人员推开门。他忽然悄声对我说道:“在主教大人身边要当心,他可能会对你动手动脚。”   嗷,你们神庭还是有好人的嘛!   我皱起眉头,装出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一座宽广的殿堂在我面前展开。   主教跪在一尊两层楼高的神像下方。   他正在修炼。我可以感觉到魔力流入他的体内。   他的魔力波动很强,比运奴船船长还高出一个等级。   他站起来,走向我们。   我向主教行屈膝礼。   “主教大人,女士,我还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吗?”神职人员说道。   潜台词就是,我可以留下来陪你。   嗷,你个爱管闲事蠢货!我心里骂到。你的善良会坏事的。   我茫然地摇摇头。   主教握住自己的双手,放在腹部,说道:“这位女士肯定不想在道歉的时候,有其他人见证这一难堪时刻吧?”   我连忙点头。   神职人员只能合上门离开。   嗯,到此为止,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这个死秃驴!   “主教大人,您好,我来向您道歉……”   主教摆摆手,“这个事情咱们待会儿再谈,甜心。毕竟,神就在面前,不适合谈私人恩怨。”   甜心?   我感觉到我的眉毛跳了起来。我用了全身力气才在一秒钟之内把不听话的眉毛压下去。   “所以,我们去我的告解室吧。”   嗯,意料之中。   “好。”我答应道。   我们去往隔壁。   “请进,女士。”主教为我开门。   “谢谢!您人真好!”我不吝赞美道,从主教身边走过。   主教关上门,伴随一声人类难以察觉的咔哒声。   我知道,这个秃驴把门锁上了。   恶心!   我不动声色地将宽檐帽和雨伞放在衣帽架边上。   “请随便坐。”主教说道。   “好的。”   “你说你要回到父母身边了?怎么没有见陛下送你啊?”   “嗯……皇帝他最近比较忙,前几天才应付了一场针对他的刺杀,所以他决定不要抛头露面。”   “啊,这样啊。但是,港口不是被皇家卫队封锁了嘛,你怎么离开呢?”   “我告诉您一个秘密——会有一艘小船送我离开。皇家舰队会通融的。” “看得出陛下非常疼爱你。”   “是的,雷克瑞对我很好。主教大人,那天的事我……”   “要不要喝点什么?茶?牛奶?酒?”主教打断我的话道。   “嗯——茶就行了,谢谢。等一下,您亲自为我沏茶吗?受宠若惊!”   “不必客气,甜心。”主教一直背对着我操作着。   一股茶香弥漫开来。   片刻后,他把一杯热茶递给我。   我盯着冒着热气儿的茶水,抿了一小口。   嗯,灵敏的味觉立刻分辨出茶水里果然有其他东西。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我又抿了一口。   等主教放好茶具时,我已经歪着脑袋,轻轻闭上眼睛,差点顺着那股眩晕感睡过去。   我悄悄在体内运转魔力,抵抗那股药劲。   还好我只喝了两小口,不然恐怕要翻车。   今天是我修炼《星辰共振》的第三天。   我已经可以在全身较为通畅地运行魔力。而这一点带给我的最大优势就是加快代谢速度,降低毒药的药效和时间。   “甜心?甜心?”主教呼唤我两声后,又拍拍我的肩膀。   他突然在我手背上使劲掐了一下。   我差点炸毛跳起来。当然,只是差点。   不过,感谢这一掐,让我清醒了许多。   他没有着急脱我的衣物。   这是个好现象。和我推理的一样。   如果他在这里对我动手动脚的话,我就要跳起打人了。   但他没有。   他把我扛在肩上,又顺手拿起我的帽子和雨伞。   嗯,心思挺缜密的——这样的话,我就没有一丝痕迹留下,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   他貌似打开了一条暗道。沿着暗道螺旋而下,我进到一个阴暗潮湿的地方。   我闻到了其他兽耳娘的味道。   以及一股让我心悸的若有若无的恶臭。 这里应该就是地窖了。   他点亮了烛台。   估计是幼年兽耳娘们往远离秃驴的方向躲避,却被铁链死死拽住,四周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和铁链碰撞的声音。   他将我置于一张床上。雨伞和宽檐帽都放在我身边。   他自顾自地从不远处牵来一根铁链。   我跳起来,握住雨伞,一抖落,魔剑便出现在手里。   我错了——我高估了主教。我以为会有一番苦战,但我一脚踢在他脑门上,他居然径直晕了过去。   唉……美色是刮骨刀啊!没想到你的魔力波动那么强大,没想到体质却如此孱弱!   我脱下靴子,再把长筒袜脱下,捏住主教的咬肌,把一条长筒袜塞进主教的口中,再用另一条捆住他的双手。   我看向一边的铁链,突然恶向胆边生,手铐脚镣项圈给他戴了个齐全。   临走时还踹他一脚。   死秃驴!还敢打我的注意! 不过正是因为他打我的主意,我才能抵达此处。   我穿好鞋子,端起烛台,开始探索这黑暗的地窖。   至今为止,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但那股恶臭让我感到非常不适。因此我决定去寻找那股臭味的来源。   三天前,胆大包天的奴隶贩子袭击了雷克瑞的庄园。而我从运奴船上得到了魔晶法球。   这几天来,为了搜捕奴隶贩子,整个卡佩岛都处于戒严状态,片帆不得出海。   而皇家卫队已经将整个卡佩岛翻了一个遍,都没有发现奴隶贩子的藏身之处。   我偷看过卫队长写给雷克瑞的报告,他估计奴隶贩子躲在教堂里。   但是,这就是事情的复杂之处。   教堂是神圣的地方,教堂内的土地的主权是属于神的,或者说属于神庭的。   因此世俗君主若是贸然派武装力量闯入教堂,是要遭受“审判”的,甚至会动摇这位君主的权力合法性。   所以,无论明里暗里,雷克瑞都不能指示皇家卫队闯入教堂。皇家卫队也不能擅自行动,这同样会给雷克瑞带来麻烦。   而且,为了防止那个死胖子潜逃,皇家舰队全军出击,全天候游弋在卡佩岛四周。   这样的行动给本就不宽裕的财政造成巨大负担。   为此,柯莱恩已经向雷克瑞抱怨许多次了。   但我不是皇家卫队呀!我完全可以潜入进去,搞定他们。   我想和雷克瑞并肩作战,可不是说说而已。   我端着烛台,寻找一番后,找到一扇门。开门出去,是一条甬道。   很快,我找到了那股恶臭的来源。   浓烈的尸体腐烂般的味道从面前的石门内涌出。   那个胖子不会死在里面了吧?   不对啊!这才几天?发酵也不带这么快的吧?   我斩断门口的铁链,推门进入。   狭**仄的房间里,一只关押兽耳娘的笼子孤零零地立着。   笼子里,某种极其黑暗的东西抬起头。   一股阴风吹过,烛台啵地一声熄灭掉了。   再看向笼子里的东西,一双猩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它猛地扑过来,却被笼子挡住。笼子上浮现出魔法的光辉。   它被魔法阵禁锢在原地。   我丢掉烛台,用手绢捂住口鼻,高举魔剑。   呼——魔剑上燃起熊熊烈火。   我终于看清楚了面前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那是一只吸血鬼。    第四十章 为殉道者开满鲜花 吸血鬼这种生物我只在书本上看过。   字里行间,一张恶心但写实的插画给我留下深刻映像。   虽然当时书房里窗明几亮,阳光灿烂,还有雷克瑞坐于身边,但后背生寒的感觉却让我记忆犹新。   那是一张解剖图。   吸血鬼身体中轴线的左半边,皮肉分离,内脏清清楚楚地展示在眼前。   右半边完好无损,锋利的指甲尖锐的獠牙,裂到耳根处的恐怖大嘴,以及尖而长的耳朵。   我面前的这个生物完全符合书本里的插画,也符合书本里的描述——浑身散发尸体般的恶臭,以及对魔剑上的烈焰感到不适。   烈焰的光芒让它更加狂暴。它的爪子重重挠在笼子上,却被魔法的光辉崩开,指节扭曲到让人看着都疼的角度。   但它却不知疼痛般继续捶打笼子。   一阵噼里啪啦声过后,它的手骨居然自己复原了。   光辉圣洁的教堂下方,居然藏着这样肮脏黑暗的东西?   我心里开始盘算着,要是皇家卫队以“私藏黑暗生物”的理由彻查教堂,会不会引起神庭的不满?   虽然不知道雷克瑞对此事的态度,但值得一试。   我持剑向吸血鬼走去——我得取得证据,不然空口无凭。   呃,没错,我来这里搞事情并没有通知雷克瑞。   所以,要是我处理的十分完美,那就皆大欢喜。要是我搞砸了,那就不太好看了。   所以我该怎样取得证据呢?   直接人肉勾弓l好了!   毕竟咱是猫娘嘛,我对我的反应速度还是非常自信的。   但我还是得万分小心。要是被吸血鬼弄伤了,必须得由僧侣施展圣术祛除体内的黑暗,否则会转化成吸血鬼的奴隶——血尸。   忍着恶心,我靠近笼子,将手放在粘腻的铁杆上。   魔法的光辉同样将我的手指弹开。   这下好了,人肉勾引的计划直接破产。   大拇指按在剑柄的魔晶法球上,我脑海里飞速思考对策。   要不直接把吸血鬼弄死好了。再从它的躯壳上取走一块组织。   算啦——我准备直接不管它。   要杀死吸血鬼,首先要破坏魔法阵。这个魔法阵非常高明,我一时半会根本想不出破解办法,所以只能暴力拆解。   这样的话就会有大量魔力逸散,于是我就会成为夜空中最亮的星。   毕竟,我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找到那个胖子。   我退回到门口,把石门合上。   看着被斩断的锁链,我才意识到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要是这里有巡逻队的话,这条被斩断的锁链足以让他们拉响警报,整个区域进入警备状态了。   但这样的地方怎么会有巡逻队呢?   肯定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选择一个方向,熄灭魔剑,在甬道里摸索前进。   尽管甬道里黑到连我都伸手不见五指,但要是有人端着烛台从甬道一边走来,处于黑暗中的我会有极大的优势。   不要小看猫娘!我可不仅仅是夜视能力比人类强,嗅觉和听觉同样强悍。区区黑暗完全挡不住我前进的步伐!   路上,我还发现几个房间。   里面同样有吸血鬼的恶臭。看来吸血鬼不止一只。   所以秃驴的口味还真是独特,在吸血鬼隔壁能保持这样的闲情逸趣,他也算得上天底下独一份了。   走了大约四百多步,我差点一脚踏空。   一阵试探后,我才发现面前是向下的楼梯。   继续前进,很快,我便在一扇木门前停下。   我将鼻尖凑到门缝处嗅嗅。   活人的气息。有人在门背后生活。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我细细感受四周的动静。   没有空气流动,说明这里没有开通风管道。这意味着我不可能爬管道偷偷潜入。   我该怎样进去?   思索了十几秒,貌似没法破局。   拔剑莽进去?   可是,那个奴隶贩子毕竟可以在雷克瑞手底下逃走,实力终归不弱。   这几天来,星辰共振的确让我变强了那么一丢丢,但远没有达到可以在这个世界横着走的境界。   而魔晶法球的雷电力量我还没法驾驭……并不是我的魔法亲和性不够,而是我的魔力输出只能维持微弱的电弧。   就此打住回去?   我开始思考如何全身而退。   毕竟连主教都打晕了,到时这个秃驴兴师问罪怎么办?   就在我纠结的时候,我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   我惊恐地四下看看,但根本没有藏身之地!   楼梯拐角处已经出现一片烛光!   情急之下,我双腿蹬在两边石墙上,将身体贴在天花板上。   莫尔沃端着烛台走来。   他并没有察觉到我在这里,径直走进木门内。   看来,主教的秘密房间并没有和莫尔沃分享。否则,他就会发现主教被打晕,并且被铁链子**。   门内响起了交谈声。   “莫尔沃,船安排好了?”胖子焦急的询问声传来。   雷克瑞的卫队长的猜测非常正确——那货果然躲在这里。   “安排船?你在想什么?除非你会飞,否则,别想逃出去。”   “这和想的不一样!这个时候我本应该带着那只猫娘去见艾尔!而不是在地窖里和吸血鬼为伍!”   “是啊,这和想的不一样——谁给你的勇气袭击埃布拉汉的庄园?你甚至没有来找我了解庄园内的情况!沦落至此只能说你活该!”   “谁能想到雷克瑞他……所以你专程来这一趟只是为了嘲讽我吗?”   “不,我是来通知你让你殉道的。反正你也逃不了,还是多做一点贡献吧。当然,我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也做好了殉道的准备。”   “殉道?”   “成为那些吸血鬼的食粮,让它们实力暴增。或者,转化成强大的血尸。”   “哈哈哈哈——殉道?不,我可不会为了你们的奇怪信仰而去死。”   “你觉得你能拒绝?注意我的措辞,我刚刚说的是通知。别用那种目光盯着我,要打一场吗?不?那就做好心理准备。那一刻来临时,我希望你能坦然接受。”   “那一刻要等多久?”   “快了。奥米利亚地区再次爆发了一次骚乱,这一次规模比上一次大许多倍,保守估计有二十万人口卷入。   菲利普王廷气数将尽,但我们也不需要另一个君主。而且这位君主还特别容易把乌特兰拖入战争的泥潭中。”   “哦。只是,那只猫娘怎么办?”胖子颓然答道。   然后是长久的沉默。   “雷克瑞会好好呵护她的。他甚至开始教那只野猫魔法和剑术。等这一次的危机过去,艾尔自然会派人来取走她。   做好觉悟吧,你我的牺牲会为人类的续存添上必不可少的砝码。如果我们不能阻止雷克瑞登陆乌特兰,那么一切就全完了。   人类不可能在一场巨大内耗后,还能是那些野兽的对手。再见,希望信仰能让你的内心安宁下来。   有时间的话,可以给家人写封信,虽然不一定可以寄出去,但至少是情感的寄托啊。记住,每一寸土地都会为殉道者开满鲜花。” 说完,莫尔沃走出木门。   烛光消失在楼梯拐角。   他们觉得区区吸血鬼就可以挡住雷克瑞的脚步?   虽然那些被禁锢的吸血鬼很强大,但是,在雷克瑞面前还是不够看。   而且,这座小岛上拥有可以破除吸血鬼诅咒的僧侣。   他们不可能通过吸血鬼和血尸打败雷克瑞。   那他们这样做的理由就很值得探讨了……   我正准备从天花板上下来溜走,胖子打开了木门。   他端着烛台,手里拿着一只法杖快步走出。   他走得很急,甚至没有关门。   嗯?   他是去上厕所吗?   他的烛光消失在楼梯拐角后,我从天花板上下来,这才发觉双腿已经麻木。   我迈着僵硬的步伐走进房间里。   食物的馊味,粪便的臭味冲击着我的嗅觉。   床,桌子,魔晶灯,几本小说。貌似没有值钱的东西。   还是说胖子已经把值钱东西全部打包带走了?   翻找一阵,我还是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我只能返回。   刚刚走进那条甬道,向关押吸血鬼的方向走出不远就一脚迈入一个魔法阵中。   那是一个减速魔法阵。   我毫无防备地踏上去,双脚瞬间被冰洁冻结。   我费了老大的劲才将一只脚从地板上拔出,一落脚却又被冻住。   我抬头看向前方,发现许许多多同样的魔法阵散发着光辉。   我看见了关着吸血鬼的石门上,所有的锁链都被破坏掉了。   这应该是奴隶贩子做的。   他破坏这些锁链做什么呢?   我推开离我最近的石门。   镇压吸血鬼的笼子上,多了一层复合法阵——由以一颗紫色魔晶和蓝色魔晶为核心的简单爆破魔法阵和一个复杂的计时魔法阵组成——定时爆破魔法阵。   奴隶贩子想要释放吸血鬼?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得心惊肉跳——虽然我还不知道这件事情会不会影响到雷克瑞王者归来的道路,会有多深的影响,但我现在情况貌似更值得担心啊!   我赶紧跑向另一个方向——那里是秃驴的神秘房间。   在这个房间里,我关紧房门,并且推来一张床把门抵住。我准备等到天黑后,直接把秃驴绑到雷克瑞面前,让他吐露一切。   他就是活着的证据。   能让人在地窖里养吸血鬼,他这个主教一定知道内情!   我百无聊赖地坐在这间秘密房间里,反正无聊,我开始修炼《星辰共振》。 这几天来,大地共振方面的进展十分缓慢,于是我开始把野心投射向下一个共振:明月共振。 但这一阶的共振比大地共振还要难。焦虑始终缠绕着我的心房。   不知过了多久,一连串爆炸声传来。   我心里一惊,赶紧拖着主教,沿着暗道往楼上跑。   五分钟后,我拖着主教蹲在房顶上,看着灯火辉煌的教堂和熙熙攘攘的人群,感到一阵头痛。   我怎么忘记了今天是乌特兰的某个传统节日呢?乌特兰的人们在这一天会聚集在教堂周围举行庆典……   等一下!   吸血鬼+人群=……血尸大军?   而奴隶贩子在一片混乱中说不定有逃出卡佩岛的机会!这个杂碎一开始就没有准备殉道!   月光沁人心脾,我却如坠冰窟——我没能及时觉察到奴隶贩子的阴谋!而这将导致许多无辜生命的消逝!    第四十一章 实践是最好的老师   下面人太多了。   教堂的屋脊上,尖塔的阴影中,我盯着下方灯火辉煌的街道和教堂,思绪转动的很快,但却并没有什么用处。   我该怎样才能把人群驱散?   但我没能犹豫太久——尖叫声和骚乱在人群集中处迸发,一只吸血鬼从黑暗中爬出来,扑倒了一个市民。   第一个受害者已经出现了!   我握紧剑柄,却发现我能做的十分有限——我根本打不过那个吸血鬼!   我得通知驻军!我刚想到这一点,但却发现已经有人朝港口军营的方向跑去。   我该怎么办?   最初那种想为雷克瑞做点事的狂热劲褪去后,我才发现,我并没有传说中的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能力!   和普通人一样,遇见这种情况我也会慌乱,也会崩溃。   人群中有人挺身而出和吸血鬼打斗起来。   第二只吸血鬼出现,那个勇士被扑倒杀死。   或许我该下去帮忙!   不能再犹豫了!最坏的选择也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我抽出魔剑,却忽然感到背后一股风声传来,某种被恶臭包裹的东西朝我扑来。   我转身格挡,一双有力的爪子扣在剑刃上。   伴随着气流爆鸣声,一道劲风拍在我脸上,将我额前碎发吹到耳后——它的爪子上也裹着锋利的剑气!   好强大的力量!   我抽剑后腿两步。   腐烂到脸上没有一丝皮肤的吸血鬼也后退两步。   下一刻,它将骨爪上冒出的一团黑气丢向我!   那便是沾染上就会变成血尸的吸血鬼诅咒!   黑气上浮现出一张腐烂的脸,它张开嘴向我脸上扑来。   我向前踏出弓步,手里的魔剑刺出——一道剑气像伞一样张开,击散那团黑气的同时,将屋脊上的瓦片尽数吹飞。   这一招是我自创的——因为刺击发出的剑气不稳定,会像打开的雨伞一般逐渐扩散,等抵达敌人面前早就化为拂面清风,所以我给雷克瑞表演这一招时,他并不看好。   但没有不厉害的招式,只有不懂如何运用的人。   这一招用来抵御正面的攻击就非常有效果。   因此,我给这一招命名为“绞碎之伞”。   等一下?吸血鬼去哪里了?   我四下张望,主教也不见了!   顺着气味,我一抬头,就看见教堂的尖塔顶端,那只吸血鬼将主教开膛破肚,大快朵颐!   主教的身躯在一瞬间干瘪下去,相反,吸血鬼的躯壳却逐渐丰满起来。   已经可以看出它的女性轮廓。   它从干枯的主教身上抬起头看向我时,妖娆妩媚的身段,勾人魂魄的眼神居然让我感到口干舌燥……   等一下!我是猫娘哎!怎么可能被女性躯壳吸引?(虽然我并不想承认,但事实的确是这样,我对女性的躯壳无感)   我这才意识到,一股魔力波动笼罩在我周身——我居然被魅惑了!   居然激起了我的黑历史!不可饶恕!   我抬剑斩出一道十字气刃。   她(它?毕竟她长得像女人,而且看上去还有智慧)嘴唇微微翘起,一股黑气将十字气刃击碎。   这股黑气余势不减,将我笼罩在内。   我被诅咒了!赶忙调动魔力在体内运转,压制诅咒的进展。   “你的血肉很美味……”   黑气中,一个让人心神荡漾的女音在我耳边低语。   这恐怖的魔力波动!   是吸食掉主教的血肉精华后实力突飞猛进了吗?   “但你的灵魂更美味……”   但她没有跳下来将虫子一般的我碾死。   她苍白的手指在空中一转,便形成一个魔法护盾将她保护在里面。   随后,她居然面对月亮坐下了!   “我不会吃掉你呵呵呵呵……变成我的奴隶吧……”   “休想!”我一边在催动魔力驱赶体内的诅咒,一边挥剑斩碎黑气中浮现的腐烂脸庞。   绞碎之伞!   但是,没用……燃烧着的魔剑根本无法驱散附着在我身体上的那团黑雾。   轰隆隆!   一阵雷鸣声传来,炮弹落下。   一枚炮弹准确击中塔顶的吸血鬼,将魔法护盾打出一圈圈龟裂后,无力地滚落下来,砸碎屋脊后落入教堂的大厅内。   另外的炮弹都射偏了,旁边的尖塔因为承受了太多伤害而倒塌。   塔顶,魔力波动越来越强烈……吸血鬼的实力正在火速飙升!   这波动已经要赶上雷克瑞的实力了!   把捆成粽子的主教拱手送给吸血鬼!   我到底造了什么孽啊!   等一下……这魔力波动中有些熟悉的东西……是共振!   明月……共振?   如此快速地汲取魔力,只能是共振没错了!   吸血鬼在明月下貌似会拥有极其强大的力量,难道是因为明月共振的原因吗?   没想到,看书本完全摸不着头脑的我居然会在这种情况下见证一个刚刚获得肉体的生物如何产生明月共振?   这应该是吸血鬼的本能吧……但她却是我最好的老师!   “沉沦于我的怀抱吧,我可以给你一切想要的……”   “不可能,除非杀了我!”我绝对是吸入太多黑气了,我已经看不见四周的情况,视野里全是飞舞的腐烂脸庞!   我挥剑砍向它们……结果,它们凝聚在一团,居然化身成雷克瑞!   “来吧!”他张开怀抱,“我会给你一切你想要的……”   我的剑锋在雷克瑞面前停滞不前。   我已经无法区分这是幻觉还是真实!   但我还是可以感觉到那股越来越强大的魔力波动——吸血鬼实力的增幅速度正趋于平缓,最终停止。   结束了么?   忽然,一只骨爪打破幻想,直扑我面门而来。   下一刻,那只丑陋的吸血鬼被击飞几百米,直接掉进海里。   “她,是我的,你们休想染指。”化为人形的吸血鬼已经站在我身边。   她轻轻捏住我的下巴,向我吹出一口浓郁的黑烟……   我提剑将这股黑烟打散。要不是她一双手收得足够快,早就被我切下来了。   越过剑身,我盯着她惊讶的猩红色双眼,咧开嘴给她一个残忍的笑容:“谢谢你的亲身教导,让我明白了困扰我许久的疑惑……”   下一刻,在共振效应下,我汲取四周的庞大魔力,电弧从魔晶法球上爬出。   它们如同宠物般爬上我的身体,驱散黑雾的同时,像蛇一样昂起头,不怀好意地盯着女吸血鬼。    第四十二章 我没有批准 “有趣……”女吸血鬼瞬间后退出十步开外,“你身上有我们一族的血脉……而且更加精纯!”   在这没有一片瓦,只剩下房椽的屋脊上,我和她隔着这么一小段距离对峙。   她的魔力波动很强,相比起来,我就算有明月共振的加成也没有她的强度。   她的手里空无一物,而我的手里有一把魔剑。   我盯着我的双手,因为明月共振的原因,皮肤上散发着纯洁的光芒。   魔剑上吹来的气流将我的发丝紊乱。它们在我眼前飞舞,每一根都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洁白光芒。   体内,入侵的那一丝黑气也被明月共振带来的强大魔力涤荡一空。   看样子我有一战之力。要是明月共振不会让我变成夜空中最亮的星就更完美了。   “血脉?我可不这样认为。你们肮脏而黑暗的血脉不可能在我体内流淌!”   我将魔剑举过头顶,身体顺着闪电和剑意旋转三百六十度,然后,剑尖稳稳地指向她。   四道胳膊粗的电弧交叉缠绕直奔她而去。   一阵浓稠的黑雾笼罩住女吸血鬼刚刚站的地方,一群蝙蝠从雾中向我袭来,而另一群蝙蝠冲向高空。   毫无疑问,闪电在那团黑雾中扑了个空。   绞碎之伞!   闪电在剑气上蔓延,将蝙蝠尽数击落。那些焦黑的黑暗生物落地后便化为灰烬。   天空中的那一群蝙蝠聚集在一起,化为女吸血鬼,鹰爪状的爪子直奔我头顶而来。   “我会杀掉你,吃掉你,获得你的血脉!”她叫嚣着。   我双脚前后立在同一条直线上,身体后倾,向从天而降的女吸血鬼使出练习过无数便的刺击。   剑刃轻而易举地将她的身体洞穿。   她的利爪在我眼前一厘米处停滞。   随后,在秘银剑的克制下,她尖叫着化为飞灰。   结束了……吗?   一只冰凉的手搭在我肩膀上,“我说过我会吃掉你。”女吸血鬼在我耳边轻轻说道。   该死!   这两群乌鸦都是她的分身而已!她的真身应该是那团黑雾才对!   她说话时吐出的气息冰凉且阴暗。她将另一只冰凉的手搭在我脖子上,将我的脑袋转向另一个方向。   “我会享用你的,成为我的奴仆吧……”她继续轻轻说道。   “我可没有批准你欺负我的小猫咪。”   是雷克瑞的声音!   女吸血鬼仿佛被某种极其恐怖的存在扼住了咽喉。她被一股巨力拽着离开了我。   “我也没有批准你和你的族人踏上我的领土。”雷克瑞继续说道。   我转过身,看见一如既往穿着那件马甲的雷克瑞,感动地想钻进他的怀里用脑袋蹭他的肚子!   把他的烂马甲蹭破为止!   雷克瑞站在房椽上,单手掐着吸血鬼的后颈,将她举在深渊上方——教堂顶部到地面应该有二十米的距离!   咔吧一声,吸血鬼的脖颈被雷克瑞捏碎。   他将吸血鬼从高处抛下,然后看向我。   我把魔剑藏到身后,低下头,咬住嘴唇。   “我会为此负责的,雷克瑞……呜哇!”   他再次将我夹在腋下,跳向空中的那一团黑雾。   女吸血鬼觉得自己可以逃走,但雷克瑞不知道用了什么法术,直接将她从黑雾中拽出来。   咚……   因为有女吸血鬼垫在雷克瑞的膝盖下方,我和雷克瑞都没有事情。   雷克瑞将我放在地上,站起来。   “别看。你这个年龄不应该见证这些事情。”   说罢,他一脚将半残的吸血鬼女士的脑袋跺成碎片。   然后,他向我伸出手。   “嗯?”我发出疑惑的声音。   “剑给我。”   “不要!”我抱住魔剑后退两步,“雷奎,不要没收我的剑,我保证我以后会好好听你的话的,我会乖乖的……”   “你再不把剑给我,她要复活了。”   “你不会没收我的剑吧?”   “你先给我。”   “一言为定。”我把剑交给雷克瑞。   “谁跟你一言为定。”雷克瑞没有丝毫怜香惜玉,将秘银剑刺入吸血鬼女士的心脏。   秘银剑和吸血鬼产生某种神秘的作用,片刻后,尸体化为飞灰。   “剑鞘呢?”雷克瑞握住我的手,走向人多的地方。   “剑鞘在家里。”我说道。   “那么,这把剑你先拿着。”雷克瑞把魔剑归还于我,“回家后,它将由我保管。如果你要是偷偷拿着它跑出去,我可要把你的屁股打开花。待会儿,我会和你讨论讨论,关于吸血鬼血脉的事情。”   说着,他真的用他宽大的手掌狠狠地拍在我的小屁屁上!   打……打屁股?开花?   我一只手拎着剑,另一只手捂着小屁屁。我偏头看向雷克瑞,发现他是认真的。   “我不是吸血鬼!我也没有吸血鬼血脉!”我捏紧雷克瑞的三根手指头,说道——我的手掌太小了只能捏住他的三根指头。   “这我当然知道。我感觉得出来。”雷克瑞说道。   我们很快走到街道上。   得益于皇家卫队的快速反应,吸血鬼已经被全部镇压。   但卫队长还是向雷克瑞汇报了两起事件:“莫尔沃受伤后失踪了。”以及,“一艘救生小艇和一副船桨丢失。” 第四十三章 葬礼 港口镇后方的山巅上,十九场葬礼同时举行。   今天下着小雨,淅沥沥地落在刚刚合上的棺椁上,汇聚成一股小小的洪流,流入掘开的墓穴里。   现在虽然是早晨,但是光线昏暗。   雷克瑞打着伞,我站在他身边。   昨夜,吸血鬼制造的骚乱导致十九人死亡,还有差不多两倍于此数字的人被感染。   谢天谢地,感染被控制住了,没有大规模的疫情爆发。   几步开外,一位僧侣念完祈祷词后,两位身强力壮的市民,将棺盖合上。   我看着棺材里躺着的那个人,发现他居然是昨天接待我的神职人员。   他的胸口和口中都钉着铁钉——为了防止逝者打扰活人的生活,这是一项必要的仪式。   火葬可能会更彻底一点。   毕竟吸血鬼腐烂成那样都还活着,没有理由不认为血尸没有那种恐怖的生命力。   我在心里评论这一切。   忽然,我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凉的手攥在手心。   这一切本可以避免的……   如果我当时机警一点,如果我能够找到某种驱散人群的方法,根本不会有这么大的伤亡,甚至根本没有伤亡!   看看坟墓旁边那些心碎的人们,我就热泪盈眶。   雷克瑞握住我的手,“我听见你在哭?你还好吧?”   “哭?没有的事!”我把脸庞撇向另一个方向,希望雷克瑞不会看见脸上的泪痕。   “吸血鬼的诅咒没有在你体内复发吧?”   “没有。”我说道,“昨天,不是你让僧侣给我看过了嘛,我很好。”   一颗泪从嘴角侵入,温度和咸味在口中扩散。   “你毕竟是……特别的造物,我担心僧侣的法术对你没有用。”   “你担心过头了。”   “听到你这么说,我放心不少。”雷克瑞松开我的手,按在我的背心,把我揽进怀里,亲吻我的额头。   他的胡子老是刮不干净,这让他的嘴唇四周有些毛毛刺刺的。   我没有抬头看他,而是在他胸口蹭蹭——我怕他看见我的泪痕,我怕他从泪痕中看出我的软弱。   “艾瑞雅妲,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一个城镇被强盗洗劫一空,无数市民死于非命,请问,谁该为那些冤魂负责。”   雷克瑞的手贴在我的后脑勺上,轻轻向下滑落到颈部,然后再次抬手回到后脑勺重复这一过程……   有时候,他的大拇指会轻轻碰到猫耳……我不是在抱怨,我喜欢这种被轻轻抚摸的感觉,特别是……摸我的人是雷克瑞。   “那些强盗。”我轻轻说道。   “你看,问题解决了。”雷克瑞的手从我的颈部滑到我的脸颊。   他捧起我的脸蛋,让我盯着他。   “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你在愧疚,你在自责,你觉得这一切悲剧都是因为自己不够强大造成的。   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该为此负责的,是那些密谋这一切的阴谋家。”   “可是……如果我当时……”   “每一次的成长都伴随着阵痛,人是这样,人类也是这样。你得习惯这一点。”雷克瑞说道,“那些人的牺牲,给予你宝贵的经验,希望你不会浪费。”   “谢谢……谢谢……”我说道,“我只是,我只是太容易热泪盈眶了。”   同被我枪杀的那个无辜水手一样,昨夜的经历也会萦绕在我心头,成为一道伤疤。   伤疤会使我强壮。   “容易热泪盈眶可是一个了不起的品质。现在,陪我走走?”   雷克瑞向我支起胳膊。   我开心地挽住他。   “陛下,女士,您们好!”一位市民将鲜花放在墓碑前,向我行脱帽礼。   雷克瑞向这位市民点点头。   “他们喜欢你。”雷克瑞说道。   “喜欢我?为什么?也许是因为我在你身边?”   “因为你昨晚在教堂的屋脊上,用孱弱的身躯拦住那个刚刚晋升到五阶的吸血鬼女表子足足五分多钟。   如果让她冲进人群,我们现在已经失去港口镇了。”   “五阶?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对了,雷奎,我还一直不知道怎么评估一个人的实力在几阶呢?”   “那个待会儿在讲,我可是听说,有人冒充我的远房侄女?”   “嗯……这样说是为了诱惑那个秃驴向我下手嘛!   他毕竟敢藏匿逃犯,应该也敢对皇室成员下手——而且,他有什么理由放过一个即将返程的小女孩呢?   他只要做的稍微干净一点,就不会有人发现我失踪了,特别是你,你会认为我乘上那艘不存在的航船返回家乡了。”   “小东西!把握人心倒是挺准!”雷克瑞赞赏道。   “嗷……”我开始后悔向雷克瑞表现自己的小聪明。   我们走在山巅上。   山脚下,港口镇里,皇家卫队正清点原本属于教堂的财物。   他们会分清楚那些财物中,哪些是神庭拥有的,哪些是神职人员私有的,哪些来路不明的……   后两者都会被没收,毕竟教堂下的地窖钻出吸血鬼,这和各位神职人员可脱不了干系。   主教的家也被抄了——因为其他身居高位的神职人员都坚持说自己是无辜的,所以所有的罪行貌似都是由死人犯下的。   但是,昨晚雷克瑞和总督,以及大法官交谈过——从他们的谈话内容我得知,雷克瑞有意扩大抄家范围。   因此,那几个身居高位的僧侣们也蹦跶不了多久。   这下,那个柯莱恩应该不会再向雷克瑞抱怨国库即将破产了。   “看样子,你最近很闲啊。”   我们沉默着走过一段距离后,雷克瑞说道。   “看看书,舞舞剑不好吗?非要……算了,看你也闲不住。   明天开始,我会作为你的老师,我会亲自教你算数,历史,写作。我可能还会教你两门外语。   还有一些科目我暂时没有想到,一旦我想到,就会加入你的课程里面。   集中注意力,艾瑞雅妲!每一天,我都会对你进行考核。   别以为我会给你划出考核内容。因为我教给你的每一项,都是考核内容。如果不合格,我就把你塞进行李箱里关一晚上。”   “课程?考核?不要啊雷克瑞……”我可怜巴巴地望向雷克瑞的眼睛。   我真希望能挤出两颗眼泪,但眼泪似乎想要和我作妖到底——不需要时它蹦出来,需要时又不响应。 第四十三章 新技能get√ “驾!艾瑞雅妲,你从左路包超过去,不能让这个畜生逃了!”   雷克瑞命令道。   “它逃不掉的!”我匍匐在小马驹的背上,一连越过倒地的树木,几条沟壑,成功将那头逃窜的魔狼撵向雷克瑞的方向。   我勒住马缰,小马驹前蹄高高跃起,趁着这三分之一秒的停顿,我抬起魔铳打出一颗子弹。   这一枪打在魔狼的后腿上。   “好枪法!”雷克瑞隔着老远喊道。   “谢谢!”我将魔铳扔在一边,拔出红铁剑,策马慢慢走向魔狼。   为什么拔红铁剑呢?因为雷克瑞认为我拿着魔剑会到处搞事情,成为不安定因素,所以没收了。   尽管后腿中弹,魔狼仍旧凶性不减,它朝我射出一道狼牙8,被绞碎之伞轻而易举的弹开。   雷克瑞奔腾而来,魔狼低姿遁走——但却被又快又狠的一剑刺穿脖颈。   我暗自盘算要是我和雷克瑞在马背上比剑术会是什么后果……   第一天,雷克瑞教给我的东西并不是书本上的知识——他教我打猎,教我如何在野外生存,以及辨识环境中有价值的痕迹。   比如动物的腐烂尸骨,以及新鲜的魔狼粪便……我们就是靠这些痕迹发现这只魔狼的。   雷克瑞跳下马给地上的魔狼放血。   “今晚吃狼肉。”   我策马走到雷克瑞身边时,他高兴地说道。   我舔舔嘴唇。   “这是一只三阶魔狼,但你还是一枪就打中了它,干得好,小士兵。”雷克瑞说着,将魔狼腿上的一块肌肉剔下,“我看见你吐舌头了,吃吧。”   嗯……小士兵?   不过我确实穿着小号的军服马甲。毕竟学院制服非常脆弱。   生肉么……我接过雷克瑞手里的那块肉,就像攥住一块巧克力一样攥住它,咬住它的一头,将它撕碎。   鲜嫩的肉香让我舌头和咬肌产生一阵小小的痉挛。我闭上眼,等待这阵美妙的痛苦消退。   “我就喜欢看你这幅表情。”雷克瑞停下手里的动作,一脸享受地盯着我,“一定很好吃吧?”   噫!   怎么一脸痴氵又样!你好歹也是个皇帝啊!这么盯着我看好嘛……有点gaygay的!   好吧,对于你来说可不算gay……   算啦,看在狼肉的份上不和你计较了!   “嗯……毕竟三阶魔狼嘛。雷克瑞,你还没给我讲分阶的情况呢。”我将手头的半块肉一起塞进嘴里。   “啊,这个呀,很简单。我们将战士们划分成五个阶阶段。   你若是进入魔法学院进修,那些老学究们会通过一系列的仪器和道具测试出你的准确实力。   但战场上,判断敌方实力只有一种方法——感受对方散发出的魔力波动。   用剑士来举例,凝聚剑气十米不散而散发出的魔力波动,是一阶学徒剑士的巅峰魔力波动,五十米不散,是为二阶见习剑士。   维持剑气百米不散且二十米内削铁如泥就是三阶剑士。   四阶剑术大师,最明显的标志就是御剑气而行,是剑士里的天花板。   想要继续进阶,则需要和魔法融合,成为魔剑士。   五阶魔剑士,糅合剑术和魔法。他们的魔力波动很特别。剑士,往往半小时就会体力耗尽,而魔剑士,可以用魔力反哺生命力,他们一旦战斗起来,除非魔力耗尽,否则永不疲惫。   其他职业的分阶类似,都是按照魔力波动来分辨一个人的实力。”   说完,雷克瑞将魔狼尸体绑在马背上。   “又杀了一头魔狼。”雷克瑞喃喃道,“那个兽驭带来的魔物不多了。”   “那头雷霆剑齿虎呢?”我突然想起雷克瑞貌似和我说起过这样一头猛兽。   “躲在这林子里某处吧。”雷克瑞说道,“这下它可成为这座岛的魔物之王了,它会给市民和农夫的生命造成极大的威胁。   但到目前为止,它都没有露面,老近卫军的几次搜捕也没能找到它。”   老近卫军——雷克瑞喜欢将皇家卫队称为老近卫军,或者老近卫,可见他对这支部队的感情。   “我应该可以找到它!”我双手抱住雷克瑞的手臂,“雷奎,把魔剑还给我吧喵?这样我找到它的时候,说不定顺手把它消灭了。”说完在他胳膊上蹭蹭。   “不行。太危险了。那可是四阶魔兽!”   我将下巴枕在他的手臂上,抬起头看向雷克瑞,“给我嘛给我嘛——”   噫!我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我居然在……撒娇?   羞死人了喵!   不行!为了魔剑,再羞涩也也要上!   但是,就像面对强大的敌人时我会大脑一片空白一样,撒娇我控制不住地脸红。   “雷奎,你看我都和五阶的吸血鬼对抗了那么久!四阶的雷霆剑齿虎根本没法奈何我的呀!”   这一次,本应该盘在大月退根部的尾巴也加入这场攻势。它从裙子里探出脑袋,在雷克瑞腿上上下磨蹭。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的实战经验太少,容易暴毙。”   “你可以陪我练习嘛,雷奎!你实战经验丰富,但它也不能帮你找到藏匿起来的雷霆剑齿虎,对不对?”   好羞耻啊嘤嘤嘤……   我的脸颊愈发地烫起来。   雷克瑞盯着我的双眼,但这一次,为了魔剑,我没有退缩。   对视良久,他的目光开始躲闪。他的目光先逃到我的脸颊上,最后才我身上挪开。   他顶不住了!   “好吧好吧,我答应你。但是,前提是,你得在练习中打败我。”   “好呀好呀……不行!我怎么可能打败你呢?你就忍心这样为难你的小猫咪嘛……”   噫!鸡皮疙瘩都起来惹!   但是效果很好!   加油!乘胜追击!继续蹭他!   “我也不忍心让你白白死在剑齿虎抓下啊!”雷克瑞想把手臂抽出来。   想体面地退出战斗?我可不给你这个机会!   他的手指挠挠我的肚皮。以前他这么做我都会立刻躲得远远的,但今天不行。   挠吧……虽然很讨厌别人碰我的肚子,但若是放下戒心,还是非常舒服呢!   “好吧好吧,我不会在练习里为难你的。但是,你不能独自行动。出发前,必须告知我。”   “知道啦。就知道你最好了,雷奎!”    第四十四章 亲爱的岳丈 夜。   雷克瑞的书房。   房间里弥漫着苹果白兰地的香气。   我穿着浴袍坐在写字台前,手里捏着羽毛笔。   今天我并没有洗澡,穿浴袍只是因为我不喜欢穿裤子,宽松的睡裤也不喜欢——因为穿裤子的话,尾巴会感觉很别扭。   雷克瑞站在我身后,手中端着酒杯,“开始吧。我说,你写。书信的格式明白吗?明白?真聪明。来,奖励你抿一口。”   他把酒杯置于我面前。   我歪歪脑袋,发现雷克瑞并不想去拿一只新的酒杯。   于是我伸出舌头,舌尖如同鞠起的手掌一样从液面下捧起温热的酒液送入口中。   我一边用舌头将酒液润满每一颗味蕾,一边思索着为什么忘记纠正自己喝酒的动作?   人类喝酒可不会把舌头伸进酒液里!   完了呀!   不会被雷克瑞嫌弃吧?   但雷克瑞只是端起酒杯摇匀,然后喝掉杯中五分之一的液体。   噫!   你居然面不改色地将被我的唾液污染的酒液摇匀喝了下去!   你果然是个怪蜀黍!   嫌弃你!   “开始了啊,艾瑞雅妲。”雷克瑞说道,“亲爱的岳丈,你好。”   我将羽毛笔在墨盒里蘸蘸,便开始写。   自从莫尔沃失踪后,雷克瑞就任命我担当他的书记官,将他的口授命令或者书信写下来,再派发出去。   尽管莫尔沃昨晚才失踪,但到目前为止,我已经帮雷克瑞代写了四份书面命令了——命令皇家卫队抄某个神职人员的家,命令返航三艘护卫舰,将两百人部署到岛上森林中的一个镇子上,将另外两百人部署到一片悬崖边。   现在,雷克瑞要求我代笔写一封书信。   “我想向你提一个过分要求:请你将我妻子送到我身边来。”   蛤?   我埋头继续写。   “这座岛既贫瘠又无趣。站在悬崖上眺望海平面时,我会感慨大海的宽广。”   所以,雷克瑞想要讲什么呢?   可惜羽毛笔没法咬笔盖,不然我肯定将笔盖咬得全是牙印。   “但最近,我站在自己的床边时,也产生了同样的感慨——这该死的床实在是太宽广了。”   我抓住机会发问,“该死也要写进去吗?”   “当然。好了,继续。”   我蘸蘸墨水。   “我孤苦伶仃,孤枕难眠。陛下,请——”   “嗯……雷奎作为皇帝也称别人为陛下吗?”   “不然呢?”雷克瑞反问,“好了,别打岔。有什么疑问在我说完后再提。”   他喝下一口酒,“陛下,请把我的另一半送到我身边来!让她飞过来!   你是如此仁慈和善良,想必一定不会让你的女婿忍受相思的煎熬。   请放心,我不会占有你的女儿太久的,和我生活一段时间,然后返回你身边……”   和你生活一段时间?   那我算什么?我怎么办?   “……你最忠诚的仆人,雷克瑞一世,乌特兰人的皇帝。”   我的脑子里一团乱麻,连我自己都不清楚我在想什么。   最后,我干脆彻底放空大脑,成为没有思想的码字姬,帮雷克瑞完成这一封书信。   不行,我必须要问清楚……   可是,作为猫娘,以及扮演着宠物角色的我,问这种问题真的不算逾越吗?   我会不会被嫌弃?   最坏的情况是什么?流落街头?我应该有本事活下去吧?   只是……只是要永远离开雷克瑞身边?   我感到心房一阵绞痛。   我想到一个不那么敏感的问题。   “雷克瑞干嘛不自己写这封信呢?”我问道。   “因为这封信本来就是给别人看的。科巴西亚会将这封信展示给每一个宫廷里的人。所以,多你一个也无妨。”   雷克瑞将手肘搁我脑袋上,虎口捏住我的耳尖。   “但是,雷克瑞——”我必须问出这个问题,哪怕被赶出门也要问清楚,“你干嘛不和皇后离婚呢?她毕竟……”   “离婚?不,至少现在不行。”雷克瑞说道。   “可是,霍兰治国王会答应你的请求吗?”我继续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会的。他是个优柔寡断的骑墙派,如果他不是,他就不会把女儿嫁给我。”   雷克瑞突然将嘴巴凑到猫耳前,“皇后怀了别人的种,但他要是把皇后送到我身边来住一段时间,这件事就说不清楚了。   等皇后回去,那个孩子也就有了合法的名分。   外人会认为皇后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不辞辛苦跑到夫婿流放之地和他汇合。这将会是一段佳话。   我若是能够东山再起,那么这个拥有合法名分的孩子就会是我皇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不考虑自愿放弃皇储身份的梅修斯。   同时,让皇后怀孕的那个男人会乐意看到自己的儿子登上我的皇位。他和他的家族会坚定地站在科巴西亚这一边。”   “可是,陛下——”雷克瑞突然让我感到陌生——他实在是理智到可怕!   他揪住我的猫耳,往里面吹了一口气——这个动作让我跳起来!   “唔咿——喵!你干嘛!”   “别叫我陛下,免得我再迁怒于你。”雷克瑞开玩笑地说。   我却在内心评估他的玩笑里有多少认真的成分。   “雷奎,”我只好顺遂他的心意说道,“你为何要这么做呢?”   “因为面子。为了我的面子,同时为了霍兰治王室的面子。”   我想起了一件事情。   死狗。   尸体。   坑。   事情不简单。这是我的直觉。    第四十五章 将最真实的一面展现给你   那封信送出去了。   但我还是祈祷那个女人最好不要来。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一边修炼一边在森林里寻找那只剑齿虎的痕迹。   每次外出,雷克瑞都会悠闲地跟在我身后不远处保障我的安全。   话说,吸血鬼爬出来的那天晚上丢失了一艘小船和一副船桨,而莫尔沃也失踪了。   我估计他是畏罪潜逃了。   雷克瑞并没有对他下手的意思,甚至对“畏罪潜逃”这一猜想感到不可思议。   而在我看来,莫尔沃至少还可以再坚持一段时间。但他没有。   森林很大,找剑齿虎的工作没有丝毫进展。   倒是我的修炼有了可喜的突破。   先说说明月共振吧。   观赏完吸血鬼女士的表演后,我就差不多学会了这一技巧。   明月共振既可以在皓月千里时发动,也可以在烈日当空时发动。   当然,若头顶是一轮圆月的话,明月共振的效果会大大提高。   我怀疑,明月当空时,月亮离我最近,所以明月共振效果最好。   因此有理由认为,万有引力和恒星行星卫星轨道模型在这个世界仍旧是合理的。   这意味着我没有生活在一个逻辑上根本就不自洽的无边无际的大陆上。   与之相反,我生活在千亿星辰当中的一颗生命星球上。   但是,学习速度这是有违常识的。   学习往往都是量变到质变的过程——一番探寻后,我发现,这是我体质的原因。   《星辰共振》中提到,这一秘籍不仅仅可以改变当前这一代人的身体。淬体带来的优势还会“遗传”给下一代。   呃,“遗传”只是我带入的另一个世界的概念,这个世界的生物繁衍和发育的规律是否符合遗传学规律还有待考证。   这种优势会随着代际增加而逐渐积累,修炼者后代的体质会越来越符合魔力共振的要求。   而我的这具身体就是这种遗传优势的享受者。   所以,在有外界示范的情况下,我可以快速学会明月共振。   同时,我还是这种遗传优势的传播者——我的后代也会获得这种遗传优势。   估计是这种遗传优势让吸血鬼误认为我的血脉十分精纯。   我忽然意识到,既然莫瑞拉被摧毁,那么我会不会是拥有这宝藏的最后一人?   我想起莫尔沃和胖奴隶贩子的谈话。他们想把我交给一个叫“艾尔”的家伙。   他们的目的不会是想把我变成生育机器吧?想让我给某人生孩子?根本不可能的好伐!除非那个人是…… 不行不行!谁都不可以!   艾尔,艾尔……艾瑞雅妲……   我想起来了!   雷克瑞的母亲在给我命名时,提到过这个人——他(她?)好像是雷克瑞的前警备部大臣?   这个艾尔肯定知道些什么。但是,看样子,他和教皇又不是一伙的。   事情有些复杂啊!   再说说大地共振吧。   那头魔狼的肉大约三分之一都进了我的肚皮,因此淬体的速度大大提升。   这几天来,大地共振的效果越来越好。而且,我发现,若是深入挖掘大地共振的潜力的话,提供的魔力貌似比明月共振更多。   这意味着什么?会不会和质量有关系?毕竟,我脚下的这颗星球比月亮更大也更重……   呜……好复杂。深层次的原因还是等那些魔法师们研究出来吧。   而且,共振效果加强不仅仅影响汲取魔力的速度,它同样提高了我输出魔力的速度。   现在,大气共振,大地共振加上明月共振,我已经勉强达到四阶魔力波动的水平了。若是明月当空,我的力量会更强大。   而且,镶嵌魔晶法球的秘银剑可是一件很厉害的魔法道具。   所以,单纯从实力对比上,我应该和那只剑齿虎不相上下才对。   这样的进步速度并没有让雷克瑞感觉到非常惊讶。   他告诉我,捡到我的那一天,之所以去那人迹罕至的湖边溜达,并不是因为玄而又玄的心血来潮,而是被我的魔力波动吸引过去的。   他说,我炸毛时的魔力波动有时低于一阶,有时又高于三阶,但没有超过四阶。   这说明我一开始就有三阶的实力,只是不明白如何将自己的实力最大限度的释放出来。   我倒是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如果遗传优势如此庞大,为何莫瑞拉还会被审判军毁灭?   想不通就不想了。枯坐家中格物致知是不可取的,发现疑点前去调查才是我喜欢做的事情。   再一次,我拿好装备准备出发。   我给小马驹套上鞍具,同时喂给它一颗核桃大小的蔗糖,它就乖乖地让我牵着走出马厩。   现在是傍晚,光线正在消失,但我却认为正是出击的好时候。   “我说厨房的糖块怎么少了那么多。”雷克瑞骑在马上对我说道。   “我记得你几乎不去厨房的呀,雷奎。”我骑跨上马——这不是外出郊游,因此双腿并拢侧身坐于马背上的淑女骑姿就不适用了。   “莫尔沃失踪了,因此采购清单由我来汇总。”雷克瑞颇为烦恼地说道,“要不,小猫咪你来做我的管家好了。”   “才不要,我拒绝。”   当雷克瑞的管家?这确实是一个非常诱人的提议。   但是……我怎么可能甘心做一个管家呢?   我肯定……肯定是要做一位将军,帮雷克瑞排兵布阵。   或者成为一位独当一面的大臣,为雷克瑞解决政治和经济上的问题才是!   区区管家,我才看不上!那些琐碎的日常事件有什么好处理的?   哪怕你就是让我做皇后,我也不会……咦?皇后?   嗯,皇后的话……   貌似,差不多,也许……可以考虑一下下?   不行不行不行!   口亨!   绝对不可能让你赢得这么轻松!   我赶忙把这个可怕的想法驱赶出脑海。   “驾!”我催动小马驹奔腾起来。   路上,卡佩岛的地图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这几天的侦查已经排除了当初的野餐地点以及附近几个地区。   那一片区域没有雷霆剑齿虎的痕迹。   但雷霆剑齿虎的活动范围很大,说不定又返回那些区域觅食。   因此,询问经常去那些地方的樵夫或者猎人说不定可以得到可靠的情报……   大脑飞速运转时事件过得很快,一座三层楼的木质别墅出现在前方。   那是一座建在小溪边的猎人小屋,里面生活着一家六口人——一位猎人兼樵夫(因为岛上的森林实在养不活专职猎人),他的妻子以及四个孩子。   当然,还有一条猎狗。   前几天我路过这里时,他们老远就会向我们打招呼:“女士,日安!”“陛下,日安!”   但是,今天的情况貌似不太对。   隔着老远,我就闻到了血腥味。   紧接着,我就看见晾衣绳上挂着的衣服被扯成碎片,不少洗净的衣物上还有血迹。   完了!他们被袭击了!   我立刻策马奔上去,希望为时不晚……已经晚了。   猎人的妻子躺倒在门前的阶梯上,脖颈被咬得血肉模糊。   看样子是在关门时遭到了袭击。   往门内看去,里面的惨相让我不寒而栗。   等一下?里面有动静!   仔细一听,貌似有人在哭?   我立刻抽出秘银剑。   我刚刚翻身下马,雷克瑞来到我身边,“艾瑞雅妲,你有什么发现……看来那个畜生比我们先到。”   我跺跺脚,心里责怪一下自己怎么这么没用,然后向屋里走去。   雷克瑞身上散发出一阵又一阵的魔力波动。他在探测附近有没有危险。   凭借我感受到的魔力回波,附近没有任何强大存在。   看来那个畜生应该已经走远了。   所以里面的应该是幸存者?   我从倒在血泊中的猎人妻子身边走过。   我从这具尸体上闻到一股不祥的气味。   但是这股气味很淡,我感觉熟悉,却又无法说出这到底是什么气味。   话说,那畜生杀人如果不是为了吃肉,那是为了什么呢?单纯享受杀戮的忄夬感吗?   怀着这样的疑问,我迈上阶梯,走进屋内。   屋内光线很暗,但我还是看清楚了壁炉,石桌,墙壁上挂着的野兽头颅和毛皮。   我寻着那哭声,走向一只大皮箱。   那箱子大到足以装下一个小孩。   聪明的孩子,躲到这种地方——怎么会?箱子居然被破坏成这样?   我走到皮箱旁边,才发现这只皮箱上遍布血手印和凹痕。   血手印?怎么会是手掌印呢?难道是外面的人想进去?   我敲敲皮箱,里面的哭声突然停止,“喂?能打开箱子吗?我想,你安全了。”   没人回答我。   “我要打开箱子啦,三,二,一——”我轻轻打开箱子。   一个怪物尖叫着扑向我。   和我比反应速度?   我伸手扼住她的咬肌让她止步不前。   我看清楚这个怪物的模样。   这是一个血尸化的小女孩!   我身后传来动静,我估计,猎人妻子恐怕正摇摇晃晃地爬起来……   我忍受着炸毛的冲动把秘银剑刺进小女孩的心脏,再回头枭掉女人的头颅,最后冲出门外。   五分钟后,我和雷克瑞把五具尸体摆在空地上,旁边还摆着那只皮箱子。   还差一个人。也许猎人还活着。   每一具尸体都被我用秘银剑刺穿心脏。   “你怎么想?”雷克瑞牵着马缰,站在我身边,问道。   我蹲下,翻看每一个人的手掌。   没有一个人的手掌大小和皮箱上的血手印重合。   “我估计这是莫尔沃干的。   莫尔沃被吸血鬼咬伤后,血尸化的他袭击了这一家人。   离莫尔沃染上诅咒有一段时间了,这一段时间正好足够他转化成血尸。”   “莫尔沃是个强大的魔法师,他不会这么轻易的被转化成血尸的,除非……”   “除非他自愿运转魔力加快诅咒在体内的扩散。”我补充道。   “可是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雷奎,你真的了解你的管家吗?”   身姿始终挺拔的雷克瑞思索一阵后,居然出现了一丝颓废和疲惫。   “如果我真的了解身边的每一个人,就不会沦落至此了。”   再一次,我发现,比起运筹帷幄的皇帝,雷克瑞更像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大叔。   就让我给你安全感吧喵!   我站起身,在衣服上揩揩爪子,环抱住雷克瑞,将脸贴在他的肚子上,“我会永远将我最真实的一面展现给你的……”   说着说着,我的声音越来也小,最后只有我能够听清。 连脸蛋都被这句欠考虑的话臊得通红——我到底在说什么啊!   因为我紧紧抱住他,所以我确信,雷克瑞的呼吸出现一丝颤抖。   片刻后,他也抱住我,说道:“谢谢。” 第四十六章 绝望和决心   我从小屋里寻来一张床单,雷克瑞用绳子将尸体捆在一起。   等他完成手头的工作,我便用床单覆盖住逝者的苍白容颜。   最后,我捡来几块石头压在床单上。   “走吧,艾瑞雅妲。希望不会有野兽来打扰他们。   今晚,我们就得找到那个杂种,用剑把它钉死在地上。   不能再让它传染死亡和诅咒了!   我相信你可以做到这一点,对吗?艾瑞雅妲?”   雷克瑞拍拍我的肩膀,直视我的双眼,说道。   出现了!   此时此刻,颓废的邻家大叔隐退,一位久经战阵的指挥官取而代之。   这位指挥官的话语和姿态充满自信和鼓舞。   尽管他没有以命令的口吻要求我今晚必须找到莫尔沃,但我已经全速开动起来——我不想辜负他的期望!   太酷了!   想一想,可靠的士兵们排成线列,指挥官紧跟其后,迎着敌军的炮火和魔法,在满是弹坑的战场上行进。   此刻,我仿佛就是线列中的一员,勇敢的同伴们站在我左右两侧,身后,就是乌特兰的皇帝,雷克瑞一世……   “嗯!我绝对绝对不允许它活过今晚!”我点点头答应道。   血尸莫尔沃袭击这里,它肯定会留下许多痕迹,比如脚印,气味,和散落的血迹。   在林间小屋附近寻找一圈后,还真让我找到了有尸臭味的足迹。   二话不说,我和雷克瑞立刻出发。   一边赶路我一边思考,血尸为什么要袭击林间小屋里的人们?   为了吃肉?   不对。那些尸体并没有被啃得残缺不全。   所以,肯定不是为了吃肉。   血尸化的小女孩,摇摇晃晃爬起来的女人……   我明白了!传播诅咒!   为了传播诅咒,它会前往人口集中的地区。   人口集中地……我在脑海中翻开卡佩岛的地图,快速确定血尸的下一个目的地——那是溪流下游的一个小村庄,那里有一块平坦且肥沃的田地,有六户人家,大约三四十人。   不需要再追寻血尸的脚步了。   血尸没有地图,它会追寻活人的气息,在森林里兜圈子。我们完全可以直奔目的地。说不定还可以在悲剧发生之前赶到!   我将我的猜想告诉雷克瑞,他觉得值得一试。   我们沿着小溪直奔下游。   希望不会太晚。   要是那些人全部变成血尸,后果不堪设想!   “牺牲小部分人,带来更大的福祉。”我突然想明白了莫尔沃在告解室里对神父的话。   细细一琢磨,我便明白了这件事情的整个逻辑。   雷克瑞返回皇位后,肯定会引起其他君主的不满,因此会爆发战争。   但兽族当前,人类世界若是此时爆发内战,无疑要被兽人捡了便宜。人类就会有灭亡的危险。这便是“更大的福祉”。   因此,那个艾尔想要阻止雷克瑞返回乌特兰,而具体手段就是将卡佩岛变成吸血鬼和血尸的乐园。   但野生的血尸和吸血鬼怎么可能是雷克瑞的对手呢?它们不可能杀死雷克瑞。   若是雷克瑞强行返回乌特兰呢?   人们还会爱戴一个不顾家乡人民死活的领袖吗?   还会拥护将吸血鬼诅咒从一个地方传播另一个地方的皇帝吗?   人们会认为雷克瑞为了权力而不考虑他们的生命安全!   如果我是乌特兰当局,肯定会以“防止诅咒蔓延”为理由,用海军封锁整座岛的吧!   岛上可是有五万居民啊!   所以,作为计划的参与者,神庭的信徒,莫尔沃感到惶恐不安——这一计划要谋杀许多的岛民,他们便是牺牲的那一“小”部分!   但是,诅咒总会被镇压下去,到时候雷克瑞又可以返回……我的天!那时,雷克瑞已经失去了返回的最佳时机!   等诅咒被消灭得一干二净时,乌特兰王国内部的反对势力也早已经在国内外保王势力的联手下被消灭殆尽了!   雷克瑞倘若在那个时候返回,是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菲利普王廷和其他不喜欢雷克瑞的君王就可以全力以赴针对他一个人……他想要获胜是不可能的事情!   想到这里,一阵绝望几乎将我打倒。   但雷克瑞就在我身边,他的信赖是良好的催化剂,将我内心的绝望转化成更强大的决心——如果有可以拯救卡佩岛的方法,我就必须将它找出来,并且付之行动!   黑暗中,树木飞快后退,星空却几乎一动不动。   等明月抵达头顶时,我们终于看见了那个村子。   本应该蛰伏在黑暗中沉睡的村子此时灯火通明,尖叫声和打斗声隔着很远都可以听见。   “正巧赶上了!上上上!”雷克瑞一马当先冲上去。   我拔出魔剑紧随其后。    第四十七章 杀死莫尔沃   这里大约有七八栋矮屋。   其中一座小屋燃起熊熊大火,屋外的土路上,农夫,健妇正和血尸化的亲人搏斗。   雷克瑞冲进去一剑将一只抱住一个农夫狂咬的血尸的脑袋劈成两半后,直奔下一只血尸而去。   我翻身下马,将这只被砍成开花脆皮肠的血尸处决。   篱笆的阴暗处,一个牧师模样的人在那里瑟瑟发抖。   “躲进屋里!”我对浑身是血的农夫说道。   血尸的诅咒比吸血鬼的诅咒若一些,要等人死后才会发作。人若是没有死,这个诅咒会慢慢杀死他,所以短时间内不必担心这个农夫变成血尸。   “我家里……我的孩子……”农夫指着旁边的屋子,惊魂不定地说道。   偏头看去,发现两只小血尸趴在窗户上张牙舞爪,并且不停地用脑袋怼玻璃。   我踹开房门,处决掉这两只血尸。旋即转回去,把那个牧师扶起来,“快!给他治疗!”   “主啊,赞美你!”牧师感情致深地说着,“谢谢你将我从厄运中拯救!”   “嘁~”我不想和他争辩。   “救命!”隔壁传来呼喊。   我闻讯赶到,破门而入,却看见血尸化的莫尔沃正在撕咬一个农夫。   它转过头,看向我,腐烂的脸上浮现出渴望。   诅咒会使人掉头发,因此,它的头更加秃了。   没有丝毫怜悯,一道夹杂着火焰的剑气射向它。   一道魔法屏障将我的攻击弹开,掀飞了屋顶。   看来它仍旧保持着相当的魔法水平。   滚滚雷霆缠绕在剑身上,我牢牢锁定莫尔沃。   猫薄荷的帐还没有找你算呢!   隔着几米的距离,我一剑刺出,滚滚雷霆交叉缠绕着扑向莫尔沃。   我紧跟电弧冲上去,魔剑的剑气上燃起火焰,同时还有电弧像出水海豚一样翻跃其中。   莫尔沃将手里的农夫砸进电弧里。   农夫扑腾着化为焦炭。   我挥剑将砸向我的焦炭农夫劈成两半,手腕翻动,化劈为刺,直戳莫尔沃的心脏。   一层魔法屏障让魔剑寸步不得进。同时,莫尔沃的一只爪子袭向我的脖颈。   我后退半步,挡下这一击。   莫尔沃生前是强大的魔法师,死后化为的血尸肉体也非常强悍,附着剑气,火焰和雷电的魔剑居然没能直接切断它的爪子!   魔剑卡在它手腕里,而它的另一只爪子正戳向我的双眼!   “哈!”我抬腿提在那只爪子的手腕上。   莫尔沃的力道很大,但这正好顺遂我的心意。   我以此借力上位,身体旋转着,另一条腿狠狠跺在卡住魔剑的手腕上——我成功抽出卡住的魔剑。   此刻我全身腾空没有一丝借力之处,莫尔沃仰头盯着我,双臂大张准备勒住我。   但我岂能让他如愿?   剑气发动——一道直逼我最高魔力输出的剑气斜向下射向莫尔沃的脑袋。   反作用力下,我被向后推出一段距离。   我在空中调整姿态,以一个优雅的后空翻稳稳落地。落地后膝盖微微弯曲卸去力道,只发出非常轻微的声音。   我并没有刻意去训练这一项目,但没办法,猫娘都是天生的体操运动员。   我准备继续进攻,但得节约魔力——之前的几次全力进攻魔力消耗特别大,再来几次我就只能束手就擒了。   然而,雷克瑞出现在我身后。   “叛徒!”雷克瑞骂道,“待在一边,他由我来搞定。”   说罢,雷克瑞拔剑稳扎稳打地走上前。   莫尔沃仿佛意识到巨大的危险,它居然转身想逃!   但它哪里跑得过雷克瑞?   雷克瑞追上去,一剑破盾,二剑封喉,三剑穿心。   雷克瑞的剑法凶狠无比,剑气强横霸道。   不愧是皇帝!   我想起第一次握住他的手掌时,他手上的老茧——怎么说呢?他的胜利都平时的练习堆砌出来的。   “艾瑞雅妲,你去把村民们集中起来,我去把所有的尸体找来。”   雷克瑞安排道。   “好!”领命后,我立刻挨家挨户敲门,让他们来到一座看上去比较坚固的房子里。   牧师正在给他们疗伤。   五分钟后,雷克瑞进入屋子。   “这里有多少人?”他问道。   “二十六人。”我回答。   “这里应该有四十一人,但我只找到了十三具尸体。你们有人外出吗?”雷克瑞问道。   “陛下,我的儿子今早去港口镇买东西去了,估计要在港口镇住一宿。”一个农夫答道。   “还有一个呢?”   鸦雀无声。   “保护好他们,艾瑞雅妲。”雷克瑞踹开门一头扎进黑暗里。   “他们都会安然无恙的,我保证。”我拍拍胸脯。   这个动作让我发出一声轻哼。   但雷克瑞没有走多远,七八个骑手便出现在他面前。   其中一个骑手身后还拖着一只血尸。   这些骑手是附近的镇子里的纠察兵,担任维护治安和消防救火的职责。   听他们讲,他们发现这里起火后,便马不停蹄地赶来,在路上遭遇了这只血尸。   我松了口气。尸体数目终于对上了。 第四十八章 暂时扮演一下皇后 早晨,我被一阵喧闹声吵醒。   听上去像是仆人们正在做大扫除。   奇怪?听上去人很多的样子?   有人在我门外用鸡毛掸子刷刷刷地清理墙上的灰尘。   我看了一眼窗帘——透过窗帘的光线很暗,说明天还没有亮透。   “笃笃笃——”   “我可以进来吗?艾瑞雅妲?”一位女仆的声音响起。   “当然,请进。”我掀开被子,开始穿衣服。   “抱歉,艾瑞雅妲。我来帮你收拾房间。”女仆将鸡毛掸子别进围裙里,又拿出一条抹布,开始擦拭我的家具。   离莫尔沃被彻底杀死已经过去了四五天了,也许有一周了也说不定。我并没有记下日期的习惯。   果然想睡到自然醒是个奢望。   雷克瑞总是会准时出现在我门外,准备好他的刁钻问题来为难我。   如果他去当老师的话,他肯定不会受学生喜欢的,因为他太过于追求细节。   今天他难得没有来叫醒我,我却被仆人们吵醒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我问道,“感觉很特别。所以我应该穿哪一件衣服?”   “您还是问问陛下吧。”女仆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用揶揄的语气说道,“您只要一头扎进陛下的怀里,他什么都会告诉您的。”   您?您你个头啊!   故意寒碜我是不是?   看嘛,又是这样。   这些仆人总是认为,我是宠物,他们是仆人——因此,在这座破败不堪的宫殿里,他们的级别比我高。   咱们平等一点不好吗?   女仆拉开梳妆柜的抽屉,先用手里比较脏的抹布擦拭第一遍,然后又换上干净抹布擦拭第二遍。   我把衣服从衣柜中取出,但余光始终在女仆的动作上。   她很快就会开始擦拭藏有雷克瑞的日记本的抽屉。   而作为“宠物”,我是没有权力拥有个人财产的。因此,那本日记绝对会引起她的好奇。如果她发现了它,并且翻翻看,那我就完了。   要是雷克瑞知道我珍藏着他的日记本,恐怕钻进他的被窝侍寝都无法乞得原谅。   如果女仆足够细心,就会发现那一只抽屉用得很频繁。   但她没有。她拉开抽屉,一阵擦拭后,又将抽屉送了回去。   看来,将日记本粘在另一只抽屉的底部是个正确的选择,虽然每一次存放都很麻烦。   穿戴完毕,我去往盥洗室洗漱。   我看见木匠和粉刷匠正在修葺院墙。   一个女仆抱着一摞银碟从储物间走向厨房。那些银碟上布满灰尘和蜘蛛网。   两个男仆将一块大理石胸像摆放到楼梯拐角处的立柱顶上,同时还把一块铭牌订在立柱上。   铭牌上的小字说明这是埃布拉汉家的一位杰出祖先,曾经指挥过某某战役,杀过多少兽人。   待男仆把胸像搁好,一位拿着鸡毛掸子的女仆立刻前来为胸像净面。   有些仆人不是庄园里的。   这些人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来到餐厅,发现餐桌上摆满了仆人们的制服。   “陛下,我注意到仆人的更衣室很久没有使用了,所以我贸然决定在此处分发制服,希望您能够原谅我的冒犯。”   门口,一位穿着黑色燕尾服,白色衬衣,扎着领结,戴着假发的男子正在和雷克瑞交谈。   我来到餐桌边上,发现这些衣物都很讲究,看上去像是宫廷服装。   “原谅你什么?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你的决定很正确。”雷克瑞说道,“嘿!艾瑞雅妲,过来,到这来。”   “陛下,我先去忙了。回见。”燕尾服男子走到餐桌边上,“动作快一点!完成手头任务的人马上到我这里来领取制服。愿主保佑你们聪明到刚好可以扣好衣服扣子……”   仆人们笑了起来。我顿时很喜欢这个家伙。   “雷奎,他是谁?”我站到雷克瑞身边,身子微微蜷缩,表示我准备好了——因为每一天的第一次见面,雷克瑞总是喜欢“蹂躏”我一番。   有时候他会揉揉我的脑袋,把我的白色发丝弄得一团糟。   旁边若是没有人,他还会把鼻子埋进我的头发里,或者后颈处深深吸一口气。   最近,他貌似又发明了一个新招式来折腾我——往我的猫耳里吹气。   “他是总督府的第一男仆,负责总督的起居,现在被我借来帮我搞搞卫生,让庄园看上去气派一点。”   “让庄园气派一点?有重要客人要来吗?”   “今天收到来信,皇后已经出发。信使比皇后提早一天出发,算上路上耽搁的时间,皇后会在未来几天的任何一个时间点抵达。”   雷克瑞说着,将我才梳好的头发揉成鸟窝。   “哦,”我答应道。   所以那个女人还是要来。   我一边梳理乱成一团的发丝,一边思索雷克瑞为什么执着于揉我的脑袋——顺着发丝轻轻抚摸不好吗?   这时,一个女仆站到门后面,用抹布将玻璃上的灰尘清扫干净。   她的黑色衣裙和白色围裙让玻璃变成一面镜子。   镜中的猫耳少女正将双手举过头顶,气鼓鼓地收拾着头发。   咦?我注意到雷克瑞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我。   一个奇怪的猜想冒出来:雷克瑞不会是喜欢我的这幅气鼓鼓的表情吧?   被弄乱头发,我就会不高兴地用手指头把头发梳好。   若是被吸的话,我会很嫌弃地将身子蜷缩地更紧——不论是谁,脖子上被温热的呼吸抚弄,也会蜷缩起来吧?   更可怕的朝我的耳朵里吹口气,我会跳起来,然后恨恨地盯着雷克瑞,再告诉再这样做他我要生气了……   我现在才意识到,他就是故意惹我生气啊喵!   一定是这样!先小小地欺负我一下,然后静静欣赏我的表演!   糟老头子坏得很!   “雷奎?”老妇人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来了,母亲。”雷克瑞向我支起胳膊。   我抱住他,和他一同走进客厅。   “噢,母亲,你这是做什么?”雷克瑞有些不解的看着老妇人。   老妇人此时穿着一袭紫黑色的衣裙,坐在沙发上。她身后的中年女仆手里捧着一顶紫黑**帽。   “给爱折腾的年轻人腾地方。”老妇人手里杵着一根拐杖,白了一眼雷克瑞。   “所以你这是准备去哪里?”雷克瑞皱着眉头继续问道。   “皇太后想去哪里难道需要向皇帝报备吗?”老妇人扭过头问她的女仆。   真是亲妈啊!这么寒碜你儿子的嘛!   看来,皇太后是不太待见自己的儿媳妇,选择回避。   女仆对老妇人微微一笑,点点头,但不作回答。   “倒是你,小甜心……”老妇人向我伸出双臂。   我当然知道该怎么做。我松开雷克瑞的胳膊,投入老妇人的怀抱。   老妇人的手掌放在我的两只猫耳中间,轻轻拍打。她的动作很舒服,让我很安心,尽管这才起床不一会儿,我就又开始打瞌睡。   “我会想你的,小猫咪,不如和我一起走吧?”老妇人说道。   “那可不行,艾瑞雅妲是我的,母亲。”雷克瑞说道。   你的……?   我愣住三秒,轻轻咬咬舌尖才确认雷克瑞确实说了这样的话。   但是,四周的人并没有表示诧异,这种宣称就像……好吧,看来是我误会了。   妈妈要带走孩子的宠物,孩子连忙跳出来表示宠物的归属权,谁会为这种事情感到惊讶呢?   但这个误会让我的小心脏怦怦直跳。   这个宣称带给我多少惊讶和兴奋,就带给我多少失落和恼怒。   可恶!   有什么好兴奋的!   早晚有一天我要和你这个奴隶主平起平坐!口亨!   “你什么时候能让我顺心呢?”老妇人说着,一位仆人来到我们的圈子旁边,宣布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我准备去海边的小屋避暑,不用担心我。”老妇人对雷克瑞说道。   她拍拍我后背,于是我坐到一边。   那绝对不是小屋。我想到。那是一栋别墅。雷克瑞的家族在这座岛上经营许久,因此拥有许多房产。   “可是,母亲,夏天都快过去了,你这……好吧,你乐意就好。”   “如果有下次的话,”老妇人站起来向门外走去,“记得找一个像艾瑞雅妲那样喜欢粘着你,为你着想的妻子。”   噫!羞死人了!   老妇人在女仆的搀扶下坐上马车。上车前,老妇人向我们挥手告别。   我和雷克瑞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目送老妇人远行。   “陛下——”第一男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唔,我觉得他可能会成为代理管家,毕竟莫尔沃死后,庄园里一直没有人能够胜任这一职务。   “能参加一下我们的彩排吗?我还是第一次接手如此高端的活动!迎接皇后!主啊,我荣幸之至!”第一男仆双手按在胸口说道。   “当然可以。”雷克瑞说道。   “非常感谢您的善解人意!您看,流程是这样的……”   长相标志俊俏的男女仆排成一列,男仆在前,女仆在后。   男仆们头戴假发,穿着白衬衣和黑燕尾服,黑色裤子上扎着白丝绑腿,皮鞋油光可鉴。   女仆们头戴白**仆头套,身穿黑色长裙,白色的围裙系在腰间,两条肩带从围裙上出发,在胸前和背心处交叉,划出一个的十字,显得精神抖擞。   第一男仆,或者说代理管家,他带领仆人们从门内走出,排成长长的一列。   “请这位女士暂时扮演一下皇后,无意冒犯!”代理管家说道。   “我很荣幸。”我挽住雷克瑞的手腕。   “陛下,您在庄园门口迎接皇后下马车,然后这样径直走进客厅。仆人们会提前准备好,等你们走到队列旁边时,我们向你们行礼……您看,这样没问题吧?”   “我认为没问题。”雷克瑞挽住我的手臂,在拱门处站定,“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当然,陛下。”代理管家站在队列之首。   这条队列太长了吧!居然从房子门口一直延伸到拱门这里!   虽然每一个人之间隔着两个身位的空格,但仍旧有将近五十名男女仆人参加欢迎队列。   当我们走到代理管家面前时,他说道:“欢迎来到埃布拉汉的庄园!”   仆人们面向我们一齐行礼。   我们则一路走进客厅。   “很好很完美。”雷克瑞赞赏道。   “谢谢,如果没有陛下抽出时间参加排练,我想我不可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噢,对了,陛下,早晨准备好了……”   可能是受到了这次排练的刺激,老妇人临走时的建议让我念念不忘。   “记得找一个像艾瑞雅妲那样喜欢粘着你,为你着想的妻子。”   像艾瑞雅妲?为什么就不能是艾瑞雅妲呢?就因为我是猫娘吗? 第四十九章 形同陌路的皇后 今天是皇后抵达庄园的日子。   “我今天的穿着是否得体,可全都靠你了,布伏尔特。”出门前,雷克瑞对代理管家说道。   雷克瑞对那个年轻人的信赖让他受宠若惊。他僵在原地足足有一秒钟,然后以最大的热情回答道:“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我觉得他已经要跪下膜拜雷克瑞了。   雷克瑞终于脱去了他的那一身马甲,转而换上军礼服。   穿着那一身,他终于看上去像个大人物了——他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衣领上绣着金丝麦穗,白色的裤子上连双缝烫金流苏裤线都被熨得笔直,皮鞋上没有一丝刮痕。 尽管如此,他的装束仍旧称得上朴素。   在卧室里,我可以很清楚地看见仆人们排成一列,雷克瑞就站在拱门处。   一辆车停在庄园的拱门之外。   神奇的是,这辆车居然没有马来拉它。   我寻思这个世界貌似没有点内燃机的科技树啊——但我旋即想起用紫色魔晶作为能源说不定可以驱动车辆。   所以这是一辆魔晶车。   但它看上去有诸多缺陷,比如它是一辆三轮车,而且司机的座位居然是敞篷的——因此,我推测,这种车辆的技术其实还不成熟。   尽管有如此硬伤,但它无疑是一件非常彰显王室气派的物件。   司机停好车,为后座上的人拉开门。   雷克瑞适时走上前,一位女士将帽子递给雷克瑞后,在他的搀扶下走下魔晶车。   那个女人一亮相,我就觉得雷克瑞真是可怜。   她根本就不漂亮!   这绝非源于嫉妒的诋毁,而是我以一个男性(?)的目光去客观审视而得出的结果。   如果说她身上有一丝一毫的美丽,那都是她的衣物和良好的教育带给她的。   任何一个长相不磕碜的女孩在她那样的家庭条件下都不会比她表现差。   尽管那位女士的着装已经竭尽全力去掩盖,但我还是看出她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   我掐着自己的手指头,以防心算出错——从得到消息到皇后来访已经得有两个月了吧?   如果这个世界的人都是由受精卵长成的话,那么从皇后受精到御医发现皇后的妊娠反应,应该得一段时间吧?   时间对不上。如果有人注意到雷克瑞寄出的那封信的时间,就会发现皇后的孩子并不是雷克瑞的。   或许雷克瑞想靠这个扳回一城?   不可能,我想得到,雷克瑞也想得到,霍兰治王室也该想得到。   所以,如果雷克瑞想要在此事上做文章,揪住宝宝的出生时间不会是个明智的选择。   一个男人从魔晶车的另一边窜出来,在雷克瑞挽住皇后的胳膊之前,挽住了皇后的胳膊,同时还说道:“谢谢,请让我来。”   然后,他从皇帝手里取走皇后的帽子。   什么?这么远我听不清?抱歉,分辨他嘴唇的动作又不是什么难事,特别在是这几个霍兰治单词非常好识别情况下。   这个男人同样穿着另一个国家的军礼服。   但和雷克瑞站在一起,他这样秀气的,留着长发和刘海的军人看上去就像个淑女。   抱歉,无意冒犯淑女。   估计所有人都惊呆了吧。   这个时候,大家肯定都在想: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他怎么敢于直接跳出来羞辱雷克瑞?羞辱我们的皇帝?   我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我抓起我的女帽——然后又把它扔在一边。   要我来说,那个男人之所以敢这么干,肯定有依仗。或者说,他是专程来恶心雷克瑞的。   我取来发饰,站在梳妆镜前给自己佩戴好。   我根本没必要掩藏我的耳朵!它们那么可爱,藏起来简直是罪过!   我拽开门往楼下跑去。   我的动作吓到了一群挤在走廊窗户旁偷看的女仆。   “天啊!真羡慕你们这些半人半畜生的……畜生,穿着皮鞋都可以跑这么快!”还是昨天的那位揶揄我的女仆,她一副收到惊吓的模样,“您这是要去做什么?等陛下离婚吗?”   “我的发饰怎么样?”我逮住她问道。   “戴得很端正,只是蕾丝有些乱需要打理一下……”她给出这样的建议。   “谢谢!”我飞快地冲下楼去。   “天啊!您会毁了这场欢迎仪式的!”女仆的声音压的很低,因为如果她在此大喊大叫,外面的人就会听见。   这场仪式已经被毁了!我这是去救场的!   我从排成队列的仆人身后快速跑过,然后扑进雷克瑞怀里。   和我的预测一样,对于当面牛头人这件事,雷克瑞没有表现出任何沮丧。   他非常绅士地接住我,然后问道:“您是……”   “向您自我介绍一下,陛下,”那位刘海军人手里拿着一根镶嵌着魔晶的手杖,向雷克瑞微微欠身,“鄙人是奥利戴尔公爵的长子,哈斯塔德·纹·奥利戴尔。这位是……”   他的目光打量我一番后,目光停留在我的猫耳上。   “我是艾瑞雅妲。”我向他微微一笑。   向他行屈膝礼?想都别想!看看他盯我的眼神,我就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呵,男人!   “雷克瑞,你连一只猫都……”皇后开口道。   “不好意思,女士,我不知道您是谁,但您的家庭教师没有告诉过您,不要打断别人的自我介绍吗?或者,您没有受过淑女教育?”   我直视她的双眼,说道。   雷克瑞轻轻掐了我一下——只要不是出口阻止,我就权当这是鼓励好了。   “我叫艾瑞雅妲,在皇后不能履行她的职责的这一段时间里,我就是乌特兰的第一夫人,代理皇后履行职责。现在,能够告诉我你是哪根葱吗?”   雷克瑞“呲”地一声笑出来,然后摆摆手,说道:“抱歉,无意冒犯。”   你明明是故意的!你是接受过训练的,无论多么好笑肯定都不会笑的!   既然这样,我就当你支持我咯喵?   希望雷克瑞不会因为这个“第一夫人”打我屁股吧?或者把我塞进行李箱?   皇后被气得倒吸一口凉气,随后的委屈表情让旁人觉得她貌似遭到了极其严重的冒犯。   带着一丝优越感,她用被愤怒扭曲的嗓音说道:“我就是皇后。”说着,她还挑起眉毛。   “哦,原来是皇后本人啊,真是失敬,”我向她行了一个蹩脚的屈膝礼,“今天我才知道皇后是用来接待其他男人的呀,这一定是霍兰治的优良传统,从无数祖先那里继承来的吧?”   她不过是蠢货一个!我暗自思索到。但我不会轻视她的。   “我们的祖先还轮不到一只野猫来评价。陛下,现在我们可以共同步入您的宫殿了吗?”刘海军人出面维护他的……呃,未婚妻?情妇?   他身上散发出强大的魔力波动。虽然还达不到雷克瑞那个程度,但也非常厉害了。   “当然。”雷克瑞挽住我,走在前面,皇后和刘海军人跟在后面。   说实话,看着雷克瑞和皇后形同陌路,我心里还是很开森的!   “欢迎来到埃布拉汉的庄园,第一夫人。”布伏尔特说道,“欢迎!皇后。欢迎!哈斯塔德公爵。”   “承你吉言,那个头衔我得过几年才能得到。”刘海军人向代理管家说道。   “呃,抱歉,先生。”   “没事。”   “不,有事情。”布伏尔特说道,“我们……没能料到您的大驾光临,没有为您准备第一男仆,所以接下来的日子你需要自己解决起居的问题。我们感到非常抱歉!”   “嗷,那可真糟糕。”刘海军人说道,“这里这么多仆人没有一个有这种资格吗?”   “很抱歉,但他们都笨手笨脚的……”   很明显,布伏尔特在为难这个家伙。我有种预感,我觉得这个来自总督府的年轻人要高升了。   我们走进客厅,坐下聊了一阵没有营养的话题。   在午餐准备好之前,皇后准备换一套衣服。   仆人们将她的行礼搬进雷克瑞的房间。   哈斯塔德先生也准备换一套装扮。   还好,他没有搬进雷克瑞的房间和皇后住在一起,否则我就要开始怀疑我的判断和听觉了——到底是那个女人是皇后,还是这个男人是皇后?   “看来我晚上得换个地方住了。”雷克瑞低声自言自语。   “她有这么讨厌吗?”我悄悄问他。   “她讨不讨厌我不知道,只是第一夫人更可爱。”雷克瑞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吻我的猫耳。   很快,皇后换装完毕。这下她的肚子完全凸显出来。有心人若是咨询服侍过她的仆人就会知道那个种不是雷克瑞播下的。   直到布伏尔特来客厅通知我们:“陛下,第一夫人,皇后,午餐准备好了。”刘海军人也没有出现。   我们起身准备去往餐厅时,皇后向雷克瑞走来,雷克瑞却挽住我的手臂。   餐厅被布置一新。头顶的水晶灯一尘不染,餐桌中央摆放着花卉,两端摆着四叉银烛台,上面满满当当点亮五根蜡烛。   餐桌上有四副餐具。   我理所当然地坐在雷克瑞身边,享有一副餐具。   “等一下!”皇后表示要发表意见,“野猫也能上餐桌?”   “注意你的言辞!吕西安娜!”雷克瑞温柔地说,但皇后却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她和你我一样聪明,和你我一样拥有丰富的情感,她纯洁无瑕——所以她应当有一席之地。”说着,雷克瑞用额头碰碰我的额头。 我咯咯咯地笑起来。   “希望我没有迟到,同时我希望我的穿着足够得体……”哈斯塔德出现在门口。   得体?   我回过头看向他,发现他离“得体”这个词差的远。   没有男仆的服侍,这个养尊处优的低能儿连纽扣都没有系好!他的裤链都开了!   仆人们开始捧上菜碟。   以后的一段日子肯定会非常有趣。    第五十章 半夜造访 (ps:康康明天会不会收到整改通知sfgirlemoji001) 皇后的到来并没有改变我的生活,以及雷克瑞的生活。   事实上,她和公爵之子哈斯塔德也丝毫没有干涉我们的欲望。   午餐结束后,皇后在餐桌上提议想逛逛这座大宅子和庄园,但雷克瑞说他下午有一场约会,就没法奉陪了。   所以他们俩只能自己逛逛。   那个公爵之子看上去对这种不热情,甚至算得上粗鲁的接待有所预料,因此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不满。   看来他还是有点脑子的。这么说,欢迎仪式上,挽住皇后肯定是一个深思熟虑的举动。   看着他俩一前一后离开餐厅,我才看向雷克瑞:“雷奎?你都没告诉我下午有约会!不是约好了下兵棋吗?”   “下午的约会就是和你下兵棋。”雷克瑞用餐巾揩揩嘴角,说道。   “所以你鸽了皇后只为和我下棋?”我舔舔嘴角,尝到冰淇淋的甜味,于是我拿起餐巾揩揩嘴。   “鸽就鸽了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待在她身边让我泛恶心。走吧,让我看看你的棋艺进步没。”   他站起身,我挽住他。   “估计没有。”我恶意满满地释放假情报。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你可能得好好给我解释解释这个第一夫人是怎么回事儿了。”   “呃……那个啊,嘿嘿嘿……今天的冰淇淋味道非常可爱,晚上还能吃吗?”   “我会让厨房准备的。但是,晚上别吃太多甜食。”   “就知道你最好了!”我表面欢欣雀跃,内心冷汗直流。   我们来到书房的一个巨大沙盘面桌前。   这张沙盘桌大约有三张台球桌横拼在一起那么大。这便是兵棋的棋盘了。   这不是一款可以流行开来的游戏。   它的硬件要求就足以决定它只能局限在将领的指挥部里和权贵的书房中。   它的复杂性和可变性让它玩上一局需要一整天,因此市井小民更不会喜欢这种游戏。   实际上,它甚至可以算是参谋部里的战略推演和复盘。   雷克瑞开始在沙盘上布置地形,我则帮他在地形上叉上树木,铺上草皮,还有城市。   “陛下,您找我?”布伏尔特敲敲门,走进书房里。   “有没有当过兵棋裁判?”雷克瑞问道。   “有过。我曾全程服侍总督和一位船长复盘沐尔切河口战役,基础知识我都了解。”   “那估计是一个很累的差事。”雷克瑞说道。   “嗯……从身体上说确实很耗体力,但是能旁观这场战役走向从未设想的结局让我感觉到非常充实。”   “那好,有没有兴趣充当我和第一夫人的裁判呢?”   布伏尔特打量我一下,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肯定在想,一只猫娘居然可以参与这样高雅的脑力活动?   但他没有提出不合时宜的问题。   下一刻,他说出每一个领导都喜欢听见的回答:“没问题!”   在三个人的忙活下,长宽各一百公里的战场很快便复原完毕。   “知道今天我们要进行哪一场战役吗?”雷克瑞打开棋盒。   “当然知道,朴布毛茨战役。我预习过。”我胸有成竹地取出属于我的棋子,“这是一场发生在乌特兰和霍兰治边境的战役,乌特兰议会军重创由霍兰治主导的联军。   红方,乌特兰议会军,由雷克瑞将军率领,拥有三十九个不同程度缺编的魔铳连,两个胸甲剑士团,三个胸甲骑兵团,一个魔炮团,一个法师团,共一万四千人左右。   蓝方,霍兰治军,由格兰迪安大公率领,拥有四十二个魔铳连,五个胸甲剑士团,一个胸甲骑兵团,两个魔炮团,一个法师团,共两万一千人。”   “很好,格兰迪安将军,您的情报收集工作非常到位。希望您的指挥艺术更加出色。”   嗯,你这是已经进入角色了嘛!   “雷克瑞将军,你会成为我的手下败将。”我针锋相对地怼回去。   第一个回合是我的。这会让我占有些许优势。   这可不是将象棋,或者围棋移植到沙盘上。最接近这种游戏的是军棋。   更重要的是,它的兵力是可以在后方补充的。   回合交替进行着。   双方兵线快速接近,并且碰撞在一起。   “格兰迪安大公,您是否撤回您的胸甲剑士团?”   “撤。”   “雷克瑞将军呢?您的一个魔铳连正在遭受攻击。”   “不撤,继续前进。”   “雷克瑞将军,您的魔铳连被击溃了……”裁判收走雷克瑞的一枚棋子,同时在我的棋子上抽走一块筹码。   每一枚棋子上有两种筹码,分别代表士兵数量(生命值)和补给数量(弹药量)。每一次战斗都会消耗生命值和弹药量。   这意味着后方向前线的补给也异常重要。   我的战略思想很简单,守住核心区域,同时骚扰雷克瑞的补给线。   等一局结束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   雷克瑞输掉了这一局,但我也没有赢得非常体面——消灭雷克瑞最后的有生力量后,我手头只剩下一颗残血的棋子。   要是雷克瑞初始兵力和我一样的话,我早就输了。   “太精彩了……”布伏尔特貌似还沉浸在刚才的对决中。   “做的好,艾瑞雅妲。如果当时格兰迪安大公有你这么聪明,乌特兰恐怕早就不存在了。”   “这只是一局棋而已,真实情况肯定比这复杂许多。”我谦虚着。   雷克瑞并没有吝啬他的赞美之词。   但在布伏尔特面前输掉这场战役让他多少有些丢面子。   他朝我的耳朵里吹了口气,我则踩了他一脚作为反击。   我不由地想起另一个世界的生活。   几乎没有女生对这种战略游戏感兴趣,我估计这个世界也是这样的。   因此,我在雷克瑞心里恐怕是非常特别的一个。   唉,之前要是我能遇见一个能陪我打游戏的妹子,我一定要好好疼爱她,不让她受一点伤害。   不过,既然这种妹子比较稀少,那就让我成为这种妹子吧!   雷克瑞肯定不会伤害我的吧!我都陪他下棋了!   吃过晚餐,我学习一会儿《世界岛政区图》和《世界岛地形图》后,便上床修炼星辰共振。   不知不觉间,明月共振的效果达到最强。   我知道,此时月亮一定运行到离我最近的位置。   忽然,有人敲我的窗户。   居然是雷克瑞!   他只穿着睡衣,腋下还夹着一只枕头,就那样蹲在窗台外。   我来到窗边,“雷奎,你这是干什么?”   “我没地方可去了。”他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收留我吧,小猫咪。把窗子打开。”   我扶扶额头——皇帝当成你这个样子也是古今头一位了!   “不可以!应该还有其他房间可以使用吧?陛下?”   我用到“陛下”这个词汇来表示疏远。   听到这个词,雷克瑞一脸的伤心欲绝。   “你居然称我为陛下?我还以为这么久了,我和您早就成为了朋友!您真的是让我心碎……”   他也用上“您”这个词反击。   要不是内心深处适时提醒了一下,我差点就打开窗子放他进来了!   糟老头子坏得很!   放你进来岂不是引狼入室?   “您难道是害怕自己的名节受损吗?”雷克瑞问道。   “当然不是!名节!我根本不在乎那个东西!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我懂,我懂,所以您是不相信我?您认为我会做出伤害您的举动?”   “我当然相信你……”   “那就把窗户打开吧,外面有些冷,一会儿吧我冻感冒了。”   我将手放在窗栓上,暗自思索着最坏的结果。   这大半夜的想跑进我的卧室里……   不知道怎么的,我想起那只狗耳娘。   名节?兽耳娘有名节这个东西吗?   如果雷克瑞想要对我做什么,我躲不掉的吧!   我是否有心理准备,接受那个后果?我灵魂拷问我自己。   神奇的是,这个问题我居然早有答案!我接受那个后果……只是,如果我不是自愿而是被迫的话,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雷克瑞的!   如果他今晚对我做了什么,我明天就偷偷溜走!   我现在至少不会饿死了!   不过带球跑路是不可能的!我不可能给强迫我的人生孩子!   我叹了口气,打开窗户。   这期间,雷克瑞一直隔着窗户注视着我。估计我的面部的每一帧变化都被他尽收眼底。   我仿佛听到有什么东西碎了一地,但一番寻找后,并没有东西碎裂。很久之后,我才知道打开窗户的那一晚到底什么碎了。   “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狠心的。”雷克瑞捧住我的面颊,狠狠亲吻一下我的额头,就像我俩分别了很久一样。   他身上弥漫着白兰地的芬芳。   天啊!他喝酒了?喝了多少?他还清醒吗?他要是在不清醒的情况下把我先这样在那样再这样……我岂不是血亏?   接着,他抱着枕头走到床边。   “等一下!”我取走他的枕头,“你难道是钻烟囱过来的吗?怎么把枕头弄得这么脏?”   我拍拍枕头,发现上面有些脏东西可不是拍拍就能搞定的。   “哎呀,这个没有注意到!她躺在床上,我坐在阳台,趁她不注意我溜了。估计是翻窗逃跑时在什么地方蹭了一下吧。这下咱俩只能睡一个枕头了。”   酒精不仅让他变得亢奋,还让他的脸皮变厚了。   说着,他爬上我的床,盖上被子。   他估计也挺难受的吧。   我估计他在写那封信时就有了面对这种尴尬情况的觉悟——但抱有觉悟不意味着成为莫得感情的机器。   “艾瑞雅妲?这么晚你不睡吗?”他拍拍身边的被子。   我咬住下唇,犹豫片刻后,走上前,掀开被子,躺在雷克瑞身边。   在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我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我闭上眼,想等待雷克瑞安静下来,再修炼一会儿星辰共振。   但我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一睁眼,果然看见雷克瑞撑着脖子盯着我看。   “陛下,我脸上有花吗?”我不高兴地说道。   “当然没有。你的眼睛可真漂亮,夜里她们就像月亮一样闪耀,红色的那颗热情似火,蓝色的那颗智慧深邃……白天怎么没有觉得这么漂亮呢!”   “哦。”我毫无兴致地应付道。   “能给我讲讲第一夫人吗?是莫瑞拉的官职吗?”   我可不想回应他的话题。气氛越热烈,我就越危险。   虽然我有觉悟,但不意味着我想要那样的事情真的发生。   “不能。陛下,我很困了,我要睡了。”我拉过被子盖住肩膀,背对雷克瑞躺下。   没过几分钟,雷克瑞窸窸窣窣地捣蛋着,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感觉就像他的手在被子下面探索着什么东西,然后——我的尾巴就被抓住了……   我捏紧床单,伴随着一声轻微的撕裂声,床单被我扯破了。   我,现在,真的想把指甲亮出来挠他一个大花脸!   “毛茸茸的摸着真舒服啊……”   我要是知道他喝酒了绝对不会放他进来的!   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发作,就被他揽住腰肢,拖进怀里。   我感觉到我的后背顶住他的胸膛。   “喵呜?”   他将下巴搁在我肩头一阵摩挲。   刺啦啦的胡子让我的全身瞬间起满鸡皮疙瘩。   “你上一次洗澡是什么时候?身上真香啊……”   我只能尽可能以最冰冷的语气说道:“陛下,如果你想做什么,我是不会反抗的。但是,你要知道,我的身体还没有到成熟的年龄,因此肯定会很痛的……明天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这本来没什么,但是,我说着说着就成了哭腔。   我不知道为什么哭,但我恨自己居然就这么让眼泪不争气地流出来——曾经身为男孩子的坚强呢?   “这我当然知道。”雷克瑞貌似一下清醒过来,措辞也不再有酒鬼的味道,“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的,小猫咪。如果我管不住自己,我就和那个睡在我卧室里的娼妇没有任何区别!”   他仍旧轻轻撸着我的尾巴。   “可是,如果你真的没有动一点儿歪……如果你真的不想伤害我,你就不该半夜跑到我窗外来。”   “嗷,这是我的错。我马上走——”   “别!”我出言阻止。   啊啊啊啊我到底在干什么啊!为什么要拦住他快让他滚啊!   “你可以睡在这里!以后也可以睡在这里。”   不,这不是我真正的意思,我一定是在说胡话!对,说胡话!   “这可是你说的。好了,睡吧。”他舒舒服服地继续把下巴枕在我的肩头。   但我哪里睡得着啊!   纠结许久,我转过身,正对雷克瑞。   “怎么?”他盯着我的双眼。   “就知道你没睡着。要不,我帮帮你?”   “帮什么?”   “你马上就知道了。”说着,我钻进被窝里。 第五十一章 虎牙和倒刺   我不会坐以待毙,我决定主动出击,弃车保帅。   雷克瑞虽贵为皇帝(我不认为他真的“尊贵”),但他也是人。这么久了也没有见过他和其他女子有过往来,因此他估计也憋得慌吧?   他只要有需求,我就有危险,同样,他也有危险……一直压枪应该对身体和心理伤害很大吧?   这种事情,堵不如疏啊。   可是,虽然道理是这样的,实际操作起来却异常艰难。   哪怕被被子蒙着,我也感到羞耻度要爆表了啊!   真的要这么做么?   被子里热烘烘的,但我觉得脸上更热。   开始吧,要是操作的好的话,应该就没有危险。   要是操作不好的话,则有可能激活雷克瑞的狂暴状态,那样后果恐怕就很严重,背离了我的初衷。   所以,一旦开始,就不可以擅自结束。   而且,还不能敷衍,要尽最大的努力让这糟老头子感觉到舒适。   所以我干嘛放他进来啊!   我找准位置,“雷克瑞,我……开始啦喵!”   “你完全不必这样。如果不愿意,就算了。我会管好我自己的,相信我。”雷克瑞猛地掀开被子,我,他,还有他面面相觑。   “唔咿!”我赶忙把被子扯下来蒙住脑袋。   羞死人了!   “我相信你,只是……”   “只是什么?”   “没什么!”   心一狠,我直接……   我感觉到雷克瑞把双手枕在脖子后面,全身放松下来。   “要是能再轻一点就好了,你的虎牙有点扎人。”   “唔……”   是啊,完全不必这样,我完全可以顺坡下驴停下来……才怪!我觉得你已经要被抢走了惹!   那个女人并不漂亮,却可以得到你的青睐,可以公然给你戴帽子,说明她的家族势力在这件事情上帮了很大的忙!   你以后重回巅峰的时候,这样有权有钱的女人肯定要往你身边凑,说不定还比她漂亮,到时候要留住你谈何容易?   我没有家族势力给我撑腰,我能依靠的只有自己——我的魔法天赋,还有我的身体。   真讽刺。我居然给一个男人做这种事情。   羞愧难当。还好我捂在被子里,要是雷克瑞一直盯着我,我恐怕会羞涩到融化……   背后一凉,雷克瑞掀开了被子。我赶忙伸手挡住面前。   “哟,还护食呢?”   我用另一只手拉下被子。   但被子又被掀开一角。   “我想看着你的眼睛。”雷克瑞说道。   “唔——”   就这样,我自欺欺人地把被子蒙在身上,只露出一双眼睛满足雷克瑞的愿望。   糟老头子,我都这样服侍你了,你以后一定要对我好一点!   [数据删除的四百五十二字]   [血亏啊,明明知道不可以发上来但为什么要写出来?]   终于结束了。   现在,我坐在雷克瑞腰边,陷入两难的境地——我该怎么处理皇子殿下们?   吐了?还是咽下去?   还是吐了吧。   我受不了这种味道惹!   再让他们在嘴巴里捣蛋一会儿我就真的要恶心吐了!   我背靠雷克瑞躺下,让皇子殿下们从嘴角逃出,流到手上,然后在床边将他们淋在地板上。   我想漱口……   但卧室里没有水……   算了,克服一下吧。   “谢谢。”雷克瑞搂住我,在我耳边说道。   “嗯。我能问个问题吗?”我继续将口中的唾沫吐到手上。   我预测,未来许多天,一想起今晚的经历,我肯定会羞愧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同时感到恶心。   但是,现在么,我只是感到麻木,和打破自己底线后的茫然无措……原来我并不是什么可以坚守底线的人。   “什么问题?”   “能告诉我……那是什么感觉吗?”   “坚硬的小虎牙,舌头上柔软的倒刺……就说到这儿吧,再说的话[塔达林big第一人]就要被查水表了。”   “唔。”我答应了一声,陷入沉思。   那是我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感觉。以后也不会体验到。   我忽然想向雷克瑞寻求一个承诺。我随即意识到,这种情况下,他肯定会竭尽甜言蜜语来哄我吧?   但那些甜言蜜语和海誓山盟有多少可信度呢?   我又为何要让自己沉浸在虚假的安全感中而放弃自身的成长呢?   这时,我终于发现,我居然进入了贤者模式!   原来小鸟一去不回来后,我还能体会到这种万事皆空的心境。   我意识到一个问题。   我所有的努力,都可能是一场空——因为,我只是一只没有人权的猫娘罢了。   或许,我很特别,或许,雷克瑞允许我这个特例存在,但是,想要从奴隶变成主人,谈何容易?   在我的那一个世界里,阿妹你看为了解放奴隶,国家差点分裂成两半。尽管有伟人力挽狂澜,但仍旧没能阻止成千上万的人在战场上殒命。   北极熊帝国的奴隶们获得自由相对容易一点,但是为了自由,他们忍受了非人的剥削。   而且,之所以这些奴隶能够被解放,是因为他们有被解放的价值。   反观兽耳娘们……她们的价值不会比宠物更高。   面对难以对抗的客观规律,我就算再特殊,也无法凭借一己之力对抗历史的车轮。   我只是想和雷克瑞在一起罢了,但为了达成这个小小的心愿,我发现,我站在整个世界的对立面。   “我的敌人,是整个大陆的腐朽势力,这很可能,不,这注定是一场必败的决斗。”   雷克瑞的豪言壮语在我耳边回响。   和你一起并肩战斗我感觉很幸福。   可是,我能要求你和我一起并肩作战吗?和我一起并肩作战,你会感到幸福吗?   ps:咳咳,要是明天收到黄牌,我塔达林big第一人,当场,就把这一章吃掉]   pps:待会儿还会有一章]    第五十二章 煮 这一夜我睡得非常不踏实。   我真的,真的非常害怕尝到甜头的雷克瑞向我要求更多。   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我该怎样面对呢?   害怕让我噩梦连连。   当我发现窗户亮着时,我意识到终于天亮了。   我松了口气。   “醒了?”雷克瑞的声音传来。   “嗯。”我说着,咽下一口唾沫。   这个动作使我想起昨夜的……噢,天啊,我甚至没有漱口!   出去找杯水就这么难吗?我干嘛要懒那么一下!   看来我估计的没错,以后只要是用的上嘴巴的动作,都会让我想起这黑历史……   不行了我要吐了……   但我终究没有吐出来。   我叹了口气。   算啦,有第一次估计第二次第三次会接踵而来吧。   多来几次就习惯了。   我自暴自弃地想着。虱子多了就不怕咬了。   顺便也是对以后更“深入”的了解彼此做一个铺垫吧。   我抬起胳膊搭在额头上,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   就是那种明明觉得自己是正常的,自己是直的,但是,仔细一看,却发现自己早就成了弹簧——看上去是直的,但其实早就弯成不知道什么样了。   更神奇的是,我自己都不清楚这种变化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发生的。   不过,我还是为我自己感到骄傲——我达成了目的。昨晚,我没有失身。   唯一能让我欣慰的就是,我的看待问题的方式并没有被身体改变。   我不由得思考,我到底是什么东西。   忒休斯之船的每一个零件都被替换掉之后,它还是忒休斯之船吗?   我连身体都改变了,我还是我吗?   现有的知识让我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可能只有神才能回答我这个问题吧。   神?   等一下!   魔晶法球里的记忆里说的的邪神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能诞生邪神的城市……莫瑞拉应该很发达才对!   我忽然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我这具身体来自哪里?莫瑞拉!   从魔晶法球里的记忆可以看出,莫瑞拉是一座由半兽人建立起来的城市。   半兽人曾经在那里发展出辉煌的文明。   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半兽人们可以拥有远远高于宠物的价值!   如果我能够让半兽人们团结起来,成为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那么,说不定就可以争取来和人类平等的地位!   我也可以因此受益……吗?   “人类的神圣性不容玷污。”备忘录上的那句话让我感到绝望。   这样的话,我就必然站在神庭的对立面。我该怎样处理那些会喷火的巨龙?   茫然无措……   “在想什么?”雷克瑞将额头靠在我的耳边,同时还把一条腿搭在我的肚子上。   “没什么。我只是想回家而已。”   “莫瑞拉的景色漂亮吗?”   “漂亮。”地球更漂亮。“但是,教皇恐怕不会允许我这么做。”   “教皇?说起他,我正好想把他的头盖骨砍下来当碗使。”   我咯咯咯地笑起来——   头盖骨……当碗使?这是什么野蛮行径?不过我喜欢!   “我可不觉得陛下做到的这件事。”我寒碜雷克瑞道。   他狠狠往我猫耳里吹了口气,我也狠狠地在他肩膀上留下牙印。   “好了,不闹了,我去找点儿吃的,一起去吗?”   我点点头。   临走前,我把枕巾盖住干涸在地板上的皇子殿下们。   现在还很早,仆人们还没有起床,因此不必担心被人发现。   我们去往厨房。   厨娘们已经忙碌起来。但丰盛的早餐还要许久才能做好。   因此,雷克瑞吩咐厨娘煮一些面条。   大约一刻钟后,我坐在餐厅里,看着碗里的面条,突然觉得一切事情都解决了。   “希望你们没吃饱饭的时候,对固执的人,恨意重重的人,不要理他,先吃,吃完再去找他们算账。”我说出这句没头没脑的话。   “什么?”正在吸溜面条的雷克瑞咬断面条,揩揩嘴问我。   “我知道怎么对付教皇了。”   “怎么对付?”   “我准备创立一个宗教,或者说是,传教。”   “哦?是莫瑞拉的宗教吗?你为什么觉得教皇不会把它打压下去?”   “因为,我准备传的教,叫做飞天面条神教。”   “那是什么?一团飞在天上的面条吗?”   “没错,正是一团飞在天上的面条!说不定,还有两颗肉丸裹挟在面条里面呢。”   我毕竟来自于一个思想大解放的时代,面对区区宗教问题,有无数先辈的经验可以参考。   “你这不是闹着玩嘛!这样怎么可能打败教皇?”   “神庭不是说,创造世界的一位梳着中分头的神,名叫[莫沃]嘛。他们能证明他们的神存在吗?”   “可是,我们也不能证明他们的神不存在。”   “那么,关键来了。我认为,世界是由一团飞行的面条创造的,我们叫祂为[煮],请证明[煮]不存在。”   雷克瑞安静下来,一边吸溜面条一边思考。   然后,他站起来,身体探过餐桌,使劲在我额头亲吻一下,然后,隔着不到一个巴掌的距离,他注视着我,说道:“艾瑞雅妲,你知道你刚刚说了什么吗?你把一件斩断迷信的利器交给了我。” 我用叉子插起一团面条,然后裹成一大团。我张开嘴,但我旋即闭上,并且放下叉子,麻烦一位女仆给我端了一杯水来。 我漱了漱口,把水吐进一张碟子里。 “你吃到什么奇怪东西了吗?很辣吗?” “对啊,辣得我差点吐出来。” 第五十三章 备忘录 “你准备好了吗?艾瑞雅妲?”雷克瑞凝视着我的双眼,说道。   我最近才发现,他总会带着一种欣赏的目光注视我的双眼。   “当然,放马过来吧,我承受得住。”我无比自信地说道,“但你得轻一点儿,毕竟我还小。”   “我会温柔一点儿的,但这种事情,你知道的,温柔了反而没有激情。”   我点点头,双手握住剑柄,重心微微下沉。   每天早上吃过早餐,读会儿报纸后,我雷克瑞便会和我进行对抗练习。   雷克瑞猛地冲过来,一剑刺向我的心脏——我们用的是钝剑,因此不用担心伤到彼此。   格挡?我力气根本不足以挡开雷克瑞的攻击,因此我选择躲闪。   我曾无数次尝试过招架雷克瑞的剑,但结果往往不尽人意——不是剑被打脱手,就是进入僵直状态,接下来,雷克瑞会毫不留情地把剑锋横在我脖子上。   我灵巧地从侧身躲过这一刺,挥剑砍向雷克瑞的手腕。   我没能看中目标,我砍在雷克瑞的剑格上,将他水平的剑身微微下压。   好吧,意料之中。   随即,一股我无法抵挡的力量从剑刃较劲处传来。   我忽然创造性地想出一招——我把剑往前一扔,同时下腰躲过雷克瑞拂过鼻尖的一记凶猛横砍。   旋即,我伸手握住剑柄刺向雷克瑞的咽喉。   他没有来得及回防,我的剑刃抵在他咽喉处。   胜利!   被虐了无数次之后,我终于打赢他了!   之前每一次交手,只要剑被打飞出去,绝对少不了惩罚——雷克瑞会逮住我的猫耳拧一百八十度,同时用可以将我震聋的声音告诉我:战斗中丢掉剑就是丢掉性命和责任。   我将刀剑入鞘,退后两步,兴奋地几乎跳起来。   雷克瑞还保持之前的姿势,片刻后才收剑。   “我几乎不敢相信我居然输了。”雷克瑞说道,“这才几招?或许下一次我该用尽全力。”   他的语气有些酸,就像吃了柠檬一样。   “嘁~只允许你虐我,不许我几招干掉你啊!”我说道。   “这一招很灵活,它突破了不能弃剑的禁忌,我完全没有料到这一手。   或许,我教给你的剑术你可以自己改进一下。这一招叫什么?撒手剑?”   “唔……我想想,叫‘人剑分过’,怎么样?”   “都行。反正是你的招式。我根本不可能做到丢剑,再在空中将它捡起来——相比起你,我实在是太笨重了。   不论怎么说,做得好,艾瑞雅妲。再来!”   可能是出于报复,雷克瑞突然拔剑斩来。   “蛤?”我向后蹦出老远“你耍赖!你都没有给我准备时间!”   我甚至来不及拔剑,下一击已经刺到眼前。   “应对突袭也是战斗的一部分。”雷克瑞如是说。   你明明是公报私仇!   糟老头子坏得很!   我脚下腾挪,迈着小碎步接连后退数步,才有机会拔剑。   但是,下一刻,手中的剑就被击飞出去老远!   我明明很用力握住它了!   雷克瑞收剑,大步流星走到我身边,捏住我的猫耳,居高临下地盯着我,“你,又让剑脱手了!”   “你欺负我!”我很生气——这只是练习啊!对抗练习而已!至于这样为难我嘛!   我用指头狠戳雷克瑞的胸甲,复读道:“你就是想欺负我!”   “这哪里叫欺负……这叫訁周教!教训我家小猫咪,也叫欺负吗?”说着,他一俯身居然吻了上来!   蛤?   吻……昨晚……皇子殿下……雷克瑞……   我大脑瞬间宕机。   好半天,我才慢慢意识到一个问题——我吻他,他再吻我,算不算他俩接吻了……?   一定是这样!   但是,短兵相接后,他没有继续深入,而是快速撤退。   这时,我才意识到,我居然被强吻了!   这我能忍?   光天化日之下你都敢强吻我,晚上岂不是要强啪我?   讨厌死了!   我生气了!   我对雷克瑞怒目而视。   这糟老头子居然在欣赏我的表情变化!   看他的样子,貌似从我不高兴地神情中获得了巨大的满足感!   你!   你都不哄哄我!   我跺跺脚,从雷克瑞的手里挣脱出来,连剑都不捡,跑回房间 午饭后,我去往书房。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今天下午是有御前会议的。   但我很好奇,雷克瑞如何在皇后眼皮下召见那些大臣。   他们本应该被流放到天涯海角才对!只要被人发现他们齐聚于此,肯定会认为雷克瑞在策划什么阴谋。   我坐在书房里,背对雷克瑞,合上手中的书本想到。   “好啦,别生气了,我带你去军营参观参观。”雷克瑞站到我面前,说道。   我把身子转向一边,不想理他。   他厚着脸皮继续站到我面前。   我将身子转回去。   他按住我的肩膀,直勾勾地盯着我,“还在生气呢?小猫咪?虽然不知道怎么惹到你了,但是,我向你道歉好不好?告诉我哪里没有做好,行吗?”   我干脆闭上眼睛。   你居然还不知道错在哪里?不可原谅!   雷克瑞晃晃我,我还是不理他。   雷克瑞的双手直接滑倒我的腋下,开始挠痒痒……   我立马瞪大了眼睛。   不行不行不行,不能笑,我要憋住!   但是,但是,真的好痒啊!   我终于绷不住严肃的表情,破功了,“快停下,痒死了哈哈哈……”   “快告诉我我错哪里了?我哪里惹你生气啦?不然我还要继续。”   “哈哈哈……你,你……你强吻我!我不乐意!你还耍赖皮!”   但是雷克瑞没有停下。   直到我精疲力尽,他才松手。   “冷暴力不可取,知道吗?沟通,可以解决一切问题。现在,我们好好交流一下吧。”雷克瑞说道。   怎么搞得倒像是我犯错了?   我点点头,揩揩笑出的泪水。   旋即,刚刚的欢乐烟消云散,一股怨恨取而代之——愤怒让我撅起嘴角。   “你说你管得住自己!”我戳戳雷克瑞的肩膀,“但是,你强吻我!我不高兴!”   “就这么点事情?咱们好好沟通嘛,冷暴力只会放大问题,不会解决问题。既然这样,我发誓,以后不会再犯了,这下你满意了吧?”   “嗯……”我点点头。   啊啊啊啊……怎么回事?我的思维方式怎么有娘化的倾向?   交流可以解决问题,但我为何非要选择冷战呢?   要是雷克瑞不提醒我,下一阶段是不是就是无理取闹了?   纵观一切狗血剧情,哪一个不是可以通过好好说话而避免的?   “这可不像满意的语气——如果你真的满意的话,就亲我一下?亲这里,如何?”   雷克瑞侧过脸,用食指敲敲脸皮。   噫!你想得挺美!   纠结几秒,我还是轻轻吻在雷克瑞脸上。   才不是对你的道歉感到满意!是……是你提醒了我,让我好好说话!   “好了,走吧,换衣服,咱们去军营。”   我点点头。   一个小时后,我们出现在一间营房里。   营房里面,几位大臣已经等候多时。   这间营房里有沙盘,黑板,地图……我估计这里便是皇家卫队的指挥部了。   缺席多次的马尔斯居然也位列其中。   那个家伙拽过我的尾巴,这个仇我还记在小本本上呢!   我说呢,很少去军营的雷克瑞怎么突然心血来潮,原来是开会地点选到这里了。   大臣们一一汇报,并且把一些议题抛出供大家讨论。   因为雷克瑞命人抄了几个神职人员的家,所以,柯莱恩这一次没有抛出沃伦西雷公爵的借款提议。   大约讨论了六七个话题后,雷克瑞提议暂时休会。   大家一边抽烟一边聊天。这些身居要职的人居然相处地如此融洽,足以见雷克瑞的行政能力。   “陛下,我还是很好奇,你为何带着这只猫娘旁听御前会议。她要是泄露一丝信息出去,下个月咱们就得挂上绞刑架了。无意冒犯。”马尔斯说道。   “哦,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艾瑞雅妲,给大家秀一手。”雷克瑞把手里的卷烟搁烟灰缸上。   “秀什么呀?”   “你的实力。我记得,你至少有四阶的实力。”   “四阶?”此话一出,引起一阵惊叹。   “半兽人这个年纪能达到这个高度真的是太可怕了!”有人说道。   我以自己的最大输出散发魔力。   “陛下,这只能证明她很危险。一想到拥有强大实力的野兽待在您身边,我就感到心慌意乱。”马尔斯继续说道。   “嗷,马尔斯,你得学会接受新东西。艾瑞雅妲,再露一手。”雷克瑞在黑板上画出一幅图。   那是一道题——以怎样的角度发射炮弹能够击中远处的目标。   这会用到简单的微积分。   没错,微积分!那些睿智的魔法师早在上个世纪就点出了微积分科技树。   我快速写出解法,得到答案。   “智慧可以将实力放大许多倍,陛下,我更担心了。我们应该立刻处死她!”马尔斯说道。   “你再乱讲!我咬你哦!”我向他亮出虎牙。   “为什么不可以让她加入我们呢?”雷克瑞问道。   “她是猫娘!我们是人类!”有人说道。   “那你们认为,如果世界上有一个半兽人聚集的城市,那个城市拥有先进的魔法理论和先进的文明,我们也应该消灭那个城市吗,先生们?”   “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城市?”有人质疑道。   “那么各位如何解释艾瑞雅妲如此聪慧呢?因为她的知识都是从那里继承来的!”   在场的意见出现了分歧。   有人认为,必须铲除这个威胁。   有人则认为这是可以团结和贸易的对象,可以带来许多利益。柯莱恩甚至想派留学生去学习。   “因此,我们需要拟定一个备忘录。如果真的和这座城市展开交往,我们至少不会手忙脚乱。   我认为,这个备忘录应该涉及以下内容:来自那座城市的半兽人应该和人类平等共处,至少在乌特兰境内应该这样。   毕竟他们也是拥有智慧和魔法的造物。”雷克瑞说道。   傍晚,备忘录拟定完毕,由雷克瑞亲自保管。   我和他骑马回到庄园。   我们听说了皇后和哈斯塔德在外郊游时,遭到凶猛的野兽袭击的消息。   拥有五阶实力的哈斯塔德和四阶实力的皇后被吓得屁滚尿流逃回庄园。   他们应该是遇见了雷霆剑齿虎。   活该!   在卧室外的走廊里,雷克瑞却将那份备忘录放在我手里。   “你可以读一下。”他说道,走进自己的卧室里。   回到卧室,我细细阅读备忘录内容。   “……这些智慧造物一旦和我们产生联系,就会被自动赋予和人类平等的地位……   ……皇帝承诺,皇家卫队和皇家舰队将会竭尽全力确保他们的权力不受到侵犯……”   读完后,我将备忘录放入文件袋里,抱住它,自言自语道:“谢谢,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这张备忘录给予我和人类一样的地位。   尽管它还不具备法律效应,它甚至处于机密状态,但是,它至少意味着一个开始。   这时,雷克瑞来到窗外。   我打开窗户,就在他着急进来时,我将双手按在他的胸膛,踮起脚尖轻轻在他脸上啄了一下。    第五十四章 巨龙降临   我坐在房顶上,看着皇后和那个哈斯塔德成双成对地走出庄园门。   皇后来到这里大约有一周了。   不知道处于何种目的,她尝试修复和雷克瑞的关系,但据我所知,她没有成功——因为逃到我床上的皇帝陛下将她的挽留措施绘声绘色地分享给了我。   一个一直给丈夫戴绿帽子的女人怎么可能修复感情?   我不屑地摇摇头,把注意力集中在大腿上的书本,以及从烟囱中传来的交谈声。   我的下方就是书房。书房里,雷克瑞正在和马尔斯交谈。   烟囱里飘来雪茄的气息。看来他们在抽烟。   他们谈到奥米利亚地区的暴乱。   我摸摸猫耳,简直爱死她们了!   有了她们,我可以听见多人类听不到的声音。   菲利普王的暴政已经让奥米利亚地区的人们忍无可忍。他们的愤怒引起的骚乱使整个地区瘫痪。   雷克瑞和其他人的交谈经常涉及奥米利亚这个地区。   前几天,我看完《乌特兰政区图》和《乌特兰地形图》后,终于了解到这个地区为何出现频率那么高。   奥米利亚是乌特兰的核心地区之一,失去这一地区的乌特兰不能算作统一的乌特兰。   它有三个行省,东南沿海行省奥米利安,西部平原行省奥米兰亚,和东部山脉行省奥斯坦纳。   这个地方北边和东边是群山,拥有许多座贮藏量庞大,品质优良的铁矿,以及一些小型的魔晶矿脉。中部是一整块大平原,两条河流穿过该区域,滋润沿岸耕地。南部靠海,拥有许多优良港口。   乌特兰的首都沐尔切斯特就在该地区西边一百多公里。   良好的自然条件使这个地区在养育一千万人口的同时,还可以向其他地区输出粮食,红铁,魔晶和其他产品。   这个地方曾经拥有数量庞大的农奴。但是随着魔法理论的进步,人的思想也在进步。乌特兰的国王被进步力量赶出国门后,那些农奴被解放成为自耕农。   现在,国王回归,出逃的封建领主也纷纷返回。他们想回到从前的状态,但自耕农们当然不会允许。   矛盾就在于此。   看来,在外国军队的支持下登上王位的菲利普快被自己的人民推翻了。   “陛下,我认为,你回到乌特兰的时机差不多快成熟了。”马尔斯的声音从烟囱中传来。   “我和你意见相同。可以着手准备归程了。马尔斯,我需要你去集结那些被遣散的军官,他们会成为重要的助力。能不能短时间拉起一支大军,就看你能不能争取到那些军官的帮助了。”雷克瑞的声音传来。   “这……陛下,那些军官至少有几千人!还分布在全国各地!我不可能完成这个任务的。我需要大量人手和时间……不,就算这样也不可能完成。这样的行动会被发觉的。”   “很抱歉,人手和时间我都不能提供给你。但是,我不需要你短时间内动员全国的军官,你只需要盯住奥米利安的军官就行了。”   “奥米利安省的话……那也得有一支小团队才行啊!”   “嗯……我想想,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人手,就看你接不接受了。”   “谁?”   “艾瑞雅妲。”   “什么?她?”   蛤?要不是知道烟囱里有一层铁网,我差点从烟囱钻进去当面质问雷克瑞去什么要赶我走。   “是的。”   “陛下,我知道她还是有些实力的。我关心的是,她是否忠诚?”   “这我也不清楚。   要是她背后有一个大家族,要是她拥有许多财富,她是否忠诚很容易就可以判断出来。   只是她孤家寡人一个,我又不了解她的过去,她也不喜欢提及,提及也无法辨认真伪……我只能说不清楚。”雷克瑞如是说。   什么?   我捂住嘴,却没法发出一丝声音。   居然质疑我的忠诚……?   雷克瑞你个大白眼狼!   只听雷克瑞继续说道,“实际上,我知道她喜欢我,甚至可以算得上……爱,如果她知道懂得什么是爱的话。当然,我也不清楚什么叫爱。如果我真的明白,就不会娶那个娼妇了。”   “只是喜欢啊……这可算不上忠诚,或者说,不是很可靠。一旦情况改变,她就会比较可疑。”   “所以,这个人选你觉得怎么样?她虽然是个不错的助力,但是,她却不一定是我们的同志。”雷克瑞说道。   “看来我没有选择。我出航时会带上她的,陛下。”   “悠着点儿,马尔斯,她很特别,别让她折损在这种地方。”雷克瑞叹了口气,“实际上,她对我也很特别。她给我一种,就是那种,从你身边悄然走过,然后让你怦然心动的感觉。”   “喔?陛下?你该不会……”   “这不劳你操心,我自有分寸。我只是在想,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那么他一定是个杂种,在这种时候送来一个让我心烦意乱的姑娘。   她集我所希望一个姑娘应该拥有的美好品质于一身,但她居然是猫娘……”   “明白了,陛下,我明白了。你不用再讲了。我会好好考验她的,结束之后,我会给你一份详细的报告。只是,如果她不是我们的同志,我该怎么办?”   “那她就是威胁。   你只能处理掉她……虽然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性我就感到痛心疾首,但没有办法。   希望你下手利落一点,这样她不至于过于痛苦,我也不至于被感情困扰许久。   但无论如何,我都会想她的。”   我捂住口鼻,生怕自己的抽噎声惊动楼下交谈的两人。   这就是一代帝王吗?   这么真挚炽热的感情,我甚至给他……他却仍旧怀疑?甚至想到处死我?   我甚至做出那样的牺牲,只是为了你我能好过一点……   泪水模糊我的视线,然后从眼角滴落入指缝中。   尽管悲从中来,但我意识到这确实是一代帝王该有的态度。   始终处于阴谋漩涡中的帝王要是会轻信别人,早就被其他阴谋家干掉了。   如果仅仅雷克瑞睡睡觉就算巨大牺牲的话,全世界愿意为此牺牲的女子恐怕成千上万。   但是……被怀疑还是让我很难过。   我狠下心,揩干泪水,开始思考自己什么时候变成爱哭鬼了。   我发现,雷克瑞说错了。有些事情,通过交流是解决不了的,只能通过行动才能证明。   希望我的行动可以让你认识到你的怀疑有多么荒谬!   他们后面又谈论了许多事情,但我只顾着擦眼泪没有注意听。   等我收拾好感情时,我发现,天边,两个黑点疾速靠近。   注视一阵后,我意识到那是巨龙!   冲我来的?   我连忙滑下屋顶,躲进自己的卧室里。   不消片刻,我便感受到巨龙的威压——那恐怖的魔力波动远远超过雷克瑞,隔着老远就可以感受到它们的强大!   这样的生物是不可能通过人力对抗的!   这会给雷克瑞招来灾难!   雷克瑞和马尔斯跑到房子外,望着巨龙的方向。   他们也感觉到了!   “艾瑞雅妲!”雷克瑞转身吼道。   “我在这儿!”我在窗户边挥挥手。   希望我的声音里没有包含异样的情绪。   雷克瑞和马尔斯又赶快跑到我的卧室里。   “艾瑞雅妲,情况紧急,他们应该是冲你来的,马尔斯,立刻带她走。”   “走?去哪?”我装出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马尔斯会带你去往大陆。”   “你怎么办?”我拉住雷克瑞。   要是被神庭发现他教给我知识和魔法,他们会杀死他的!   “最需要担心的人是你才对!我遇见过许多次危机,这根本算不上严重。好了,快收拾收拾,一有机会就离开!   马尔斯!保重!”雷克瑞拥抱一下马尔斯,随后,他转向我,“保重,艾瑞雅妲,我发誓,我会来大陆找你的。让我抱抱你吧。”   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但我还是我张开双臂抱住他。   我只觉得这场分别来得实在是太意外了。刚刚我有多么怨恨他现在就有多么不舍。   “我会证明自己的。”我在雷克瑞耳边说道。   但越来越靠近的魔力波动不允许我们温存过久。   我开始收拾东西。临走前,我又回到卧室,从枕头套中取出一个小东西——那是一颗铜铃铛。   雷克瑞看着我我系上它,随后,他送我坐进马车里。   在他帮我关上车门之前,我探出头,捧住他面颊,在他的嘴唇上亲吻一下。   马尔斯敲敲马车顶部,车夫让马儿奔跑起来。   我从窗户探出身子,发现雷克瑞用手摸着自己的嘴唇,仿佛在回味刚才的吻。   等马车抵达到港口镇,那两只巨龙已经降落在港口的空地上。   小山包一样的身躯上背负着一座马车大小的建筑,里面跑出来十多个散发着惊人魔力波动的神职人员。   他们背后背着武器。看来他们是战斗人员,而不是像秃驴主教那样的弱鸡。   我没敢过多打量巨龙和上面的乘客。因为我看得到他们,那么他们也看得见我。   马车在巨龙看不见的巷子里停下,我和马尔斯卸下行礼。   “好了,艾瑞雅妲,如果他们想要找到你的话,他们会封锁港口,然后逐步排查这个岛上的每一寸土地。你需要伪装一下……天啊!你的头发和眼睛我该怎样伪装?把头发染成其他颜色已经来不及了!眼睛呢?眼睛根本没法染色!”   “或许还有其他的办法。”我打开行李箱,把里面的衣服取出来,然后把自己装进去。    第五十五章 离巢的小猫 黑暗。狭窄。压抑。   我此刻栖身于一只行李箱里,被马尔斯提在手上。   他早就买好返程的船票,现在只是去登船而已。   神庭的人一降落就封锁了码头。   他们排查完船只后,便解除封锁——他们毫不讲道理地封锁港口和搜查船只的行为已经引起很大的不满,若是一直封锁港口直到找到我为止,神庭在这一地区的影响力会荡然无存。   他们顾及到民怨,说明他们找到我的决心并不强烈。或者说,他们并不期待能够在这里找到我。   我有理由猜测,他们搜寻这里只是例行公事而已。在这之前,他们说不定已经去过很多地方搜索。   我感觉非常难受——就像第一次穿束胸高腰裙一样,行李箱勒得我呼吸困难。   马尔斯轻轻用膝盖撞撞行李箱——这是一个暗号,告诉我抵达检查站。   尽管他们找到我的决心不够强烈,但他们还是设置了岗哨检查每一个通行的人。   据我和马尔斯的观察,他们并没有检查登船的人的行李——他们或许就没有考虑到我能够被装进行李箱中。   “你好,先生。”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传来。   “你好,神父。”马尔斯说道。   他停下脚步。   我屏住呼吸,心脏跳动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请问您来这座小岛做什么呢?”   “啊,我来这里探望我哥哥,他在皇帝手下当兵。”   “哦?你的哥哥是皇家卫队的一员?”   “很快就不是了。皇帝发不起工资,皇家卫队即将被遣散。”   “离开军队是一件好事情,相信您的家人对此会感到相当开心。”   “是的,神父,您说的没错。我们全家都很盼望和他再次相聚。”   “那您这是准备回家了吗?”   “是的,我得尽快赶回去,我家现在可不太平,那帮泥腿子一直觊觎我家的庄园和土地,我的父母需要我。”   “这样啊……请问,先生有见过这样的一只猫娘吗?银白色头发,红蓝异色瞳,大约这么高,说不定现在长这么高了,如果您能提供线索或者直接将她交给我们,我们会给予您一万乌镑的酬金。”   “一万乌镑?!”马尔斯倒吸一口凉气,“这只猫娘难道是黄金做的吗?”   “说不定就是呢,先生,您知道她的线索吗?”   “很遗憾,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猫娘。但我会注意的。”   “谢谢,好的,那就不耽搁您了,先生。一路顺风。再见。”   “谢谢,再见。”   马尔斯行走起来。   “先生,箱子给我就行。”一个听差提议道,“我帮您把它搬到您的房间里去。”   “你拿着这只箱子就行。”马尔斯赶走了他。   “那怎么可以?先生,把两只箱子都给我吧?”   “这只箱子里有贵重物品,还是我自己来稳妥一点。我怕你赔不起,里面的东西值一万乌镑。”   “遵命,先生。”   马尔斯从某个船员那里拿到房间钥匙,又走了一阵,期间还下过两次楼梯,终于响起了开门和关门声。   他打开行李箱。   我立刻从里面跳出来,毫无形象地瘫痪在床上,浑身舒坦。   还好我今天没有穿小裙子,不然就要走光了。我穿的是马裤。   “没想到你居然值一万乌镑。”马尔斯脱去外套挂在衣帽架上。   “一万乌镑可以买多少东西?”我问。   我一直对这个世界的货币没有任何概念——这都怪雷克瑞,他把我保护得太好了。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缺什么,因此也不会用到钱。   “一万乌镑可以把这艘客船买下来。”   马尔斯说着,取下衣领和袖领放在旁边的小圆桌上。   “总之是一笔很大的财富。陛下的祖宅和农场那么大一座庄园,我估计五万镑就可以拿下它,同时陛下还会认为自己狠赚了一笔。”   有关我的线索居然值雷克瑞的庄园的五分之一?   我怎么可能这么值钱?   他们想从我的身上得到什么?   我唯一有价值的地方,恐怕就是这具身体了吧?   难道说,他们想让我给他们生孩子?   使用这具身体,的确可以改良某些人的后代的血统,让后代更适合修炼《星辰共振》,这便是我的身体的最大价值。   他们抓到我,肯定会把我塞到某个男人的床上,让我怀孕,让我生下小宝宝,然后不停歇地再让我怀孕……   说不定,今年让我给这个家族生下孩子,明年又让我给另一个家族生下孩子,后年又换一家……   让我被不同的男人透?嘶——   我将手搭在腹部——如果真的发生那样的事情,我肯定会想尽办法了解自己。   绝对不会让他们得逞!   “艾瑞雅妲,我估计船上的每一个人都会留意身边是否有一只白毛团子,因此,需要给你的外观做一些改变。但是,在这里没有任何条件来为你染发,所以你只能待在房间里。有人进来时,你就得躲进行李箱里,明白了吗?”   我点点头。   两小时后,铃声响起,客船离港。   我站在舷窗边,看着那座岛屿越来越远,渐渐浓缩成无法分辨细节的一团,最后消失在海平面之下。    第一章 现在是共和历十七年二月份,我来到奥米利安已经有一阵子了。   此刻,我倒吊在一间农舍的窗外,只露出双眼,用竖瞳注视房间内正在发生的事情。   黑夜提供给我掩护的同时,也让我极度容易暴露——异色瞳在夜间非常显眼。   “大人,大人,她还怀着孕,已四个月大了,您就饶了她吧!”被两名仆从剑士按在墙上的农夫苦苦哀求着。   床上,一个年轻人正在撕扯一位孕妇的衣服。   两个剑士不停扇着农夫耳光,口中骂着下流话。   还有一个魔法师和一个剑士在一旁观摩。   这俩人年纪较大,看上去十分稳重——他们给我一种不好处理的感觉。   他们都是那个年轻人的仆从。   马尔斯?你再不行动他们真的要办成坏事了!   但马尔斯那边还是没有动静。   那边的年轻人为了彻底制住不停挣扎的孕妇,居然随手抄起床头柜上的烛台结结实实敲在孕妇头上!   原来qj这件事情并非男的一脸坏笑女的“不要不要”……   居然这么暴力……   我还小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些……   农夫决眦欲裂,猛然挣脱两名剑士的束缚,抽出其中一人的轻剑,刺进他的肚子里。   另一名剑士拔剑戳向农夫,但马尔斯破门而入,两人快速过招两三秒,剑士被一剑穿心。   我翻进窗户,在魔法师的注意力全在马尔斯和农夫那里时,直取那个年轻人,一剑横在他的脖颈上,揪住他的头发把他从孕妇身上拉开。   “放下剑和法杖!不然我立刻要了你们主子的狗命!”   我呵道,但因为是第一次干这个,我的声音有些颤抖。说着,我还用剑在这个杂碎的脖颈上拉出一道伤口。   “照……照她说的做!”年轻人忙不迭地说道。   剑士和法师无奈放下剑和法杖。   我把自己藏在年轻人身后,从裙子里掏出一把短魔铳。   “我们想可以谈谈,我们是……”魔法师开口说道。   砰——   我管你是谁?   这位魔法师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防御就被我粗暴地打断。   弹丸从魔法师的额头射入,炸开他的后脑勺,染红了背后的墙纸。   他跌跌撞撞后退两步,靠墙瘫坐在地。   随后,我割开年轻人的喉管。   仅剩的一名剑士怒吼一声冲上来,但在农夫和马尔斯的联合攻击下,很快倒在血泊中。   我把魔剑插回剑鞘中,倒在地上干呕起来。   我不是第一次弄脏双手,但却是第一次割开别人的喉管。   软组织屈服于锋利秘银时的感觉被剑身完美无缺地传递到我的手掌。   这种感觉让我恶心,同时让我痴迷。   它有一种残酷的美感……但正是因为这种美感,让我更加厌恶自己。   或许有其他解决办法?   “你怎么样?”马尔斯扶起我。   “抱歉……”我揩揩嘴角,“我第一次干这个,心里有些不舒服。”   那种感觉再次蔓上心头,我立刻捂住嘴跑到一边去。   “多干几次就舒服了。”马尔斯冷冷地说道。   “谢谢你们。”农夫把惊魂未定的妻子搂在怀里,“但你们能告诉我,你们是干什么的吗?”   马尔斯撩撩自己有些凌乱的发丝,然后非常骄傲地拍拍自己的胸口,“我们代表皇帝寻求您的帮助。”   蛤?直接告诉他我们为皇帝办事真的好吗?   “皇帝?”提及这个词时,农夫甚至心虚地四下看看,仿佛会因为说出这个词而遭到牵连。   心脏跳动两下后,他才意识到四周除了我俩和他妻子以外都是死人了。   “陛下的身体怎么样?”   “陛下很好很健康。”   “陛下他……是准备回来了吗?”说着,这位老兵居然热泪盈眶。   “他是准备回来,但菲利普可不欢迎他。这些人也不会欢迎他。”   马尔斯说着踢踢那个年轻人的脑袋,后者还没有死透,喉咙发出咕噜噜的声音,血液灌入肺部引起的剧烈咳嗽。 可怜人,或许我应该给他个痛快。 算啦,还是让他多吃一点苦头好。   “因此,皇帝需要你的帮助。”   农夫受宠若惊,“我的剑只属于陛下!可是,我该怎样才能帮到他?”   “你曾经在哪里服役过?”   “我曾在蒙克松斯驻防。”   “蒙克松斯?我记得那里有一个师的驻军,只是我不清楚那些士兵都来自哪里。”马尔斯继续说道。   “他们都来自奥米利安,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只要我们这些军官回去,我保证那些士兵跟我们走!”   “这要真是这样就好了。走吧,这里你肯定待不下去了。我应该可以给你找一个安身之处。”   十五分钟后,黑暗中,农舍化为一支巨大的火炬。   那些死尸会被烈焰烧成焦炭。   算啦……别想那么多,他们该死,何必折磨自己呢?   不过,我算是稍微明白了马尔斯的逻辑——他一直忍耐着不出手,恐怕就是在观察这位退役军官是否会出手反抗吧?   如果这位军官没有反抗,那么就很能说明事情了——他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让他去保护皇帝就更是奢望。   就算我和马尔斯出手救下他和他的妻子,也不会如同现在这样信任他,更别说直接告诉他我们为皇帝办事。   不知道他会怎样判断我对雷克瑞的忠诚呢? 第二章 兽耳娘们 经过半宿的奔驰,我们终于抵达马尔斯口中的“安全屋”。   这是一座位于麦西利亚城郊的公馆,由砖石,玻璃和珐琅堆砌而成,有五层楼高,看上去比雷克瑞的祖宅富丽堂皇多了。   而且,即便是深夜,这里仍旧灯火通明。   我们在人迹罕至的公馆后门下车。   “来吧,先生,我们先把你和你的妻子安顿下来,再谈其他的事情。”   马尔斯前去敲开后门。   良久,一位端着烛台的中年女仆领班面带倦色打开门,“上天保佑,你们这些下流胚就不知道什么叫休息吗……马尔斯少爷!您怎么……”说着还四下张望一番。   马尔斯少爷?马尔斯难道是某位领主的儿子?   作为领主,他们家应该向着国王才对!   “给我安排三个仆人的房间就行了,我可不想公开抛头露面。这两位是我的朋友,你知道的,奥米兰亚那边最近不怎么太平,他的妻子又有身孕,我得拉他们一把。”   “您可真好心。”女仆领班领着我们向公馆内部走去。   “这一只猫耳娘是我的奴……呃,那个……我是说……”   你肯定想说奴隶吧?   我旋即意识到马尔斯为何对此遮遮掩掩:比起雄性半兽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兽耳娘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暖床。   需要兽耳娘来暖床的,往往是那些找不到媳妇的底层人。   当然,某些有特殊嗜好的权贵说不定也会喜欢兽耳娘。   马尔斯肯定是不想让人误会他有特殊嗜好。   但他这么一踟躇反而让女仆领班误会,她露出一副我懂的表情。   我们开始爬楼梯。   这种事只会越描越黑,马尔斯干脆不作解释,“我希望她能够在这里谋求一份差事。她很聪明,可以干许多活。但我不希望她被欺负。”   “这件事情我恐怕要和女仆长商量一下。”女仆领班说道。   我们已经上了五楼。这里便是仆人们的宿舍。   在一个柜台前,女仆领班点亮三根蜡烛,分给我们一人一根,并且为我们打开三间房门。   “这些房间只需要稍微打扫一下就可以居住,马尔斯少爷,您想住多久都可以。”   “住不了多久的。”马尔斯说道,“你最好现在就去问问女仆长。对了,我可不是将她转让给你们。我可能在任何时间出现,将她带走。”   “好的少爷,您稍等。”女仆领班屈膝告退。   “记得告诉女仆长,这只猫耳娘的工资由我负担,你们只需要提供她一日三餐和住宿就行了。她一定会答应的。”   “我会转达的。”女仆领班消失在楼梯口。   “好了,大家先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早再谈,现在已经很晚了,晚安。”马尔斯说着,走进房间里。   我也走进房间里,从柜子中取出带着一丝霉味的被子,铺在床上。   我脱下身上不合身的衣物,钻进被窝里。   这套衣服是农夫从他夫人的衣柜里翻出来的。他同样为马尔斯准备了一套干净衣服——因为我们每个人都鲜血淋漓。   血衣自然被丢进火里烧成灰了。   尽管我感觉到有些累,但我还是没能立刻睡着。   我有一种感觉,这个女仆领班和还未曾谋面的女仆长是咱们这边的人。   好半天,我才思考清楚自己为何有这种感觉。   首先,这是仆人们的房间,而女仆领班却让马尔斯入住,对于她来说这是一种放肆行为,对于马尔斯来说有些妄自菲薄的意思——毕竟女仆领班称马尔斯为“少爷”。   任何一个仆人,在少爷要求睡仆人待遇的房间时,肯定会有疑问和劝说,但这位女仆领班没有。   这位女仆领班给我一种看上去很熟练的样子,至少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   而且,我们造访的时间比较突然,却正好遇上一位熟练的女仆领班正在值班,这种巧合让我延伸出一个猜想——会不会这座公馆的仆人都是咱们这边的人?   但马尔斯没有直接告诉我这些仆人是咱们的人,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他们?还是两者都有?   这些疑问都需要时间来证明。   第二天,我被人吵醒。我习惯性地看看窗外,发现天色才蒙蒙亮而已。   但仆人们这个时候已经忙碌起来。   嘈杂热闹的脚步声中,一个脚步直奔我而来。   她敲敲门,然后拧开门把手,“你在这儿。好了,快起床吧。马尔斯真是的,居然让猫娘睡仆人的房间!”   我跳下床,穿上不合身的衣服。   这个女人(很抱歉她算不上女士)的着装和其他女仆不一样,她穿着一袭黑色长裙。   “女仆长?”我问道。   “你没有权力直呼这里任何一个人的职位和姓名,我想你的主人应该用鞭子教过你。如果他没有教的话,我乐意效劳。你只能称这里的每一个人为先生或者女士,懂了吗?”   “嗯。”我点点头。   “嗯是什么意思?”   “我懂了,女士!”我大声说道。   “现在抱上你睡过的被子,枕头和床单,跟我走。”   “我想先见见马尔斯先生,女士!”   “他和他的朋友已经离开了。”女仆长冷冷地答道。   这个女人真讨厌。   我开始想马尔斯为何要把我安排在这个地方?这难道是“考验”之一?   我和她往楼下走去。   女仆们在走廊一边洗漱,男仆们在走廊另一边洗漱。已经穿戴完毕的厨师,厨娘以及帮厨从楼道一侧往楼下走去。   厨房在一楼。   我嗅嗅厨房四周的空气,闻到牛奶,蔬菜和鸡蛋的香气。   我还没吃早餐呢!   要是还在岛上的话,我早就偷偷溜进厨房找吃的了——但现在嘛,偷东西并且被逮住的话恐怕要挨骂,甚至挨鞭子。   路过厨房后,我和女仆长来到地下室。   又是地下室,我讨厌地下室!   这里弥漫着一股不好的气味。   是狐娘的味道。   据我所知,兽耳娘都是很爱干净的,即便不会经常洗澡,舔也会将自己舔干净(虽然我还没有窘迫到那种程度,毕竟洗澡的热水雷克瑞还是供应得起),因此身上的体味不会很严重。   但是,不同种族的兽耳娘会有不同的味道。同种族的兽耳娘也会因为人类和兽族的血统多少而味道不同。   其中,狐娘的味道比较不友好……当然,也可能是我鼻子太灵的缘故。   话说,这个世界不会有臭鼬娘吧?那对我恐怕是生化武器啊喂!   进入地下室中,我发现这间不过一辆公交车占地面积的地下室中居然摆下了十八张床铺。   但这里并没有十八只兽耳娘。一眼望去,不过七只兽耳娘罢了——两只猫娘,三只狗耳娘,两只狐娘。   她们已经醒来,正在传制服——那是一种很羞耻的女仆装。   “以后你就睡在这里。”女仆长给我指定一个铺位,“一会儿去楼上的储物间里取一件制服,你就可以正式上岗了。”   “上岗?女士,我什么都不会啊!”   “端茶送水这些恐怕你应该学过了吧?”   我想回答没有,但却不知道后果是什么。   “学过。”我答道。   这应该没什么难的。   “那就行了。你以为你们那简单的脑子能够胜任多复杂的工作?”说罢,女仆长竟然没有说“再见”就兀自离开。   这也太没有礼貌了吧!   “你们好呀!”我对几只兽耳娘挥挥手。   离我最近的狗耳娘们越过两张床铺,在我身边使劲吸鼻子。   两只猫耳娘看上去很高冷的样子,并不想搭理我,同时互相也不搭理,自顾自穿戴制服。   狐娘们则对我拿下来的寝具非常感兴趣——我这才注意到大家盖的被子不过是粗布片儿罢了。   冷场了么……   怎么没人理我呀喵……   看来女仆长还是非常照顾我的嘛……才怪啊!我敏锐的发现,正是因为这套寝具,这个小团体看上去很排斥我的样子。   狗耳娘们使劲吸着我身边的空气,仿佛想抽干它们然后憋死我。   两只狗子还非常冒犯地把鼻子伸向我的腋下和双月退之间。   我一手护住上面,另一只手护住下面,结果这俩狗子立刻向我龇牙。   这我能手软?   但我刚刚举起爪子,甚至还来不及在在空中舞两下恐吓她们,她们自己却夹着尾巴躲到两个床位之外。   可能这段距离给予她们勇气,于是,隔着两张床位,她们继续向我龇牙。   好欠揍啊!   还有我身边这位哈士奇娘(如果这个世界有哈士奇的话),能不能不要用睿智的眼神盯着我,你再盯我我就要炸毛了!   和哈士奇娘对视三秒后,我失去耐心,向她龇牙,发出不耐烦的呼噜声。   她“嗷呜”一声跑到两个床位之外和同胞瑟瑟发抖去了。   这些兽耳娘怎么看起来不太聪明的亚子?   一个女仆站在楼上的楼梯口向下喊道:“你们这群畜生在磨蹭什么?赶快上来!”   穿戴完毕的兽耳娘们鱼贯而出。我跟在她们后面。   “你,”那个女仆指着哈士奇娘,“不要盯着客人看!不准吐舌头。”说着敲她的脑袋一下。   “你们,”女仆将香水喷洒在手上,然后涂抹在狐娘的耳后和腋下,“不要离客人太近,站在门口当好看板娘就行了。”   “至于你们,”女仆把目光放在猫耳娘身上,“被摸摸肚子拽拽尾巴不会少一块肉,谁要要是因为这个跟客人炸毛,谁就没饭吃,还会挨鞭子。”   她说得很熟练,估计她每天早上都会说一遍。   “咦?”   终于轮到我了。   “来新人了?”她走上前捏捏我的脸蛋,“模样不错,和你的前辈们一起工作吧。做得好没有奖励,但是有什么做错了,我会让你痛苦无比。”   早上起床的这半小时内,我深切感受到世界对兽耳娘的恶意。    第三章 再见胖奴隶贩子   我太难了……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小皮鞋因为没有人保养而有些灰蒙蒙的,但现在不是来不及了嘛……明天绝对让它亮到可以和镜子媲美——才怪!那岂不是把裙底都暴露在鞋面上了?   话说,这一身女仆装实在是太羞耻了!   衣领是黑色的带有尖刺的项圈,胸口恰到好处的地方有着一个爱心开口——我低下头,就会看见还未形成的事业线和平坦到小山丘之间的自然起伏。   而且,裙子的下摆是真的短,勉勉强强包住小屁屁而已,这要是弯腰或者上楼梯的话,会被别人看光裙底的风光吧!   “快一点!”门外,女仆催道。   “马上就好!”我给自己系上围裙,将白色肩带在背心处交叉。   真的要这样出去吗?   虽然穿了白丝连裤袜,不至于直接漏出小内内,但还是感觉到非常羞耻啊!   “你到底在磨蹭什么?想偷懒吗?”女仆走进来,拽住我的手臂,连拉带扯把我拖到一间白色实木门前。   虽然很不爽,但我没有挣脱她的爪子,我甚至没有顶嘴。   在这扇门前,女仆叮嘱我:“自己整理一下衣服。放机灵点儿,看看前辈怎么做的。而且,你要记住,任何情况下都不能炸毛。”   我扯扯衣裙下摆,拉直身上的褶皱,随后,女仆推开门。   我以为我会见到一次所有家庭成员都会参加的早餐,但实际上,这间宽敞的餐厅里并没有摆上一张足以容纳十几个人同时进餐的长桌,反而靠窗和墙壁摆着许多只能坐下四个人的小方桌。   看来这所公馆并不是某个家族的宅子,而是更像高级酒店。   再看看那些人类女仆,她们的穿着非常正式,至少裙子长到小腿最宽处,而不是我身上这种下摆离膝盖都很远的裙子。   好吧,马尔斯,这个仇我记下了。   女仆带着我围绕餐厅走一圈,让我熟悉从厨房到餐厅的这一小段路程。   随后她又带我去隔壁的咖啡厅转转。   咖啡厅楼上便是棋牌室和桌球室。这里甚至还有一张用于兵棋的沙盘!   看来这里更像是一个高级俱乐部。   emm……兽耳娘女仆餐厅?兽耳娘女仆咖啡厅?   在人们眼中,煮咖啡,调饮料这些事情兽耳娘是学不来的。   因此,我的工作貌似真的只有狭义上的端茶送水……嗯,我对此表示怀疑——穿成这样肯定还会负担一些其他的工作啊!   比如躺在某位客人怀里被撸?   这可不行,肯定不能给别人撸,不然雷克瑞知道了应该会被嫌弃的。   交代完这一切后,女仆便离开了。   现在还早,几乎没有客人起床用餐,所以……所以我该做什么?   “喂!新来的,你不来吃早餐吗?”一只狐娘在厨房门边露出半张脸,向我挥挥手。   对啊,早餐!   我迈着小碎步跑过去。   一位好心的厨娘塞给我两片硬面包,然后舀给我一勺花椰菜蘑菇南瓜汤,然后指指墙角,意思是别挡路蹲那个旮沓里去吃饭。   这可能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最差劲的早餐了。   我开始想念雷克瑞——他会让厨房给我敞开供应肉,蛋糕,白白胖胖的软面包……虽然我吃不了多少就是了。   为了咽下梆硬的面包,我不得不把它掰碎泡在汤里面。   蹲在我旁边的狐娘见状,皱着眉头看看手里被啃出一个月牙的面包片,又看看碗中的汤,思索片刻后,有模有样地把面包掰碎撒进汤里。   “你好,我叫艾瑞雅妲,你呢?”我用胳膊肘捅捅她。   “艾瑞雅妲?”狐娘发出质疑,“你……有正式名字?”   “什么叫正式名字?”我有些迷糊。   “因为你的名字比我们的长。”狐娘说着,语气中带着一丝嫉妒。   先是被子床单和枕头,现在又是名字……看来我想融入这个小团体不容易啊!   “你可以叫我狐狐。”我身边的狐娘说道。   狐狐?狐狸这个单词的第一个音节重叠而来的名字吗?   我猜猜,旁边的那一位不会叫……   “我是狸狸。”年幼一点的狐娘将手掌按在胸口,主动自我介绍道。   果然是这样。这名字起的还真随性啊!   “你的名字是你的上一位主人赐予的吗?”狐狐问我。   “嗯……其实是他的母亲赐予的名字。”   “它太长了。”狸狸说道。   “什么?”我有些不解。   “名字太长了!”狸狸说道,“这很危险。”   危险?名字很长和危险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原来坦克世界的名字可以取这么长”,长到伸出草丛然后被敌人发现然后被一炮雷普吗?   “别听她瞎说,我可以叫你艾琪吗?”狐狐问道。   “你们!”厨娘指着我们三,“吃完了把碗和勺子洗干净待外边去!”   我们只得照做。   “可以吗?”狐狐扯扯我的衣角。   “当然可以。”我说道。   “还不如叫她艾艾或者琪琪呢。艾琪也很危险呀!这毕竟是两个不同的音节。”狸狸说道。   “要你多嘴!”狐狐推搡一下狸狸。   艾艾有些难听,不如就叫琪琪吧?   “我觉得,你们可以叫我琪琪。”   “喂!那两只狐狸呢?”管事的女仆又出现了,她看看墙上的挂钟,“快点过来!大人们要醒了!”   “琪琪,回见!”狐娘向我挥挥手。   “至于你……”女仆看向我。   “她叫琪琪!”狸狸叫道。   “我可用不着你来教我。”   “知道了,女士!”狸狸说着,和狐狐一起站到餐厅门前,开始了一天的看板娘日常。   “琪琪是吧,”女仆盯着门前空空如也的报纸架,“现在你马上去后门看看报纸怎么还没有到。”   “好的,女士!”我快步走向仆人专用的楼梯——要是走到大人们用的楼梯,可是要挨揍的。这点礼仪我还是明白。   我在后门外面等了好一阵,报童才骑着自行车姗姗来迟。   这位报童是一个半兽人,看他的耳朵应该是兔人。   他的双眼微微发红,脸上有一道新鲜的疤痕——我猜那是刚刚被鞭子抽出来的。   “今天怎么来的这么迟?”我从他手中接过报纸,装出一副非常熟练的样子。   “市长大人的次子昨晚在一家农舍被刺杀了。随行的一位四阶剑士和一位三阶魔法师也被残忍杀害。”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语气还带着哭腔。   “可是这和你来晚了有什么关系?”   “报社想把这个大新闻印在早报上。”   “所以你耽搁了?上一家的主人因为你的迟到所以抽了你一鞭子?”   “是的。我得走了,小姐。”报童向我抬抬帽子,把自行车转向。   “他们也太坏了!”   真抱歉把你卷入这件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感到有些好笑……抱歉。   “嗷!小姐!别这么说!这完完全全是我的问题!要是我速度够快,根本就不会迟到!”说完,他推着自行车跑出去,随后跨上自行车,“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关心!祝你有美好的一天——”   看来昨晚胡作非为的城主的次子?   等我拿着一卷报纸回到餐厅,却发现这里已经有十几个男女在用餐。其中有些男女还穿着军队的制服。   一瞬间,我有些怯场。   不要怕,艾瑞雅妲,这只是聚光灯效应罢了,就算你穿得再露骨,谁会注意你呢?你只不过是个奴隶罢了!   “报纸怎么还没有到?我的蛋糕都要吃完了。”一位女士向路过的女仆抱怨。   我连忙走进餐厅,想把报纸展开放在报纸架上。   但女仆示意我把报纸发放下去。   于是我只好挨桌询问是否需要报纸。   每一位绅士或者淑女拿起报纸后都会倒吸一口凉气。   “这一定是术士联合会的那群暴徒干的!”一位长着八字胡的绅士捻着胡须评论道。   “他们也只有这点能耐了,干点小偷小摸的事情。”邻桌的一位女士说道。   这位女士对面的绅士轻哼一声,用轻蔑的目光扫过她的胸口。   这位绅士的观点恐怕是向着术士联合会的。或者对面前的女士的浅薄认识感到好笑。   分发完报纸,我将剩余的放在报纸架上。   在整理报纸的这一段时间里,我对马尔斯将我安排在这里的决定有了一个模糊的认识。   我可以在这里监听上流社会对某些事件的看法。   我承认这很重要,但是,这对雷克瑞有什么好处呢?   雷克瑞不是需要马尔斯将奥米利安行省的退役军官集结起来吗?   马尔斯和那个农夫一早就不知去向,是不是完成雷克瑞交代的任务去了?他们会去多久?   服侍完这些绅士和淑女吃完早餐,再把餐厅打扫干净后,我和其他兽耳娘们算是稍微有了一点休息时间。   随后,我们被赶进咖啡厅里。   当第一位客人走进咖啡厅后,一位小提琴手和一位钢琴家便开始奏响轻柔舒缓的音乐。   人们在这里约会,在这里交谈,在这里玩牌下棋打桌球。   凭借我灵敏的耳朵,我可以听见许多事情,而有价值的事情就会成为——情报。   当然,在咖啡厅这种地方得到的情报不可能非常可靠,但是胜在量多啊。   希望我的思路和马尔斯的一致吧。   一个上午很快就过去了。偷听使这份差事变得既不枯燥也不劳累。反而,我还有一丝丝兴奋。   下午,咖啡厅的人多了起来,楼上的棋牌室甚至坐满了人。于是,有人将牌桌搬到咖啡桌上。   他们已经无数次交谈市长的次子死于非命了……你们也太无聊了吧?   每来一个新人加入牌桌,他都会说:“嘿,你们听说了吗?市长的次子balabala……”   这不,又一位新人……等一下,这个胖子我见过!   他是那个奴隶贩子!没想到他还真的靠划船划过了大海!毅力可嘉啊!   而且,他没有加入某个牌桌,而是独自选了一个座位坐下。   他在等人。   不行,我得躲一下!就算头发被染色了,他也应该能认出我来!   但这一次,我躲起来是为了更好的主动出击。 第四章 哈士奇娘和肉 奴隶贩子从报纸架上取下一份报纸后,挑了一个靠窗的座位背对吧台坐下。   他选的位置离人群很远。   他离我最近时不过三四米!但是他全程没有正眼瞧过我。   当然,我也没有正眼瞧过他——我只用余光看他。   估计在他的潜意识里,我还是那只待在卡佩岛上的白毛团子吧?   他根本就意识不到我近在眼前。   待他坐下后,我才感觉一阵脱力——刚刚心脏差点儿蹦出胸膛。   冷静,艾瑞雅妲,冷静……   他来这里做什么?   我想起他们在卡佩岛上破产的阴谋。他们想通过散播吸血鬼诅咒来阻止雷克瑞返回大陆。   等人?等谁?   为什么等这个人?   更重要的是,他是否又在谋划一个针对雷克瑞的阴谋?   我现在忽然觉得杀死莫尔沃的时机没有选择好——太早了,以至于暗中的敌人有时间谋划第二个阴谋!   我应该假装没有发现,再返回和雷克瑞从长计议,然后等他们要行动时再进行雷霆一击,让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准备第二击才对!   咖啡厅中有几十张铺着亚麻台布的桌子,这些亚麻布很长,长到足以为蹲在桌子下面的人提供掩护。   或许好好利用一番我说不定可以偷听到他的谈话内容——才怪!现在人太多了,我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钻进桌子下方。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肯定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和某人密谋。所以,这次的谈话偷不偷听其实都无所谓。   反而我得保护好自己不被他发现。   “琪琪?你叫琪琪是吧?”酒保把两只盛满琥珀色液体的巨大酒杯放在柜台上,“把啤酒送到十二号桌。你数数数得到十二吗?”   蛤?太小看人了吧!   于是我当着他的面,掰直每一根手指头,“一二……八九十……嗯……”   我装出一副因为不会数“十一”而非常为难的样子。   “那一桌就是十二号桌。”酒保不耐烦地指给我看,“记住。”   说完,酒保抱着菜单走向奴隶贩子——递菜单其实是一个简单到兽耳娘可以承担的活,但是兽耳娘却不能向客人推荐哪一款饮料好喝,所以这活只能由他来做。   还好十二号桌离奴隶贩子坐的位置够远,同时还不顺路,因此我不必掏出手绢装出一副内急的样子从而推脱这一任务。   “先生们,您的啤酒。”我背对奴隶贩子,把啤酒放在他们的牌桌上。   我左手边的那位男士抬头上下扫视我一番,但是兴趣缺缺,很快将目光移回手里的牌面上。   身后几个桌位之外,酒保和奴隶贩子正在谈论关于我的问题。   “你们又买了一只兽耳娘?”奴隶贩子说道。   “是的,先生。”酒保说道,“我听说,她的主人暂时将她寄养在咱们这里。”   我感觉到奴隶贩子的目光落在我背上。   他会不会凭借背影认出我来?   很有可能!   但是,也有很大概率认不出来——毕竟他又没和我生活在一起,而且,我还长高了一点点呢!   “要是她的头发和耳朵都是白色的就好了。但是,黑白相间的毛色,这种毛色太普通了。这种杂毛我至少卖出去过一整船。纯毛色才值钱。纯白毛的更值钱。”   奴隶贩子从他的专业角度评头论足道。   我想,我比一百船奴隶都值钱的原因应该不是毛色吧?   忽然,我心里一沉,我面前这位绅士刚刚兴趣缺缺的表情不会是听说了关于我的一万乌镑赏金吧?   我硬着头皮,微微欠身,后退两步。   这种姿态是一种礼节,莫尔沃给雷克瑞上菜时也是这个动作。但此时,却成为我拖时间的工具。   “喂,琪琪,小心一点!”一个声音从后背传来。   我差点和一只端着一碟点心的猫娘撞在一起。   但我俩都灵巧地避开对方,碟子里的点心甚至都没有发生一丝位移,也没有任何碎屑掉在地毯上。   我开始感谢自己——还好我没有说自己叫“艾艾”,不然那个家伙说不定会从这个名字里推出什么来。   这只猫娘应该比我大几岁,她发育地非常丰满,胸口的爱心处露出一条深不见底的事业线。   刚刚打量我的那位绅士又抬起头,这一次,他眼睛一亮。他拽住了前辈的尾巴。   前辈缩起身子——这是想要炸毛却又不得不忍受时的自我保护动作。   “前辈,这是送去哪里的?”   “楼上,五号球桌。”   “我帮你送上去吧。”我接过前辈手里的碟子。   “希望你数得到五。”   前辈被绅士搂住腰肢。   “这个有点难度,但我会尽力不送错的!”   “放在球桌旁的小圆桌上就行了。”   前辈被那位绅士拉进怀里。   原来这货对我兴趣缺缺的原因是我平胸啊!   我走进楼梯时,回头看看前辈,她被撸地飞机耳都出来了……我拍拍自己的飞机场,幸好我还没有长成大奶牛,不然恐怕难逃一劫。   我很想一直待在二楼,但苛刻的酒保和尖酸的女仆不会容忍这种磨洋工行为——我不是害怕他们惩罚我,而是害怕引起注意力。   我从二楼收回一些空碟子。   下楼梯后,我发现奴隶贩子正在看报纸。   而酒保正在吧台里准备他的饮料和点心。   我端着空碟子慢慢走进厨房,将它们洗净擦干后放进柜子里。   而本来负责洗碗的大妈则难得清闲地叉着腰,用一副“你真懂事”的表情看着我。   我回到咖啡厅门口,发现奴隶贩子面前已经摆上了一杯咖啡和一碟饼干。   不行,若是一直待在大厅里,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情。   我走到迎宾狐娘旁边,“狐狐,狸狸,要不我替换你们一个人站一会?一直站在这里很累的!”   “可是,”狸狸(也有可能是狐狐,我忘记她们谁是谁了૮(ꈔꈊꈔ)ა)小声说道,“他们不准我们靠近客人。”   “酒保不会责怪你们的,他只需要人手足够就行了。而且舍管女仆这个时候肯定不会出现的,快去吧,运动一下,权当休息了。”我把狸狸推开。   “谢谢。”狸狸走进咖啡厅里。   狸狸刚走没多久,一个男子来到门前。   他穿着监察兵的墨蓝色制服,两排铜扣,衣领立起,头戴宽檐帽。   他站在我面前,将我笼罩在他的阴影下。他打量我一番,最后将目光锁定在我双眼上。   “欢迎光临,先生。”我和狐狐先后说道。   “眼睛很漂亮。”他赞赏一句后,步入咖啡厅中。   “嘿,监察长!你逮住刺客没?”有人向这个男人举起酒杯。   “快了,说不定今晚就可以逮住他们。”男人大方而自信地回复道。   从我站的位置,可以看见奴隶贩子在窗户玻璃上的倒影。   我又忍受了许久的枯燥,我觉得我要炸毛了,但奴隶贩子的对面仍旧没有坐人。   就连奴隶贩子都抬头看墙上的挂钟。   那个人迟到了?   狸狸已经给奴隶贩子续了三次咖啡!他难道是来这里享受下午茶的吗?   又过了一阵,他叫来酒保,点了一份点心。   他慢慢享用完这份点心,随后拿起帽子走向吧台。他来结账了。   我掏出手绢,对狐狐说道:“我去一下厕所,马上就回来。”   片刻后,我返回咖啡厅,让狸狸回到迎宾小姐岗位,我则去收拾奴隶贩子留下的脏污。   我可不认为他这样的家伙有闲情逸趣来享受下午茶。   我看向窗外,宽敞的石路上马车来来往往,人行道的三叉路灯上站着鸟雀,家家户户的窗台上都摆着花卉。   他在监视某什么东西吗?可是,这里又能看见什么东西呢?   晚上,我们还不能休息。我们还没吃晚餐,但却得服侍人们用餐。   饥肠辘辘的我一边收拾桌子一边再次给马尔斯的头上记一笔账。   饥饿让我心胸狭窄。   面前的残羹剩饭看上去都无比美味。   哈士奇娘来到我身边,帮我收拾。   “嘿,哈士奇,你说,要是我偷吃一点会怎么样?”我低声问道。   “有人会拿鞭子抽你。”哈士奇娘说着,口里飘出一股肉香。   我皱起眉头,“对了,刚刚你不在,女仆领班让你去盥洗室找她。如果她不在那里的话,你在那儿等等她吧。”   “哦,我马上就去。”哈士奇娘抱着一摞碗碟走进厨房。   我跟在她身后,放下碗碟,悄悄跟在她身后。   女仆领班找她?那都是我编的!   盥洗室这个时间应该没人才对!   哈士奇娘钻进空无一人并且还很黑的盥洗室,傻傻地等在那里。   我悄悄来到她身后,怀中抱妹杀!   我捂住她的口鼻,“嘘——是我,是我,琪琪!”   哈士奇娘最初一阵慌乱后,安静下来。   “你在哪里弄到肉吃的?”我问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哈士奇娘矢口否认,同时想挣脱我的控制,但我没有让她如愿。   “骗谁呢!你肯定吃肉了,我都闻到味道了!快告诉我吧!”   “我没有!”   “你有!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咽下一口唾沫,“我就告诉女仆领班你偷厨房的肉吃。她肯定会让人把你打得皮开肉绽……”我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我没有偷!”哈士奇娘几乎崩溃,“是酒保,他让我把一样东西交给某位顾客,他就给我肉吃。”   哦?   “那位顾客是不是今天靠窗坐在七号桌的很胖的那一位?”   “嗯。”哈士奇娘点点头。   “那个客人经常来吗?”   “经常来。”哈士奇娘几乎要哭出来了。   这下连为什么我来这第一天就遇见了奴隶贩子。原来他是常客啊!   看来,奴隶贩子不是来监视某个人的。   想一想,他等待的那个人,在我眼皮底下和他已经碰过头,我却没有发现。   那个人并不是隐形的。那个人就是酒保啊!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偷东西吃不和我分享呢。这件事你不会告诉酒保和其他人的吧?如果被酒保知道的话,他肯定不会再和你合作了,你也就没有肉吃了,对吧?”   “对。”   “我们是姐妹,我也不会把这件事情乱讲的,你相信我吗?”   “相信。”   我松开哈士奇娘。   不知道怎么的,尽管还是很饥饿,我却感到一阵饱腹般的满足感。    第五章 市长官邸纵火 夜深了,但我只是刚刚结束一天的工作而已。   仆人们聚集在公馆底层的专用餐厅里,吃完晚餐就差不多可以洗洗睡了。   早晨的那位舍管女仆再次出现,要将我们关进地下室的窝里去。   这时,马尔斯出现在餐厅门口。   他穿着一身军队的制服,头戴两角帽,腰间挎着一根轻剑。   轻剑和传统的重剑不同,轻剑就是一根差不多一米长的大锥子,唯一的攻击就是刺击,但胜在灵活和造价低廉,因此被广泛使用。   我的魔剑属于重剑。   马尔斯身后跟着两位军人,打扮和马尔斯差不多,但没有那么华丽。   其中一位正是我们昨晚救下的农夫。   另一位嘛,我猜猜,新笼络来的一位军官?   刷得一下,仆人专用餐厅里所有的人立刻站起来——当有身份高贵的人出现时,所有仆人必须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起立。   马尔斯向我招招手,我连忙跑过去。   “女仆长,我给咱们的小猫咪请个假。”马尔斯挽住我的胳膊。   “当然,您请便。”女仆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走吧。”马尔斯挽着我走上楼梯。   我们一言不发回到顶楼马尔斯的房间。   “你们去哪里了,马尔斯?”我问道。   “我去做什么事情难道还要向你汇报吗?”马尔斯偏过脑袋用鼻孔瞪着我说道。   嘛,不论从男性还是女性的角度去看,马尔斯其实算得上一个非常英俊的家伙,但他这种骄傲的态度让我觉得他很丑陋。   不过,他并没有真的准备什么都不告诉我,“我们白天联系上了另一位军官,就是这位。”   那位军官向我抬抬帽子。“我听战友说你的剑术精湛,枪法一流,这样的兽耳娘还真是少见啊,真希望亲眼见识到你的厉害。”   “会有机会的。”我笑着说道。   “你现在缓过来没有?双手沾满鲜血的感觉怎么样?”   “我感觉糟透了。”眼前的景物模糊,我的双目失去焦距。   马尔斯的声音如同深渊中伸出的恶魔之爪,让我回想起那残忍而冰凉的忄夬感。   “想不想再尝试那种感觉呢?”马尔斯脸上带着贱贱的坏笑。   我一下跳起来,使劲点点头,“做梦都想!”   我在心里骂了一句。   我一定是心理出毛病了才会跳地这么高!   “走!你先换一套装扮!”马尔斯把一包衣服丢给我。   十分钟后,我们坐在一辆马车里,飞驰在街道上。   “我听见他们叫你琪琪?”马尔斯突然发问道。   “他们给我取的名字。”我说道。   “可以。”马尔斯说着,闭上眼开始养神。   “咱们这是去哪儿啊?”我问。   “琪琪,为了防止目的泄露,士兵们往往只有在行动即将开始时才会被告知行动目的。”今天加入的军官说道。   有理有据,我顿时很欣赏这个新来的军官。   结合马尔斯给我说的“想不想再尝试那种感觉”,我认为,我们应该是去执行一次刺杀任务。   “那我睡一会儿喵……到了叫我起来就行。”我用下巴夹住身上的毯子,抱着魔剑,靠在马车一角,很快进入梦乡。   我感觉我一闭眼就立刻被马尔斯摇醒了。   我们跳下马车,我发现我们停在一个庄园的围墙外面。   月黑风高。   “现在能告诉我,我们要做什么了吧?”   “马尔斯道:“咱们便干边说。”   两位军官把几桶液体从马车上搬下。   “这里是市长的府邸。他是一位非常厉害的剑士,但很遗憾,他是我们的敌人。”   “我们潜入宰掉他吗?”   “不,”马尔斯轻轻吐出几个词,“我们宰掉所有人,上到市长下到仆人,今晚没有一个人可以活着离开。”   那些无辜的人也要被……   我意识到马尔斯正在制造一场灭门惨案,而我是参与者之一。   但我没有蠢到当面提出这个问题。   雷克瑞曾经给我说过,命令是用来执行的,不是用来思考和反驳的。   “你怎么不说话?”马尔斯用很关心地语气问道。   “我在……欺骗自己。”   “欺骗自己?你信神?”   “不,我不信神,只是这样可以让我好受一些。人总是要死的,我们只是加速某些人的这个过程而已。”   “有趣的想法。那么,你感觉好受些了吗?”   “完全没有,反而感觉更糟糕了喵。”   两位军官笑了起来。   他们正在给复数把魔铳上弹。   通条,弹丸,捅捅捅——他们非常娴熟。   “计划是这样的,琪琪,你先去摸掉那些还清醒着的岗哨,注意,你要发挥猫咪的优势,不要弄出一丝声响。   随后我们一起把这几桶鲸油堆到合适的地方点燃。   最后,我守后门,这两位绅士守前门,谁出来杀谁。”   “如果有人破窗逃出怎么办?”我问。   “问得好——那些人由你解决。”马尔斯说道,递给我一个小东西,“这是一个魔晶灯,准备完毕后给我们发灯光信号。”   “如果纠察兵来救火怎么办?”我问。   一个军官被我逗笑了,“纠察兵?真正干事情的纠察兵早就被辞退了,现在待在那些岗位上的不过都是些靠着裙带关系的酒囊饭袋罢了。”   我脱下鞋,这样我的运动几乎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准备好了吗?上!”   我在马尔斯鞠起的手掌上轻轻一踩,翻过院墙,落地时我身体下沉,稳稳蹲在被修剪地非常整齐的草坪上。   草,泥土,小石子——尽管隔着一层袜子,但我还是清楚感觉到地面上的杂物。   我没有贸然拔剑,也没有四处张望——秘银剑在月光下的反光会暴露我,而我的双眼在夜间本来就极其明亮,乱瞅的话很容易被发觉。   当务之急是悄悄贴到官邸的外面。   这里并不是军营,因此庄园四角没有瞭望塔和警戒哨。   我悄悄走向官邸。   脚掌踩在草地上,不可避免地发出轻微的声音——踩上去会发出声响的地面最讨厌了!   但这毕竟是一座贵族的大宅子,就算绅士淑女们全睡着了,也得有仆人值班,以防起夜的主子们在黑暗中陷入迷茫。   说不定还有实力强大的门客或者贵族子弟正在熬夜修炼。   如果有人看见我,会怎么样?他会想到我是个刺客吗?还是认为我是个小偷?   最重要的是,他会不会制造出巨大的声响,吵醒所有人?   官邸越来越近,我微微抬头,这栋四层楼高的别墅已经遮去半边天空。   我面前足足有十二扇窗户,其中九扇规格一致,分别分布在二楼三楼和四楼,且比较宽敞,应该是房间的窗户。   另外三扇窗户狭长而且分布在一二楼之间,二三楼之间和三四楼之间,我估计那是楼梯的窗户。   若是有人在黑黢黢的窗户背后注视着我,我这样靠过去就是自投罗网。   但是,真的会有神经病半夜不睡觉站在窗户后面面壁思过吗?   终于,我来到官邸近前。   摸掉还醒着的人……如果这个地方和雷克瑞的祖宅或者公馆差不多的话,此时,还醒着的人一般会待在仆人的大厅里。   值班的仆人会在那里昏昏欲睡,就着昏暗的烛光读报纸或者小说,等待主人可能的呼唤。   要是有一张地图就好了。这种行动本该提前踩点的。   但应该没有建筑师会把仆人的大厅设计在顶楼。   我沿着府邸转了一圈,在每一扇窗户外面聆听可能发生的动静——我不能用眼睛去看,因为那样非常容易暴露。   在一扇窗外,我听见某人打哈欠的声音。   我从隔壁的窗户翻入,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厨房里。   我轻轻拔剑,没有发出一丝响动。   我听见敲桌子的声音——百无聊赖的人往往会敲桌子。   寻着声音,我果然在一处壁炉前找到一个昏昏欲睡的家伙。   我马上就要剥夺一个无辜者的性命,但我的内心并没有对此感到非常难过。   我来到他身后,一剑封喉。   随后,我沿着走廊在一楼走了一圈,发现没有其他醒着的仆人后,回到厨房,拿起一块包好的火腿放进兜里。   我翻出窗外,向马尔斯闪闪灯光。   他们早就翻过围墙,此时,他们把油桶拎过来,我们围着府邸浇上鲸油。   马尔斯点燃鲸油。   我还在府邸内放了一把火。   两位军官抱着八支魔铳守在前门,马尔斯守在后门。   不过五分钟,整座府邸陷入熊熊大火之中。   但是,直到十分钟左右,才有人从睡梦中惊醒,发现整座府邸陷入大火之中。   军官说的没错,纠察兵并没有及时出现。   此时,整座府邸如同一把火炬一样,照亮四周的草坪。   我站在府邸侧面,火光照不到的阴影里。   有人从正门逃出。那是一个穿着睡衣的仆人。   军官并没有开枪,而是迎上去,用轻剑捅死了他。   可怜那个人还以为迎面而来的是救火的纠察兵!   军官捅死第三个仆人时,一个挎着轻剑的年轻人出现在正门。   他足足花了一秒钟的时间去理解眼前的境况,然后拔出剑冲向来不及从第三个人的身体里抽剑的军官。   另一位军官和他缠斗在一起,剑气的波动传来。   等那位军官拔出剑后,他抄起一根魔铳,一枪打倒了那个年轻人。    第六章 大人,时代变了 黑夜里,枪声响得惊人。   另一位军官将靴子踩在年轻人的胸膛上,把轻剑戳进他的胸膛。   我按住剑柄——马上就要轮到我了。   如果官邸里还有人的话,听见正门处的枪响,肯定不会再往正门去了。   他会去往后门,说不定在推门而出之前,会想:“正门被堵了,后门会不会也被人堵住了?”   于是,他决心从一扇窗户上碰碰运气……   哗啦!   一扇窗户破碎开来,一个手持重剑的人影跳出来。   他一落地就展开剑气护罩。   我拔出魔剑,手腕一抖,魔剑上燃烧起熊熊烈焰,一蹬地面,直扑他而去。   我在空中接连击碎几道气刃,最终和他短兵相接。   这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男人,但他的实力不容小觑。   剑身交织在一起,剑气四溅,气爆声和金属铿锵声连续而密集地想起。   “半兽人?你是半兽人?怎么会有会剑术的半兽人?”这个老男人问道,“不管你是谁,我都要把你打进地狱!”   这个家伙的攻击越发凌厉起来——他可能练了一辈子剑,对剑的理解远在我之上,我很快便招架不住。   他一剑斩下,我横剑格挡,但他的力量很强,我被压制地跪倒在地上。   马尔斯正在和某人缠斗,军官们也没法腾出手来……   我得靠自己解决他!   可是,我快坚持不住了!   他的剑刃正坚定而缓慢地靠向我的脖颈,而我的剑身则节节败退!   我即将失去平衡倒在地上。   我顺势倒在地上,抬起右脚抵住他的腹部,左脚挪到到大月退根部,在他收剑刺向我之前,用大拇指扣动月夸下那把枪的扳机——各位不用试,因为这个动作只有猫咪才能做到。   枪响了。   因为胸口正中间出现一个血窟窿,他的动作就像正视美杜莎之颜的可怜人一样石化。   剑掉在地上,他跪倒在我面前。   而我爬起来,像铲飞高尔夫球一样抡剑枭下他的头颅。   “大人,时代变了,”我一脚踢倒他的无头死尸,“想不到美少女的裙子下面也有一把枪吧。”   尸体血流如注,血迹在草坪上蔓延开来。   我看了一眼马尔斯,发现他已经结束战斗,正在辨认从后门出逃的几个死者。   而正门处两位军官则有些手忙脚乱——正门处至少跑出来二十人,但他们没有跑多远就被魔铳打倒。   我走过去,他们看向我:“市长不在这边。刚刚你杀死的那个应该是市长。”   我帮他们处死所有伤员。   一位军官拿出怀表,“差不多半小时了,距离枪响到现在也有十多分钟,驻军该反应过来了。撤吧,也没有人往外跑了。”   说罢,把魔铳丢进火里。   我们坐上马车,扬长而去。   “你居然干掉了市长。”马车上,马尔斯对我刮目相看。   我把手伸进裙子下面,掏出一把短魔铳,“都是它的功劳。”   夹着这个东西,让我感觉到我又是一个能biubiubiu的男孩子了。   想一想,雷克瑞把我扑倒在床上,掀起我的裙子,然后发现这把枪……   嘶——他会有什么反应呢?我兴奋地发抖……   然后我重重地用剑柄敲敲脑袋,把我扑倒在床上?还掀起裙子?我到底在想什么啊!   我感觉到脸颊变得滚烫,但我不知道那是被熊熊烈焰烤的还是被自己的想法臊的……   “好了,睡吧,如果你睡得着的话。我们今晚不会返回公馆——马车得四处乱转一阵,这样才能把车辙弄得一团糟。”马尔斯丢给我一张毛毯。   “当然睡得着,为什么睡不着?只是,我要给你汇报一件事情……”我详细讲述了胖子的事情——呃,只是他和莫尔沃密谋传播吸血鬼诅咒的事情。   关于我的那一部分故事,被我剔除了。   马尔斯对此产生强烈兴趣:“这么说来,他是警备部的密探。而且,警备部居然在咱们的安全屋有细作。”   我从兜里取出那块儿火腿,掰开成几份,分给马尔斯和一位军官。   另一位军官在马车顶部驾车。我给他留了一份。   “这一次我就不批评你了,琪琪,”马尔斯一边咀嚼一边说道,“从作案地点拿的任何一件东西,都有可能成为你的陪葬,懂了吗?”   我惊出一身冷汗——要不是太饿了,我其实是准备带回这块火腿和兽耳娘们一起分享的!   第二天下午,我们才回到公馆。   不论是绅士淑女还是仆人,都在谈论市长全家遇害的消息。   但是,今天的报纸头条却不是这个——《外国雇佣军镇压暴民》。   马尔斯手中攥着一份报纸,口里喃喃道:“这下可麻烦了。”   我快速浏览报纸上的信息。   国王对奥米利亚地区的治安状况忍无可忍,同时对军队的无能感到非常失望,于是他从邻国兰德明利雇佣来一支两万人的军队。   这支部队在两天前越过了边境线,正在向麦西利亚挺进。   兰德明利,乌特兰东部的陆上和海上邻国,多山,面积是乌特兰的二分之一,但是实力弱小,常常在乌特兰和霍兰治之间摇摆不定。   我感到欣喜若狂!   这无疑是一招蠢棋!使用外国雇佣军,这会让国王失去民心!   但是,我紧接着就发现这一招的高明之处——我高兴不起来了。   制定这一计划的人肯定非常了解雷克瑞——因为,雷克瑞可能号召乌特兰军无条件向他效忠,但却不可能让外国雇佣军向他效忠!   他也不可能提出更高的价格来雇佣那一支军队,因为兰德明利的君主肯定不会欢迎他返回乌特兰——要知道,他在皇位时,曾把兰德明利肢解成十几个地区,还成立了兰德明利邦联。   这支突如其来的外国雇佣军让形式变得异常严峻。 第七章 如何削弱一支军队      我和马尔斯回到顶楼的房间。   两位军官自己寻找住处去了——毕竟这里有警备部的密探,我们得防止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和怀疑。   两万人的军队!   慌乱与迷茫让我大脑空白数秒。   一想到这个数字我就心虚气短。   看马尔斯的反应,他应该也被这个新闻震惊到了——用外国雇佣军来镇压本国民众,这种杀敌一千自损一千五的行为,想必只有疯子才会使用吧?   但这一招确实有效。   雷克瑞登陆后,他们会抓住他,当场处死他,或者把他关押起来,折磨他,再随便找个时机处理掉他……   不行,不能让他们得逞!   一种我不曾发现,但是却实实在在存在于我体内的精神力量从脚尖升腾到头皮——如果有这样一种办法能够扫清雷克瑞回归皇位路上的障碍,那就必须找到这种方法并且践行它!   快,想一想,怎样才能摧毁一支军队?   在我从雷克瑞书房中学习的知识里面,我找到唯一一种摧毁军队的方法——找来另一支更强大的军队。   该去哪里找来一支这样的军队?   等一下!   马尔斯在召集军官……这说明他正在做这样的事情。他在帮雷克瑞积蓄力量。   我太笨了——我怎么现在才看出这件事情!   那么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我们能否聚集起一支足够强大的军队——   我们能否在国王的密探不发现的情况下,能否在被外国雇佣军镇压之前,凝聚足够强大的力量?   这是一次勇气和智慧的冒险,是一次不能输的赛跑。   但我们不必体面地赢得它,我们可以使下三滥的手段。   凝聚力量的同时,我们可以削弱敌方的力量。   食物投毒,摧毁补给,刺杀军官,散布流言……这些都是削弱敌军的有效手段。   我舔舔嘴唇,觉得思路豁然开朗。   我扯扯马尔斯的袖脚,“马尔斯……”   “是马尔斯少爷!”他不耐烦地纠正道,“你得随时保持谦卑的态度,这样才不会露馅!”   “马尔斯少爷,我们该怎么做?”   马尔斯没有回答。   他盯着报纸,我盯着他。   但他的目光穿过报纸,聚焦在无穷远处——他在想事情。   马尔斯现在身上担负着至少三个任务——集结军队,防止警备部间谍渗透,还有削弱外国雇佣军。   想必,许许多多的线索在他脑海里交织缠绕,说不定还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因为他手头的可用资源实在是太少了!   手中没有底牌,再厉害的牌手也秀不起来。   动动你的脑子,艾瑞雅妲!你得给雷克瑞和马尔斯分忧!   想一想,原生世界里伟人的事迹!   “马尔斯,我们得让兰德明利军疲于应付。”   “你是不是在想投毒之类的事情?”马尔斯戏谑地瞟我一眼,那神情仿佛在说:以你的智商,只能想到这种手段了。   是的,投毒和其他的下三滥手法并不高明。   或许一开始会得手,会让兰德明利军人心惶惶,但是,随着兰德明利军加大警惕,我们得手的难度和成本会越来越高。   可是,我们不能停止这些行动,直到我们露出足够的破绽被逮住,被杀死……   因为,仅仅凭借间谍活动不可能打垮一支正规军。   想打垮一支军队,有且只有一种方法,就是让另外一支更强大的军队去干掉它!   “不,我们要发动我们的人民。”   “我们的人民?你可不算是‘人’!还‘我们’?”   马尔斯现在异常烦躁,他想找我的茬——不够自信,或者能力欠缺的人面对艰难挑战往往会有这种表现。   嘁~   我轻哼一声,带着一丝蔑视看向他。   他把报纸放一边,站起来,走到我面前,将我笼罩在他的阴影里,“你不过是一个低贱的畜生。”   呵呵——那我该怎样措辞?难道说“你们的人民”就会好一点吗?   那样,你还是会认为我故意把自己和你们割裂开来,并且从这个小细节怀疑我的忠诚吧?   “不,我算人,”我站直身子,昂首挺胸,带着一丝骄傲——我原本想告诉他我有智慧和情感,这一点上我和人类无异,但话到嘴边,我改口了:“你忘记了?那份备忘录——皇帝陛下承诺,皇家卫队和皇家舰队将会竭尽全力……”   面对马尔斯这种没有……呃,怎么说呢,反正就是没有雷克瑞那种大智慧和大眼界的家伙,不能和他讲道理,直接把雷克瑞抬出来压他完事了。   “行行行,你赢了,行吧,你有什么高见?”   马尔斯的态度极其不端正,但我决定不和他计较。   “我的思路还不成熟,但不妨抛砖引玉一下。第一步,我们激起民愤。”   “做几件烧杀抢掠的事情栽赃给兰德明利军?”   “不不不,这个太低端了。咱们伪造证据,引导流言——比如,国王为了租赁这支军队,决定割让奥米利亚地区啥的。”   “喂!国王雇佣军队来平息暴乱,目的就是把奥米利亚地区送出去?”   “哎呀,不是说了这是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嘛,既然你提出了问题,那咱们迭代!”   “迭代?”   “就是,修改原先不合理的想法。国王和兰德明利君主签订秘密协议,只要雇佣军完成任务,就割让奥米利亚地区靠近兰德明利的那一部分,或者租借蒙特拉港啥的,顺便把舰队变卖给兰德明利君主……”   外国雇佣军镇压本国民众+割地赔款,以及那些暂时没有想到的阴险招数,只要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不麻木愚昧,绝对忍受不了这种羞辱。   而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带一波节奏。   马尔斯沉默了,但和之前的那种沉默不同——之前他面对的是一团杂乱无章的头绪,但现在,他有了明确的目标。   他可能开始意识到,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拥有着近乎无敌的力量。   片刻后,他一边点头一边拍巴掌,“你个小混蛋!真有你的!”   虽然马尔斯对我有偏见,但他并没有因此而舍弃我的提议,我觉得他还算是个人才。   旋即,他坐在椅子上,“咱们马上拟定一个计划。”   “这种事情你肯定比我熟练。”我骑在他对面的椅子上,身体重心前压,将椅背靠在桌沿上。   我看着他扯下一张纸,用羽毛笔沾沾墨水,写下第一个字母。   “第一步,咱们先造势——因为我们并不知道国王有没有做出这样的秘密交易。   但咱们可以用疑问的方式委婉地提出这个问题:国王用什么代价雇佣来这两万人。”   嗯?我知道了,类似萎勃大维“求辟谣”式的传播谣言?   “咱们可以给报社写稿子。”我提议道。   马尔斯打了个响指,“报社!这一点不必咱们来干!我在报社有朋友!”   “第二步,”马尔斯就像一台发动机一样运转起来,他的字迹都连城一片了!“咱们向报社爆料。这一点需要咱们制作假证据,有一定技术难度,但是可以克服。”   嗯,这一步便是实锤。   尽管是不是真相我们不得而知,但是我们却可以利用一个现有逻辑——一切传闻往往不是空穴来风。   人们会认为这是正义的知情人士的爆料。   “到这里,想必兰德明利军和民众之间已经拥有许多摩擦。”   “喂喂喂!你怎么这么肯定兰德明利军肯定会和民众起摩擦?”   我问道,但话音刚落,我便意识到我提出一个愚蠢的问题——他们是来镇压暴乱的呀!哪里有压迫,哪里就会有反抗!   “抱歉,我收回我的问题。”   “第三步,咱们制造事端引爆矛盾。在乌特兰境内,他们就会寸步难行!”   说完这一切,马尔斯看看那张纸,长出一口浊气,紧接着把它烧成灰烬。   “这个计划的后面几个阶段需要从长计议,但是第一个阶段可以马上开始施行。我要去拜访报社的那位朋友,马上。”   “我可以一起吗?”   “当然。但是,咱们先去吃饭。”   经历了接近两天的粗茶淡饭的折磨后,我终于吃到了正经的晚餐。   呃,不是瞧不起粗茶淡饭,我此时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加上我还需要淬体,不吃好一点日子会很难过。   牛肉蔬菜浓汤,烤羊肉,还有生西红柿片配烤面包……隔壁桌的一位淑女可能觉得给我吃得太奢侈了,便开口揶揄马尔斯。   马尔斯包着满嘴的羊肉非常粗鲁地回了她一句:“老子喜欢,老子的宠物,老子爱喂她吃什么就吃什么,你管得着吗?”   那位淑女转过来就对身边的绅士说马尔斯的坏话,说他像个农民,又说他像个暴发户……这一切都被我听在耳里。   吃过晚饭,我和马尔斯坐上出租马车奔向麦西利亚城内的一座公寓。   马尔斯的朋友住在三楼,给我们开门的是一个身材丰满的兔耳娘。   兔耳娘带着我俩来到公寓里远离街边的某个房间里。   一个戴着单边眼镜的男子正在伏案写作。   他的发量让人有些担心再过几年他是否会秃顶。   “马尔斯,”他带着焦躁的语气说道,“有话快说,我忙着呢。明天早上必须交稿,愁死我了。”   “我看看你在写什么?”马尔斯凑上去。   “你走开!你过来盯着我,我就没有灵感了!”单边眼镜男捂着自己写的地方说道。   “艹(指某种动作)”马尔斯骂到,直接强行掰开单边眼镜男的手,“你看看你,写得这什么玩意?报纸,新闻,你确实写到了一些事实,但是,光凭事实可不能比其他报社卖出更多的报纸,因为他们的内容和你的内容差不多!”   “哟,您还研究过怎么卖报纸哪!小时候当过报童吧?”单边眼镜男揶揄道。   “嘿,我还真研究过。你不仅得有事实,还得有观点啊!观点怎么劲爆怎么来,你甚至不需要观点正确!抓住人们的眼球,把他们兜里的钱骗出来买报纸就行了!   你直接写,国王卖国,肯定爆款,顺便还承接起今天的头条……”   “看着神的面子上你快闭嘴吧!”单边眼镜男跳起来拉住窗帘,但他旋即坐下,取出一张新稿纸,“国王卖国?明天报纸会大卖,但我恐怕要上绞刑台!”   他在崭新的稿纸上写下标题:“国王疑似出卖国家利益来支付雇佣军佣金”   “嗯,”他抵住自己的下巴,“这个标题还是会上绞刑架。”他划去标题,又写上一个新标题:   《佣金从何而来——国王支付怎样的代价争取到邻国的支援?》 下一秒,他把国王划去,又加上“才能够”的字样。   我和马尔斯对视一眼,他的眼角又一丝细细的皱纹——他在憋笑。   马尔斯扯出一把椅子坐下和单边眼镜男聊了(键政)许久,颇有住在这里的架势。   月亮挂上树梢时,单边眼镜男的稿子终于写完了,马尔斯打着哈欠伸着懒腰站起来告辞。   出门后,走到空无一人的大街上,马尔斯扭住我的胳膊,说道:“接下来的几天,你需要注意那个人的动向。如果警备部的人察觉到危险,他们就会采取行动。我们得掌握主动权。”    第八章 地下网络 “这么晚了也找不到出租马车了,咱们随便找一个桥洞将就一下吧。”马尔斯把外套的衣领立起来,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   这个时节的天气还是稍微有点冷的。   街边的人行道上,三叉路灯只亮着一盏。   “就不能住他家嘛!”我指指身后的楼房。   “他?明早起来说不定就被纠察兵带走了。咱们得离他远一点儿,别把血溅在身上。”   所以你就是这么坑你的朋友的嘛!   十分钟后,我发现马尔斯是玩真的。   他真的找了一个破桥洞。   这个桥洞本来是有人的,那个流浪汉并不欢迎咱们,因为他认为我们入侵他的领地。   但马尔斯把几枚硬币塞进他的怀里后,他立刻喜欢上了咱们。   马尔斯升起一团篝火,坐在一张报纸上。   “大人,您今晚不会住在这里了吧?”   “能有什么办法呢?被老婆赶出来了,连钱包都没带。今晚在您这里将就一宿吧。”马尔斯惆怅地盯着河面说道。   我信你个鬼!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根雪茄,掰成两截,一截给那个流浪汉,一截就着篝火点燃后吞云吐雾起来。   不过,看他俩熟络地闲聊起来,我觉得这个流浪汉说不定在给马尔斯提供情报。   我也捡来一张脏兮兮的报纸坐下,开始修炼《星辰共振》。   第二天一早,我们坐着一辆干草车回到公馆。   当我穿着女仆装走进咖啡厅时,我看见报纸架上的早报头条是《议员在市议会大打出手》。   扫视一番后,我才找到有一个板块的黑体标题是《佣金从何而来——支付怎样的代价才能够争取到邻国的支援》。   我为一位瘦瘦的绅士端上红茶和曲奇饼干,又为他的女伴端上咖啡。   随后,我退到几个桌位之外但是又不至于看不清楚报纸上的字的距离上,偷偷浏览报纸。   没办法,要是被人发现我识字的话会很麻烦。   这位绅士翻动报纸,浏览一每一个板块之后,我注意到他被那一板块吸引住了。   他骂了一句。   坐在他对面的女伴抱怨他在这种场合说出那种不雅的词汇有失体面。   这位绅士马上揶揄回去:等兰德明利的君主没收掉咱家的魔晶矿,咱家只能睡大街上时那才叫有失体面。   嗯……难道说这位绅士在靠近兰德明利的群山里拥有魔晶矿脉?   那么,这就很好判断他的倾向——他不会欢迎国王割让领地的政策,因此,他会倒向雷克瑞。   他是一个可以团结到我方的人。   他随后翻动报纸,开始读头条。   昨天,市议会里,议员们大打出手,原因就是监察长认为两起针对市长的谋杀案严重威胁到这一区域的稳定,他要求全市进入紧急状态。   他的提议遭到一些议员的反对。但是,反对无效。   若是在雷克瑞执政时期,议员们的态度举足轻重,可是现在是国王当政,议会只不过是一个绅士们发表意见的地方罢了。   监察长宣布全市进入紧急状态。于是武德充沛的议员们扑上去打他。   市议会里,小部分议员支持监察长的做法,于是,市议会里展开了一场大乱斗。   而且,有人下重手,导致几名议员受到严重人身伤害,监察长顺势逮捕了许多议员。   真有趣。   我舔舔嘴唇。   “嘿!先生!您不能就这样进来!”身后传来一位男仆的声音,“您的着装不得体!”   “滚开!官府办案,闲人回避!”   我回过头,几名纠察兵冲进咖啡厅里。   阻挡他们的男仆被推搡到一边。   他们一进门就四下张望,把报纸从报纸架上取下,又将分发到各位绅士和淑女手里的报纸抽走。   看来报纸上有什么东西印错了,这样导致他们挨家挨户回收报纸。   我退到一边,尽量不挡他们的路。   这是一个工作量很大的活,他们并没有辨认报纸的内容,而是一股脑地将报纸从人们手里抽走。   瘦绅士的女伴把自己的杂志收进手提包里。   这个动作引起纠察兵的注意,其中一人走上前直接抢走那位淑女的手提包。   “嘿,那只是时尚杂志!”瘦瘦的绅士给自己的女伴出头道。   “我不管它是什么,先生。”纠察兵拉开手提包的拉链,取出那一份杂志,他又在手提包里翻翻拣拣,方法在看有没有遗漏。   这一举动激怒了这位绅士。   他站起来,一拳打在纠察兵的鼻梁上。   我听见一声骨裂的声音。   纠察兵跌跌撞撞后退两步,他哀嚎起来。   一旁的同伴抽出警棍砸向瘦绅士。   这位绅士还算有点实力,他应该有四阶的魔力波动,一出手就把这几个纠察兵打翻在地。   他整理一下衣领,询问自己的女伴有没有事情。   “咚咚咚——”有人用警棍敲着咖啡厅的木质门框,发出刺耳的噪音。   “女士们先生们,”监察长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根手杖,“很抱歉,因为刊印问题,我们要回收所有的报纸。那边的那位绅士,您是什么毛病?”   “帮您管教一下您的手下。”那位瘦绅士说道。   “哦?”监察长背着手走到瘦绅士面前,“您这是袭警!去,给他两耳光!”   监察长对被打的纠察兵说道。   其中一人立刻上前狠狠打了绅士两巴掌。   绅士没敢还手,只是对监察长怒目而视。   “每天有多少份报纸送来?”监察长问我。   “五十份。”我老老实实回答。   “这里只有四十八份。”   “还有两份会送到管家和女仆长那里。”   监察长点点头,命令纠察兵去找到那两份的报纸,随后扬长而去。   挨打的瘦绅士愤愤离开。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而我则开始担心那个单边眼镜男的命运。   我从窗里望向街头,纠察兵正把报纸从人们手里没收。   下午,几辆柴草车停在街道上,车上跳下一二十个年轻人。其中带头的人就是瘦绅士。   他们放火烧掉了附近的警署后,四散混入人群中。纠察兵没有抓住任何一个人。   太有意思了。   我知道明天的头条是什么了。   “琪琪?报纸怎么还没有到?你去看看。”酒保说道。   “好的,先生。”我来到后门。   等候一阵后,并没有看到那个兔耳少年到来。   我不由跑到街上去张望。   这一张望,我就看见倒在一条小巷口的自行车。   那是报童的自行车。   自行车边上散落着报童的格子帽。   我跑过去,看见两个纠察兵把报童按在墙上质问:“还差十四份报纸!你把那些报纸交给谁了!快点想!”   他被打得鼻青脸肿,鼻血染红了他的衬衣。   “我……我真的不记得了……求求你们放过我把,先生们……”   那两个纠察兵显然不喜欢“不记得”这个回答。他们用拳头狠狠击打兔耳少年的腹部。   我拾起格子帽,冲向那两名纠察兵,一脚飞踢踹倒一个。   我听见一声脆响——我可能踢断了这个家伙的腰。   待我调整回姿态站稳,一只警棍抽向我脑袋,我只得俯下身躲开这一记,然后狐狠狠一记撩阴脚踹在对方裆部。   他捂着裆部跪下,我用膝盖击碎他的下巴。   “快走!”我拉起在地上干呕的报童,准备跑向巷子深处。   但我停了下来。   我还穿着女仆装,他们会在会馆找到我的!   于是,我回过身,用鞋跟踩断他们的颈椎。   等我做完这一切,我才发现,做出杀死这两人的抉择只花费了我不到一个心跳的时间。   我的基因里一定有嗜血的成分!软组织和骨头被跺碎时的忄夬感让我激动到浑身发抖!   我扯着报童跑向巷子深层。   “您……您杀人了!”   “我杀的人多了去了。”我自豪地说道——虽然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好自豪的。   在巷子里东绕西绕之后,我和报童出现在大街上。   没有人跟踪咱们。   本应该是华灯初上的时间,但现街道上冷冷清清,所有店铺都门窗紧闭。   “咱们这是去哪儿?”兔耳少年弱弱地问。   “我带你去找医生。”   兔耳少年站住了,“我没钱看医生。”   我也停下来,因为我身上也没钱。   “那咱们回公馆吧,那里应该有药品。”   “还是别了吧,会给您带来麻烦的。”兔耳少年说着,后退两步。   “哦,对了,差点忘了,拿来吧——”我把帽子还给报童,同时向他伸出手。   “什么?”   “报纸。”   “报纸?抱歉,”报童把帽子攥在手里,有些不知所措,“再也不会有报纸了,除了每日晚报,所有报纸全部停刊,直到监察长认为时机到了才能复刊。我也……失业了。”   “这样啊,太遗憾了。”   晚报么……这样就有足够的时间去审核报纸内容了。   报童把帽子戴好,他掀起衣服下摆揩去凝固在嘴唇和鼻子上向血迹,露出干瘦的肋骨。   “那你以后怎么办呢?”   “总会有办法的。”报童说道,“您很厉害,您比狐狐和狸狸还厉害。”他有些崇拜地说道。   嗯?有故事!   “狐狐和狸狸?你的意思是,她们会魔法?”   “是的。”   “您居然不知道?”   “我为什么会知道?她们没有告诉我。”   “我还以为您也是‘地下网络’的成员。”   “地下网络?那是什么?”   “您很厉害,却不知道地下网络?地下网络教给半兽人们知识和技能,只是我天赋太差,没有被他们看上……”   “他们是谁?”   “和我们一样的半兽人,只是他们认为,半兽人是和人类一样的智慧造物,应该和人类拥有同样的地位。是不是听上去有些理想主义?就像精神错乱的人们构建出来的一个臆想?”   “确实。”   “如果您今晚可以偷偷溜出来的话,我说不定可以带您去往地形网络!您今晚有空吗?”   “你就不害怕我向人类举报地下网络吗?”我吓唬他道。   “那您害怕我向人类举报您谋杀两个纠察兵吗?”   思考一秒钟,我答道:“不怕。”   其实还是怕的……只是他主动提供“地下网络”的线索,让我觉得他不会出卖我。   “这就对了。那么,您今晚有空吗?”   “当然有空。”    第九章 这下咱们是同志了 夜深,我用准备好的铁丝捣鼓开锁住地下室的锁——我并没有高超的开锁技巧,只是这把锁太简陋,用铁丝稍微一捣鼓就可以打开。   我爬到马尔斯的房间外,从窗户翻入,取走我的魔剑。   那个地下网络听上去有点厉害,我说不清他们到底算潜在的盟友还是敌人,所以我得把剑带上,防止自己吃亏。   马尔斯不在卧室,他一定是忙其他事情去了——但他没有告诉我。   这个家伙对我还是不够信任!   不过,话又说回来,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和信任与否无关。   就像我不会把莫瑞拉的事情和马尔斯分享。   我来到和兔耳少年约好的地方和他汇合。   那是贫民窟一条小巷子里的一个破败民居。   想要抵达那里并不容易,因为今晚整座城市已经开始执行宵禁命令。   可以看见街头上的岗哨和巡逻的纠察兵。为了避开他们,我被迫飞檐走壁。   一路上,我其实是有点担心兔耳少年能不能按时抵达——万一他被纠察兵捉了去怎么办?   好在,等我抵达时,他已经在那里了。   他掀开巷道里的下水道井盖,让我先顺着梯子爬下去。   原来他可以通过下水道来到这里呀,怪不得他可以躲过巡逻的纠察兵。   等我踩到地面后,我捂住口鼻——这里实在太臭了!   兔耳少年钻进井口,合上井盖。片刻后,他跳到地面上,“很臭吧?忍一忍就好了。”   他用打火石点燃一根火把。   我很担心这支缠着油布的桌腿上的火焰会不会引爆下水道里的沼气啥的。   我们沿着不过半米宽的走道前行。   下水道里两侧各有一条这么宽的走道,走道之间,散发着恶臭的污水溶溶流淌。   在下水道里绕了一阵,我不禁抱怨道:“怎么还没到呀。”   “忍一忍的意思就是,忍到您的鼻子因为习惯臭味而闻不到臭味为止。”   “这个笑话不好笑。”   “是吗?真抱歉。”   “看上去每一个半兽人都知道地下网络的存在,就我不知道。你们就不害怕人类知道吗?”   “他们为什么会知道?他们沉迷于惊叹自己的才华无法自拔,根本不会去想咱们到底有多厉害!”   “可是,他们该知道呀。一个秘密组织,知道它的人越多,它越容易暴露。”   “地下网络和那些秘密组织不一样——他们会在您的手心画一个印记,就像这样。”说着,他伸出左手,激发魔力。   一个圆形魔法阵亮起。   他的魔力波动很弱,勉强够到二阶的门槛,但是他左手上的魔法阵只需要一丁点魔力就可以启动,“这样,您就可以直接和其他人交流。您可以轻而易举地听见远方的人的心声。”   呃……这难道是魔力电话?   看上去确实是人类现阶段魔法理论无法做出的东西,不过我猜测肯定不会先进太多。   但是,仅仅凭借这个不可能做到滴水不漏。甚至还更容易暴露。   可是,就连雷克瑞都没有向我提到过“地下网络”的存在。   如果他知道“地下网络”,哪怕只是了解到兔耳少年对我说的这些信息,他肯定会怀疑我是否来自于地下网络。但他没有。   所以,要么就是他把怀疑藏得很好,要么就是他根本不知道“地下网络”的事情。   “难不成这个小小的魔法阵还能控制你们的心理吗?难道还能在你们向人类揭发地下网络的存在时阻止你们吗?”   “你说的没错。”兔耳少年答道。   蛤?   “我曾经因为好奇,想把这个秘密分享给把报纸交给我的一位绅士。   但是,这个念头一出现在脑海里,就让我感觉到不舒服。当我话到嘴边时,我感到恶心和晕眩。   我想,如果我强迫自己把这个秘密说出来,我肯定会晕过去的。   狐狐和狸狸不告诉你的原因应该也是这个。”   这玩意儿有点像邪教啊。   我决定亲自看看这个地下网络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   我行走时不再摆右手,而是把它靠在剑柄上,若是有紧急情况,我可以第一时间把剑**。   又走了大概十分钟,四周的环境干燥起来。污水也消失了。   看来我们来到了一个地势比较高的地方。   随后,我们来到一个宽敞的溶洞里。   依靠地下溶洞修建下水道可以节省不少人力成本。   已经麻木的鼻子闻到了火焰和食物的气息。   “我们差不多快到了。”兔耳少年带着我走过几个窝棚。   窝棚里,住着脏兮兮的半兽人。他们面前的篝火里烤着野菜和垃圾。   我的出现吸引来一些贪婪而冒犯的目光。   但我不怪他们。   很大一部分半兽人出生后会被人类遗弃或者杀死,这我是知道的。   比如狐狸,猫咪一族的男性半兽人一出生就会被杀死或者丢弃,因为他们往往没有牛羊半兽人健壮。   相反,牛羊之类的女性半兽人也会遭到同样的待遇,因为没人喜欢她们暖床。   这些被遗弃的半兽人就在阴暗的地方艰难求生。   我穿着女仆装,但就算是这样的衣物面料,在这种地方也是高贵而稀有的。   加上我娇小的身体更容易吸引不怀好意的目光。   我注意到有人在互相交换眼神,然后,四个半兽人围了上来——看来,他们决定在我这个小姑娘这里碰碰运气。   没什么好说的,他们都是可怜人,但我不会给他们施舍——对于这些人,暴力比讲道理更合适。   我直接拔剑,被剑气和闪电包裹的剑身燃起熊熊烈火——我希望他们能够知难而退。   他们也确实如同被灯光照见的蟑螂一样逃走消失在黑暗中。   我松了口气——如果他们扑上来的话,我就只能砍瓜切菜一样把他们剁碎。   “我没有想到您居然是魔剑士!”兔耳少年惊讶地说。   我耸耸肩,把剑归鞘。   我们穿过这塞满垃圾的溶洞,来到。   一个健壮的男性守在洞口,他的头顶长着一对漆黑的大角,一柄战斧搁在容易拿到的地方。   “你好,琪琪,长老在等你。她很欢迎你的到来。”他说道。   “你给他们讲过我?”我问兔耳少年。   “是的,实际上,我刚刚才给他们介绍了您。您忘了?咱们有这个。”他向我晃晃左手。   “可是你根本没有把它放在耳边说话呀!”   “不需要放在耳边。这个魔法阵可以传达您在心里默念的话。”   这可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咬着嘴唇想道。手机和电话可不会控制人们的思想。但这个描绘在手上的魔法阵却有这样的功效。   我走进洞窟,兔耳少年却被拦在外面。   走过大约两米左右的甬道,一个小小的封闭空间出现在眼前。   这里看上去像是一个炼金铺子。   一盏昏暗的魔晶灯下面,装有炼金材料的瓶瓶罐罐占据了半张桌子。   而桌子另一半则被两个人占据。   一个有着马耳,上肢是手下肢是踢的老女人坐在桌子一边,正在给另一个较年轻的狐娘描绘魔法阵。   看见半兽人从事这种复杂的脑力活动让我感到欣慰。   但我仍旧非常失望——我以为我会看见一个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地下社会,但没想到这里只有一间炼金小屋。   不过想想也对,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大部分半兽人都纯捡垃圾吃的,怎么可能会有完整的社会结构?   或许,公馆里的那只哈士奇娘不太聪明完全是因为没有受过教育?   “你就是琪琪了吧。你可以在那边的位置上先坐一会儿,过一会儿我就给你铭刻心灵之链。”老女人抬头说道。   看来那玩意的名字叫做心灵之链。   “完成心灵之链后,你就是咱们的袍泽了,亲爱的。”   这个女人没有给我选择,而是直接让我等候她完成手头的工作,再给我描绘那邪恶的魔法阵。   在她看来,半兽人加入地下网络应该某种自然而然的事情。   我当即摆出一副冷酷的神情,我只是来看看而已,不一定要加入他们……   我刚刚想说出这句话,却发现,既然我已经来到这种地方,若是不按老女人说的做的话,想要离开恐怕不会那么容易。   如但果他们要强迫我做什么的话,我会杀出一条路来——一个垃圾堆而已,才不可能藏龙卧虎人才辈出,我自信有实力全身而退。   很快,长老手中的活完成了。那只狐娘满意地离开。   “琪琪,请坐到这里来,我马上为你描绘魔法阵。”   我坐到长老对面,没有向她伸出手臂。   “我听那只兔子说,心灵之链会影响我的心智。”   “那只是为了防止咱们的秘密泄露出去而做的一个小把戏而已。”   长老说道。   “我们称之为教条。只要有触犯教条的倾向,就会遭到处罚——有时会是一种刺痛,有时是灼烧感,有时又如坠冰窟……但是,你一旦不去违背它,这些效果全部烟消云散。”   “这……很邪恶。”   “不,亲爱的,正好相反,教条把秩序和光明刻入人心。而且,教条不邪恶,邪恶的是那些想要利用它的人。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我和她对视两秒后,伸出手臂。   这确实是一种非常危险的东西……不过话又说回来,什么东西落到居心叵测的人手里都会变得危险。   我只希望面前这位“长老”真如兔耳少年所说,怀揣一颗高尚的心灵,相信“人类和半兽人应该平等相处”这种信仰。   长老的手法很娴熟,她用一根毛笔一样的刷子蘸蘸一个罐子里的魔法药品,在我的手心刻画魔法阵。   大约十五分钟后,她松开我的胳膊。   一个声音在我脑海里想起:[完成了,亲爱的。能听见我说话吗?]   [当然可以。]   我偏偏脑袋,发现身体还是自己的,并没有发生那种身体不受控制的情况。   [欢迎加入地下网络,这下,咱们是同志了]    第十章 暗黑吞噬者 [灌注魔力越多,通讯距离越远]长老教导道。   我摊开左手,向那个魔法阵灌入魔力,直到它无法承受,魔力从中逸散开来。   它散发出蓝白色光芒。   我可以感觉到许多人处于……线上?   这种感觉很奇妙,我想不出更好的词来形容它。   我可以收听到许多人的心声。   但它没有许多人同处一个频道的嘈杂,反而,它非常清晰。就像眼前有无数平行的丝线,每一段心声之间并不会相互缠绕干扰,当我把注意力集中到某一段心声上时,它就从中脱颖而出。   许多半兽人正通过这小小的魔法阵交流心声。   我逐渐减少魔力输入,很快,那些心声模糊起来,最后完全泯灭在杂音之中。   但是,就算我不输入魔力,我仍旧可以听见长老的心声——她离我太近了。   [如果我不想要它了,可以退出吗?]   [可以,你只需要来找我破坏掉相应的语法就行了。   但是,和教条有关的语法是不可破坏的。至少我没法破坏它。教条不可破坏也是教条之一。   它会伴随你一生,或者直到有某位高人帮你解开。不过你不必担心,教条不会强迫你去做什么事情。它是惰性的。它只会在你准备违抗它时才会露出獠牙。]   [所以,这个有什么用呢?它不会给我们带来食物,药品和财富,也没法赋予我们和人类一样的地位]我问道。   我知道,通过心灵之链,许多半兽人可以成为我的眼线——只是,这个地下网络有没有更大的作用?   [它可以拉进心灵的距离。而且,我们可以把像你这样的孩子送往北方。在北境,人类和兽人的争夺区里,半兽人们依靠兽人盟友可以活得很好。你能够在那里大展身手,而不是在这里当奴隶。]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准备去北境。再见,我得回去了。如果有问题的话可以在心灵之链上找我。]   我走出洞窟。   之前出来的狐娘抱着胸脯靠在墙壁上,她向我挥挥手,[你好。]   我转头看向她,正准备说什么,一股不知名的风席卷而来,周身环境的光亮和颜色吹散。   我置身于一片漆黑的环境里。   除了我自己,我看不见任何东西,听不见任何声音。   我曾经见过这种场景。   在卡佩岛,那艘运奴船上,取下神像上的魔晶法球时,我便陷入这种黑暗境地。   “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见来自莫瑞拉的小朋友。”一个温柔婉转的女音从四面八方袭来,但我感觉这声音应该是在我脑海内响起的。   我不由得身体重心下沉,双手握剑摆出战斗姿态。   “你是谁?快出来!别在这里装神弄鬼!”   我喊道,并且向魔剑注入魔力——剑气,火焰和电弧出现在剑刃上。   那只狐娘拨开黑雾,出现在我眼前。   “你可以叫我亚思琳。你就是琪琪了吧?”   “这里是哪里?”   “我们俩的思维构建出的一个聊天室。聊天室比心灵之链高级一些。”   如果把心灵之链比作电话,那么这个“聊天室”就是vr设备了。   “看出来了。你把我拉进这个聊天室做什么?”   “当然是聊天啊!你修炼《星辰共振》,居然不知道精神共振吗?两人的精神共振相匹配的话就可以产生聊天室。   不过,我很久没有见到过修炼《星辰共振》的人了,同样,我有一阵子没有收到莫瑞拉的消息。能告诉我莫瑞拉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你也来自莫瑞拉?”   “不,我的祖先们从莫瑞拉出走,我也并非出生成长在莫瑞拉。我只是听家人讲过莫瑞拉的故事。”   “莫瑞拉被教皇摧毁了。”   “怎么可能?”狐娘发出一声受到惊吓的呼喊,“我们都以为莫瑞拉只是再次隐世而已……你没有说谎对不对?也是,聊天室根本没法说谎……”   狐娘前言不搭后语地喃喃道。   聊天室没法说谎……?   “我还以为你是来自莫瑞拉的猫娘!我还以为我们来到此处,是为了同一个目的!”   说着,她的眼里泛起泪光。   “什么目的?”   “救赎。”亚思琳说道,“我的族群生活在北境,人类和兽人的争夺区。   在北境,一个强大的邪恶存在横空出世,腐化我的族人和兽人盟友。   我们叫它暗黑吞噬者。   那个存在控制无数兽人和半兽人,把智慧造物化为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它很快就会统一整个兽人部族,随后它会把目光投向南方……到时候,整座大陆上的生灵都会灭亡。”   “所以你只来了一个人?”   “不,本来有一个团队一同前往……但我们被追踪的兽人袭击,被人类通缉,等抵达这里时,就只剩下我了。”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去卡佩岛。可是我没有钱买船票。”   “去哪儿?”   “卡佩岛,我要找到雷克瑞一世,给他说明情况。   那个存在极端邪恶,它是咱们的天敌——所有智慧造物的天敌!我们得团结起来,才能打败它!”   “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们北境的半兽人和兽人盟友所有杀死那个存在的尝试全都失败了?”   “是的。   所有的尝试都失败了……那个存在,凭借北境的半兽人和兽人没法处理。   我们需要人类世界给予援手!   现在,兽人正在内战,兽人会被那个存在统一。在兽人统一之前,人类世界必须拧成一股绳!”   “可是,据我所知,雷克瑞一世并不是实力最强大的人类。”   “但他是最有希望统一人类的人!”   “可是,如果北方真的出现强敌,人类自然而然的会形成联盟,根本不需要雷克瑞一世推波助澜。”   “不,你不明白……其实我也不明白。   我的导师死之前给我说什么必须找到雷克瑞一世,说什么扫清封建残余,什么魔法理论进步啥的,我也听不懂,但是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我的嘴角微微翘起,我当然明白雷克瑞为何如此重要。“看来,咱们是同一战线上的。你相信我吗?”   “为什么不相信你?这里可是聊天室!咱们的每一句话都出自真情实感。”   “那咱们就是战友了。你我目的一致——”我伸出手。   狐娘想伸出手握住我的手,但她忽然把我推开。   一柄飞斧撕开聊天室的黑幕,落在我和狐娘中间的地方。   所有景致回归正常。我发现自己再次置身于现实世界中。   只是,之前看门的那个半牛人卫士此时已经倒在血泊之中。他的胸口插着一根标枪。   不远处,三只半兽人不怀好意地看着我和亚思琳。   其中一人跃跃欲试,从背后抽出两把飞斧朝我和亚思琳掷来!   四阶的魔力波动从那边传来。   我抬剑格挡下飞斧。巨大的力道将我的虎口震得发麻。   两声破空声传来,一条铁鞭呼啸而来抽飞扎向我腹部的标枪。   [谢谢!]我对亚思琳喊道,而后者正把铁鞭收回。   [你压制他们的火力!我去杀掉他们!]   我抬剑连续挥出数道剑气,逼得对方连连闪避。当然,我没有站桩输出。   我一边挥出剑气一边前进。时不时还得用剑气护罩格挡下飞来的斧头和标枪。   亚思琳压低身影猛扑过去,一个半兽人剑士迎上,被几鞭子抽得血肉模糊。   亚思琳的铁鞭上泛着一层和锋锐剑气差不多的光芒,但半兽人剑士身上穿着某种护甲削弱了她的攻击。   我快速奔向那个飞斧手。   他拔出匕首和我近战。   暗处的标枪手找准机会掷出标枪。   绞碎之伞!   一股剑气从魔剑上张开,如同张开的伞一样弹开那根标枪,同时,将飞斧手震得七荤八素。   我抓住机会一剑刺入他的胸膛。   他本应该无力得倒下才对!但他仍旧用尽全身力气把匕首刺向我!   这得多么强大的毅力!   我一脚踹开他,顺便把剑抽出来。   但他居然不顾伤势和剧痛爬了起来……?这怎么可能?正常人受到这样的创伤早就该无力地倒下才对!   痛苦扭曲了他的表情,但他的眼睛却死死盯住我,他再次扑了上来!   我后退一步,蓄力,出剑,这一次,直接把他从左边肩膀到右腋劈开。   随即,我运剑使出绞碎之伞弹开一支标枪。   我向标枪手射出一道裹挟着雷霆和火焰的剑气。   他经验很丰富,敏捷地翻滚向一边,但身上背的标枪仍旧被雷霆缠绕住。   电弧窜上他的身体,他被电得直抽搐。   下一道十字剑气将他大卸八块。   我这才有机会支援亚思琳。   在我的背刺下,那只半兽人剑士猝不及防被斩断握剑的手臂,随后又挨上重重的一鞭。   他失去平衡栽倒在地。   我制止住准备下杀手的亚思琳。[或许他知道些什么事情。]   [没用的。你从他口中问不出来任何事情。]亚思琳说道,[不过你想试一试也行]   半兽人剑士不老实地想爬起来,我用剑刺穿他的手掌把他钉在地上。   可他拼着把仅存的手掌扯烂的代价也要挣脱束缚爬起来攻击我!   我踩在他背上,压上全部体重才让他老实一点点,“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开口?他总会开口的,他总会有弱点。”   他真的有弱点吗?看着他不停挣扎的模样,我觉得有些悬——酷刑肯定无法从他口中撬出情报。那还有什么手段可以让他说出来?   片刻后,我们把他捆在一根柱子上,长老给他止住血。   可是,就算如此,他仍旧不停地想用牙齿来咬咱们。问他问题他也根本不搭理。   一开始,他的眼睛中还算有理智,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狂暴起来,完完全全化为一只野兽——就算拿剑去刺他他也没有反应!   [没有用,亲爱的。]长老一脸凝重,[他此刻就是自己身体的囚犯。赶快了结他的痛苦吧。]   我想把剑刃刺入他的心脏,将他处决,但终究没有下手。   [他们到底怎么了?]我问亚思琳。   [他们是那个存在的爪牙。他们的灵魂已经被吞噬了。你现在见识到它的邪恶了吧?]   我想起那严肃又可靠的声音:“阻止祂,打败祂,消灭祂。   击败丑恶和黑暗,才能让美好和善良有生存空间。”   [他不能死。长老,他会不会是受到了教条的影响?]   [教条是惰性的,不会把人逼疯]长老答道。   [万一这教条是杀死我们之中的某个人呢?]我问。   [这超出了教条的语法,教条做不到这一点]亚思琳答道,[这是一种更高明的手段]   [精神控制?]我问。   [不是。但这种手段的确可以让人变成傀儡。]亚思琳道,[长老,咱们得转移了。琪琪来时使用了一种特殊的功法,这种功法的特殊魔力波动会招来暗黑吞噬者的爪牙。]   [那我也走了。有事情联系我。]我挥挥左手,向他们道别。    第十一章 可能存在的文件 早晨,我从架子上取下毛巾,擦干脸上的冷水。   粗糙的毛巾贴在皮肤上很不舒服——与其说是把水“擦”干,倒不如说是把毛巾覆盖在皮肤上等它自然吸收水分。   “女士,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盥洗室外的走廊里,女仆领班的声音传来。   一定是某位淑女迷了路,钻进了仆人们的地方吧。   “我来找一只猫娘,她叫琪琪。”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是亚思琳!   只是,她是怎样让女仆领班尊称她为“女士”的?她的狐耳和毛茸茸的狐狸尾巴根本不可能藏得住!   [亚思琳,你来找我做什么?你会让我陷入麻烦的!]我把毛巾挂在架子上晾好。   要是马尔斯知道有人找过我,他会怎么想?   [我需要你帮助我!]亚思琳告诉我。   [我怎么帮你?]我来到门后,取下领结系上。   [咱们先溜出去再说。]   [可是,我没有理由出走啊。]面对镜子,我开始梳理我的发丝。   或许再过一阵子,我就又需要染发了。   不过也不一定——如果有雷克瑞的庇护,就算不染发也不碍事。   等他坐上皇位,他还真不怎么怕教皇。   [我可以伪装成你的前主人,仆人们不会管的。]   [不行!]我毫不犹豫地拒绝掉这个提议,[我被人监视着,你若是自称我的前主人,我明天恐怕就要消失在这世界上了]   [那我怎么办?]   [你可以说你是客人,昨天的服务让你很喜欢之类的]   [你这么小就提供那种服务?]   [哪跟哪啊!我只是端茶送水啥的,你随便编一个理由吧]   心灵之链交流的速度很快,我和亚思琳对话这么久,亚思琳也不过才说完一句话。   “昨天,她把茶水递到我身边时有一种让我……说不出的感觉,你明白吧?”亚思琳说道,“就是,那种,就像男人吻女人那样,我想吻她……”   蛤?   我真有那么受吗?   我旋即想起雷克瑞……   说不定我真的有那么受?   满头黑线……   旋即,我开始赞赏亚思琳的机智——这种尴尬的话题会让女仆领班停止刨根究底的问询。   “噢!”女仆领班惊恐地叫了一声,“我明白您的意思……”   “你看,我带来一些吃的,我想和她独处一会儿,同时喂她吃点东西。”   “她们在谈论你,琪琪。”狸狸说道。她做头发比我熟练,因此,我还在做头发时,她已经佩戴好了头饰。   她来到我身后,帮我打理头发。   “我知道。”我说。   “这样啊……只是,很抱歉,琪琪她是被她的主人寄养在咱们这里的,所以她不提供陪房服务。”女仆领班说。   “我第一次去陪房时,那个男人折腾了我一晚上。”狐狐说道,“后面几天我的腿都是软的。”   她坏笑着打量我,“你比我那时还小,我猜,你可能会几天下不了床。”   “姐姐!”狸狸责怪道,“外面的那位是女士!女士怎么让她下不了床呢?连作案工具都没有!”   狸狸你在讽刺我对不对?   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这一次就不和你计较了!   “这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我只想和她独处一会儿,行吗?”   “这……您真是太慷慨了!我可以给您安排一个房间,过一会儿我会让琪琪来找您的。”   “谢谢。”亚思琳说道。   五分钟后,一位女仆让我到某个房间去。   我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去往那个房间。   一位有着小麦色肤色的女士为我开门。她有着一张北境特有的高鼻深目面孔,除了皮肤质地比较粗糙以外,面容精致挑不出一丝毛病。   她穿着一件高领开衫上衣,袖口处有一圈蕾丝。内里穿着一件红色衬衣。这件衣服看上去就非常昂贵,怪不得能唬住女仆领班。   她没有戴帽子,穿着裤子而不是更容易藏住尾巴的裙子。   实际上,她没有狐耳,没有尾巴……   她到底是谁?   我后退两步,“你不是……”   “先进来再说。”她拽住我,把我拖进门内。   “你不是亚思琳!你是谁!”我非常戒备地盯着她。   “我就是亚思琳。你看——”她身上传来一阵魔法波动,随后,她的形象发生了改变——她从一个人类变成了一只狐娘。   “你……”我上下打量她一番。   她的样貌发生了一点小小的变化——狐狸尾巴和狐耳出现在她身体上,皮肤变得细腻起来,同时发色从黑色短发变成栗色大波浪。   这幅相貌——她就是亚思琳……不一定,说不定她的真身是人类,假身伪装成亚思琳,或者这俩都是假身!   “你该怎样证明你是亚思琳而不是其他人呢?”   亚思琳扬扬手掌,那里,一个魔法阵亮起来。[这个难道不能证明吗?]   四周陷入黑暗中,我和她站在一起,“这样也不能证明吗?”   好吧,她就是亚思琳。   “不行。还是不可以!”我挥挥手,退出黑暗回到现实,“除非……除非你教我这一招。”   “这个好说。”亚思琳说道,“只是这件事得放上一放。我需要你帮我拿到一份文件。”   “偷东西?我喜欢!说吧,什么文件?”   “我也不知道到这份文件到底是否存在。但我知道它可能出现在哪里。麦西利亚西南的一座农场里,有人在那里训练民兵,我猜测,那是一支效忠雷克瑞一世的军队。   如果雷克瑞一世登陆,说不定会通知他们登陆地点。而我估计,雷克瑞应该会在最近几天从卡佩岛出发。”   “等一下?你怎么知道雷克瑞一世会在最近几天出发?”   “这个很简单啊。   首先,风暴的季节马上就结束了,在北边的冷风到来之前,乌特兰海海面会迎来一阵风平浪静的时光,这一段时间正是登陆的最佳时机。   其次,不是有一只外国雇佣军正向麦西利亚挺进吗?这支雇佣军一定会沿途分散兵力,勘察海岸线,驻守沿岸交通要地。   而雷克瑞不能去南边的法布省,那里旧贵族的势力非常强大,因此,雷克瑞一世拖得越久,能供他登陆的地点和机会就越少。”   原来这狐娘并非胸大无脑的家伙!她狂野的外表之下藏着一颗非常机灵的大脑。   “再进一步推测,如果我是雷克瑞一世,我肯定不会盲目登陆。我会先派出心腹——所以那只民兵队伍里肯定有雷克瑞一世的影子。   如果我们知道他的登陆地点,知道他的登陆时间,我们就可以在他登陆之时加入他的队伍,揪着他的耳朵,苦口婆心地告诉他北边诞生了一个怪物,不要和其他君主一样,醉心于财富和权力……”   “噗——”   “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想起有趣的事情——我被某个人揪过耳朵。他甚至还往我耳朵里吹气。”   “你脾气真好,谁要是敢往我耳朵里吹气,看我挠死他!”亚思琳握握爪子,“所以,琪琪,你帮我吗?”   “当然。前提是,你教我伪装成人类的这一招。”   “没问题,就这样定了。”亚思琳热情得搂住我,亲亲我两侧脸颊。   “对了,你到底贿赂了女仆领班多少钱啊?”   “不多,一百镑吧。”   “一百镑?”   这是一笔猫娘干一辈子都不可能积累到的财富。对于女仆领班来说,也差不多有她几年的工资了。   “我是不是给太多了?”   我点点头。   [有人来了!冲咱们来的!]我听见门外走廊里,两个熟悉的脚步声直奔我们而来。   [别慌,说不定是去隔壁的。]   [不可能,那个人是马尔斯,也就是我的主人。]   “如果那个女人对琪琪做了什么,你就卷铺盖走人!”马尔斯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女仆领班没有回答。   “咚咚咚——”   马尔斯把门敲得震天响。   [我去开门吧]我盯着亚思琳的双眼。   [去什么去]亚思琳后退一步,恢复成人类的样子,把手伸进我裙下……   “你干什么?”我心里一惊,干忙夹紧双腿。   咚——哐!   马尔斯一脚把门踹开!   亚思琳半蹲在地,手里拽着我被褪到膝盖的小内内,目瞪口呆地盯着马尔斯。   如果不是我夹着腿,她可能直接把我的小内内拉到脚踝!   臭流亡民!   马尔斯二话不说,解开外套罩我身上。   马尔斯的大衣直接从我的肩头一直笼罩到脚趾,甚至还有多出的长度拖在地面上。   这下不必担心走光了。我在大衣的笼罩下把小内内穿好。   随即,他转向亚思琳,直接出手去扼亚思琳的脖颈。   亚思琳灵巧地避开马尔斯的手,站起来,俩人交手数招,竟是没人占得便宜。   “你想要打架吗?我乐意奉陪!这里地方太小施展不开,咱们拿上剑到空旷的地方决斗去!”亚思琳后退一步,整理一下衣冠,说道。   “你以为我是在争风吃醋吗,女士?为了意中人的爱和其他竞争者决斗?”马尔斯堵在门口,“她不过是我的财产罢了。你动我的财产,这叫侵犯!去把纠察兵叫来!”   “呸!”亚思琳啐道,“偷人能叫偷吗?”说罢,翻窗逃走。   [我会找时间联系你的!]亚思琳道。   [收到。]我说。   “滚吧!别在我眼前碍事!今天的事情,我会告诉管家,他的意见将决定你的去留。”马尔斯对女仆领班说道。   女仆领班唯唯诺诺地走开。   “那个女流亡民没把你怎么样吧?”马尔斯问。   “没有,你也看见了,她只来得及……马尔斯,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对我做这种事情呢?”我装出一副不懂事的样子。   “你别问我,我也不明白。”马尔斯忙不迭地选择回避这个话题。他也非常尴尬。 果不其然,当人们发现死狗的时候,就不会再去费力挖藏在下面的尸体了。就连马尔斯这样的老手也不例外。 “现在,马上换衣服,咱们立刻出发。”   又有新的任务!   不过,这一次,我没有问马尔斯到底是什么任务。反正抵达目标地点后,他自然会告诉我的。    第十一章 市议会血案 马尔斯打开一个小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副眼镜,递给我。   “你得伪装成一位淑女。   你的眼睛在白天虽然不那么明显,但别人若是留意的话,就会发现你是异色瞳。   人类没有异色瞳,至少我没有见过,但猫咪的异色瞳却非常常见。   这种自带颜色的眼镜可以起到一定作用的伪装。”   我戴上眼镜,眼前的景致被染上一层淡淡的蓝色。   “伪装成淑女的意思是穿正装吗?”我问。   马尔斯点点头。   我打开衣柜,从中取出一件天蓝色的高腰裙,提着衣服的肩部展示给马尔斯看,“我好像只有这一件正装。”   马尔斯打量它一番,“还不错。需要我回避一下吗?”   我点点头。   马尔斯走出门去。   片刻后,我打开门露出一只眼睛,“马尔斯少爷,我需要你帮我一下。”   “怎么了?”马尔斯走进来。   我把后背露给他,左手按在背心,“我没法把它的纽扣系好……”   “看来你还需要一个贴身女仆来帮你着装啊!”马尔斯说道。   嘁~   阴阳怪气!   马尔斯帮我挨个系好后背上扣子时,我感觉到衣服将一股强大的压迫力作用在我的肋骨上。   最后一颗纽扣系好之前,我享受了最后一次深呼吸。   之后的每一次呼吸都让我感觉到压抑。   我讨厌这衣服!   我不明白,之前,在卡佩岛上,我一只手就可以完成这操作,但现在我却做不到了……   难道说,我长胖了?   或者,小白兔开始长身体了?   这个想法让我心脏漏跳一拍——小白兔之前也在慢慢长大,但是加速成长肯定是在近期发生的……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我的身体即将“成熟”。   一种周期性的buff会萦绕在我身体上……   “你没事吧?怎么脸都白了?是不是衣服勒得太紧了?呼吸顺畅吗?”马尔斯   “我没事。呼吸还好,没有窒息感,就是想到一些事情。”我回过神来。   我把尾巴盘在左腿跟,然后穿上衬裤,这样,它就不会乱跑,或者把裙子顶起一个大帐篷。   “什么事情?”马尔斯问道。   “我该去哪里买女性的生活用品?”我问。   “呃……”马尔斯愕然。   我抿嘴偷笑。   我发现他这个家伙其实很害羞。若是直接大大咧咧和他讨论这种问题,他就会脑筋短路。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当你对着别人冲而不觉得尴尬时,尴尬的就是别人了。   长手套,淑女发型,宽檐帽,佩剑……   终于着装完毕,我们来到马厩,牵出两匹骏马。   “这下可以告诉我咱们要去哪里,要做什么了吧?”我见马厩里没有其他人,问道。   “这次是一次保护任务。目标是一位我方议员。地点是市议会。”马尔斯把我扶上马后,说道。   如果不是在战场上,那么淑女不可以像男性那样骑跨在马背上,否则会被认为伤风败俗。   虽然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评价我,但是,还是入乡随俗的好,不要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这种必须双腿并拢的骑姿需要大量训练才可以掌握并且在奔腾的马背上保持平衡,所以淑女们大多坐乘坐马车。   但保持平衡这件事对我来说就像呼吸一样简单,因此骑姿到也不算是一个难点。   马尔斯骑上马背,说了一句跟紧我,便驭马小跑出去。   十分钟后,我们来到市议会。   下马后,马尔斯把缰绳交给一位听差,这个仆人会把马匹带到该待的地方去,并且照料好它们。   走进市议会前,我抬头观察一眼这座建筑。   这是一座建立在数十阶台阶上的大理石殿堂。   设计它的建筑师肯定怀着崇高的使命感,它的廊柱,拱门,雕花,镂空都带给我一种庄严的感觉。   我仿佛站在巨人脚下。我感到我的呼吸有些沉重(其实呼吸一直很沉重,毕竟我穿着一条想要累勒死我的高腰裙!)。   我和马尔斯走进这座殿堂,走进市议会。   门口的两名警卫没有为我和马尔斯打开大门,而是让我们从一扇小门进去——只有议员有资格从大门进入。   我看看马尔斯。马尔斯说道:“他们是军人,不是纠察兵。”   一位官员检查完马尔斯的证件后,为我们打开门,做出“请”的手势。   “不需要交出佩剑吗?”马尔斯颇为熟络地解下佩剑的束带。   我也解下佩剑。   “先生,快进去吧!没人会在意这一点的!所有的规矩都坏了!”官员催促道。   马尔斯耸耸肩,又把剑挂好,步入市议会。   喧闹声扑面而来。   不知道上一个议题的内容到底是什么,反正现场如同菜市场般热闹,任凭议长在主席台上拼命按铃也没有鸟他。   议长身边,监察长面色铁青。   我感觉我走进一家剧场里。   这里的席位以主席台为圆心,在主席台正面呈半圆形梯次升高。   马尔斯在最高层的旁听席上找到座位。   “之前不可以佩剑进入市议会?”我问道。   大厅里很吵,我必须靠近马尔斯的耳朵大声吼才能让他听清楚。   而马尔斯也必须侧身偏头才能勉强符合我的身高。   “不只是市议会。所有级别的议会都不能佩戴武器进入。”马尔斯说道,“但现在不知怎么,连这条规矩都被破坏了。”   “先生您可能不知道,前几天这里打过一架,之后代理市长让纠察兵进来抓人。第二天,议员们便齐刷刷地佩剑进入议会!”   旁边的一个男孩好心地解释道。   还有这事儿?乌特兰还真是武德充沛啊!   我把感兴趣的目光投向这个男孩,他顿时受到了鼓励,他又撇了一眼马尔斯,发现马尔斯对此并不反感,于是这男孩继续讲下去。   “那天,代理市长说要关闭议会,议员们就威胁他要宣布他不受法律保护!   随后,代理市长说议会没有权力宣布他不受法律保护,议员们反驳他说他没有权力关闭议会。”   “抱歉!您说代理市长?您能指给我看吗?”   “就是脸上写着‘议会欠我一百万镑’的那一位。”男孩指着监察长说道。   “所以,现在议员们都在吵什么?”   “监察长想要休会,但议员们不同意,一直吵到现在。监察长威胁要派一百名兰德明利士兵把所有议员都关在议会里,这样议会就永远不会关闭了,因为他们一直在开会。”   “为什么是兰德明利士兵?”   “因为咱们的军人根本不鸟这个杂碎,而兰德明利的一支先遣队已经到麦西利亚的北边了。”   “静一静!大家安静一下!”议长见按铃没有用,只得拿起小木槌猛敲桌面。   笃笃笃的清脆声响吸引到全场的注意力。   “我可以在这里陪你们闹一整天!”监察长,或者说代理市长挑衅在座的各位到。   一个议员用儿歌的旋律唱出一句:“今天我们不回家,不回家,不回家……”   于是又引起一片附和,大家唱着“今天我们不回家”来羞辱代理市长。   旁听席上爆发出一阵哄笑。   监察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一个人走进来和代理市长耳语一番。   代理市长撂下一句“你们等着!”便推开大门走出去。   议员们不依不饶地想要知道刚才的耳语内容。   “你们下地狱吧!”走到门前的代理市长转身诅咒道。随后,他大踏步走出市议会。   一时间,谣言四起。   有人认为代理市长又要放任纠察兵进来逮捕议员。   有人则认为是兰德明利的士兵抵达了。   还有人认为代理市长心态爆炸开始说胡话了。   不论如何,都证明他不再适合履行市长的职责。   但是,市议会也无法履行职责——因为王政体质下,市议会就是个摆设。   不对,不是摆设……我忽然意识到,马尔斯为什么要对市长下手。   王政之下,本就不应该有“市长”这种存在!如果国王真的掌控了麦西利亚,乃至奥米利安省,那么这一地区将会变为某个封建领主的土地,而非任命一位市长。   这位市长,应该是各方力量妥协的产物!   而马尔斯将这妥协破坏掉了,这就导致双方矛盾没有缓冲地碰撞在一起!   看来这里的议会可不仅仅是一个提供看法的地方,它还有一点点权力。   于是,趁代理市长不在的时候,议员们启动弹劾程序,投票要将他革职罢免。   “为什么有人投反对票?”我问。   “国王的狗腿子呗……淦!”男孩骂到。他的手按在剑上,“不要怕,我会保护你!”   一群穿着黑色制服的军人冲进议会,他们的魔铳子弹上膛,他们的刺刀闪着寒光。   代理市长站在这排士兵身后,神采奕奕,一扫之前的颓废。   鸦雀无声……   一个国家的议会,居然被另一个国家的军队闯入……   “滚出去!”有人大喊。   前排议员则直接用实际行动证明他们的决心。他们翻过桌子,要把这些外国侵略者赶出门外。   代理市长下命令道:“逮捕他们!”   “你敢!”一个年长的议员喊道,“同胞们!”他跳上桌子,“我提议组建志愿队,绝对不能让这群入侵者践踏咱们的尊严!”   “同意!”大多数议员们大喊,少部分默不作声。   旁听席上,一些人见势不妙已经准备脚底抹油,但我发现几处出口都被黑色制服堵住。   志愿队……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当初,还是个年轻小伙子的菲利普王就是被议会组建的志愿队性质的国民自卫军赶出首都!   那时的雷克瑞不过是一个小军官罢了!   兰德明利军的军官看了代理市长一眼。   代理市长大声说道:“我允许你们对那些调皮捣蛋的人使用致命武力!”   军官点点头,吹响口哨,让士兵逮捕议员。   议员们则拔剑抵抗。   士兵们后退,军官身边的翻译官大喊道:“女士们先生们,大家把佩剑交出来,代理市长保证给大家一个体面的交代。”   一个议员抬手就是一道剑气劈过去。   那位兰德明利军官抬起法杖制造出一层屏障拦下剑气。   “瞄准!”军官喊道。   士兵们举起魔铳。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所有议员都慌乱起来。   “开火!”军官喊道,同时,士兵面前的魔法屏障消失。   砰砰砰!   弹丸射出,打在人身上,打在墙上——前后左右上下都传来噼里啪啦的中弹声。   我提前使出剑气护罩,否则一次坏运气就足以让我当场去世。   身边的男孩捂着脑袋尖叫哭泣着——他不过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少爷罢了,可能在那些士兵开枪前,他都还以为这不过是一场闹剧罢了。   马尔斯看了我一眼,指指那位军官,做了一个抹颈的动作。   我心领神会。   虽然我还不知道具体是哪一位议员需要咱们的保护,而且,我也不清楚撤离路线,也不清楚兰德明利的先遣队到底有多少人,但是,行动开始!   一想到剑刃马上就要剖开骨肉,我就感到一阵上瘾般的忄夬感。 ps:丢了几天没有更新,感觉是别人写的小说了嘤嘤嘤( 第十二章 欢迎来到乌特兰 涌进议会大厅的士兵大约有二十多人,同时还有几位军官。   尽管他们大多是魔力波动只有二三阶的农民兵,但我对我的能力能否挡住数支魔铳的齐射保持怀疑——实际上,任何人面对这种把能量集中在一点上的武器都会怀疑。   因此,正面强攻肯定会被打成塞子。   我躲在看台和剑气护罩后面,催促自己快点想出解决办法。   马尔斯已经拔剑挥出数道剑气斩在挡在士兵前面的魔法屏障上。   士兵们身后,一位手持魔法杖的军官身形一晃,痛苦地倒下,口鼻冒血——马尔斯的攻击很强劲,超出他能够抵御的范围,他受到“反噬”。   剩下的几位军官见状连忙加大魔力输出,维持摇摇欲坠的魔法屏障。   “瞄准”“开火”的口令再次响起,魔法屏障适时消失,弹丸落在席位上,人们身上……   身边抱头鼠窜的那个男孩才想起用剑气护罩抵挡致命弹丸。   兰德明利士兵开火时,屏障被齐刷刷关闭,不少议员抓住机会把火球,气刃,雷电丢进人群里,制造出十多具死尸。   但兰德明利军眨眼间又涌进来十多人,排好线列,向议员们集火射击。   一颗流弹恰好打在我的剑气护罩上,溅起一圈圈涟漪,最后无力地滑落到地面,如同一枚无害的弹珠一样滚进座位下面。   又是一轮齐射,许多人倒在血泊里。   军官们可能觉得几轮齐射已经让议员们陷入混乱,于是他们下令让士兵们平端魔铳,刺刀向前,沿着台阶上行。   他们身后跟着纠察兵,这些监察长的爪牙们正把所有活人拷起来。   议员们被驱赶向大厅顶部。但大厅顶部的后门处也出现了兰德明利士兵!   我们腹背受敌!   可是,无论是文化还是魔法,在座的各位议员都受到过良好的教育。尽管他们算不上职业军人,但魔力波动几乎碾压这些农民兵和贵族军官。   因此,在这帮业余者的攻击下,兰德明利士兵前进得非常吃力。   但形势终究对我们不利。   [亚思琳?你在吗?]   心灵之链里,这样呼叫不是问某人是否在线上,而是询问他是否在通讯距离之内。   [我在市议会外面。你们在议会里面搞什么?]   [你跟踪我?]   [你不会在埋怨我吧?]   [没有的事!很感谢你离我不远!快来帮帮我!]   [我会的!]   烈焰的烟雾伴随着臭氧的味道弥漫开来。   我的脑海里并没有快速形成如何逃出去的思路,但要是不马上击溃那一排挺进的刺刀墙,议员们就要被它夹成肉饼了!   此时,已经有议员意识到不能再退缩,他们和兰德明利士兵短兵相接,刺刀和轻剑拼在一起,法杖和魔铳被当成棍棒互相抽打。   新一批的兰德明利士兵继续在主席台上集结。   军官们肯定已经发现乌特兰人仍旧斗志昂扬——但这种没有任何组织性的斗志面对纪律严明的兰德明利士兵并非什么非常棘手的事情。   如果他们能够继续几轮齐射,我敢肯定,在场的很多人都会跪下来交出手里的武器,然后被纠察兵丢进牢里——至少这样不会丢了性命。   一旦他们集结完毕,他们就可以从容地填装,集火射击,进而轻松惬意地赢下这次冲突!   不能再犹豫了!   我跳上桌子,纵身一跃,空中转体,向后挥出一道剑气。   这道剑气当胸剖开两名刚刚从后门钻进的士兵。   这一刻,他们不是人,只是盛装着血液的罐子,而我则像一个熊孩子一样渴望打碎这些易碎的罐子。   这道剑气推动我前进。   空中,我挥出一记十字斩,一道锥形气罩在我前方展开。   主席台上,数名士兵将枪口对准了我。   他们站成两排,第一排单膝跪地,第二排的枪口紧贴第一排人的头皮。   一位军官下令道:“开火!”   我可能被打成塞子……   好在锥形气罩顶住了这一次齐射——大约三枚弹丸击中了我,被剑气护罩弹开,其他的弹丸全都不知所踪。   我稳稳落在他们身后,却并没有着急爬起来,而是贴着地面将剑刃横扫出去,剑气延伸开来,许多兰德明利士兵的脚踝被斩断,因而失去平衡倒在自己的血泊里。   我意识到由持枪农民兵组成的线列其实非常脆弱——只要击杀掉那些会释放魔法屏障的军官就会放大这一弱点。   我接连挥出几道剑气背刺正在仰攻议员席位的兰德明利士兵。   他们的军官大都把屏障释放在队伍前方,完全没有料到背后的偷袭。   军官们倒下了,失去魔力支撑的屏障很快溶解在空气中。   失去屏障的庇护,这些排成密集队列的农民兵立刻遭到毁灭性打击。   一位议员的一道气刃就可以切开五六个人的身体。一个火球就可以让一群人变成火炬。   但我没能挨个点名那些军官——因为有些人哪怕双脚被斩断也要给我制造麻烦。   这个人抓住我的脚踝,于是我抬起另一只脚,用鞋跟狠狠跺他的眼睛。   他惨叫一声松开手,我得以用摆脱束缚的那只脚蓄力一秒,然后踢断他的脖颈。   身后袭来危险——我转身挡下这一道剑气。   终于出现值得重视的对手了!   这是一个头戴鸡冠盔,披挂胸甲和肩铠的剑士。他手中的剑也不是轻剑,而是一柄传统的长剑。   他很年轻,但蓄着一点胡子。他看上去并不想和我单挑,即便我和他的魔力波动相当。   向我斩出数道剑气的同时,他命令手下向我射击。   这个畜生一点都不绅士!我还以为他会和我单挑!   不过,我也没有想和他单挑就是了——这又不是骑士对决!这是战斗!   雷克瑞说过,要利用自己最大的优势去打击敌人的薄弱之处。   现在议员们已经建立起优势——虽然在这之前,他们许多人连新兵都算不上,但化解下兰德明利士兵的一波进攻后,他们显然明白战斗到底该怎么样。   几个议员踩着兰德明利士兵的尸体,来到主席台附近。   他们的轻剑上沾染血迹。   我此时才注意到轻剑并非是一根大锥子,比起传统的剑,它只是单薄了一点——平时它插在剑鞘中,看上去就像是一根大锥子。   我就说嘛!锥子怎么能释放出剑气呢?   “我们不能让他们瓮中捉鳖。”其中一个说道。   “我们应该突围。”我说道。   “您说得对,女士。”一位八字胡绅士将一名士兵斩于剑下,他想向我抬抬帽子,但却发现头顶什么也没有——估计他的帽子丢在席位上了。   那位剑士见情况不对,直接溜出门外。   登上议员席位的士兵已经被击溃。   某个被吓破胆的兰德明利士兵跪在地上,口中说着祈求的话,却被一位绅士砍去头颅。   这位绅士把染血的剑在没有倒下的无头尸体肩膀上擦拭一番,说道:“欢迎来到乌特兰,py!”   后门处还在交火——议员和旁观者正在和侵略者争夺后门的控制权。   “有人会来接应咱们。”马尔斯来到我身边。   他胸膛起伏得有些剧烈,但看上去没有受伤。他的身上有血迹,但我相信那不是他自己的血。   “你怎么知道?”一位议员发问道。   越来越多的人来到议会大厅的正门处,将侵略者彻底赶出大厅。   “你不会没有听说过吧?有人在郊区训练民兵。如果民兵们听说议会遭到兰德明利军的入侵,他们不会坐视不管的。”马尔斯说道,脸上全是诧异,就像在责怪他们身为议员怎么如此消息不灵通。   我明白了。那民兵队伍的建立马尔斯恐怕功不可没。   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居然瞒着我!   “民兵?”所有绅士都愣了一下,“谁建立的?谁给他的权力?”有人问道。   “我猜,您不会在埋怨他们的一腔热血吧?”马尔斯问道。   “不!当然不会!我是说,干得漂亮!”   所有人都对此感到振奋。   “等他们抵达,我们就冲出去,给侵略者来个中心开花!”马尔斯提议道。   他收获一片赞成。   “噢,女士,您在这里照顾伤员就好。”八字胡绅士偏头望着我,“本应该有一位介绍人的,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嘛我只能自力更生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万德普斯·雷诺,叫我雷诺就好。”   我抬起手想扶扶额头——拜托!这是在打仗好不好?您居然有闲情雅趣来撩我?   我暼一眼马尔斯,发现他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边的情况。   他的身边,站着一位同样浴血的男人。他们互相依靠,活了下来。这个男人应该就是马尔斯的保护目标吧?   这个雷诺牵起我没有握剑的手,想亲吻一下我的手背,但我抽回手,并且后退一步,说道:“我可不认为现在是开始一段关系的好时机。”   说实话,我其实不喜欢这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因为它很容易树敌。说不定某人就因为你冷落了他而怀恨在心,然后在关键时候算计你一下。   但目前的问题是,我不知道我姓什么。   我只有一个名字,艾瑞雅妲。我没有姓,也没有家族名,或者其他证明我和某人有重要联系的中间名。   所以,还是直接拒绝他比较好。   他尴尬地把手藏到身后,“您说的没错。”   我随后鼓励他道:“如果咱们有缘分的话,咱们肯定会在某个更光鲜体面的地方再会的,对吧?”   “您说的没错。”他重复上一句道。   [琪琪?]   [我在!]   [我觉得我不用进来帮你。穿黑色制服的人和一群穿得杂七杂八的人打起来了]   [你是说,民兵和兰德明利军交火了?]   [是的。]   [兰德明利军有多少人?]   [看上去差不多两百人。]   [民兵呢?]   [不知道,人很多。]   “马尔斯!咱们得出去了!”我走到马尔斯身前。   “我听见枪声了!”我悄悄说道,“兰德明利军和其他人打起来了。”   其实我什么也没有听见。马尔斯也不会听见外面的枪声。但我这么说他会以为我听见了枪声。   “说不定援军已经到了!咱们冲出去!狠狠踢他们的屁股,把他们赶回老家!”马尔斯举起剑喊道。   他收获了一片狂热的呼声。    第十三章 这歌声来自 在一股狂热的情绪下,人们争先恐后地冲出门去,涌进走廊里。   只需要拐一个弯,他们就可以追上逃出去的兰德明利士兵。   他们渴望切开敌人的脖颈。   但马尔斯一把拽住我,我不得不放慢脚步。   轰!   一声惊雷响起,伴随远超四阶的魔力波动从拐角后面传来。   无数碎片将我右手边的墙壁戳得千疮百孔。   难道他们有五阶的强者坐镇?   不,又不像——这股魔力波动很呆板,没有丝毫生机……   是魔炮!   紧接着,又是一声惊雷!   兰德明利军用魔炮堵住了出口!   这一次,一些残肢直接蹦到我脚下。   刚刚转过拐角的人都被霰弹打得支离破碎……   万德普斯·雷诺在我身前刹住脚步,一脸的惊魂未定。   他要是提前一秒转过拐角,他此刻也会成为地上的碎屑。   我想我脸上的表情不会比他体面太多。   我之前的确有过几次战斗,但要是论起惨烈程度,都是小儿科。   大家的一腔热血被魔炮浇灭。没有人敢转过拐角。   一些人准备另谋出路,还有一些人准备凿开墙壁。   [亚思琳!民兵进展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简直糟透了!民兵和兰德明利军对射了几轮,但只要兰德明利军发起冲锋,他们立刻就崩溃了!]   [亚思琳,你看见门口的魔炮了吗?你能帮我解决那些炮兵吗?]   [我怎么可能解决得掉?门口不止有两门炮,还有两排士兵!]   [那你最好动用你的聪明才智想想办法!我的主人可是为雷克瑞办事的!你要是能够出现在拐角尽头马尔斯肯定会在皇帝面前为你美言几句]   [好吧!你说服我了!等我信号!]   亚思琳的声音仿佛隔了一个世纪才响起——[我不可能完全杀掉他们的炮兵,但我可以制造骚乱让他们没法开炮!你们必须把握好这一时机!]   [时机?什么时候?]   [就是现在!]   拐角后面,一股奇异的魔力波动传来,受到这股魔力波动的影响,我顿时感觉到魔力在体内狼奔豕突。   顾不上这么多,我使出能调动的所有魔力,凝聚成一道剑气护罩挡在身前,冲出去。   马尔斯紧跟在我身后——他喊道:“他们的大炮被沉默了!我们冲出去!”   转过拐角,我面对的是密密麻麻的魔铳。   至少二十人站在这里!   第一排士兵蹲下,第二排士兵站得笔直。两排士兵身后,一位军官喊道:   “开火!”   两排士兵先后开火。   我只来得及思考一下,艾瑞雅妲,你怎么这么蠢,冲在最前面……   烟雾从枪口冒出,有几杆枪炸膛了,但仍旧有数不清的弹丸打击在我的护罩上。   如此大量的伤害直接将本就不厚实的护罩蒸发——不知道亚思琳用了什么招数将魔炮沉默了,但我也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   第一排弹丸让我跌跌撞撞后退数步,第二排弹丸让我双脚离地。   胸口和四肢传来一连串的麻木感。   我仿佛坠入深渊。   仿佛一个世纪过去了,我才跌倒在地。   此时,我居然担心的不是我的生命,而是——兰德明利士兵没有机会填装了。   他们一次齐射,只打倒我一个人……   我只能为你做到这里了,雷奎……   我的眼里噙满泪水。   好痛啊……   不知过了多久,亚思琳拍拍我的脸蛋,“喂!别装死!我知道你吃枪子了,但我不信你弱到死在被沉默的魔铳的枪口下!”   我骤然惊醒,伸出手摸摸身上,居然完好无损!   被沉默的魔铳么……被沉默后,魔力在我体内的远转变得难以控制……   顶着沉默释放法术会受到极其强烈的反噬和惩罚。   激发魔铳估计也是这样。   看来那些弹丸远远没有之前的威力!它们甚至不能打穿我的身体!   我一下子坐起来——我和你还没完呢,雷奎,想丢下我可没那么容易。   马尔斯伸手扶我起来,“很感谢您伸出援手,女士。”马尔斯对亚思琳说道。   “这是不是说明您不会追究我侵犯您的财产的罪过了?”亚思琳笑道。   “一码是一码。”马尔斯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咱们得赶快离开了。我听说兰德明利的先遣队不止这点人。需要我背你吗,琪琪?”   我点点头,趴上马尔斯的后背。   虽然那些弹丸没能打穿我的身体,但每一颗都像充满敌意的拳头一样结结实实落在我身上。   亚思琳伸手揩去我的泪痕。   我隔着镜片瞪她一眼——她这个动作让我显得非常软弱。   “喂!你这什么眼神!我好歹帮你打掉门口的炮兵!怎么搞得我欠你一万镑一样!”亚思琳抱怨道。   “你让我丢脸了!你让我显得很懦弱!”我愤愤说道。   “丢脸?懦弱?就因为流泪吗?要我说,那些子弹虽然没有杀掉你,但让你哭唧唧一阵子还是可以的。绝对没有人会因为这件事嘲笑你。”马尔斯说道。   “噢,是啊,谢谢你的安慰,我觉得更糟糕了。”   “不用谢。”马尔斯说道。   我气得锤了他肩膀一下。   我们来到大街上。   至少一千人的尸体躺倒在大街上。   有民兵的尸体,有兰德明利士兵的尸体,还有手无寸铁的市民和妇孺的尸体——他们只不过是路过和旁观而已,却被战争的猩红舌头舔舐去性命。   前来控制市议会的兰德明利军全军覆灭。但沦为战场的整条街被打成废墟。   幸存的民兵们排成纵队默默离开——他们必须得走了,毕竟,兰德明利军不会放过他们的。   “等一下!等一下!”议长叫住率领民兵的军官。   这位军官我认识。他就是之前我和马尔斯救下的农夫。   “我们该如何感谢这些勇士的救援?”   军官没有直接回答议长的问题。他做出祈祷的手势,说道:“让天父赐予我们一位战无不胜的英雄。”   离开前,马尔斯喊道,“议长先生!咱们还没有就成立民兵这件事情表态!”   议长捋捋自己的头发,深呼吸一口气,“还有多少位议员活着?”   大约十几人个举起手臂。   “这可不够全体议员数量的三分之二。”议长叹了口气,“但是,我认为,在场的每一位都有权力投出属于自己的一票,来决定麦西利亚的命运,以及——乌特兰的命运。”   还有人类的命运。我想道。   “建立属于麦西利亚的民兵队伍,赞成的请举手……好,不赞成的请举手——没人?看来,结果很明显。我们建立民兵!”   大家欢呼起来。   议长身边,一个戴着单边眼镜,发量有些让人担心的男人正往小本本上记下某种东西。   他是马尔斯之前拜访的那位撰稿人。我很好奇他是怎样活下来的。   我和马尔斯回到公馆,而亚思琳则独自离开。   她今天的行为向马尔斯证明,她是咱们这边的人。   夜晚。   议会街发生的惨案让全城惊讶,因此,公馆里没有任何一个贵族青年从事娱乐活动——实际上,在这个时段,任何轻挑的行为都被认为是不尊重死者。   我和其他兽耳娘只能百无聊赖地待在卧室里。   [琪琪?]兔耳少年在心灵之链里艾特我。   [我在。]   [能到后门来一下吗?]   [好的。]   我来到公馆后门。   “琪琪,能帮我把这些书带入公馆里吗?”兔耳少年把身后的帆布包挪到身前,从中翻出一叠小册子。   “这可不是什么‘书’!”我纠正他的措辞,“这叫小册子。”   “不管它是什么,分发它是我的新工作。我现在可以拿到十倍于之前的薪水!”他高兴地说道。   “是吗?真是太好了。”   “琪琪,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呀,你那么厉害,应该识字吧?”   “我看看。”我翻开一本小册子,“这是一首歌,这些韵律……说不定我可以唱给你听。咳咳,我酝酿一下……”   兔耳少年满怀期待地盯着我。我刚准备开口,却被他打断。   他从帆布包里掏出一根木质发饰,递给我。   我捏住发饰的那一刻就知道这是荆棘木。   “你能戴上它,再为我唱这首歌吗?”   蛤?   我真的想丢下小册子拔腿就走。   这是多么古老的泡妞技巧!我却深陷其中!   但我最终没有拔腿就走。这说不定只是他对我之前救他一命的答谢罢了。   而且,即便是最劣质的木质发饰,对于一个失业的半兽人报童来说也是非常昂贵的——我不想辜负他的一片心意。   半兽人也拥有金子般的品质和高尚的情感!   好吧好吧——我笑着戴上发饰,向兔耳少年侧侧身子,“好看吗?”   他点点头,羞红了脸。   可怜的家伙。我带着一丝愧疚想道。和雷克瑞这个强力竞争者相比,他没有一丝机会。   我翻开小册子,唱到:“你可听见人们在歌唱,这歌声来自……”   (ps:本来想写出这段歌词水水字数的,但是由于本鸽子怪比较怂,所以就点到为止吧?)   唱完之后,兔耳少年向我鞠躬,随后转身离开。   第二天清晨,当我在盥洗室洗漱时,透过窗户,我看见兔耳少年脖子上缠着绞索,被吊死在路灯上。    第十四章 到底哪里露馅了? 你个蠢货,艾瑞雅妲!   我望着窗外悬吊的尸体,仿佛被人一棍敲在头顶上似的,一阵不真切的感觉袭来。   我花了一点儿时间来接受眼前的真相。   昨晚兔耳少年送给我的木质发饰还放在我的枕边,今天他却被吊死在路灯下。   昨晚你就该把那一包小册子夺走烧掉!这样他就可以免遭厄运!   再次撇一眼窗外的尸体,我随即挪开目光——就算我夺走我那一包小册子,我也救不了他。   十倍于平常的薪水!他肯定还会接类似的工作,然后被套上绞索。   而勒紧绞索的,是半兽人奴隶的永久性贫穷和国王的暴政。   如果不打败这两个刽子手,只要我想生活在乌特兰的土地上,我恐怕也难逃厄运。   仿佛一只冰凉的手戳了一下我的胸口,我感觉到一阵心痛,以及……别样的惋惜。   拜托,别去思考为什么会惋惜,艾瑞雅妲,你不会喜欢那个答案的……我这样告诉自己。   然而,越是故意不去思考,越是更容易陷入沉思。   心脏不过鼓动两下后,我立刻发现,之所以我会感到这么伤感,是因为这位兔耳少年是我的一个追求者,如果我没有自作多情地误会他的话。   比起莫尔沃,马尔斯之流,这位报童算得上一个我看着比较顺眼的男孩。   报童和女仆,也算得上门当户对了,说不定还会发生一段动人的故事,只可惜……只可惜我并非真的女仆,而兔耳少年却真的是一个报童。   可怜孩子,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只是,就喜欢我这一点,他至少和雷克瑞是平等的。   可是,为什么我会觉得他没有一点“机会”呢?   就因为雷克瑞比他强大,比他富有,比他……高贵?   一个人真的比另一个人高贵吗?   这里我缓缓打出一个¿   还是说,吸引我的其实是拥有强大实力,财富和地位的人,而无所谓这个人不是是雷克瑞?   这个想法让我感到恶心,但是,我的直觉又隐隐约约告诉事实可能真的是这样。   回想我在雷克瑞身边的表现,此刻我只感觉到无以复加的羞涩——我,为什么,真的,表现得跟一个女孩子似的!   有时候甚至比完完全全原装的女孩子还娇憨一些!   难道我从这具身体里苏醒时,我就已经拥有极高的娘化程度了?   我不信!   可是有些事情,不是我当鸵鸟就会改变的。   经历这么多,我现在对我的取向产生了怀疑——虽然我不想承认,可是我的身体却无比诚实。   把一个本来属于男孩的灵魂,强行塞入一个女孩的躯壳内——不论我选择那一个取向,迎接我的都将会是折磨和煎熬。   难道我就该忍受这样的折磨吗?   我捂住额头,再次告诉自己:不要再思考了,快去找一点事情做。   我忽然问自己一个问题:为什么我如此容易地……嗯,弯成了弹簧?   我发现我的情感并不坚实可靠——任何一个奴隶少女被一个贴心又强大的大叔捡回家好吃好喝地养着,都会对这位大叔暗生情愫吧……   不对不对不对!我才不是什么奴隶少女!   雷克瑞,你考验我,亦是在接受别人的考验!   从现在开始,我,艾瑞雅妲,至少是史诗级别的攻略难度!   没有完成前置任务根本不给攻略的那种!   嗯,至于前置任务是什么,我暂时还没有想好,但是肯定不会轻松就是了。   只是,如果雷克瑞决定和我互相陪伴走过生命中的大部分时光,我……我也会欣然接受就是了。   艾瑞雅妲!你好歹清醒一下!敢问世界上有几个皇帝把兽耳娘奴隶捧上皇后宝座的?   我突然一个激灵——互相陪伴,彼此依靠,只能算是加分项。   而想要长久地和他在一起,我就必须拥有和他在一起的资格。   我,得达到五阶!这才是决定项!虽然这只是敲门砖,而且还是最容易达成的——相比起达到五阶之后要做的那些任重道远的事情,提升实力这件事真的是格局太小。 至于实力达到五阶之后该做什么,我还没有想好。   我又一次认识了自己——我并没有老谋深算的能力,我更愿意做的是走一步看一步。   不过,我身边倒是有一个不怎么负责人的老师——马尔斯。   说不定我可以向他偷师学艺。   我又想起昨天的战斗,不论从技巧还是魔力波动上讲,我还是太弱了。   总不能一直依靠看不见摸不着的运气和卖弄小聪明来取得胜利吧?   虽然我有四阶的魔力波动,但如果加以磨炼,我的实力就会进一步提升,甚至触摸到五阶的门槛。   可是贫穷限制了我的淬体,而一时半会儿我又富裕不起来。   所以我必须另谋它路——目前,我能做的,只有提高我对魔法的熟练度。   如果想要短期内提高实力,那只能想办法获得一些趁手的装备。   我转过身,准备离开窗前,却发现哈士奇娘站在我身后的楼梯上,用哈士奇特有的睿智目光盯了我许久。   “有事吗?”我问。   哈士奇娘没有回答。   “如果你再不把目光挪开,我就要揍你了!”我说道。   说实话,这货的目光真的睿智。怪不得女仆向她强调不要和客人有颜色接触。   这货再这么盯着我我就要炸毛了!   我的尾巴轻轻摆动着,身体也摆出随时准备扑上去教训她一番的姿势。   哈士奇娘摇头不说话,但还是盯着我。   我走向她,可是还没有挠到,她就呜咽一声,夹着尾巴逃走了。   我并没有追她——我的目的就是赶走她而不是伤害她。   我站在一面玻璃面前,检查自己的穿戴是不是有问题——不然哈士奇娘为何会盯着我看这么久?   一番查看后,我发现没有问题。可能那傻狗皮痒了欠揍吧。   随后,一位女仆出现,我们被赶进咖啡厅做大扫除。   哈士奇娘迟到了一会儿,不过由于今天肯定不会有客人,所以女仆自己也很松懈。因此她没有批评那只傻狗。   我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可是不知道这危险来自于何处。   仔细想想,艾瑞雅妲,仔细想想——这个公馆里有人效忠国王,但马尔斯却认为它是安全屋。   女仆领班接受亚思琳的贿赂,是不是意味着她也可以接受其他人的贿赂?而且她还因为这件事和马尔斯闹矛盾。   哈士奇娘也参与了间谍活动。她给那个胖奴隶贩子通风报信。   那个胖子从公馆里获得什么样的信息?嗯,这一点应该和目前的状况无关,暂时不要考虑。   那么问题的关键就在于,刚才哈士奇娘为何要盯着我头顶看?   我的发饰没有问题呀——那就不是发饰出问题了,而是其他地方出问题了。   女仆领班也出现在咖啡厅。只是她没有穿女仆装,而是一身便装。   她准备跑路。   议会街的惨案吓坏了许多人,公馆里的许多仆人请假去乡下避难。   她和当值的女仆交谈着——她准备去蒙特拉,她的儿子在蒙特拉魔法学院读书。而她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值好最后一班岗。   这个堂而皇之的理由让当值女仆肃然起敬。   嗯,一个女仆领班,儿子在蒙特拉魔法学院——这意味着她非常需要钱。   钱……钱……钱……   快想想,艾瑞雅妲!钱!   等一下,我的赏金!一万乌镑!   我露馅了?可是,哪里露馅了?   我决定试探一次。   我走到门口,“女士,我想去洗手间。”   “憋着。”女仆领班白了一眼我,同时还把目光瞟向我的头顶。   我大致明白了。   我回到岗位上,若无其事地开始擦窗户玻璃。   窗户玻璃内侧很快便干净起来。   我推开窗户,把半身子探出窗外,然后跳了出去。   我相信我的动作在外人看来只是不小心摔下去了一样。   但我听见女仆领班大喊:   “不要让她跑了!”   我抓住房檐,向上爬到顶楼。   这时,我向下望去,看见几个仆人在地面上寻找我的身影。   刚才,女仆领班在拖时间。这意味着有一队人正在赶来抓捕我。   我得动作快一点。   [亚思琳!亚思琳!快回答我!]   [我在,出什么事情了?]亚思琳问道。   [快来救我!我有麻烦了!]   [什么样的麻烦!]   [有人要来抓我!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教皇悬赏一万乌镑抓住我呀!]   [我明白了。你坚持住。]   我钻进马尔斯的房间,取得我的魔剑。   这柄剑给予我莫大的安全感,但是,当我来到窗边,却看见代理市长带着一对兰德明利士兵直奔公馆而来。   代理市长?他们的目标说不定不是我,而是马尔斯的这间房子!   我挥剑放出一把火。   火球落在床单上,地毯上,很快房间里便燃起熊熊烈焰。   出门之前,我注意到书架上的一些书本和文件夹,以及一摞信件。   我跑过去,把它们一股脑丢进火堆里。   我跑到房顶上,但这里很明显没有足以掩藏我的掩体。   那队士兵开始分散兵力封锁附近的街道,把守公馆的前后大门。   我看见女仆领班在正门处和代理市长交谈着什么。   代理市长从腰包里掏出一把硬币交到女仆领班手里。   那是金乌镑,一枚金乌镑的面值是五乌镑。   而一乌镑可以购买到两百千克的面包或者八百升牛奶。   女仆领班离开了。一位传令兵和她一同出发。   一群士兵涌进公馆内,他们很快就会搜索到房顶上。待在这里是坐以待毙。   [亚思琳,快一点儿!]   [我已经赶快了!]   这时,一名胸甲剑士从一座阳台爬上房顶。   我被发现了!   没有过多的犹豫,趁他还没有向其他人通报我的位置,我冲上去挥剑劈向他。   他扶着头盔狼狈地躲开我的攻击。   我再一次砍出一剑,被他格挡。他用单手就招架住我双手剑的力量,甚至还腾出一拳打向我的面颊。   只可惜我的剑身上涌出电弧,将他麻痹。   我挥剑斩下他的头颅。   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因为他的头颅掉落在地上后,咕噜噜滚到楼下去了。   在空中,头颅和头盔分开,头颅湿哒哒地摔在地上,而头盔却发出一声巨响。   完了!   我跑向屋顶那个烟囱。   这个烟囱的宽度和位置,我意识到这是厨房的烟囱。   我钻进烟囱里。   [亚思琳,你到哪里了?]   [到哪里?你干了什么大坏事啊!我在路上遇见了一个中队的胸甲骑兵!还有法师!]   [他们冲我来的?]   [不然呢?他们往这个方向是去给某个大公拜寿吗?]   [亚思琳,我会自己想办法离开公馆,但是你得接应我!]   之前那个传令兵一定是去寻求骑兵和法师支援了。   [你出了公馆沿着麦丽雅河往西北走!]   [收到!]   我用附加着锋锐剑气的剑刃切开烟囱上的铁丝网后,钻进去。   虽然这里很挤,但至少比穿束腹和v形胸衣好得多——我安慰自己道。   向下爬了有一段的高度,我很快又遇到一层铁栅栏——这意味着下面就是厨房了。   我切开铁栅栏,但没有随手丢掉,如果那玩意儿落地并且发出一声巨响的话,那就全完蛋了。   我轻轻钻出——呃,这里是烤箱。   厨房的仆人已经被赶走了。   我轻轻落地,却听见大呼:“嘿,什么人?”   厨房里站着一个兰德明利列兵,他用魔铳指着我,却犹豫了并没有开枪。   看来他们要抓活的。   这个列兵色厉内荏地让我把剑放下,否则他会开枪。   于是我趁他还没有把威胁的话说完就把他一剑戳死,再把他的尸体拖到门背后。   我将弹药袋,刺刀从尸体身上扒拉下来,挂在身上。   又在手里攥了一把蔗糖后,我背着魔铳溜出厨房,关好门。   虽然我不相信世界上有神祇,但我此刻还是想赞美命运赐予我耳聪目明的身体。   厨房外的走廊里空无一人,但走廊尽头的楼梯却传来士兵的声音。   我得前往马厩,但却不能让士兵们发现我的真实意图。   我端起魔铳,瞄准楼梯口。虽然魔铳的精度很低,但不过十米左右的距离,应该不会射空。   很快,一位列兵出现在楼梯口。   砰——   魔铳发出一声巨响,射出致命的弹丸。   那名列兵胸口中弹,摊开双手向后倒在地上。   后面两个列兵立刻躲在楼梯间向我射击,但他们的弹丸被剑气护罩挡下。   我把魔铳摔回背上,冲刺到走廊另一端,躲进拐角里。   拐角后的这条走廊通向大餐厅,一般只为身份高贵的人开放。   那两名列兵大呼小叫着,很快就会有人来支援他们。   我站在这里,从枪身上拔出通条,又从弹药袋里取出一枚弹丸。   填装完毕后,我探头出去,再次打倒一名列兵。   这个家伙端着刺刀魔铳蹑手蹑脚走过来,却不知道他的蹑手蹑脚在猫的听觉下犹如夜空中最亮的星。   听到我这边的动静,很快,另一边传来响动。   一个身影探出头来,那是一个军官,却被我凶狠的一枪逼了回去。   要不是他及时施展魔法屏障,这颗弹丸会将他爆头。   我向军官的藏身处斩出一道火焰剑气,将他压制。   随后,我把目光投向天花板。我在木质天花板上凿出一个洞,钻进去。   而我的身下,两边的兰德明利士兵开始了激烈的对射。直到我离开这里,误射才被一名军官制止。   不过这场误射制造出的动静惊动了许多人。   就连守卫门口的列兵都被吸引过去,只剩下小猫两三只把手大门。   我钻进马厩,喂给马匹一把蔗糖,取来马毯给它披上。随后,我骑上去,轻而易举地冲破了大门的防线。    第十六章 麦丽雅大桥下的秘密 [ps:好像章节序号有错,出现了两个十一章,在这里修改回来(⑅ōᴗō)۶] 马匹狂奔起来,只是一会儿,就跑出了魔铳的精准射程范围。   但是,从我身后袭的来不止弹丸,还有剑气和火球。   我必须蹲踞在起伏的马背上,才能转身施展剑气护罩保护自己。   虽然其中大多数攻击都没有打中我,但是知道自己正被人瞄准可不是一种好体验。   我感到头皮发麻。猛然一次回头,我发现多名平民倒在血泊中。   去他妈的兰德明利军!你们就不顾及一下平民吗?   很快,我拐进另一条街里,离开他们的视线和射程。   这条路有些窄,而且还有行人,因此我不得不让马匹从冲刺状态变成小步慢跑。   全速冲刺一百多米的马儿得以休息。   麦丽雅河……麦丽雅河……   一路上,被枪声和魔法吓到的平民向我投来疑惑的目光。   骑着一匹马的猫娘,想一想,在除了马戏团之外的地点,看到这样的情景是多么稀罕的一件事!   如果没有那些胸甲骑兵,我在此处大可以丢下马匹,如同藏进森林的树叶一样躲进人群里。   但如果我不快速脱离兰德明利士兵的控制区的话,我终究会被找出来——到目前为止,我仍旧不清楚到底哪里露馅了。   我穿过冷清的集市,马蹄在泥泞上踩出一条明显的足迹。但我没有时间去清理它。   穿过集市,便是一座小石桥,一条两米宽的水渠从石桥下穿过。   大约一个班七八个列兵还有一个军官守在桥头。   这明显是一个临时关卡,因为这里没有拒马,也没有沙袋和柳条框掩体。   我必须冲过这座桥。但分散起来的列兵会在我远离他们时攻击我的后背。   我拔剑向他们丢出一个火球。   那位军官立刻把他的部下召集在一起,拍成一列,笼罩在一层魔法护盾之下。   我让马匹冲刺起来,同向他们发动了我最猛烈的攻击——一道火焰十字剑气。这道剑气几乎抽走我体内剩余的四分之一的魔力。   剑气与魔法护盾撞击在一起,护盾的亮度突然提高数个档次,随后消散。   那团光亮可能旋即暗淡下来,但它却在我眼睛里造成了一块阴影。   这块阴影持续了几秒才消失。   等我的双目可以重新视物时,那里只剩下几具被剑气搅碎的尸体。排列在队列两端的幸存的两名列兵逃窜至桥下寻求掩体。   看来我高估了这些农民兵。兰德明利军,你们下次能别这么不堪一击么?   向这两个列兵的掩体附近丢下两团火焰压制他们,我成功越过桥梁。   此时,我身后,一队骑兵寻着我的足迹从集市里奔出。   他们怎么这么快?   不,他们不是从亚思琳那边赶来的胸甲骑兵!他们只有十余骑,数目恰好和公馆马厩内马匹数量相同。   我当时就该一把火把马厩烧掉!虽然这样很残忍就是了!   身后传来一股魔法波动。我回过头,之间一股夹杂着寒霜的凛冽强风向我袭来。   强风所过之处,道路结冰,树枝挂霜。   若是被这股风卷进去,我恐怕会被冻成冰雕吧。这样他们就达成活捉我的目的了。   这股风的速度很快,依靠走位恐怕无法避开。   而且,发出这股风的法师仍旧在进行下一次施法,剧烈的魔力波动传来——天晓得他的法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魔力逸散!   除非他正在准备的法术本身的效果就是魔力逸散,否则只能怪这个法师学艺不精,对魔力控制的熟练度连我这个半路出家的猫娘都不如——   一个光团,也有可能是其他实体,一瞬间就从法师的魔法杖上飞出。   这一团光在我附近炸开。一股狂暴的魔力波动瞬间从爆炸中心蔓延开来,而我也不能幸免。   这个光团对我造成了某种影响——我感觉到体内的魔力受到影响,运转和使用魔力变得极其艰难。   我被沉默了?我中了一套连招?   容不得犹豫和多想,我从马背上跳下,跑进路边的苹果林里。   依靠惯性,我仍旧拥有很高的速度——只是我知道,我不可能一直保持这样的速度。   不过跑出几步,我就感觉自己的膝盖要散架了。要不是良好的平衡感,这么快的速度,我离开马背后就会立刻摔倒。   [亚思琳,如果你再不快一点的话,我就要被抓住了!]   [我已经很快了!民兵对路过他们领地的胸甲骑兵和骑行法师发动了伏击!我必须绕过战场。你应该庆幸自己少了一队难缠的敌人]   [好吧!照顾好你自己,虽然撵我的这群人已经非常难缠了!]   苹果林地形平坦,但好在果树分布密集,并不高大的树木和枝丫给追击的骑兵造成了一些阻碍。   但这些骑兵很灵活,他们分散成三组,准备包围我。   任何一项决策,在获得优势时,往往也会带来一些劣势。   分兵的确可以压缩我的生存空间,但同样也削弱了每一支分队的力量。   我站在一颗果树下,装出一副精疲力尽并且惊慌失措的模样。   嗯,这里其实是本色出演,我确实有些精疲力尽,还有一定程度上的惊慌失措。   不过,让我安心的是,我体内的魔力又恢复了运转。   追我追得最紧的那一队骑手有四个人,有三个人穿着胸甲戴着头盔,剩下一人穿着长袍戴着罩帽,手持魔杖。   看来这厮就是那个骑行法师。   这个畜生!把我逼地这么惨!绝对不能让他活下来。   “我……我投降。”我说道。如果我表现地软弱一点,如果他们能对我温柔一点,说不定我有机会反杀。   这几个人面面相觑,用兰德明利语商量了一番。他们   我背靠苹果树,而这四个人呈半包围圈围上来。   远处,其他两个分队也正在赶来。   一个骑手抬手挥剑向我斩出一道剑气。 这个畜生!   只是这道剑气并不锋利,反而有种剑气护罩的厚重感。   他想用这一招拍晕我。   我立刻重心下沉,向前踏步刺击。   绞碎之伞发动,一道剑气如同撑开的伞一样从剑身扩散,挡住了敌人的剑气。   随即,我转身蹬着树干向上跑出两大步,背越过正在较劲的两道剑气。   那位魔法师又向我发出一道夹杂寒霜的强风。   只可惜他这一次不能沉默我。   我以燃烧着熊熊烈焰的剑刃在寒风中开辟一条道路,破开他仓促之下没有充分准备好的魔法护盾后,一剑刺入他的胸膛。   随后,我把他踹下马,调转马头准备逃离。   调转马头时,我不得不匍匐在马背上躲开从侧面砍来的剑刃。   剑刃在马匹的后颈上留下一道深刻的伤口。   马匹受惊,向前以更快的速度蹿出。   等我再次直起身子时,我发现一缕发丝纷纷扬扬地飘在空中——好险,差一点就够到我了!   我只来得及一剑戳向旁边的骑手,就被马儿带向远方。   但这来不及附加锋锐剑气的攻击被他的胸甲挡下。剑尖甚至没有在他的胸甲上捅出一个凹痕! 回身,收剑,我这才发现身体有些僵硬——我身上许多地方都覆盖着冰霜。   拍拍肩膀上的寒霜,我让烈焰包裹剑身,烧焦了这可怜畜生后颈血流如注的伤口。   在苹果林里,我和背后的三个骑手进行了一次剑气护扔的角逐。   只是在我靠近公路时,我的马匹被击中,摔倒在地。   不过我仍旧以完美地平衡感成功着陆,而且,路边居然停着一辆自行车!   不知道哪个应该受到祝福的粗心大意的傻瓜把它留在了这里,但它确实救了我一命。   [琪琪?那群胸甲骑兵没有恋战,他们留下了部分人拖住民兵,还有一部分人径直离开了!你得避开从麦丽雅大桥到公馆的公路!]   我骂了一句。   [我怎么可能避开!我现在正在这条公路上!后面还有几个畜生把我撵得鸡飞狗跳!]   [好吧,希望你准备好游泳了!]   [什么意思?]   我在麦丽雅大桥中央和亚思琳汇合。   她身后有大约五十名胸甲骑兵正以小步快跑的方式奔向公馆。   但我背后的追兵正在向胸甲骑兵们示意,我就是要抓捕的目标。   “跳下去,赶快!”亚思琳翻身下马,说道。   我把自行车一丢,来到桥梁的护栏旁边,犹豫一秒后,从桥中央跳进河里。   还好,麦丽雅大桥虽然被称作“大桥”,但其实也只是高大一点的石桥罢了。因此,我不专业的跳水动作除了把我的背摔得有些痛以外,并没有让我受伤,或者说我以为我自己没有受伤。   亚思琳随后入水。   “潜水,跟着我。” 麦丽雅河流经麦西利亚后变得浑浊起来,因此它能够提供一定的保护。但还是那句话,提供优势,往往同时也提供劣势——我必须牵着亚思琳的脚踝,才不至于跟丢她。   [我们要潜多久?]我问。   [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走这条路。去水面呼吸一次,接下来的路会很长。] 我们浮上水面,发现自己不过游出几十米的距离,而那些骑兵正在河岸附近等着我们。 “我觉得我们可能逃不过这一劫了。”我说道,却遭来亚思琳的白眼。 她深吸一口气后,再次消失在水面上。 [我是来救你的,不是来自杀的。这附近应该有一条被水淹没的密道才对……应该在这里……找到了!] 第十七章 易形术 呼!   我从水里探出出脑袋,大口呼吸带有一丝霉味的空气。   这已经是第三次还是第四次浮出水面呼吸空气了。   亚思琳说的没错,麦丽雅大桥下确实有一条密道。   不过,由于年久失修,河水渗透,我们必须潜水才能穿过一些塌方区域。   “我们到了吗?不需要再潜水了吧?我这辈子都不想下水了。”我问道。 在流动的河水里,我的鞋子被水流冲走了。没有了鞋子的禁锢,长筒袜也在阻力的作用下离我而去。 哪怕是兽耳娘,把白花花的大腿露在外面也是一种有失体面的事情!   和之前的几次浮出水面相比,这一次我感觉到空气中陈腐的气息减少许多,并且还有微微的流动。但我并不能确认这里是出口。   “应该是这里吧。”亚思琳在我身后,她扶着我的腰部将我送上岸。   为什么亚思琳会知道这里有一条密道?   将亚思琳拉出水面后,我歪着头,一边环顾四周一边把披散开的发丝聚拢并且拧干。   忽然,我浑身僵住——我明白哪里出纰漏了——我的头发,新生长出的发丝,是白色的!   百密一疏!   我感到非常难受。挫败的滋味让我忍不住想找个什么东西来发泄一下,虽然我知道这于事无补。   这里非常黑暗,几乎没有一丝光亮,我不能看清楚东西。   不过,水面荡漾的细小声音在四周回响,因此我推测身边的空间不大。   我把裙边攥到一起,拧出里面的水分。即便凭借我的力气再也挤不出水,但它仍旧湿漉漉地粘在皮肤上,让我感到非常不舒服。   亚思琳在墙壁上摸索一阵后,居然找到一根火把。   那根火把散发着油脂的气息——看来不久前才被人放在那里。   “别告诉我这里是半兽人的又一个秘密聚集地!”我说道。   “你猜对了一半。”点亮火把后,亚思琳它挂在墙壁上,“这里的确通向一个秘密聚集地。但是,却不是半兽人的。是民兵队。”   我猜得没错,后面的路程确实不需要潜水了。   亚思琳拧干头发后,把大衣脱下,让我拽着一头,她拽另一头,这样尽可能地把水分挤出来。   亚思琳披上半干不湿的大衣,开始施法用热气流烘干身上。   我也开始烘干自己。   [你得马上学会易形术。]亚思琳道。   [易形术?像你这样把外表变化成人类的法术吗?]我问。   [从学术上讲,易形术其实不算法术,因为它并不消耗法力。   它起源于兽人的某种古老生存方式。兽人认为通过吞噬其他生物可以获得这些生物的能力,虽然这一点后来被证明是完全错误的。   通过进食其他生物来获得那些生物的能力另有原因,但这些知识都是兽人的宝贵密藏,我们半兽人很难接触。所以我们也只会它的皮毛。   但从来不都是依靠经验积累从而发现真理吗?   易形术就是这样一种神奇的经验总结。它可以让你稍微改变自己的外貌特征,尽管我并不清楚其中的原理。我猜,我的导师也不清楚。但这并不妨碍你马上学会并且精通易形术。]   [可是,马上学会?还精通?你是不是有点高估我了?]   [时间紧迫,我们必须用精神共振传授易形术的经验。]   一股无形的风刮过,火把暗淡了颜色,脚下的地砖被黑暗的深渊吞噬。   亚思琳站在我身前,“这完全是无奈之举。希望我的经验和记忆不会干扰到你的心智。我要开始了。”   一瞬间,我便阅读完了亚思琳有关易形术的记忆和经验,甚至还有一些多出来的琐碎记忆。   精神共振结束,世界又五彩缤纷起来。   那么多的知识,或者说记忆,在一瞬间就被我化为己用。   我眨眨眼——我的大脑已经停止运转。   好半天,我才从懵逼状态恢复。我闭上眼,就像刚才做了一个绵长的梦一样。   “一次性接受这么多记忆,应该会有一些后遗症。”亚思琳的声音变得空灵而又悠远。   有那么一阵子,我觉得我的思想脱离了我本人。   “你说得没错,我需要消化一下,应该马上……”   通过精神共振得到的知识和从书本上得到的不一样。它不需要巩固和练习,因为它本就是内化于心的存在。   但用精神共振传递知识的副作用也显而易见——在这里,副作用可不仅仅指头晕眼花,还有一些别的东西。   一个人过去的经历和经验的总和定义了这个人,但是倘若在这个人的经验里掺杂一点其他人的东西呢?   亚思琳传递给我的知识里,差一点就让我认为自己是亚思琳,而不是艾瑞雅妲。   如果她传递给我的记忆多一点,多到足以威胁“艾瑞雅妲”的主体地位时,我恐怕就该精神失常了。   “成了。”我睁开眼,开始在想象中捏造自己的新形象。   但集中精力在此时变得极度困难。   我的眼前一会儿是被火把照亮的通道,一会儿是亚思琳的儿时记忆。   突然,世界旋转起来,下一刻,我便摔在地上。   我摇摇晃晃爬起来,还没站稳,世界又开始旋转,要不是被亚思琳及时拉住,我就摔进水里了。   我跪在长着青苔的地砖上,身体前倾,干呕起来。   只是今早还没有来得及吃东西,因此我没有吐出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几分钟吧,但我觉得过了一个世纪,胃里的翻江倒海终于停歇下来。   “好些没?”亚思琳问道。   我这才发现她一直在轻抚我的后背。   “谢谢,我感觉好受多了。”   我闭上眼,想了好一阵,才从一团乱麻的思绪中找到现在当务之急是什么。   我闭上眼,开始易形。   首先,毛发的颜色我得改成黑色。   其次,兽耳和尾巴我得藏起来。   最后,面部还需要一些微调,防止被熟人认出来。   亚思琳把火把从挂壁上取下,又从怀中掏出一面小镜子递给我。   “自己查漏补缺,看看还有什么兽耳娘特征没有掩盖住?如果可以的话,你最好把样貌改变地和我相似一些。这样我们俩就可以装作是姐妹。”亚思琳把火把举在我侧面,照亮我的脸庞。   镜中的少女那一双闪亮的红蓝异色瞳让我意识到我仍然遗漏了许多细节问题。   “亚思琳?让我欣赏一下你的面容。”我说道。   “真是让人惊讶!你记不得我长什么样?”   “你居然害羞了!”我露出虚弱的笑容。“照着你的模板抄容易一点。快点儿!”   亚思琳极度敷衍地面向我。   异色瞳逐渐暗淡下来,变成茶褐色。皮肤颜色也变成健康的小麦色。   我的外貌改变的同时,我发现,我体内也有着一些变化——我的魔力波动变得有些虚弱。   在易形的状态下,我将无法发挥我的全部实力。   而且,我发现,易形术并非“易容术”,我无法频繁地更改自己的外貌,也无法超出原有的基础修改自身——也就是说,一旦易形定型,我可能只能拥有一种易形外貌。   我又对着镜子修改了一些细节问题后,亚思琳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来披在我身上。   前方不远的拐角处出现火把的光亮,一阵脚步声传来。   原来是有人来了。   [把自己遮好。别把身上的兽耳娘女仆装露出来了!]   [唔,收到!]   片刻后,两个民兵和一个军官出现在那里。   “谁在那里使用魔法?”军官一手举着火把,另一只手按在剑柄上。   他身后的两个没有穿制服的民兵也把魔铳从肩膀上解下。   “是我,亚思琳。”亚思琳居然直接报出自己的真名,这不禁让我开始怀疑她到底叫不叫亚思琳,“这是我的妹妹艾米莉亚。我们正在烘干身上的湿衣服,没有用魔法干坏事,先生。”   “我看得见,我不是瞎子,女士。”军官打量一番我,仿佛是在确认披在我身上的大衣下有没有藏什么危险物品。   仿佛觉得只凭借眼睛看不稳妥似的,这位非常负责任而且很不好说话的军官还是把剑抽出,走到我身边,用剑身拍拍我左边大腿,又拍拍我右边大腿,确认我身上除了手里的佩剑没有藏其他危险物品后,把剑放回剑鞘。   若不是他动作轻缓,我还以为他要举剑戳我。   “我还以为乌特兰的绅士会用温柔又体贴的方式迎接我呢。”我揶揄道。   “抱歉,我并非有意冒犯您,小姐。这只是公事公办。”军官用没有丝毫歉意的语气道歉。   “这完全没有必要。我都说了她是我的妹妹。”亚思琳耸耸肩。   “这是两码事。我们都很感激您在议会街的勇敢举动,罗让女士。”   [罗让女士?]我向亚思琳抛去疑问的目光。   [那是我对外宣称的姓氏。罗让家族是哥布尼登王国的名门望族,冒充罗让家族成员有利于我们步入乌特兰上流社会。]   “但您的妹妹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艾米莉亚·罗让,我会注意你的。”   “随你的便。”我撇撇嘴,把身上的大衣裹得更紧。   虽然这位军官尽职尽责值得称赞,但他的行为让我感到不舒服。   亚思琳来到我身后,推推我,“走吧艾吉,我看看有没有干衣物给你换上。”   [艾吉?]   [我给你取你的小名,听起来是不是很亲切?]   [等哪一次你叫我艾吉我却没有反应,就是你我露馅的时候。]   我拖着大衣下摆和亚思琳走在狭窄的通道里。   那位军官则带人走向另一个方向。    第十八章 不可或缺的东西 [这里是哪里?]我问。   [雷诺庄园城堡的地下。这些地道修建时麦西利亚还叫雷诺公国,乌特兰王国的附属国。]   [那至少是接近一千年前的事情了,怪不得这些地道这么残破。]   走了大概有五分钟,一扇没有锁的门挡住去路。   推开门,我们便进入了一座地窖里。   这里堆满了脱了壳的小……嗯,我不认识那到底是小麦还是小米,或者其他东西。   地窖中央的天花板上出现了出口的光晕,而那一团光晕下有一架人字梯。   亚思琳爬上梯子,把那块木板掀开,把坐在旁边椅子上打盹的民兵吓得跳起来。   “走开!别挡道!”亚思琳站在人字梯上,把民兵赶到一边去。   “听您的,女士。”民兵赶忙小步跑到一边去。   一定有许多人目击了亚思琳攻击兰德明利军魔炮的壮举,否则这些民兵也不会对她如此尊敬。   亚思琳爬上去后,把半个身子探出来,伸手插入我的腋下,把我抱出地窖。   “这是我妹妹,艾米莉亚。”亚思琳拍拍我的头发和肩膀上的灰尘,尽职尽责就像真的是我的姐姐一样。   “你好,先生。”我转向民兵,行屈膝礼。   这完全没有必要,因为这位民兵之前不过是一个农夫。但如果我表现地讨人喜欢一点儿,那么麻烦相应地就会少一点儿。   只是,一阵眩晕突袭了我。   亚思琳立刻扶住我。   [这种情况可能会持续几天。]   [几天?]我哀嚎道。   [看情况。有的人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缓过劲来,有的人睡一觉就好了。]   “她看上去生病了。”民兵说道。   “国王的狗腿子到处逮捕反抗的人,所以艾米莉亚这两天都没有休息好,刚刚又是游泳又是憋气,现在估计有一些虚脱了。”亚思琳解释道。   还好亚思琳够机灵,没有用“女孩子体弱多病”来解释。在一定程度上,体弱多病意味着这个人的魔法水平上限极低。   “我没事儿,先生。我需要热水,食物,干净的床单和晾干的衣服。相信我,第二天您就会看见我恢复精神饱满。”   民兵点点头。   “走吧,去我的房间。咱们先洗个热水澡。”亚思琳说道。   [你不会再把我的小内内脱到膝盖吧?]我问。   [不会]亚思琳快速回答道,[这一次我会把它扯到你的脚踝,然后直接把它脱下来。]   [你!]   [开玩笑的!我又不是蕾丝边。]   从谷仓内走出后,亚思琳扶着我走进一栋城堡里。   这栋大房子虽然被称作“城堡”,但它的高塔和墙壁已经无法抵御现代的大威力魔法攻击和魔炮的射击,所以,相比起堡垒,它更像一栋别墅。   麦丽雅河上游有一座棱堡,那才是真正的堡垒。只是驻扎在里面的乌特兰军收到国王不设防的命令后将它拱手相让。   我和亚思琳来到一个房间。   [圣洁的大便啊!亚思琳,你居然睡这么大的房间!别告诉我因为你是“外国的爱国者”,所以雷诺侯爵决定保证你的奢侈生活?]   [要我说,“爱国者”这个头衔在乌特兰可不值几镑钱。但作为雷诺侯爵的临时床伴,占据城堡里最豪华的客房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行为。]   亚思琳扑倒在床上,匍匐前进,拉拉床边梳妆台上的铃铛。   [你把雷诺侯爵骗了床上?]   [注意你的用词,艾吉!我这可不叫骗!]   亚思琳点点我的脑袋。   [我这叫两厢情愿!   不过,若是说我和侯爵之间有什么感情,那是不存在的。   作为一只兽耳娘,感情可以不是必需品,但拥抱和爱抚不可或缺。我从侯爵里获得这些东西,而侯爵给我一些其他的东西,这很公平。]   亚思琳的话让我皱眉思考。我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却也什么都没有明白。   我本来想问问亚思琳关于贞洁的问题,但却被人打断。   “罗让女士,我可以帮你什么忙吗?”一位女仆叩开房门。   “这里有两位罗让女士,不知道你叫的哪一位呢,甜心。”亚思琳说道。   女仆花了半秒钟来体会亚思琳的意思。“两位女士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这下好了。过不了一会儿,全城堡的人都会知道亚思琳带回来一个小妹妹。   “准备温热的洗澡水,稍微烫一点儿也无妨。还有干净的浴巾,和一套给我妹妹穿的合身衣服。”   “很荣幸效劳。”女仆告退。   “快,脱衣服!我来帮把你身上的女仆装脱掉藏起来,记得找机会销毁掉。”   “你走开!我自己来!”   “我就要帮你!让你知道什么叫‘骗’”   “你!” 当一位女仆抱着两套浴袍来通知我们洗澡水已经准备好的时候,我正被亚思琳扑倒在床上。 可怜这位女仆还以为自己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情景,立刻转身并且连忙道歉。 亚思琳用被子盖住我,又走到女仆身边,告诉女仆不必自责。她拿过浴袍,丢到我身边,自己却大大方方走到穿衣镜前,由女仆把她身上的衣服脱下。 随后,我们移步到客房隔壁的浴室。亚思琳赶走拿着海绵和软香皂的女仆。 洗澡……还是和亚思琳一起? 我率先脱去浴袍,步入浴缸,沉下身子,只露出鼻子以上的部分。 亚思琳在一旁缓缓脱去浴袍,仅仅用余光去瞟她的身材就让我感到罪恶,更别说去打量她了。我只能把目光集中在自己的脚指头上。 “亚思琳,为什么赶走她们?”我一边把头发挽起来一边问道。 “这个嘛——”亚思琳从水里拎出我的胳膊,又用吸满热水的海绵擦拭我的皮肤,“感觉怎么样?” “很舒服。” 一点软香皂抹在我的胸前,柔软的海绵很快将泡沫敷满我的上半身。 “现在呢?” “有点儿……难为情。” 紧接着,海面从我的胸口,划过我的肚脐,去往一个神秘地带。在那里,长有细微,几乎没有颜色的绒毛的平坦土地中央,有一条粉色的缝隙…… “停!”我抓住亚思琳的手。 “你看,你也会赶走她们。” 亚思琳从我身边站起,丰满的[数据删除]占据我小半边视角。 还好这里有多余的浴缸,亚思琳不至于和我挤同一个池子。 我捡起海绵,快速擦洗完身上后,就把自己埋在带有一股草药香味的泡沫下方。 就像被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握在掌心,满满一池子的热水让我浑身放松。但相比起其他人的抚摸,热水浴又少了一些东西。 爱抚和拥抱……不可或缺?我思考着亚思琳的话。 我犹豫许久,才鼓足勇气,从浴缸里走出,洗去身上的泡沫后,披上浴巾,来到亚思琳面前。 “亚思琳,可以拥抱一下我吗?”我问道。说完,我转过身,手心向下张开双臂。 亚思琳从水里站起来,“当然可以。”她双臂环绕抱住我。“好了吗?” “请……请再久一点……再……再紧一些。”我越说越小声。 “你是不是很久没有被主人拥抱过了?”亚思琳问道。我可以肯定她自己也很享受这样的拥抱。她斜着脸,心旷神怡地把脑袋枕在我头顶。 最后,我闭上眼,双手扶住亚思琳的胳膊。用心去体会,艾瑞雅妲,有些真理超脱肉身之外。我告诉自己。 胸膛和后背紧密贴在一起,胳膊环绕两肋——我的的确确从这肌肤之亲中感受到一种两人相互吸引的力量。 这种力量无关性别,甚至无关物种,仅仅只是肉身的需要罢了。只是,对于智慧造物来说,这种力量容易催化产生另一种东西——精神上的东西——友谊,甚至是爱恋。 “我明白了。亚思琳,姐,你可以松开了。” 亚思琳返回浴池中。我走到门边,把女仆叫进来,然后躺在躺椅上,让女仆帮我洗头发。 “喂?你不多泡一会儿?”亚思琳问道。 “有些东西远比热水美好。”我盯着天花板说道。 “但那些东西付出的代价也比获得热水多很多。” “没想到你是个哲学家,姐姐。” 半小时后,我穿上洁白的内衣裤,听着女仆对我一个劲地道歉——城堡里没有合身的衣服给我穿。 这本不是女仆的错。谁家的主人会意料到一个连换洗衣服都没有准备好的客人呢? 亚思琳来到试衣镜前,把女仆拿来的几件衣服收拢塞进女仆怀里,“这都是什么垃圾?算了,这件事情我自己解决好了。你们忙自己的去吧。”说完,亚思琳戴上帽子出门,并且告诉我她马上就回来。 片刻后,她取回一套小号的军用勤务服。这一套衣服由一顶黑底白边三角帽,一件白色衬衣,一件蓝色双排扣开衫燕尾大衣和一条白色紧身裤,还有一双靴子组成。 “这是我能找到的最符合你身材的衣物了。将就一下吧。” “你确定穿这一身不会被兰德明利军抓走?而且,没有军队身份的人穿军队制服,恐怕会被当成间谍吧?” “在乌特兰军正式和兰德明利军开战之前,你都是安全的——等一下,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艾吉!你拒绝这套衣服是准备出去裸奔吗?” “好吧好吧,我穿就是了。”穿上后,我没想到这一套居然非常合身。 在很多国家的军队里,哪怕乌特兰这样的老牌军事强国也不能例外,有着这样一种冗余的职位——见习士官。这些士官往往由年龄不够的贵族子弟担任。所以军中有为这些未成年的孩子们准备的军服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我对着穿衣镜,把三角帽戴端正,挺直身子。这种上紧下松的大衣让我看上去身姿挺拔。 我还没来得及感叹我穿军服居然如此之A,就被亚思琳一巴掌拍歪了帽子。“你!” “年轻人斜着戴帽子有朝气。”亚思琳站到我身后,把歪斜的帽子弄得更歪了——帽檐遮住了我的一侧眉毛。 之前的攻气荡然无存,一股俏皮的妩媚取而代之。 我瞪了亚思琳一眼,把帽子扶正。“带我去吃饭,姐。我到现在都还没有吃早餐呢。” 第十九章 路上,我又一次差点晕倒。   亚思琳把我安顿在一间小餐厅里,嘱咐我不要乱跑,随后去往厨房找东西吃。   这间餐厅并不是正式的餐厅,布置只能说中规中矩,好在这里一切从简,非常适合进餐而非社交。   我招来仆人,取下三角帽请他放到衣帽架上。   其实我没有那么虚弱,只要挺过那一段晕眩后,我可以自己走路。   坐在这间小餐厅里,我开始思考:雷诺庄园城堡里面藏着民兵——这是不是意味着雷诺家族讨厌国王呢?   [艾吉,现在不是饭点,厨房里只有一些冷切鸭肉和面包,我都给你取一点,怎么样?]   [谢谢!只是为什么还叫我艾吉?]   [这不是害怕我俩叫乱了嘛。我给你带一些红茶和甜牛奶。]   [猫娘喝红茶和牛奶真的没问题吗?]我问。   [你首先是“娘”,然后才是“猫”。人都可以享受的东西,你也可以。]   片刻后,亚思琳端着一个托盘走进小餐厅。   “我先喝点热水。”我端起茶壶,倒出大半杯热气腾腾的红茶,又端起另一只茶壶,沿着杯口淋下一圈甜牛奶。   甜牛奶的香气几乎在空气中拉出丝来。   热红茶加入甜牛奶再用汤匙搅拌均匀后,温度恰好达到温热却不烫口的地步,我捧着杯子一口气喝下大半杯。   “艾吉!你这样太不淑女了!”亚思琳责怪道。   我放下杯子,刚要开口怼回去,却发现餐厅门口站着一位少年。   难怪亚思琳突然责怪我,原来是有其他人在场。   我舔舔嘴唇,笑道:“亚思琳,我发现你越来越像上咱们家家教的那个老处女了!”   亚思琳取出仍旧有些湿润的手帕,擦干我嘴角的奶渍,“等你再长大一点儿,哪怕绅士们的目光比家庭教师还要毒辣一百倍,你也乐意去迎合他们。”   “嘁~”我把她的手推开。   那个男孩把帽子交给仆人后,走到餐桌边,问道:“女士们,正好我也没有吃早餐,我可以加入你们吗?”   亚思琳收好手帕,说道:“这是您的家,您自己做主,万德普斯少爷。不过,如果您想听我的答案的话,我说,当然,乐意至极。”   万德普斯?这个名字我有听过。只是在哪里听过呢?   万德普斯坐到我们对面。一位仆人走上前,带着歉意告诉他厨房没有多少菜品。   万德普斯便告诉这位仆人,随便什么都好。   看来这位少爷还蛮好服侍。   我用夹子取来几块鸭肉放在碟子里,同时偷瞄万德普斯一眼。   嗯,很熟悉的面孔……   “罗让女士,您旁边的这位是?”在我的余光里,万德普斯饶有兴致地打量我两眼,随即挪开目光。   “噢,请允许我向您介绍我的妹妹,艾米莉亚。艾米莉亚,这位是万德普斯·雷诺。”   “等一下!”万德普斯一拍桌子站起来,把他身后端着餐盘的仆人吓了一大跳,鸭肉和茶水散落出来。   趁着主子没有发现,仆人悄悄退走,另一位女仆走上来拾起地上的脏东西,又用抹布擦干净。   “我之前见过您!在议会大厅的中央!”万德普斯激动起来。   好,这下我也想起来了——他就是那个在危机时刻还不忘和我搭讪的八字胡!   只是他的胡子呢……我明白了,就像我穿上高腰裙戴上眼镜一眼,他戴上假胡子也只是装成熟好进入议会旁听罢了!   “艾米莉亚,我可以叫您艾米莉亚吗?”他激动地问道。   [完了。这小伙子怕是对你一见钟情了。你对他施了什么魔法?]亚思琳问道。   [我哪知道?我只是和他在议会大厅里并肩战斗过!不过那个时候我有伪装!他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并肩战斗?那可是铁打的情分呀!]   [你快别说了。]   我猜,我一定是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但由于当时情况紧急,加上礼节的约束,他没法细细打量我,因此也没有记下我的外貌的细节。   这家伙肯定只瞅了个大概,然后在脑海中记下了一个囫囵又模糊的身影。   而此刻,我和那个身影重合了。   “您乐意就好。”我说道。   “这真的是缘分啊!我们的确在某个光鲜体面的地方再次相会。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也正是开始一段友谊的好时机,不是吗?”   他的话证明我的猜想是对的。   友谊?呵,男人!   我请你去看电影(然后我们可以那个)。   我请你到我家吃饭/不如我到你家去吃饭吧(然后我们可以那个)。   同理,我们可以做朋友(然后我们可以那个)……   不过,话又说来,如果凭借一个人的思想就可以判定此人有罪的话,那么世界上大部分人都应该遭到炮决。   “您说得没错,雷诺先生。很高兴认识您。”我笑道。   万德普斯立马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噢!叫我万德普斯就好!也不必用敬称!”   “既然这样,万德普斯,你也大可不必用敬称称呼我。”   “你真体贴,艾米莉亚。”   看万德普斯的神情,他仿佛认为这是我俩关系的一大进步。   嗯……我感到脑壳痛。有精神共振传输记忆的因素,但更多是因为万德普斯。   我现在有些迷茫——如果万德普斯坚持不懈地献殷勤,我会不会有可能被他感动,然后,然后就便宜这小子呢?   不行不行不行!   史诗级别的攻略难度,岂是献献殷勤就能解决的?   不过——我的嘴角疯狂上扬——雷克瑞,你有敌人了,但不是军事上的。   不知道你还能不能够一如既往地战无不胜呢?   “这是怎么回事?”餐厅门口,站着一位军官和一位绅士。   这质疑的声音就是那位绅士发出的。   正在从地上拣起鸭肉的仆人连声道歉,换来绅士的一句“下次注意”。   军官我认识,是我和马尔斯救出的那个农夫。他用疑惑的眼神打量我一番后,便把目光挪开。   他一定是把我和记忆中的某个人联系上了,但由于细节不相符,没能坚定地认为我就是那只猫娘。   站在绅士背后的军官盯着亚思琳,说道:“军需官向我汇报说,你拿走了一套见习士官的制服。我已经听说了你的妹妹的事情——只是,不是军人,却穿上军队制服,这可是一项重罪。”   亚思琳用餐巾擦擦嘴角,“先生,艾米莉亚需要一些衣物,而军需官那里正好有多余的罢了。如果一条法律命令一位女士去裸奔,那这条法律就应该被修改,否则就应该修改那些制定法律的人。”   “是的,我也觉得这样做太不近人情。”   军官一副尽在我掌控中的模样,让我感觉到亚思琳上当了。   这个狡猾的农民正在谋划什么阴谋。   “如你所见,一个军事法庭需要由至少三名尉官或以上级别的军官才能组成,而在场的只有一位尉官。这意味着在军事法庭组建之前,你和你的妹妹都有机会。”   这个农民出身的军官说道。   我们都等着这位军官的下文,但他显然却不准备表明他的目的。   他的目的可能非常明显但我却没有猜到,也有可能他就想让我去猜他那不方便明说的目的。   军官身边的那位绅士则因为万德普斯的反应向我投来审视的目光。   “爸爸!这位是艾米莉亚,亚思琳·罗让女士的妹妹。爸爸,您一定记得我给您讲过那个从旁听席上一跃而起落进兰德明利阵线后方的女孩吧!就是艾米莉亚!”万德普斯眉飞色舞地讲道。   “姐姐如此英勇,妹妹也应该不赖。”绅士说道,“这下你更有理由好好待在家中了,而不是跑到像议会大厅那样危险的地方。万德普斯,向我保证,我不在的时候替我照顾好女士们。好了,我那边事情还有很多,再见。”   “我向您保证。再见,爸爸。” “可爱的女士们,再见。”这位绅士又向我们道别。   “再见。”我和亚思琳一起道。   虽然没有雷诺家族的家长在场,但餐桌上的气氛仍旧有些让人难为情。   万德普斯想挑起话题,聊聊他自己,接着又把话题转移到我身上,想要了解我。   但是,我明白,我透露的细节越多,露馅的几率越大。   加上我的史诗级别攻略难度,我决定扮演一次话题终结者。   我放下手里的刀叉,“如果你能够让我把注意力集中在美味的鸭肉上,我会非常欣赏你,万德普斯。”   万德普斯脸上流露出挫败的表情。   嗯,刚才还认为关系进了一大步,现在却又一副郁郁不得志的样子……他的反应让我感到有趣。   安安静静地吃完鸭肉和面包,见我放下刀叉,万德普斯邀请我去散步。   [快做点什么呀,亚思琳!我非常非常讨厌这个家伙!]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   [我猜,雷诺一家就是咱们未来一段时间的衣食父母吧?我可不想得罪我们的衣食父母。]   我才不会告诉亚思琳我无法拒绝万德普斯是因为我难为情呢!再说了,我也不会处理这种情况呀……   到底该怎么拒绝呀?直接发好人卡吗?   [好吧。]   “抱歉,万德普斯,下次吧。想必艾米莉亚应该是非常愿意和您漫步在雷诺庄园的小径上。但您也看见了,最近这几天不怎么太平,艾米莉亚一直处于神经紧张的状态,一直没能好好休息,刚才还剧烈运动差点虚脱。我必须带她去休息了。”   亚思琳一口气说完一大段客气的词后,扶着我起身离开。   有点东西呀,亚思琳!看你得心应手的样子,在北境你也应该是半兽人里的贵族吧?   “那倒是我唐突了。艾米莉亚,我随时恭候着。再见。”   回房间休息的路上,我和亚思琳讨论起来那个军官的目的。   [这个家伙不会想潜规则咱俩吧?]亚思琳说道。   [我觉得不会。应该有其他什么目的。]   这个军官很爱他的妻子,没理由做出背叛的举动。而他也并非彻彻底底的人渣。   而万德普斯的父亲,那位绅士算得上“穿制服”这件事情的目击证人,如果真的有军事法庭来审判我(我很怀疑乌特兰军现在还有没有维持军事法庭的组织力),那么贿赂一个人也不起作用。得贿赂大多数人。   所以,亚思琳陷入了思想误区。   只是我头痛欲裂,思维也几近凝固,所以我只能放弃思考,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希望睡眠能够让我精力充沛。 第二十章 头疼加倍 等我从睡梦中苏醒已经是夜晚。   我突然从被褥中坐起——我知道那位军官想要什么了。   他想让我和亚思琳加入乌特兰军,更准确地说,是加入民兵队。   我可以自负地说,我和亚思琳就是民兵队缺少的高端人才。   这样,在军事法庭组织起来之前,我已经拥有士兵的身份,所以犯罪事实被消抹掉了。   而至于目击证人的问题——如果我和亚思琳能够做出一些贡献,那么这些贡献对于雷诺侯爵来说,就是一种“贿赂”。   没有犯罪事实,没有目击证人,也不会有指控,所以那项罪名也就不再存在。 更重要的是,加入民兵队,意味着某种程度上和雷克瑞并肩作战!不不不,我真的不稀罕他,帮助他只是因为……因为正好符合我的利益罢了!   我拉动床边的铃铛,一位女仆即刻走进卧室,询问我需要什么。   我吩咐为我更衣。   女仆很快帮我着装完毕,开始帮我整理衣领。   完事后,她拉开梳妆台的一个抽屉,问道:“抱歉,小姐,我还不知道您喜欢哪种香水。”   我摇摇头,“别给我涂香水,我不喜欢任何香水。”   要是我在潜行靠近猎物时被猎物闻到香水味可不太妙。   “好的,小姐。”女仆帮我打理好头发后,后退两步,从围裙里掏出两封信。   “这是什么?”我接过信封。   “一封是您的姐姐留给您的。这一封雷诺少爷让我转交给您。”   “放在那里吧。”   我打开亚思琳的信封——上面写着她会在明天回来。   [亚思琳你在搞什么?我知道那位军官的目的了!]   没有回音。易形状态让我魔力波动变弱,根本没法远距离通信。   至于万德普斯的那一封信,我犹豫再三,才拆开它。   嗯,他说他想念我。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强行忍着把信撕碎的不适感把信读下去。   他还正式邀请我去参观这座城堡。   但他没有写约会时间和地点——他想让我回信。   抱歉恕我没有时间——不是没有时间写信,而是没有时间搭理他。   出门前,我把佩剑藏起来——我不能使用魔剑——今早,众目睽睽之下,我用那把剑杀了许多兰德明利士兵。   路人可能不会在意我用的什么武器,但兰德明利军肯定会留意,他们可是军人。带着那把剑出门一定会惹麻烦。   我走出卧室,沿着走廊行走直到楼梯出现。顺着这条旋转石质楼梯,我来到一个大厅。   无论这间大厅的陈设有多美观,我也不会喜欢它,因为万德普斯站在大厅中央,拉着小提琴。   顿时,我有点想原路返回,找另一个出口。   唯一不那么让人讨厌的地方是,他拉的曲子叫《乌特兰皇帝进行曲》。   雷克瑞曾经哼过这首曲子。这首曲子由霍兰治王国的一位著名音乐家作出。要知道,霍兰治和乌特兰可是老对头!能够让敌国的音乐家为本国的国家元首作曲,这本就是一件荣耀的事情。   我驻足聆听,并且期待音乐抵达高潮。   即便现在已经夜深,万德普斯仍旧穿戴整齐——燕尾大衣,衬衣,领结,紧身裤,还有白丝中筒袜。   曲子的一周目告一段落后,万德普斯便将它结束。他就像在出演一场音乐会一样,向我鞠躬并且说道:“谢谢——”   他直起身子,随后装出才发现我的样子:“艾米莉亚,真是惊喜!”   “我也这么想。”但是只有惊没有喜。   我又感到一阵脑壳痛。   “我给你写过信。”   “我收到,也看过了。”我带着一丝疲惫答道。我不过刚刚起床,现在却感到身心俱疲。   “可是你没有回复,我很担心你。”   万德普斯说着,让仆人把他手上的小提琴拿走。   我觉察到藏在他的语气里的不是担心,而是责备。   想一想,这个年轻人肯定焦急等待着我的回信,心情也从期望,失望到绝望,最后竟生出一丝愤恨来!   他其实在质问我为什么没有回信。   我很想抓住他的衣领质问他:“让女仆及时汇报我的情况也算关心吗?”他甚至有可能在我熟睡之时,亚思琳没有守在我身边之际,站在我的床前端详我的睡颜!   可是,一想到我住在他的城堡里,使唤他家的仆人,消耗他家的食物,我就没法说出这样重的话。   要是他有深夜拉小提琴的习惯,那他早就该开始了,而不是等到现在。所以肯定有人去给他通风报信。   他此时此刻站在这里,完完全全是一场安刻意排的邂逅。   得罪衣食父母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我的上一任衣食父母,也就是雷克瑞,瞧瞧他做了什么?半夜爬上我的床!我甚至没有得罪他!糟老头子坏得很!   看来我不仅仅得实力达到五阶,我还得有钱才行。   我扶着栏杆,差点晕倒。   “你没事吧?”万德普斯焦急地走上前想扶住我。   “我才没有那么虚弱!”我从他手里抽回胳膊。   “可是你刚刚差点晕倒!别逞强了!”   “你松不松开?”我本想用男女授受不亲来驱赶他,但他只是扶住我的胳膊而已,动作轻柔,手也安分守己,远远算不上猥xie。   “我坚持!”他说道,“你需要一位神职人员为你祈祷!”   “不,我不需。如果你让神职人员来给我治疗,我就跟你绝交!”因为害怕被神职人员看破伪装,我只能威胁他。   神职人员是否会看破易形术的伪装我不清楚,但我不能冒着暴露的风险让一个神职人员为我检查身体。   希望他认为我很倔犟和逞强吧,而不是认为我真的在威胁他。   “其实……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我只好使出尴尬大法,让这个家伙尴尬起来,才能避免让他把我送到神职人员那里。   “女孩子每个月总会有一段时间特别虚弱。而且,那一段时间往往会非常非常难受。”我把脸偏向远离他的地方,如是说道。   我感到万德普斯的肌肉僵住了。   但他脸上流露出的表情绝非尴尬,而是理解。   “这样啊,那我更得照顾好你。我还以为你生病了呢。”   我真的真的想一脚后跟跺在他的前脚掌上。   当然,我只是想想而已。   艾瑞雅妲艾瑞雅妲,这你都不敢做,你也太受了吧!活该雷克瑞半夜跑到你床上!   “现在,你可以放手了吗?你这样扶着我会显得我很虚弱诶!”   “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就算是事实——”我白他一眼,“将军们哪怕受到致命伤也要拼命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让其他人感到安心。而你倒好,直接把人家伤疤给揭开。”   “好吧好吧,将军,遵命!但我会护卫你左右,确保将军的安全。不知道将军这么晚了要去哪里?”   他后退两步,向我行军礼——他两脚并拢,右手按在左肩,左手背在身后,向我鞠躬。   “我要去找军需官。”我说道。忽然间,一个念头让我嘴角上扬,“我要加入民兵队。你一起来吗?”   万德普斯面露难色,“父亲他不会允许我加入民兵队。”   “为什么?难道你那天在议会大厅里的勇气是装出来的吗?”我问道。   “怎么可能?父亲不允许的意思是,我的名字绝对不会被人添加到民兵队的花名册上!”   真遗憾不能让你死在战场上。   我走在前面,万德普斯落后我大约一个身位。   离开被灯火照亮的地方,我终于使出我的杀手锏:“行了,万德普斯,快回去休息吧。”   “我还不困,也不累。”   “如果你想让人看见咱们在黑暗中一起散步,并且让人说我的闲话,质疑我的节操的话,你可以继续跟着我。还是说,你认为我孤家寡人……”   万德普斯这一次没有头铁,再我把话挑明之前,他听话地回去了。   我的头疼立刻就好了一半儿。   找到藏着暗道的地窖,询问值守的民兵,军需官在哪里。   我随后在地道里的某个堆放着许多武器的地方找到了军需官。   这位军官坐在一张写字台前,手里攥着一份表格,叹了口气。“所有装备的缺口得由大家都鲜血去灌满……”   我敬礼道:“您好,先生。您看上去很苦恼,有什么能帮助您吗?。”   “啊,您就是亚思琳的妹妹吧?”军需官抬起头,“这身衣服很适合您。”   “我反而觉得,是我适合穿这身军服,先生。”我说道。“我的身材适合这套衣服,我的肩膀也适合承担它带来的责任。”   “这话是您的姐姐教您说的?”军需官问道。   “这是我的真心话!”我假装生气道。   “不论如何,听到您这么说令人宽慰。不瞒您说,今天上午和兰德明利一个胸甲骑兵中队战斗后,我们的作战物资就陷入了短缺。而这些物资由驻军供应。   当然,这不是驻军的官方行为。这只是守卫军火仓库的那些士兵们的个人行为。   然而,今天下午我们派去获取物资的人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如果可以,您能帮我看看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我派去的人都遭遇了什么?那些帮助我们的士兵是被杀害了,还是被替换了?   如果你能够完成这个任务,我就可以给予你一笔由麦西利亚议会提供的酬劳。” “好的。不过,我可能需要提前从您这里拿走一些东西。”我说道。   “这些破烂您看上什么就拿什么吧。”军需官耸耸肩,说道。   “这里没有双手剑吗?”我扫视四周后,问道。   “没有。”   “行吧。”   我从一个武器架上取下一柄轻剑,拔剑挥挥,手感不错,便把它系在腰间。   “这把剑的转化率是多少?我看它是赤铁做的。”   “施展剑气的话,三阶以下转化率大约有八成,四阶以上只有六成,五阶只会更低。魔力转化率只有一成不到。”   “还不错。”   才怪!这把剑也太差劲了!但如果不想赤手空拳作战的话,我就必须佩戴它。这毕竟是制式装备,由标价最少的供应商提供的质量最好的装备。   我又从另一个武器架上寻找到一把趁手的匕首。   匕首配合轻剑——我缺乏使用这类武器的训练。看来我需要在实战中获得经验了。   最后,我从军需官的桌面上取得一份麦西利亚地图。   “我已经用铅笔帮你标记好了那些仓库的位置。”军需官说道。   我把地图卷起来,揣进怀里。   “就这些了,谢谢您的慷慨。”我微微欠身。   “注意安全,艾米莉亚·罗让,我不想失去你这样的士兵。” 第二十一章 钱钱钱!   告别军需官后,我溜出城堡。   易形之后,我的听觉,嗅觉和平衡感变弱了——在黑夜中,我看不清东西,也无法分辨嘈杂的声音,连走路也跌跌撞撞。   无奈,我只好变回猫娘。   再次感觉到尾巴的感觉真好!如果它不那么调皮地在裤腿里乱动就更好了。   我把三角帽攥在手里,让猫耳也透透气。   变回猫娘后,我做了一个尝试——看能否立即变回“艾米莉亚”的形态。   虽然我脑海里的知识已经告知我,易形术有冷却时间,两种形态之间不能频繁切换,但我还是想尝试一番。   实践出的答案是不能。   强行无视冷却时间易形的话,可能会导致内出血等严重后果。   我来到城堡外的公路旁,躲在路边的树林里,向目的地走去。   兰德明利军入驻麦西利亚后,全城宵禁的命令可算施行下来了,要知道,在这之前,市民们根本不鸟那个代理市长。   所以我得沿着公路行进的巡逻队。当然,如果有必要的话,尾行偷袭他们也不是不可以。   麦西利亚的驻军有三个地点储存物资。而离城堡最近的那个储备点就是我的目标。   按地图上的标记,那里有四座仓库和一排营房,有一个连队的人驻扎在那里。   仓库四周有树木和灌木丛可以作掩护。   路过麦丽雅大桥附近时,我发现大桥边的河畔有营火的光芒。   悄悄爬上一棵树,远距离探查一番后,我估摸有将近一个排的人把守那里。其中还有穿着法师袍的身影。   我从怀里取出地图和铅笔,把这个哨卡标记在上面。   这个哨卡会严重影响民兵队的转移。但当务之急不是打掉这个哨卡,而是调查那几座仓库。   去往仓库的路上,我又遇见两个哨卡。   不过,这两个哨卡的规模很小,只有一个班左右的士兵把守。   等处理完手头的事情,我说不定可以把这些烦人的家伙清理一下。   徒步行走二十多分钟后,一个小村庄出现。   村子外的一片平坦土地上,四座高大的仓库伫立在黑暗中。   看来就是这里了。   围绕仓库转一圈,我发现这里的守卫十分松懈。   几个列兵在岗位上打盹儿,十几个民夫正在把物资从仓库搬到货运马车上。   这里有五辆马车。装满马车得要一阵。   一位军官和一个绅士站在第一辆马车旁,一边交谈,一边监督这些人,督促他们加快进度。   我爬到一颗树上,全神贯注观察整个过程。   精神共振传递记忆的后遗症仍在,集中精神对我来说仍旧很困难。   反正他们装卸也要一阵子,我不如小憩一会儿……   那个乌特兰军官看上去很菜,但那位绅士散发出不好惹的气势,我这种状态绝对不可以和他们起冲突……呼——   哎!   我猛然伸出手勾住从头顶滑落的帽子。   我明明躺得好好的,却差点从树上掉下。   有种“再睡五分钟”,结果睡过头的感觉呢……   再看那队马车,已然装卸完毕。还好没有真的睡过头。   然后,最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马车装满后,那位绅士用兰德明利语下口令,那些民夫则训练有素地排列成纵队,押送马车离开。   离开前,军官和绅士相互握手。   那位军官,我查查看,应该是仓库的守备官。   那位绅士其实算不上绅士。他应该是兰德明利的一个军官,或者有军方背景的人。   而那些看上去是民夫的人,应该是兰德明利士兵。   乌特兰军官,怎么和兰德明利的人凑一块儿去了?   雷克瑞在这里会怎么办?他会得出什么结论?   “很好,艾瑞雅妲,”——我在心里模仿雷克瑞鼓励我的口气——“虽然你没有从这反常现象中看出答案,但你却提出了一个问题。   有疑问,意味着信息的缺失,去吧,把缺失的信息找出来。”   你说得对,雷奎。我这就出发。   我从树上滑下,悄悄跟在车队后面。   车队很快来到另一座村庄。   待他们停下后,我才感觉到自己的脚踝有些痛——我刚刚到底跟着他们走了多少路啊喂!   马车队进入一个小庄园里。   我翻过院墙,爬上屋顶。   庄园中央,一群人正在查看马车上的物资。这一次我确定,那些趴在马车上的人是绝对的平民。   随后,五个人从马车上下来,依次向一个绅士汇报。   这个绅士点点头,他的仆人把一袋硬币丢给兰德明利便衣军官。   军官打开袋子看看后,把袋子揣进怀里。   他走出庄园门,奖励那些民夫一人一张纸币。   这个军官在倒卖物资。   虽然我目睹了更多的事实,但我头脑里的疑问却更多了。   兰德明利军人们就地解散。   大部分“民夫”去往同一个地方——这么晚,却仍旧开门营业的一家小酒吧。   而那军官则去往一个更高级的地方。他差不多有四阶的实力,我目前的装备对上他恐怕要吃亏。   所以我决定放过他,去追踪那些民夫。   或许可以靠得更近一点儿,说不定可以听到这些粗胚们的谈话——说起来,我为什么可以无障碍地听懂兰德明利语和乌特兰语呢?   我想不明白。   我的兜里没有一枚钱币,但我仍旧走进那家小酒馆里。   在推开酒馆的木门之前,我变化成艾米莉亚的形态。   门内,自以为谈话内容无人能听懂的大头兵们扯着嗓子交谈。   “要我说,头儿的胆子太小了。完完全全可以组织几十辆大马车,在军需官给那些乌特兰军队资产贴上封条以前,把那座仓库搬空……”   “等我服满兵役,我也要去给军队当供货商。”有人说道。   “就你?你那几个钱够贿赂那些军官吗?”   “今晚这种任务多来几次就够本啦!一晚上就挣到一镑!我之前还没有摸过这么大的钱呢……”   一进门,嘈杂的交谈声突然消失,就像班主任从菜市场一般的教室外走过一样。我感觉到诸多不怀好意的目光投向我的脸上和身上。   我愣了一下——这些目光是有些吓到我,但最让我恐惧的是,为什么我有那么一丢丢的享受?   片刻后,这些粗胚们开始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我径直走向吧台,用颤抖的嗓音询问酒保:“请问,先生,这里有什么吃的东西吗?打包就好,我还得赶路。天亮之前我必须抵达指挥部……”   我的余光注意到有人站起来——这两个人起身很突然,我就像真的惊弓之鸟一样吓了一跳,然后闭上嘴,摸摸衣兜里的地图,确认它还在那里。   想必这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动作会让那些兰德明利士兵更加好奇。   想一想,半夜,一个见习女士官冲进一间坐满敌人的房间内。这些粗胚怎么可能不对这位士官动一点歪心思?   现在,这位女士身上貌似还揣着一份加急文件……   不知道这些伪装成平民的兰德明利士兵会怎么想呢?   我警惕地转过身,扫视四周。   这群身处异国他乡的农民兵脸上的表情十分真实,反应着他们脑海里的不洁想法(堕落的女士官.avi),仿佛我已然赤身**站在他们面前一般。   “算了,谢谢,我不要了,抱歉!”我裹紧大衣,连忙走出酒馆。   出门前,我听见几个人因为站起身而把椅子推向后面的声音。   我在空无一人的碎石铺路上快步行走,身后的人渐渐跟上来。   紧张,激动,还有一点小期待……   就你们几个小杂兵还想玩制服play?   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   去死吧浑蛋!   我扭住这只手,一肘击砸在他的肋侧,趁他处于僵直状态,我拔出剑,转身,一剑捅进这家伙的胸膛。   紧接着是一记竖踢,我感觉到脚背狠狠抽打在他的下巴上。   他向后倒去,把胸膛从我的剑里拔出。   还有三个人,但都是赤手空拳。   他们只来得及呼喊几声救命,就被我赶上刺死。   我蹲下来,从尸体上翻找钱袋。   我拿着三个装有硬币的钱袋爬上房顶——第四具尸体我来不及搜索,因为已经有人从小酒馆里冲出来。   “你打草惊蛇了,小猫咪。”幻想出来的雷克瑞在我耳边说道。   走开走开!我真的一点儿也不想你!不想见你!真的!   找到一个没人的角落,我打开这些钱袋。   一枚金乌镑,四张一镑纸币,还有几枚红铁币,一共——嗯,一共九镑十五便士。   虽然我打草惊蛇,但我发财啦,雷克瑞。   此时,太阳正从地平线上露出头顶。   我爬到高处,观察四周,确认自己位置后,向仓库的方向走去。   一边走,我一边强迫自己集中精力思考。   军队供货商……   军需官,贴封条……   乌特兰,兰德明利,敌人……   钱……   我记得国王不是下令让乌特兰军无条件让出所有军事要塞和物资吗?   如果兰德明利军需要,直接来拿就行了,根本不用伪装成平民。   这一队兰德明利士兵伪装成平民的原因我找到了。   这是一场典型的腐败,由乌特兰贵族军官和兰德明利军官共同参与,倒卖乌特兰军用物资。   我取出地图,把刚刚的那个村子标记起来。那里驻扎着兰德明利军的军队供货商,那座小庄里堆有不少来不及运走的物资。   如果民兵队能够突袭那里,运走物资,那么就不必害怕物资短缺了。    第二十二章 在回去向军需官复命之前,还要弄清楚两件事——军需官派出的人去哪了了?原本仓库的士兵的又去哪里了?   等我走到仓库旁边的小村庄时,朝阳和鸡鸣正将这座村庄从沉睡中唤醒。   一队兰德明利轻骑兵带着就地征集的食物从公路上远去,他们身后的大街上站满了愁眉苦脸的农夫。   看来这个村庄在昨晚被兰德明利军洗劫了。   其中有些农夫还挨了胖揍,因此脸上挂着彩。   “宫殿里面的老爷们把税加到我们承受不起的地步,现在又放纵这些侵略者抢咱们……干脆一剑戳死我得了,倒让我少受些苦……”   有个农民跪倒在地上呼天抢地。   “嘿!那边的鸟士兵!你倒是做些什么呀!”有人怂恿我道。   我?我能做什么?拦住他们,然后被乱刀砍死吗?   “我会做的,但不是现在。你们可以去兰德明利军的指挥部投诉他们。据我所知,他们的指挥官严厉禁止……”   人们失望地散开,不想听我说话。他们想要鲜血,而不是司法程序。   随便找一个当地人问问?   可是,我这一身制服显然引起了人们的反感。问询这些小肚鸡肠的农夫只会自取其辱罢了。   我在村子里逛一圈,最后停在一家铁匠铺前。   铺子外边挂着几件胸甲,还有几把武器。   但炉子却是冷的,铁匠本人也蹲在街边,嘴里叼着烟斗,无所事事地摇头晃脑。   我花钱买一点你的东西,再给你一点小费,应该可以换取你的情报吧?我这么想着,走向铁匠。   “嘿,先生,能不能帮我……”我取下帽子,把一律发丝从额前捋到脑后。   “你想要什么?”铁匠蹲在地上,斜视我道。   这也太失礼了吧!你好歹站起来呀!   “我需要重铸一柄秘银剑——”   “做不了。”铁匠打断我的话后,不再对我感兴趣。   “价钱好商量。”我把帽子戴回头顶。   “做不了就是做不了,你出再多的钱也做不了。”铁匠盯着泥泞的路面说道。   这人简直不可理喻!   我转身拔腿就走。   这家伙因为我的士官身份故意为难我。   几分钟后,我再一次感受到民心向背的重要。街边的小贩连一包用旧报纸裹着的烤土豆都不肯卖给我!   在这里我简直寸步难行!   不过,从一辆路过村庄,前往麦西利亚城区的货运马车上,我花了五便士买到一块凉的烤猪蹄。   从马车的商人那里,我得到一个消息:这个商人虽然不清楚这里驻军的番号,但他知道守在这附近的驻军是蒙克松斯同乡队。   期间,他还热情地询问我是否受到当地人的诘难。   我说是。   他却告诉我,不要灰心,这不是我的错。   差不多半年前,大部分军队就从国王那里得不到任何军饷和物资,士兵们重新成为军官的奴隶。   到目前为止,曾经让整个大陆战栗不已的乌特兰军已经因为士兵们开小差,军官的腐败,还有疫病等原因变得虚弱不堪。   我小心翼翼地说,或许皇帝陛下回来的话,情况会好一些。   这位商人却告诉我,如果乌特兰想要的是一位君主,那么就不会推翻现有的国王。乌特兰想要的是另一种全新的东西,一种不需要君主和独裁者同样可以让国家强大的体制。   说完这些,商人继续赶路去了。   嗯……有一种和出租车司机键政的感觉呢!   唉,如果我以民兵的身份出现就好了。   但另一个问题随之而来,我哪里知道这些村民不会向兰德明利军举报我,从而取得赏金呢?   毕竟,哪里都有败类。   无奈,我只好冒着露馅的风险走向仓库附近。   凭借这一身衣服,我应该可以直接进入仓库,甚至要求查看那些物资……   只是,万一那些列兵向我要士官证怎么办?   不过,一般来说,一个士兵不会质疑穿着士官服的人。特别是这个士官和他没有任何利益纠葛的时候。   也就是说,如果我不要求进入仓库内部的话,那些士兵就不会严格盘查我的证件。   现在只有赌一下了。   带着一丝建立在虚无之上的自信,我没有丝毫掩饰地四下张望一番,再来到岗哨之前。   “列兵,我来找我的哥哥,但我没有看见他。而且这里出现了不少新面孔。你们是换防了吗?”   我尽量摆出一副严厉的面孔。可是,像我这么温柔的人,一直板着个脸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心里正盘算着,如果这列兵兵回答“一直是我们连队驻扎在这里”,我该用什么托辞蒙混过关。   “是的。”这个列兵回答地非常坦诚,“你应该可以在西北边的隘口找到你哥哥。”   好吧,上天保佑。他们真的换防了。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至少有更高级别的军官参与这场腐败。能有权力调动一个连队,那么参与的军官至少是团级。   此时,一辆黑色四轮马车从岗哨旁边经过。   我注意到,那辆马车上有着执法部门的标志。马车侧面画着一个男人——一个一手拿剑,一手拿着天平的男人。   根据这个男人的中分头特点,我知道他就是神庭的神。   “那辆黑色马车是做什么的?”   “昨天咱们抓了几个企图进入仓库行窃的小偷。简单的审讯后,他们会被送往城郊的刑场,然后在那里被绞死。”列兵颇为自豪地说道。   “嗯。谢谢。”我说道,离开仓库附近。   “不客气。”   那些小偷,不会就是军需官派去的人吧?   找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我从怀里取出地图——那辆黑色马车会从村庄去往麦西利亚城区,如果我能在路上拦截下他们,说不定就可以救出那几个小偷。   说干就干。   马车只能沿着歪歪扭扭的公路行驶,但我却可以穿过树林,爬翻越小山丘,走一条直线,来到马车前方。   在村庄外面不远处,我追上了那辆马车。   它正在缓缓驶过一个锐角弯道。   稍微平复一下呼吸,我丢出几道剑气。   我本来想切断马车的挽具,但由于我并没有掌握好提前量,拉车的两匹马被剑气拦腰斩断。   抱歉,可怜的马儿。   看来剧烈运动后准头必然降低啊!   马车夫从马车上面跳下,一边骂着一边拔剑走向我。   在我俩相互接近的途中,他还朝我丢来两道剑气。   这两道剑气被我一一化解的同时,让我了解到这个家伙有三阶中期的实力。   不过一交手我便知道他空有三阶的实力,剑技却一团糟。   击剑数招后,我抓住机会用匕首格挡住他的一记猛刺,趁着他收剑的僵直,一剑戳死他。   从他的尸体上,我得到了三枚一先令的硬币,还有几便士的零钱。   我拿着马车夫的剑,破开囚车门。   三个窃贼向我投来惊恐的目光。   我回忆着军需官的模样。   “如果你们不认识一位头发和胡子都是红色的,还长着塌鼻子的下水道男子的话,我就让你们在这里自生自灭。”我把淌血的剑插入剑鞘后,说道。   “咱们的军需官难道不是鹰钩鼻吗?”这三位窃贼交头接耳道。   “看来你们就是我要找的人,绅士们。鹰钩鼻派我来拯救你们。”   我把他们的手铐劈开,再把马车夫的剑交给其中一人。   三位窃贼面面相觑,说道“我们还有一件事要去办,应该很快。”   “我陪你们一起。”   十分钟后,村庄里,一个地痞无赖(据这三个盗贼的一面之词,这个男子整天不学无术尽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的家中,两个窃贼按住那个地痞,另一个人则从他身上搜出几张五先令的纸币。   可怜这个地痞一直发誓自己真的没有告发他们,但他也确确实实解释不清楚这笔钱来自哪里。   于是乎,他被狠揍了一顿。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有法官资质,也没有任何证据指明那个地痞无赖出卖了民兵队的同志们。   但他们就是对这个可怜人动用私刑。   哼——多少暴力以进步的名义施加给他人?   “你们这是?”铁匠出现在门外,“你又在这里做什么?”   得知是我救了这边的三个人后,铁匠的态度瞬间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原来,原来您是……”铁匠很聪明,并没有把那个忌讳的词说出来。   “现在可以帮我重铸一把剑咯?”我点点头,说道。   “还是不行。”铁匠面露难色,“最近,纠察兵挨家挨户没收武器和护甲,就连我的锻造工具都没有放过。如果你想要我为你打造装备,那就得帮我把我的锻造工具取回来。”   “行吧。这件事不着急。你能为我推荐一家裁缝店吗?”   “裁缝嘛,我想想……您的运气不错,女士。您往往得跑到麦西利亚城区里才能找到裁缝店,但最近麦西利亚城区很不太平,因此一位出色的裁缝和她的仆从回到了乡下老家。” “前面带路吧。” “非常荣幸。”   得到地痞无赖的“不会再次出卖你们”的承诺后,三个窃贼心满意足地离开。   我不准备和他们一起回去。   我昨晚袭击了兰德明利的士兵。虽然那些人没有穿军服,因此够不上谋杀军人,但我的形象肯定会引起怀疑和注意,甚至招来通缉。   我必须改头换面才行。   作为一位淑女,只有一套制服真的是显得朴素至极,甚至有些穷酸。 (ps:感觉有点像在玩rpg游戏(๑ `▽´๑)۶,完成支线任务,解锁铁匠铺(金属器具锻造),裁缝店(时装,轻型甲胄),嗯,之后应该是什么来着?) 第二十三章 (   ps:那个,我,塔达林big第一人,回头看了看最近的文字……嗯,有点一言难尽,感觉文字里丧失了当初的灵性。   不知道我能否再次把它找回来(   )   据铁匠所说,这位裁缝在当地颇有名气,收到过许多达官显贵的订单。   贵妇们穿着出自这位裁缝和她徒弟之手的服装出席社交场合,引领时尚潮流。   时尚的话……我到无所谓。我记着改头换面,我可不想被人通缉。   我被铁匠领进一间二层楼的,带有小院子的屋舍。   院子里晾晒着某种布料。一个裹着头巾的佣人模样的女子正在整理布料上面的褶皱。   铁匠向那名女子说明来意后,女子向屋舍二楼指了一个方向,告诉我们可以在那里找到裁缝。   进入一楼的房间中。房间里有几个石膏模型,两个女学徒正为一个女性胸部模型系上v型束腹。   一面墙上,挂着被长筒袜包裹着的,曲线优美的腿部模型。   铁匠的目光在这些模型上流连忘返。   “这种长筒袜多少钱?”我的手指攀上一条模型腿的边缘,摩挲那里的蕾丝。   随后我将整个手掌都贴上去,从大腿抚到脚踝。白丝的手感很细腻。   “那种很便宜,十先令就可以买一双。”一个女学徒说道。   十先令……很便宜吗?   我算算,一乌镑等于二十先令,而一乌镑的价值是十克黄金——这一双长筒袜的价值就是五克黄金!   它难道是金丝编的吗?   我和铁匠爬上二楼,便看见一个中年女子正在伏案创作。   “亚历山德里娜阿姨。”铁匠把他头上脏兮兮的工装帽取下,“这位小姐为考罗斯先生工作,她想从你这里买一些衣物。”   嗯,“考罗斯先生”是谁?我怎么不知道?话说,军需官也不叫考罗斯呀!还是说,民兵队的军事主官叫考罗斯?   “真是愚蠢,你居然不知道自己为谁卖命?”阴魂不散的雷克瑞在我脑海里嘲讽我。   哪有!说不定,说不定这是暗语呢?要是街上随便一个铁匠都知道民兵队的军事主官的名字,那么兰德明利的将军也会知道!   嗯,这个理由应该可以说服我,但不一定可以说服雷克瑞。   亚历山德里娜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等她把手头的工作告一段落后,她这才抬起头,把眼镜摘下,一边揉眼睛一边打发走铁匠:“去让墨菲缇娜给你泡一杯茶吧。你来我这里,不就是为了喝这杯茶吗?”   “就你知道的多。”铁匠嘟哝着离开了。   “您好,女士。”亚历山德里娜颇有职业风范地上下瞟我一眼,“如果您想要买衣服,并且有足够的钱,那您就来对地方了。   不过,既然您为考罗斯先生工作,我可以为你打折。   如果您只是购买一般的衣物,下楼找我的徒弟们就行了。如果您想定制魔法道具,请把您的需求告诉我。”   我摸摸兜里的九镑十五便士,有些心虚。   如果亚历山德里娜狮子大开口的话,我就该考虑考虑是卖身还是卖艺……   呸呸呸!卖什么身?谁买?谁敢买?   “我觉得我买不起十先令一条的长筒袜。”我坦率地说道。   “投资自己,让男士们神魂颠倒,这难道不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吗?”亚历山德里娜说道。   “您说的对,但我认为那些布料根本不值这个价钱。如果您这里没有我想要的东西,我们就不要互相耽搁了,抱歉。”   “楼下的那些东西是卖给那些附庸风雅的中产阶级以及暴发户的,其中确实有不合理的利润占比。”   亚历山德里娜坦率地承认道。   这让我对她的态度有些改观。   这个世界确实有许多传承悠久,家底厚实的大贵族,但这不意味着他们会花费如此大的代价去买一件用处不大的东西。   “您刚刚说定制魔法道具?能详细介绍一下吗?”   “当然。请过来。”亚历山德里娜拉住我的手,把我拉到她的工作台旁边,向我展示工作台上的图纸。   “这是我正在设计的一件衣服。我可以使用特殊的织物和魔法,把这件衣服变得足够柔韧和结实,让它可以抵御剑气和魔铳弹丸的直接命中。   或者提高衣物的魔法亲和性,让您在施法时更加得心应手,让您更快恢汲取魔力,恢复到巅峰状态。”   这是一件法师长袍。   “这件衣服……您不觉得它的开叉太高了吗?”   “高开叉意味着高灵活性。”亚历山德里娜解释道,“如果您觉得如此高的开叉有伤风化,或者有失体面,您可以搭配衬裤或者连裤袜。   我给您找一张连裤袜的图纸。我看看,应该就在这儿呀……”   亚历山德里娜的话让我想起一则寓言故事。   一位女士买了一双新鞋,为了配得上这双鞋,她先后为自己购置裙子,衣服和首饰等一切不符合鞋子的动作——最后,她换了老公。   “如果您不满意这件衣服,我还可以把长袖改成短袖加长手套的组合。如果您想更有魅力地出现在战场上,我还可以把它改成低胸露肩的款式……”亚历山德里娜一边从图纸夹里寻找一边说道。   “停!”我说道,“您不觉得穿成这样上战场很吸睛吗?我要明确两个原则,第一,实用性原则,一切花里胡哨都不要。第二,露最少原则,我可不喜欢把大面积的皮肤露在外面供人欣赏!   现在,能告诉我这样一套可以防住剑气和弹丸的衣服多少钱吗?”   “我算算——差不多一千镑左右吧。”   “一千镑?”   “嫌贵吗?一个有四阶魔力波动的裁缝的劳动难道不值这个价吗?”   “我必须得承认,您的劳动确实值这个价。但我买不起。我买一些一般的衣物就行了。”   “不过您也不是毫无机会,年轻人。”亚历山德里娜说道,“您为考罗斯先生工作?”   “实际上,我并不清楚考罗斯到底是谁。但我确实在和一群庄稼汉一起工作。”   “这就对了。他就是那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既然如此,我可以免费为您效劳。但这只意味着您不必付给我人工成本。   那些原料的成本您得自己负担,很抱歉,但我真的没法在这种局势下做慈善——我也有一大家子人要养活。”   “我理解。”   “谢谢。但即便这样,您还得负担差不多两百镑左右的原料费。而且,还有一些原料我手头没有,您得寻找来才行。”   “两百镑的话,我想想办法应该可以弄到。   能把缺少的原料给我列一份清单吗?”   “清单在那边的墙上钉着。”   “嗯,我看见了。我取走了噢。”   “如果您还有什么事情的话,和我的徒弟们谈谈吧。我还有工作要做。”   “我会去楼下挑选几套衣服。等我穿着这些衣服把乌特兰皇帝钓到手,我就让他把您的店子买下来。”   “那可是一个远大的目标。那么,祝您好运。”   “谢谢。”   下楼后,我找到亚历山德里娜的徒弟。   她的另一个徒弟则正在隔壁和铁匠交谈甚欢。   我用五镑的金币买来几套平常生活中穿戴的衣服和几条长筒袜。   礼服的话我其实想买一套,但无奈价格实在太过高昂。一套礼服买下来居然差不多要三四十镑!   应该没有憨憨会在这个时候举行宴会吧?所以买礼服也没有用。   于是我放弃购买礼服。   我接着发起愁来——我不可能拎着一只大箱子走回雷诺侯爵的庄园城堡呀!   好在铁匠说他过一会儿要去城堡一趟,于是我就拜托他帮我把箱子送去城堡里。   回城堡的路上,一辆马车从公路上疾驰而来。   它从我身边驶过时,有人把我拐进了车厢。   我拔剑的手被人按住。   原来是马尔斯!   “我猜您就是艾瑞雅妲吧,艾米莉亚小姐?”   马尔斯坐回座位上,说道。   “亚思琳带着一只猫娘从麦丽雅大桥跳下,却带着一个人类女孩从城堡地道上岸……要不是兰德明利军和民兵队之间不会交换情报,否则你早就露馅儿了,艾瑞雅妲。”   马尔斯向我行了一个敷衍的脱帽礼来寒碜我。   这个家伙!坐马车里还戴帽子!   “你猜得不错,马尔斯少爷。”我叹了口气,承认道,“我还没来得及搞清楚公馆里到底谁是间谍,就露馅了。”   “不过你现在做得挺好,不会有人把你和那只白毛猫娘联系起来。如果我不知道麦丽雅大桥上发生的事情和你们出现在城堡地道里的时间空间关系,我根本不可能认出你就是艾瑞雅妲。这一身行头不错,这是什么伪装功法?”马尔斯说道。   “我也不知道原理。话说,这几天你去哪了,马尔斯少爷?”   “当然是考察。   军队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要糟糕许多。   国王完全放弃了这一地区的军队后勤供给,这导致有些部队甚至处于混乱状态。   那个血友病患者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智谋,否则他第一次也不会被推翻。   他身后一定有高人相助。   我们恐怕根本没法集结起一只大部队来对抗兰德明利雇佣军。   我们要想其他的办法。”   “什么办法?”   “现在看来,民兵队恐怕无法胜任赶走兰德明利雇佣军的任务。   我们只能重新建立起一支职业军队。咱们可以从现存的军队和退役军人中吸收骨干,因此军队的骨架搭建问题到不是很难。   难处在于,建立职业军队,这需要奥米利安的财政支持。虽然这里的许多人不喜欢菲利普王,但他们也不喜欢雷克瑞。这就意味着,这是一支陛下没法掌握的军队。 我们必须说服那些不喜欢陛下的人。 不过,比起这项任重道远的任务,另一项任务则着急许多——我们得干掉麦西利亚驻军的军事主官,否则,他会约束那些想要投靠我们的士兵。” “或者调离那些心怀正义的士兵,然后从事腐败活动。”我补充道。 这下轮到马尔斯对我刮目相看:“看来你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第二十四章   回答城堡里,我向军需官汇报完我的所见所闻后,便回到卧室休息。   马尔斯则消失在地道里。   午休之后,我精神百倍地从床上坐起,拉拉床边的铃铛,然后把披散开的头发拢到一起。   一位女仆从休息室走进卧室问我需要什么。   我坐在床边,双臂向后张开支撑身体,一边踢着脚一边问她,是否有我的包裹抵达城堡。   她回答我说,有一个铁匠送来一箱衣服。箱子上写着我的名字。   我吩咐她取来一套衣服,然后为我着装和梳理头发。   在这位女仆去取东西时,一个男子叩响我的房门。   得到我的答应后,他也并不进入房间,而是在门外通知我,军需官想要我在即将召开的会议再做一次报告。   看来有人通知过军需官,或者民兵队里其他什么人,让他们知道我睡醒了。   不过管他呢,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身边的仆人有绝对忠诚,对吧?更别说我身边都是白嫖的雷诺家的仆人。   女仆很快返回,取来一套由一件中长裙,一条衬裤,蝴蝶结领带和长筒靴组成的套装。   她为我系好束腹的丝带,然后为我穿上中长裙。   这件裙子是假两件套样式,看上去有些像燕尾大衣,上衣部分是纯白色,拥有硬朗的衣领和闪亮的双排铜扣,但它在腰腹部收得很紧。裙子部分则是蓝色和淡红色,从腰身至臀部附近很蓬松,但没有膨大而僵硬的裙撑,因此它算得上贴身,同时,又不至于在动作过大时走光。下摆也长到遮住了膝盖,并且点缀上蕾丝花边,裙摆则被做成细细的褶皱。   这下好了,我还特意叮嘱让女仆别把束腹给我勒得太紧,好让我呼吸顺畅,现在这身衣服让之前的努力全部白费。   我太难了(   本想抱怨一句女仆怎么正好挑中这一件,但我转念又想到这衣服不就是我自己挑选的吗?   自作孽呀!   我穿好衬裤和长筒靴,等我系好鞋带抬起头时,却发现女仆正非常尴尬的站在那里。   “小姐,难道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吗?”   “没有。”我有些迷糊,“干嘛这样问?”   “您自己穿鞋子,还自己系鞋带,上一次出门您甚至没有涂香水……一定是我没有做好,所以您做了我的工作。”   “不,你想多了。你做的很好,但穿鞋这种事情我一定得自己来。”   让别人帮我穿鞋?我又不是半身不遂的中风患者!   “小姐今天想要什么发型呢?”   “唔……”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皱起眉头,“你能推荐几个不怎么费时间的样式吗?”   “当然。”女仆拿起梳子将我的头发理顺后,几秒钟时间便为我扎了一个短双马尾。她又花了一点时间让我的刘海蓬松起来。   “您觉得怎么样?”   我眼睛向上盯着自己的发丝,吹出一口气,把刘海吹飘起来。   “不好。”我左右偏偏头,“双马尾不适合这一身衣服。可能单马尾要好一些。”   女仆耐心地为我改成单马尾。   “齐刘海遮住眉毛了,显得没有精气神,还是斜刘海吧。”我说道。   “听您的。”   又折腾了五分钟,女仆把一顶斜女帽放在我头顶,再将一根鸡毛掸子那么长的羽毛别进帽子的缎带里。   “今天还是不要香水吗?”   嗯……我并不了解香水的种类。因此,我只能说:“我相信你,推荐一份给我吧。”   “那我向您推荐古龙水。咱们这里的古龙水由蒙特拉城郊的一家修道院供应,您一定听说过这种著名的古龙水。”   “唔,也许吧……”我含混地答道,“不要给我弄得香气扑鼻。清新淡雅就行了。”   “当然。”女仆笑着说道。   她为我在耳后和手腕上涂抹了一些古龙水,又用刷子将少量古龙水刷在裙子的下摆上。   看着她在旁边忙忙碌碌,我感觉有些过意不去……一个人的价值怎么能够通过服侍他人来提现呢?   但这样被服侍的感觉……真好呀!   既然她愿意这样服侍,不服侍反而还过意不去,那就让她服侍好了。   “好了,小姐。再能有一些光彩照人的珠宝点缀您就好了。不过,就算没有那些东西,您也绝对能够让男士们拜倒在裙下。”   “我反而希望他们不要那么做。这样我就不必头疼了。”我说道,站起身,去往地道。   “为什么会头疼呢?就算您有未婚夫,也可以享受男士们的殷勤。”女仆说道。   我正想说我没有未婚夫……可是,话到嘴边,却发现,这女仆在套我的话!   我若是告诉她我没有未婚夫,等同于告诉万德普斯……那个家伙肯定会像牛皮糖一样粘上来。   可是,我已经转过身来了,必须说点什么:“你说的对。”   说完,我走出房间,留女仆在卧室收拾弄乱的床铺。   女仆确实没有给我弄得香气四溢。只有我转身,或者急停时才会从衣衫带起的微风中嗅到一丝香气。   我来到地道里,军需官和几位军官已经等候在那里。   不一会儿,亚思琳也风尘仆仆地赶到了。   [你做什么去了,老姐。]我向亚思琳抛去一个眼色。   [雷克瑞失踪了。]亚思琳盯着地图,沉默不语。   [蛤?]   [我的意思是,有人询问是否在卡佩岛上看见雷克瑞。   而他们得到的答案是——不知道。   他们收不到任何来自卡佩岛的信息,无论是信鸽还是通讯船只。]   这肯定是敌人的内部消息。   我感到呼吸有些紊乱——没有任何消息从卡佩岛传出,意味着雷克瑞已经封锁了卡佩岛。   而这说明他即将出发。   甚至,说不定他已经在海上漂着了!   可是,我们这边还几乎没有掌握什么像样的军事力量!   [数据删除]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艾米莉亚,你带回的情报很准确很有用。”军需官说道,“谢谢你的帮助。”   “如果可以,我更希望加入你们。”我说道。   “加入我们?女士,你可要想好了,这可是一份非常危险的工作。它的薪水完全对不起所冒的风险。你这是何苦呢?”   “我加入你们也没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动机和欲望,只是因为你们正在进行的是一项纯粹又伟大的事业。这里的人们需要帮助,而我恰好又有这样的力量——我不会让发生在哥布尼登的惨剧在乌特兰上演。   我,艾米莉亚·罗让,希望加入麦西利亚的民兵队。”   我的一席话,就连旁边正在热烈讨论的军官都停下来聆听。   “非常欢迎。”沉寂三秒后,军需官重重地说道。   “嘿,下午好,艾米莉亚。我好像听见有人做了一次成功的演讲?”万德普斯走到我身边,把帽子丢到地图上。   “艾米莉亚女士加入了我们。”军需官说道,“相信她会让我们所有人都感到精神振奋。”   “她一定会的。”万德普斯说。   “你好,万德普斯。”我盯着地图上的乌特兰海,目光和思绪都有些呆滞,“你不是不能参加民兵队吗?”   “民兵队的一部分财政由雷诺庄园城堡负担。我这个股东来视察一下工作总行吧?我相信在场的几位都是光明磊落的人,不会去我父亲那里告密。” 恐怕是服侍我的女仆告诉了你我的行踪吧!   军官们正对着地图商讨着什么,并不关心万德普斯说了什么。   听他们的商讨内容,应该是在谋划一次袭击。他们要突袭那个堆满军用物资的村庄。   他们已经讨论出一些眉目,正在细化方案。   这次袭击有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行军。民兵队得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抵达目标村庄附近。   第二阶段,战斗。民兵队得快速打赢,至少得取得物资堆放地的控制权。   第三阶段,撤退。民兵队和货运马车成功消失在麦西利亚的土地上。   嗯,第三阶段最难。我猜,民兵队应该会选择在傍晚发起袭击。趁着夜色掩护,无论是出击还是撤退都会很方便。   “艾米莉亚。”万德普斯用手指点点我的手背。   “嗯?”我把手从桌面收回,背在身后,右手握住左手食指。   “会议结束后,我带你去参观参观,怎么样?我有一大堆故事想和你分享,还有一大堆物件想展示给你。”   我在桌子下面用脚尖压压亚思琳的脚掌,引起她的注意力。   [姐,救我!]   亚思琳往旁边挪了挪,加入到军官们的对话之中。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塑料姐妹情?   拒绝这种事情谁都会,但想要拒绝的同时又不得罪别人,这可是一门学问。而我恰好没有掌握这门学问。   “真的吗?”我只能装出很感兴趣的样子,“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只希望这场会议不会带给我什么其他的任务。”   万德普斯的嘴角立刻翘了起来——他想抑制住自己的狂喜,但奈何功力不够。   艾瑞雅妲,你可真厉害。皇帝的军队还没有着落呢,你居然有闲情雅趣和一个贵族小青年调情。   内心深处,一个小人嘲讽道。   我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我能有什么办法?   “没事,就算你今天下午有约了,我们还可以安排其他时间,不是吗?”   我点点头,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在地图上。   那几个哨卡必须打掉,否则民兵队的每一次出击都会如鲠在喉……   万德普斯背过身,握紧双拳做出一个成功的手势——他已经开始庆祝自己的胜利了。   而我正滑向一个危险的边缘——这一次是散步,下一次可能就是郊游或者其他什么事情,再下一次说不定就是共进晚餐了。   共进晚餐之后就是滚床单了……   我敢打赌,他现在一定快乐得像泥潭里打滚的野猪。   这个家伙!   我忽然闻到一股香水味。   原来是马尔斯来到了大家附近。   “考罗斯先生。”此起彼伏的打招呼声响起。   我早该猜到的!“考罗斯”是马尔斯的又一个假名字!   “我这几天翻山越岭,先生们……”马尔斯把他在马车上和我说的话向众军官复述了一遍,“咱们的民兵队现在还得承担起建设一只新的军队的责任,新军将会脱胎于民兵队。现在在场的诸位就是未来新军的骨干。”    第二十五章 谢天谢地——会议结束后,我有新任务。   因此,我就不必陪万德普斯去散步了。耶!真是太棒了!   千万不能给这大猪蹄子独处的机会,不然的话,天晓得他会做出怎样的逾越举动。   到时候恐怕就要撕破脸皮揍他一顿了。   可是,他从议会大厅那里开始,就表现出极高的素质——不仅仅是礼仪方面,还有战斗方面。   真动起手来的话,我能不能打过一个从小接受系统教育,天赋完全开发的贵族青年呢?   我心里没底。   “前面就是麦丽雅大桥。”马尔斯掀起窗帘一角,说道。   马车有些摇晃,但并不妨碍我检查装备。   “你该穿一件胸甲的。”万德普斯把铜制鸡冠盔放在头顶,然后把帽带固定在下巴上,“不过,不穿也无妨,我穿了,就等于你穿了。我会保护你的,艾米莉亚。”   哇塞,我好感动呀,万德普斯你好有男子气概诶,我的子宫都要因此糜烂了呢!   但我没有把如此阴阳怪气的话说出口。   我只是无语地看了他一眼,“马尔斯少爷,咱们背着雷诺侯爵带雷诺少爷出来是不是有点……”   “他愿意来就来呗,反正咱们缺乏人手。”马尔斯撇撇嘴,“想必他已经视死如归了,对吧,雷诺少爷?”   “当然,考罗斯先生。我很厉害的,艾米莉亚,你们肯定离不开我!我的击剑成绩是优秀,因此我在毕业时获得了一枚勇气勋章。和我同期的同学只有另外三个人获此殊荣。”   “待会儿咱们就知道了。”我说道。   我想,如果我以帮他检查装备的名义在他的胸甲上做一点手脚,让他在战斗中胸甲脱落,会不会引起他的暴毙呢?   当然,我只是想想而已。   他虽然讨厌了一点儿,但其实还算得上一个合格的队友。   如果仅仅是因为队友馋我身子就把队友置于死地,这会让我众叛亲离。好歹得等他有所行动才能惩罚他。   亚思琳坐在我身边,手里把玩着两枚魔晶震撼弹。   这种可以沉默一定区域内的人的魔法道具有着哑铃似的外表,有成年人拳头大小,由一块紫色魔晶和一块蓝色魔晶,以及一块儿红铁组成。   使用时,只需要一拧,然后在紫色魔晶激发橙色魔晶之前把它丢出去就行了。   关于亚思琳怎么搞定堵在议会大厅门口的两门魔炮的故事,我听了许多个版本。   流传最广的版本就是“神勇掷弹兵”的版本。   许多人声称看到亚思琳从人群里冲出,向两门魔炮附近丢出魔晶震撼弹。   但我还是想听亚思琳自己述说一遍这个故事。   “亚思琳,姐,你当时真的迎着枪林弹雨和剑气冲到魔炮附近吗?那得多危险呀。”   马尔斯仍旧看着窗外,但我知道他的耳朵却注意着车厢内的谈话。   “没有。”亚思琳说道,“我用魔鞭临时做了一个投石索,把魔晶震撼弹丢了出去。我不可能迎着一整个排的火力冲锋,那无异于自杀。”   “你也很勇敢,艾米莉亚。你在议会大厅里的行为一点不比你姐姐差。”万德普斯夸赞道。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而我目前又是一个穷鬼。所以,万德普斯的选择只有一个……   我现在只想一脚把他踢下车。   “谢谢。”   我希望他能够注意到我的冷淡态度,从而不要那么热烈,否则,否则我真的会沦陷的……   我内心对他的评价已经从一开始的“很讨厌的家伙”变成了“有些讨厌但拥有可贵品质的男孩”。   现在回想起我头晕时他扶着我的情景,当时只觉得他非常讨厌,现在却发现他还是蛮可靠的。   完了完了完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   只是,为什么我是那墙角呀!   万德普斯要是再这么坚持不懈下去,我对他的评价恐怕又要升高,到时候雷克瑞的地位恐怕……   等一下!   思考,艾瑞雅妲,思考,你刚刚的思绪好像中包涵了攻略你的前置任务。   是什么呢?   死皮赖脸?死缠烂打?不,这样只会引起反感。   应该说,是“有原则的死缠烂打”,换句话说,就是——陪伴。   值得注意的是,“陪伴”不能简单的等同于“待在我身边”。   陪伴么……唔……但我又说不上来这其中的奥妙。   我在马尔斯身边的时间也挺长,但我就是讨厌他。   万德普斯愿意陪伴我,并且已经陪伴我了好一阵子。   雷克瑞,快来救我呀,你再不出现你的小猫就要迷路了……   我已经挣扎了一次,我可不想挣扎第二次……   但想熄灭万德普斯的热情只是奢望——他摆出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模样,看来他把马上就要开始的行动当成一次在我面前展示自我的演出。   马车来在麦丽雅大桥哨卡前停下。   一个纠察兵走过来,敲敲窗户,“下车检查,任何人不得带武器进入市区。”   “艾米莉亚,万德普斯”马尔斯说,“你俩先下车。下车就动手,然后按计划行动。”   “明白。”我和万德普斯点点头。   我打开车门,向纠察兵示意,让他过来扶我一下。   这个纠察兵带着一脸荣幸的表情走上来,我也带着微笑把匕首刺入他腹部。   那个地方刺入应该是肾的位置。   我拔出匕首,这个纠察兵只能捂着自己的腰侧,然后靠着马车倒下。倒下的过程中,他的另一只手不停地想要扶住什么,但却没有一丝力气。   旁边的两个列兵立刻大呼敌袭,并且握着刺枪向我冲来。   视线范围内,远处的几个列兵则立刻聚在一起,排成密集队列,开始填装。   他们把枪托放在地上,把弹丸塞进枪口,又从枪身抽出通条,把弹丸捅到最底部。   在他们填装的这一阵里,我用轻剑挑死了拿着刺枪的两名列兵。   弄死他们实在算不上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事情。   但他们成功帮战友们赢得了时间。   等我从尸体上抽出剑看向他们时,他们的身边甚至站着一位刚刚赶到的军官。   军官快速而连续地下达一系列口令,列兵则一一完成:枪上肩,瞄准,开火!   我还来不及展开剑气,两股强风从我身侧涌出。   我意识到那不是什么强风,而是是两道钝化的剑气。   枪口火焰跳动,弹丸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射出,迎面撞上强风,继续头铁飞行两三米后无力地落在地上。   那股强风却余势不减的撞在军官匆忙施展出的魔力屏障上,让军官瞬间面色苍白。   “咱们上,碾死他们,别给他们喘息的机会,艾米莉亚。”万德普斯一马当先冲上去,途中施展出数道剑气击碎军官的魔法屏障。   万德普斯这个家伙居然有四阶的魔力波动!   加上他的装备非常豪华,头盔,胸甲,佩剑,每一样都造价不菲。   因此他轻而易举地屠杀掉我们面前这一整个班的兰德明利列兵和那位军官。   “你冲得也太快了吧?”我跟在他身后,抗议道。   “你在担心我?”   “我在抱怨你为什么不给我留一两个。”   “你明明就是在关心我。”   ¿   这是怎样的一种思维方式?   不过我和万德普斯时间没有争辩,因为兰德明利军剩下的士兵已经在大桥边排列出密集阵型,军官,列兵,还有准备充分的魔法屏障和完成填装的魔铳——硬冲这样的队列无疑是找死。   我跑向路边的一处反斜坡,万德普斯紧跟在后。   [亚思琳!就是现在!他们聚集到一块儿了!]   马车的车顶突然被破开,亚思琳跳上车顶,把魔晶震撼弹丢向兰德明利阵线。   我听见一阵枪响,之后才是魔晶震撼弹爆炸的声响和魔力波动。   万德普斯转过身,施展出剑气屏障。   这一阵未经削弱的弹丸瞬间就消融了万德普斯的屏障。   好在我已经一脚踢在他膝盖处,让他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绞碎之伞发动,如同弹开雨滴一样挡住剩下的弹丸。   “快走,别装死了!”我又踹了一脚万德普斯,这才跳进反斜坡后,匍匐在那里。   虽然魔晶震撼弹已经引爆,列兵射出的弹丸不再具有威胁,但打在身上还是很痛的,万一击中眼睛仍旧可能造成残疾,所以我还是得回避一下。   万德普斯从路面上翻滚下来。他匍匐在我身边,把头盔扶正,“我好歹有胸甲,屏障没了胸甲还可以挡下子弹。”   “万一你如此倒霉以至于一颗弹丸正中面部呢?”   “那我无话可说,女士。好歹在你面前我死得英勇一点儿。说不定等你洞房花烛之时,你给你的丈夫讲今天发生的故事,他肯定会因为我救下你而感恩戴德。”   “没想到你居然还是一个小说家,万德普斯。”我揶揄道,“我都有点迫不及待给我那不知道在哪里的丈夫讲你的英勇故事了。”   另外两辆马车按照计划飞奔而来,上面下来两个班的民兵。   在兰德明利列兵一片混乱之时,他们完成列队和填装,并且在军官的指挥下打出齐射。   而兰德明利阵线这边甚至没有魔法屏障来保护士兵们,因为魔晶震撼弹不仅仅可以沉默敌人,还是破盾的利器。   三轮齐射后,兰德明利士兵彻底崩溃。他们四散逃跑。   不过我们没有追击。   我们快速打扫战场,收缴战利品后直奔下一个目标。   麦丽雅大桥是一个很重要的交通枢纽。   据马尔斯说,麦西利亚的兰德明利雇佣军有两个团,民兵队无论从人数还是装备上都处于劣势。   如果我们不四处出击,给兰德明利军营造一种四面楚歌的感觉,迫使他们收缩防线的话,那么兰德明利军一定会再次占据这里,这次战斗取得的空间和时间优势就会荡然无存。   (   ps:最近的闲话好像有些多   pps:那个,写到这里,塔达林big第一人想告诉大家,不必担心小猫咪被其他人撬走,或者失贞什么的。这种下毒的事情有违高阶领主的尊严。   小猫不是恋爱脑,也懂得独立思考,她会渐渐找出身体和灵魂的平衡点,并且最终成为一个同时拥有男女孩性格优点的美少女,不知道这样的美少女是不是大家心中的那一位呢)   ) 第二十六章 傍晚之前,我们清理掉城堡附近最后一个哨卡。   这些哨卡并非是用于阻挡敌军前进的前哨站,它们只是用来检查行李物品的关卡而已,因此这个任务其实还蛮轻松的。   至少比陪万德普斯散步轻松。   可是,哪怕有马尔斯,亚思琳这样的厉害角色兜底,在战后点名时,我们仍旧发现有两个民兵永远地倒在了战场上。   不过,这个牺牲数字远低于所有人的心理预期,因此,悲伤根本无法掩盖胜利的喜悦。   回到地道后,军事主官宣布,每一个参战的人都能从军需官那里领取到一杯苹果白兰地。   可是,等我端起杯子时,才发现马尔斯和万德普斯不知何时离开了地道。   亚思琳则对苹果白兰地没有丝毫兴趣。她坐在角落里,维修自己的武器。   我居然变成了庆祝的这一团人中身份最高贵的人。   要是他们知道我是一只兽耳娘会怎么想?   我在端起酒杯的一瞬间成为了所有人的中心。   民兵们和军官们都盯着我,显然希望我说些什么。   稍微酝酿一下后,我带着真情实感说道:   “这一杯敬那些和我们并肩作战过的朋友。我虽然不知道今日慷慨赴义的两位勇士的姓名,但我们都知道他们在战场上尽了全力。我们永远不会忘记他们。维瓦乌特兰!”   “维瓦乌特兰!”大家举杯一起喊道,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我一口气喝干了杯中的液体,然后把杯子重重墩在桌上。   我只感觉我仿佛吞下一条火龙,足以融化我的高温从舌尖流淌到我的胃里,让我感觉全身暖洋洋的。   我伸出舌头舔舔嘴角上残余的酒液,向大家行屈膝礼后离开。   太逞强了,艾瑞雅妲!这么大一杯白兰地足够让我一觉睡到明天中午了!   我爬出地窖时,又一阵头晕袭击了我。   我不知道这种毫无征兆的头晕目眩还会持续多久,也不清楚会不会在战斗中出现这种情况。   看来是时候再次好好学习一下《星辰共振》了。但问题是,那半颗魔晶法球里的《星辰共振》只有部分内容可见,有些内容处于乱码状态……   我该去什么地方寻找另一半法球呢?   好在一只手及时扶住我,让我不至于摔下人字梯。   是万德普斯。   本来有些微醺的我立刻清醒过来。   法球什么的立刻被我抛到脑后。   [亚思琳?]   [讲!我在听]   [你什么时候回卧室?]   [再过个几分钟吧。]   [要是我半小时后没有到卧室,你就找到万德普斯再把他杀掉。]   [我猜猜,你不会又和他偶遇了吧?这种事情自己处理,我不会帮你的。]   [姐!]   [你叫妈都没有用。]   [你!]   “谢谢。”我扶着他爬上地面,忍着头疼说道,“但我希望你也不想在这种黑灯瞎火的地方和我偶遇,对吧,万德普斯?”   记忆交流只会带来头晕而非头疼——我相信头疼一定是万德普斯的原因。   万德普斯窘迫起来,他那因为紧张,难堪而变得蠢笨的嘴皮半天吐不出一个囫囵的单词来。   “但我知道你肯定不是故意的,万德普斯。”我一手扶着万德普斯,一手摸摸额头。我必须得扶着他,否则就会摔倒。   “当然,实际上,我只是想去地下找你。”万德普斯找到话头便立马说道,“如果有人看见咱俩在黑暗中,不知道会传出什么闲话呢——”   你也知道啊!我真的是服了。   要是被马尔斯看见,他会不会在呈递给雷克瑞的报告上添上一笔?   “你难道有什么要紧事和我汇报吗?”   “其实也不算什么要紧事,就是想带你参观参观。”   头疼正在缓解,但我的意识仍旧模糊。   我不得不运转魔力抵抗酒精侵蚀我的意识。   我感到自己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   “你难道不觉得现在散步太晚了吗?”   “现在正是时候。”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我答应道。   他为什么要这么晚邀请我散步?难道他另有所图?不过,他看上去并不像是一个内心怀着肮脏欲望的家伙。   如果他敢对我动手动脚,那么我正好找到理由揍他,或者说一些重话,让他不要再打我的主意。   万德普斯向我支起胳膊。   “我觉得咱们还是保持距离的好,这样有利于思路清晰。”我并没有挽住他,而是站到离万德普斯两个身位之外的距离。   “你说得对,艾米莉亚。”万德普斯有些沮丧地说道。   他带我参观了庄园城堡的夜景。   不得不说,这里的夜景确实很美——星空,月亮,漆黑的屋顶,散发着光芒的窗户,以及小径附近的萤火虫……   但局势很危险,我没有过多的情感投入进欣赏美景里。   万德普斯说道:“有我和月光的保护,你看上去仍旧很焦虑。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人们在遭受毒打。秩序正在崩溃。如果你带我参观一座摆放着大炮,成堆的魔晶,一排排的魔铳和刺刀的军火库,我会立马打起精神来。”   万德普斯脸上出现一丝兴奋的表情:“虽然和你的想象有些差距,但城堡里确实有这么一个地方。”   “民兵队的军火库吗?那个地方只会让人更加焦虑。”   “不是,是雷诺们的家族收藏室。”   万德普斯唤来管家,驱使这位年迈的仆人举着四岔烛台在我们前方领路。   “我的祖先跟随乌特兰的国王们征战四方,因此他们带回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老管家使用一把和我腰间的匕首差不多长度的钥匙打开收藏室的大门。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门后的两套全身板甲。   它们像士兵一样站在入口两边,手里还握着斧枪。   当我凝视板甲头盔的栅栏模样的护面甲时,有一种盔甲也在凝视我的感觉。   它们的肩甲和腿甲上镂刻着霍兰治铁十字,这说明它们不是乌特兰的产物。   “酷!”我说道。   “这两位兄弟由我的曾曾曾曾曾曾祖父从霍兰治的王宫里搬来……”万德普斯向我讲述这两套故事。   老管家把烛台放到一张桌子上,施展魔力激发魔晶灯。   一座摆满收藏物的殿堂从黑暗中浮现。   接下来,万德普斯向我介绍了数把放在绸布里的宝剑,挂在墙上的盾牌,带有红白条翎羽的包颅鸡冠盔,被取下魔晶的法杖,还有雷诺公国的铁王冠……   他甚至拿起其中一把剑挥舞了几下。   这些东西都算得上古董,每一件物品也都有它自己的故事。但时光让它们失去了座位武器的资格,而只能沦为中看不中用的收藏品。   看来用这些收藏品武装起一支军队的设想破产了。   “不过,这些铁疙瘩都比不上一件东西。   抵抗上一次兽人入侵的战斗中,我父亲带回来一枚神秘晶体。   它神秘,美丽,又诡异,凝视它都会觉得精神堕入其中……”   我振奋起精神,北境来的晶体?   万德普斯带我走到一根大理石立柱前。   这根半人高的大理石立柱上摆放着一个镶金木盒。   “就是它。   盯着它,我就会陷入美好的回忆里,或者其他幻想之中。   我有还会听见一阵阵低语。可是,哪怕最学识渊博的魔法师也说不清楚这块晶体的用途。   管家,能把灯关掉吗?”   管家停止对魔晶灯的魔力供应,一瞬间,整个大厅笼罩在黑暗中,只有入口附近的四岔烛台闪耀着微光。   如此黑暗如此静谧的环境下,我耳边的低语是如此的明显。   “我的确听见了什么。”我微微偏头,说道。   “有吗?我还什么都没有听——。”万德普斯说着,缓缓打开立柱上的木盒。   突然,万德普斯的声音被无限拉长,一股无形的风吹散了四周的颜色。   可是,那盒子仿佛受到某种保护一样幸存下来。   它像贝壳一样上下张开,露出口中的珍珠。   那是一枚晶体球,质地和我的魔晶法球有些类似,但又有不同。   它的魔法亲和性很差劲,因此不能用作武器。但它又确实承载着一段必须使用精神共振才能读取的信息。   答案呼之欲出——这是一枚记忆晶体。   定睛一看,这颗晶体内仿佛有什么画面在流转。   我捧起它,灌入魔力,开始查看它里面的信息。   让我惊喜的是,它里面并不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而是有关精神共振的应用。   如果说我的魔晶法球里面的《精神共振》是一本大而全的教材,那么,这颗记忆晶体里的就是《精神共振》在某一方面的应用手册。   具体是哪一方面呢?   嗯,应该很快就读取完毕了……   虽然我还不知道原理,但是,我却知道这个现象:当那股不知名的风吹散四周景色的颜色时,外界时间会变慢。   而获取记忆晶体里的信息速度非常快,根本就不是传统的阅读书本获取知识的速度可比的。   如果非要比较,这种获取知识的方式更像复制粘贴传输文件。   好了,我明白这颗晶体里蕴含的是怎样的知识了。   这是一种名为《精神留痕》的应用法术,其核心法术是给某个智慧生物施加留痕印记。   而留痕印记已经开发的作用包括定位(一定范围内感知到被留痕者的方位),通感(获得被留痕者的视觉和听觉),以及扰乱(引爆精神印记,让被留痕者至少感到焦躁,至多产生幻觉)。   很鸡肋的一种法术呢……才怪!没有鸡肋的法术,只有糟糕的法师!   衡量一个法师是否强大可不能仅仅看这位法师的魔力波动阶级,还要看这位法师对魔法的理解。   在我掌握《精神留痕》的这一刻,我已经有了一个利用它的计划。   它真的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了!   我停止灌注魔力。   四周环境恢复正常。   “我还什么都没有听见呢。”万德普斯这才把那句话说完,“你瞧,它多漂亮,简直和你一样迷人。”   我用手背捂着嘴唇笑得前仰后合。“谢谢。但我现在累了,送我回房间好吗?” 我感觉万德普斯马上就要原地起飞了。他估计认为自己的恭维增加了我的好感度吧。可怜的孩子,我可是在酝酿一个针对你的计划呀! “当……当然,我的荣幸……”万德普斯磕磕绊绊地说道。 很快,我们便来到卧室门口。我进门后,把万德普斯拦在门外,“很期待明天和你见面,万德普斯。晚安。” 万德普斯把帽子攥在手里,用他最温柔的语气说道:“晚安。”   ps:群已经建好了,欢迎各位绅士加群(୨୧•͈ᴗ•͈)◞︎ᶫᵒᵛᵉ ♡   群名称:北纳拉克的达拉姆参谋部   群号:1083395796   入群答案:你猜    第二十七章 我醒来时,亚思琳已经不知去向。   我连她什么时候离去的都不知道。   下次再睡得这么死,万一让万德普斯摸进来怎么办?   她昨晚明明躺我脚边的!她甚至还搂着我!   我掀开被子,坐起身,手已经捏住了床头边的铃铛准备拉动,但却在最后一刻松开。   搂住别人真的有那么舒服吗?以至于我每天晚上都被亚思琳当抱枕……   我用脚趾捏住把亚思琳的枕头的一角,把它拉到我的手够得到的位置。   我用膝盖夹住这软蓬蓬的家伙。   唔……确实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呢!   要是它能够主动拥抱我,抚摸我就更好了! 嗯,一个枕头,想要拥抱我,得长出手脚吧?手脚要活动,就得消耗能量,要消耗能量,就得有消化系统吧?有消化系统,还得有一颗大脑来统筹安排四肢和内脏吧? 综上所述,我需要的不是一个枕头,而是一个人……   噫!这都是什么想法?   这个想法臊得我钻进被窝深处,把脸埋进枕头里。   我恨恨地把枕头摔到床下去,翻过身面朝下,用小拳拳和脚背锤打床面。   好一会儿我才羞愧中恢复,冷静下来,把脸埋在床单里。   一个恐怕的想法冒了出来:要不,去找一个人搂着睡?   不行,我得起床。   床真是一个邪恶又堕落的地方,待在这里会让我的思绪遭到腐蚀。   我跳起来,拉动床头边的铃铛。   等女仆进来时,我已经站在穿衣镜前。   “女士,万德普斯少爷正在等您共进早餐。”女仆进门后,说道。   说完,她打了一个哈欠。我注意到她的眼下有重重的眼袋,因此我猜测她在隔壁值班了一整晚。   一个仆人,仅仅是为了等待主人半夜里可能的呼唤,就必须一宿不合眼。   只能说这些贵族也太会享受了。   “等我?你怎么不早一点叫醒我?”我故作惊讶地说道。   “现在还没有到起床的时间,女士。少爷可能不想打扰您。”   “快来,为我更衣。”我说道。   “恐怕您不能穿昨天那一套,那一套沾染上血污,已经被我送到洗衣房去了。我为您准备了这一件。”   女仆小碎步跑到我身后,帮我着装。   她从衣柜里取出一件浅色的真丝长裙。暂时将长裙放在衣帽架上,她又取出一条裤袜和一双白色长筒袜,“您穿哪一条呢?”   “长筒袜吧。”我说道。   等我穿上后,才发现这不是什么长裙,这是一件伪装成裙子的长袍!因为它在腿侧有长长的开叉,而裙子不会有开叉。   我比划一下,发现开叉最高处离膝盖差不多有一拃的长度。   “你不觉得这样穿有失体面吗?”我质问女仆道。   “这是时尚,女士。绅士淑女都会向您投来欣赏的目光,只有最恶毒的长舌妇才会认为您的穿着是卖弄……”女仆说道,但是她的语气里有一丝害怕,“但是,请相信我,如果您穿上长筒袜,就会觉得好很多。”女仆蹲下来,让我坐在椅子上,方便她为我穿上长筒袜。   穿好以后,我站起身,侧身面向镜子。   不得不承认之前的担心有些过头——把白花花的大腿小腿都露在外面的确有失体面,但穿上长筒袜后,就完全不同了,有一种纯洁的美感。   这应该就是女仆口中的时尚了吧。   我现在严重怀疑她是不是收了万德普斯的贿赂,好让我穿一些奇奇怪怪的,满足她主子谷欠望的衣服。   不过,管她呢,只要不妨碍我运动,砍人,穿得养眼一点儿也算不上什么困扰。   我拿起那瓶古龙水,滴在食指上,把那滴液体涂在手腕和耳后。   在我涂抹香水时,女仆用烫发棒为我做了一个简单的发型——带有涡状发梢的垂耳直发。   一切准备妥当后,女仆说道:“请允许我为您带路。”   “难道不是去小餐厅吗?”   “当然不是,今早少爷要在主餐厅用餐。”   “好吧。”   我快步去往主餐厅。   长长的餐桌一端,穿戴整齐的万德普斯笑着邀请我坐到他旁边。   互道早安后,一位男仆交给我一封信件,“这是雷诺侯爵写给您的。”   “唔,知道了。”我接过信,却有点不知所措。   雷诺侯爵给我写信?   他为什么会给一个无名小卒写信?   他会说什么?   让我远离万德普斯,还是说服我和万德普斯交往?   此时,一位男仆在我身边俯下身,在我耳边说道:“女士,今早的菜单是溏心蛋配薯条,填料鲈鱼,奶酪煎牛排……”    第二十八章 男仆说了一大串菜名。   我觉得万德普斯今天的谱摆得有些大,有些离谱。   原因很简单——太浪费了。我和他哪里吃得了这么多?   就算吃不完的菜最后让仆人吃掉,也没有这个必要——我们没有义务如此溺爱仆人。   更重要的是,这样奢侈的享受往往非常不得民心。   “停,”我说道,“你应该可以为我推荐几道菜吧?对了,给我上一壶热茶还有甜牛奶。”   男仆很自信地退开。   “城堡的厨师曾经……”万德普斯想通过炫耀他家的厨师来开启话题。   “劳驾。”我指着万德普斯身前的信封刀,说道。   万德普斯只得停下,把信封刀交给我。   “万德普斯,若不是女仆领我到这里,我还以为皇帝陛下大驾光临了呢。”我接过信封刀,说道,“你不觉得,作为早餐,有十多样菜太奢侈了吗?   城堡外,还有很多农民因为土豆被兰德明利军的轻骑兵夺走而失去口粮。   我明白你是想款待我,但一想到你如此铺张浪费只是为了讨好我,我就感到罪孽深重。”   万德普斯还是太年轻了。   连公馆里的那些花花公子都知道这种时候应该停止娱乐活动,但他却让早餐的丰盛程度堪比宴席。   万德普斯脸上的表情飞流直下,从一开始的自信自豪,到惊讶疑惑,最后化为惭愧和不安。   这孩子还算是拥有一项许多人没有的优良品质——从善如流。   “如果你不喜欢……啊,我是说,不管你喜不喜欢,我以后都不会做这样的蠢事了。”   万德普斯忐忑地盯着我说,他的神情是那样的卑躬屈膝,以至于让我产生一种奇怪的念头:如果我拂袖而去,他可能会抱住我大腿不让我走吧。   紧接着,他小心翼翼地提议:“不如这一次就原谅我吧,我们大吃一顿,把损失减到最小。”   “当然。我还没有被如此热情地款待过呢,当然不能错过。”   男仆为我端上餐盘。   吃饭之前,我裁开信。   “雷诺侯爵说,要把亚思琳从我身边借走几天,还嘱托你好好照顾我……为什么说借走呢?”   “也许他认为你还需要姐姐的照顾吧。”   “万德普斯,”我突然想到一个恶作剧,“如果我姐姐嫁给你的父亲,那我俩之间是什么关系呢?如果在这同时我又嫁给你,你和你父亲又是什么关系呢?”   “啊?嫁给我……”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小子净想些美事儿。”   “啊,这……我只能祈祷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吧。”   我笑着拿起汤匙,一边把牛奶兑进红茶里,一边搅拌。   愉悦的一天从调戏万德普斯开始。   男仆为我推荐的几样菜品尝起来非常棒。   特别是奶酪煎牛排,完全融化的奶酪将牛肉包裹在内,好吃到让我咬肌酸涩,以至于陷入一种面瘫的境地。   而万德普斯盯着我的眼睛都发绿光了,我猜,一定是我刚才做出非常销魂的表情。   餐后,万德普斯提议去桌球室打桌球。   这个家伙!   简直没有一点灵性!   又是娱乐活动!   外人瞧见了会说“朱门酒肉臭”之类的话的!   “我倒是有一个提议。”我用餐巾擦干净嘴角,“不如咱们散散步,消化消化,然后比比击剑怎么样?”   万德普斯答应了。   沿着城堡外的小径散步时,我非常细致的请教万德普斯关于轻剑的问题。   对于我的问题,万德普斯一一解答。   他对轻剑的剑技很有见解,当我一时半会儿想不起问题时,他却能够提出富有建设性的问题,在我充分思考后,为我答疑。   万德普斯看上去非常享受当我的老师。而他也确实是一个负责,有耐心的老师。   虽然这耐心和负责可能出自一个不那么纯洁的目的。   我不应该再给他相处的机会。   万一他无法自拔,或者我的信念产生动摇……那岂不是便宜这小子了?   我把一块石头踢进在原本是护城河的沟渠里。   这个季节,沟渠里郁郁葱葱长着几种灌木,开着色彩不太明艳的花。   我们站在古护城河前,远方的山坡展现出柔美的绿色轮廓,洁白的石铺路顺着山势起起伏伏,在经历一个较大的俯冲后,在地平线上冲向朝阳。   万德普斯突然伸手将我额前的发梢拨开,说道:“真想让这一刻成为永恒……”   “不你不想。”我攥住他的手腕,把它拍在万德普斯的大腿外侧。那里才是它该待的地方。   我转身往回走,从路边捡起一根柴火棒当轻剑,“我生气了。我要揍扁你。” “那得看您有没有这个本事了!”万德普斯也捡起一根柴火棒应战道。    第二十九章 当我被求婚以后 我很早之前决定放弃双手剑而使用轻剑。   这不是一个心血来潮的决定,而是我作为一只猫娘,在力量本身先天不足的情况下,权衡利弊后做出的理智决定。   而且,如果使用轻剑,就意味着我可以腾出一只手来装备一把匕首,或者短魔铳,或者短魔杖……   可惜这些都要钱……   啊啊啊啊我怎么这么穷啊!   我目光不善地看向万德普斯。   他正把一个布头包裹在轻剑上。这样可以防止我俩戳伤对方。   他的发型乱了,脸上手上都有着轻微的擦伤,因为我刚刚狠狠揍了他一顿,他也很配合地没有招架。   怎么说呢,这孩子难道有抖m倾向?   算了。还是别考虑从万德普斯这里弄到钱。   不论是敲诈,还是撒娇卖萌打滚欺骗,或者死皮赖脸索要,都只会让这个家伙和我的羁绊越来越深。   我只是想利用他系统性地学学轻剑,然后立马跑得远远的——我已经开始发现他身上的闪光点了。   要是在这么朝夕相处下去,恐怕我就要进入自我攻略的境地……   “我刚刚说了,我要揍扁你!刚刚那只是开胃菜。”我指着万德普斯说道,然后将左手背在身后,举剑摆出进攻的架势。   “恕不能从命。”万德普斯也摆出架子。   交手两招,我的剑便被击飞脱手。   “你输了,艾米莉亚。”   “这……你一定使用魔力了!”   我四下张望一圈,生怕雷克瑞从暗处走出来,一边把指关节捏得噼里啪啦作响一边狞笑着走向我,同时还说道:“艾瑞雅妲,你又让武器脱手了,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然后不由分说攥住我的手腕吧我拖进房间拉韧带……   “我用我的声誉担保我绝对没有使用魔力。刚才那一招叫霍兰治十字,非常经典的缴械剑法,你看,这样,这样,再这样,好了,假想敌的剑脱手飞出去了……”   万德普斯灵活地抖动手腕,将手里的轻剑连续舞出几个剑花。   唔,大猪蹄子,你居然还留了一手!   我气得浑身发抖,阳光之下手脚冰凉。   没想到万德普斯你个浓眉大眼的,居然也有商人般的狡黠。   我自然缠着他教我这一招,以及其他他没有告诉我的招数。   中场休息。   仆人在一旁摆好披着桌布的桌子,桌子上放着饮料和点心。   我和万德普斯收好剑走向桌子。   “要到中午了,来点蔗糖柠檬水,再加一点威士忌,怎么样?”万德普斯说道。   我点点头,“但不要加太多酒,我可不想在上午就喝醉。”   “当然,听你的,艾米莉亚。”   他亲自为我调了一杯,确实只加了一点点威士忌进柠檬水里。   在接过杯子时,我不得不做出受宠若惊的模样。   简直恶心心!   不过之后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因为,我准备在万德普斯身上施加精神留痕。   不过,万德普斯可不傻。若是我做得太过于明显,他肯定会觉得异常。   等到数次精心安排的偶遇被我躲避掉后,他肯定会怀疑起今天的异常,然后去找神职人员破除留痕。   然而,使用精神类法术的魔法师会被神庭视为异端。或者说,没有处于神庭控制之下的精神系法师会被视为异端。   到时候又免不了许多麻烦。   可是,我该怎样不着痕迹地留痕呢?   “万德普斯?”我将空杯放在桌布上,掏出手绢擦拭嘴角。   “嗯?”   “你别动。”我从插花瓶里取出一束花,凑到万德普斯面前,“谢谢你教我这么多。”   说着,我郑重又缓慢地把花别在他的耳朵边上。   随后,我的指尖抚过他的脸庞,又从他的下巴离开。   呼,终于留痕完了。   你真是一个小机灵鬼,艾瑞雅妲!现在,万德普斯会认为你在勾引他。   可是,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呀!   或许我应该找一只虫子,在手里捏碎后一巴掌糊他脸上?   不过,随着精神留痕的激活,我的体内仿佛有一只指南针为我标记出万德普斯的方向。   精神留痕,感应方向时不会产生任何魔力波动。但想要获得被留痕者的视觉,听觉,或者引爆印记,则会产生魔力波动。   没有魔力波动,意味着难以被发现。   嘛~虽然这样的行为有些过于鲁莽,但从现在开始,只要我不想见到万德普斯,我就一定可以避开他。   我的手还没有缩回来,万德普斯就伸手握住我的手腕,说道:“哦,艾米莉亚,我已经要不能自已了……”   他的确要不能自已了——他给我一种即将因为缺氧而晕过去的感觉。   他平复下自己的呼吸后,猝不及防地单膝跪地,“我怀着最真挚的仰慕之情,希望你能同意这件对于我俩都至关重要的事情——”   他深呼吸一口气,说道:“嫁给我吧,艾吉。”    第三十章 太惨了,万德普斯 “嫁给我吧,艾吉。”   这下轮到我缺氧了。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   早知道这样我绝对不会靠近万德普斯一步!   还有,谁允许你叫我艾吉的?   见我犹豫着,万德普斯继续说道:“嫁给我,你和我都将成为雷诺庄园城堡和麦西利亚大片土地的继承人,你将拥有九千镑的年金,我会保证你在婚后的每一天都快乐充实,我说到做到——”   我那缺氧的大脑直到现在才意识到,我正处于一场感情漩涡之中——我被求婚了。   “我不能和你结婚。”我说道。   “如果你认为我们俩交往时间过于短暂而无法看清楚我为人的全貌,你大可以去信沐尔切斯特军事学院,相信你会从我的教官和仍旧留在那里深造的同学们那里得到我的全面评价。   你也可以去信给我的家庭教师。   我相信,那些评价一定会和你心中的评价相吻合,因为我对你绝对坦诚。”   “抱歉,万德普斯,我真的不能。你是一个好人……”   但万德普斯只是停顿一下,便继续开口道:   “如果有其他追求者,我愿意和他当面对质,我所能提供的,绝对比他能够提供的多的多。我要向他发起挑战,我无法忍受失去你的生活,艾吉,嫁给我,或者让我死在他的剑下……” 我都发好人卡了你还要闹哪般呀!   多说无益,我只能引爆精神留痕。   万德普斯翻着白眼晕倒过去。   “哎呀,他怎么突然晕倒了!”我一脸的惊讶,对不远处垂手而立的仆人喊道,“快过来帮我一下。”   我的确非常惊讶,我以为最多让他精神恍惚一下罢了。   我和仆人把万德普斯安顿在一张椅子上,“快去找医生,或者僧侣,谁都行!这里由我来照顾他。”   仆人慌慌张张地离开了。   这下只有咱俩独处了,万德普斯,这不正是你期待的吗?   不过你可能更期待相反的情况。   我嘴角露出坏笑,怀着激动的心情,把颤抖的手伸向万德普斯。   我用手背靠靠他的额头,唔,有点发烧。   紧接着,我翻开他的眼皮,用小拇指的指腹轻轻按在他的眼睛上。   嗯,没有角膜反应,瞳孔形态正常。   一个人可以装晕,但却无法控制自己眼睛的反射活动。   现在的结论是,万德普斯完完全全地晕过去了。   我用柠檬水把手绢淋湿,一边帮万德普斯擦拭额头,帮他降温,一边思考,为什么引爆留痕直接将他击晕了呢?   引爆留痕的效果范围不应该是从“焦虑不安”到“产生幻觉”吗?   击晕,严重程度很明显高于“焦虑不安”,但它到底是低于“产生幻觉”,还是高于呢?   不过,一瞬间引爆精神留痕,确实造成了万德普斯的眩晕。这一点超越了《精神留痕》的讨论内容。   看来我在实践时有什么地方超纲了。   应该在更多人身上实验一下,要是能发现超纲的地方,我说不定可以利用这一招。   远处,仆人已经请来了一位医生。   在他们抵达前,我再次给万德普斯施加精神留痕。   不过,这一次,我明显感到,如果我再次引爆留痕的话,几乎不会对万德普斯造成伤害。   这一点倒是符合《精神留痕》所说的,留痕免疫。   医生带着一丝气喘,说道:“少爷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茫然地摇摇头,“他跪下向我求婚,我拒绝了他,然后他就晕倒了。”   医生皱起眉头,做了一番我刚才做的事情——抚摸额头,翻开眼皮,又把手指伸到万德普斯的颈下感知他的脉搏。   此时,万德普斯的鼻孔淌鼻血了。   于是,医生笃定地说道:“万德普斯少爷体内血液过多,影响到了他的大脑,我为他放一点血就好了。”   我差点噗嗤一声笑出来——我只能用咳嗽掩盖自己的笑意,“可怜的万德普斯。”我用湿漉漉的手绢掩住口鼻。   太惨了,万德普斯。我都开始同情你了。   “劳驾。”我从万德普斯身边挪开,为医生腾出位置。   医生向仆人吩咐了什么,仆人便离开了。   片刻后,仆人带着医生的徒弟归来。   医生和徒弟都戴上鸟喙面具仆人则在一旁的桌子上点亮一支蜡烛。   我有幸近距离观察到一场小手术。   “你看,”隔着面具,医生对学徒说道,“这就是典型的血液过多造成的眩晕症。你摸摸他的脉搏,是不是过于强劲有力?”   学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把被烛火灼烧过的柳叶刀交到医生手里。   医生割开万德普斯的手腕,数了十多滴血后,为万德普斯止血。   “大功告成。”医生用皮手套擦去鸟喙面具上的血珠。   蠢货,你割万德普斯的动脉,肯定会被滋一脸血呀笨蛋!   “如果万德普斯少爷仍旧犯眩晕症呢?”学徒问道。   “怎么可能?如果真的出现那种情况,咱们就放他的胆汁。”医生胸有成竹的说道。   唔,万德普斯,等你的留痕免疫消失后,我再让你晕一次好了。我还不知道怎么放胆汁呢。    第三十一章 霍兰治军事观察员   万德普斯躺在椅子上,被几个身强力壮的仆人抬回卧室。   一个仆人走向我。但我记得这个仆人的面孔,我在民兵队里见过他。   “女士,我们遇到一件无法处理的事情。我本来想通知万德普斯少爷的,但他现在貌似没法起床了,因此我只能找你。”   “什么事情?”   “您来看看就知道了。”   我和他进入地道里,在地道中七绕八绕,来到一处牢房模样的地方。   “我感觉到了,”被绑在柱子上的男孩叫道,“有一个真正高贵的人来到了这里。”   他的胡言乱语引起周围几位军官的嘲笑。   “我的天。”一个军官说着,把手里的皮鞭丢到一边,“这个兔崽子终于肯开口了。我都准备给他上烙铁了。”   这个男孩的双眼被一条黑布蒙住,**着的上身遍布被鞭子抽出来的伤痕。   我这才发现,他穿着霍兰治的军服裤子!   环视四周,我发现一顶大檐帽,一件霍兰治军大衣,一件白衬衣,和一柄佩剑。   这个男孩是一位霍兰治见习士官。   “作为一个霍兰治人,你的乌特兰语说的不错。”我说道。   “谢谢夸奖,女士。”男孩说道,“现在能把灯打开吗?”   “不能。”我说道。   这是一个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第一,我不是这里的军事主官,并没有权力命令谁为我做什么。   如果真的有人为我做了什么,那也绝对不是服从我的命令,而是我的“尊贵”身份让我的建议显得举足轻重。   既然在场的所有军官都没有觉得蒙上这个男孩的双眼有什么不妥,那么就让他继续瞎着好了。   第二,因为万德普斯的原因,我算是患上了“同龄男孩创伤后综合征”。   我可不想再给一个霍兰治男孩留下深刻印象……好吧,说不定已经留下了。   一位军官递给我一张纸条。   快速浏览完纸条上的信息后,我开口道:“你的身份是什么?你穿着霍兰治的军服,却踏上乌特兰国土,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是霍兰治在兰德明利军的观察员。”男孩说道,“这一次回去后,我将会成为霍兰治王军的一名尉官。”   “也就是说,这不算霍兰治的军事入侵。”军官们讨论一番后,得出结论。   等讨论充分冷却,四周安静下来后,我继续说道:“你的观察内容是什么?”   这一问题超出了纸条上面的范围。   “我只是来镀金的,没有任何任务分配到我头上。但霍兰治在兰德明利军里有一个观察团,里面有些人从事一些见不得光的活动。而我知道观察团的任务之一是绘制乌特兰地图。”   “霍兰治在为入侵做准备。”军官们觉得我的提问很有价值。   “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我问出纸条上的第二个问题。   “很简单。”男孩沾沾自喜地说道,“我收集了兰德明利轻骑兵征粮队的有关情报。我发现,城堡附近地区的粮食储备格外丰富。”   “但这并不会暴露我们就在这里。说不定是城堡为这些人提供了许多工作,因此他们有钱买更多的粮食。”   “不,我还分析了粮食的种类。这一地区的土豆存储量格外的高。   城堡里的人肯定不会吃土豆。绅士淑女们不会吃土豆,仆人们也不会吃。   你们应该都知道仆人们的德行,他们总觉得自己靠近血统高贵的人们,所以自己也变得高贵起来。可是,实际上呢?他们和农田里的农夫,公路上的马车夫没有任何区别。   问题来了,农夫们为何储存那么多的土豆呢?   所以,结论很明显,这里有士兵。   于是我来到这里,果不其然被你们袭击了。不过,被你们袭击也在我意料之中。我就想来这里。”   “精彩的推论。”我说道。   “谢谢夸奖。”   军官们却面面相觑。他们没有想到自己因为土豆的原因暴露了。   “放心,”男孩用他特有的玩世不恭的口气说道,“兰德明利军的军官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蠢货。他们肯定想不到这一点。”   “那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我问道。   “提醒你们,有人在一处堆满军事物资,却没有丝毫保护的村庄设下了陷阱。   原本兰德明利军那群蠢货根本不会注意到那个堆满财富的小地方。但有几名士兵在那里被一个乌特兰女士官谋杀,他们认为那名女士官是侦察兵,于是他们加强了那里的防御。”   军官们大惊失色。其中一人当场急匆匆离开了现场。   纸条上的问题问完了。   但我还有问题。   “你为何要提醒我们?霍兰治难道希望菲利普被推翻吗?”   “当然不是,霍兰治人,或者说霍兰治贵族不希望菲利普王被推翻。我们能用霍兰治语交流吗?”男孩换做他的母语说道。   “当然。”我说。   这就很神奇——霍兰治语对于我来说也不在话下。   “我来这里提醒你们,完全出于我自己对国家利益的理解。”男孩用他的母语说道,“而且,霍兰治有这种理解的人不在少数。”    第三十二章 战前会议 “出于你自己对国家利益的理解?能和我说说你怎么理解吗?”我问道。   “说起来,我们对国家利益的理解很大程度上受到乌特兰人的影响。你们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你们的哲学家的著作在我们的国度有多么畅销。我们也憧憬着乌特兰那样的进步与文明。”男孩说道,“我们希望乌特兰能摧毁霍兰治王国,然后由霍兰治人建立起一个崭新的共和国。”   “我可以理解为,那是你的信仰吗?是你的信仰驱使你来到这里?”   “信仰?对,可以这么说。而且这个信仰比神靠谱多了。”   “我明白了。但我觉得你很愚蠢。”   “被你们绑在柱子上吗?这确实很愚蠢,但是值得。”   “不,我指的不是这个。”我说道。   而是你对国际形式的理解过于幼稚。就算霍兰治人借用乌特兰人的力量推翻了君主,两国人也不会成为盟友。   两国敌对关系的根源在于大陆霸权的争夺,而大陆霸权意味着资源和财富的分配主导权,像扼杀进步,捍卫正统君主这些都只是表象罢了。   不过,这个一腔热血的幼稚青年倒是可以利用。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理想主义?霍兰治人之所以有这么多人觉醒,还不是因为乌特兰,因为雷克瑞皇帝。   为了对抗乌特兰帝国和乌特兰体系的扩展,科巴西亚国王不得不任用那些真正有才能的人,这些人里,有些人曾经是农奴,有些人是水手,有些人是商人……一旦雷克瑞复位失败,就是兔死狗烹的下场。   从最朴素的利己主义上来讲,我们需要维持科巴西亚和雷克瑞之间的平衡,直到我们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   “你惊讶到我了。”我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想法。”   “他说什么?为什么要用鸟语说话?”军官们望向我。   “他说,他愿意当咱们的眼线。”我轻描淡写地说道。   之前外出的军官此刻返回牢房,对他的同僚说道:“我已经部署侦察兵前去查看。   但今晚的任务不能终止,我们根本没办法通知到每一个人。他们有些人甚至离咱们有十多公里远!他们只知道今天在某个地方集合。”   “你们可以查看那个村子里的民舍有没有住满。”男孩指挥道。   一个霍兰治见习士官,居然对着乌特兰民兵队的指挥官指手画脚。   他因此挨了一鞭子。没有丝毫手下留情的一鞭子。   他颤抖着嘴硬道:“真淘气!”   “你们准备怎么处置他?我觉得让他活着应该能创造更大的价值。”我建议道。   军官们商量一番后,同意我的看法。   但释放这个男孩得等到天黑。那时,他们会给男孩蒙上头套,给他来上一闷棍,再把他丢到几里地外的公路上。   “现在怎么办?我们不能放弃那些军火,也不能放任不知情的同胞步入死亡陷阱。”军官们从牢房里走出,互相交谈着。   “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先生们。我们可以给那些藏在民居里的兰德明利士兵投毒,让他们大部分人失去战斗力。”我说道。   雷克瑞曾经说过,在决战之前必须要充分削弱敌军。   我可不想面对一支精神饱满,斗志昂扬的军队。   “可是,如果我们投毒的话,那些村民怎么办?”有人提出疑问。   很好,有疑问意味着方案有改进的余地。   我们沿着地道来到指挥部。   这里不过是一个较为空旷的天然洞窟,里面摆着一些加固的石柱,一张地图桌,还有一些用于存放物资和坐人的箱子。   民兵队的军官们就在这里部署行动。   群策群力下,我们很快便拿出一套行动方案来。   “为了避免毒杀无辜村民,我们可以把药品交给村民,由他们给兰德明利士兵精准下毒。   下毒的时间统一在傍晚的钟声敲响后。   相信那些村民不会出卖咱们。民兵队里有来自那个村子的人吗?如果民兵队里有熟悉那个地方的人,那么行动会更有保障。”军事主官问道。   “一会儿我去问问。肯定有,我保证。”一名军官自告奋勇地说道。   “那好。现在的问题在于,如何让那些入侵者同时中毒。我们得统一下毒时间……不,我们得统一兰德明利士兵的中毒时间。”军事主官继续说道,“各位有什么看法吗。”   “让村民举行晚宴?”有人说道。   “不行,突如其来的晚宴邀请只会引起怀疑和警惕。继续。”军事主官拒绝了这个提议。   讨论了半小时,大家都没有讨论出什么成果来。   好在侦察兵及时返回。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村民们说确实有一百来号人入住。其中大部分人住在两个旅店里,有五十多人,我看其中还有军官。剩下的分散住在民居中。”   “一百多号人……这差不多是一个连队。但有五十人住在旅店里,真是天助我也。比起让许多村民同时把毒物喂给那些入侵者,让两个旅店老板同时下毒就简单多了。让旅店老板随便找个什么理由把吃饭的时间安排到一起,等夜晚来临的钟声响起时,便让那群猪猡进食……”   军事主官安排道。   不一会儿,一份完善的行动计划摆在桌面上。   “好了,按计划开始部署,解散!”军事主官命令道。   “长官,”我问道,“我呢?我为什么没有任务?”   军事主官来到贴在墙面上的地图旁。   “罗让女士,你有更危险的任务。你说起投毒,我这才想起我身边还有你这样的人才。”军事主官夸赞道。   “谢谢。”   “这里。”   军事主官拿起一根指挥棒在地图上点了一下。   “这里是兰德明利军的骑兵部队驻扎的地方。根据情报,那里驻扎着一个胸甲骑兵中队,一个轻骑兵中队,一个魔铳列兵连队。   我们的侦查人员甚至看见穿法师袍的身影。   如果那些骑兵仍旧拥有战斗力,特别是那些轻骑兵,他们会在夜幕中寻着车辙找到咱们来之不易的货运马车,甚至是藏身处。   那样就全完了。我需要你去搞定他们,让他们失去战斗力。至少不能让他们今晚能够出动。”   “我明白了。交给我就好了。”我转身离开指挥部。   “注意安全,我们不想承担失去你这样的重大损失。”   “我一定努力达到您的要求。再见。”   这个任务很难,但只要不让我去和一队列兵正面作战,我就没有丝毫怨言。   我想起几天前的追杀——骑马法师,简直是噩梦。   不过这一次轮到我报仇了。   虽然民兵队那边没有高手坐镇,但兰德明利军以为我们在第一层,他们在第二层,但实际上民兵队在第三层,因此民兵队拥有巨大优势。   我应该相信我的队友们,同样,我不能辜负他们对我的信任。   用完午餐后,我回到卧室,并没有拉铃铛唤来女仆为我更衣。   如果一个人可以通过土豆的聚集来论断出这一地区有军队秘密聚集,那么说不定也可以通过我改变服饰推论出我的目的地。   虽然我身边的女仆可能不会出卖我,但她很可能在无意中说出一些有关信息,被有心人得到的话,说不定可以拼凑出完整的拼图。   我开始有些同情马尔斯了。   他干的行当一点也不轻松,同时还非常危险。   我也必须得小心谨慎才行。   但同情归同情,我和他的账我还记着呢,一分也不会少他的。   不过现在时间还早,于是我锁上所有房间门后,蹬掉鞋子,爬上床,坐在自己的脚后跟上,双手交叠按在胸口,开始冥想。   期间,女仆敲门问我是否想要喝些什么,被我赶跑了。   《精神留痕》以及刚刚和万德普斯交流获得的击剑经验,都需要通过冥想来消化。   同时,我还需要思考出一个方案。   我意识到,不论什么方案,第一要务是时效性。   我必须在民兵队展开袭击的消息传到兰德明利骑兵队之前,制造出足够的混乱,让他们无暇顾及远方的战斗。   继续,艾瑞雅妲,思路很清晰。我鼓励自己道。   一个计划渐渐在我头脑中完善起来。   很快,几声钟声传来,让我意识到已经下午四点了。   我得出发了。   我仍旧保持白天的穿着——浅色开叉长袍和白色长筒袜的搭配。   我非常喜欢这一套装束,因为它真的真的非常灵活。   在穿上鞋之前,我再给自己的脚套上一双短袜。   一会儿说不定要脱鞋呢,薄薄的长筒袜根本没法保护足底。   我取出地图,找到军事主官给我标记的那个点——我惊喜的发现,那里好像正是违禁品储存仓库之一!   或许我能够从仓库里面找到一些有用的玩意儿,比如被没收的武器。   我带上匕首和药品包,又从窗帘的褶皱里拿出藏着的魔剑,把剑鞘系在腰间。   希望今晚我不会用到它。   我没有走正门,而是直接从窗户一跃而下,落进一片灌木丛里。 我爬起来,拍拍手上的灰尘,向目的地走去。   我真是爱死这种没有提前踩点同时难度极高的任务了。    第三十三章 线膛枪和铁匠用具   我跳进护城河的沟渠里,将自己隐藏在丛生的杂草中,准备偷偷溜出城堡。   沿着沟渠走了一阵,前方出现一座石拱桥。   为万德普斯治病的医生走在前面,他的学徒背着箱子走在后面。   “老师,如果万德普斯少爷放了胆汁仍旧不见好转呢?”   “哎,我说你个小兔崽子问题怎么这么多?你这不是诅咒咱们少爷吗?如果放了胆汁仍旧不见好转,我们只能使出医学的最终绝招:灌an~肠。   这招一出,百病立消。”   “是啊。”学徒小声哔哔道,“病没好的都死掉了。”   咦?   嗯……   嚯!   我抿紧嘴唇,眼珠一转——再击晕万德普斯一次未免太便宜他了。   关心他就应该让他多晕几次才对。   而且得是那种一看见我就晕,到最后他肯定就放弃追求我的想法了。   唔……现在好像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快想想,艾瑞雅妲,咱的作战计划是什么来着?   投毒,然后趁其他人不注意一板砖敲晕万德普斯,然后万德普斯就被……   不对不对不对,先是投毒,然后是纵火,最后趁乱进入仓库找有用的东西。   这才是我的计划!   万德普斯你走开,别打扰我的思路,哼!   徒步行走这个动作很机械很无聊,于是我边走边冥想,虽然效率比较低,但胜在不无聊。   我可以利用精神留痕,搭建一个属于我自己的情报网络。   心灵之链虽然很好用,但蚀刻有心灵之链的半兽人大部分不会响应我的问询。   没有办法,他们的素质确实低下。   但哪个国度的永久性穷人素质不低下呢?   所以,想要启用心灵之链作为情报网络,就必须整体提高半兽人的素质,至少让那些对我有价值的半兽人能够响应我的呼唤。   到时候,哼哼,马尔斯就算什么都不告诉我,我也能够知道许多事情。   终于到了目的地。   此时又响起一阵钟声。下午五点了。   还有差不多一个多小时,民兵队就会展开进攻。   而从民兵队那边到我这里,快马加鞭的话差不多得跑半小时。   也就是说,我最多拥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来制造混乱。   不过,我最好还是提前完成任务——我不喜欢太极限的东西。   我爬上一棵树,观察那座营地,思索着怎样突破它。   那是一座修建在麦丽雅河的一条支流的河畔的营地。它被两层楼高,并且上端削尖的木头栅栏围起来,两个出入口的连线几乎和河流垂直。   嗯,靠近道路的入口叫前门,靠近河流的入口叫后门好了。   由于视角的原因,我只可以看见马厩,其他地方全被栅栏挡住。   军营外的马路对面,一座仓库静静蛰伏在黑暗中。   片刻后,我滑下树,钻进灌木丛里。   我在一块泥地上蹲下,休息的同时,拿起一块石子在泥地上画出一副草图。   虽然走了这么久我有些累,但还不至于脚踝发痛——天晓得我这几天都吃了多少苦。   首先我得进入这个营地。   想通过爬栅栏翻进营地的话就必须得等到天黑,否则一定会被巡逻队发现。   但等到天黑说不定来不及。   我得用其他的办法进去。   快想想,艾瑞雅妲。   我围绕营地走了一圈,居然发现一只脏兮兮的提着木桶的猫娘从营地后门走出。   她要去打水。   她会沿着那条小径,走过一段下坡路,在那里打水。   我可以在河畔边截住她,栅栏背后的哨塔里的卫兵不会发现我的。   立刻行动。   我解除易形状态。   易形状态会让我平衡性,敏捷,听力,嗅觉等属性严重下降,同时对我的实力发挥也有一定幅度的压制。   我来到河边,躲进河畔边生长的杂草和灌木中,猫腰小挪步,像悄悄靠近偷偷靠近老鼠的猫咪一样,来到那只猫娘的附近。   她用脏兮兮的袖子揩揩脏兮兮的脸蛋。   她根本没有注意到我潜伏在她周围——哪怕同为猫娘,猎物也很难发现偷偷靠近的捕猎者。   她俯下身子,装上满满一桶水后,吃力地往回走。   在我发起攻击的那一刻,她发现了我。   但她来不及尖叫,就被我捂住口鼻,拖进阴影里。   “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我在她耳边重复数遍,她才停止挣扎。   “我是你的同类,我有耳朵,也有尾巴,你看——我现在要借你的衣服用一用。当然,这只是通知,而不是征求你的意见,你反对也没有用。”   说完,我和她换了一身衣服。   “在我回来之前你都得躲在这里。如果那些卫兵看见你穿着这一身,他们会认为你偷了哪位女士的衣服。他们会用鞭子抽你,用烙铁按在你脸蛋上,发出刺啦的烤肉声……”   交代完后,看着这可怜孩子满眼的恐惧,我心满意足地走出阴影。   谢天谢地,我的体型和这只猫娘差不多。   在这种衣着之下,我只能带上药包和匕首,魔剑只好被丢在原地。   在河畔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并且重新打满一桶水后,走向营地。   我刚刚走进去,侧面就袭来一声音爆。   那是鞭子突破音速时产生的声音。   我立刻感到后背火辣辣地痛。   身后一个士兵用兰德明利语骂到,你个小畜生是不是又偷懒去了,赶快把水提到马厩那边去,把干草打湿。   我只好顺着士兵的鞭子所指的方向走去。   我一边走着一边打量四周。   我来晚了——士兵们已经开饭了。   投毒的计划破产了……   我走到马厩那里,把水淋在干草上。   看守马厩的士兵骂骂咧咧向我走来。   他嘴里抱怨着因为我来晚了,让他现在都没有吃上饭。   他伸出手想揪住我的头发,但他根本不知道四周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我灵巧得躲过他的捉取,闪进一间空的马厩里。   期间,他还尝试拽住我的尾巴——他的全力一扑确实逮住了那个不听话的生物,但他没有想到它那么调皮,那么光滑,以至于很快就从他手里溜走了。   我躲在马厩的角落里瑟瑟发抖,士兵的阴影很快将我笼罩。   他抬腿踹我,但我的匕首更快,直接从他下颌刺入他的大脑。   我温柔地让他躺下,再轻轻用干草把他盖住。   这下怎么办?   纵火?这不是一个好主意,因为营地就靠在河边。   而且我把魔剑丢在了外面,我现在连一个小火苗都施展不出来。   如果大火烧到了粮食,这只会给麦西利亚的农民造成更多的灾难。   更重要的是,这里有法师的存在。他们可以使用风和冰快速扑灭火焰。   我身上只有一把匕首,一袋毒药。   冷静和思考,艾瑞雅妲,经历了这么多,想必你一定拥有这样的品质。   我来这里,是为了让骑兵队失去战斗力。   现在士兵们已经开始进餐,投毒的机会已经失去……不,等一下,我还有机会!   我可以给马匹投毒!   没有马匹,他们的骑兵就什么都不是!   我走出马厩,把毒药撒在食槽里。   紧接着,我从墙边取来铲子,把堆在地上的豆子铲进食槽里。   一个兰德明利士兵突然出现到我背后,用几个简单的乌特兰语单词询问刚才的那个家伙去哪里了。   我指给他一群吃饭的人,他便离开了。   我则继续用脚把铁锹踏进豆子堆中,再把在铁锹上堆成小山的豆子倒入食槽,并且和药粉搅拌均匀。   “抱歉抱歉抱歉……”我轻声对马儿道歉。   我刚刚做完这一切,那个士兵又找了回来,说没有找到。   此时,突然,一匹马伏倒在地。   这名士兵赶忙走上前查看。   我不得不悄悄来道他身后,一铁锹把他拍倒。   但他出乎意料的坚强,或者我高估了自己的力气。   他没有当场去世,而是想挣扎着爬起来。   好在,他口里只能发出可悲的呜咽声,这样就不会招来其他士兵。   我只能再次掏出匕首,揪住他的头发,让他亮出脖颈,再连同他的气管和颈动脉一齐切断。   我从他身上搜到一先令的硬币。   这是一个穷鬼。或者说大部分士兵都是穷鬼——之前一次性获得九镑十五便士是因为那些士兵在从事一项见不得光的行动。   我扯出一把湿漉漉的干草,把匕首上的血迹擦干净后,把它别在大腿内侧,提留起水桶走出马厩,走出营地大门。   我和藏在灌木中像鹌鹑一样的猫娘换回装扮,取回魔剑。   等他们一因为马匹被投毒而加强戒备,并且吸引来看守仓库的卫兵时,我趁着黑夜掩护来到马路对面。   我来到仓库旁边,脱下鞋子,爬上仓库顶端,因为这里站着一个兰德明利轻步兵。   兰德明利列兵穿着黑色的军大衣,戴着大檐帽,而轻步兵则是黑色军大衣配三角帽。   不除掉这个暗哨,他手里的线膛枪可以秒杀我。   我悄悄来到他身后。   这个家伙的吸引力全被马路对面乱糟糟的军营吸引,以至于我靠近他时他浑然不知。   我取出匕首时发出的细微声响让他有所觉察。   但我一刀捅进他的肾里。   他发出一声惨叫,不过问题不大,这是我想要的效果。   我以一种临终关怀的温柔,扶着他,陪着他走到房顶边缘,再让他自己失去平衡摔下楼去。   在他掉落之前,我取走了他的线膛枪。   这种高级魔铳可不常见,可以精确命中五十米以内的目标。   我瞄了瞄,感觉还不错。尸体落地声吸引来几个士兵。   他们检查尸体后,把弹丸填装进枪筒里,装上刺刀准备爬上屋顶。   但我可不会傻乎乎的待在屋顶。我从楼顶一跃而下,踩在一个急匆匆返回把守仓库正门的士兵胸膛上。   巨大的重力势能让这个士兵痛苦不堪。   我站起来,一脚踩断他的脖颈。   唔——我忘了没有穿鞋,好痛呀!   但现在不是抱着脚原地起跳的好时机,我忍着疼痛,一瘸一拐走进仓库里。   临走时,我偷走了士兵的弹药袋。   虽然此时黑夜已经降临,但仓库里仍旧有微弱的光芒,让我可以看清楚东西。   这间仓库摆着的不过都是一些从民间收集回来的破烂罢了。   赤铁剑,赤铁长矛,魔铳,刺刀……   对我用处不大。   不过,我倒是发现了一套铁匠用具!   这意味着铁匠可以开工为我打造装备了!   我将那一套东西打包,随即溜走。   我潜伏在不远处,瞄准房顶的一个士兵。   我瞄着他的胸口,但子弹却击中的是他的腹股沟。   不过问题不大。这个距离能打中就很不错了。   我从弹药袋里取出弹丸 才发现弹丸不兼容!   我骂了一句,把弹药袋扔在地上。   那几个没有受伤的列兵拖着伤员趴到尖屋顶的另一边。   我看不见他们了。   但这也意味着他们看不见我。   我跑到轻步兵的死尸旁边,取走他身上的弹药袋和小铁锤后,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黑夜里。 第三十四章 墨菲缇娜的秘密 当我把一堆工具叮当作响地扔在铁匠的床前,铁匠的起床气立马消失不见。   现在还是半夜,他居然执意生火点燃炉子,说要把我的魔剑重铸为最优秀的轻剑。   我坐在炉火照耀不到的地方冥想。   最近战斗很激烈,我不能花费大量的魔力在淬体上,但我已经隐约感觉到我的淬体摸到了一个门槛。   平心而论,我在淬体方面的进步其实还得感谢万德普斯。   万德普斯虽然对我图谋不轨,呃,换一个词,这个不叫图谋不轨,应该叫追求才对……   完了呀!我居然舍不得在万德普斯身上使用贬义词了!   他那就叫图谋不轨!哼!   虽然他有些想法,但却从来没有亏待我。   良好的伙食让淬体变得异常简单。   在铁匠富有节奏的叮叮咚咚的敲打声里,我缓缓运转魔力,排出体内的杂质。   杂质……人体本身不是纯净物,所以也无所谓杂质。   这里的杂质是星辰共振里的一个概念,专指那些构成人体但魔法亲和性很低的物质。   在食物充足的情况下,按照星辰共振提供的方法在体内运转魔力,可以将杂质用魔法亲和性更高的物质替换。   星辰共振中还提到,摄取高阶魔兽的肉可以大幅度精进淬体。   我推测这个可能和食物的转化率有关,毕竟实力强大的魔兽肉体的魔法亲和性本来就很高。   我都要流口水了!   望兽止饿……我好像没有吃晚餐来着?   要是能有一只魔狼来让我啃一口就好了。   最好雷克瑞坐在我身边,他从狼腿上切下一条肉,我就吃掉一条肉……   想想都要融化掉了……   我猛然惊醒,发现铁匠在叫我。   我生气地跺跺地板。   “小淑女,”他说道,“多出来的材料还可以打造一柄匕首。你觉得怎么样?”   “你看着办。”我不耐烦地说完,赶紧沉浸入刚刚的思绪里。   鲜美的狼肉还带着一丝甘甜的血腥味,唔,虽然还没有吃到,但我突然感觉到咬肌一阵酸涩——每当我第一口品尝美食时就会出现这种情况。   但这一次和以往都不同,我感觉到牙龈都要酸掉了……   等我回过神来,才发现,淬体有了飞跃一般的进展!   星辰共振我终于入门了。   本来我早就该完成这一步的!   但马尔斯居然把我寄养在那家公馆里!   那样的伙食简直是虐待!   淬体,其实又叫《灵肉共振》。   《星辰共振》认为灵魂和肉体是相互控制的关系。肉体完全控制灵魂,人就成了野兽。灵魂完全压制了肉体,人就容易沉浸在虚妄中。   当灵与肉达到和谐时,人就可以发挥出最大的力量——不论是从这个人的肉体实力上讲,还是从精神实力上讲,此人都处于巅峰水平。   《灵肉共振》将修炼者分为数个阶段,从低到高依次为:初学者,见习,助教,魔导师,大魔导师。   其中,初学者以大多数新生儿的水平为标准,而大魔导师的标准则是肉与灵的极致和谐。   虽然我刚刚入门,但我的淬体水平已经处于助教水平了。   问题随之而来。   《星辰共振》的应用大体上有三个分支,分别是《元素共振》,《精神共振》和《光影共振》。   这三个分支,或者说这三个技能树所需要的魔法亲和性各不相同。   这不是程度上的不同,而是种类的不同。   就好比红色魔晶的魔法亲和性高,但是体现在将魔力转化成温度,以及少量的光芒。   而橙色魔晶将魔力转化成动能,可以用来制造魔铳,或者镶嵌在近战武器上强化剑气。   《元素共振》将魔力转化成元素之力,通过召唤冰,火,雷,电等元素在战场上制造出恶劣环境来杀敌。   《光影共振》则是祝福和诅咒,治疗友军,诅咒敌人。   《精神共振》……这一应用几乎没有任何攻击性。它主要起一种辅助作用。   就好比敌人还处于较为原始的通讯靠吼的阶段,咱们却已经可以颅内交流了。   接下来我的淬体方向将决定我专精哪一门应用。   思索一阵后,我决定专精《元素共振》,因为《元素共振》是攻击性最强的应用,专精它的收益最大。   单体攻击,群体攻击,群体施加负面效果,这些都有。   看来我的那柄轻剑即是剑又是法杖——不会近战的法师不是好牧师。   当然,这三门应用不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即便我选择专精《元素共振》,但我仍旧可以施展其他两门应用里的法术,只是代价会比较高昂罢了。   《元素共振》追求的是人和自然的和谐,也有数个阶段,从低到高依次为元素气感,元素交流,元素掌控和元素觉醒。   元素气感阶段,就是刚刚感受到大自然里的元素之力的阶段。   元素觉醒……唔,先不管它是否强大,但这些应用的最高程度都需要淬体的支持。   元素觉醒需要淬体达到魔导师的程度,否则身体会因为承受不住高速率的魔力流转而崩溃。   如果我能够达到元素觉醒的程度,那么我就可以乱丢元素魔法——因为蓝耗和冷却都被极大程度缩减,而伤害却变得更高了。   我自己处于元素交流的阶段,可以将少量或中量的魔力转化成元素之力,因此我可以释放火球术,大火球术,冰矛,爆裂强光和罡风。   当然,这些法术的实际攻击力肯定会受到武器的魔法亲和性和魔力转化率的影响。   “好了,女士。”铁匠把一柄银白色素剑和匕首交到我手上,随后丢给我一个小包。   里面装着从魔剑上取下的魔晶。   “如果我想要把这些魔晶镶嵌到剑上,我该去找谁呢?”我问道。   “炼金工坊只有麦西利亚城区才有。你可以拿着这些东西去找炼金工坊的魔法师,如果你出合适的价钱,他们会帮你附魔。”   “知道了。”我把匕首放在一边,拔出轻剑,“它真漂亮,看起来像大号缝衣针。”   “刃长九十一厘米,剑柄十二厘米,全剑重一公斤一百克左右,剑尖两面开刃约十公分,毫无疑问这是一件杰作。”铁匠说道。   “我还以为该我来说这句话。”我戳了空气记下,“确实很好用。我们刚才商量的多少价格来着?一镑?”   “是十先令,女士。”   “我给你一镑。它值这个价。”我从怀里取出一张纸币放在桌子上。   “谢谢。”铁匠也不推辞,把纸币收拾好,“哦,对了。女士,你能不能注意一下亚历山德里娜?最近有些不明人士盯上了她那里,这让我感到不安。”   “好的。我正巧要去她那里。再见。”   “再见。”   我翻上铁匠家的房顶,悄悄摸向亚历山德里娜的小楼房。   确实有人在盯梢她。那个家伙正躲在一间农舍的房顶上,百无聊赖地嚼着草根。   他穿得像一个农民,但气质却像一名军人。   我或许不应该除掉他。但他为什么要盯上亚历山德里娜?   我决定一探究竟。   我或沿着墙根,或爬上屋顶,从他的视野盲区溜进亚历山德里娜的小院子。   小院子里晾着许多布匹,这是绝佳的掩护。   我并不会开锁,所以只好从小楼背面爬上二楼,从窗户钻进去。   我轻轻拧开一个房间,发现这里正是亚历山德里娜的卧室。   这也太松懈了。   如果进来的是一个刺客,她就差不多凉掉了。   一个裁缝,就算有四阶的魔力波动,也根本没法和训练有素的刺客作战。   我蹲在亚历山德里娜的床边,轻轻唤醒亚历山德里娜,告诉她有人盯梢她。   她对此显得非常迷茫——她也不知道为何会引起注意。   她思考一阵后,得出结论:“或许你可以去年轻人们的卧室看看。她们中的某人貌似接了私活。”   “好的。不过,亚历山德里娜阿……姐姐,我想要你帮我设计一种全新的长筒袜。我只有一个特殊要求——加厚脚底。”   “好的。”   “那我出去了,再见。”   “再见。下次进来先敲门。”   “半夜来逮捕您的人肯定会敲门,但您的朋友不会敲门。”我说着猫腰小挪步走出房间。   年轻人们的卧室,指的是学徒的卧室吗?   我找了三个房间,当我拧第四个房间的门把手时,我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骚动,就像有人想要我进去之前把什么东西藏好似的。   “你们好呀。”我蹦进房间内,用蚊子般的声音打招呼道。   只有一个学徒坐在岸几前,其他人都在熟睡。   “你是……你来做什么?”学徒紧张地问道。   “我来看看大姐姐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手里捏着未出窍的匕首头部,轻轻走到这位大姐姐身边。   她貌似非常忌惮我靠近。她的身体倾向某个方向——我知道她潜意识里想保护自己的秘密,却殊不知被自己的肢体语言出卖。   我只是把匕首轻轻插在一叠草稿纸上,这个大姐姐便任身体僵硬,大脑宕机,由我摆布。   我从她护着的抽屉里取出一封信。   那是一份情书。   我没有细读,就把它放在桌子上。我继续寻找抽屉,果然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这是……军队制服?你在设计正规军制服?谁委托你设计的?”   大姐姐不回答。   “我不是您的敌人,大姐姐。”我把设计图纸放回抽屉里,“我想提醒你,你的行为已经引起了代理市长的注意。他甚至设置了暗哨在外面。跟我来,”我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如果你从我这里看往那个方向,你就会发现有人在房顶上监视你们。”   大姐姐看完后沉默着点点头。   “如果您不告诉我是谁委托您,我就不知道您为谁工作,因此也不知道该不该帮您处理掉那个麻烦。您不会觉得您的小把戏可以挡住纠察兵的搜查吧?”   “是议会的人。”大姐姐终于开口了。   “看来我们真的是战友。”我说道,“我会帮您的。我叫艾米莉亚·罗让,我为民兵队工作。”   “您可以叫我墨菲缇娜。”   “墨菲缇娜!”亚历山德里娜突然推开门,她的声音不大,但语气却很重,“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   “老师,我……”   “你做这样的事情,居然瞒着我,不让我加入。真的是翅膀硬了呀!”   从小楼走出,我开始思考,为什么议会要墨菲缇娜帮他们设计军服?   而且军服不止一个样式。   就我所看见的内容包括魔铳列兵的制服和轻骑兵的制服。但我还有两份图纸没有查看。   他们难道准备组建正规军?   可是,现在组建正规军,不觉得太晚了吗?    第三十五章 出让棱堡   可能我不在这里时,铁匠向村子里的人讲了有关我的故事,因此我明显感觉到村里人的态度有所转变。   或许我应该警告铁匠让他不要泄露有关我的消息。   我村长家中,此时虽然天色尚早,但村长一家已经醒来。   他们的家门敞开着,我在门口敲敲门,获得许可后便走进去。   “女士,我能为您做些什么?”   他先前正忙着给自己的小孩系领结,然后在我面前站直身子,脚后跟并拢,微微颔首,把头顶的高筒帽抬了抬。   脸上的笑容显示出他还是很乐意看见我的。   “就是亚历山德里娜的裁缝铺对面的那间空房屋里有一具死尸。你得派几个人手去处理一下。我从他身上发现了这个。”   我把一个纠察兵的帽徽递给村长。   村长接过帽徽,“我明白了,女士。但这件事恐怕要等我回来才能处理。”   “哦,对了,请问你们是要去参加什么集会吗?”   “我们的军队准备让出大堡垒,让那帮侵略者入驻。我们要去阻止他们。”村长无奈地说。   麦西利亚附近符合“大堡垒”描述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麦西利亚棱堡。   那是一座由砂石,砖块和魔法阵堆起来的坚固堡垒,还有五座法师塔用来抵御任何方向的攻击。   当初这座棱堡开始修筑时,许多当地的工匠参与进去。现在,军队却按照命令将它拱手相让。   “你们准备怎么做?”我问道。   “我们要找到军队的领袖。我们要向他控诉侵略者的野蛮行径,并且让他制止这些行为。”   我本想问,您怎么知道军队的领袖会帮咱们?   但我旋即发现这个问题很愚蠢,就像村长的行为一样。   “我们成千上万。”村长说道,“我们从公路上一直走到军官们身边,他们会帮助我们。我们不能出让棱堡,否则麦西利亚将被从乌特兰的领土上分割出去。”   我大致明白了。村长这是要去参与一次游行。   谁发起的这次游行?   民众自发吗?   如果是自发的,那么又是谁煽动的呢?   毕竟,出让棱堡和割让麦西利亚这之间没有直接联系,其中一定有一段逻辑推导使大家相信出让棱堡等于割让麦西利亚。   我猜猜,这一切不会是马尔斯做的吧?   “祝你好运。”我说完走出门去。   我回到城堡,在厨房找了一些东西填饱肚子后,便回到卧室准备休息。   亚思琳坐在梳妆台前打理头发,而两日不见的雷诺侯爵则站在她身后,身体前倾,胳膊交叠枕在哦椅背上。   两人一副亲昵的模样,让我觉得回来得不是时候。   倒是侯爵很自觉的和亚思琳告别,他捧起亚思琳的手掌,把它放在自己的唇边,一边在手心把玩,一边对亚思琳的手背说着甜言蜜语,最后用一个吻结束这场尴尬。   雷诺侯爵来到我身边,想亲吻我的额头。   虽然我知道这是一种很亲昵的打招呼的方式,但我就是感觉不舒服。   特别是他们一家。   我向后退开一步,他耸耸肩,说了一句调皮,然后离开了。   “你们不会度蜜月去了吧。”我踢掉鞋子,拉动铃铛。   女仆应声从连通门走进来。   “帮我脱衣服,我要上床休息。”我站到穿衣镜前吩咐道。   将我服侍上床后,女仆告退。   亚思琳这才说道:   “当然不是。雷诺侯爵曾经在雷克瑞朝廷担任官职,现在是麦西利亚举足轻重的议员。   昨天,他们在一间小磨坊里开会,参加的人都是当地极其有影响力的议员。其中有些人甚至从蒙特拉赶来。”   “会议内容呢?你在旁听吗?”   “我怎么可能有资格进去旁听?不过,我和侯爵连在一起的时候,他告诉我他即将成为麦西利亚的军事主官。”   看来真的有人准备组建一支正规军!   问题是,财政支撑呢?没有财政支撑,任何军队都是纸老虎。   卡佩岛上的诸公,为了维持皇家卫队的战斗力,可是头发都愁白了哪!   “但我感觉到迷茫。工作了这么久,我仍旧没有找到雷克瑞何时登陆的准确消息。”   亚思琳叹了口气说道。   “你要是知道了,敌人也差不多知道了。”我说着,翻身背对亚思琳,闭上眼睛,“你不知道才是正常的。我睡觉了,别打扰我。”   我感觉自己刚刚躺下不久,就被轰隆隆的雷声吵醒。   不过,消退的疲劳感让我知道时间已经过去几个小时。   远方又是一阵闷响。   微弱的魔力波动传来。   我这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雷霆声,而是魔炮的声音!   那个方向在打仗?   我连忙跳下床,拉动铃铛。   女仆跑进来,她显然吓坏了。但她仍旧坚守岗位。真是一个坚强的女孩。   “更衣。我要出门。为我选一件方便运动的服装。”说着完,我站在穿衣镜前开始梳理头发。   女仆为我准备一套大衣,马裤和靴子。   女仆将我的头发扎成马尾时,我把秘银轻剑和匕首系在腰间。   我爬到城堡顶楼,从窗户翻出去,爬上尖塔顶端。   现在是中午,也可能是下午,反正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和煦的阳光下,大片收割完成的农田里堆着金色的草垛。   炮声的方向来自东北方,棱堡的方向。   我体内的指南针开始转动,为我指明万德普斯的方向。   它的方向转动幅度越来越大,最后陷入紊乱——我知道,万德普斯已经来到我脚下。   他来到顶楼,但没有翻出窗外。因此他也没能发现我。   我看见一只单筒望远镜的膨大末端支出窗外。   万德普斯观察一阵后,自言自语道:“这下他们捅了马蜂窝了。”   “雷诺先生。”马尔斯的声音传来。   这里不是正式官方场合,因此马尔斯没有必要称呼万德普斯为“阁下”。   这里也不是正式的社交场合,因此他没有称呼万德普斯为“男爵”。   “你好,考罗斯先生。”   “有兴趣和我外出一趟吗?”   “当然有兴趣。只是我害怕拖你们的后腿。我的身体最近有些不对劲。”   “你肯定不会拖咱们的后腿的,是吧,艾米莉亚?”马尔斯喊道。   我虽然不是人,但你真的是狗,马尔斯。   “是。”我在尖塔顶端答应道。   他是怎么把万德普斯的身体状况和我联系起来的?   “你也会加入我们的,对吧,艾米莉亚。”马尔斯继续说道。   “对。”我说着,从尖塔顶部下到顶楼。   “你好,马尔斯,你好,万德普斯。”我捏着帽子的尖角向两人致敬。   “这一次咱们要做什么?”我问。   “今天是载入史册的一天。   现在充分休息,让你俩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都能够经受得起接下来的考验。   你们两个年轻人给我一种虚耗过度的感觉。注意适可而止啊!”马尔斯说完,沿着旋转楼梯走下尖塔。   “喂!”我追上去,“你没有发现兰德明利军的骑兵队陷入瘫痪状态吗?那是我的杰作,所以我现在看上去才这么疲劳!”   我必须把自己和万德普斯的关系和马尔斯讲清楚。   不然天晓得这个家伙会在递交给雷克瑞的报告里怎样诋毁我。   “那我是不是应该给你颁发勋章?”马尔斯只管走路,也不看我一眼,“你下次直接把自己塞进兰德明利的炮管里,这样我真的可以为你申请一枚勋章。”   走过拐角,马尔斯突然把我怼到墙上,小声威胁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给万德普斯下咒?还勾引他?雷诺家族可是乌特兰的红血贵族,不要妄想用你低贱的血统去玷污乌特兰的荣光。”   说完,他用鼻孔望着我。   或许一个普通的小女孩在这种情况下会被他唬住,可惜我不是普通的小女孩。   我呼吸平稳,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我没有屈服,他不得不加大自己的威压——他用一只手拽住我的衣领。   嗯,红血贵族……我知道血液是红色的,但不知道马尔斯为什么要强调这一点。   或许红血贵族听起来比一般贵族更尊贵一点吧?   “乌特兰人把封建君主的血统论踩在脚底下,让贤能的人担任官职的时候,自己却也相信了血统论。多么讽刺。”   我说道。   “你就是一条狗,马尔斯。你的主人对你高谈阔论他的理想的时候,你汪汪犬吠两声,便也觉得自己拥有了那般信仰,那般力量。你就是一条狗,却误以为自己是人。”   我对着他的鼻孔轻轻喷气道。   马尔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这让我失望透顶。   哪怕说两句狠话,或者干脆打我两下,我都会知道自己成功打击了他的自信心。   “我不管你们在谈论什么。”万德普斯出现在身边,“都不应该是这种方式,对吧,考罗斯先生。”   他用万德普斯式的温柔,把马尔斯的手从我的衣领上掰开。   马尔斯整理一下衣服后,离开现场。   “我以为你们俩是好朋友。”万德普斯说道。   “前往不要和这种人成为朋友。”我盯着马尔斯的背影,说道。   之后不论万德普斯如何挑起话题,我都咬紧牙关一字不吐。   这下彻底和马尔斯闹掰了。   马尔斯很聪明,但又不是那么地聪明。   在雷克瑞抵达前,只要我不挑衅,他肯定也不会和我窝里斗。   但雷克瑞抵达后呢?   他肯定会呈递上一份极尽诋毁之能的报告。   或许,我应该制造一起假象,让马尔斯死于非命。   我应该可以取代马尔斯的位置,这样雷克瑞就离不开我了。    第三十六章 狸狸的小礼物   怼完马尔斯之后,亚历山德里娜派人告诉我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   “亚历山德里娜阿姨,我来取东西。”我推门进入亚历山德里娜的小楼中,“我该付给您多少钱?”   “十先令三便士,你给十先令吧。墨菲缇娜已经帮您打包好了。”亚历山德里娜指指桌面。   “我下一次给吧,身上没有这么多。”我有些后悔给铁匠那么多小费了。   “我觉得袖口用金红色好一点,老师,你觉得呢?”墨菲缇娜对着画板上的军服素描说道。   “金红色,不错。可是你考虑到颜料的成本问题了吗?金红色只能用给军官制服。列兵制服的袖口和领口上酒红色。”   “抱歉打扰你们。”一位坐在角落里的年轻人说道。   这里有五个女性,却只有他一个男孩,这让他感觉到格外拘谨。   “我想说,钱不是问题。只要每一套军服的价格不超过一镑就好。”他说道。   “一镑?”墨菲缇娜惊呼一声。   “那好。”亚历山德里娜耸耸肩,“那咱们就上金红色。把燕尾军大衣的底色从灰蓝色改成湛蓝色。每一条马裤,每一条武装带和绑腿都要漂白。”   “帽子呢?可以加上金色,或者白色流苏……”墨菲缇娜幻想道。   “请问,您是谁?”我坐到那个年轻人对面。   他看上去二十多岁左右。   “抱歉,无可奉告,女士。”   “她为考罗斯先生工作。”亚历山德里娜说道。   “那咱们还算得上战友咯?如您所见,我是后勤官,负责采购军服这一块。”   他的话实锤了我的猜想——有人在组建正规军。   我大概猜到今晚的任务了。   “很高兴认识您。日安,再见。”   我从桌上取走足底加厚的长筒袜,走出小楼。   我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总感觉有什么大事发生在身边。   一辆滴血的马车停在村长家门口。   一个神职人员从马车里钻出,在她的指导下,马车夫和留在村子里的街坊邻居把伤员从马车上搬下来。   这里伤员还没有搬完,又是几辆货运马车从道路上驶过。   尽管板条车厢上被白色或蓝色的厚布盖着,但我仍旧认出厚布下盖着的是一车车的尸体。   “发生什么了?”我问村长。   村长的担架被人放置在庭院中央。   “他们向我们开火……”村长身中三颗子弹,一颗打在肩膀上,另一颗打在胸口,还有一颗打在小腿。   “我救不了他……”神职人员感到崩溃——这超出了她的职能范围。   她用神术祝福村长,帮村长止血。   但只要那些弹丸仍旧留在村长体内,她就不可能从死神手上把村长夺回。   村子里的屠夫已经赶来,他带着自己的徒弟支起锅开始烧开水。   他准备帮轻伤员截肢。   “他们是谁?驻军,还是入侵者?”   “是……是入侵者。”村长越来越虚弱,“可是,可是驻军就看着我们被屠杀……”   另一边,一个手掌中弹的年轻人痛苦地骂到:“神父让小孩和妇女走在前面,他告诉我们他们不会开火……结果呢?那群操鹿的杂种用霰弹射我们!”   从伤员们口中,我得知,今天有一大群人前往棱堡,他们在棱堡前毫无掩体的空草地上宣读《乌特兰宪法》。   我的天,原来这样天真的人不止霍兰治有,乌特兰也是一抓一大把呀!   之后,他们手挽手围成圈组成人墙,禁止驻军离开棱堡,也禁止兰德明利军入内。   兰德明利军鸣枪一次,鸣炮一次后,直接用霰弹攻击人群。   人们并非手无寸铁,他们有人带着剑,有些人背着魔铳。但这些远远不够。   面对霰弹,排枪攒射,剑气,魔法,仅仅凭借爱国主义和一腔热血不可能击垮敌人。   霰弹和魔法很快让所有人崩溃。他们四散逃走。   好在兰德明利军的骑兵部队严重不足,因此许多人得以逃脱。   我折回亚历山德里娜那里,“墨菲缇娜,我能和你谈谈吗?”   “等一下,马上就好……好了。”   墨菲缇娜跟我来到院子里。   “嗯,铁匠委托我我在您身上施展一种保护性法术。”我说道。   “您应该知道没有什么法术是绝对保险的吧?”   “这件事多少会让他安心一点儿。”   “那个家伙!好吧,但是你的动作得快一点儿。”   “谢谢理解。”我的手指拂过墨菲缇娜的脸庞,“好了,完成了。”   “总感觉您在占我的便宜。”墨菲缇娜感觉受到了冒犯。   被一个小女孩抚摸脸颊?换谁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没有的事!”   “你掰不弯我的。”墨菲缇娜笑吟吟地钻进小楼里。   受到暴击的我站在原地,只感到一阵委屈——要是在之前,我根本没有必要掰弯她。   接下来,我直奔曾经工作过的公馆。   我敲敲后门。   “抱歉,女士。”门里的仆人并没有开门的意愿,“我们不营业。请回吧。”   我亮出一先令的硬币。“我又饿又累,先生,行行好让我进来吧。”   仆人摇头,“我真的不能让你进来。”   两先令。   仆人仍旧摇头。   五先令……   还真是一个正直的家伙!   我不得不离开前门,在心灵之链里呼叫狐狐和狸狸。   [琪琪,你找我们做什么?我们还以为你逃去北方了!]她们回应了。   [我需要你们帮助我。我在三楼的二号套房等你们。]   我爬上三楼,翻进二号套房内。   没多久,狐狐和狸狸便敲响了门。   “你们能到这里,我是否可以推测公馆里几乎没有什么人了?”   “除了管家,会计还有酒保以外,公馆里的其他仆人都逃走了。”狐狐说道。   也有可能是狸狸。   “你真的是琪琪?”   “如假包换。”我解除易形术,让自己变回猫娘形态。   “太好了!琪琪,你能帮我们弄到一些武器吗?”另一只狐娘问道。   如果刚才那一只是狐狐,那么这一只就是狸狸。   当然,也有可能正好相反。   我皱起眉头,“外面在没收武器,你们应该知道吧。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了。”   “琪琪,我们想离开这里,你帮帮我们吧。你帮我们找来一根法杖,一柄利剑,其他的靠我们自己就好了。”狸狸央求道。   “好吧。但我有一个条件。”我伸出手依次抚摸两只狐娘的脸庞。   我的动作缓慢又轻柔,以至于等我退开后,她俩用一种怪怪的表情看着我。   微弱的魔力波动从两人身上传来——她们在使用心灵之链交流什么。   然后,狐狐踹了狸狸一脚,一脸羞愧地跑进厕所里。   片刻后,她把一条带着温度和气味的小内内交给我。   完了,好像又被误会了。   不过,比起被发现精神留痕的秘密,被误认为是蕾丝边貌似是一种可以接受的障眼法。   内牛满面呀૮(ꈔꈊꈔ)ა,女孩子多美好,要是我还能对女孩子起反应就好了!   我把这条小内内叠好揣进大衣兜里。   “我不会让你们等太久的。再见。”说完,我翻窗溜出公馆。   万德普斯已经开始移动起来。   看来马尔斯决定不等我也要开始行动。   马尔斯虽然意识到我给万德普斯下咒了,但只要精神留痕不散发出魔力波动,他就很难发现精神留痕,更谈不上消除留痕。   不过,我得赶过去支援他们。万一出现什么突**况,我多少可以帮助他们。   我和马尔斯的恩怨只能算是私人恩怨,虽然我和他不死不休,但相互仇视的程度还远远比不上各自对国王和兰德明利雇佣军的仇恨。   在解决掉他们之前,我都会和马尔斯保持合作关系,除非他准备下手除掉我。   我在麦西利亚城外的乌特兰冬季营地发现了万德普斯。   他们的伪装做得挺好,每一个人都穿着深黑色的衣服躲在营地附近的树丛中。   就算精神留痕给我指出万德普斯的方向,我仍旧分辨许久才发现他们。   不过我并不准备去和他们汇合。因为我现在的身份是猫娘,而非来自北方的落难贵族艾米莉亚·罗让。   没有我他们也决定行动,说明他们胜券在握。   即将入冬,军队却看上去没有做好过冬准备。许多士兵甚至还穿着夏装。   马尔斯说的没错,曾经让整个大陆战栗的乌特兰军现在不堪一击。   国王在雇佣外军的同时,断了乌特兰军的补给和军饷。现在,除了不得不留在军队里的士兵,有门路的人都开小差溜走了。   我偷偷靠近栅栏。   冬季营地里守卫松懈,士兵数量也很稀少。应该该修葺的地方也没有修缮完毕。   就连我面前的栅栏,都有不少地方腐烂发霉,一碰就碎。   栅栏的另一边,两个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喂,你看那个小册子了吗?要不我们去加入议会军吧。待在这里天天被人戳脊梁骨,我难受哇。”   “加入议会军?去哪里加?他们连征兵处都没有设立,你根本找不到他们。他们存不存在你都不清楚。再等一阵吧,咱们这些小兵又没有那么多信息渠道,稍微不注意就是死。”   待他们走远后,我准备爬上栅栏,翻入营地内。   但是,问题在于,我刚刚把体重压上去,栅栏就发出痛苦的呻吟……   难道我长胖了?不可能,一定是这栅栏太敏感了。   我若继续压上全部体重,栅栏恐怕会承受不住。   我不得不站回地面,很生气地踹了栅栏一脚。   栅栏放弃抵抗,向我敞开心扉,露出一个勉强可以容我出入的洞口。    第三十七章 腐败与紫晶 我的身上还背着一把线膛枪。这把和我身高差不多的魔铳让我的行动极其不方便。   我钻入窟窿时,居然被卡住了。   我不得不退回来,先让身体进去,再把线膛枪扒拉进来。   我钻过那个窟窿,跑进两顶帐篷之间的狭小缝隙里。   向前走到帐篷边缘,环视四周,除了营地中央有一座木质房屋以外,其余的地方全部扎着帐篷。   冬季营地居然给士兵们住帐篷?   这个冬天还过不过啦?   这指挥官是准备承受大量因为低温而造成的减员吗?或者说他希望用气温来杀伤手下士兵?   就在我观察四周心里盘算着下一步该去哪里时,前方,几个士兵奔跑向营地的大门,从他们大声而急切的交流声里,我得到一个情报:老近卫来了。   我这个外人甚至都察觉到一股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般的狂喜弥漫在营地里。   所有士兵都向那个方向跑去。整个军营,立马跑得连哨兵都没有。   老近卫?   难道说……皇家卫队来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皇上在那边?   我拍拍自己的脸蛋,把出窍的灵魂拉回体内。   皇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我的理智告诉我。   但我激动的身体已经相信这一点。   我赶紧爬上附近的哨塔。   营地门口,站着两名老近卫军官。   他们的制服由带有帝国双头鹰徽记的白色高筒帽,蓝底白袖红领口双排扣燕尾大衣,白色马裤,黑色筒靴组成。   左侧肩膀佩戴金色流苏肩章,右侧肩膀则并没有佩戴任何饰品。   真的是皇家卫队的制服!   我的心跳狂躁起来。   但他们的面容让我大失所望。   领头的人是马尔斯,万德普斯则扮演他的两名副官。   我就说嘛,雷克瑞怎么可能在这种时机出现在这里?   如果他真的出现在这里,他明天就会被蜂拥而至的兰德明利军逮捕。   没意思。我对门口即将发生的事情兴趣全无。   或许我可以在这里为狐狐和狸狸弄到两把武器?   士兵们的营帐里虽然没人,但也肯定没有什么好用的武器,无非就是魔铳,刺刀之类的玩意。   我把目光投向营地中最大的那座房屋。   那栋二层楼的房屋位于军营中央,应该是指挥官待的地方。   我悄悄溜过去。   一路上根本没有遇见任何人。   看来几乎所有的人都去往门口了。   简直军纪败坏。   我爬上二楼,在一扇窗户外探头打量房间内部情况。   安全。   我翻进窗户。   我从空空如也的房间里走出,藏在一个了立柱后面。   栏杆外,下方,几名军官面无表情地讨论着什么。   下方,一连串的脚步声从门外抵达房间中央。   “将军!那两个皇家卫队军官在门口煽动士兵。您得出面制止他们。”   “再等等。你立刻出发去棱堡,让盟军立刻前来支援。如果这些捣乱分子不安分的话,我不介意全部除掉他们。”将军说道。   “属下明白。”   一连串脚步声出去。   “刚才咱们说到哪里了?”将军说道。   “怎样处理炮兵上尉卡米乐尔的事情。”一名军官答道,“我正想说卡米乐尔的事情。不是我诋毁他,将军,而是这个家伙真的有很强烈的怜悯之心——对那些泥腿子的同情让他的胸中充满反抗的怒火。我正在调查他,应该很快就会取得证据……”   不能再偷听下去了。   刚刚出门搬救兵的那个家伙必须要阻止才行。   我循着脚步声来到木屋侧面的马厩。   那位副官正把马毯匹到马背上。   我轻轻蹬掉鞋子,顺手把它们丢在不起眼的地方。然后将身上背着的线膛枪搁在墙角,拔出匕首。   我从他身后悄悄靠近。   足底加厚的长筒袜踩在扑着稻草的地上,发出微微的响声——噫!踩上去会发出声响的地面最讨厌了喵!   不过这响声对于人类来说很难发现,甚至于猫娘也难以察觉。我之所以能感知到如此微弱的声响,完全是因为固体传声。   可是,就算讨厌,我也得上。   我还能依靠谁?雷克瑞吗?   那个糟老头子坏得很!依靠他恐怕会被吃干抹净还觉得理所当然呢!   这个军官是乌特兰人。但他很显然没有站在雷克瑞一方。所以我杀死他。   他很高大,以我的身高很难从后方抹他的脖颈,因此我只能选择正握匕首捅肾脏的位置,或者反握匕首捅心脏的位置。稍微踮脚起来反握匕首插他的脖颈也行。   但捅心脏的话,我害怕被骨头拦住导致没能一击杀死。   这一次,我用膝盖狠狠撞击他的膝盖窝。等他因为向前一个趔趄而高度降低时,我一刀刺入他的脖颈。   我把他放倒在地,从地上攥起一把沾满马粪的干草,敷在匕首上,这样拔出匕首时不至于血迹喷溅的到处都是。   一旁的马匹甩着尾巴静静看着这一切。   我取走他的佩剑。   唔,这是一柄不错的双手剑,红铁做的,上面镶嵌着几粒魔晶。   但这些魔晶并没有排列成魔晶阵列,只是稍微增强了一点这把剑的属性而已,因此这柄剑远远算不上魔剑。   我收拾好这柄剑,取回线膛枪后,返回大房子附近。   [艾米莉亚?]亚思琳呼唤我道。   [做什么?我忙着呢没空。]我在心里说道。   [我看见一只红蓝异瞳的猫娘钻进了指挥部。那不会是你吧?你的眼睛朝我这里瞅的时候我看见你了。]   [那就是我。我的眼睛不会这么明显吧?我刚刚杀死了一名准备去搬救兵的军官。你在哪里?我猜猜,栅栏外面?]   亚思琳居然也参与行动了——而且她被部署为隐藏力量。   [你的眼睛漂亮到非常引人注目。记得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机密文件?还有,我估计,你恐怕得把那名军官的脑袋割下来。]   [我会的。但我先去指挥部里看看。]   我爬上二楼,来到刚才那根立柱后面。   “我们走,去会会那两个老近卫。”将军说道,“留下两个人把不该存在的东西全都烧掉。”   一行人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两名军官留下,把一堆文件抱在火炉旁,略微加以辨认后丢进炉火中。   他们可能在销毁一些重要的证据或者文件!   想到这一点,我立刻行动起来。   我快速来到他们上方,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我跳向两名军官的中间。   天降正义!   我的脚尖准确落在一名军官的肩膀上。按照我的计算,重力势能转化为动能……然而,尴尬的是,我并没有将这位军官击倒。   他不仅成功承受住了我的重量和速度,看上去还有富裕。   这家伙也太强壮了吧!   不对,是我太轻了才对!   虽然角度不太专业,但我还是把匕首刺入他的太阳穴里。   而估算失误的代价就是,另一名军官的反应时间。   等我猫转身,猫蹬腿,野猫扑老鼠扑向另一名军官时,他已经拔剑出鞘。   好在我的动作更快,在我腾空无处借力的时候,他却必须格挡我的攻击,否则的话他可以一剑戳我一个透心凉。   短兵相接后,我后退两步,军官也后退两步。   我在炉火前拔出轻剑,顺便一脚把炉火里燃烧着的纸张连带着灰烬扫出来。   这个军官很厉害,剑身上的锋锐剑气显示出他有四阶的实力。   但他遇见的是我。   我有可能在魔力波动上不如他,但比拼剑术这件事上,只要敌人没有强大到超出一个大段位,取胜法宝永远是技巧,头脑还有敏捷。   交手两招后,我便被他压制。   他的猛攻狂风骤雨般袭来,我节节败退。   就在他用劲准备打出我的破绽之时,我丢掉了剑柄。   人剑分过。   他的剑尖从我的手背和秘银轻剑护手的中间掠过。   我有足够的时间重新握住剑柄,再一剑刺入他的喉咙。   鲜血从伤口涌出。   我这才意识到他的剑尖离我的心脏不过一拳的距离。   即便马上就会死去,他仍旧使出全力把剑戳向我。   我用匕首格开他的剑后,将轻剑抽出。   失去轻剑的支撑,他向前栽倒。   来不及把匕首和轻剑放回刀鞘里,我把那些仍旧燃烧着的信件抢救下来。   只可惜大部分信件都烧得支离破碎根本看不清楚内容。   从一堆灰烬里,我得到一份还算可以勉强看清楚的信件。   “(被烧的看不清的部分)必须转移物资……这件事情由我亲自处理。这毕竟是价值……(窟窿)的紫晶。成事之后我们四六分成,我四,你六……(窟窿)。到时候会有一艘名为(窟窿)的快帆船来运走这批货。”   署名被烧焦了,不过是可以看见军衔是上校。   我想把这封信踹进怀中,略微思考一秒后,我再次把信仔细读了一遍,便把它丢进炉火里。   这可是紫晶呀!   紫晶虽然不能算流通货币,但它的价格和黄金挂钩。当经济稳定时,一乌镑价值十克黄金,同时还价值十克紫晶。   紫晶可以用作魔力充能,魔力干涸的魔法师只需要手握紫晶,就可以汲取紫晶里蕴含的魔力。   紫晶同样是优秀的炼金材料。激活魔晶阵列所需要的魔力药剂的制作貌似就需要用到紫晶。   之前在雷克瑞的庄园门口,霍兰治王室的那辆魔晶车就是紫晶供能。   值得一提的是,魔炮也是使用魔晶功能。   我猜猜看。   两军的指挥官参与进一个不知道价值多少镑的紫晶的腐败行动。   可以肯定,这一批紫晶肯定不便宜。   他们肯定不会知道我即将在这里面横插一脚。   和大笔财富有关的事情往往会变得异常棘手。   此事我必须汇报给民兵队。但所有信息都在我的脑海里,我将取得主动权。   我也不求全部占有这一批紫晶——我要拿走足够秘银轻剑附魔的数量。   我不像马尔斯,他背后一定有人支持他,给他出谋划策,给他经济援助。   而这些都要靠我自己想办法。   或许……可以先赊账,等雷克瑞帮我付账单?   可是,我又该拿什么付给雷克瑞呢?    第三十八章 被即将到来的亲戚挤出易形状态的我感觉很难受 我捡起死尸手里的剑,又从他的腰间解下剑鞘,系在大腿左侧。   接着我从被天降正义杀死的军官腋下抽出一根法杖,背在身后。   一番摸尸后,我找到两张一镑的纸币和几枚先令。   狐狐和狸狸的委托就算圆满完成了。而我也暂时压制住钱包里的穷鬼。   这两个女孩子为了生存也算是拼尽全力——她们居然送给我一条小内内……   要不是我已经对女孩子佛了,我肯定要……   咦?话说回来,如果我对女孩子佛了,那么对男人呢?   会不会……唉,算啦,不想这些,办正事要紧,对,办正事!   我逃难般地让自己的思绪和身体行动起来,这样自己就不会胡思乱想。   扫了一眼挂着地图的墙壁,唔,上面居然有兰德明利军的布防图和兵力配置表。   如果马尔斯成功拿下那位屁股坐歪了的将军,这些都会成为民兵队的战利品。   我把手揣进没有剩下几枚硬币的衣兜——这里是指挥部,应该有不少值钱的东西吧?   尺规?   嗯,貌似用不上……亚历山德里娜有许多尺规。   《普通步兵部队作战训练手册》?   随便翻看浏览两页后,我把这本书揣进怀里。   率兵打仗先是一门学问,之后才是一门艺术。   现在的军队,哪怕是天纵奇才,不学习的话也难以驾驭,更别提带领他们取胜了。   当然,我应该不会成为一名率兵打仗的将军。   雷克瑞曾经告诉我,一名训练有素的剑士,在战场上哪怕无双,不停砍杀敌方士兵,最终也会因为体力耗尽而不堪一击。   战场上的不确定因素太多,我可不想经常置身于那样的环境里。   但了解军队的运作情况总是有益的。   好烦呀!   我找了一圈,居然没有发现什么值钱的东西。   这座指挥部实在是太穷了。   [艾米莉亚,赶快来支援我们!]   同亚思琳的传讯同时抵达的,还有一阵魔力波动。   那是两股五阶和数个四阶的实力混合在一起产生的巨大魔力波动。   那位将军有五阶的实力。马尔斯也有五阶的实力。   我立刻启用万德普斯的精神留痕,获取他的视觉和听觉,用来观察门口的状况。   营地门口,士兵们围成半圆,和万德普斯他们保持距离。   不远处,德西米阿和马尔斯已经交手数招。   “德西米阿将军拒绝服从麦西利亚国民议会军事委员会的命令,交出指挥权,这一行为被视为背叛。现剥夺德西米阿的指挥权,并且判处他死刑立刻执行!”   万德普斯对着四周的士兵喊道。   这是万德普斯的脱稿表演——就目前来讲,他做的不错,因为那些士兵确实被唬住了。   不过,麦西利亚议会什么时候加上了“国民”两个字?   这个军(防)事(和)委(谐)员会又是什么时候成立的?   发生了这么重大的改变,为什么我不仅不在场,还被限制知道这些情报?   马尔斯这个畜生!   “老近卫军每一名士兵都服役八年以上,年龄超过三十岁。你们这些冒牌货是何居心?”德西米阿将军骂道,“立刻逮捕他们!”   士兵们在观望。他们没有服从德西米阿的命令。 让我惊讶的是,跟随将军们的大多数军官们居然也冷眼相看,并没有出手帮助将军的意思。只有两个人向万德普斯拔剑走去。   或许,逮捕并处死这个将军也是大多数士兵的心愿。而没有行动的士兵又让军官们投鼠忌器。   看来这个将军已经众叛亲离。   亚思琳适时出击,从阴影之中挥出铁鞭。   奇袭之下,德西米阿连吃两记鞭笞。   一记正中胸膛,另一记则击中了小腿。   他的胸甲挡下了鞭笞的大部分伤害。但他的小腿却立刻血肉模糊。   世界上没有除人海战术以外的其他战术,或者说,所有战术都是人海战术。   马尔斯是五阶,亚思琳同样有五阶实力——胜负很明显了。   士兵们开始动摇。   “麦西利亚援军马上就到!”德西米阿喊道,“我命令你们立刻拿下这些叛贼!”   此时,我已经赶到现场,并且已经易形成艾米莉亚。   只不过这一次易形有些怪怪的,很勉强,仿佛随时都会反弹一样……   我没有着急现身,而是给线膛枪填装好弹药,然后瞄准围攻万德普斯的一名军官。   他的后背完全暴露在我的枪口之下。   砰——   军官应声倒地。   我瞄准他的后背,弹着点却在他的大腿上。   他跪倒在地,在杵剑重新站立之前,万德普斯的剑尖划破他的喉咙。   把线膛枪甩回背后,我这才把德西米阿之前派出的军官的头颅丢到五阶角力场的中央,喊道:“你没有援军,德西米阿。你派出去搬救兵的人已经被我宰掉了。束手就擒吧。”   德西米阿没有过多废话,目光扫过地上滚动的头颅,左右格挡马尔斯和亚思琳的攻击后,转身使出一道剑气,击垮大面积的栅栏,逃入黑暗中。   “追上去,干掉他!”马尔斯指示亚思琳道。   [艾米莉亚,我需要你帮我。]亚思琳请求支援道。   [你不说我也会帮你。]我立马回应。   出发之前,我将线膛枪重新填装。   剩下的那名军官投降了。   一个由万德普斯,马尔斯,还有另一位军官组建起来的军事法庭判处他死刑立即执行。   马尔斯接过士兵递来的短魔铳,一枪打死这个军官。   万德普斯催促士兵们收拾东西,立刻离开。   “排成三列纵队,袍泽们!”万德普斯高举三根手指,“雷诺庄园城堡将会是你们的新营地!每一个人都会有柔软的床铺,良好的伙食和充足的军饷!”   这三个承诺让士兵们爆发出一阵欢呼。   激战产生的魔力波动渐渐退散。我立刻让精神留痕待机。   万德普斯或马尔斯可能已经感受到这股奇特的魔力波动,也有可能没有。   但现在不是纠结和试探这个的时间。   照这种情况发展下去,麦西利亚议会军恐怕要从驻军里诞生。   至少最开始的一部分从驻军里诞生。   如果德西米阿活过了今晚,那么他会召集并且约束所有乌特兰军。那么议会军刚刚开始就处于残疾状态。   绝对不能放他离开。   我爬上一座哨塔,跳出军营。   越过栅栏后,我紧跟亚思琳的步伐,准备杀死德西米阿。   德西米阿有五阶的实力,高出我一个大段位,而我还处于易形状态,实力受到压制。   因此我才不会靠近他去白给。在远处打冷枪才是正确的做法。   为了躲避追击,德西米阿钻进营地附近的树林。   在我奔跑之时,伪装渐渐失去作用——在我没有主动解除易形状态的前提下,易形的伪装自行消失了。   这是什么情况?   [亚思琳?我……我的易形效果自己解除了……我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你的亲戚要来了。我传递给你的知识里不是有这一知识点吗?]亚思琳说道,[我感觉你很惊讶的样子——难道你是第一次被亲戚挤出易形状态,或者说,这是你第一次来亲戚?]   [为什么不可以两者同时兼具呢喂!]我抓狂道。   [艾米莉亚?作为你的老前辈,我可要告诉你,女孩子可要爱干净呀,不然容易生病的哟……艾米莉亚?艾米莉亚你快说话呀!]   我才不想理你!   其实,刚才易形时的奇怪感觉就让我想起易形术的副作用。   易形术会降低易形者的各项属性,这还只是最基本最轻微的副作用。   而生殖毒性是易形术最大的副作用。   易形状态下,易形者会丧失生殖能力。解除易形状态后,易形者的生殖能力缓慢恢复。   但是,女孩子不能阻止自己的身体酝酿和排出大姨妈,而大姨妈则代表正常的生殖能力——两相矛盾下,大姨妈占据优势,易形术黯然褪色。   所以,大姨妈甚至还处于酝酿阶段,我就已经失去了易形能力。   而且,如果亲戚规律的话,以后每个月的这个时候,我都有一阵子不能易形。   啊啊啊啊理性地分析出为什么是一回事,但要接受这件事又是另一回事呀呜呜呜……   好在情况紧急,容不得我过多思考。对此我感到庆幸。   我必须先协助亚思琳干掉正在逃亡的将军。   头顶上,枝干嶙峋的树木把月光切割成片状。   脚下藻荇交横,一不注意就会摔倒。   对于人类来说,这样的树林无疑是黑暗的。   但对于猫娘和狐娘来说,这其实已经算得上照明良好了。   德西米阿跌跌撞撞奔跑在前,亚思琳游刃有余追击在后。   亚思琳的跑步姿势充满野性和爆发力——她的身体前倾到一个非常危险的角度,以至于我觉得她马上就会爬在地上四肢奔跑。   这样的跑步姿势会让重心前移,必须有相匹配的奔跑速度才能驾驭住这种姿势,否则就会摔倒。   而且,她在奔跑过程中,身体逐渐长出耳朵和尾巴。   她正全力以赴。   这是我第一次观摩高阶半兽人战斗的样子。   我有样学样,身体重心前倾,找到适合自己的角度。   亚思琳很快就追上德西米阿,铁鞭之上泛起一层剑气,惊人的魔力波动传来。   德西米阿闪过这抽出音爆声的攻击。但他的闪避导致亚思琳进入最佳攻击范围。   德西米阿可能觉得不处理掉亚思琳就没办法走掉,于是冲向亚思琳。   鞭子并不适合近身肉搏。亚思琳当然也知道这一点,因此和德西米阿保持着距离。   我则悄悄溜到他们附近,爬上一棵树,瞄准,开火。   这一枪确实打中了德西米阿,我甚至看见弹丸在他的胸甲上打出一个凹痕。   但这一枪给他造成多少伤害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弹丸直接命中甚至没有打出他的僵直状态。    第三十九章 和死亡擦肩而过 我赶紧再填装一枚弹丸。   线膛枪的填装比滑膛枪困难得多,一时半会儿我没法开第二枪。   倒是德西米阿和亚思琳缠斗之余,率先向我丢出一道剑气。   仅仅感知到他凝聚剑气时散发出的魔力波动就让我头皮发麻——我根本不可能挡下这一击。   好在我提前跳下树。前脚掌刚落地,剑气就剖开我身后的树干,随之而来的一股强风差点让我窒息。   如果他已经射出这一道剑气,那么以剑气的飞行速度和攻击面积,我根本不可能躲开。   但施展剑气总会有一个瞄准和斩击的前摇动作,而这一动作的速度受到人类自身肉体反应速度的限制,除非他不做人了,否则在反应速度这一方面他永远不可能和我比。   我刚刚跑出几步,刚才栖身的树木被轴对称地劈成两半,一左一右耷拉在地上。   虽然没有被击中,但被剑气带起的强风刮一下还是让我怒火中烧。   我取出刚才缴获的魔杖,两脚前后站立,右手持法杖瞄准德西米阿,[亚思琳,我可以施法帮助你。但你得告诉我该怎样做才不会误伤你]   [你居然还会施法?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剑士。]   [少废话,亚思琳,我有一个计划。你能不能用你的铁鞭控制住德西米阿一小会?一秒钟就行!]   [这个我最拿手了!]   亚思琳甩出铁鞭,缠住德西米阿的剑身,两人为了使对方的武器脱手都用上全力,但亚思琳很明显处于劣势。   我开始施法。   感觉到我这里的魔力波动,德西米阿以一种“山不过来,我自过去”的创新精神奔向亚思琳。   这个老匹夫,他肯定想的是,若是自己和亚思琳离得足够近,我就会投鼠忌器不敢向他丢出魔法。   可惜,他想错了。   [小心雷霆!亚思琳,丢掉你的武器,赶快!]   亚思琳松开手后,双手护住头部背向德西米阿扑倒在地。   一道电弧照亮树林,它在树与树之间走出一道折线——上一帧它还萦绕在我法杖上,下一帧就越过二十多米的距离,缠在德西米阿的身上。   我甚至不需要精确瞄准!   谁叫你又是胸甲又是头盔的,活该被电!   尽管这一道雷霆消耗掉我四分之一的魔力(这也是我的最大输出了),但由于魔杖的转化率和敌人本身就很强大,这一次,电弧并没有直接将德西米阿如同运奴船船长那样碳化,而是将他麻痹。   他的身上窜起火苗,但那只是电弧引燃了他的衣物罢了。就这点小火苗,短时间内不会让他失去战斗力。   德西米阿正拼命调动体内的魔力,抵消电弧的侵入。   五阶或许很强,如果把我手里魔杖换成魔剑,那么我将绝杀,可惜换不得。   我只能单出一道雷霆,再收杖拔剑挥出剑气。   然而,我低估了德西米阿从麻痹中恢复的速度。   德西米阿虽然仍旧电弧缠身,但已经可以正常行动,他一剑击碎我的剑气。   相比起德西米阿刚才斩向我的那一招,我施展出的剑气真是又慢又虚弱。   像德西米阿这样的老牌五阶战士,比起当初刚刚晋级五阶的吸血鬼强出不少,就算我拥有明月共振的加强,也完全不够看。   见我的攻击没有起作用,亚思琳拾起地上的铁鞭。   已经有很大程度衰弱的电弧顺着铁鞭蹿上她的手指,给亚思琳造成轻微的僵直。   她后退两步,和德西米阿拉开距离。   而这一段距离正是德西米阿需要的——他也需要从即将消退的电流中恢复。   俩人各自默契地喘息一秒后,再次交手起来。   我感觉到一丝焦急——要是这里的魔力波动引来纠察兵或者兰德明利军怎么办?   还有一个办法,不过这个办法非常冒险。   我潜入黑暗中,绕到德西米阿的视野盲区,悄悄接近他。   从他和亚思琳交手的过程就可以看出这个老匹夫剑法了得,我没有一丁点机会在击剑中胜过他。   我收起剑——我得扬长避短。   我又爬上一棵树,[亚思琳,把他朝我这里引过来。]   [你这次最好真的有什么办法!]亚思琳说道。   俩人在交战过程中移动起来,很快,德西米阿就来到我附近。   我从他身后扑向他。   可能是因为直觉,或者其他东西,我明明没有发出一丝动静,可德西米阿仍旧发现了我。   他转过身向我刺出又快又准的一剑。   可惜他的手腕被铁鞭的末端及时缠住,最终没有戳到我身上。   我一爪糊在他脸上,在他脸上挠出几条血痕。   我还以为你个老匹夫刀枪不入呢!   德西米阿握拳要打我,我则从他的两腿之间爬过——为了抵挡亚思琳的拉扯,他必须两腿站得很开才能保持平衡。   我该怎么办?   他有很强的戒备心,精神留痕失败了!   戒备心……如果我能够让他分神的话,说不定可以留痕成功!   我再试一次。   几分钟内我居然两次和死亡擦肩而过——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愤怒过,同样,也头脑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运转过。   我还没有从地上爬起,就一脚蹬在德西米阿的伤腿上。   德西米阿惨叫一声,从他的声音中我听出他已经转过身来,赶紧向旁边翻滚——果不其然,我从余光里看见德西米阿把剑**落叶里。   第三次!   我简直要疯了!   某种疯狂的因子在我血管里流淌,让我上瘾。   我发狂一般一口咬在德西米阿的伤口处。   这一次,德西米阿出现了僵直。   我及时松口,从地上跳起来,一拳打在他鼻梁上。   我收回拳头,后撤数步。   我的拳头力量很小,虽然打歪了德西米阿的鼻梁,但还不至于把他打出僵直。   鼻血从他的鼻孔流出。   他毫不在意地摆出架势拖剑冲来。   我右手拔出轻剑,左手食指中指并拢从剑身拂过,给它施加一层强化版的锋锐剑气。   随后,我冲向德西米阿。   我和他错身而过,他的头颅高高飞起。   精神留痕被引爆后造成德西米阿短暂失神,我抓住机会一剑将他枭首。   但德西米阿不愧是五阶的剑士——我也付出了高昂的代价。   我丢掉剑,捂住锁骨和脖颈的部位,鲜血从指缝间涌出。   我想维持身体平衡,但却抑制不住地摔倒在地。   黑暗溶解在我的视野里。   我感觉到自己在咳嗽,但是却没法呼吸。   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到我并没有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突然,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我看见了亚思琳,以及被亚思琳遮挡住一半的夜空。   “艾米莉亚,艾米莉亚,留在我身边!艾米莉亚!”   她的声音悠远而沉闷,仿佛我在水里听她讲话一样。   好半天,我才感觉到自己在呼吸。   “亚思琳……”我喃喃道,“我好冷……”   “我已经用治疗术帮你止血,但这毕竟不是我的专长,用来急救还可以,想完全治好你的伤根本不可能。我联系了长老,她说她会试试救你。”   “五阶……我感觉五阶也没有多厉害嘛……”我顶着天空说道。   将双眼聚焦变得极其艰难,我看得清星空,却看不清亚思琳的脸庞。   “没有多厉害?”灰头土脸的亚思琳捏捏我的猫耳朵,“你差点死掉!下一次你来和五阶正面交手,我在黑暗中伺机而动,怎么样?”   “唔……别扯啦……耳朵,耳朵要被你揪下来了!”我握住亚思琳的手腕,抵抗无力。   我感到手脚冰凉——这寒冷不是由外界环境造成的。这股寒冷在我体内。   我失血过多。我悄悄在体内运转魔力,恢复体力。   “你的元素魔法威力怎么会这么强?”亚思琳很不解——她看上去快疯掉了,就像看到了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你怎么可以释放出那么粗大的电弧?德西米阿这个杂种都要拼尽全力才能抵挡下来。”   “我……我学习了元素共振。怎么样,效果不错吧?”   亚思琳把我安顿好后,蹲下来,打量一番德西米阿手里的剑后,把它系在腰间。   这确实是一把品质很好的剑,但我估计我不可能占有它,亚思琳也不可能——它的象征作用远大于它的实际作用。   马尔斯只需要拿着这把剑去往驻军的各个营地,就可以轻而易举地瓦解他们,再将他们吸收入议会军。   “是不错,但有些过头了。我的族人也有人修炼《元素共振》,不过远没有你厉害。而且,我害怕你在《星辰共振》里迷失了自我。”   “为什么这么讲?”   “我们一族的祖先离开莫瑞拉是有原因的。《星辰共振》这种修炼功法确实强大,但是,但是,哎,讲道理什么的最讨厌了。   反正,反正……星辰共振会让人变得不像人。   所以我们要么不修炼星辰共振,要么修炼**版的星辰共振。完全版的星辰共振在我们那里是禁术。”   “有机会的话……我去你的家乡看看。”   “那地方很远的,环境还很恶劣。”   “你就不能说说家乡美好的一面吗?我知道了,你不欢迎我去,对不对?”   “瞎想!”   “走吧,亚思琳,送我回去。”   “回去?”亚思琳突然又揪住我的尾巴,放在掌心摩挲,“你这幅模样怎么回去?去长老那里待几天吧,艾米莉亚。她会治好你的。”   说完,她便松开手。   片刻后,我叹了口气,“好吧。只是我消失的这段时间,该用什么理由遮掩过去呢?”   “自己想,别麻烦我动脑子。”亚思琳说道,“明天我会来找你。要是没有人引导的话,第一次来亲戚的女孩子肯定要把事情弄得很糟。”   “还是别来找我,亚思琳。”我生无可恋地说道,“马尔斯知道我的身份。你也别问为什么,这事情说来复杂。我的身份暴露肯定会引起他对你的联想。你必须小心这个家伙。”   “只靠你自己,真的可以吗?”   “相信我,我可以的。”我点点头,心里却没有底。   这时,三声爆炸从西边传来。   “他们已经把重要桥梁炸毁了。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了。”亚思琳说着,将我背在背上,“我不在的时候,照顾好你自己,艾米莉亚。有事情的话记得呼叫我。”   “知道啦。”    第四十章 它正努力做准备呢   现在是杀死德西米阿的第二天夜里。   我身处麦西利亚城郊的贫民窟中。   “……步兵展开之后,往往以两列或者三列横队前进,这种队形可以充分发挥火力优势,但却缺乏纵深。   没有纵深的步兵队列极其容易遭到骑兵的冲击。   当发敌军骑兵时,步兵应该组成空心方阵,用密集的排枪和刺刀御敌。   然而,战场上环境复杂,或是因为烟雾缭绕,或是因为侦查的轻步兵被驱赶,或者敌方的伪装,以至于经常有这样的情况——骑兵已经十分靠近步兵队列时,步兵才发现他们。   步兵队列一旦被捅穿,往往就会阵脚不稳,敌方若后续步兵跟进,则会把阵脚不稳扩大成溃散。   因为骑兵捅穿步兵队列时,自身速度降低,加之砍杀动作需要策马绕圈,速度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提高。这时往往是骑兵最脆弱的时候。   优秀的指挥官手中往往会留有一到两支步兵储备军或者骑兵储备军,在这种时候,应该立刻派出储备军压制冲陷入泥潭的骑兵,帮助步兵稳住阵脚。   若指挥官手里没有储备军,那么最有效的击退骑兵的方式就是向神祈祷。”   唔,这一章终于读完了。   烛光下,我将《普通步兵部队作战训练手册》翻页。   带着一丝疲惫感,躺在床上看书最温馨了!虽然我手里的这本书很无趣就是了。   嗯,下一章,“储备军的作用”。   好难呀……我休息一会儿。   我揉揉眼睛,深呼吸——我听到自己呻吟了一声,原因无他,深呼吸牵扯到伤口了。   这时,长老把一条烤鱼放在我面前。   “这是咱们这里能为伤员提供的最好的食物了。”长老说道。   “谢谢。”我把手册放下。   经过长老一整天的调理,我感觉好多了,也恢复了一些元气。   但是我仍旧感到手脚冰凉。   “你还疼吗?”长老坐在我身边,问道。   “伤口的话,只要不剧烈运动就不会疼。但是我身上有些不对劲。”我说道。   “明天我再为你施展一次治疗术。但你需要疗养。至少一个星期不能剧烈运动。现在和我说说身上什么地方不对劲?”   “我……”我感到有些难以启齿,“我的胸部有些胀痛……”   “多久了?”长老问道。   “挺长时间了吧,几个月应该有了。”   长老摸摸我耳朵之间的头顶,说道:“小女孩要变成少女了。”   我点点头,“谢谢,我知道了。”   “哦,对了,琪琪,狐狐和狸狸已经逃出来了。她们想见你,但我没有允许。她们应该会在心灵之链里找你。”   “长老,能教我画心灵之链吗?”   “什么都可以,但你得好好养伤,伤好了之后才能学。你早点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再见。”长老走出门外。   我拿起手册,无聊地翻看起来。   没有上过战场的人往往以为战场是浪漫的,行军打仗也不过就是武装游行罢了。   但实际上,就从学习基础知识这一方面来说,打仗是十分枯燥乏味的。   后勤保障,扎营,开拔,侦查,横队,纵队,空心方阵,战术队形,战略队形,工事,储备军……   林林总总,想要让一支军队正常运转可不容易。   木门发出吱呀一声,推门走进来的居然是亚思琳!   狐娘特有的毛茸茸大尾巴随着亚思琳走向我,在她身后左探一下头,右露一下脑袋。   “亚思琳!我不是告诉你不要来找我吗?”我向她伸出双手。   “你不希望我来吗?”亚思琳也张开双手抱住我,“我告诉军需官,你受了重伤,现在在某个地方修养。马尔斯那个家伙对此没有任何表示,倒是万德普斯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他手里要是有一个师,怕是要把整个麦西利亚的地皮掀开。”   互相蹭蹭脸颊后,亚思琳坐到我身边。   “你非要问我的话,我肯定会回答不希望你来。”我说道。   “口是心非!”亚思琳笑道,“不过你的担心没有问题。马尔斯这个家伙居然亲自跟踪我。但他哪里能够在黑暗中跟上一只狐娘呢?”   我想起兔耳少年的话。我将这句话讲给亚思琳:“人类沉迷于惊叹自己的才华无法自拔,根本不会去想咱们有多厉害。”   “他们早晚要为自己的傲慢付出惨痛代价。”亚思琳颇为笃定地说道,“好啦,不说这个,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礼物?”   “礼物?我觉得你不像那种贴心到会送礼物的人呀,亚思琳。”   “你就不能说句谢谢吗!”亚思琳生气地从包里取出一只大号口罩。   “你还别说,人类的这种东西弄得还挺舒服。他们多少还是有一些傲慢的资本。”   亚思琳说着,用手指弹弹口罩。   “柔软的棉花,细腻的草木灰,还有香气扑鼻的香料——这一切,都可以让女孩子感受到文明的温暖。   相比之下,我们那边的做法太野蛮了——你知道我们怎么做吗?我们用吸水性很强的麻棉,做成条状,用中指和无名指头夹住,然后塞进去……”   亚思琳在我眼前做出蜘蛛侠吐丝的手势。   我盯着那口罩陷入沉思……   所以……   那玩意儿不是口罩,而是——姨妈巾!   曾几何时,我以为,变成女孩子不过就是站着尿尿变成蹲着而已——但现在,亚思琳坐在我面前,用双手穿着姨妈巾,无疑一遍又一遍地提醒我自己:女孩没有这么简单。   亚思琳,我TM谢谢你啊!   我挥手拍打口罩上,“噫!走开,走开!快拿走!羞死人了!”   “这有什么好羞耻的?这说明呀,”亚思琳挪到我身边,把手搭在我的小肚皮上,“你的子宫正在茁壮成长,它正为了迎接一个可能住在那里的小宝贝努力做准备呢。”   小宝贝……   我闭着眼摇摇头,“我不要我不要……”   可惜,上一世的知识在我闭眼的时候冷酷无情地跳了出来:小宝贝由受精卵发育而来,而受精卵需要两种细胞结合,而要两种细胞结合……   亚思琳,我TM谢谢你呀!   我闭着眼用小拳拳打亚思琳的肩膀,“走开,我不要小宝贝,我不要……”   亚思琳后退两步,我便够不着她了。   我只能拍打被子出气。   一股带着血腥味的气流从被窝里扩散出来。   亚思琳皱起眉头,“你闻到了吗?”   “闻到什么?”我冷静下来,双手隔着被子放在膝盖上。   “你自己闻闻,你肯定可以闻到。”   我在空气中嗅嗅,“是血腥味。谁流血了?”   “别看我,肯定是你流血了。”亚思琳坏笑道。   我赶忙摸了摸伤口,“没有流血呀!”   亚思琳掀开我的被子,这下,血腥味扩散到整个房间中。   血腥味激发了我的联想,而这一联想又督促我去验证事实是不是真的……   可惜,我甚至不必掀开睡裙就知道事实——我的亲戚确实到了有一阵子了,但我却一直都没有发现。   在战场上,有些人只有看见自己的伤处和鲜血才会发现自己受伤,感到疼痛……现在我就是这样的人。   我清清楚楚感觉到,有股热流从双月退之间的小缝里汩汩溜出。   我咬着嘴唇,加紧双腿,仿佛这样就可以关上开关一样。   “你愣着干什么?”亚思琳又气又笑,“再等一会儿就成凶杀现场啦!来,把腿张开……”   “你出去,我自己来!”我揪住大号口罩,说道。   亚思琳轻轻扯两下没有抢过我,可能害怕崩裂我的伤口,便没有再坚持,“那你自己处理好哦,我一会儿要检查。”   说完,亚思琳起身走到房间外面。   冷静,艾瑞雅妲,冷静……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我掀开睡裙,把沾血的小可爱脱下来,再穿上大号口罩。   这没有什么难的。   我长出一口气后,看向小可爱——小可爱的脸上长有一圈巧克力色的红色胎记。   噫!脏死了!   但我必须把它收拾好,如果弄得到处都是的话,会给长老造成很大的困扰。   亚思琳不耐烦地拍拍门,“好了没,怎么这么久呀。”   “好了。”我答应道。   “你感觉怎么样?”亚思琳走进来。   “我感觉糟糕透了……”我躺倒在床上,双目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双月退间,那股热流正在浸湿,加热大号口罩。   “我感觉就像夹着一块热乎乎的面包。”我翻身面对亚思琳说道。   亚思琳却硬把我翻了回去,“会侧漏的。”   “嗯哼哼~”我用双手盖在脸上,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我是个病人,我生病了。”   “这,是,正,常,现,象!”亚思琳一字一顿地纠正我。   我感到她掀开我的小裙裙查看,若是以前,我肯定会打飞她的咸猪手,或者反过来嫌弃她的裙子,但现在,我并没有反抗。   我也不想反抗。   她现在就是拿一根生锈的,烧红的火钳来捅我我都不一定会反抗……   什么叫生无可恋?   这就叫生无可恋!   “很好,你没有穿反。”亚思琳赞许地说道。   “……”我不想说话。    第四十一章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可能是两种原因导致的失血过多,手脚冰凉和腰痛伴随了我四天。   在这四天里,我整个人四周都弥漫着一股血液的腥甜味道。   虽然血流不止的debuff让我斗志全无,但我并非一直瘫痪在床。   休息两天后,我拖着病躯去过港口,许多个路口,以及军事基地附近。   不就,不就是来亲戚吗?我很坚强的,这点困难才没法阻止我!   我和那些半兽人打好关系,在有些半兽人身上留下精神留痕,这样他们就能在兰德明利军调动时及时通知我,我也可以监视他们的动向。   半兽人们很现实,没有一丝虚伪和客套。   和半兽人打交道让我心力交瘁——有时候,我得支付一些贿赂,有时候我得帮他们跑腿做做事情,还有些时候,我需要发挥自身的魅力还有一点点小聪明,让某些雄性半兽人望穿秋水,这样,他们才肯帮我。   好在这几天没有一艘船靠岸,因此,我可以确定,那一批魔晶肯定还在麦西利亚。   结束了忙碌的一天,我回到贫民窟里。   我躺在床上,为自己换上新的“口罩”,然后拎着血淋淋的旧“口罩”来到房子后面,打水清洗。   很遗憾——这种叫做“yue经带”的生活用品比较昂贵,并非一次性用品。   我把被浸湿的草木灰小包取出来,扔在脚底,随后把yue经带按进水里。   今天我的状态出乎意料的好,即使碰了冷水也不至于很难受。   估计,可能,大概,差不多……亲戚已经走了吧?   可是,亚思琳偷偷告诉我,她的第一次持续了九天呢!   九天!   洗衣服是一个僵硬而机械的操作,因此我便把思想解放出来。   太阳还没有完全下山,我决定调试一下我刚刚构建完毕的半兽人信息网络。   我获取到离我差不多有八百米距离的一只半兽人的视觉和听觉,然后在心灵之链里告诉这只半兽人,让他从栖身的窝里走到附近的公路上,眺望不远处的军营。   接着我又试了住在几个路口附近的半兽人的感知。   现在临近夜晚,半兽人有些抱怨,但在我的哄骗,承诺和威胁下,他们还是走到指定位置。   嗯,效果不错。   如果兰德明利军有什么大规模的调动,我就可以知道他们的动向。   我最近把《步兵手册》读完了,我也知道了为什么兰德明利军对麦西利亚的议会军束手无策。   首先,麦西利亚的兰德明利军主力驻扎在城市周围,麦丽雅河的一岸。   麦丽雅河上的三座大桥被炸掉,而且民兵队还在河对岸进行了一系列的前哨战,让兰德明利军失去对麦丽雅河对岸的控制权。   因此,兰德明利军想要过河,只能从附近的两个渡口,一个浅滩还有一两座小桥过河。   但别忘了,兰德明利军属于客场作战,他们有一点风吹草动,庄园城堡立马就会知道。庄园城堡可以因此布置伏击圈。   而且他们的骑兵部队处于丧失战斗力的状态,正在从附近和后方抽调马匹,没有轻骑兵,胸甲骑兵还有骑马法师,兰德明利军的活动范围大大缩减。   其次,就是夜战的问题。上述情况,兰德明利军都可以通过黑夜来规避。   然而,不是所有军队都可以发动夜战。   但能发动夜战的部队肯定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意志顽强的精锐部队。   就我的观察来看,至少麦西利亚的兰德明利军算不上精锐。   所以,这几天来,兰德明利军对于麦西利亚掷弹列兵团抱有一种放任不管的态度。   兰德明利军这种好整以暇的模样让我很疑惑——这两个团的雇佣军是来麦西利亚度假,磨洋工,顺便骗骗国王的工资的呢,还是有援军在路上而故意假寐呢?   我不知道,但麦西利亚议会军正在逐渐壮大。   哦,对了,麦西利亚议会军有个响堂堂的名字——麦西利亚掷弹列兵团。   他们的军装,肯定都是亚历山德里娜和墨菲缇娜设计的吧?   单从设计图上看,还是蛮漂亮的。   等我回去,我一定要向军需官要一套漂亮的制服……不行,一套哪里够?   作战服,勤务服,礼服,常服通通来一套才对!   背后出现的动静把我拉回现实,我几乎是在转身的一瞬间拔出匕首。   是狐狐和狸狸。   她们身后还站着一个穿着粗布衣的狐族男性。   在脏兮兮的贫民窟,这狐男的衣服显得格外干净,他的身材也是健美的倒三角,我不由地思考他到底是干什么的。   而他也细细地打量我。   两只狐娘中的一只先开口道:“琪琪,这位先生会带我们去北边。我们来向你道别。能告诉我们你的真名吗?”   “艾瑞雅妲。”我说道。   “艾瑞雅妲,保重。”另一只狐娘说道。   她们走上来,拥抱我。   “这个狐男可靠吗?”我在狐娘的耳边问道。   “是长老推荐的。据长老说,他是‘信使’,经常来往于北境和人类国度之间。”   “既然长老推荐,那么就肯定很可靠才对。保重。”   “我们离开公馆时,打伤了哈士奇娘,因为哈士奇娘是公馆管家的眼线。但我们没有杀死她。   管家懂得利用半兽人,反过来,我们可以利用哈士奇娘迷惑她。”   “你们的判断很正确。”我说道。   然后,她们松开我,向我介绍那个狐族男性。   那个狐族男性走到我面前,自我介绍道:“我叫纳亚塔,没有姓氏。白色毛发,猫娘,十几岁左右,红蓝异瞳……看来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你找我?”我悄悄摸向匕首。   “啊,不要警惕,我对你没有恶意。我终于找到你了,艾瑞雅妲。我有一封信要交给你,请你务必收下。还请你给我一点头发,好让我的雇主知道我确实把信送到你手上了。”   这个狐男貌似经常干这种事情的样子。   我狐疑地接过信封,抬头问道:“能告诉我你的雇主是谁吗?”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他应该是你的血亲,他也是猫族半兽人,白色毛发,年龄比你大一些,他已经成年了。”   “血亲的话……”我拔出匕首割下一缕头发交给纳亚塔,“替我问候他。”   “我会的。再见。”纳亚塔把我的头发收拾进一个空信封里,揣进怀中。   “再见。”   三人渐行渐远,夜色也逐渐浓稠起来,将三人的轮廓溶解,直到再也看不见他们。   我其实还蛮担心长老和这个纳亚塔沆瀣一气,把狐狐和狸狸卖到其他地方去,但看纳亚塔如此敬业的模样,我不由得认为真的有一条通往北境的路线存在。   等我洗完衣服,站起身,惊喜地发现,新的“口罩”上没有一丝湿润的异样感。   结束了!   我又可以浪了!   我赶紧钻进屋里,换好衣服,准备赶去城堡——我耽搁了太久了,容易错过许多东西。   而且,我得马上着手寻找紫晶的消息。   易形——很轻易地就成功了。   我换上衣服,把还没有晾干的yue经带塞进一个小背包里,留下一张字条后便离开了。   很快,我来到一座小桥f附近。   麦丽雅河在这里变得狭窄湍急,一座长度不超过十米,宽度只够两马并行的小桥连接两岸。   我沿着小桥走到对岸,我前方听见从掩体后方探身出来的声音,身后也有响动。   我拔剑和身后的那个家伙交手几招。   等我抬头,才发现我已经被包围了,还有几杆枪瞄着我。   这就是易形的坏处——要是我是猫娘状态,我不可能被这群人伏击。   “嘿!我认识她!她是艾米莉亚·罗让!”一个黑影说道,“兄弟们,这是自己人。”   几声抱怨和玩笑话传来,黑影们消失在树丛里。   刚刚认出我的那个人引领我走到一边,“女士。”他双脚前后开立,右手抚肩,向我行礼。   这是效忠礼,通常在正式仪式上使用,这里显然不怎么正式,但他仍旧使用了效忠礼,看来“艾米莉亚”真的赢得了民兵队的尊重。   “能看到您真是太好了。刚才攻击您实在是误会,因为我们逮到一个实力挺强的探子,他要见咱们的军事主官。   我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拿下——呃,或者说他故意让咱们把他拿下。我们看不懂他的动机是什么,但这肯定是个圈套,所以大家都紧张兮兮的。”   “我理解。我能看看你们拿下的那个探子吗?”   “当然!”   他领着我来到一处山坡后面。   一个男孩被反绑双手,面朝下丢在泥土里。   我就知道是这个二五仔!   我踹踹他,“喂,没有被憋死吧?”   “让您失望了,我还坚强地活着呢,女士。”二五仔男孩用霍兰治语说道。   “你这一次来又准备送什么情报?”   “情报?算不上。   我参与了几次军事会议。但我的兰德明利语不是很好,加上也不敢刻意去打听,因此这几次会议我只听了个大概。   不过,这几次会议中,有一个高频地点词——塔尔马西。我找了很多地图,都没有找到这个塔尔马西。后来,我装成一个乌特兰士官在酒吧里和人吹牛,才发现这是奥米利安中部沿海的一个小渔村,拥有平坦的海滩,一座小港口,还有一条通往麦西利亚的公路。”   “你是说,兰德明利军内部认为,皇帝会在塔尔马西登陆?我有理由怀疑你是来误导咱们的!”我把脚踩在他后脑勺上,用力把他碾进泥里,片刻后才松开他。   “如果你们的情报工作真的到位,你们就会发现兰德明利军已经将四天的口粮分发到士兵手中。他们这几天没有任何动静,也是在为开拔做准备!这难道不是证据吗?从这里到塔尔马西有两天路程……呜……”   还没有等他说完,我又把他踩进泥里。片刻后,我松开他。   这一次不是我真的想踩他,而我自己的原因——抬腿时,大月退内侧,长筒袜之间相互摩擦让我感到一种上瘾般的乐趣。   “你有毛病啊?我话还没有说完呜……”   “我看你挺享受,所以多踩你几脚咯。话说,你是不是喜欢受虐的感觉呀……”这一次,我松开脚,附身在他耳边说道:“我不要你的看法,你只需要告诉我事实。如果你跟我婆婆妈妈的,我不介意让你下一次多享受一会儿……”   我回到庄园城堡已经是后半夜了。   这么多天没有沐浴的我毫无人性地把女仆叫醒为我准备洗澡水。   我躺进浴缸里,浑身放松下来——终于可以把身上的血腥味洗掉了。   要是这个世界有淋浴就好了,这样哪怕亲戚来了也可以洗澡。   如果亲戚来了还想在浴缸里洗的话……不介意在一盆血水里泡着的话可以尝试尝试。   我将软香皂在指尖打起泡沫。   我用大拇指摩挲着食指和中指的指腹,只感觉到一种丝滑有种沁人心脾的感觉。   以前都没有这样觉得过呀!   难道……我变得敏感了?   我不敢多想,打仗似的洗完澡,钻进被窝里——原来浴室也是一个堕落而邪恶的地方!   睡觉睡觉!   可惜,我好像忘记了,床比浴室更加邪恶……   指尖的丝滑让我念念不忘,而这念念不忘不停攻击我的理智,让建立在“我曾经是一个男孩”之上的尊严大厦四处起火……   [数据删除的几百字]   [其实没有什么好康的嗷,就是鸭蛋的第一次diy罢了。⁄(⁄ ⁄ ⁄ω⁄ ⁄ ⁄)⁄] 第四十二章 我亲爱的表妹   这一天我醒得很早。   我睡眼惺忪地看看窗外,发现天色才刚刚吐露鱼肚白,便又心安理得地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要是在前几天,我肯定会麻溜地起床——待在床上没有事情做,就容易胡思乱想和没事找事。   而在这个堕落的地方,能够找到的事情,只有探索自己的身体。但这种事情被我的自尊心严格禁止。   不过嘛,现在,我向这个罪恶之地妥协了。   我抱住自己的膝盖,感觉到一阵韧带拉伸的畅爽后,才发现这个姿势有多么羞耻。   带着一丝自我亵渎的恶趣味,我想到,要是有人从后面进入,我是应该杀掉那个人呢,还是装睡享受呢……   以前的话,我非常非常不喜欢这种把后背暴露出来的睡姿——这种毫无防备的姿势虽然不会真的吸引一个痴氵又进入我的房间攻击我,但它会引起自尊心的谴责。   但是现在,我对此不再感到羞愧。   亚思琳的那句话久久萦绕在我耳畔:作为一只兽耳娘,感情可以不是必需品,但拥抱和爱抚不可或缺。   我闭上眼,幻想着有一个人睡在我身边。   他侧身看着我,一只手支撑着脑袋,另一只手从我的肩膀抚摸到腿部,皮肤相贴,感受彼此的提问……   我感觉到呼吸有一丝颤抖:光是想想,都要融化掉了!   上一次出现这种几乎化成一摊液体的情况时,我还在卡佩岛上。   想到这里,身边的人突然化为雷克瑞的模样。   我从床上跳起来,拉动铃铛。   女仆应声而入,我对她说道:“更衣,快。”   还有两万敌军等着我去削弱呢!   “女士,应您的要求,军需官送来了数套军服,您看穿哪一套?”女仆打开房间里的衣柜。   “今天穿作战服。”我说道。   女仆一脸茫然,很显然,她分不清楚哪一件是作战服,哪一件又是常服。   不过这不怪她。   在我的指导下,她取出作战服,为我穿戴。   “太好了。”我把白底金边的小马甲从那套衣服里单独取出,“我终于可以摆脱讨人厌的穿束腹了。快来,帮我穿上。”   不得不说,军服的设计既舒适又耐用,我已经爱上这一套衣服了。   穿上小马甲后,我把武装带系在小马甲上。   士兵的武装带有两条,用以佩戴佩剑,刺刀或者其他战斗时需要的小物件。   武装带穿戴时通常在胸膛处交叉出一个十字,一排排列兵向敌军走去时,一排排十字随着地形起伏波动,而敌军的士气也就如同地形一样动摇起来。   女仆为我披上军大衣。   这是一件以蓝色为底色的开衫大衣,传统的乌特兰双排扣样式,金红色的袖口上有三只纽扣,左侧肩膀上戴有金色的流苏肩章,右侧肩膀则什么都没有带。   女仆为我打理好衣领后,拿起硬毛刷刷平我右侧肩膀上的褶皱。   “古龙水?”帮我穿上裤子后,女仆问道。   “对。”我站在镜子前,看着这一身制作精良的衣物,只觉得我对于麦西利亚的局势仍旧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更别说掌握全大局了——这些衣物从哪里生产的?怎么运输到这里的?生产了多少件?   这些问题,我一个都不能回答。   就像霍兰治二五仔通过考察土豆的聚集情况而发现民兵队驻扎在庄园城堡一样,如果我知道这些情况,我大概就知道麦西利亚掷弹列兵团的规模了。   唔……我好像可以举一反三!   我去往小餐厅,却发现这里已经坐着四五名军官。   看来这里已然变成了军官食堂。   “艾米莉亚!你没事!见到你安然无恙我的心立刻就安定下来了。”   其中一人看见我,站起来,走向我,向我张开双臂。   要是在以前,我肯定不会让他抱我。   在我潜意识的逻辑链条里,拥抱和交媾可以画上约等号。   虽然拥抱远远算不上猥亵,但被万德普斯这样的追求者拥抱总会让我心里感到不舒服。   不过现在我已经没有了这一心里负担。而且,我……我需要别人的拥抱。   不一定非要恋人之间才能有肢体接触。   “万德普斯?你穿这一身我还差点没认出来你。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身上还有如此浓郁的军人气质?”我说道,并且回应万德普斯的拥抱。   “可能当时没有穿这么漂亮的军服吧。”万德普斯说完,松开我,向其他军官介绍我道,“这位是来自哥布尼登王国的艾米莉亚·罗让女士,她在几天前干掉了德西米阿。能拥有这样出色的袍泽是咱们团的荣幸。”   说完,万德普斯带头鼓掌起来。   “四阶对五阶,还赢了!您是我见过的最英勇的淑女。”   “非常荣幸和您共事!”   “您的回归肯定会让全团的将士们精神振奋。”   军官们站起身,不吝赞美之词。   我向各位军官行礼。   唔,收到掌声的感觉还不赖。   介绍完后,我取来早晨,坐在条桌边的一个空位上。   这里变成军官食堂后,伙食的水准有所下降,但仍旧算得上丰盛。   万德普斯把自己的餐盘挪到我身旁。   看他那绞尽脑汁想要挑起话题的模样我就想掩嘴偷笑。   “我很好奇,万德普斯。”我把牛奶倒进红茶里,问道,“你的父亲不是不让你参加民兵队吗,但你现在却穿着军服。”   “他不反对我加入正规军。他始终认为民兵队就是一群泥腿子,加入他们有辱身份。”   万德普斯说道。   他的嘴角因为抑制不住的喜悦而单边翘起。   真是个可爱的男孩子呢!   可惜不是我的菜。   怎么说呢,万德普斯对我来说可能太过于彬彬有礼了,但是,我发财,实际上,我可能喜欢的是粗鲁一点儿的……   噫!羞死人了!   但这是事实。   而且,他有点太听他父亲的话了。凭借亚思琳和雷诺侯爵的关系,这个男人肯定不希望他的儿子和一个没有任何根基的女孩子结婚。   雷诺侯爵说不定只是想要自己的儿子从我这里获取一些恋爱的经验罢了。但是让我当万德普斯的未婚妻,我估计他第一个反对。   我得感谢德西米阿差点杀死我的那一剑——正是这一剑让我改变了心态。   不过,归根结底,都怪你雷克瑞!   你把我从湖里捞起来的时候,不仅仅拐跑了我的人,还拐跑了我的心!   我抿一口奶茶,说道:“可是,没有民兵队,掷弹列兵团也就无从说起吧。”   “老一辈的人总有自己的坚持,而有些坚持我们理解不了。”万德普斯答道。   我拿起信封刀,拆开昨晚狐男纳亚塔交给我的信。   “这是谁给你的信?”万德普斯并没有失礼地凑过来瞅信里的内容。   我取出信纸。   咦?无字天书?   忽然,一股风吹散了四周的颜色。   黑暗将我笼罩。   在这里,我不再是艾米莉亚,而是艾瑞雅妲。   一个同样拥有白色毛发,红蓝异瞳的男孩子站在我面前,说道:“你好呀,我亲爱的表妹。”   “我不认识你。”我说道。   可是他并没有对我的话做出任何回应——我这才发现,他只不过是一段录像罢了。   “如果你收到这段信息,我希望你能待在南方,待在人类的土地上,不论在那里生存有多么艰难,我都希望你坚持下去——”   突然,他抱住自己的脑袋,眼睛里散发出暗红色的光芒——我感觉到,他身体的投影被另外的意识控制住了!   “真是兄妹情深啊!”   后来的意识居然不是录像!   “你是谁?”我问道。   “我可以是很多人。”   猫耳少年围绕我走了一圈,他先后变成狼人萨满,牛头人战士,狐族,猫族……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我即是他们,他们即是我。”   最后,他变回猫耳少年的模样。   这个未知存在控制着猫耳少年的投影,说道:“终于让我发现你了,小猫咪。你们俩兄妹拥有如此精纯的血脉,想必你们的后代一定会更加强大,强大到足以承受我完全降临在这个世界。   我会先得到并且控制你的兄长,然后,我会来找你的,宝贝。   我们会携手创建一个全新的世界。”   说完,我被弹出聊天室。   我全程都是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   什么情况这是?   刚刚那个家伙会不会就是魔晶法球里记录的,以及亚思琳说的极端邪恶的那个存在?   它居然想要我和那个素未谋面的表哥生孩子?   单从这一点上来说,它还是真够邪恶的!也够愚蠢!   近亲交配虽然可以改良血统,但也容易产生畸形儿呀!   此时,万德普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凑过来,“一张白纸?不对,好像有魔法阵在上面……”   “一张白纸的意思是,”我非常不高兴地把白纸扯碎,“色即是空。”   “哦,明白了。”万德普斯若有所思地说道。   “艾米莉亚。”雷诺侯爵走进小餐厅里。   马尔斯站在他身后。   在场所有人立刻放下手里的刀叉或者食物站起来,直到雷诺侯爵说“不必拘束”后才重新坐下。   “艾米莉亚,从今往后,你就是马尔斯的副官了,军衔准尉。可能你在哥布尼登王国军队里会担任更高的职位,但这里是乌特兰。”    第四十三章 壁虎断尾 什么?   我微微眯起双眼,但我立刻注意到马尔斯在打量我的神情。   如果他足够了解我,就会知道当我眯起双眼时,代表着我正在认真思考。   我必须在他面前掩饰我的内心活动——我没有任何理由轻视马尔斯,认为他没有细致观察的品质。   我从餐桌后面走到马尔斯身前,向马尔斯行效忠礼表示自己接受任命——这是军事主官的命令,倘若我不接受,那么最好的结果是我的军人身份不被承认和所有功绩被一笔勾销,最坏的结果是背上抗命的罪名。   而接受这一任命则表示,我算是掷弹列兵团的一员了。如果进展顺利,掷弹列兵团会变成新的乌特兰帝国军,到时候我就是帝国军军官。   为什么要让我当马尔斯的副官?   这个问题可以换一种说法,即马尔斯为什么要让我当他的副官?   如果他真的需要帮手,那么在场的所有人都比我更合适。   除非马尔斯像憎恨我一样憎恨这里的所有军官,否则他就不应该单独挑我一个。   那么他挑我当他副官的动机就只有一个——方便安排我意外去世! 我曾经以某位女士要找她谈话的理由引诱哈士奇娘到厨房去,在空无一人的厨房里,哈士奇娘任凭我**。 而我现在担任马尔斯的副官,他也可以这样对我,以执行任务为借口,把我带进伏击圈。   可是,现在离成功还差的远,如果他真的准备对我下手,那么,他一定是受到了某种刺激——   难道说我那天对他的嘲讽,让他下定决心处理掉我这个威胁?   马尔斯可不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人。   那对于马尔斯根本算不上刺激。   或许我担心过头了。   他把我拴在身边,说不定只是为了更好地完成雷克瑞的任务呢?   但我不会对这个冷血的家伙抱有一丝幻想。   我得有保命的法宝才行。   “指挥官,我能和您谈谈吗?就现在。”我对雷诺侯爵说道。   “我好像没有什么重要的约会,咱们可以谈谈,我猜猜,是关于万德普斯的事情吗?”   雷诺侯爵带着一种老男人特有的自信说道。他觉得自己一眼可以把我这样的小女生望到底。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我领向餐厅的僻静处。   “不,当然不是,先生。”   我在原地站定,如果这场对话没有人旁听,那么将毫无意义。   “我并没有什么有关万德普斯的事情和您交谈。”   “可是我想谈谈,我听说他向你求婚,而你拒绝了他,他随即晕了过去。万德普斯难道算不上一个优秀的年轻人吗?还是说,你在等皇帝离婚?”   侯爵说道,语气里带有他那个年龄的特有傲慢。说完,他用审视的目光等待我的回应。   我可以感觉到,我的身后,万德普斯屏住呼吸。   侯爵居然嘲讽和羞辱我? 我意识到这是侯爵对我发起的挑战。   这样看来我对侯爵的评价没有错,我并不在他的儿媳候选人名单之中。   我现在倒是有些同情亚思琳——从侯爵身上,她不可能获得任何感情回馈。   咦?我担心亚思琳做什么?她貌似也不在乎感情回馈。她在乎的是抚摸,拥抱和肉身的激烈碰撞。   这让我如释负重。   有侯爵兜底,万德普斯继续头铁只会让自己遍体鳞伤,最后放弃。   要是侯爵观念比较开放,认为我是合格的儿媳妇人选的话,那我的日子可不好过了——这样的老男人总有用不完的套路骗咱。   唔,我真的没有讽刺雷克瑞!   “唉~”我叹了口气,“有好男人我得先让给姐姐不是?她已经是老姑娘了,却还没有人娶她。不如我撮合撮合万德普斯和亚思琳,万德普斯人很不错,姐姐也不赖,我看他俩真的挺合适。”   侯爵的脸上出现了恶心的神色,但下一秒就将外泄的内心藏在伪装出来的笑容里。   “好了,既然你不想谈万德普斯,说说你要对我讲什么。”   “我带来了一项全新的技术。”我说道。   我感觉到长老刻画在我体内的“教条”苏醒了。   一种轻微的灼烧感刺痛我的神经——教条会阻止我泄露有关心灵之链和半兽人组织的消息。   它很强,不可以通过人的意志力对抗它。   它又很灵活,仿佛自己拥有智能一样,当我准备或者接近泄露教条保护的秘密时,它就自动觉醒,否则就一直沉睡。   “如果这里有魔法卷轴,我就可以给您演示一下。但我现在只能向您描述它的作用。”   “如果你的新技术真的有用,为什么哥布尼登王国会被摧毁?”雷诺侯爵继续羞辱我道。   “爸爸!”万德普斯不满地喊道。他想让他的老爹适可而止。   我则表现地像一个真的失去祖国的人一样:“就是因为王国军队里像您这样迂腐到不愿意听我说完话的军官太多,我们才会被打得落花流水!抱歉,无意冒犯,我只是阐述一个事实。”   “继续。我在听。”侯爵这下才摆出一副认真的神情。他居然没有因为我的冒犯而生气,这着实让我惊讶。   不过,任何军事主官都肯定不希望被下属认为迂腐。当然,凭借血缘和裙带关系上位的蠢货不在此列。   “这是一种远距离通讯技术。这种技术的产物,便是一种被称之为通讯卷轴的东西。”   灼烧感仍旧存在,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比如,我持有这样的卷轴,您也持有这样的卷轴,而我现在在卡佩岛,您在麦西利亚。我这里激活卷轴,您那里的卷轴就会感应到。   我这里激活卷轴用上半份的魔力,您那里的卷轴就会收到半分的魔力。我这里若是激活一份的魔力,您那里的卷轴也会收到差不多一份的魔力。   收到半份的魔力,卷轴会发出红色光芒,收到一份,卷轴会发出蓝色光芒。这就是通讯原理。”   “我不明白,这样可以传递什么信息?”侯爵思考片刻后,问道。   “如果我们再为此设计一套密码,用红光蓝光的组合来代表字母,标点,数字,我们就可以发送句子。想一想,先生们,”我面对在场的所有军官,说道:“如果陛下还在卡佩岛上就可以远程控制麦西利亚的士兵,那么乌特兰将战无不胜。”   “这确实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东西。”侯爵听懂后,由衷地赞叹道。   “可惜这种技术还有许多缺陷要我去完善它。比如红蓝光的问题,用肉眼去识别总是容易出错。我想的是通过某种机器,把红蓝光信号转化成点和线段。而且,密码本也需要时间编纂。”   灼烧消失了。   “艾米莉亚·罗让,我希望你能够全力以赴,让它以最快的速度面世!有缺陷也可以克服。”侯爵说道。   “很荣幸。”我再次向侯爵行效忠礼。   “长官,您有什么安排?”我询问马尔斯道。   马尔斯的表情非常难以琢磨。不过我大致可以猜到他的心理活动——这样重要的发明怎么可能由半兽人做出!   不过他那猿猴脑袋能想清楚这个问题就奇了怪了。   我问他四五秒之后,他才开口道:“我没有任何安排,副官。解散!你得以最大速度完成你的工作。”   “当然。我这就去做。”说完,我走出餐厅。   在我身后,马尔斯悄声提醒雷诺侯爵,这项技术必须保持绝密。   侯爵这才如梦初醒地警告在场各位军官,闭嘴有奖乱说挨枪。   雷诺侯爵或许看上去是一个很自负很傲慢的人,但却也是一个从善如流的人,他绝对是一个靠得住的军事主官。   通讯卷轴这玩意,其实是心灵之链的弱化版。   想要完整刻画心灵之链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至少,将魔力波动信号转化成颅内语音的魔法阵我还一窍不通。   这几天时间只允许我从长老那里学来通过魔力波动传递信息的知识。   但学会这一点已经足够我复制出类似电台一样的东西。   虽然我还没有制作出任何样品,但我必须孤注一掷把这个东西透露出来,证明我还有非常高的利用价值,不然天晓得马尔斯这粗胚准备对我做什么。   我其实准备把这一项技术献给雷克瑞的,不过现在嘛只能顾及当下了。   我就像断尾的壁虎一样,算是暂时保住了性命,并且获得了一定的自主权。   甚至任何外出的目的都可以往这个箩筐里装。   我走到楼梯间,俯瞰掷弹列兵团的训练。   麦西利亚掷弹列兵团虽然叫“团”,实际上目前只有一个满编营的士兵拥有战斗力。   麦西利亚掷弹列兵团因循旧制,军队的规模采用六进制,六个单位构成一个更大的单位。   六个步兵连队组成一个步兵营,六个步兵营组成一个步兵团。   而一个步兵连的人数大约在一百二十人左右。   目前,拥有战斗力的掷弹列兵一营由两个掷弹列兵连队和三个魔铳列兵连队还有一个轻步兵连队组成。   要分辨他们的兵种很简单,轻步兵头戴高筒帽,列兵头戴三角帽,掷弹列兵头戴尖顶帽。   这个营的士兵大部分都是当地驻军或者退役老兵。   他们穿着整齐划一的军服,在枯黄的草坪上行军,转向,变换阵型,实弹射击。   比起魔铳列兵连队,掷弹列兵连多了一项训练科目——投掷模型手榴弹。   剩下的两个营都是新兵,正在进行最基础的队列训练,而且还不满编。   窗户正下方,一位军官正在教这些胸怀一腔热血的人们如何齐步走。   看样子这些人刚刚组建成一个连队,连军服都还没有发放,但心急的军官已经开始队列训练。   他强调第一步迈左脚,可是等他下前进口令时,队伍里迈哪一只脚的人都有,急得他直跳脚。   这些新兵需要训练至少十到十二周,否则拉他们上战场和谋杀无异。   就目前的效果而言,这些军官做的不错。   我揉揉太阳穴——没想到我的生命这么快已经开始倒计时。   为了生存,为了不被马尔斯赶走,我必须先于马尔斯出手。   虽然我还不知道应该用什么具体计划把这个杂碎一套天霸横空烈轰送上天,但是,一身好装备肯定是必须的。   我必须拥有一身看得过去的护甲,手里的秘银轻剑也需要附魔,如果可以,要是能冲击五阶就更好了!虽然我知道短期内那是不可能的。   马尔斯很聪明,但他却总是蔑视半兽人,这种蔑视会导致他轻敌。   但他同样很强大,蔑视半兽人而带来的轻敌只能算是一个瑕疵,而非致命的弱点。   要是我相信马尔斯会因为轻敌而送掉性命,那我才是把弱点暴露在马尔斯面前!   我这才发现,我对这个敌人的了解少的可怜。    第四十四章 轻步兵战术 果然,以研究通讯卷轴为借口摸鱼是不行的。   上午我才给侯爵画了一个饼,中午,马尔斯就提出要见到样品。   若是我做不出样品,这长有一颗猴脑子的家伙肯定会认为我在诓他。   我只得告诉他,我需要一批紫晶。   可惜,麦西利亚掷弹列兵团还没有法师团的编制,所以也紫晶储备也无从谈起。   就算城堡里有紫晶,那也是前来投奔的军官,和魔法师的私人物品。   若是需要,只能“借”,或者“买”,强行征用只能招致不稳定因素。   “这是一个合理的要求。”   马尔斯说道,难得地没有嘲讽我,并且说出我认识他以来最长的一段话:“是时候为团里解决紫晶和炮兵的问题了。我们的线人得到炮兵上尉卡米乐尔的消息,有一批紫晶被兰德明利军带走,数量足足有两辆大马车。如果我们截获那批紫晶,我们就可以搞定有富裕的紫晶用来研究。”   “我猜猜看,那批紫晶肯定处于兰德明利军的重兵保护之下,对吧?”   “你还算长了脑子。”   “嘁~我就当你在夸我了。”   我以为我的阴阳怪气会让马尔斯揍我两下,但实际上他什么都没有做。   想要激怒这个家伙,使他暴露弱点还是蛮难的。   他从腰包里取出两张空白卷轴和几粒紫晶,说道:“我现在不需要你立刻做出密码本之类的高级玩意儿。我只想要这两个卷轴能够像你说的那样可以远距离通讯,并且发出两种不同颜色的光芒就行了。能做到吗?”   “当然可以。”我用马尔斯交给我的紫晶,配上一些长老送给我的魔力药剂,和从记不得的地方偷来的绘图工具,很快便完成了这两张卷轴。   马尔斯在我的指导下试用一番后,便离开了。   呼,这个家伙还真不好糊弄。   片刻后,代表着集结的号角声响起。   掷弹列兵一营立刻集合,排列成六个3x40的横队方阵。   雷诺侯爵选取了一队掷弹列兵和一队轻步兵,之后便解散剩下的连队。   掷弹列兵连和轻步兵连集结完成后便向海边出发。   麦西利亚掷弹列兵团看来有任务了。   而且很有可能是去解决魔晶和大炮的问题!   这我可不能缺席!   我赶忙跑下楼去。   我寻着万德普斯的留痕感应,找到了指挥所的位置。   我站在门口,摆出一副找雷诺侯爵有事情的模样,大大方方地偷听他们的谈话内容。   “士兵已经出发了?”侯爵问道。   “是的。士兵们装船需要一阵子。”一个我不认识的声音说道。   “我请求我复述一下咱们的计划。   港口旁边的海关院子里有一门二十四磅炮,四门十二磅炮以及十二门六磅炮。   我们一直计划从海上突袭港口,再运走那些大炮。但是,我们需要有人去占领那一座炮台,并且在占领之后发出既不被兰德明利大部队察觉,却又可以通晓我军的信号。   但现在,我们找到这种这种信号了。”   马尔斯的声音从帐篷里传出。   “艾米莉亚女士提供了两张卷轴,我将跟随第一梯队进入港口,成功控制炮台后,我会激活它,此时,漂泊在港口外的第二梯队指挥官手里的卷轴就会亮起蓝色光芒。如果我们没能夺取炮台的控制权,我会激活红色光芒,代表任务终止。”   “很好,按计划行动。你们立刻出发去赶上队伍。”   “遵命,长官!”一帮军官齐声说道,之后便鱼贯而出。   他们从我身边经过,我则摆出一副想要进去的样子恭候在一边。   等马尔斯出来,我拦住他,说道:“我有些担心那两张卷轴能否起作用。我不应该被隔离在这次行动之外!我可以做技术担保!”   在其他军官的注视下,马尔斯艰难地点点头。   大队人马前进速度比较慢,我们追上了掷弹列兵连和轻步兵连时,他们刚刚开始登船   在海边的一处小渔村,两个连队被分装进几艘渔船里。   渔船沿着海岸向目标港口驶去。   主场作战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军事行动被无处不在的当地人报告给敌人。   倘若兰德明利军想要来抢滩登陆这一招,掷弹列兵团会在他们还没有站稳脚跟时把他们推下海。   离目标港口两公里,载有轻步兵连的三艘渔船冲滩,我,马尔斯还有万德普斯跟随轻步兵一起下船。   而掷弹列兵连会在海上漂着,等待我们的信号。   万德普斯其实不在这次行动里,但我要求参加行动后,他也就跟着来了。   轻步兵连一落地就呈散兵队形隐蔽进树林里,悄悄摸向港口。   但这毕竟是一个连队,路上有人发现了咱们,他们脱帽致敬,并且有跟随在军队后方观看的迹象,于是有军官向他们做出噤声的手势,他们旋即装出一副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模样远离港口。   据马尔斯所的说法,港口里有兰德明利雇佣军的两个列兵连队和一个炮兵连队。   港口就在前方不远处。   四条可以容纳两辆马车并排行驶的石铺路从港口延伸出来,辐射向麦西利亚各处。   一个排的轻步兵悄悄溜到马路另一边。   “艾米莉亚,万德普斯,跟我来。”马尔斯点将道。   在场的冗余军官也就我和万德普斯,马尔斯想要做什么事情也只有点名我俩。   我跟着马尔斯溜进港口里。   但是,身上花枝招展,颜色鲜艳的制服让我怀疑这次潜入到底成不成功。   “万德普斯,你负责那边的几栋建筑。艾米莉亚,你负责中部的建筑。有哨兵则干掉他们,没有的话也要向我做手势汇报。”   “明白!”   我翻墙进入一间民居,一个拿着铲子正在铲马粪的男人被我吓了一跳。   “麦西利亚掷弹列兵团!”我拍拍我的肩章,示意我是自己人,“你家里有没有进驻兰德明利军的哨兵?”   男人摇摇头。   “你知道你的邻居有没有兰德明利士兵入驻呢?”   男人继续摇头,并且指着一个方向:“他们都住在港口那边。”   “好的,快离开这里,这里马上要变成战场了。”   男人很犹豫。   把别人的家乡弄得硝烟四起确实很不道德,但如果不想更多的地方化为焦土,那么就得付出一些代价。   “你想在子弹,剑气横飞的战场上碰碰运气我也不拦着你。”我吓唬他道。   他这才丢下铲子,进屋抱起襁褓里的孩子,并且带上一些财务匆匆离开。   搜索完附近的六七间民居后,我爬到一间民居的二楼,我发现马尔斯早已经等候在海边的钟塔上。   我向他做出安全的手势。   接着马尔斯望向万德普斯的方向。   估计万德普斯耽搁了一小会儿。   片刻后,马尔斯向藏匿轻步兵的树林招招手,然后做了一个手势,随即向轻步兵们指出方向。   一个排的轻步兵从树林里走出,在马路上排成两列横队。   四十多名士兵和军官排成两排,几乎把马路填满。   鼓手和风笛手开始演奏一首我没有听过的进行曲。   而剩下的轻步兵则悄悄进入民居。   那一个排的轻步兵就这样大张旗鼓地走进港口中。   警铃响起,兰德明利的列兵很快集结起来。   港口里道路很狭窄,无法展开成连横队,因此兰德明利军只能排出排横队甚至班横队,这样,他们在正面就没法发挥兵力优势。   但他们只在轻步兵排的正面部署了一个连队。   另外一个连队则分成零散的几个排从两侧迂回。   在一个十字路口,轻步兵站定,而兰德明利军还在继续前进。   差不多有一百米的距离,轻步兵开火,兰德明利军的屏障被打破,十多人倒下。   随即,轻步兵后撤一段距离,填装,瞄准,开火。   这一次,兰德明利军倒下二十多人。   他们的士兵正在动摇。   正面的连队已经减员接近四分之一,从这可怕的命中率上,他们肯定发现了咱们绝对不是普通的列兵,而是装备线膛枪的轻步兵。   兰德明利连队的指挥官沉不住气了,如果再让轻步兵这么消耗下去,连队即将崩溃。   号手吹响冲锋号,正面的敌军发起冲锋。   轻步兵排又开了两轮火后,兰德明利军的士兵终于把轻步兵纳入射程。   一轮齐射后,轻步兵倒下八九人。   但兰德明利军没有和轻步兵对射,而是直接发起刺刀冲锋。   轻步兵排的军官也下令上刺刀。   就在兰德明利军即将和轻步兵排短兵相接时,两旁的民居突然爆发出凶猛的火力,兰德明利军的阵列最前方突然塌陷下去,数十人倒在血泊里。   隐藏在民居里的两个轻步兵排突如其来的火力打懵了正面之敌。   而作为诱饵的轻步兵排虽然上了刺刀,但既然没有被兰德明利列兵粘住,便没有发起刺刀冲锋和剩下的为数不多的敌军真男人对砍,而是继续后撤,利用射程和精准度优势袭扰兰德明利军线列。   他们继续后撤,牵着敌人的鼻子,甚至把迂回包抄而来的连队引向远方。   轻步兵连的任务是占领炮台,而不是和列兵缠斗。   轻步兵连的指挥官留下那个排拖住敌人后,剩下的两个排从民居里绕过成为战场的街道。   但这毕竟是整整一个连的轻步兵,他们又不是飞檐走壁的奇侠,被兰德明利军发现意图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们挤出一些兵力返回防守。   双方在民居里展开巷战,但轻步兵平日的训练和装备,让他们颇为灵活。   即便是巷战,兰德明利军也保持着僵硬的班横队来维持火力密度和精度。   但装备线膛枪的轻步兵根本不需要这样。   他们或者藏匿于掩体后方,或者站着房顶上,杀伤兰德明利士兵后立刻消失不见,让兰德明利士兵无可奈何。   等我们穿过民居,来到较为宽阔的装卸场地时,能集结起来的人马不过两个班,   而我们面前的却是将炮口调转过来的炮兵连。   不过,他们能够搬动的也只有最轻的六磅炮,而且只有四门。   轻步兵散开后,炮兵的霰弹一次最多杀伤两个人。   兰德明利炮兵一轮射击后,来不及填装第二轮,就被我们冲进炮台。   兰德明利的炮兵们拔出五花八门的劣质武器和轻步兵们肉搏,他们的一个军官甚至拿着马桶刷一样的通弹杆和轻步兵互抡。   马尔斯取出卷轴激活——虽然我们还没有控制炮台,但炮台已经无法向海面开火。   炮兵们占有人数优势,但他们的近战装备实在太差劲,而且,炮兵连虽然是一个“连” 但实际上只有三十来个人,所以,仅仅两个班的轻步兵外加我,马尔斯,万德普斯就让炮兵连无暇顾及海面。而且这两个班还有战斗减员。   海面上,满载掷弹列兵的渔船鼓足风帆冲进港口。   等兰德明利的两个连队把烦人的轻步兵驱赶出民居,准备支援炮台时,却迎面撞上一面岿然不动的人墙。   掷弹列兵连和兰德明利列兵展开对射。   掷弹列兵阵线背后,还有枪法又狠又准的轻步兵。他们躲在掩体背后,手里的线膛枪的杀伤效率比排枪齐射高多了。   兰德明利军很快便阵脚不稳。   掷弹列兵连的指挥官判断这是好机会,便让掷弹列兵连发起刺刀冲锋,一举击溃敌军。   夕阳西下时,我们拿下了港口。   可是,即便我们打了胜仗,在战后点名时,我发现轻步兵连和掷弹列兵连仍旧承受了百分之二十几和百分之十几的减员。   (ps:那个,这里的战斗,我,big第一人,本来想展开写成三章的,但我得加快进度了,尽快让皇帝陛下登陆了,众爱卿意下如何?)    第四十五章 自负的俘虏 一间海关仓库门口,两名拿着火把的掷弹兵对视一眼,一同上前,踹开面前的实木门。   我跟在他们身后走进海关仓库里。   他们贴着墙壁行走,点亮墙上的挂壁式火把。   火把的微弱光芒所及之处,数门被防水布遮盖的大炮露出狰狞的轮廓。   我掀开一门大炮的防水布,伸手抚摸它厚实而又冷硬的表面。   “大炮在这里!”一名掷弹兵跑出门喊道。   这时,仓库深处,还没有被挂壁火把照亮的地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骚动。   留在仓库里的那名掷弹兵面色凝重地看我一眼。   “跟我去看看。”我说道。   他把刺枪扔回背后,抽出红铁轻剑,右手剑左手火把,走向声音的来源。   我也拔出剑和匕首,走在他身后。   等我们发现那不过是一群吓坏了的俘虏后,才发觉是虚惊一场。   我们为这些俘虏解绑,摘掉他们的头套。   “看你们的制服,你们是王军士兵?”我问。   “准确的说,”一个长着圆圆的脑袋的军官说道,“是前王军士兵,女士。”   他的头发因为油腻而贴在头皮上,倒是下巴上的胡子比他的头发更干净。   他活动几下身体,向我敬礼,“炮兵上尉卡米乐尔,你们就是掷弹列兵团的同袍吧?”   “好眼力。”我说道。   卡米乐尔上尉——唔,一个熟悉的名字。   此时,身材高大的掷弹兵鱼贯而入,把绳子系在大炮上后,把大炮拖向港口起重机的方向。   沉重的大炮让每一根绳子深深馅入这些强壮士兵的肩膀——掷弹列兵团缺乏马匹来拖动这些大炮。   “你好,上尉。”马尔斯跟在人群后面走进仓库,亲自为卡米乐尔掸去肩膀上的灰尘,“欢迎加入麦西利亚掷弹列兵团。”   “我准备溜到你们那里去的时候,他妈的,兰德明利士兵袭击了我们,还运走了紫晶。那些紫晶本该用来给大炮充能。”卡米乐尔说道。   “紫晶被运走了?”马尔斯的语气很惊讶,但他的面部表情却没有一丝波动。   “王军不是兰德明利军的盟友吗?”我也很诧异。   “是的,差不多一百多千克的紫晶,足足装了两辆马车……”   紫晶密度很小,一百多千克装下两辆马车不足为奇。   我站在仓库里,心里盘算着,一百多千克紫晶,差不多就是等价于一百多千克的黄金。   毕竟,乌镑采取的是贵金属/魔晶复本位制度。一乌镑含金量十克,含紫晶同样是十克。   这样算来,紫晶和黄金等价。   紫晶确实很贵重,因此每开一炮都很奢侈。   不过,就连最优秀的战士和魔法师都无法抵挡大炮的射击。   因此,换一个思路想想,用几千克黄金就能买来敌军五阶强者的性命,或者在敌军阵线上打开一个缺口,这笔买卖确实很划算。   “他们带着紫晶去哪里了?”   “来了一艘船把紫晶运走了。”   马尔斯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叹了口气,说道:“好吧——至少咱们这一次出击获得了大炮和炮兵。”   “可是,长官,没有紫晶,大炮就是个摆设!”卡米乐尔说道。   “我们从兰德明利的炮兵手里缴获了几公斤的紫晶,先凑合着用吧。”   嗯?这几天明明没有任何船只抵达呀!   这个卡米乐尔在撒谎。   这说明马尔斯的情报工作没做到位——他根本不知道这几天没有任何船只抵达港口!   我并没有揭穿这个卡米乐尔。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说谎,但把马尔斯蒙在鼓里对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就在偷听马尔斯和卡米乐尔的谈话时,我听见一阵细微的呜咽声。   我从挂壁上取下火把,寻着声音找过去,掀开一张布帘。   一个一人高的,盖着防水布的立方体出现在布帘后面。   声音就是从立方体内传出的。   我用剑撩开防水布,发现下面盖着的是关押奴隶的笼子。   我猛然掀开防水布,带起的风声让笼子里关着的那个人吓了一跳。   这个可怜人被固定在笼子里的十字架上,耳塞,眼罩,口里还咬着一根木棒。   他身后的十字架上还镌刻着铭文,虽然我不太懂那些符号,但我知道十字架上的法阵正在阻止这个家伙恢复体内的魔力。   我打开笼子,但没有着急给他松绑——能以被这样对待的人应该非常厉害才对,冒冒失失给他松绑说不定有生命危险。   我取下他的耳塞和口里的木棒,说道:“我以为这笼子里关着的应该是半兽人才对。”   “世界上本没有半兽人,或者说人人都是半兽人。”他说道。   “嘁~”我轻蔑地哼了一声,“你怎么弄成这副模样的?”   “猪蹄好吃么?”他没由来地问我一句。   “什么?”   “在一个村子里,我卖给你一块烤猪蹄。”   “我去过许多村子,也买过不少烤猪蹄。”   “但这制作这块猪蹄的人既不喜欢暴君,也不喜欢独裁者。”   “我想起你是谁了。你是那个商人。”我把剑放回剑鞘,“别告诉我你卖给兰德明利军假冒伪劣产品,才导致你变成目前这个模样。”   “实际上,我卖给他们的是如假包换的真货。用‘卖’这个词恐怕不准确,我其实是送给他们的。”   “你送给他们了什么?”   “一种思想。”商人说道,“兰德明利军所有身士兵都是农民和市井平民,我只是告诉他们,打道回府等候乌特兰大军来解放他们,顺带帮他们回忆了一下兰德明利邦联时期的美好日子。”   “我打赌,你在演讲台上一开口就会被军官拎下来。”我说道。   “不,我不需要演讲台。我直接和他们的内心对话。但我低估了金钱对人心的振奋作用。很显然,咱们的国王承诺会让每一个雇佣兵变得富有。”   “我明白了。你扰乱了兰德明利军的军心——他们没有杀掉你真是奇迹。”   “他们杀掉我那才是真的奇迹。第二天,就会有报纸报道,兰德明利雇佣军处死了伟大的哲学家,思想家,教育家,社会学家,法学家,魔法师比奥佩德罗——的得意门生,奥古斯特尔。”   “要是请一位画家把你现在这幅模样画出来,那才是真正的劲爆新闻。”   “那也算一种出名方式。可惜,人们甚至记不住上一周的花边新闻。”奥古斯特尔说道。   “我现在觉得取下你口里的棍子是个错误。你说,你是比奥佩德罗的门生?那你为何看不清楚这一点——只有皇帝陛下才能将整个乌特兰团结起来?”   在差不多五十年前,比奥佩德罗,这位站在巨人肩膀上的哲学家凝练了前人的分权思想,明确提出三权分立的思想,把国家权利分割成[因为害怕达拉姆暗影卫队上门查水表而数据删除],为后来的乌特兰共和国提供了理论支持。   而这位哲学家不仅仅对乌特兰造成了深远影响——他对整个人类世界都造成了影响。   现在,八十多岁高龄的比奥佩德罗隐居在乌特兰西海岸某处。   “团结起来又有什么用呢?把整个国家变成一个军事帝国吗?”奥古斯特尔说道,“没有任何帝国是不朽的。皇帝本身就代表绝对的权力,而绝对的权力带来绝对的腐败。”   “若是把皇帝手里的权力分割开来呢?”   “你疯了吗?哪一个皇帝会接受这样的束缚?雷克瑞吗?我看未必!他可是做出‘根据共和国法律当选皇帝’这种事情的家伙!”   我踢了他一脚,警告他对皇帝放尊重一点儿。   “但如果你连尝试都不肯,怎么可能成功呢?我问你,现在的局势,肯定只能在国王和皇帝之间选一个,你选谁?”   “那我只能选皇帝。但无论选谁,毫无疑问都是乌特兰在文明上的一次退步,同样,也是人类文明的退步。”   “退步?我看未必。”我说道,“皿煮不一定代表进步,鸡拳也不代表落后。它们各有优势,也各有副作用,但不论哪一种,都是为了文明能够生存下去。   文明倘若不能生存下去,那么进步和退步也就毫无意义。   就目前的环境来说,鸡拳的,军事化的乌特兰帝国更符合乌特兰的利益和全人类的利益。”   “生存……进步……”奥古斯特尔喃喃道。   马尔斯掀开帘子走进来。   他可能偷听了我和奥古斯特尔的谈话,但我一点都不担心,因为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信息泄露出来。   “他是谁?”马尔斯问道。   “你自己问吧。”说完,我掀开帘子走出去。 只是,我和马尔斯擦肩而过时,他带着一种复杂的眼光目送我出去。   “您是比奥佩德罗的学生,那么您的附魔水准应该很强才对。”马尔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那是肯定的,我可是人称小比奥佩德罗的天才!还不快把我放下来!”奥古斯特尔自负的声音给我一种很讨厌的感觉——我才不想为他松绑呢!   估计刚刚的谈话又超出马尔斯的猿猴脑子的理解范围了吧?   回到城堡之后,马尔斯有一件不方便我在场的事情去处理,所以我获得了可贵的自由活动时间。    第四十六章 巨龙和太阳共振 我在窗口目送马尔斯骑着马离开,现在我得好好利用这段时间——而摆在我面前的有三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和卡米乐尔上尉谈谈关于紫晶的事情。   第二个选择,去马尔斯的房间查看。   第三个选择,跟着马尔斯,看看他要去做什么。   先排除去马尔斯的房间查看这一选择——我没有理由不去相信他是一个很细心的人,如果我乱动了他的东西,他肯定会察觉。虽然他不一定有证据是我入侵了他的房间,但我肯定会受到怀疑。   和卡米乐尔谈谈,应该可以解决钱的问题——我还是很好奇他为何要隐瞒紫晶的事情。   但我更好奇马尔斯外出的原因。   马尔斯的房间就在那里,不会逃跑。   而卡米乐尔一时半会也没有假期可以去处理紫晶的事情。   所以我选择C选项。   马尔斯这个家伙始终用谜团包裹着自己,一想到我要去揭开他的面纱,我就感到一阵激动。   那么就这么决定了。我立刻出发去追马尔斯。我赶去马厩,骑出一匹战马,冲出城堡。   现在已经天黑有一阵子,除了城堡之外的工地,大多数士兵都在城堡内的房间里待着。   那些工地围绕城堡修建,现在已经修好一座面包作坊,未来,这里将会有铁匠铺,炼金工坊等部门。麦西利亚掷弹列兵团将会越来越强大。   从城际公路上延伸向城堡的道路中段,两座按地势高低搭配的炮垒分布道路两端,正在修建。   指挥修建工作的人是卡米乐尔上尉。他正在指挥客串工兵的新兵们在城堡附近修建炮垒,但这些新兵因为未经训练而显得过于木讷,因此不时可以听见他的叫骂声传来。   “如果你们发现手里握着一个铁疙瘩,而另一端是棒子,就说明你们把斧头拿反了你们这群傻瓜……”   炮垒是一种由柳条筐,沙袋搭建起来的炮兵掩体,可以抵挡诸如子弹和剑气的射击。   大炮被部署在炮垒里,同时,炮垒里也可以部署步兵。   经过炮垒时,站岗的卫兵给我行礼。   我走得这么急,他们肯定会以为我去追马尔斯了。   我希望在马尔斯回来的时候已经不是这一批卫兵在执勤。   不过,马尔斯也许会去找今晚执勤的军官要一份人员出入报告。或许士兵中的眼线正在城堡的某一扇窗户上盯着我。   那样,他就会发觉我跟踪了他。   而如果他的秘密见不得光的话,那这会加快我人生的倒计时。   等离开城堡有一段距离后,我变回猫娘形态。   我在原地逗留一会儿,把军大衣的衣领竖起来遮住脸庞,又把三角帽戴稳了。   大衣的下摆长至膝盖,因此尾巴也被遮住了。   这样,在黑夜里,除了一双明亮的异色瞳双眼以外,所有的猫娘特征都被掩盖住。   我大概晚马尔斯五分钟出发,因此路上根本见不到他的影子。   或许人类跟踪者面对这种情况会一筹莫展,但我可是猫娘。   我嗅着马尔斯的气味,沿着道路不紧不慢得前行。我可不想急急忙忙一头扎进马尔斯的怀里。   来到麦丽雅大桥附近,我突然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悸,马儿也不肯往前。   甚至不需要亲眼看到,我就可以感知到一个非常恐怖的气息在麦丽雅大桥的方向。   我把马匹拽进树林里,把它拴在一颗树上,防止它因为恐惧而跑掉。   之后,我悄悄靠近麦丽雅大桥。   麦丽雅大桥附近都是平坦的开阔地,贸然出去肯定会被发现,我只能隔着一百多米的距离窥视那里。   被炸毁的麦丽雅大桥的一端,一座山岳般的黑影蹲坐在桥上,一双灯笼一般的竖瞳不停打量着四周。   隔着一百多米的距离,我都能够嗅到硫磺和岩浆的气息。   那是一头巨龙。   巨龙的**,有火光存在,但视野被柱子一般的龙腿挡住,我必须绕一大段距离才能看清楚那里的情况。   我用手掌捂住双眼,从指缝里偷窥他们。   巨龙肚子下的空间里,两个人举着火把,分立于桥断处两岸。   其中一个人穿着长袍戴着兜帽,背后背着武器——很明显,这个家伙是一个战斗神官。   我注意到他脸上戴着一种金属面具。我在书籍里见过这种打扮——他是一名龙骑士。   在对岸的断桥一端,龙骑士来回踱步,是不是还用手指头指马尔斯的鼻子,一副很生气的模样。   而在断桥的另一端,马尔斯手持火把站在那里,双臂摊开一副正在解释什么东西的样子。   我摘下帽子,竖起耳朵,勉强听清楚他们的对话。   “我会把她给你,但不是现在!现在出了一点意外情况……”马尔斯的声音传来。   “……我不想听什么废话。在约定的时间和地点,你却没有把那只猫娘带过来!现在我们已经知道那只猫娘在麦西利亚,哪怕将麦西利亚这座名城化成一片焦土,我们也要找到她,如果你庇护她,你将会第一个被巨龙拍死……”   马尔斯这个畜生,他居然偷偷向神庭汇报我的存在!   那只巨龙根本不是我可以抗衡的存在!它甚至比雷克瑞都要强出不少!   一旦谈判破裂,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把整个城堡化为废墟。   麦西利亚掷弹列兵团的建设任务会因此无疾而终,雷克瑞返回的大好机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亚思琳,万德普斯,雷诺侯爵,还有那些士兵们,活下来的人将寥寥无几。   雷克瑞将被套上枷锁,关在堡垒里,等候他的或是被流放,或是被处死的结局……   北方的强敌或许会在统一兽人各个部族的战争里元气大伤,但经历时间的恢复,他们最终将拥有毁灭全人类的力量。   再等几十年,等到比奥佩德罗自然死亡,他的门徒也因为国王和神庭的迫害四散而去后,人类重新回归黑暗,稳定,等级森严的中世纪。   那时,人类世界就像一个熟透的果实,奴役兽人的那个意志只需要稍微努力一下就可以摘取。   我所热爱和拼搏的世界就这样支离破碎……   而所有原因都要归结于我。   不,我不想这样。   温热的泪水濡湿了指缝。   我没在看向马尔斯。我扶着树,多么希望它能够变成一个有温度,有担当的胸膛。   可惜它永远不会因为我的想象而变成一个可靠的大叔。   这个世界也不会因为想象而有所改变。   看来不论再经历多少历练,我还是一个容易哭泣的孩子。   我低下头,用手背擦去泪痕,等我再次抬起头时,虽然眼里仍旧噙满泪水,但各种委屈和愤怒都已经化为我的智慧。   马尔斯看样子用尽浑身解数都没能安抚住那个战斗神官。   那个战斗神官不耐烦地吼出最后通牒:“三天后你若是不把她带来给我,我就把麦西利亚夷为平地。”   说完,他顺着龙腿上的绳梯爬上龙背,临走前,他把背后的长矛取下来凌空一指马尔斯,“不要再让我失望。”   说完,巨龙的翅膀亮起岩浆般的光芒,它扑棱一下翅膀便直冲云霄。   惊人的魔力波动随着距离远去而渐渐衰弱到察觉不到。   片刻后,树林才被扑来的风浪吹地偏向远离爆心的方向。   该走了。   我骑上马,快马加鞭返回城堡。   趁马尔斯还没有赶到的时候,我找到仍旧在工地上的卡米乐尔上尉。   “上尉,我能和你谈谈吗?”我来到卡米乐尔身边,问道。   “当然,你想谈什么?”卡米乐尔和我走到一旁,从远处旁观炮垒的搭建工作。   两个俯瞰为“E”字形的炮垒已经成形,现在,新兵们正在往齐腰高的壁垒上堆出墙垛。   “关于港口没有任何船只抵达,而那一批魔晶却被船运走的事情。我猜,那一定是一艘隐形的船。”我看着月光下拿着斧头砍树的新兵们说道。   卡米乐尔转过身来看我一眼,“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继续嘴硬。   看来我得诈他一下。   “你或许应该听说过了,我就是那个杀死德西米阿的准尉。”   “这和你刚才说的东西有什么关系?”   “我在德西米阿的指挥部里找到一些有趣的东西。里面讲的是一个炮兵上尉在为人民谋求福祉的同时填饱自己口袋的故事。”   我说道。   这些都是我猜的。   王军失去指挥,兰德明利军又没有及时运走紫晶,于是这个炮兵上尉自己便动了歪心思……就和我 一样。   那么大一笔财富,谁不会心动呢?   “好吧好吧,”卡米乐尔无奈又恼怒地说,“既然没有直接告发我,而是悄悄和我接触,你肯定是想要分成,对吧?你报个数。”   “不管那一批紫晶值多少钱,我要三分之一。”   “那你干脆去告发我好了。你凭什么可以得到三分之一?凭你的漂亮脸蛋吗?”   “凭我可以误导马尔斯,让你的肮脏计划得以在他的眼皮之下正常进行,这难道不值三分之一吗?”   “好。”卡米乐尔爽快地说道。   一点都不好!   三分之一,我要价太高了!如果卡米乐尔真的把那一百多千克的紫晶藏起来准备独吞,那么三分之一差不多是三四万镑的紫晶!我还准备和他讨价还价呢!   卡米乐尔如此爽快地答应,给我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我改主意了,我现在要二分之一。”   “二分之一?”卡米乐尔面露难色。   这时,马尔斯从公路上出现。   “好吧,如果马尔斯发现的话,我们一分钱都拿不到。二分之一就二分之一。”卡米乐尔答应道。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爽快人。那么,晚安。”说完,我回到城堡。   不妙……我提价并非是因为贪心,而是想试探卡米乐尔。   如果我要三分之一,他爽快地给了,但我接着要二分之一,他仍旧赞成,这只能说明他连一开始的三分之一都没有准备给我。   然而,想要阻止我参与分成,同时不告发他,他就只有一个选择,杀我灭口。   刚才的巨龙给我一种无法反抗的委屈感,而现在卡米乐尔则让我怒火中烧。   回到卧室后,还没有更衣,马尔斯就找上门来。   “把你和卡米乐尔的谈话内容写出来,明天交给我。还有,我不管通讯卷轴有多少困难,你必须在三天之内拿出来。”   “三天?”我表现出很惊讶的样子。   “就三天。”说完,马尔斯离开了。   我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他发现我跟踪他的事情了呢。   看来,龙骑士的威胁让马尔斯乱了阵脚。   谈话内容嘛,明早交给马尔斯好了,今晚我要修炼星辰共振。   刚才近距离观摩巨龙起飞让我对很久没有动静的太阳共振产生了一些认识和猜想——我现在就要实践这些猜想。 第四十七章 给轻剑附魔 上午六点。   以最快的动作完成洗漱之后,我穿上衣服,去往餐厅。   服侍我的女仆一如既往地称职——万德普斯和我在餐厅再次遇见。   “早上好,万德普斯。”我从菜架上取来一些冷肉,面包,黄油还有一些生菜,坐到餐桌边。   万德普斯取了同样的菜品后,端着餐盘坐到我身边,“你好,艾米莉亚。”   “万德普斯,我想请教你一些问题。”   我一边询问万德普斯,一边用黄油刀将面包对角线切成两半,接着用刀削下黄油的一角,抹在面包上面。   “你尽管问。”万德普斯利索地说道。   我看似在慢条斯理地做一个三明治,实际上是在打量四周,如果马尔斯在场,我就不准备询问我准备的问题。   好在,马尔斯并没有出现在这里。   “咱们带回来的那些大炮可以把巨龙打下来吗?”   “大炮当然可以把巨龙打下来。或许六磅炮和十二磅炮威力不足,但没有任何生物可以抵挡二十四磅炮实心弹的打击。”万德普斯叉起一些冷肉,“关键问题是,怎样才能让大炮打中巨龙。大炮太笨重了,巨龙虽然也很笨重,但却比大炮灵活太多。”   我把生菜垫在面包片上,再夹取足够分量的冷肉,最后合上剩下的面包片。开动之前,我问道:   “乌特兰离神庭这么近,为什么没有被巨龙奴役?”   “因为巨龙没办法离开黑曜石群岛太远。这些庞然大物以黑曜石和硫磺为食物,以熔岩为水分。如果巨龙飞得太远,饥饿会使它们非常虚弱,甚至不堪一击。”   啊,原来是作战半径的问题。   在乌特兰的东南方向,卡佩岛以东大约五百公里,兰德明利王国的南方,有一片活火山群岛。这片群岛被称为巨龙之巢,或者黑曜石群岛。   许许多多的巨龙,亚龙栖息在那座群岛上。   几千年前,奴役了巨龙的神庭在黑曜石群岛上站稳脚跟,并且建立起第一个神恩国度。   我咽下口里的食物,又端起奶茶喝了一口,问道:“那有没有对巨龙作战的手册呢?”   “当然有。打下巨龙的关键就在于,先用霰弹打烂它的翅膀,再用实心弹,榴弹轰炸它。但是想要和巨龙作战,肯定得付出巨大的伤亡。这只是理论罢了,至今为止,并没有大炮打下巨龙的案例。”   “炮兵打下棱堡也应该很容易才对。”   “这可不好说。棱堡内可以建立起静态的魔法屏障,由魔晶供能,还有许多魔法师参与维护——这样的屏障几乎坚不可摧。为了打垮这样的屏障,要么集中轰击某一处,要么就是消耗战,看谁的紫晶储备先消耗殆尽。”   我又和马尔斯聊了聊炮兵的问题。   等到我吃完三明治,喝掉一杯奶茶后,虽然对炮兵还是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但我却已经不再是一个小白了。   那头巨龙,我得想办法安排一下。   “你真有耐心,和我讲这么多。”   适当的夸赞可以维持两人之间的和睦却又保持距离的关系。   “谢谢。”万德普斯谦虚地说道。   吃完早餐,告别万德普斯,我回到卧室,花了几分钟在写字台上写完马尔斯要求提交的报告后,我主动上门去找马尔斯。   “你就和他聊了这些东西?”马尔斯放下我的报告,直视我的双眼。   “我就是单纯的好奇炮兵怎样运作的而已。”我反向瞪回去。   完全的假话经不起质问,而一定程度的实话却可以。   或许从我眼里看不出什么名堂来,马尔斯便挪开了目光。   “我不耽搁你,你还有差不多两天时间完成通讯卷轴。”   他说着,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纸,写了一些东西在上面,“拿着这张字条去找雷诺侯爵签字,之后你就可以从昨天缴获的几千克紫晶里获得五百克作为研究。”   “这几天时间根本不够。要是有一个人可以协助我的话,进度肯定会很快。”我提要求道,“我需要一个精通炼金术的魔法师,据我所知,我们昨天好像接纳了一个不错的家伙。”   “奥古斯特尔?”马尔斯从办公桌后面站起来,我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制服光鲜地就像要求参加阅兵式一样。   看来这家伙既可以坐办公室,也可以干一些脏活累活。   “我马上去找他谈谈。你这两天哪里都不要去,赶快把通讯卷轴做出来,有了通讯卷轴,我们就可以尽可能减少这场灾难带给人们的损失。”   口享!说的你好像真的很担心人们似的。   在门口分道扬镳时,马尔斯叫住我:“如果你能够在这几天内把它做出来,我会在皇帝面前为你美言几句。你明白我的意思。”   因为办公室外的走廊是公共空间,马尔斯只能如此委婉地表示他会在秘密报告里不说我的坏话。   嘁~要不是我目睹你和神职人员在断桥那里蝇营狗苟,我还真就信了你。   但我还是冲马尔斯笑笑,行礼。谦卑的面孔和态度最容易麻痹一个人的认知。   我找到雷诺侯爵,他爽快地给我签字。   临走时,他叫住我,“我听说有人准备在皇帝陛下面前美言你几句,小淑女,是真的吗?”   好吧,看来雷诺侯爵也有自己的情报网络。   “当然,我可就等着陛下离婚好乘虚而入呢。”我说完,溜出办公室。   侯爵的笑声一直撵我着到楼梯拐角。   我把字条交给军需官,军需官派人去取紫晶时,一个人从身后靠近我,他用拇指和食指捏住我按在桌子边缘,半悬空的手掌。   我:???   如果是万德普斯我的话我就要揍他了!   我转过身,结果发现是奥古斯特尔。   他捏住我的中指指节,俯身亲吻我的手背。   “很荣幸为您服务,女士。”他腆着脸说道。   手背的皮肤被毛毛刺刺的下巴弄得痒痒的,刚才的惊讶和愤怒到此全部变成忍俊不禁。   这种感觉可真棒(指被献殷勤)。   我抽回手,接过一匣紫晶,“走吧,带炼金术师,我们的时间很紧迫。我们边走边说。”   “我昨天去看了这里的炼金工坊,那是一座刚刚修建完毕的小木屋,一些仪器也准备就绪,我们可以在那里展开工作。”奥古斯特尔说道。   我皱起眉头,说道:“我还以为在我的卧室工作呢。”   这样我就不必把那一口袋的细碎魔晶到处拿了。   奥古斯特尔一脸的受宠若惊,“我没想到您对我一见钟情……”   “蛤?你误会了,带哲学家。那座小木屋搭建完成之前,我都在卧室的写字台上完成工作。”   “那真是太好了。既然这样的话,我也就不必费脑筋想客套话来拒绝您了,罗让女士——要知道,拒绝您可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   “我就当这是夸奖了。”   “不过,我已经有心上人了。那么,炼金工坊见。”   “回见。”   我回到卧室,把轻剑佩戴在腰间的武装带上,再带上一些七零八碎的东西后,走进炼金工坊。   奥古斯特尔正拿着马尔斯用过的通讯卷轴研究。   “这涉及到一个全新的领域。”奥古斯特尔把放大镜推到一边去,说道。   他手里的放大镜并非是一个“○—”,而是一个半球形的玻璃分光器。   “是的。如你所见,这种技术肯定会改变我们的生活方式和作战方式。而这也正是我的秘密。现在,为了加快进度,我却要拿他来和你分享。”   我的神经感到轻微的灼痛——我明白教条苏醒了。它正在监视我的一举一动,一旦我出现泄露心灵之链的企图,它就会及时纠正过来。   “您如此高尚,我都要拜倒在您的脚下了。可惜——”奥古斯特尔捧着自己的心脏,“我有爱人了。”   “你不去当演员真的屈才了。还有,别把高尚这个词用在我身上。我可是要收费的!”我把轻剑从武装带上解下,又把一小包魔晶放在桌上。“帮我为这把剑附魔吧。”   “附魔可是一件技术活。”   “我知道。”   奥古斯特尔解开魔晶袋,往里瞅瞅,把我的魔晶法球取出来后,直接把整个袋子丢到窗外去了,“这些都是垃圾。附魔需要品质上好的魔晶。”   “我该去哪里找那些魔晶?”我问道。   “你在哪里都不可能找到魔晶。你忘了?现在是特殊时期,魔晶交易不被允许。但我应该可以帮你弄到一些。前提是……”   “是什么?”   “我不确定你是不是老师要找的人,但他肯定很乐意见你一面。”   “比奥佩德罗想见我?”   “是的。不过,也许不是你,他想要见的有可能是另一个你。”奥古斯特尔说完皱着眉头等候我的回答。   我惊出一身冷汗——他难道在暗示我的易形术露馅了吗?   不,自信一点,他作为一个“直接把想法播种在兰德明利士兵脑海”里的人,肯定我意想不到的办法识破伪装。   但我好奇的是,他对我的情况掌握到什么程度?   只是知道我有伪装?   知道我伪装,并且知道我原本的样子?   甚至,他明白易形术的诀窍?   这些都不得而知。   然而,既然奥古斯特尔没有直接点明,如果我乱了阵脚,那才是真的没出息。   “等这里处理完毕,一切走上正轨之后,我会去拜见你的老师。这样你满意了吧?”   “一言为定。”奥古斯特尔似乎根本不担心我反悔,他从包里掏出一个袋子,“虽然我的魔晶不多,但都是上乘货色。不过,第一步,我要先检验一下这个半球体魔晶的性质……”   好啊,这个家伙套路我!    第四十八章 炮决   一整个白天就在炼金工坊里过去。   “我的魔晶不多,因此留出了一些空余的镶嵌位置,为了你以后升级使用,而且,你的这颗半球体魔晶似乎很特殊,如果能找到另一半的话,它的效果肯定会大大加强。这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加强!”   奥古斯特尔把轻剑交给我。   我的秘银轻剑现在变成了一把魔剑,作为交换,我要把通讯卷轴的核心内容教给奥古斯特尔,以及答应他去拜访他的老师,比奥佩德罗。   而军需官给我的紫晶则被消耗地只剩下一百多克。   “不要向任何人提及你帮我的轻剑附魔这件事情。”我说道。   “当然。”奥古斯特尔回答,“不过,你貌似没有一点炼金术的基础。你从哪里学到通讯卷轴这一法术的?”   “这是秘密。”我说完,走到门口。   “行吧。不过我倒是有了一个想法,以通讯卷轴为核心,配以齿轮,擒纵装置还有墨带,应该可以达到你的要求——把光信号转化成点和横。”   “你加油,我要回去休息了。你不走吗?”   “这么新鲜的东西让我大开眼界,我现在可睡不着。”   “那你好好干。晚安,再见。”我走出炼金工坊。   我没有直接回卧室,而是到军官的宿舍区找到卡米乐尔。   “明天我就要拿到钱。”我告诉他。   “明天?这几天忙得跟狗一样,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把紫晶卖掉好吧!”   “那给我应得分量的紫晶也行。”我说道,“马尔斯已经嗅到什么东西,过了明天,我可就不能在保证他的桌面上不会出现一份关于紫晶失踪的报告。你自求多福。”   卡米乐尔沉默着,盯着我,眼里满是阴翳。   “你可以把那些紫晶带到你认为安全的地方,我会在那里和你碰头。”   这个条件似乎正中下怀,卡米乐尔当即答应下来。   要是马尔斯知道奥古斯特尔已经掌握通讯卷轴的核心技术,他说不定马上就要把我抓起来献给神职人员,或者诱拐到神职人员手里。   因此,我必须逼迫卡米乐尔赶快行动。   第二天清晨,我在炼金工坊里研究密码本的事情——这件事情随便找一个学徒都可以做好,但这毕竟是机密,参与的人越少越好。   一个士兵找到我,他的高筒帽貌似和轻步兵的筒帽有所不同——因此,他是一名炮兵。   他告诉我说,卡米乐尔派他来告诉我一个地点,还有时间。   把他打发走后,我在内心的地图上找到那个地方。   那个地方不远,就在城堡附近一座废弃的仓库里。   军需官正在派人清扫这些一百年前的建筑。有些建筑打扫一下可以直接使用,有些建筑则只能等暂时放在哪里,将来有材料时再予以拆除或者修葺。   我回到卧室,换上一身低调的装束——军服的颜色很鲜艳,穿着这一身根本没法潜行。   我十分艰难地把长袍后面的丝带系好——看来每天女仆伺候穿衣的日子让我变得娇气了。   我在卧室的窗口眺望炮垒。   “一门,两门,三门……”数了两三遍,我确认这里少了一门炮——一门二十四磅炮。   嗯,危险的兆头,不过在我意料之中。   我猜猜看,那门炮不见了,而炮垒附近也没有卡米乐尔的身影。   有很大的可能性卡米乐尔和那门炮在一起。   因此,他的房间里就不会有人。   我从城堡外侧墙壁用剑气切下玻璃后,进入卡米乐尔的房间——这样的破坏是不可逆的。但今晚之后,我和卡米乐尔之中只有一个人会活着回到城堡。   他才住进来几天,房间就这么乱?   床上的被褥胡乱团成一团,写字台上堆满了纸张和书本,以及没有好好收拾起来的墨盒。   “把树叶藏在森林里……这下我可有得找了。”我喃喃道。   我翻开一本书,唔,是一本涩情小说,而且带插图的那种——爱了爱了,我没收了。   我把书揣进武装带上的腰包里。   一番寻找后,我并没有在桌面上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我打开抽屉,一番寻找后,倒是发现几封书信。   这几封信的内容倒是没有任何敏感的地方,但寄信人地址却是一个比较远的小镇里的杂货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个小镇正是民兵队突袭过的小镇。   有点意思。看来,这几封信由暗语写成。   我把信封揣进怀里。   继续搜寻一番,我没有发现任何证据来证明卡米乐尔是有罪的。   看来,一切结束之后,我还要去那个小镇一趟。   我没有回房间,而是直接去找到万德普斯。   我在指挥部里找到了万德普斯,同时还找到了马尔斯。   一群军官围着地图研究些什么。   “……我们应该把重心放在棱堡上。而不是担心什么虚无缥缈的巨龙攻击!”有军官抱怨道。   “我们总得有一个预案,不是吗?”马尔斯以罕见的耐心和礼貌对那名军官说道。   这个家伙连皇帝都敢怼,现在却摆出一副谦逊模样,也太难为他了。   我把万德普斯从地图桌旁边拉走,“小万,我能借一下你的望远镜吗?”   小万这个称呼可能有些过分亲昵了,我看见万德普斯的单边眉毛高兴地弹起,同侧的嘴角也抑制不住地翘起来。   不知为什么,我有点享受看见万德普斯这副模样。   “当然可以。你借什么都可以。”万德普斯说道。“为什么我被蒙在鼓里?你今早问关于巨龙的问题,马尔斯现在要求大家做出一份预案。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内小道消息?”   “你应该知道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说的也不要说吧?”我斜睨万德普斯,说道。   希望这蠢货没有向马尔斯讲起今早我和他关于巨龙和大炮的问题吧。   此时此刻,我只能侥幸地希望万德普斯没有泄露什么东西出去——不过,我还是蛮相信他的,毕竟他表现得像一个非常出色的军官,那么军官不乱讲话的素质他也应该具备才对。   把万德普斯赶回去后,我找到马尔斯,耳语告诉他,今晚初号机就能试验,而我希望初号机实验成功时他能在场。   我把试验的时间和地点告诉马尔斯。   我爬到城堡顶端的尖塔上,从窗户远眺卡米乐尔要求的地点。   那座废弃建筑坐落在几座长满树木的小山丘里。树木……非常碍眼。   不论用人力还是马力拉动二十四磅炮都会异常艰难。我只需要找到炮车的车辙印,就可以追踪到大炮。   我取出并且展开望远镜,当我检视第三座小山包时,我从树林中的一片空地里发现了一道深深的车辙印。   有了那道车辙印,我轻而易举地找到山顶的大炮——或者说看起来拥有大炮轮廓的一堆灌木丛。   这个卡米乐尔好歹还知道伪装一下,没有过于侮辱我的智商和眼力。   我很好奇他到底怎么把大炮拖到那个地方的。我更好奇的是,他们用什么理由把大炮部署在那个地方。   马尔斯甚至有可能知道那里部署着一门大炮。但他有那么丰富的想象力把大炮和仓库联系起来吗?   他肯定猜不到。   让他焦头烂额的事情多得很。而等我坐上他的位置,那些事情也会让我焦头烂额。   傍晚,晚餐过后,我带着马尔斯去往卡米乐尔指定的仓库。   “奥古斯特尔是一个天才。他不仅仅是一个出色的炼金术师,他还是一个颇具天赋的机械师。我们以通讯卷轴为核心,配以齿轮,螺丝钉,擒纵装置,打造出了试验机——这台机器可以把光信号转化成点和横。”   一路上,我带着一丝激动的心情,把奥古斯特尔告诉我的东西复述给马尔斯。   马尔斯沉默不语。   等我和马尔斯推门进入仓库时,面对的是卡米乐尔惊讶又恼怒的神情。   见到马尔斯,卡米乐尔肯定会认为这是一个圈套——他会认为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想从他这里分一杯羹出去——他肯定会以为我从头到尾都是马尔斯的耳目。   但正如我所料的,这里没有任何紫晶。   卡米乐尔这个畜生果然一开始就没有准备把紫晶和我分享。   卡米乐尔骂了一句,然后比了个中指后,转头从另一边跑出门去。   卡米乐尔离开后,我变成猫娘,把帽子取下来冲脸庞扇风。   “我们好像撞见了什么?”   面前的景象让马尔斯非常疑惑,但他并不明白即将发生什么。   我提心吊胆地往前走——卡米乐尔已经跑出了仓库,他现在肯定在给那门大炮发信号,用不了几秒钟,那门二十四磅炮就会开火。   我必须竖起耳朵听一切动静。   “所以,你的试验机呢?”马尔斯说道。   “在这里。”我走向一个破烂的桌子,从包里取出一把石灰粉丢到马尔斯脸上。   马尔斯的反应速度很快,在石灰粉扑向他的眼睛时,他及时偏头,并且伸手抵挡,因此他恐怕只有一只眼睛受到影响。   此时,一阵呆板却又强大的魔力波动传来。   二十四磅炮开火了!   这个距离根本来不及拔剑,我一脚踢在他的腹部,随后趁着他的小小硬直和他拉开距离。   马尔斯红着眼睛拔剑追上来,我从武装带上抽出匕首和一枚魔晶震撼弹,左手捏住刀尖,右手激活震撼弹,左侧转身掷出匕首,旋即右侧转身丢出魔晶震撼弹。   轰隆隆的炮声已经传到耳边。   亚音速的炮弹肯定马上就会抵达。   马尔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看来他已经至少明白那颗炮弹是冲他来的。   他开始全速奔跑起来。   我不是飞刀大师,那匕首因此毫无准头——而且,命运女神貌似没有眷顾我,匕首砸到马尔斯身上时,并非刀尖朝向他。   他甚至没有格挡!   因此马尔斯有足够的时间,像打棒球一样,他用剑身抽开魔晶震撼弹。   魔晶震撼弹在我左后方爆炸,我立马感觉到体内的魔力不受控制起来。若是我这一刻在施法,绝对会被反噬。   但马尔斯受到的影响只会更大。   而且现在是拼身体素质的时候——谁能够跑出仓库,谁就能活下来。   不得不说,猫娘在速度方面超越人类太多。   我刚刚跑到仓库门口时,身后便传来一阵力拉崩倒之声,随即一阵爆炸气流将我吹飞出去。   我从地上爬起来,只感觉浑身发痛,脸颊,手臂上有多出擦伤。   二十四磅炮的威力果然名不虚传——可是,马尔斯并没有被直接命中,因此 他很有可能还活着。   我拔出轻剑走进不断坍塌的仓库里。   我在一堆砖石下发现了面朝下的马尔斯。他果然还活着,但是身受重伤,而且下半身被压在几吨重的碎砖和其他垃圾里。   我把马尔斯手边的剑踢到一边——我本来想发表一些长篇大论来描述我此刻的心情,并且享受一下马尔斯绝望而又愤怒的表情和叫骂,但我知道,那样的发泄是有害的。   反派往往死于话多。   我本想用剑干脆利落地刺死马尔斯,但随即意识到那样留下的伤口恐怕会暴露我。   因此,我抬起脚,用脚后跟狠狠跺在马尔斯的颈椎上。   每一抬脚后跟落下,我都可以感觉到马尔斯的面骨磕在地板上传来的动静。   一脚,两脚,三脚……   马尔斯很强壮,他梗着脖子硬生生承受了我十多脚的践踏,才被踩断脖子。   我俯下身,试探他的鼻息和脉搏——我的感官告诉我,他已经死掉了。   五阶也没有什么强大的,我已经越级挑战了两个了。   我站起身,把帽子戴好,感觉到自己的目光无比自信和坚定。   我会找到卡米乐尔贪污的证据,而马尔斯则是因为发现了蛛丝马迹而被卡米乐尔谋杀。   接下来,就是把卡米乐尔送上绞刑架的时候了。谋害麦西利亚掷弹列兵团的情报官,这罪名可不小呀!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   然而,谋杀一个人的感觉非常糟糕,尽管我完全是为了生存而已。哪怕越级挑战带来的成就感和自信也无法抹除我的双手沾满鲜血的负罪感。   成就感和负罪感并存着。   和第一次剥夺某个人的生命时的脆弱不同,这一次,我为自己的成长感到欣慰——负罪感带来负罪的欣慰,成就感带来成就的欣慰。   从地面上碎成一千片的玻璃里,我看见一千只白毛团子在露出甜甜的笑容的同时,被两行眼泪珠勾勒出脸庞的轮廓。   临走前,我再次试探马尔斯的鼻息和脉搏。   看来,马尔斯的确是死掉了。 第四十九章 军事法庭 庄园城堡里有法庭,虽然那个房间可能有数个世纪没有用作原本建造时的意图,但却一直被世世代代的仆人好好保养。   本应该站法官的位置上,雷诺侯爵站在那里。   他面前是一根和他腰部平齐的大理石立柱,立柱上端被雕刻成翻开的书本形式,方便法官把文件放在上面。   现在,那根大理石立柱更像一根拐杖,因为雷诺侯爵把自己的双臂交叠压在上面。   立柱面向观众和陪审团的方向,掷弹列兵团的旗帜垂在那儿。   雷诺侯爵的背后,呈“\\O//”摆放着几根旗帜和徽记。那些旗帜很老旧,上面的形状可以追溯到乌特兰共和国时期,但没有人觉得把那些旗帜在这个场合摆出来有任何不妥。   当两名掷弹兵拖着带着手镣脚铐的卡米乐尔出现在被告席上时,我从万德普斯身边的座位离开,走向卡米乐尔的对面。   人已经到齐了。   我悄悄打量一下四周,发现陪审团人员大部分都是指挥部里的军官。   不过,他们与其说是陪审团,不如说是“观摩团”,因为在军事法庭里,陪审团并没有任何影响法官判决的权力。   一切判决都由台上的三名军官做出。   好歹我也经历了那么多,可是站在这里却让我双腿发抖。   一会儿要当着这么多人发言我就感到心里一沉……我想深呼吸平复我的心情,却发现呼气的时候颤抖地更厉害。   这个状态怎么应对一会儿卡米乐尔反咬我一口呀!怎么应对雷诺侯爵的问询?   雷诺侯爵说:“这里是麦西利亚掷弹列兵团军事法庭,法庭要求三名军官担任法官。法庭可以对任何级别的军人的任何罪行加以审讯,并且有判处死刑的权力。”   讲台下面,一张写字台后,书记员正奋笔疾书。那根硕大的羽毛不停撩动他的鼻尖,让他打了个喷嚏。   稍微停顿一会儿等书记员停笔后,雷诺侯爵再次开口:“卡米乐尔上尉,你被指控谋杀麦西利亚掷弹列兵团中校亚米尔拉·德·马尔斯。   以及违反掷弹列兵团暂时遵守的《乌特兰帝国军纪律条例》第十四章,故意实施危害到军队安全的行为。   以及违反《乌特兰帝国军纪律条例》第四十三章,倒卖军用物资中特别严重的情节,倒卖紫晶。   一旦任何一条指控成立,你都会被判处死刑,或者相对较轻的刑法。   你有什么要申辩的吗?”   “关于谋杀马尔斯的指控,我事先并不知道马尔斯中校会出现在那座仓库里。”卡米乐尔发言道,“我只是按照命令,把二十四磅炮部署并且隐藏在山头。开炮的命令也不是我下达的,这是士兵自己的行为。我认为我犯了失职罪,而非谋杀罪。因此,危害军队安全的指控也应当不成立。至于倒卖紫晶,我对此并不知情,请拿出证据。完毕。”   一阵嘘声从门外传来。   那是门外的炮兵连的士兵发出的噪音。   整个法庭的背面,即将被指控的卡米乐尔的同谋们也发出不满的声音。   雷诺侯爵看向我,“罗让准尉,该你发言了。”   “我和马尔斯中校进入那间仓库时,卡米乐尔和他的同谋正在仓库里,不知道在密谋些什么。他和他的同谋随即跑出去。十几秒后,仓库遭到炮击。我猜想我和马尔斯一定偶然撞破了什么阴谋,才导致他轰炸我们。   而这阴谋,很显然和炮兵连丢失的那一批紫晶有关系。我在卡米乐尔上尉的房间里发现了这些信件,它们指向一个兰德明利籍的商人。后来的侦查发现,在那名商人的仓库里,有差不多一百千克左右的紫晶。万德普斯·雷诺少尉可以证明这一点。完毕。”   雷诺侯爵示意万德普斯可以讲话了。   万德普斯发言完毕后,雷诺侯爵说道:“你能就你的证词宣誓吗?”   “我在此郑重宣誓,以我的荣誉和人格担保,我将忠实履行法律规定的作证义务,保证证词如实陈述,绝无虚假。”万德普斯一口气说完宣誓词后,坐下。   我踩断马尔斯的脖颈后,并没有直接上山去找卡米乐尔肉搏,而是回到城堡,召集起一个连队。   卡米乐尔没有准备回城堡,而是直接去往兰德明利供货商的地方。   我的间谍网络发挥了作用,我们在路上截住并且逮捕了他和他的同僚。   之后,我和万德普斯便衣去往那个小镇查看情况。   “我听说我的房间窗户被打破了,而且碎玻璃出现在房间内,这说明窗户是被从外部打破的。房间里的东西也有翻乱的痕迹。我有理由怀疑那些信件的获取方式是违法的,甚至有可能是伪造的。因此,它们并不能被当做证据。   而且,雷诺少尉和罗让准尉的关系人尽皆知,雷诺少尉是否有资格担任证人还有待考察。完毕。”   这个老狐狸!   而且……我和万德普斯的关系真的有那么亲密吗?   我心里一阵冰凉——我,我还是太年轻了!   “雷诺少尉和罗让准尉的关系是纯洁的战友关系,就像雷诺少尉和曾经的你也有着纯洁的战友情谊一样。因此他有资格担任证人。”雷诺侯爵说道。   “这些信件是在卡米乐尔上尉被捕之后进入房间搜查的,”我说道。   艾瑞雅妲——我没有想到你连说出完完全全的假话都可以脸不红心不跳。我在内心谴责自己道。   曾几何时,撒谎对于我来说是一个难度特别高的技能,而且我看上去似乎永远不可能学会这一技巧。   但遗憾的是,我就是学会了。   “至于窗户破碎的原因,”我停顿一下,快点想一个理由出来呀艾瑞雅妲!   “窗户是被炮击震破的。据我所知,炮击发生后,城堡里有许多老化的玻璃破碎了。   我还想询问卡米乐尔上尉抛弃自己的队伍,带着少数几名士兵未经报备离开驻地,并且走向敌军控制区的方向数公里,这一行为的目的是什么?完毕。”   “我只是去侦查地形……”卡米乐尔想狡辩,但侯爵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现在传唤证人阿泼立纳尔中士。”雷诺侯爵说道。   一名掷弹兵压着一位卡米乐尔的同谋走到前方。   “任何谎言都会被认为威胁军队安全并且处以极刑,你明白吗,中士。”雷诺侯爵说道,一种威压出现在空气中。   “明……明白。”中士的声音有些战栗。   希望我的声音听起来战栗地没有那么明显——虽然到目前为止,我的状态不错,但我的双腿还是抑制不住地抖动。   “为二十四磅炮充能并且开火的是谁?”   “是我,长官。”这名中士战战兢兢地说道。   “谁下的开火命令?”   “是卡米乐尔上尉。”   “他以怎样的形式发出他的命令?”   “他提前把我们部署在山头上,并且告诉我们,只要看见他抬起手臂像我这样挥下去就代表开炮。”中士演示道。   “你能宣誓保证你的证词没有任何不真实的地方吗?”   “我……我宣誓……”中士磕磕绊绊地宣誓道。   但磕磕绊绊的宣誓词表明他内心有愧或者存在其他原因导致的过度紧张——雷诺侯爵让他重新宣誓。   这一次,中士连囫囵单词都说不清楚了。   等中士的心情稍微平复一下后,他的宣誓终于能够入侯爵的法眼。   “现在传唤证人军士长尉卢孔·德雷尔。”   门外的人群里,一名士官被掷弹列兵放进来,走到大厅中央,等候侯爵的问询。   “卡米乐尔上尉是否严格按照国王的命令,把紫晶移交给兰德明利军。”   “前来取走紫晶的并非兰德明利军官,而是商人和马夫。我知道这个现象不对劲,但出于明哲保身的考虑,我不可能有所作为,我也不可能举报上尉……”   “我们会在稍后讨论炮兵连内存在的问题。”雷诺侯爵打断军士长的话语,“你能宣誓吗?”   “我宣誓……”军士长宣誓完后,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继续快速说道,并且在雷诺侯爵拒绝他之前说完了下面的这段话:“阁下,请允许我陈述一些无关本案的事情。执行开炮命令的士兵尽管有罪,但他们只是在执行上尉的命令,他们只是手和脚罢了,上尉才是大脑。”   “我们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侯爵说道。   短暂的休庭里,和另外两名军官讨论一下后,军事法庭的三名法官达成共识。   雷诺侯爵宣布开庭。   “全体起立,”雷诺侯爵面向卡米乐尔上尉,“卡米乐尔上尉,你被判定为有罪。你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卡米乐尔上尉叫喊着要求重新审判,却被掷弹兵拖出去,十几秒后,一声枪响合着魔力波动传来。   在这肃穆的场所,我必须竭尽全力才能抑制住我那阴谋得逞的兴奋。   还是蛮轻松的嘛。卡米乐尔甚至没有反咬我一口。   卡米乐尔的十几名同伙,或者说跟随他的士兵,除了开炮的那位中士被判处死刑以外,其他全部被判处强制劳动,服刑地点就在原连队。   审判完之后,炮兵连的所有人被招进大厅内。   炮兵连的军事主官被枪毙,而掷弹列兵团里也没有炮兵专业的军官。现在只能让士兵们成立委员会,自己选出代理军官。   虽然被判定为有罪的炮兵们不能参加这个委员会,但刚才的那名军士长貌似因为一席发言赢得了没有犯事的炮兵们的爱戴,因此他被推举出来作为署理连长。   侯爵当即把他从军士长提拔成准尉——这可是质的飞跃。   无数农民,市井小民在士官的位置上干一辈子,都不可能有机会升职成为军官。而有些人,比如万德普斯,从学校毕业就是军官。   当军士长在连长的职位上经历战火的考验之后,就会成为一名少尉,署理连长里的“署理”这个前缀单词也会被去掉。   侯爵向新晋准尉提出几点要求后,解散了炮兵连。   接下来,他把目光放在我身上,“罗让女士,你现在是少尉了。”   我向侯爵行效忠礼,然后抬起头直视他的双眼,“长官,马尔斯死前曾经和神职人员接触过,并且出于某种我可能清楚的原因,马尔斯激怒了他们。   如果我能够获得马尔斯的全部遗物和所有资料,说不定可以发现他为何和神职人员有纠葛。   如果我们阻止不了神庭对我们开战,我们恐怕就要准备怎样才能打倒一头巨龙。”   侯爵考虑一两秒后,点头同意我的请求。   (ps:那个,这一章的内容也是把大约三章的矛盾压缩成一章。此刻,皇帝陛下正在赶来的路上) 第五十章 算了就算了吧   我用钥匙打开马尔斯的房门,再用后背顶着走廊里的穿堂风把门合上。   我并不在意房间里面的陈设,而是走到窗边。   窗户上看不见的缝隙里有风渗入,发出嗡嗡地声音。雨落在玻璃上摔碎成一颗颗的刺猬球。   从这里可以看见那条从马路上通向城堡的道路,经过一次俯冲和一次爬升后,将两座炮垒系在一起。   但这间房不高,因此无法越过花椰菜一样的树木看到由金色农田,白色屋舍,黄土色谷仓组成的田园风光。   我额前的碎发被风撩向两边。   这是完完全全合法的进入。   这是我扳倒的第一个来自内部的敌人。   我们有共同的外部敌人,但彼此之间为了生存和捍卫自己的信念,必须要把另一个人踢出局。   在这场较量里,智慧和力量不再是决定项。我认识了一种全新的力量——阴谋。   它就像深渊一样,吸引力和毁灭力并存。   有些话,有些事情,我其实应该在踩死马尔斯之前亲口对马尔斯说,那样肯定可以缓解我内心的压抑。   但那样很危险。因此,我只能选择在窗前凭吊一下——但别误会,我才不会凭吊马尔斯,我凭吊的是被马尔斯逼迫地不得不蜕变的自己。   要是我真开眼时,没有遇见雷克瑞,我会变成什么模样?   我是逃亡的半兽人奴隶,被神庭通缉的罪犯,被北方邪恶存在觊觎的猫耳少女……生存这件残酷的事情,我得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学习。   那时,我就可以领略到阴谋的力量。   那时,我的内心也并没有太多阳光照耀的地方。   离开卡佩岛之后,我成长了许多。雷克瑞看到我现在的状态,会是高兴呢还是忧愁呢?   忽然之间,我有点害怕再次见到雷克瑞。   一连串树叶在空中回旋飘荡,勾勒出风的轮廓。   说不定,雷克瑞此时已经登上皇家舰队的四艘护卫舰,在乌特兰海里和风浪搏击。   我居然很希望亲口听到能够对我说:“我为了你重新踏上这片土地。”   噫!   我要被这个想法臊死了!   拜托,成熟一点艾瑞雅妲!   如果有什么原因让他渴望回到乌特兰大陆的话,“艾瑞雅妲在乌特兰”这个原因肯定是最后一个。   雷克瑞肯定是为了皇位和国家返回乌特兰,而不是某一个女孩,甚至说……兽耳娘。   但哪怕这是他对我说的谎言也好呀!   不行不行不行……我得赶快工作。   再这样下去我干脆钻进被窝做白日梦得了。   我转过身,在敌人的房间里搜索战利品。   马尔斯的房间是一个套房,分为办公用的外间和休息睡觉用的里间。   雷诺侯爵授权我有权利按照我自己的方式处理马尔斯所有的资料,文件,书信,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让掷弹列兵团因为马尔斯的离去而变成聋子和瞎子”。   马尔斯的服装,佩剑,生活用具则在我检查后会被打包,等候马尔斯家族派人来带走——马尔斯出身于乌特兰名门望族的最顶尖的那一小撮——红血贵族。但他从来不屑向我解释这些。   由于掷弹列兵团并没有掌握麦西利亚城区,因此,讣告只能送到蒙特拉港口去刊登。马尔斯的死讯恐怕要一阵子才能被其家人获知。   以马尔斯的行事风格,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的事情,肯定不会有任何痕迹留下。因此,他留下的这些东西,肯定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事情。   好在马尔斯把房间打理得挺干净,而且纸质材料也不多,因此我的工作不至于太难。   半小时后,从这些文件,资料和书信里,我大致拼出马尔斯在奥米利安地区的活动全貌。   他策反了奥米利安地区原本效忠与雷克瑞,雷克瑞下台后又效忠于国王的间谍网络——警备部麦西利亚分部。   嗯,看这些文件,这个警备部貌似是类似于秘密茎插一类的组织。   看来雷克瑞在“根据共和国法律当选皇帝”之后,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变成了最初的自己讨厌的模样。   我还记得雷克瑞在日记里的那句灵魂质问:“我们为何要亲吻那些毒打我们的双手?”   或许,有一天,需要一个人去纠正雷克瑞,让他不要带领乌特兰和全人类误入歧途。   但有些不愿意效忠雷克瑞的人直接脱出了这个组织,转而加入了隔壁省的警备部分部。   紧接着,他带着军官筹备创建了民兵队。   民兵队创立完毕后,他又着手准备为雷克瑞“凝聚一支大军”。   在一间磨坊里,处于地下状态的麦西利亚议会召开并且通过了组建“麦西利亚掷弹列兵团”的提议。   为了让ZZ上亲近雷克瑞的雷诺侯爵当上军事主官,马尔斯用威胁,许诺,贿赂等手段说服了几名议员,为侯爵当选争取到优势票数。   我还找到一份雷诺家族的产业报告表——某种品牌的白兰地公司以及配套的作坊和农场,某个矿业公司和矿业行会,以及几家报社,还有一些马尔斯没有提及的灰色收入。   而皇帝对酒业和矿业的政策一向宽松且清明。   这样看来,雷诺侯爵看来是雷克瑞的天然盟友。   啧啧啧,果然是马尔斯的行事风格和思维方式。   和国王没有任何关系的正规军建立后,现在需要的则是一场大胜仗来振奋人心,并且争取中立派,瓦解愚忠分子。   这正是马尔斯正在操作的阶段。   我将取代他的位置,给掷弹列兵团带来胜利和荣誉。   我把这些文件收拾起来,准备稍后再研究。   我进入马尔斯的卧室,翻找他的衣兜,查看是否有书信或者其他秘密文件落下。   但我对此不抱任何希望——马尔斯肯定不会如此粗心大意。   果不其然,除了五百多镑的钞票以外,马尔斯的卧室里没有任何有关他工作内容的蛛丝马迹。   这些A4纸大小的钞票,每一张都代表着十乌镑。五百镑的钞票,足足有差不多一厘米厚。   这可是一笔巨款!足以在麦西利亚这样繁荣的城市里买下一间公寓。   可惜我需要的不是房子,而是家。而在这个世界,最接近“家”的地方,就是卡佩岛上,雷克瑞的庄园了。   我把这些钞票对叠揣进武装带上的皮包里。   又检查一番床底下,枕头里,床头柜的抽屉内部和上壁有没有藏东西后,我退出马尔斯的房间,让人通知仆人们可以进去收拾东西了。   一名通讯兵走过来,向我敬礼。   我回礼后,他说道:“侯爵阁下请您立刻过去一趟,长官。”   “好的,我马上过去。”   我在指挥部里找到了雷诺侯爵。   指挥部里还有另一个人,那是一个神职人员。   “再说一遍,我们不会协助神庭寻找那个什么猫娘。”雷诺侯爵语气不善地说道。   “但你们的马尔斯中校答应过我们。明天就是最后期限。”   “马尔斯已经是死人了。”   “人死债不能销——他耽搁我们的时间确实确确实实存在的。明天,你们要么交出那只猫娘,要么我们踏平你这里。”   “罗让少尉,你是否知道马尔斯在追捕关于神庭悬赏的猫娘的事情?”侯爵咨询我道。   我心里一沉,但仍旧点点头。为了避免侯爵问出什么我不好回答的问题,我决定率先出手控制局面:“我大致明白马尔斯的活动轨迹,我向您保证,祭司阁下,明天就可以把那只猫娘捉住。”   这个承诺让神职人员心满意足,他哼了一声之后,扬长而去。   “你猜猜我对那群神棍是什么态度?你再猜猜我对那些私下和他们合作的人是什么态度?”侯爵斜睨我,说道。   啧,神棍这个单词已经暴露了您的态度,侯爵阁下。   我没有直接回应侯爵的阴阳怪气,而是叹了口气,说道:   “长官,我不可能找到那只猫娘。马尔斯或许抓住了她的一些线索,但那些线索已经跟着他进棺材了。我们得立刻准备和神庭作战。”   侯爵的脸色有所缓和,但随即变得比刚才更加阴沉。   “神庭能够养得起的龙骑士不多,但随便来一头都够我们受得。”   “所以,请您立刻召开军官会议,侯爵阁下。今晚之前,我们得拿出一套方案来。明天一早,我们可以把消息送出,引诱那些神职人员进入我们的伏击圈。如果我们手上有人质,他们恐怕就不敢轻举妄动。”   其实,我想说的是,击杀或者重伤一头巨龙。但这个想法可能过于大胆,因此不会获得赞同。   侯爵把头偏向一边,似乎在懊恼为什么想不出什么风凉话来讽刺我。好在他没有在这什么纠结太久,说道:“立刻召集所有军官来参加军事会议。”   五分钟后,所有军官都围在桌边。大家有站有坐,在等人的时间里,先来者给后来者普及情况,因此,等所有军官到齐时,侯爵只需要强调几点,大家对情况便有了大概了解。   “说实话,我不知道该怎样处理神庭,以及巨龙。”侯爵大方地承认自己的缺陷,“但罗让少尉刚才提出了一个思路可以供大家思考。”   我复述我的计划,并且强调俘虏的重要性,在陈述的最后,我委婉地提了一句,可能要部署对巨龙的重火力。   大家也没有更好的思路,一番讨论后,决定按照我的思路来研究细节。   群策群力下,大致细节很快就研究完毕。   “我们并不清楚神庭对这只猫娘的决心。”万德普斯说道。   一条有效线索至一万镑呢。我心里说道。   唔,我算算,一克黄金差不多值CNY五百块,一镑差不多就是五千CNY——一条有关我的线索居然值五千万CNY?!   “我们的计划建立在默认神庭不会伤害俘虏的基础之上。   倘若这一基础不存在呢?据我所知,神庭给这只猫娘开出的悬赏足足有一万镑。   虽然漂亮话里说生命无价,但谁的命真的值一万镑?嗯?”   万德普斯带着他那个年纪特有的叛逆和质疑精神提问道。   他的态度和提问方式让有些军官感到不舒服。这种不舒服又转化成绞尽脑汁反驳他这一行为,但这些反驳终究逃离不出“神庭不可能不顾及人质安全”这一中心思想。   巨龙的强大深入人心,这些军官一开始就不敢把自己放在巨龙的敌对面。   但侯爵看上去对万德普斯的“决心说”颇为认同。当他表示对万德普斯的支持后,反对的声音消失了,针对巨龙的部署计划也开始研究细节。   “……一旦神庭的巨龙有失控的情况,我们就用部署在这里的大炮用霰弹——”   “抱歉,长官,”卢孔·德雷尔准尉打断万德普斯的话,“霰弹不可能有那样的射程。倘若抵近射击,大炮根本不可能隐蔽起来。想要在这个距离击中巨龙,我们得用榴霰弹。只是,我们没有这样的炮弹。”   “哪里有这种炮弹?”侯爵问道。   “这里。”德雷尔准尉从讲台上拿起指挥棒,点在棱堡上,“王军炮兵一般不配备榴霰弹。这里应该有小部分帝国军遗留的榴霰弹。而且,如果要对巨龙开炮,就咱们储备的那点紫晶,根本不够看。”   散会后,万德普斯在门外的走廊里叫住我,和我并排前行。   他颇为担心地说道:“明天你一定要保护好你自己。”   “这是一场军事冒险,风险肯定存在。”我说道,“不过,我还是谢谢你支持我的观点。”   “乐意效劳……”万德普斯说完,犹豫片刻,提出一个要求:“我能亲亲你吗?我害怕明天……”   趁他说出不吉利的话之前,我踩了他一脚,然后十分窘迫地,就像这几个单词烫嘴一样说道:“要亲就快一点!”   然后,我站在原地,等   “emmm……还是算了。”万德普斯怯场了。   我扭头就走。   你算了那我也就算了吧。   崽,我对你很失望。   (ps:这里必须要说明一下嗷,免得有些看书比较快的小同学产生误解嗷。   在这一段时间里,鸭蛋确实处于一种“可能被某人ntr”的状态,在感情上也不是“非皇帝不可”,但随着剧情的发展,鸭蛋的感情会逐步专一。   在这里,鸭蛋彻底对小万失望了。   大家不要担心什么剧毒的ntr剧情出现嗷,逼格第一人用rp保证这一点,毕竟我自己回头读一遍都感觉是别人写的小说,要是自己喂自己吃玻璃渣,我可能会以头抢地)    第五十一章 脱帽礼   “这是我见过最疯狂的计划。你居然假扮你自己?可别被抓了去哦!”   亚思琳把全身体重都压在椅背上,玩弄我的耳朵道。   “兵不厌诈嘛~再说了,咱们有充足的准备,说不定今天就是屠龙的日子。”   我拍开她的手。   此时,我正坐在穿衣镜前检查自己有没有什么纰漏。   嗯,只有贫苦人家的女孩才穿的粗布衣和裙子,草茎编织的凉鞋,以及故意弄得脏兮兮的头发。   我看起来应该和那些奴隶没有任何差别。   “哎你让我捏一会儿,好久没有捏别人的兽耳了,这种温软的手感,啊~嗯~”亚思琳的手又笼罩住我的猫耳。   她的食指和拇指各种耳朵的肉膜摩挲着,指腹和耳朵之间的摩擦让我缩起脖子。   我盯着镜子里的白毛团子,飞机耳都被亚思琳这个痴nv揉出来了!   敏感的神经末梢不停地把牵动声带的酥痒感传回,我的呼吸也随之被亚思琳的手指控制。   顺时针摩挲,是短促的出气,要不是我拼命压抑着,我说不定会冒出羞耻的“啊啊”声。   逆时针摩挲,是突然的呼气,但随即又被吐出去,这一下我完全抑制不住,发出轻微的“啊~嗯~”。   不过,被冒犯的明明是我,为什么你叫得还那么浪呀可恶!   但是,亚思琳这样一打岔,我貌似不紧张了诶!   既然不能反抗,那就享受好了。   一切准备工作已经就绪,现在只等把我送上祭坛了。   半小时前,一名信使已经出发,前去通知昨天拜访指挥部的祭司,“那只猫娘已经被抓住了”,并且告诉他们在什么地方交接俘虏和资金。   没错,那一万镑的悬赏仍旧没有过期!   当我坐在马尔斯的位置上时,解决榴霰弹的问题多出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方案——贿赂。   昨天,我写了一封信给某位仍旧在王军中任职的中级军官,并且盖上马尔斯的章,再附上五十镑的费用,他就安排两个人,以王军的身份,大摇大摆走进棱堡,向兰德明利军提出真假难辨的要求,并且成功从库存里取出这种不常用的炮弹。   而获取那个小镇上的紫晶则是完完全全另一种方案。   一位上尉率领一队人马再次突袭了那个堆满来不及运走财富的小镇,然后按照法律将敌人的物资没收。   在我接替马尔斯的位置之前,想要处理这两种情况,只有唯一解——潜入。   以前可能需要拼死拼活才能到完成的任务,现在我只需要在幕后遥控就可以轻松搞定。   看来我变强大了呢……   “快停下,我要受不了……”   我闭眼,颔首,双手撑住椅子,咬紧牙关——此时此刻我居然没有一丝的反抗之心!   “快点停下……”我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亚思琳,你再不住手,我……我就要去了……唔呀~”   话音刚落,那股牵动着我的声带和心房的酥痒在体内汇聚成一股洪流,涤荡四肢百骸。   这阵痉挛让我抑制不住地狠狠摇摇脑袋,同时耳朵也脱离了亚思琳的魔爪。   心旷神怡,宠辱皆忘……只是,随之而来的不是贤者状态,而是让人羞耻到不愿意说出口的请求——想要更多!   这难道就是女孩子的身体吗?爱了爱了。   我跳起来,脚掌踩在地上时,流经脚掌的洪流被弹了回来,让我在骂亚思琳之前喘息一声:“嗯~你以后不准碰我的耳朵,死狐狸!”   可是,我心里想的确是,你千万不要当真呀,下次来玩儿呀客官……   然后,我捂着耳朵夺门而去。   这个状态一会儿我该怎么面对巨龙?   一出门,我就碰上万德普斯。   “看什么看!”我瞪他一眼,“走开走开!阿……阿嚏!”   这个天气我却要穿单衣,冻死我了了……   “你的伪装绝对没有任何问题。”万德普斯点点头,看上去放心不少。   他解开自己的大衣想要为我披上,我抖动肩膀让他的计划破产。   他就像个失败的斗牛士一样站在原地,手里提着大衣的肩部,有些茫然无措,“喂!你好歹在出门前多穿一点儿!”   你是木头吗?昨天我站在那里你都不敢亲上来,今天我穿得这么薄,傲娇一下你就放弃了?   要是……要是你冲上来强行把大衣给我披上,我说不定会原谅你……阿……阿嚏!   然而,这个家伙并没有动。   崽,我对你非常失望!   我抱住自己,从旋转楼梯走下,大厅里,聚集起来的军官和士兵们仰望着我,每一个人的目光里有着别样的深情。   不知谁开的头,大家齐刷刷把帽子拿下,高筒帽,三角帽,尖顶帽,都捧在手里。   在一种连呼吸都要特别小心的肃穆下,军官和士兵们目送我走出城堡的大门。   当所有人都在我的身后时,我突然热泪盈眶——这些人就是我要为之战斗的人,我要尽力保护的人。   就这样,我以原本的面目面对众人,大家却向我投来鼓励和钦佩的目光。   这种滑稽的错乱感之中有一丝淡淡的忧桑。   我知道他们钦佩的是那位和他们并肩作战的战友,越级杀死德西米阿将军的勇士,揭穿谋害袍泽的害群之马的智慧女神——“艾米莉亚·罗让”。   什么时候,“艾瑞雅妲”能让他们钦佩并且爱戴呢?   不知道我生前能否看到那一天?   离开城堡前,两位士兵为我为我戴上假的手镣脚铐。   看着他们神圣的表情,我不由说道:“别那样盯着我,我可不想今天是我的受难日。”   “我们都不想。”士兵说道。   然后,我被掷弹列兵押送前往马尔斯被轰炸的仓库旁边——原因无他,二十四磅炮所在的山头位置实在是太好了。   和我们猜测的没错,神庭一收到消息,立刻派出人马赶来,貌似一刻都不愿意让我待在神庭控制不了的地方。   昨天晚上还有人提议早点把信送去,还好那条建议被否决了。   几辆载着神职人员的马车驶入城堡。   在侯爵的带领下,他们来到我面前。   “跪下,你这个异端。”这是祭司看见我的第一句话。   我无动于衷。   身后的掷弹列兵结结实实给了我一枪托。   这一下可真痛呀!   我跪在地上,跪在尘土里。   “不过,不论怎么样,我们终于找到你了,虽然这其中波折不断。但神赐予的历练让我们变得更加强大,并且没有改变事情的结果。”祭司说道。   他看上去似乎并不需要通过特别的手段验明正身就能知道我是他们要找的人。   “我们完成了我们的诺言,现在你们该兑现悬赏了,钱呢?”万德普斯说道。   一箱黄金被人丢在雷诺侯爵的面前。   这是一种侮辱,但雷诺侯爵貌似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办法反辱回去。   他只能命令几名掷弹兵护送黄金离开。   此时,一个极其恐怖的魔力波动中心以极快的速度从我的感知范围边境侵入。   下一刻,那个波动中心就抵达我们头顶。   它来了,巨龙和龙骑士。   就是现在!   我站起来,抖落身上的枷锁,从身后的掷弹兵的剑鞘里拔出秘银轻剑,一剑劈进祭司的肩膀里。   带着剑气的轻剑一瞬间就把祭司的一条胳膊齐齐卸下。   我转身逃跑。   身后的掷弹兵把神职人员“保护起来”,“护送”他们离开现场。   巨龙俯冲而下,明面上不多的人群自觉退让开来,给巨龙留下一片空地。   树木在我的视野里快速后退,我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奔跑,但巨龙的阴影仍旧将我笼罩。   翅膀带起的猛烈热气流几乎让我窒息。   我的脚下,巨龙的影子越来越大。   龙爪的影子几乎和我连在一起时,我向左侧扑倒在地,狼狈地翻出几个跟头。   巨龙庞大的身躯和速度使它从我头顶掠过。   我心里一惊。   它飞过了预定地点!如果炮兵这个时候开炮,他们不一定打的中巨龙!   好在,炮声没有响起。   我继续前进,巨龙盘旋一圈后,再次俯冲下来。   这一次,巨龙俯冲之时猛烈扇动翅膀,我顿时感到呼吸困难,让我前进不得半步。   我必须顶着剑气护罩才能艰难前行。   嗖!   一根箭矢从我的颈部飞过,扎进我脚下的土地里。   那根箭上萃着毒,因此呈现出不健康的绿色。如果被射中,我恐怕会晕过去吧?   我回头向侧身瞄准我的龙骑士挥出一道剑气,逼迫他把露在龙脖颈之外的半边身子缩回去——和骑马不同,骑龙的话,人骑在巨龙的脖子上,而非后背上。   那股气流消失后,我再次狂奔起来。   还差一点点就到预定位置了!   龙爪再一次抓空。龙骑士从龙身上纵身一跃,落到我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   巨龙则扑扇翅膀,在空中掉头,然后收起翅膀砸在地上,通过把自己完美降落在预定诸元之上从而堵住我的去路。   我赶紧双手抱头扑倒在地。   尽管预定位置被挖出一个凹槽并且覆盖以茅草伪装会非常安全,但我这不是抵达不了吗?   我刚刚扑倒在地,轰隆隆的炮击声便响起,好似有一个满怀恶意的神灵凭空掷出一只长矛,那只长矛在半空中分散成数个拖着滚烫气流的弹丸,劈头盖脸砸在巨龙身上。   巨龙的鳞片或许很坚硬,但翅膀上脆弱的鳞片和肉膜却没法抵挡炮弹。   它的一侧翅膀顷刻间被撕裂出大片的窟窿。   巨龙几乎是在一瞬间就锁定了炮击阵地,一口龙息喷薄而出。   那是一道蕴含惊人魔力的熔岩喷泉,炮击阵地所在的位置顷刻间化为一片烈焰地狱。   龙息覆盖之处,原本郁郁葱葱的树林没有经过燃烧就化为焦炭。龙息四周,树木燃起熊熊烈火。   但我没办法继续集中注意力到巨龙身上——龙骑士已经从背后袭来。   他穿着覆盖全身的龙鳞战甲,手里拿着一支焰形剑,借助从高空坠落获得的巨大势能和动能,顷刻间就和我拉近距离。    第五十二章 龙骑士的陨落 我转过身,背对巨龙,直面龙骑士。   龙骑士头戴拥有栅栏状护面甲的蛙式头盔,因此我不能看清楚他的面容。   全身龙鳞甲覆盖下,我甚至不能分辨他的性别。   但有一点可以确认——龙骑士散发的魔力波动证明他实力超出德西米阿太多太多——他和德西米阿的实力差距可能比我和德西米阿之间的差距还要大。   毫无疑问,他也是五阶,而且是五阶里最强大的那一小撮人——或许,按照阶数划分实力的理论对于龙骑士不适用。   人类是有极限的,但他是超越人类的存在。   而且,凭借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官,我发现,龙骑士和巨龙之间有着某种联系,正是这种联系让龙骑士如此强大。   这种感官不是神秘的第六感,而是某种客观存在的东西。   我之前引爆万德普斯的精神留痕时,貌似也受到这种感官的强化,才导致万德普斯眩晕。   不过,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   在龙骑士面前,我可能没法撑过一招。   所以,我不能和他正面交手。   而且,我估计他想抓活的,因此,不会对我下死手。   因此,计策很明显只有一个,就是拖。拖到龙骑士的势能和动能消耗干净,再凭借速度远离龙骑士。   只要跑到被俘虏的神职人员背后,我就安全了。   我不能用击剑的招数对抗龙骑士手里的焰形剑——如果那样,手里的剑只会被蛮力卡住,挑飞或者打偏,然后被焰形剑架在肩膀上。   我右手持剑横于胸前,左手食指中指抚过剑身,为轻剑施加一层剑气后,面对龙骑士侧身而立。   此时,剑身和我的双肩平行,剑尖直指龙骑士。我双脚开立,整个人和绷紧的弓弦一样,而手中的剑就是搭在弦上的剑。   我发现自己的状态好得惊人——以前怎么没有想到过这一既能突刺又能切削的架势?   难道是因为之前让亚思琳捏耳朵的原因吗?   上一刻,龙骑士才将将落地,将松软的土面砸出一个凹陷,下一刻,他就已经来到我面前。   我可以透过栅栏状的护面甲看到他漆黑的眼珠,我可以数清楚他的头盔上一根根硬朗的红色翎羽。   龙骑士全身只有一个有价值的弱点,就是他的颈部甲胄缝隙。   交手的一瞬间,他挥出左拳砸向我的腋下——凭借他出拳的力道我就清楚,如果这一拳打在我头上,我恐怕要当场去世。他也知道这一点,因此瞄准我的腋下。   如果挨上这一拳,我恐怕要当场失去战斗力。   不过我可不会等他揍我——脚下腾挪准备躲开这一拳时,手里的剑刺出。   龙骑士出拳的攻击距离比我的突刺短,而且我的攻击在双方飞速接近的情况下非常迅速,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以为我要戳穿他了。   但我没有。   他挥出的一拳也没有落在我的腋下,而是握住我的剑身——剑身划开他的手套,但最终因为他扳开了剑身,剑尖没能抵达他的咽喉,而是在他的胸甲上点了一下,连一个印记都没有点出来。   鲜血从他紧握的手掌流出,顺着剑身流淌向护手。   他左手扳开我的剑身,握住焰形剑的右手挥出右勾拳打向我面门。   本就光滑的剑身染上鲜血变得滑腻起来,我后退从他的手掌里拔出轻剑,同时下蹲埋头躲开这一拳。   很好,计划通,他的速度优势完全消失。   后撤两步后,我转身逃跑。   仿佛心有灵犀似的,巨龙没有对仍旧拥有反抗能力的炮击阵地展现出过多的兴趣,而是将破破烂烂的翅膀折叠在后背,爬到我前方,向我挥起可以将我碾成肉泥的爪子。   值得庆幸的是,炮兵的跑位布置地很开,因此,我估计最多有一门或者两门魔炮被龙息融化。   轰——   这一次的炮击传来的魔力波动非常强大,声势甚至比刚才的榴霰弹齐射还浩大。   二十四磅炮开火了!   余光边缘,一个黑点将地面砸出一个差不多两米宽的陨石坑后,弹跳起来,数次跳弹之后,正中巨龙的一条后腿!   仿佛守门员被人犯规滑铲了一般,巨龙被一股巨力掀翻在地,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惨叫。   尽管身后有龙骑士紧追不舍,我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巨龙——它的后腿血肉模糊!仿佛熔岩一般浮现着暗红色光芒的浓稠血液汩汩流出。   这一下太狠太准了!   看巨龙的模样,一时半会儿都爬不起来。   可是,当我回头瞥向龙骑士时,却发现他仿佛承受了多么沉重的痛苦似的,杵剑半跪在地,半天站不起来。   而且,空气中,巨龙和龙骑士之间的某种羁绊在这一刻变得极其强烈,像是在传递某种强烈的信号。   通过那种神秘感官,我似乎……似乎可以从这种羁绊中嗅到一丝伤痛和相互鼓励的情感。   虽然很疑惑,但我脚下的步子却没有放慢。   龙骑士身穿重甲,自然奔跑不太方便,眼见我要和他拉开距离,他忍着痛楚把剑从土里拔出。   一股强大但不至于直接消灭我的魔力波动从身后传来。   我再次回头,只见龙骑士的剑指向我,一道雷霆跳跃着扑向我。   我赶忙施加雷霆属性的剑气,同时挥剑看向雷霆。   但已经来不及了——由于时间仓促,大部分雷霆被附着同是电元素的雷霆剑气的轻剑折射向四周,但还有一部分雷霆击垮了我的剑气,顺着剑身蔓延到我身上。   我被电地跪倒在地。好在元素共振让我对雷霆颇为熟络(哪怕敌人的雷霆也是雷霆),我可以抵挡住电弧不会对我的身体造成特别严重的伤害。   待巨龙从二十四磅炮的攻击里缓过劲来,龙骑士才从容不迫地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向我。   可恶!刚才为了折射雷霆,我消耗了许多魔力,现在又被雷霆控制,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向我!   忽然,龙骑士停住脚步。   从他反光的头盔上,我看见一排被球面扭曲的人墙从我身后的反斜坡走出。   一开始,只是一面渐渐从地平线下冒出的旗帜。   接着,先是带有迎风飘扬蓝色流苏的尖顶帽,然后是蓝底红袖口的军大衣,雪白的交叉武装带……是掷弹列兵!   轰隆隆——山坡上,完成填装的炮兵向将将爬起的巨龙再次射出弹丸。   六磅炮,十二磅炮全部发出怒吼。   而最响亮的声音,莫过于身后盖过炮声的呐喊。   “维瓦乌特兰!”一个军官的声音带头喊道。我认出这是万德普斯的声音。   “维瓦乌特兰!”   士兵们的吼声和军官相互支持。   “维瓦乌特兰!”这一次,我甚至听出万德普斯的声音里有些力竭。   “维瓦乌特兰!”士兵们的声音回响在麦西利亚的原野。   我不由热泪盈眶。   士气达到顶峰。   两名鼓手从我左右走过,接着是两名风笛手,线列在我前方几步的距离站定。   龙骑士有些动摇——他貌似觉得自己处理不了这么多人。   但掷弹列兵没有犹豫,他们向龙骑士掷出魔晶震撼弹和魔晶手雷。   那些球状物落在龙骑士的前方,落在龙骑士的左方,落在龙骑士的右方,落在龙骑士的后方。   延时爆炸——   一。   龙骑士以孤注一掷的精神冲向人墙。   “瞄准!”万德普斯喊道。   “瞄准!”士兵们大声复读军官的命令表示正在执行。   二。   “开火!”   砰砰砰——   龙骑士浑身抽搐着后退数步,跪倒在地。   一整个连队的齐射,居然只让龙骑士身上爆出一股血箭,而且那一股血箭还是从他的右胳膊肘处的链接处冒出的,龙鳞的强度可见一斑。   但是,挨这么多枪子,龙骑士肯定也不好受——因为在炮击的间隙,巨龙浑身也抽搐连连,并没有利用好这个间隙,冲到炮兵阵地里大闹天宫。   我明白了。龙骑士和巨龙之间有着某种类似精神链接的羁绊,让他们可以通感!   三。   轰轰轰!   爆炸和魔力乱流吞噬了龙骑士的身影。   “重新填装。”万德普斯命令道。   身上的电弧终于消失,可是身体仍旧僵硬。我扶着万德普斯站起来。   “来的真是时候,我要爱死你了,万德普斯!”我此时难以抑制心中的感激,差点在万德普斯脸上啃一口。   “我也爱你,艾米莉亚。但这只是朋友之间的情谊,对吧。”万德普斯以战地指挥官特有的冷静说道,“如果这种感情是恋人之间的爱,我俩都不会得到幸福,对吧?”   说这些话时,万德普斯的眼神镇定,嘴角也没有翘起。   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如此理智!   “你说的没错。但以后别再烦我了,好吗?”我承认道。   “那可不行,作为朋友,不经常叨扰你,感情就淡了。”   看来战争真的是一个熔炉,许多人会被它改变。   硝烟散尽,每一个人都瞪大眼睛看向龙骑士的方向。   我知道他们想看见什么——一具被炸得千疮百孔的死尸。   然而,龙骑士好端端得跪在原地。   爆炸结束,他缓缓站起来。   “我们得维持射击!”我抬剑指向同样匍匐在地的巨龙,告诉万德普斯,“我发现,龙骑士受伤,巨龙也会感同身受。巨龙受伤,龙骑士也会有所觉察。”   “瞄准,开火!”   和枪神同时想起的,还有二十四磅炮的轰鸣声。   一枚炮弹从山丘上落下,在地上弹跳一下后,正好击中巨龙的脑袋。巨大的能量直接将巨龙的头骨砸瘪。炮弹余威不减,跳过龙骨后,继续在地上弹跳数下后,才滚进灌木丛里。   龙骑士和巨龙之间的羁绊烟消云散。   巨龙死了。   龙骑士惨叫一声,随即发狂似的冲向我们。   可惜,随着羁绊的消失,他的实力也回归了正常的五阶水平。   又一排枪放出,半个连队的人同时抠动扳机。   龙骑士的手掌被从手腕处打断。浑身的甲片也破破烂烂,不少连接处被打坏,龙鳞甲崩解开来。   “投降吧阁下,否则我们送你去见神!”万德普斯在人墙后面喊道。   龙骑士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冲锋。   剩下的半个连开火了。   龙骑士的身上迸发出无数血箭。   他仍旧拼着最后一丝毅力,把手里的焰形剑丢向人墙,然后跪在地上,嘴角流出鲜血。   他的焰形剑飞出两米后,无力地落在地上,并没有造成任何人员伤亡。   “让开。”万德普斯拨开人群,拔剑走到跪地的龙骑士身旁,一脚把他踢倒。   龙骑士死掉了。   我们赢了!   一股抑制不住的欣喜在士兵和军官之间蔓延。   他们是否知道自己正在创造历史?   我看未必。   他们只是把痴氵又一样的灼灼目光投向我,然后呼啦啦一群人把我围在中央。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我惊恐地盯着   下一刻,我被他们抱住手脚,抛上天空。 第五十三章 我的王牌 信使骑上马,出发前往蒙特拉港。   他的背包里装着一份由我完成的官方说辞,内容大概是“巨龙主动袭击麦西利亚掷弹列兵团后被击毙,可疑人员被逮捕”的内容。   那些神职人员说是“被逮捕”,但实际上是被软禁。他们在城堡里住着大套房,享受着假期一样的悠闲生活。   这份官方消息会在政治上让掷弹列兵团暂时处于有利地位。   等神庭要求把被逮捕的人释放后,那些神职人员会把真相告诉神庭。那时,此战的不利影响才会被放大。   但等到那个时候,真相就不一定非常重要了。否则,掷弹列兵团不会释放他们,而是杀死他们。   我带着一丝疲惫目送信使离开。   没办法,我不能事事都去麻烦军事主官,否则会显得我很无能。   此时,我已经变回艾米莉亚的形态。   “艾米莉亚,”万德普斯跑过来,“我父亲叫你过去一下。”   雷诺侯爵站在一片空地上,向掷弹列兵团的每一名士兵通告巨龙和龙骑士被杀死的消息,并且讲话鼓励他们。   我和万德普斯站到侯爵身后。   “当你们老去时,你们可以骄傲地讲给你们的孩子说,你们参加过麦西利亚的屠龙战役!”   这是侯爵的结束语。   根据士兵们的表现,他的演讲非常成功。   “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勇敢行为。”侯爵说道。   我转过身面对他,说道:“人类的赞歌就是一首勇气的赞歌。”   但我并不想亲自谱写它。我心里想到。   这都是为了……雷克瑞。   如果可以,我根本不想面对这样的敌人。   侯爵深以为然,他从胸口取下一枚勋章,高举它展示给士兵们看,“这枚勋章,是皇帝陛下在朴布毛茨战役后授予我的勋章,现在,我要把它授予你。”   在掌声和欢呼声中,雷诺侯爵把勋章别在我胸前。   我向大家行礼后离开现场——事情还有很多,我不能参加庆祝。   我回到卧室,坐在书桌面前,开始工作。   我拿起小刀,将羽毛笔修理一下后,打开纸张,两角压上镇纸,略微思索一下遣词造句后,动笔写作。   我得完成一本《陆军部队对抗巨龙手册》,总结,扩大并且传播这一次作战的经验。   其次,龙骑士和巨龙之间的羁绊给我一种启发。特别是这种羁绊会加强龙骑士的实力的时候。   我隐隐感觉到,这种羁绊和太阳共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就像吸血鬼的力量来源是明月共振一样。   趁着这些经验还没有在我脑海里消亡,我得把他们记录下来。   要是有更多的有关巨龙的书籍和资料就好了。说不定,我可以从中借鉴到太阳共振的经验。   当我写到“龙骑士和巨龙之间有着某种通感羁绊”时,一个半兽人在心灵之链里联系我,说兰德明利军大队人马出动。   我赶忙放下笔,获取他的视角。   获取敌军信息有四个要素,什么时间,在什么地点,前进方向是那里,有多少人马。   兰德明利军呈三列行军纵队出发。   我数了数,嗯,足足有二十多个方队,其中还有马拉炮兵的存在。   而一个方队就是一个连。   看来,驻扎在麦西利亚的一个步兵团已经开拔了。剩下的一个步兵团会留在本地维持秩序。   而开拔敌军他们的方向是……   我闭上眼,在心中的地图里沿着兰德明利军的道路前进,判断他们可能的前进方向。   塔尔马西。   我猛然睁开双眼。   霍兰治二五仔曾经提醒过我这个地点。   塔尔马西,一个拥有平坦海滩,小港口和通向麦西利亚的公路的小渔村。   再观察兰德明利士兵们背后的行囊,嗯,被褥,食物——他们目的地是塔尔马西没错了!   “笃笃笃——”   有人敲门。   由于这里是我的卧室,我还是不要随便邀请别人进来的好,因此我说着“来啦”,走到门边,打开门。   是一个通讯兵,他把一封信交给我。   信里写着,那是驻扎在麦西利亚北方的一座城市里的兰德明利军,他们出动了足足两个团的兵力。方向也是——塔尔马西。   而信的日期是,昨天。   看来这封信在路上奔波了好一阵子。   十分钟后,我又收到数封来信,都是关于兰德明利军异常调动和集结的消息。   这个大部分地图上没有标注出的小渔村,为何如此引起兰德明利军的重视?   原因很好猜——雷克瑞的登陆地点,或者说,兰德明利军以为雷克瑞的登陆地点会在塔尔马西,而时间肯定在不久之后。  我不知道他们凭借什么判断雷克瑞会在那里登陆。要是马尔斯还在,说不定知道些什么。但这些信息都随着马尔斯的死亡,再也没有人可以知晓。   我正要出门,却恰好碰上叫我去参加军事会议的通讯兵。   看来侯爵也得知了麦西利亚境内的敌军调动的情况。   我赶到指挥部时,人差不多已经到齐了。   不过,这一次不是面对巨龙,因此不需要像上一次那样集思广益,所以也不需要召集所有的军官。   我是在场的人里军衔最低的那一个,当然,万德普斯除外。   我甚至可以预料到万德普斯以后的军衔会一飞冲天——不是任何一个贵族都有打倒龙骑士的机会和荣誉。   当前,万德普斯飞黄腾达的前提是雷克瑞不会被环伺的敌人打倒。   因为一切部署都要以我获得的情报为基础,所以我第一个发言。   我讲了讲整个奥米利安地区的局势——几乎所有可以调动的兰德明利军都奔向塔尔马西。   随后,我详细讲解了麦西利亚境内的敌军调动方向——时间,地点,方向,人数。   “其他地方的敌军咱们暂时没有能力管,但这一批敌军,咱们肯定不会把他们轻松放走!”侯爵说道。   我眯起双眼——这算得上是一个未经修辞的命令:不要轻松放走境内的敌军。   我们在地图上找到兰德明利军的前进路线。   雷诺侯爵的手指顺着兰德明利军前进的公路歪歪扭扭得在地图上划过。   “这里。”雷诺侯爵指了一个地点。   那里是麦丽雅河上的一座桥,但不在麦西利亚境内,名字叫冉若大桥。   “他们会从这里过河,否则,他们就必须翻过法安山,或者从这个渡口乘船过河。无论是翻山还是渡口,对于外军来说都是非常危险的事情。”侯爵判断道。   在场的军官深以为然。   “我们把一个营的兵力部署在这里。这样,只要兰德明利军不翻山,他们走大桥过河,我们可以堵截他们。他们乘船,我们可以半渡而击。”   按照这个方案,我们开始优化细节。   但不能让优化细节耽搁了行军——大队人马的前进速度很慢的,而且咱们要赶在敌军之前抵达预设位置。   因此,侯爵命令道:“传令,命令掷弹列兵一营和炮兵连立刻开拔。目标冉若大桥。”   一道命令终止了原本的庆祝活动。掷弹列兵一营毫无怨言地集合开拔。   和兰德明利军一样,他们沿着公路出发。   如果兰德明利军有间谍监视掷弹列兵团,他们一定会获得咱们的动向。   但大队人马的动向本来就不可能掩盖。   而我对优化细节没有什么帮助,虽然我想留下来观摩学习,但前方更加需要我——在我的间谍网络没有覆盖到的地方,谁知道有没有来自其他地方的兰德明利军埋伏着?   我换上便衣,离开城堡。   亚思琳这一次倒是破天荒地跟我一起行动。她之前也一直秘密从事着某件事情。   轻步兵在队列最前方,他们的散兵线排地很开,而且离后方的大部队有一段距离,因此,他们至少不会从正面一头扎进可能存在的包围圈里。   即便有埋伏,也肯定是从垂直于行军的方向过来的。那样的话,行军纵队只需要让士兵们原地左转或者右转就可以展开成横队迎击敌人。   我和亚思琳的马车走在轻步兵之前。   “姐,你觉得皇帝陛下真的会在塔尔马西登陆吗?”   “这我可说不上来。”   “姐,你准备怎么说服皇帝陛下呢?”我问道。   “还能怎么样?给他摆事实讲道理呗。”亚思琳说道。   “我觉得直接告诉他北方的威胁可能不是一个好办法。”   “据我所知,皇帝陛下在北境吃过败仗。他肯定会深刻认识到那个威胁。而我只需要强调,这个威胁会影响到所有智慧造物的生存。”   “然后呢?人类打到北境,打倒那个威胁,把半兽人和兽人变成奴隶?”我问道,“或者,更大的可能是,人类根本没有打过那个威胁,文明消失在历史长河里。”   看亚思琳惊讶的表情,她根本没有考虑到这一点——挟胜利之威的人类有很大可能奴役兽人和半兽人。   “所以,我们需要帮雷克瑞建立一个帝国,一个不会奴役半兽人和兽人的人类帝国。或许,这个帝国的皇后,会是一只兽耳娘。”我说道。   “那只兽耳娘不会是你吧!”亚思琳小声说道,一种涩眯眯的玩味爬上她的脸颊。   你的关注点好像很奇怪的样子!   “嘁~那难不成还是你吗?”我被她的表情挑衅得有些炸毛。   “为什么不可以是我?我的身材比你丰满多了,只要我在你身边,任何男人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你!”   这也太让我伤心了。果然真就塑料姐妹情呗。   随后,我露出坏笑,我还有一张王牌呢——“可是我有童贞呀。你的童贞呢,姐?”   “童贞?那些牲口哪会在意这个!”亚思琳故意用感叹语气来强化自己的信心,但这股信心大概只存在于她的语气里。   我知道在这场唇枪舌战里,我获得了上风。   “你可不许打陛下的主意!”我警告她。   “我无所谓。”亚思琳说道,“只要你能忽悠他派大军把北方的那个东西铲除掉就行了。”   “无所谓是什么意思?”我不依不饶地问道。   “无所谓的意思就是,各自凭本事竞争。”亚思琳说道。   “你!”   我差点被气晕过去。   不可理喻。   下午时分,我们撞见了一队人马。   那是王军的一个步兵营。前进方向是庄园城堡。   不过,他们不是去攻击咱们的,因为他们按照暗号在左肩上别着红色袖章——他们是来投奔掷弹列兵团的老兵!   两队人马交汇之前,我还担心王军会不会突然发难攻击掷弹列兵一营。   如同阅兵一般,掷弹列兵一营从公路一侧走过,王军士兵驻足观看——屠龙的事迹得到参战部队的肯定后,王军士兵直呼掷弹列兵一营为“屠龙营”。   两波人马相互致敬后,王军前队变后队,跟在掷弹列兵一营后面,两支队伍汇成更大的队伍。   夕阳西下,部队扎营。   黑夜里,我来到麦丽雅河边,看着对岸沿河前进的兰德明利军的千帐灯,只觉得,在这黑暗中,有一个崭新的帝国正在酝酿。 冉若的泥泞河滩 我高估兰德明利军了。   士兵们状态良好,营养充足,没有过于沉重的负担……结果,足足两天时间,他们一个团居然只前进了二十几公里!   而掷弹列兵一营和投奔来的王军一个营的士兵在两天里前进七十一公里,等我们的人抵达预定位置时,兰德明利军离大桥还有半天的路程。   并没有任何人去骚扰袭击兰德明利军,但他们就是慢吞吞地走呀走呀,看上去不像是行军,倒像是一场武装游行。   不过,他们的轻步兵仍旧保持着一定的速度前进。   于是乎,他们的主力和轻步兵之间的距离拉得越来越开,颇有指挥脱节的味道。   还好,他们没有从渡口渡河的意图。   在大桥这一侧,我靠着马车向兰德明利军轻步兵招招手。   你们可算来了!   手里的涩情小说早就不香了——我靠在马车上,夹紧双腿轻轻摩擦,但是通过这种不太彻底的摩擦让我非常烦躁,而书籍给予我的想象则放大了这一点。   我渴望……更彻底一点的接触。   我的马车车轱辘坏掉了。马车夫正在焦急地修理。   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场景。   虽然原理未知,但无论是乌特兰语,兰德明利语还是霍兰治语,我都掌握地非常熟练。   此时,我相信我的表现就像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兰德明利人一样。   “出什么事情了?女士?”几名轻步兵走上来,其中一个问道。   剩下的几个人带着畏惧打量我几眼后,挪开目光。   我这一身光鲜的打扮貌似吓到这些人了。   我说道:“轮子坏掉了。你们中有人做过箍匠吗?当地人都不愿意帮我!这群刁民!还好,我正在祈祷时,你们出现了。”   “抱歉女士,这个我们帮不了您。不过后面应该有人做过箍匠,您可以再等一会儿。我们得继续前进了。我们现在要跨过这条河。”   “再等一会儿?今天简直倒霉透顶!我讨厌这个国家。”我踢了一脚仍旧完好无损的马车,然后故意用兰德明利口音的乌特兰语咒骂马车夫。   轻步兵继续前进。   [亚思琳,他们要从桥上过。把咱们的人从渡口撤回来,埋伏在公路东侧。]   [收到。]亚思琳手上有一张通讯卷轴,用来掩饰心灵之链的存在。   兰德明利轻步兵从大桥上走过后,三三两两散开进入大桥两侧的树林里。   看来,他们的确会从冉若大桥通过。   我想道。   强迫这样的懒散部队翻山或者渡河真是太难为他们了!   山区的崎岖地形和颠簸的渡船足以在他们的队伍里造成严重混乱。   到时候,还没有等我们进攻呢,他们自己就散架了。   冉若大桥差不多有一百米长,可以容纳两辆马车并行。   一条公路从桥上穿过。同麦西利亚的其他公路一样,这条公路两侧被植被覆盖。   我们的人就埋伏在树丛里。   不过,虽然说是埋伏,但他们距离公路差不多有五六百米的距离——原因无他,步兵的制服非常鲜艳,而且所有人都没有受过“伪装”方面的训练。   军官下达伪装的命令,士兵们的动作也不过就是依靠地形蹲下,或者趴下。   军纪好,意志强的军队会保持沉默的时间要长一点儿,若是纪律不好的队伍,这种状态会很快就沉不住气,骚动很快就会出现在队伍里。   因此,如果不离得很远,就容易暴露。   兰德明利军的轻步兵散地很开,但也没有那么开——他们没有发现埋伏的军队。   这些轻步兵虽然着装是轻步兵的服饰,手里拿的也是线膛枪,但从他们乱糟糟的队形可以看出,他们并没有经历过什么像样的散兵战术训练。   相反,乌特兰军的轻步兵则给人一种散而不乱的感觉。   我不由对兰德明利王国有一个猜测:这个国家是一个腐朽落后的国度,生活在那片土地上的民族正在遭受着少数同胞的奴役。   此时,他们的轻步兵已经走出伏击圈。然而,他们的大部队距离桥面还有两三公里的样子。   嗯……看来他们的指挥系统也有毛病。   既然已经搞清楚了他们的路径,我差不多就可以撤了。   但这个时候,几名骑马的军官出现。   看样子,这些军官里有一名指挥官,其他都是随行的副官。   这名指挥官貌似对我的出现感到十分疑惑。   而且,他看上去对桥对面的地形有些担心。   他问道:“如果对面有人埋伏我们,咱们该怎么做?”   从副官口中,他得到的答案是“那些拿草叉的农民不会对大军造成任何伤害,只会变成大人的功勋”之类的阿谀奉承之话。   指挥官貌似对这种言论非常满意。   我敢打赌,他内心也是这么认为的——而他之所以提出来,是想通过副官们的话语验证自己的想法。 循环论证。   这群人简直没救了……   如果雷诺侯爵在这里,他说不定会把轻步兵调回来,守住对面桥头。   这样,等伏兵悄悄靠过来时,他们就会被轻步兵发现。   然而,兰德明利军的轻步兵已经离大部队越来越远——疏忽的训练,指挥官的愚蠢,涣散的军纪让他们根本就没有发挥轻步兵应该有的作用。   长官和属下的唱和之后,这名指挥官把目光投到我这里。   他策马走到我跟前。   我像他行屈膝礼,霍兰治式的。   霍兰治的屈膝礼和乌特兰的屈膝礼略有不同。   乌特兰的屈膝礼是提裙屈膝,而霍兰治的屈膝礼是将置于裙摆边缘的手掌外翻,然后屈膝。   虽然乌特兰和霍兰治同出于一个曾经统一大陆的国家和文明,但仍旧发展出风格不同的文化。   而乌特兰和霍兰治作为老牌强国,各自拥有文化影响圈。   兰德明利王国的文化就受到霍兰治的影响。   “日安,大人。”我说道。   “您是兰德明利人?”指挥官问道。   “很抱歉,我不是兰德明利人,大人。我从霍兰治国王那里领薪水。”我说道。   “啊,是这样啊。作为霍兰治人,您的兰德明利语可是格外地流利。”   “谢谢。”我甜甜地笑道。   我发现指挥官的神情有一丝迷醉——啧啧,我好像眯住他了。   “恕我冒昧,请问您在这里做什么呢?”   “为国王陛下绘制地图。”我说道。   如果他打开马车门,就会发现马车里没有任何绘制地图的工具。那时,我需要更多谎言来圆这个谎。   这名指挥官看上去颇为信服,并没有刺探的意愿。   “您的马车看上去好像不能再前进了,我叫人来帮您修好。”   “谢谢您的好意。”   有了指挥官的命令,很快就有士兵应征来修车。   等他们忙吧,坏成这样,除非换一个新车轮,否则根本不可能修好马车。   此时,兰德明利军才抵达我马车所在的位置。他们会在十分钟内抵达冉若大桥。   如果情况顺利的话,一个小时后就可以揭晓鹿死谁手。   如果掷弹列兵一营被击败,那么他们将毫无阻拦地前往塔尔马西。   如果兰德明利军被击败,那么他们在麦西利亚的军事存在就会被极度削弱,他们不得不躲在棱堡里等候援军——而麦西利亚地区就是兰德明利的战略真空地带,非常适合……雷克瑞登陆!   一瞬间,我好像明白了什么东西。   脱离王政的地区有很多,我敢肯定,决定建立起军队的议会肯定不止麦西利亚。为什么马尔斯要待在麦西利亚掷弹列兵团?   而且,路上来的投奔掷弹列兵团的这一个王军营来得也太巧太及时了吧!   因此,我可以大胆假设,马尔斯留在这里的原因——雷克瑞要在麦西利亚登陆,而且,这是事先商量好的!   至于塔尔马西,那不过是一个把各地的兰德明利军吸引过去的诱饵罢了!   但这里还有一个漏洞——兰德明利军为什么会相信,塔尔马西会是雷克瑞的登陆地点。   对此,我完全没有头绪。   如果马尔斯参与了这件事情,他肯定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嗨呀!很久没有遇见这么让我好奇的事情了!   这种问题恐怕只能扑进雷克瑞的怀里才能问出来吧嘿嘿嘿……   噫!   这是什么想法!   兰德明利军的先头部队慢吞吞地爬过桥。   当他们的大炮被拉上桥时,差不多二十个连队的兵力抵达了桥对面。   我取出另一张通讯卷轴,激活。   一股魔力波动扩散出去。   冉若大桥在紫晶爆炸的光芒中断裂成乱糟糟的三截。   我装出被吓了一跳的样子——其实我还真的被吓了一跳。这威力也太大了吧!   兰德明利军的指挥官目瞪口呆地看着大炮和炮兵落进水里。   虽然大桥出现爆炸和我取出通讯卷轴有着时间上的同时性,但他并没有把它们联系起来。   如果马尔斯在这里,我就露馅儿了。好在他已经被装进棺材里等着腐烂。   已经过河的兰德明利军停止前进——他们很迷惑,但还未意识到后路被切断的危险,直到熟悉的鼓声和风笛声传来。   我赶紧爬到马车顶上观望。   公路两侧突然出现的乌特兰军夹击了兰德明利军。   两队掷弹列兵从兰德明利军行军纵队的中央发起攻击,排枪和手榴弹成功从他们队列中段撕开一个缺口。他们旋即发起刺刀冲锋,将兰德明利军拦腰截断。   一队魔铳列兵随后跟进,巩固战线。   两队掷弹列兵和一队魔铳列兵就这样嵌在兰德明利军线列中央,让他们首尾不能兼顾。   世界上本来没有除人海战术之外的战术,或者说一切战术都是人海战术——尽管乌特兰军人数上处于劣势,但仍旧在兰德明利军远离冉若大桥的那一截行军纵队投入了优势兵力。   兰德明利军经历最初的混乱后,没有被包围的士兵们很快在大桥附近展开成横队。   不过,桥头的地形不足以让兰德明利军的十多个连完全展开。   他们的正面宽度是四个连,纵深是三排线列。   但阻挡兰德明利军剩下兵力的三个连队并非孤立无援——部署在一个小山坡上的炮兵掀开伪装大炮的植物,对兰德明利步兵进行压制。   第一轮炮击的实心弹落在兰德明利军阵前,滚穿整个兰德明利军纵深,收割走几十人的性命。   我身边的指挥官急地跳脚——他的命令根本没法传达到交战部队那里。   旁观者清——倘若此时兰德明利军凭借人数优势发起刺刀冲锋,用四五个连队淹没掷弹列兵,调走剩下的兵力支援被包围的部队,就可以解围,并且把乌特兰军的伏击转化成一场中心开花的胜仗。   但问题就在于,他们没有统一指挥,也没有人意识胜利的机会。   突然袭击之下,人们总会下意识认为,敌人数量众多。   于是乎,我和兰德明利指挥官眼睁睁望着兰德明利军错失战机——乌特兰军吃掉包围圈里的兰德明利军,再从容地重整旗鼓,把剩下的兰德明利军赶到河滩上,把他们驱逐进水里,把他们打死,戳死,淹死,俘虏。   只有少部分兰德明利士兵游泳逃到河这一边。   一整个营的兰德明利士兵的死尸顺着麦丽雅河漂向下游,漂向麦西利亚的方向。   不出多久,麦西利亚的人们就会发现这一场伟大的胜利。   蠢货指挥官带着残部退向麦西利亚。   这一次他们倒是跑得很快。但由于我跟随其中为乌特兰军报点,在傍晚时分,他们向包围上来的乌特兰军投降。   (ps:开了一本新书《女孩永生》,应该是满书玻璃渣。不过大家不要担心,高阶领主的主要精力还是在猫娘这本书上。那一本周更(⑉• •⑉)) 第一章 我爱这土地 冉若的泥泞河滩战役后的第三天,麦西利亚掷弹列兵团包围棱堡的第二天。   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   我站在码头栈桥的边缘,眺望正在靠近的舰队。   这只舰队由四艘护卫舰和六艘战列舰组成。   他们的船头,桅杆顶端还有船尾都挂着代表皇帝的旗帜——乌特兰鹰旗。   他们鼓足风帆,船只从海平面下方升起,舰队在蔚蓝的水面上铺开。   十艘船的舰队,纸面上听起来规模很小,但真真切切看见几十面风帆飞向自己则是完完全全的另一回事。   那只舰队不过十艘战舰,却给我一种填满整个海域的感觉,我不禁开始怀疑这个港口能否容纳下如此庞大的舰队。   我的内心也被一种既期待又害怕的情感填满。站在这里迎接皇帝的人,是艾米莉亚,而不是艾瑞雅妲。   “我觉得你有事情瞒着我。”身边,雷诺侯爵突然冲我说道。   我心里一惊,但我已经不再是那只喜怒形于色的猫娘了。   难道雷诺侯爵发现了什么事情?   “你一个外国人,为什么会知道这种事情?连我都不知道陛下会在麦西利亚登陆的事情!”   雷诺侯爵侧头打量我,有些抓狂地说道。   我悄悄松了口气。   我还以为你发现我是猫娘了呢!   雷诺侯爵的身边,站着一个老熟人,柯莱恩,雷克瑞的财政官。   从雷诺侯爵和柯莱恩的聊天中,我得知柯莱恩居然是一位伯爵。他在昨天抵达麦西利亚。   我不知道柯莱恩什么时候抵达的大陆,也不清楚他在奥米利安反抗兰德明利军和王政的过程中起了什么作用。   不过,既然他出现在这里,就代表着一个信号——雷克瑞确确实实会在麦西利亚登陆。   “我猜到的。”我答道。   “为什么兰德明利人没有猜到?”侯爵仍旧用非常恼火地语气说道。   “您应该庆幸罗让女士站在咱们这一边,阁下。”柯莱恩说道。   “我绝对没有任何责怪罗让少尉的意思,”侯爵说道,“我只是觉得自己不应该是被蒙在鼓里的人。我应该在鼓外面。”   “对于这件事情来说,鼓外面的人越少越好,和地位无关,不是吗?”柯莱恩说道。   “您说的对,阁下。”雷诺侯爵说道。   从善如流的确是一位指挥官必须的品质。   “柯莱恩伯爵,我能和雷诺侯爵谈谈吗?”我说道。   “请便。”柯莱恩说着,走到一边去。他顺带拐走了不停来回踱步的万德普斯。   “阁下,您看,一会儿陛下一下船,就会看见您和您的部队以最佳的精神状态迎接他……”   “想说什么就直接说,”雷诺侯爵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说道,“不要拐弯抹角。”   “那我就直说了哦——您能向皇帝陛下引荐我吗?”我扬起头盯着侯爵的双眼,问道。   侯爵冷哼一声,“您觉得皇帝会接见一个小小的少尉?” 皇帝连我这样的奴隶都接见过呢!还搂着睡觉呢!   “那我总得有个着落吧,我的年龄也差不多找个人家嫁了,我看您的儿子就不错。”我笑着说道。   雷诺侯爵被恶心到了,说道:“我怎么摊上你这样的家伙……他们会嘲讽我,居然向陛下引荐一位小小的少尉。”   我知道雷诺侯爵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贵族的社交圈。   “如果你不这么做,他们说不定还会嘲讽您的儿子娶了一个……”   “很好,罗让女士。如果我有机会,肯定会向陛下引荐你。前提是,你离我的儿子远一点儿。”   “谢谢。”   万德普斯他爹这厮总是喜欢先羞辱别人一番,再谈论事情。因此我不得不和他互相伤害,尽管我对万德普斯没有任何特别的心思。   随着距离靠近,舰队从散漫的阵线变成密集的两列纵队。   他们张满桅杆上的矩形帆,船首的三角帆和船尾的后帆,以最快速度驶向港口。   “去,把鹰旗升起来。”侯爵命令道。   几名掷弹列兵面带肃穆感把鹰旗升起来。   排头的护卫舰船首,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那里,手持望远镜向旗帜张望。   我感觉心脏被一只手狠狠捏了一下,必须竭尽全力才能把想要拔腿就走的逃避冲动压制下去。   冷静呀艾瑞雅妲,冷静呀……   入港之前,排头的护卫舰鸣炮致敬。   皇家卫队面向船舷外手持魔铳站满两舷。   水手们爬在桅杆上,脱下帽子向人群挥舞。   港口里,赋闲在家的人们走出房门,他们有些疑惑,而且不少人面带惊恐之色,以为战火再次烧到这里。   但列队的掷弹列兵,盛装出行的侯爵,伯爵,这样的景象竟然让一些人看出苗头来——而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虽然我还是一名少尉,但我全权接手了马尔斯的工作。其中就包括审核报纸等发行刊物的权力(当然,这种权力只在特殊时期起作用)。   麦西利亚城区被乌特兰人重新掌握后,我就让这些报纸刊登一些有利于雷克瑞的内容。   让报纸刊登特定内容不在我的权责范围内,但若是有报社不按我说的做,那就属于非法刊物,会被我带着掷弹列兵找上门去批(打)评(砸)教(抢)育(烧)。   好在,没有报社违反我的意愿。或者说,我的意愿,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他们的意愿。   人群走向掷弹列兵的队列,几个大胆的人走向游离在队列外的军官并且询问他,想证实自己的猜想。   可惜,军官也不清楚,他只是用带着一丝期望的眼神看向舰队。   此时,奥古斯特尔站到一堆箱子上,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他喊道,话语里有一股特别的魔力:   “大家——听我说。   乌特兰,正处于危急存亡之秋!   在沐尔切斯特,我们可爱的国都,荒淫无度腐败无能的血友病患儿正在出卖他的人民。   在我们的东南方,兰德明利的国王正率领大军队踏上我们的领土。   在我们的东北方,霍兰治人翻山越岭而来。   这些都是奇耻大辱!   我们曾经犯下过错,将我们爱的和爱我们的皇帝赶走——是我们的愚蠢行径给了那些豺狼可乘之机!   让我们迎接陛下,因此我们可以纠正这一错误!   让我们的军队服从陛下,这样我们可以赶走侵略者!   让陛下重新登基,让乌特兰再次伟大!”   舰船靠岸,雷克瑞从舷梯走下。   时间在这一刻停滞。   片刻后,在场的所有人一齐脱下帽子,注视着帝王。   雷克瑞环视四周,让每一个人都产生一种“皇帝正注视着我”的感觉。   麦西利亚的议员圈子里出现一阵骚动,原来是某位议员因为兴奋过度而倒地。   雷诺侯爵的医生走上前,片刻后他宣布了议员猝死的消息。   可怜这个家伙在临死前都带着狂热的笑容!   雷诺侯爵和柯莱恩伯爵走上前,万德普斯紧跟其后。   “陛下,”侯爵说道,“麦西利亚议会和人们欢迎您和您的勇士们回归!”   话还没有说完,侯爵已经杵剑半跪在雷克瑞身前——这是军队领袖向皇帝效忠的仪式。   万德普斯有样学样。   柯莱恩则单膝跪地,双手置于膝盖上。   列队的掷弹列兵齐刷刷单膝跪地。军官带头喊道:“誓死服从陛下的命令!”   掷弹列兵高声复读。   一瞬间,礼炮齐鸣。   人们看着这一场景,不少人的眼里涌出泪水。   穿着制服却还没跪下的人只有我一个。   雷克瑞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立刻让最甜美的笑容绽放在脸颊上,然后杵剑跪地。   可能是我的幻觉吧,我感到雷克瑞对我特别留意。他向我笑笑,点点头。   皇帝从地上捻起一抔土,高高举过头顶。   “我想念这片土地,我想念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我想念人们用勤劳双手酿造出的白兰地。”   皇帝说道,即便隔着很远,仍旧可以听见他的声音。说完,他亲吻那捧泥土,随后把它洒在身体四周。   他扶起雷诺侯爵,随即让大家都起立。   登上去往议会大厅的马车的路上,我听见柯莱恩和雷克瑞的对话。   “陛下,事情非常紧急。据我的小道消息,神庭准备向我们发出最后通牒,限期交出那只猫娘!我们现在还不能和神庭分庭抗礼,陛下,我们应该找到并且献出她。”   “我明白了。马尔斯现在在哪里?我怎么没有看见他?”   “很抱歉陛下,马尔斯没能挺过来。他几天前死于二十四磅炮的攻击。”柯莱恩说道。   雷克瑞张张嘴,骂了一句。   “那艾瑞雅妲呢?”   “失踪了。”   “我们得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她。”雷克瑞说道。   “然后呢?交给神庭吗?”   “你有没有想过,神庭为什么对一只猫娘情有独钟?   你也看见过艾瑞雅妲的表现,她来自于一个文化,魔法极度发达的世界。她说不定是我们打败兽人的钥匙。   她得掌控在我们手上,我的手心里。”   你的手心里……我多想在这时变成艾瑞雅妲扑进雷克瑞的怀里!   可是,如果我那么做了,雷克瑞将陷入非常不利的局面。   “陛下,神庭这一次表现出非常强大的决心。他们甚至准备撕破‘世俗共识’,干预我国。前几天,麦西利亚掷弹列兵团还杀掉一头巨龙。你准备保住猫娘的想法恐怕非常昂贵,而且不合时宜。”   世俗共识,是神庭和各国君主之间的潜规则——神庭让各国君主合法化,同时不干涉各国内部事物,各国则确保人们信仰神庭的神。   这一条规则是千百年来神权和君权的斗争结果。如果神庭准备撕破这一潜规则,则说明——我真的真的很重要,即便付出和全世界的君主为敌的代价,神庭也要控制我。   滑稽的是,我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何重要。   “一旦发现艾瑞雅妲,把她送到北方去,越远离神庭越好。派一队人,带上足够的钱币,让她隐居起来。”   雷克瑞沉默片刻后,给出这个答案。   “还有——”上马车前,雷克瑞拉住柯莱恩的衣袖,“立刻!马上!筹备一场晚宴。我需要忘掉那个在我最虚弱的时候跑进我人生的女孩。” 忘掉我……这么绝情吗?   “陛下,现在筹备这样的宴会恐怕对您的名声不利。”   “叫你去你就去!保住艾瑞雅妲的成本很高,但你算过这笔帐没?让皇帝不被感情困扰能给乌特兰节约多少成本?”   “明白了,陛下。这是我没有考虑进去的因素,陛下英明。柯莱恩告退。”   把我……送到北方?   我们才刚刚见面就要赶走我?   我刚刚还想半夜偷偷溜到你的房间里给你一个惊喜!   不要哭,艾瑞雅妲,不要哭……可恶,根本忍不住。   好在,在场有许多人在揩眼泪,因此我并不显得十分特殊。   你还有机会,艾瑞雅妲。我告诉自己。   雷诺侯爵会引荐你……虽然,那不是艾瑞雅妲,而是艾米莉亚。从今天起,你得适应艾米莉亚的身份。   但是,终有一天,我要告诉所有人,艾米莉亚,其实是艾瑞雅妲! 第二章 感谢神灵赐予我一双明亮的眼睛 我坐在旁观席上,对议员席上的人们冷眼旁观。   我从未想到我和雷克瑞的距离居然有这么遥远。   万德普斯坐在我身边,神情庄严。   刚才,雷克瑞和柯莱恩的一席话犹如把我闷进冷水里再拎起来,让我无比清醒。   雷克瑞身为皇帝,却不能任性地把我留在身边。看来,雷克瑞也并非完全自由。   还是同样的议会大厅,这一次主人却不同了。   奥古斯特尔在港口里鼓动人们欢迎雷克瑞是一回事,让议会承认雷克瑞又是另一回事。   大家团结起来目的是为了反抗一位昏君,而一位暴君,或者说有暴君潜质的人在此时趁虚而入,这差不多就是大多数人的想法。   很多人对雷克瑞的到来感到欢欣鼓舞,同时心怀警惕。   看看那些议员们的表现!   有些人极度兴奋,并且已经形成支持雷克瑞的小圈子。他们围在雷诺侯爵身边,对每一个加入他们圈子的人微笑,握手和拥抱,认为皇帝归来可以解决一切矛盾。   有些人则面露担忧之色,坐在席位上,前后桌交头接耳,左顾右盼,仿佛正在酝酿阴谋。   有些人则满头大汗,看上去摇摆不定。   现在人还没有到齐,一些嗅觉不够灵敏的议员甚至没能赶到港口迎接陛下归来。   我向万德普斯询问那些人的信息,暗暗记下那些神色阴翳之人。   待在马尔斯身边那么久,甚至还阅读了他的许多文件和资料,我不得不说,马尔斯的思维很有用。   这群人就算现在没有反抗雷克瑞,那也有反抗雷克瑞的倾向。   如果我能够调查他们的资产状况,就可以发现这些人是否真的有反叛倾向。   密切关注这群人,就可以揭露一些阴谋。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雷诺侯爵身边的人就如同小花一样纯洁。他们之中可能也有叛徒,甚至有可能在酝酿阴谋。   很快,人差不多到齐了。   奥古斯特尔走上讲台。让我惊讶的是,他居然是以“首席顾问”的身份走上台阶的。   奥古斯特尔头衔有许多,而且都是他的导师比奥佩德罗涉足的领域——炼金学,哲学……   我取出小本本,记下我不知道的这一点——任何我不清楚的事情都代表着我的工作有纰漏。   奥古斯特尔上台,列行批评一番“首都的血友病患儿”后,画风一转,话题转到权力和责任上。   他将矛盾的根源总结在君主的权力和责任不对等,并且通过神学合法化这一不对等上。   等他的发言结束,所有人都起立鼓掌——   对于忠于雷克瑞的派别,他们深知皇帝和那些君主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权责平等”,并且脱离神庭的认可。   对于那些中立派和反对派,这一席话则说出君主制的弊端,证明了终结它或者改良它是一项正确的事情。   雷克瑞登台演讲。   为了表明自己和那些君主有本质的区别,雷克瑞必须争取到议会的支持。   虽然我人在议会大厅里,心却游离在外不知去向,因此雷克瑞讲的内容我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讲完之后,一位议会席上的女士站起身,将我的注意力拉回来。   她说道:“陛下,有您在,我们的国家肯定会再次强大,然而,我并没有注意到我们的继承人跟随您周围。如果乌特兰要从王制转变成帝制,没有皇储意味则着叛乱。能告诉我们,皇储在哪里吗?梅修斯殿下不会还在珀里亚吧?”   “梅修斯不再是皇储。他离开了我们,前往新大陆去实现自我价值。梅修斯自愿放弃皇位的旨令我会稍后发布。”雷克瑞答道。   “您同意了?皇储放弃继承权的事情为什么我们没有听到一丁点的消息?这种关乎国本的事情为何不和我们商量一下?您这样做和沐尔切斯特里的昏君有什么区别!”   这位女士的话引爆了整个大厅,许多人站起身指责她。   当然,还有一些人认为她说出了自己的心声,或者说和自己在同一立场,因此走过去和她握手。   这种情况下,哪怕是雷克瑞也需要时间才能让大家安静下来。   “她是谁?”我问万德普斯。   “她是柯皮瑞诺家族的人,我和她不熟悉,并不清楚她叫什么。”万德普斯答道。   “柯皮瑞诺,怎么拼?”   “柯——皮——瑞——诺。”万德普斯拼写道。   “好了,谢谢。”   “你干嘛把她记在小本本上?”   “这些人是重点关注对象。你看坐在柯皮瑞诺女士身后的那个老头,那位女士的提问和引战内容都是由那个老头耳语的。那位女士只不过是被人当枪使罢了,或者说她是那一个圈子的发言人。”   “有道理。”万德普斯点点头,陷入沉思。   “我需要澄清一点。”   等重新恢复秩序后,雷克瑞说道:   “梅修斯放弃皇位继承权的决心非常坚定,谁能把一个不想当皇帝的人推上帝位呢?   而且,他既然在这种时期提出放弃继承权,难道没有提现他的软弱和zz上的不成熟吗?   一个软弱的,幼稚的皇储根本没法承担起国本的重任。”   柯皮瑞诺女士身后的老头对她说了什么。   “但帝国终究得有皇储,不是吗?可惜陛下却没有继承人。”柯皮瑞诺女士说道。   “虽然卡佩岛的埃布拉汉家族没有继承人,但可以从德奥科里阿的埃布拉汉家族里寻找合适的继承人。我有许多侄子,其中有些正好年龄合适。”雷克瑞说道。   “陛下!”奥古斯特尔站起身表示想要发言,获得雷克瑞的许可和注意后,他继续说道:“我们该用什么标准确定您的侄子们能够承担皇冠的重量呢?”   “我会亲自挑选,亲自考察。”   “我觉得这样不妥,陛下。”奥古斯特尔说道,“单从皇位继承这件事上来说,如果您执意这么做,您和那些自诩正统的君主就没什么不同。虽然您称得上明君,但我们都知道君主的血脉经历数代之后会变成怎样一个糟糕的样子。”   所有人都被奥古斯特尔表现出的勇气惊呆了,包括我在内。   大家屏息凝神,等候皇帝的旨意。   如果雷克瑞准备把奥古斯特尔丢出议会大厅,肯定有不少人赞成他。但更多的人会对雷克瑞感到失望——看来,皇帝和正统君主也没什么不同嘛。他们会这样想。   “您说得没错,阁下,请继续。”雷克瑞表示乐意倾听。   雷克瑞居然愿意继续探讨下去!   看来雷克瑞真的和正统君主们不一样。   “如果我们能在这里达成一个共识,那么对您我来说都是百利无一害的事情。   从您开始,以后的任何君主都应该贯彻这一点,即君臣之间的权责平等,当君主只享受权利却不负担相应的责任时,臣民有权力推翻他。”   “我想我现在就可以承认这个共识。”雷克瑞说道。   “您的承认或许可以影响到下一代皇储,但却无法约束千秋万代之后的皇储。”奥古斯特尔继续说道。   他很激动,我可以发现他不自然地抖腿,而且,他的话语开始没有任何修饰。   “我们需要一部有关皇位继承的法律,而这一法律的基础共识就是君臣权责平等。麦西利亚议会没有立全国法的权力,您能保证这一法律在沐尔切斯特议会通过吗?”   “如果沐尔切斯特议会本身不阻挠这一法案,我保证通过这项法律。”   霎时间,掌声雷动!   会议结束后,雷克瑞已经是乌特兰的合法君主,麦西利亚议会宣布菲利普王为篡位者,国王政权是非法政权。   呼,到目前为止,雷克瑞的皇位算是坐稳了。   会议结束后,我则马不停蹄地前往亚历山德里娜那里,取来我定制的礼服,又从墨菲缇娜那里借来一些首饰。   等我赶回庄园城堡时,晚宴已经开始。   不过,晚宴不是重点。反正我也不可能和雷克瑞在同一桌儿用餐。   重点是晚宴结束后的沙龙和舞会。   夜晚,灯火辉煌的城堡主厅里,汇聚了麦西利亚的所有绅士和淑女。   戴着假发穿着白丝的乐师坐于台上演奏某种轻快的曲子。   麦西利亚最俊美的男子和最美丽的女人,都在聚集在这个大厅里,或翩翩起舞,或轻声交谈。   他们身上的珠宝和金碧辉煌的主厅交相辉映。   我忽然感到亚历山大——来到这里的每一个少女和寡妇,说不定都和我目的相同。   她们的礼服,她们的珠宝都让我感到一丝不安。   人们都有着各自的圈子。他们陆陆续续走出圈子,在引荐人的介绍下,向皇帝问好,皇帝和他们交流几句,询问他们的生活内容,有几个孩子,产业怎么样。   交流完毕后,人们又回到自己的圈子里。   若是遇见心仪的女士,雷克瑞还会邀请她和自己分享同一张沙发,并且握住她们的手,放在膝盖。   一番交谈后,雷克瑞亲吻女士的手背结束对话。   我敢肯定,这样一番动作下来,每一位被邀请同坐的女士都会有“陛下格外中意我”的错觉。   我没有自己的社交圈子,因此只能点缀在亚思琳身边,偷偷打量皇帝。   话说,雷诺侯爵呢!他怎么还不来引荐我!   若是细心观察雷克瑞“中意”过的女士,就会发现她们都有这样的共同点——看上去小巧玲珑。   再仔细观察那些和皇帝交谈甚欢的女子,则会发现她们性格温柔,姿态优雅……   他一定是在按照某个模板来寻找对象!   可是,那个模板会是谁呢?我想想……   然而,那个答案就在我的嘴边,可我就是想不到那个答案。   这个老流氓!还没有找到我呢就开始另觅新欢!   我跺跺脚。   忽然间,几乎整个大厅里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我……   我做错什么了吗?   刚才跺脚的声音也不大呀……   被这么多人盯着,就算我现在是艾米莉亚的形态也要炸毛了……   冷静,艾瑞雅妲,冷静……   很快,我便发现我吸引注意力的原因。   雷克瑞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而其他人则是顺着他的视线寻找到我。   我只能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向雷克瑞行礼。   和雷克瑞同坐的女孩正在向雷克瑞讲着什么趣事,她的手甚至还被雷克瑞捧着。   但雷克瑞定定地看着某个方向,让这位女士越讲越没有自信,最后自己停住了嘴。   雷克瑞亲亲这位女士的手背表示对话结束,他站起身,走向我。   到目前为止,皇帝陛下还没有离开过沙发。   另一个人正拨开人群走来。那是雷诺侯爵。我还以为你放我的鸽子了呢!   “太像了。”我听见雷克瑞喃喃道。   雷克瑞陷入回忆中。但雷克瑞不愧是帝王,只是一瞬间,就从失神里恢复过来。   “陛下,请允许我向您推荐艾米莉亚·罗让,这年头有许多人冒充逃亡的哥布尼登贵族,但艾米莉亚·罗让无疑用自己的行动证明……”   因为担心没有向皇帝引荐我而导致各种后续失礼行为,雷诺侯爵疾声说道。   “感谢神灵赐予我一双明亮的双眼,让我能够从人群里找出您这样的女子。”雷克瑞把我的双手捏在他的双手里,说道。   咦?我记得雷克瑞明明对神灵抱有蔑视感呀!   山头上架设的充满敌意的二十四磅炮都没能让我晕眩过去,这时我却感觉双脚发软,头脑发晕。   一瞬间,我仿佛回到卡佩岛上,雷克瑞捡到我的湖边。   在那里,他站在我身后,用他长满老茧的手掌包裹我的小手,细心地教我如何激发魔铳,如何使用赤铁剑,并且教导我不要让武器脱手……   我一遍又一遍询问自己,这不是真的吧?我难道已经陷入自己的臆想中了吗?   “我能和您跳一支舞吗?请不要这样无动于衷,难道是我吓坏您了吗?”   我猛然回过神来。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雷克瑞到底是多么想忘记艾瑞雅妲,才会从一群莺莺燕燕之中,把最接近艾瑞雅妲的女孩找出来?    第三章 我差点就信了……我还真信了   一曲作罢。   共舞这件事,自从离开卡佩岛之后,我便再也没有参加过。   没有踩到雷克瑞的脚,这对于我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成功。   雷克瑞牵着我的手从人群里走出,落座于沙发上。   “请不要坐那么远,难道我是一个吃人恶魔吗,艾米莉亚?”雷克瑞拽着我的手说道。   我只得坐到他身边,脚和皇帝的脚靠在一起。   “您就是恶魔。”我没好气地说道。   哪有刚认识就坐这么近的?哪有没有征求同意就称呼我的昵称的?   雷克瑞笑了,“那这只恶魔也永远不会对你露出獠牙。”   要不是你半夜跑到我床上来,我差点就信了!   哦~我明白了!   你不会对我露出獠牙,但是会对我露出[数据删除]呀!   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我才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得手!   我就是自己diy,也不会随便便宜你!   “雷诺侯爵说,你来自哥布尼登王国。”   “是的,陛下。”我胸有成竹地回答道,“我来自罗让博格。那里有全世界最好的牧场,虽然气候寒冷,但不妨碍它成为我心中最美丽的地方。”   关于身份问题,我和亚思琳做了大量的功课,确保自己不会露馅儿。   “罗让博格……”雷克瑞沉吟道,就像在脑海里搜寻这个地方,“我曾经和一位罗让并肩作战过。在哥布尼登的首都哥布尼登博格,这位罗让率领一个师向兽人发起攻击,为大部队后撤争取了时间,避免审判军全军覆没的悲惨结局。”   “是的!”我适时提高音量以表示自己非常激动,“那是比奥斯·罗让,我的叔叔。谢谢您还能记得他,毕竟还活在世上的罗让已经不多了。叔叔要是知道您还惦念着他,肯定也会热泪盈眶。”   “战友总是最难忘记的。你一定受过良好的教育和训练,但我感觉你的舞步很僵硬。”   “陛下,很少有舞姿不僵硬的家庭教师愿意待在罗让博格。这我也很苦恼。”   “或许,我们可以找个时间单独练习练习?”雷克瑞说道。   嗯?皇帝帮我练习舞蹈?   要不是你曾经半夜爬上我的床,我差点就信了!   你个糟老头子肯定是想和我独处,趁机搞定我吧!   才不给你机会!   “嗯……不行,陛下。”我直接拒绝道。   “希望我没有惹你不高兴。”   “不,陛下,和您相处我感到十分愉悦。”   才不是!   我现在一阵胃疼!   为了不让其他人牛头人我,所以我自己牛头人我自己?   如果世界上真有命运女神,那她一定是个**,给我安排这样的胃疼剧情。   “你一定是讨厌我。”雷克瑞说道,表情变得极其严肃,仿佛面对一场非常棘手的战事。   他伸手撩开我额前不存在的碎发,伸出的手便停留在我的脸蛋上。   “噢,神啊,我哪怕付出所有都不愿意惹你不高兴。”雷克瑞用他能够达到的最深情的语气说道。   噫!   上午你还想送我走呢!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可是,可是他这么说,我真的好开森好开森呀。   可恶,他知道我就吃这一套!   雷克瑞一定对咱的心思把握十分到位。   “谢谢,陛下,您对我真好,可我却不知道为什么您要对我这么好。我受之有愧。”   我故意装傻,说道。   我知道,雷克瑞肯定知道我在装傻。   说不定雷克瑞甚至知道我知道他知道我在装傻。   我需要他宣布,他和我正在进行一段感情。   虽然我真的不奢求皇后的位置,但我不希望成为雷克瑞的小蜜。   到了一定地位的男人,包养情妇可以说是一种心照不宣的特权。比如雷诺侯爵。   更别说,雷克瑞还没有和皇后正式离婚。   或许,雷克瑞可以在议会上保证自己权责对等,但他肯定没法保证自己不会受到其他女子的诱惑——这无关理性和权力,这关乎一个人的肉体和灵魂。   如果霍兰治未来准备和乌特兰帝国交媾怎么办?   坚持离婚,只会把霍兰治推向坚定反抗乌特兰的位置。   到时候,肯定会有群臣进见,说“离婚成本太高”吧!   这帮畜生!   “我对你这么好,是因为我希望你也能对我这么好。我们可以待在彼此身边,虽然严冬即将来临,但是倘若我们互相依偎,则不会被严寒伤及分毫。”   可恶!居然被滴水不漏地糊弄过去了!而且还被反将一军!   但是,就算被糊弄过去我也很开心……   雷克瑞,我真的中了你的邪了!   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相信你,和你独处时你真的只会和我跳舞吧!   说起来,你半夜爬上我的床,还真的没有对我做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呢!   雷克瑞曾经告诉我,持剑在手,就要有被杀的觉悟。   现在,我怀着被透的觉悟,答应雷克瑞,和他“互相依偎”。   “陛下,我愿意和您相互依偎,共度严冬。”我说道。   雷克瑞站起身,“能遇见你真是人生一大幸事。我们再舞一曲吧。”   我笑着站起身,和他携手进入舞池。   晚宴结束时,我相信,每一个人都知道了我的名字。   我苦恼地想到,这下我的情报工作不好做了。   我推门进入卧室时,亚思琳正准备出门去侯爵那里。   “进展顺利?”亚思琳酸酸地说道。   “顺利。”我说道。   “我就不明白,皇帝为什么喜欢你这样的。”   “我也不明白,侯爵为什么喜欢你这样的。”我以同样的话语回敬道。   “你就嘚瑟吧!可别光顾着谈恋爱,忘了咱们的计划!”亚思琳揪揪我的脸蛋,转身离开。   我刚刚呼唤来女仆为我脱下束胸,就响起了叩门声。   女仆将门打开一条缝,应该熟悉的声音挤进来。   “请把陛下的信转交给艾米莉亚·罗让女士。我会在门口等待,直到取得回信才会离开。”   从声音判断,门口的人是布伏尔特。   “好的。”女仆接过信封,屈膝行礼后合上门。   女仆把信封交给我。   唔,信封沉甸甸的,貌似里面装着什么贵重物品。   我拿起信封刀,拆开信封。   里面装着一枚首饰,和一张信纸。   这枚首饰或许很贵重,但都比不上雷克瑞系在我心里的铃铛。   “善解人意的艾米莉亚,你知吗,和你分开后,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一见钟情或许很俗套很幼稚,但我已经无法控制自己对你的感情。   你这个小偷!你轻轻离开我的臂弯时,一定带走了我的心。   明天早餐时,我希望能再次见到你。   请不要拒绝我,不要让我怀揣破碎的心踏上战场。   求你可怜可怜这个为你神魂颠倒的人吧,给他一点点快乐和安慰!   请把这首饰戴上,好让我知晓你的心意。”   看来雷克瑞把舞会上不方便说的话全在写到这封信里了。   我不由掩嘴偷笑,对女仆说道:“没想到乌特兰人的皇帝还是个多情种。看看这封信,哪里像是一位征战沙场的皇帝写的?”   女仆只是笑笑,不作回答。   我收拾好信封,取出信纸,抬笔开始写回信。   第二天一早,我便被噪声吵醒。   我来到窗户边查看情况。   马车,一眼望去排不到头的马车,从城堡门口蔓延到刚刚修葺好的麦丽雅大桥上。   在女仆的服侍下,我穿好衣服,来到楼下。   布伏尔特正在指挥搬运工把板条箱从马车上卸下来。   “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先生?”我问道。   布伏尔特向我鞠躬行礼。这位曾经的第一男仆现在已然是老近卫的军需官。   从仆人到军官,质的飞跃。这样的国家难道不正是人们所渴求的吗?   “白兰地,全是上好的白兰地。”布伏尔特说道,“陛下只是在港口提了一句,到目前为止,麦西利亚的人们送来的白兰地已经够他在池子里游泳了。”   “什么情况?我要去哪里游泳?”雷克瑞推门走到我身后,“你好,艾米莉亚。”   “您好,陛下。”我行礼道。   “陛下,您看,白兰地,领袖所缔造,人们来生产。”   “能清点出来有多少酒吗?”雷克瑞问道。   “目前已经收到一百零九箱,每箱十二瓶,每瓶装有大约两千克白兰地。”布伏尔特对数字烂熟于心。   “从今以后,给每一名士兵每天配给一百克白兰地。”雷克瑞说道。   “当然,陛下。”   “我会在餐桌边等候你,艾米莉亚。”   “谢谢。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见。我过会儿就来。”   雷克瑞的脚步声远去。   “每天一百克?那帮牲口会打我黑枪的!他们会认为我贪污了,居然每天只给他们一百克!我该怎么执行这道命令?”布伏尔特苦恼地自言自语道。   “这个简单。”我说道,“即将前往战区的部队不配给哪怕一滴白兰地。后方休整的部队每五天配给五百克左右。说实话,我不信有人能喝超过五百克的白兰地下去。”   “噢,我怎么没有想到?谢谢你,女士!”   “不用谢。”我说道。   又观察一会儿这稀罕场景之后,我走进城堡里。   “我还以为你要爽约呢。你要是真的咕咕咕了,我肯定会毫无斗志,帝国政府和军队也会因此停摆。”坐在桌边的雷克瑞说道。   唔,虽然知道这是谎话,但我还是心满意足。    第三章 被骗去体检!   我走进餐厅时,才发现餐厅里只有雷克瑞一人。   “您好,陛下。”   我将三角帽放在衣帽架上,又把大衣脱下,放在布伏尔特伸出的前臂上。   在这期间,雷克瑞一直用欣赏地眼神上下扫视我的身材。“你好,艾米莉亚。”   唔,他不会嫌弃我胸小吧……   我突然有些担心地想到。亚思琳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任何男人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我有些不自信地微微颔首,走到他对面,“我能坐下吗,陛下?”   嗯,貌似我以兽耳娘的身份更能亲近雷克瑞呢。以人类的身份反而有些疏远和客套。   “当然可以,请坐。”雷克瑞伸直手掌指着椅子说道。   “其他人呢,陛下?这里不是军官食堂吗?”我环视四周,问道。   “被我赶走了。”雷克瑞说道,“以后,只要咱们俩在这里,这个餐厅就专供我俩享用。他们全部去主餐厅吃东西去。”   “这样不会让军官们认为陛下很那个吗……”   重色轻友?不对。   应该用什么词呢?还要有充分的修饰,否则说出去就是一句冒犯的话。   算啦,用“那个”代替好了。   “实际上,他们非常乐意被我赶走。他们爱戴我,同样,也会爱戴我未来的继承人。但是,让继承人诞生这件事情,恐怕是世界上唯一我一个人做不到的事情。”   继承人!   一言不合就开车真的好嘛!   噫!羞死人了!   “您说的对,陛下。”我的声音小如蚊呐。   布伏尔特将菜品放在我和雷克瑞面前。   虽然雷克瑞占据了这间餐厅,但伙食标准并没有显著提高。   今天早餐的菜单是香肠,煎蛋,生番茄片,面包,还有霍兰治泡菜。   雷克瑞拿起一片番茄塞进嘴里,再吮吮手指,“布伏尔特,番茄很新鲜,我现在胃口大开。”   “我会把您的话转告给杂货商。他一定会非常高兴。”   “布伏尔特,能带一壶红茶和甜牛奶吗?劳驾。”   “当然,女士。”布伏尔特走到一边去准备。   “你的军服很合身。我听说你是一位非常出色的军官。”   “和乌特兰军官一比,也没有那么出色,陛下。”我说道,“我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   我和雷克瑞聊了聊我在麦西利亚参与的行动。   也不知道到底是真的认为我很厉害,还是只是想逗我开心罢了,他频频赞叹“你的判断很正确”,“真是厉害”。   当聊到马尔斯时,我详细讲述了我编的故事——这个故事经得起军事法庭的考验,因此雷克瑞也没有发现什么疑点。   “炮兵部队的腐败真的是屡禁不止!我们需要改革。”雷克瑞拍桌说道。   我也赞同这一点。   用完早餐,雷克瑞向我支棱起胳膊,我则如同以前一样挽住他。   可能我的姿势非常艾瑞雅妲,导致雷克瑞想起了什么,他忽然站住,揉揉我的脑袋。   “陛下,你把发型都给我弄乱啦!”   “下次我帮你梳好。”   “行。陛下,咱们这是去哪里?我还有工作要做,如果完不成 雷诺侯爵恐怕要大发雷霆。”   “你今天休假。我带你去体检。”   “体检?”   他不会看出来什么吧?他不会认出我就是艾瑞雅妲了吧?   我得想个办法溜走!   可是,在办法想出来之前,我们就已经抵达了某个专门为我布置好的房间。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房间里到处放着高度达到我肩膀的屏风,一名女性医生站在屏风另一侧,将手浸泡在某种液体里。   我嗅嗅空气里的气息,闻出那是加了苏打的柠檬水。   这位医生正在清洗手部。   让我迷惑的是,她看上去真的像一名医生,而不是祭司。   在一张小圆桌前,雷克瑞松开我,说道:“去吧,艾米莉亚。”   “我有些不明白。”我说道。   “没什么好害怕的。这位医生会检查你的身体有无异常情况。快去。”   我从一侧绕到屏风另一端。   “所有项目都要测。”雷克瑞向医生吩咐道。   “好的,陛下。罗让女士,请到这里来。陛下,我相信罗让女士没有智力障碍,相关的测试可以省略吗?”   “全部都要测。这份档案要存进铨释局。”   铨释局?那是管理贵族资格和君主家族的机构。   医生引我走到墙角坐下。她则走到对面的那堵墙边,从兜里取出小棍,点在一张视力测试表上。   “能看见这什么字母吗?”   “当然,是k。”   “这个呢?”   “j。”   “很好,您的视力没有任何问题。现在您别动,继续坐在那里,重复我说的单词。”说完,医生转身面壁。   她轻声说道:“鬣狗。”   “鬣狗。”   “城堡。”   “城堡。”   “卡佩岛。”   “卡佩岛。”   “罗让女士的听力也完全正常。”   我彻底迷惑了——这还真的是一次体检吗?   接下来,医生用几道算数题证明我的智力也没有缺陷。   “现在,双臂伸直,向前平举,就像我演示的一样,做一个下蹲。”   我照做了。   “运动能力也完全正常。”医生将情况记录在案。   [数据删除的一千字]   我穿上衣服,走出屏风时,我才把皮带系上。   至此,我彻底明白了雷克瑞的意图。   之前的什么验证听力,智力,恐怕都是烟雾弹吧!雷克瑞真正想知道的,恐怕是我是否有生殖能力吧!   [数据删除的十多个字]   “抱歉。”雷克瑞说道,“突然让你经历这些,想必你一定非常怨恨我。”   我叹了口气,挽住他的手臂,说道:“我理解您,陛下。您需要一位继承人来稳固国家。但是,这件事情急不得。而且,咱们还需要权宜之计。我能向您提一个建议吗?关于继承人方面的。”   “当然,我洗耳恭听。”   “就算不册封他为皇储,您至少也得借一个侄子到身边来吧?”   “我正在考虑这件事情。艾米莉亚,我还不是皇帝时,我母亲曾经告诉我,娶一个好老婆,可以福荫家族里的三代人。你愿意福荫我家的三代人吗?”雷克瑞说道。   “这算是求婚吗?”   “你认为它是什么,那就是什么。”说完,雷克瑞凑上来吻了一下我的嘴唇。   好啊,糟老头子又糊弄我!   你就是想让我给你生个继承人!   “你!也!欺!负!我!陛下,我先走了,再见!”   生继承人?   我怎么生得出来?我心烦意乱地擦擦嘴角。 第五章 繁忙工作   皇帝陛下很忙。因此,我和他不能老是粘在一起。   咦?干嘛在叫他“皇帝陛下”呢?我以前都是直接在心里称呼皇帝的名讳呀!   今天,一支王军高举鹰旗前来投奔他。   这支军队有一个团的规模,数量足有两千人,但却缺衣少食,装备丢失。   而带领他们从驻地走到这边的人不是什么军官,而是一名军士长!   毫无疑问这支军队不进行休整和整编就是一团烂泥,零战斗力。   因此,雷克瑞需要亲自去安抚这些忍饥挨饿的士兵们,并且让他们自己选出士官。   至于军官,则从麦西利亚掷弹列兵团中抽调。   之前,麦西利亚掷弹列兵团的有一部分军官是从吸收的王军士兵里选举出来的。   雷诺侯爵认为这种方法能够提高军队的凝聚力,应该普及。   但雷克瑞则持相反意见——选举不等于皿煮,对于军队来说,士兵是手脚,军官是脊髓,将官是头脑,哪里有手脚制约神经的?   因此,雷克瑞部分采取这一创新制度,即让士官从士兵们之间选举产生。   这是非常时期的过渡之举。在往常,士官的产生往往需要经过考核和推荐。   我呢,自然也不能闲着。   麦西利亚外部的敌人退缩进棱堡里,暂时无法威胁到咱们。   因此,另一个威胁开始变得极为重要——这个威胁来自乌特兰内部。   至今为止,麦西利亚掷弹列兵团已经有十多名士兵失踪了,或是开小差了——近期并没有什么惨烈的战役,因此也不会出现什么溃兵。   更有可能的情况是,他们被绑架,被策反,被谋杀。   之前曾经说过,间谍活动不可能打垮一支军队,但会削弱一支军队。   今天失踪几个士兵,明天就有可能一个营的士兵中毒,后天说不定某个团的军事主官就被人谋杀在指挥所里了。   我得在事情变得严重之前搞定这一切。   在万德普斯的带领下,一个连的轻步兵包围了我曾经工作过的公馆。   没错,因为人事调动,万德普斯现在已经拥有实权——他已经是某个轻步兵连的军事主官了。   嘛,说起万德普斯,这个家伙还是蛮有脑子的。   我还以为他是那种特别痴情的小伙子,结果呢,居然清楚地意识到我和他是不可能的。   现在,我和他处于一种非常纯洁的朋友关系。而这一关系会在未来为我持续不断带来好处——万德普斯很快就会从连长变成营长,然后是团长……   不过,若是我主动勾弓I,我猜他还是会上钩,但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我和他其实都蛮享受这样的关系,还是不要去破坏了好。   公馆已经重新开门,但是仍旧维持着较低的服务水平,人员也没有配齐。   可以确信,管家绝对是一个敌对情报人员。   而公馆作为警备部的一个情报站点,肯定拥有不少见不得人的秘密。   没有任何商量,所有人都被拎到公馆外的场地上。   管家,女仆长,仆人,女仆,兽耳娘,通通站成一列。   “长官,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管家迎向万德普斯说道。   “去找她,我不负责这个。我只负责把坏人绳之以法。”万德普斯踢皮球道。   “你们现在有多少名仆人?多少兽耳娘?”我问道。   “全在这里了。”管家回答。   “那么,如果公馆里还有人,那就是窃贼。万德普斯,派你的人进去搜查。”   “不行!”管家立刻张开双臂拦在门口,“这是米西拉侯爵的私人财产,没有搜查令,你们无权——”   啪!   我把侯爵签署的搜查令排到她脸上,“有人向我举报你们这里有人从事渗透活动。我掌握了一个名字。”   我在人们面前踱步,“你,把脸侧过去。”说完,我就十分粗暴地伸手把管家的脸扭开,“好了,不是你。”   就这样,我给管家留痕。   我接着走到一位女仆身前,打量她的侧脸。   她的脖颈处有一道胎记,大部分被衣领遮盖。   “我想,敏娜就是你吧?跟我走一趟吧。其他人,现在已经没事了。在搜查结束后,你们就可以反回自由活动。”   “我?长官,我是无辜的,我保证……”敏娜惊慌失措地说道。   “如果你真的无辜,相信我们会还你一个清白。”我说道。   她说不定还真是无辜的。她的惊慌失措在我看来很正常——在王政时期,被纠察兵找上门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对于底层人民来说,这种畏惧也蔓延同样也蔓延到雷克瑞身上。   但雷克瑞和国王可不同。   实际上,并没有任何人向我举报公馆里有人从事反雷克瑞的行动。   敏娜也是随便抓的一个我碰巧知道名字的女仆。   她会被拘留一整天,然后因为“证据不足”而被释放。   没有人会对她用刑,让她屈打成招——就算她真的招了,也对于局势没有任何用处。   不过,必要的审问还是要进行一下。   不然,等她重新反回岗位,管家询问她这件事情,一切都露馅了。   我没有直接逮捕管家的原因,第一是因为证据不足,第二,我需要知道她的上下线,才能连根拔除盘踞在麦西利亚的间谍网络。   而逮捕一个无关人员肯定会引起她的警惕和心虚,进而引发一系列的破绽。   还有,我直接说出敏娜的名字,认出她的相貌,这无异于告诉她,举报者非常熟悉公馆,说不定就在公馆里工作。这会让她疑神疑鬼。   如果她这都看不出来,只能说她不适合干这一行。   很快,轻步兵走出来,他们看上去一无所获。   这其实和我发出的命令有关系——我的命令并不明确,没有告诉他们到底是搜查违禁品,还是可疑书信。根据语境,他们甚至会把重点放在人员上。   所以,一无所获其实在我意料之中。   “收队。”我们押着哭哭啼啼的敏娜离开公馆。   “小万,留下一个班守在这里。”我对万德普斯说道。   “守卫谁呢?或者什么东西?”万德普斯很疑惑,“我不明白你的意图,因此士兵们也难以执行你的命令。”   “不需要什么命令。只需要站在这里就行了。”   “你们——”万德普斯选定几名士兵,“你们留下,守在这里。晚餐前归队。”   “派几个人去审问她。”我悄悄对万德普斯说道,“但是不要伤害她,特别是不要对她用刑。我们不能一边推翻国王的暴政一边使用新的暴力。”   “你说的没错。但是哪里有多余的人手来审问呢?我们没有任何人会审问。”   “你难住我了,万德普斯。”我皱起每天,“我们人手不够。咱们的情报部门现在就连架子都没有。看来我需要去要几个军官。”   “军官?现在到处都缺人,恐怕没有军官匀给你。你得自己想办法。你可别到我的连队里挖人嗷!我警告你。”万德普斯说道。   “是啊。凡事都得亲力亲为,我会被累死。”   回到城堡,我立马改换着装,换成平民的衣服后,离开城堡。   精神留痕的告诉我,管家仍旧在公馆里。   门口值守的轻步兵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让我猜猜,如果一个间谍被发现了,她将会做什么呢?   她准备会转移,身上说不定还带着一些重要文件。   从公馆到城堡这一来一去的路程花费我数个小时的时间。等我抵达时,轻步兵已经撤离了。   不过,管家仍旧没有逃跑。   公馆我非常熟悉,于是我非常轻松地就潜入进去,沿着外墙爬上三楼,我变回猫娘,倒悬在公馆外的窗户边。   易形术真的是一种邪恶的法术——我都快忘记我曾经是一只猫娘了。   我感觉到尾巴轻轻摆动,我知道它可以在我意识不到的情况下帮助我保持平衡。   以前,我老是觉得它很调皮,老是乱摆动。现在,倒有一种旧日好友的感觉。   管家正蹲在火炉旁边,一边辨认一边把信件丢进火里。   那些东西是很重要的证据,说不定还隐藏着整个警备部在麦西利亚的情报网络的线索!   但这些线索不是我最想要的。我会从其他方式获得这些文件。   我曾经听过一个名字——艾尔。   这个艾尔,好像是警备部的主官。那个胖奴隶贩子好像提到过,艾尔也希望抓到我。   我想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重要。   不会真的想把我当成生育机器吧?   此时,门口响起起敲门声。   管家走去开门,打开后,哈士奇娘出现在门口。   管家并不欢迎哈士奇娘走进房间,因此把她堵在门口,把一份文件交给她,嘱咐了一些东西后,哈士奇娘便离开了。   很好。   我立刻前去追赶哈士奇娘。   在一条小路上,我从她身后袭击了她。   我把她扑倒在地,用手肘抵住她的脖颈,“如果你不照着我说的做,你下一秒就会没命。”现在,把信给我!”   “什么信?”哈士奇娘装傻道。   “就是管家交给你的那封!”   “我……我马上给你,别伤害我!”   “你准备把信送到哪里去?”   “滨河路的一座公寓。”   “带我去。” 第六章 包围网   很难想象,麦西利亚这样光鲜亮丽的城市里,居然有这样肮脏污秽的地方。   我和哈士奇娘走在一条鹅卵石路上。这条路坑坑洼洼的,有些地方的鹅卵石不翼而飞,只留下一滩黑色的泥水。   街道两边是四五层楼高的破败公寓,不少窗户处于破碎状态,被人用木板订上。   这里是人类的聚居区,但我和哈士奇娘的穿着居然显得格外光鲜。   我必须把佩剑放在显眼的位置才能打消黑暗中不怀好意的目光。   自从踏入这个街道,我已经发现了妓院,堵馆,若是继续深入下去,我说不定还会发现一些更加劲爆的东西。   毫无疑问,这里治安很差劲。但要是因为这样得出乌特兰人拥有某种劣根性,那就有失偏颇。   任何人置于这样肮脏污秽的环境里,都会被环境改变。   “就是这里。”哈士奇娘指着一栋建筑道。   “很好,陪我上去,顺便和我讲讲你去过这里几次……很多次?每次进去后你都做些什么?”   在三楼处的昏暗走廊里,我用精神留痕击晕了哈士奇娘,把她藏到一个黑暗的地方。   随后,我找到那扇门,敲开它。   “你是谁?”一个男人把门上的小窗打开,说道。   “米西拉公馆的管家让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你。”我扬扬手里的信封,说道。   视窗被合上。一连串开锁的声音传来,片刻后,门打开了一条缝。   我钻进门内,男人则把脑袋探出门外环视一圈后,合上门。   趁着他将门背后的六七把锁一一闭合的时候,我迅速扫视房间内的陈设。   房间很小,没有墙壁,一眼就可以看出这里没有其他人。   旧沙发,昏暗的烛台,写字台上摆着一些文件和纸张,一旁的墙壁上还挂着一份地图。   这张地图质量堪比麦西利亚掷弹列兵团指挥部里的那一张。   上面画着几个点:公馆,德西米阿死亡的地方,巨龙陨落的地方。   这些点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来不及探究,男人已经走到我身边,准备对我动手动脚。   之前,哈士奇娘每一次来到这里,也都被这样对待过。   我一脚踹在他的裆部,让他把腰弯成虾米,然后两击侧踢,膝盖撞在他的腋下,将他踢倒在地。   没什么好说的,我左手拽起他的衣领,右手捏起小拳头,几拳下去,他就鼻梁断裂,眼眶发紫,嘴角淌血。   但我高估了自己的力量。   虽然我猛击他的头部,但他实际上受到的伤害不会比他看上去差太多。   他仍旧十分清醒,从地上抓起一个小板凳敲向我。   我在空中抓住小板凳,随即一脚踏在他的肩膀上,按住他的手臂一拧,脱臼的声音传来。   他惨叫起来。   我用鞋底堵住他的嘴,让他发不出声响。   松开他无力的手,我拔出匕首,蹲下来,抵着他的咽喉,对他说:“现在,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听懂了吗?听懂了就眨眨眼。”   虽然我不会审讯,但总是要学的嘛。   无论他在这个情报网络里地位如何,他必须经历严刑拷打。   男人眨眨眼。   “你叫什么名字?”   “海普洛。”   我无从得知真假,但用这个称呼他就行了。   “海普洛,你知道你正在从事什么事情吗?”   海普洛摇摇头。   “那我来告诉你,你正从事着反叛皇帝陛下统治的肮脏事情,你的行为威胁到国家安全。而唯一保住你小命的方法就是配合我。”   “饶……饶命,我只是帮忙看场子的,并没有过多参与进……去”海普洛点点头。   “那里的地图,上面的标记是什么意思?”   “那是我们正在追踪的一只兽耳娘的行动轨迹。”   “你怎么知道那只兽耳娘会出现在那里?”   “我们在现场发现了白色毛发。”   “白毛的兽耳娘很多。”   “但这些毛发和我们取得的毛发样本一致。”   “谁给你的样本?”   “我……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   “描述一下那个人。”   “他很胖,不高,不是光头,但喜欢把头发理成非常浅的模样。”   是那个胖奴隶贩子。   如果我想知道我为什么重要,我就得逮住他。   “这里是做什么用的?”我继续问到。   “这里就是,就是一个中转站罢了……”   “你在说谎。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你们在这里部署行动,分析情报。这里是一个指挥部。我对你很失望。”   精神留痕引爆。男人晕了过去。   我必须动作快。我在屋里翻箱倒柜,搜寻并且查看文件。   虽然我不清楚这个指挥部在麦西利亚分部里的地位,但这里作为一个指挥部,肯定拥有自己的执行队伍。   敲掉这个执行队伍,我离发现胖奴隶贩子就更近一步。   而这个指挥部说不定还要和某个上线进行联系。如果我让人监视这里,说不定会有收获。   让人监视这里……可惜我没有人呀!   看来我需要招募一支队伍……等等,我好像还没有钱!   唉~看来只能去找雷克瑞要钱咯。   我找到几封信件,内容很直白,没有用密语写,但人物名字却取自某本名著,而且也没地址让我顺藤摸瓜。   但这些信件里暴露出一些线索,让我对这些人的身份有了一些猜测。   有一封信详细提到杀死巨龙的大炮口径和部署情况,并且提到一个名字,“艾米莉亚·罗让”,甚至做出一个猜测:艾米莉亚·罗让认识那只白毛猫娘。   这让我猜测写这一封信的人应该是屠龙之战的亲历者——要么他参与谋划这场战役,要么他当时就在战场上。   这个害群之马我得揪出来。   另一封信提到一只白毛猫娘曾经在她的手下工作过——很好,这就是管家的罪证。   还有一封信说,这只猫娘最开始被发现的地方不在麦西利亚境内,而是在卡佩岛上——啧啧,这很有可能就是胖奴隶贩子的信。   我把门外的哈士奇娘拖进房间,把这俩人绑起来后,离开了这里。   我以最快速度赶到附近的一个驻地,亮出军官证,得到十几个士兵的帮助。   我们立刻返回滨河路,把哈士奇娘和那个男子逮捕。   等我回到庄园城堡,已经很晚了。但我仍旧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   站岗的卫兵神色苍白,军官们聚集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我找到万德普斯,“小万,发生了什么?”   “包围网。我们被一只包围网兜住了。”万德普斯说道,“七天前,霍兰治人的军队跨越边境向奥米利安地区赶来。三天前,兰德明利国王的两万援军已经抵达蒙克松斯。还有就是神庭,他们组建了一个特别审判庭,要彻底查清楚藏在麦西利亚的那只猫娘,而且还要求我们交出攻击龙骑士的凶手。”   “我敢说,皇帝经历过更糟糕的事情。因此这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我们会处理好这一系列的事情,对吧?”我说道。   “我对此持悲观态度。”万德普斯说道,“我们不可能应付这么多。而且,菲利普王也宣布皇帝为篡位者。”   “菲利普王就是狗屁。”我说道,“我们都知道他的宣布没有任何用处。”   “但这会动摇雷克瑞的国际地位。”   “小万,我现在不想和你争辩这件事。能告诉我陛下在哪里吗?”   “他在会议室里,处理一些棘手的问题。”   我找到会议室,还没进门,就听见雷克瑞的声音。   “……我们要立刻出击,若是兰德明利军和霍兰治军合兵一处,那我们将毫无机会。   在半个月之内,我们彻底打垮国土上的兰德明利军。   两个月之内,打垮霍兰治侵略军。   至于神庭,他们爱来调查就让他们调查好了。我估计他们也调查不出什么。”   我走进会议室,发现在场的都是高级军官。   雷克瑞指了指一个位置,示意我坐下。   “什么?”雷诺侯爵站起来,“陛下,我们就这样放任神庭的武装力量肆虐我们的国土,骚扰我们的人民?”   “因为我们现在根本没法处理他们。”雷克瑞说道,“在场有谁能够想出办法把巨龙从天上打下来?上一次屠龙成功,只是有心算无心的巧合,根本无法复制。”   哇,雷克瑞怎么能使用这样未经修饰的措辞?这不像他呀!   “所以您现在否定掷弹列兵团的功绩。”侯爵说道。   咦?今晚的侯爵格外具有攻击性。而且,这攻击性很奇怪,就像只存在于他的动作和语气里。   我熟悉侯爵。他不会在这种问题上和雷克瑞起争执——他的三观和马尔斯接近,不过更加保守一点儿。   “我要罢免你。你已经丧失作为一个军官的判断力和执行力。”雷克瑞说道。   “如果您真的那么做,我想,是我罢免您才对,先生。我的指挥权由麦西利亚议会投票产生,这虽然不符合规矩,但我代表麦西利亚的人们。现在您居然准备放任巨龙践踏麦西利亚,那我只能不再追随您。”   我根本不相信侯爵公然怼雷克瑞的原因是“放任巨龙践踏麦西利亚”。   如果神庭让巨龙摧毁麦西利亚,那么顷刻间神庭就会招到整个人类世界的谴责和攻击——就连最虔诚的君主都不喜欢神庭。这就是君权和神权的冲突。   这事情有蹊跷。   我忽然想起一个词:双簧。   这两人在演戏给别人看。我的直觉告诉我。   但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单单凭借唱双簧就能打倒敌军吗?    第七章 军情六处 雷克瑞离开会议室。   雷克瑞前脚刚走,军官们就窃窃私语起来——从整体局面来讲,和神庭开战是极其不明智的决定,雷诺侯爵在这一问题上确实失去了判断力和执行力。   可是,即便如此,仍旧有人拥护雷诺侯爵,而这些人大多数都是麦西利亚本地人。   这并不意味着他们都失去了判断力,事实上,他们也明白现在不能和神庭开战。   但从他们的激烈交谈里可以得知,他们之中不少人都怀揣着哪怕和巨龙同归于尽,也要保护麦西利亚的决心。   “嘿!少尉!”有军官喊我,“您比较亲近陛下,您应该发挥您的影响力,让他知道我们支持他。”   这位军官的呼声得到一致响应,倒是雷诺侯爵显得十分孤立。   向来从善如流的雷诺侯爵现今却刚愎自用起来。他固执地坚持己见,然后愤然离席。   雷克瑞在谋划什么阴谋。而这个阴谋的目标,应该不是针对我。   不过,既然是阴谋,那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才懒得去故意打听。   我站起身,面向众军官,向他们拉拉帽檐以示尊敬,随后走出会议厅。   雷克瑞并没有直接回他的房间。   在城堡里绕了一圈后,我才在一处楼梯里找到他。   他正用双臂撑着窗台,望着某个方向。   窗外,月明星稀,麦丽雅河溶溶流淌。   “兰德明利国王率领的侵略军就驻扎在那个方向。”雷克瑞抬起手指向黑暗说道。   “那个方向是蒙克松斯的方向。”我轻轻把帽子攥在手里。   “对。”雷克瑞说道,“当我曾经还是一个准将时,我率领三万士兵就打到了兰德明利的首都文尼拉。当时国内的报纸都说:埃布拉汉将军一口气就吹倒了兰德明利。”   “那样的胜利可以复制吗?”我问道。   “任何胜利都不能复制。每一次,我都将创造新的胜利。”雷克瑞说完,转过身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情吗?还是说,你想和我独处?”   噫!   “嗯,其实两者都有呢,陛下。”我将双手背在身后,挺起胸脯,抬头仰望雷克瑞。   “今天我获得了几条有关警备部麦西利亚分部的线索。   这些线索指向一个方向——神庭悬赏的那只猫娘。”   “哦?那些线索怎么说?”   “据我发现的情报,我猜测那只猫娘还在麦西利亚,至于她为何滞留这里,原因我还不清楚。   同样,我也不清楚警备部麦西利亚分部为何想捉住那只猫娘。   这些线索暴露了米西拉公馆的管家,掷弹列兵团某位不知名的军官或者士兵。   但为了连根拔起警备部麦西利亚分部,我需要人手和资金,陛下。”   “看来是时候组建一个全新的情报部门了。”雷克瑞说道,“我听说你带来一种可以远距离通讯的魔法?”   “是的,但这种魔法仍旧处于一种非常原始的阶段,想要应用它,必须将它和炼金学与机械学结合。”   “我今天去炼金工坊查看了一番,那个比奥佩德罗大师的学生,叫什么来着……”   “奥古斯特尔。”   “奥古斯特尔已经做出了样机,隔着差不多一千米的距离,两台机器打出一系列的点横出来。对比密码本,就翻译出这些点横里蕴含的信息:你好,世界。   你知道吗,这种魔法将引起一场巨大的军事变革。而我们占尽先机。”   我点点头。   “你就是上天赐予我的礼物。”雷克瑞说着,俯身低头,脑袋微偏,吻在我的眼角下方。   “您也是。”我上前半步,踮起脚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   “我听说,万德普斯曾经向你求婚过?他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年轻人,而且,单从年龄上看,你和他应该更般配写,为什么不喜欢他呢?”   “唔……”我偏头盯着窗框想了想,然后盯着雷克瑞的双眼,说道:“比如刚才的情况,如果是万德普斯站在这里,他会说:无意冒犯,艾米莉亚,我能亲你一下吗?   他倘若问我这种问题,我肯定会不答应呀!结果他真的因为我拒绝他而无动于衷。那根木头。   假如我和他结婚,我是说假如——我估计他掀被子前也要问我一句,无意冒犯,夫人……我肯定会一脚把他踹下床,让他睡沙发去。”   我越说声音越小,伴随着摩擦大腿——一开始我只是想逗雷克瑞开心,可是说下去后才发现我貌似在鼓励雷克瑞对我做坏事呀!   不过,以自己为主角的荤段子讲起来真是既羞耻又带感(指背德感)!   雷克瑞听了笑得前仰后合,说道:“我能邀请你共进晚餐吗?就在明天。”   啧——共进晚餐的意思是,吃完晚餐后,我们可以那个……   呵,男人。   不过,好歹我算是把雷克瑞糊弄过去了——他刚才想问的应该是我靠近他的理由吧!   一个外国的贵族小姐,欣然答应皇帝陛下的交往邀请,若是说她没有任何目的,恐怕不会有人相信。   我该怎么告诉雷克瑞?我说,让乌特兰强大起来符合哥布尼登王国的利益吗?   乌特兰和哥布尼登之间隔着几千弓凛呢!乌特兰的地缘影响力根本无法辐射到哥布尼登。   然而,告诉雷克瑞,他需要去拯救世界,顺便拯救我,这难道不是更加扯淡吗?   因此,这个问题,只能在有必要证据后再和雷克瑞摊牌。   我露出一个我我懂你的表情,歪着脑袋一边思索一边说道:“陛下,明晚的话,我貌似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约会了,我会来的。   但现在咱们还是先讨论一下情报部门的事情吧。”   “这个新的情报部门还是叫警备部吧。”雷克瑞说道。   “不行不行。”我摇摇头,“我认为叫军情六处好一点。”   “军情六处?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取名吗?”   我竖起一根指头,说道:   “第一点,陛下,这是一个对外的情报部门,不能对内。   您难道不清楚警备部的名声吗?   人们称呼警备部的探员为秘密茎插,而且您和雷诺侯爵闹地很僵,要是在这个时候组建警备部,恐怕会分裂我们内部。   因此,这是一个完全对外的情报部门,至少明面上应该是这样。”   “继续。你考虑到了我没有考虑到的问题。”   “第二,”我竖起两根指头,坏笑着说道,“这个部门运行需要资金,而资金来自于麦西利亚和周边向我们效忠的城市的议会。一个简单的,符合功能的部门名字可以更容易地要到钱,不是吗?   第三,军情六处,能够迷惑敌人,以为我们还有五个职能差不多的部门。五个,不多不少,正好合适。”   “那如何监控内部问题呢?”雷克瑞睥睨我,问道——他在设问,用内心有现成答案的问题提问时,他就会出现这个动作。   “只能等到局势稳定后,再另起炉灶咯。”我说道。   雷克瑞满意地点点头。   “然后就是人员问题。军情六处需要掷弹列兵团抽调一些人员。或许——或许还可以从陛下的近卫军里挑选人手。”   唔,从皇帝陛下手里挖人走,除了我恐怕没有人敢做这种事情吧?   “可以。我已经想到近卫军里哪些人适合从事情报工作。好了,时间不晚了,回去休息吧。”   “明天见,陛下。”我行礼后,离开。   回到卧室,亚思琳正准备出门。   “你要去哪里,姐?”我警觉地问道。   她不会半夜爬上雷克瑞的床吧?   “我要外出几天。过几天亲戚来了,我可不在这里变成兽耳娘。”   “我也不想。”   “好了,再见。”   “对了,亚思琳,有兴趣加入军情六处吗?”   “啥?”   “军情六处,一个即将组建的情报部门。”   “当然可以。”说完,亚思琳离开房间。   我拉拉床头的铃铛,唤来女仆为我更衣,并且吩咐准备洗澡水。   等我把身子沉入温热的池水里时,细细回想眼角下方被亲吻的地方,不由地露出微笑。   艾瑞雅妲,你呀,真的是被卖了还帮着数钱呢!已经被攻略到这种地步了吗?   女仆站在我身边,将一些红色的汁水在我的锁骨上。   “这是什么?”我用指腹蘸起一点汁水,放在鼻尖,“石榴的味道。”   “这是石榴汁,女士,医生说有丰xiong的效果。”   真的吗?因为神术可以治疗大部分伤口,所以这个世界的医学处于一种“巫术”的状态。   石榴汁的效用嘛……只能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咯。说不定只是大家一厢情愿的胡思乱想。   [数据删除]   我闭上眼,幻想着雷克瑞的脸庞。   [数据删除]   等我从有些微凉的洗澡水里站起来,翻出浴缸时,我必须扶着墙壁才能保证自己不会因为腿软而摔倒。 我一边用浴巾包裹自己,一边想着:可恶,我怎么能这么坏!这可是自己的身体呀!    第八章 大使的故事 我睁开眼,只觉得昨晚睡得无比踏实。   我坐起来,靠在靠背上,拉动铃铛。   女仆走进门里,我告诉她,今天不穿军服。   她为我拉开衣柜,展示那些属于我的衣服。   “今天穿裙子吧,对,蓝色真丝的那一条,还有白色长筒袜。”我说道。   女仆为我取出这些衣物,抱在怀里走进隔壁。   “长裙需要熨一下,我马上帮您办好。哦,对了,陛下让我交给您一张字条。”   在女仆为我熨衣服时,我抓紧时间冥想了一会儿。   屠龙之战的那一天,巨龙与龙骑士无疑给我上了很好的一节有关太阳共振的课。   但他们使用太阳共振是一回事,我内化于心并外化于行则是完完全全的另一回事。   如果没有已经学会太阳共振的导师引导,我就必须自己去探寻太阳共振的秘密——这门魔法太难了。   或许,我需要近距离观察一只对我没有第敌意的巨龙。   或许,前人对巨龙的研究文献也能很好的启迪我。   冥想时时间过得很快,女仆拿着蓝色真丝长裙走进房间,服侍我穿上。   虽然穿着长裙,但佩剑,匕首,魔晶震撼弹这些该佩戴的东西还是要戴上,因此我穿上一件小马甲,再将武装带穿在马甲上。   在女仆的服侍下,我穿上长筒袜和略微有些增厚的小皮鞋后,走进餐厅。   雷克瑞没有在这里用餐。   我独自一人享受布伏尔特的服务。   开动前,我拆开字条,雷克瑞告诉我,由于一位客人的到来,他今早不能陪我一起用餐。但他希望我能够和他一起乘坐去往麦西利亚议会的马车。   吃完早餐,我来到字条上告诉我的地点,登上雷克瑞的马车。   布伏尔特为我打开马车门,我扶着他的肩膀走进马车。   雷克瑞向我伸出手臂,于是我牵着他的大拇指坐到他身边。   “早上好,陛下。”我在雷克瑞的眼角下方亲了他一下。   昨晚我在自渎时,幻想雷克瑞的面庞的记忆不合时宜地蹿进我的脑海,而雷克瑞如此真真切切地坐在我身边,极度羞耻让我的理智崩塌,我的思绪陷入混乱。   “早啊,甜心。”雷克瑞靠过来,亲吻我的额角的同时,吸吸鼻子。   我虽然没有看见他的表情,但我知道他肯定贪婪地嗅着我身上的气味。   心脏跳动俩下后,我的视野重新清晰起来。   除了雷克瑞之外,马车里还有另一个人。   这个人的穿着看上去并非十分潦倒,但他的嘴角起着泡,脸色苍白,头发上还有污垢,这让我不禁担心起他的健康状况。   “这位是乌特兰驻霍兰治大使的丈夫,乌特苏李安·艾瑟豪尔。艾瑟豪尔,这位是艾米莉亚·罗让。”   “您好,艾瑟豪尔。”我伸手和这位面色犹豫的男人握握。   “我们继续刚才的谈话吧,我们说到哪里了?”雷克瑞说道。   “霍兰治国王科巴西亚向您宣战。”   “对,我的岳父向我宣战。能告诉我一些细节吗?”   “陛下,那是两周之前的事情。卡佩岛被内部封锁的消息传来后,科巴西亚就召集所有王公贵族,随后宣入艾尔莎·艾瑟豪尔,乌特兰驻霍兰治大使,也就是我的夫人。   我们都知道那天要发生什么事情,但没有想到科巴西亚会那样残暴。   艾尔莎站在台阶下,科巴西亚坐在台阶之上的王位里。   科巴西亚站起身,说他作为霍兰治的合法君主,还有一大串仆从国的大公等爵位,保护者等头衔,向乌特兰的篡位者雷克瑞宣战。   然后,霍兰治的陆军元帅把战书交给科巴西亚,科巴西亚走到艾尔莎面前,将它递交给艾尔莎。   可是,在艾尔莎接过战书之前,科巴西亚把战书丢到了地上。”   “这是侮辱。您的夫人怎么应付的?”雷克瑞问道。   “陛下,在接到科巴西亚的传宣时,我就和艾尔莎讨论过了可能遇到的情况。但我和艾尔莎都同意,您才是乌特兰的君主。   所以,当战书滚落在她脚下时,她甚至都没有低头去看那卷纸。   她只是说:我按照双方协议,从陛下您的手中接过命令,但我并未收到命令,因此,霍兰治军队以任何形式踏上乌特兰的国土,都将被视为卑鄙的偷袭。”   “然后呢?科巴西亚弯腰去捡起战书了吗?”雷克瑞继续问到。   “没有。科巴西亚被艾尔莎激怒了,他命令卫兵抓住艾尔莎。我和艾尔莎拔剑反抗,但只有我逃了出来,艾尔莎被俘虏了。”艾瑟豪尔说完,痛苦地捂住脸庞,啜泣着说道:“天啊,我应该待在艾尔莎身边,哪怕死也不该分开。”   此时,我才发现这个脸色苍白的男子居然是一个五阶的魔法师。   雷克瑞轻轻拍打艾瑟豪尔的膝盖以示安慰,“我会尽最大努力救出艾尔莎。”   “谢谢,陛下,谢谢……”   等艾瑟豪尔情绪稳定下来后,他走下车。   雷克瑞敲敲车顶,马车运动起来。   “所以,那份战书至今没有人递交到我手上。”雷克瑞望着窗外,“科巴西亚就是个py。我怎么摊上了这么一摊狗屎。”   这是我记忆里,雷克瑞说的最粗俗的话了。   “不过,他们师出无名。”雷克瑞继续说道。   “陛下,您估计霍兰治这一次大约派出多少人?”   “别叫陛下了,艾米莉亚。没有人的时候,叫我雷克瑞就好。至于霍兰治侵略军,我估计他们的人数在两万到五万左右。艾米莉亚,你想不想当官呢?”   “咦?为什么这么问?我现在难道不是官吗?”   雷克瑞笑着把我的脑袋按在他的肩膀上。   马车在麦西利亚的公路上飞驰,很快就抵达了议会。   因为卡佩岛上的御前会议处于并且将永远处于地下状态,所以,明面上,雷克瑞现在还没有组建御前会议,因此,由麦西利亚议会暂时履行御前会议的职责。   当然,若是让全体议员出席讨论这些事务,只会让决策效率低下,因此,一个专门负责此事的委员会从议员们之中诞生。   在议会大厅里,我又遇见了万德普斯。   但这一次和平时不同,我和他都坐在下面,而不是大厅最顶端的旁观席。   “小万,你好!你来这里做什么?”我问道。   万德普斯身边坐着一位穿祭司袍的女孩,因为我的一句“小万”而向我投来审视的目光。   “艾米莉亚,你不会相信,我被老爸从一线部队调离了。”   “蛤?你才当上连长几天?就被调走了?”   “是的。我即将被派往蒙特拉港的魔炮铸造厂担任总监,军衔少校。”   少校?   这该死的官二代晋升的速度就离谱!   “这是晋升,恭喜你,小万!但你为什么说被老爸调走了?”   “他肯定觉得我在一线部队不安全。不让我加入民兵队估计也是这个考虑。但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把手伸到蒙特拉港的,有可能借助了陛下的影响力吧。”万德普斯垂头丧气地说道,“我现在又成光杆司令了。一会儿陛下要向委员会提名,但据小道消息,我成功上任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唔,雷诺侯爵借助雷克瑞的影响力,为自己的儿子谋求了一个肥差。   然而,这俩人貌似正在进行对抗……   他们背后不会达成了什么朋友交易吧?   祭司袍女孩因为插不上话而向我投来敌意的眼神,等万德普斯拉起她的手向她介绍我时,眼神里的敌意被隐藏起来。   啧啧啧——小同学,这根木头您自己留着吧,我可不感兴趣。   “姬雅,这位是艾米莉亚·罗让,我曾经和她共事过。她是非常有能力的一位军官。”   “您好,姬雅,很高兴认识您。”   “您好。”   我和姬雅互相点点头,便算是打过招呼。   六七个委员们入场后,便开始讨论一些问题——主要是近目标和规划。   很快,雷克瑞提名万德普斯担任某个名字很长的魔炮铸造厂的总监。全票数通过。气得万德普斯锤了一下椅子的扶手。 等我偏头去瞟万德普斯时,却发现他和姬雅的手十指相扣——哟,小伙子,动作挺利索嘛,这么快就搞定了?不会是姬雅倒贴你吧?   接下来是“军情六处”的问题。   委员们觉得这个提议需要几天的时间来讨论,但雷克瑞用紧张局势暗示他们,今天必须搞定这件事情,否则将会导致成千上万的士兵和平民死亡。   雷克瑞提名“艾米莉亚·罗让”担任军情六处的主官。   委员们商量一阵后,内部达成妥协,驳回雷克瑞的提名——他们都明白我和雷克瑞的关系。   雷克瑞的逼迫让委员们站到他的对立面——还有什么能比让自己的小情人担任情报部门主官更能够引起警惕呢?   接着,委员们提出一个新的名字,并且要雷克瑞保证委任此人为军情六处的主官,否则就不应该建立军情六处。   雷克瑞退一步,提名“艾米莉亚·罗让”担任副主官,否则他“要和在座的各位耗一整天。”   终于,军情六处的几个部门的官员在午餐之前就讨论完成了。   这就是让议员们担任御前大臣的坏处——如此成立的军情六处,根本不是一个纯洁的组织。   说不定,这里面甚至混入了警备部的人。   想要这一部门发挥它应有的职能,我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还要从这一帮子人里鉴别出忠臣和内奸……想一想我的脑袋都大了呢! 第九章 差点就白给 我来到巨龙陨落的地方。   巨龙的尸体仍旧躺在那里,数天时间过去却没有一丝腐败的迹象。只是四周的树木和杂草都枯萎了。熔岩状的血液冷却后形成一团黑曜石一样的东西。   没有任何人力工具可以将巨龙肢解,也没有任何畜生愿意靠近巨龙尸体。因此,它就一直被摆在这里。   巨龙的头顶,甚至连秃鹫都不敢盘旋。   巨龙为何和太阳共振有关系?巨龙和龙骑士之间的羁绊又是什么?我为何可以察觉到这一羁绊?   星辰共振,借助星辰的力量强化自身魔力。   我抚摸巨龙的鳞片,只觉得这具尸体带来了更多的疑问。   如果把巨龙比喻为龙骑士的太阳……   我和太阳,龙骑士和巨龙。   吸血鬼的力量来自于月亮,巨龙如此强大的原因又是为什么呢?   巨龙和太阳之间貌似没有什么魔法上的联系。这是两个完完全全的独立实体。   如果能够解剖巨龙就好了。虽然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尽管我知道通过空想格物致知是有害的,但我仍旧在巨龙旁边枯坐了一个下午。   我回到城堡,重新梳理头发,喷上香水后,来到小餐厅里。   我以为我来得够早了,总不能让雷克瑞等我,对吧?   结果,皇帝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您好,陛下。”我坐在雷克瑞身边时,感到的只是难以置信——我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如此果断的白给。   之前不是说好的不会轻易让他得逞吗?   忽然之间,我貌似体会到了什么精妙绝伦的东西,只有细细组织语言后,我才能够告诉自己,并且记住我刚才到底明白了什么——   一个人的肉体和灵魂相互背叛,却又不得不接纳彼此。   当你需要采取某个艰难行动时,却每每因为肉体和灵魂之间的矛盾导致某一方崩溃而失去行动力。   在战场上,刑房里,甚至于校园操场的长跑比赛里,你要为之奋斗与牺牲的事情往往会被忘记,肉体的痛苦会迅速支配你的意志,直到完完全全地控制你。   于是,你停下了冲锋的脚步,你出卖了你的战友,你放慢了自己的步伐。   但在同样的地方,奋斗与牺牲的事情却被牢牢记住,肉体的痛苦被淡化,一个人的灵魂力量完全掌控住身体,直到胜利,或者肉体被消灭。   星辰共振里的淬体篇,或者说灵魂与肉体的共振,在这一刻,被我窥探到一丝秘密。   赴约和雷克瑞共进晚餐,之后肯定会做那种事情。   艾瑞雅妲,你有多少是真心喜欢雷克瑞,又有多少是被身体支配,只是想被男人嗯哼呢??   “陛下,我还是蛮好奇,为何您从那么多女孩子里选出我呢?我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我放下刀叉,用餐巾擦干净嘴唇,说道。   “我只是觉得,像你这样的女孩子,最好得有一个经验丰富的情人才对。”   老奸巨猾的雷克瑞居然没有从自己的身上找答案,而是从我的身上找答案!   他在回避这个问题。不过,“回避”这个行为本身就代表着他很在乎生死未卜的艾瑞雅妲。   我抱住他,他也搂住我,谈不上谁更主动。   布伏尔特悄悄退出小餐厅。   我双手攀附在雷克瑞的肩膀,踮起脚尖,歪着头,把自己的双唇贴在雷克瑞的嘴唇上。   之后该怎么办?我的思维完全停止,但却又没有完全屈服于身体。   灵魂和身体达成了某种和谐的平衡,这一平衡造就出某种超越灵魂和肉体本身的感觉,我跟着感觉走就行了。   [数据删除:舌吻内容]   嘴唇分开时,我咽下一口唾沫,说道:“我要给你生个继承人,陛下。”   雷克瑞的呼吸有些沉重,他说道:“继承人,你当然会生的,你当然会生的,我要你给我生一个排的孩子,男孩女孩我都喜欢……但不是现在。”   “我就想现在给你生个继承人嘛!”   撒娇这个技能我曾经掌握,但离开卡佩岛后却再也没有使用过。   此时此刻,我的身躯几乎融化在雷克瑞怀里。   但他只是轻轻地将手贴在我的后脑勺上,顺着发丝,轻轻向下滑落到颈部,然后再次抬手回到后脑勺重复这一过程。   “你还太小了,艾米莉亚。”雷克瑞说道,“等你在大一些,等到你生理成熟之后,咱们再谈论这件事情,好吗?”   “你是不是讨厌我,陛下。”我把脸闷在他的胸膛里,不高兴地说道。   “你可以问问我的心,就知道我是否讨厌你。”   我贴在他的胸膛,感受到心脏的律动。这一次,他的心脏跳得格外的猛烈。   我露出笑容,只是这笑容随即被忧愁取代。   “可是,继承人怎么办?”   “把居住在德奥科里阿的侄儿们接到我身边来就行了。如果我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中的某一个人就是我的继承人。好了,艾米莉亚,相信今晚对于我俩来说都是一个难忘的夜晚,再见,晚安。”   他把我赶出餐厅。   我稀里糊涂地回到卧室,越想越气,尽管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   我将双手放在眼前,仔细打量。   看来,今天又得用五姑娘了……   不过,说起来,食指和中指貌似不怎么方便,或许中指和无名指配合会好一点?   第二天清早。   城堡里的某个大房间被清理出来暂时作为军情六处的总部。通知也发放到每一位有关人员的手里。上午就有第一次列席会议。   我早早赶到总部。   推门而入时,我发现一位披着红袍的神职人员站在里面。   这位神职人员有圆圆胖胖的身材,花白头发,肥头大耳,鼻尖有些泛红。虽然他又肥又老,但看上去却并不油腻。   他向我微微俯身,右手伸出,在手腕上转出花来,自我介绍道:“我是奥米利安地区的主教,塔兰达尔·乌诺,很高兴认识你,罗让女士。”   塔兰达尔·乌诺,昨天好像再哪里听过……那是委员们提出的那个名字!   “我从来没有想到一位神职人员会成为我的主官。特别是我参与谋划了杀死龙骑士和巨龙的行动后,我更没有想过要和神庭的人共事。”我说。   嗯,那群委员委派来一个地地道道的外行。   “如果罗让女士对乌特兰的信仰有所了解的话,您就会发现我们信仰的神和盘踞在黑曜石群岛上的神庭虽然是同一个神,但我们并不受黑曜石群岛管辖。”胖老头儿带着程式化的笑容说道。   他的双手合拢,同一只手的手指之间微微分开,不同手的手指指腹按在一起。   “看来是我误会您了,我向您道歉。”我提起裙摆屈膝行礼,“您做这一行多久了?我是指搜集情报。”   “今天才开始——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您别误会,我虽然担任了这个主官,但我对此一窍不通。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专业的人来办。我就是一个记账的,咱们花了多少钱,我就向金主们报多少帐。”   这个家伙还算有自知之明。   我有些好奇为何要把一位僧侣放在这种位置上——或许那些委员们觉得控制了财政就可以控制一个部门。   不过,也有可能这位僧侣和某位大人物达成协议,然后谋求到了这个肥差。   可以预料,军情六处的花费肯定不少,而且绝对不透明。   还有什么能比不透明的大笔资金更能滋生腐败吗?   我会好好盯着你的,塔兰达尔。   “您说得没错,主教大人。外行指挥内行只会招致灾难。哦,对了,我想向您请教一件事情。”   “请讲。”   “您一定知道,不久前我们才击杀了一头巨龙,还杀死了那名龙骑士。我们从那次战役里获得了许多经验,但我们对巨龙仍旧不甚了解。您知道哪里有有关巨龙的文献可供查阅吗?”   “有关巨龙的骑士小说倒是有许多,但若是问研究价值,恐怕没有。研究巨龙的行为会被神庭视为异端,并且招致审判。”塔兰达尔说道,“但的确有一个地方有这样的书籍——黑曜石群岛,教皇图书馆。”   这不等于没有讲嘛!我怎么可能去得了教皇图书馆?   我又和他聊了一阵后,我发现他对黑曜石群岛的神庭抱有一种蔑视的态度。   不久,军情六处的人算是到齐了。   一位近卫军的军官,两位掷弹列兵团的军官,还有四位并不熟悉战斗的魔法师。   现在处于草创期,因此只按照最基本的功能将军情六处分为两个平行的部门——行动处和分析处。   行动处负责侦查,刺探,暗杀,投毒,潜入等一系列任务。   分析处则提供技术支持,包括修理装备,附魔,提供魔法卷轴等任务。   这一划分肯定有许多潜在的问题,但只有等问题暴露出来后才能优化。   第一次列席会议就这样结束了。没有任何规矩创立和责任划分,就连主官都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局外人。   会议刚刚结束,雷克瑞的命令就抵达了:   三天内,查探清楚暂时驻扎在蒙克松斯的兰德明利军的规模,装备情况,人员配置,并且上报。最迟不能迟于三天后的夜晚。   “三天?现在出发去蒙克松斯,一个来回都不止三天!”一位魔法师抱怨道。   我把目光投向近卫军军官,问道:“先生,规模和人员配置有什么区别?”   “军队规模指的是普通士兵的数量,人员配置指的是训练有素的高端战力,比如四阶五阶战士和魔法师的数量。”近卫军军官回答道。   “装备情况呢?”我继续问道。   “就是大炮,炮弹,紫晶,魔铳,马匹等作战物资的保有量。”   “谢谢。”   有关警备部麦西利亚分部的事情只能暂且放一放。我们得立刻出发前往蒙克松斯。    第十章 有味道的方法   我们在赶往蒙克松斯的路上花费了一天一夜的时间,中途还换乘了一辆马车,这导致计划之外的五镑花销。   五镑!   只能说现在乌镑也贬值的厉害。国王的治下,经济简直是一团糟。   我暗暗在心里记下这个数字——如果塔兰达尔真的贪污,即便我不举报他,掌握这些证据也会让我处于有利地位。   抵达蒙克松斯后,天色刚刚放亮。   三天时间内摸清楚兰德明利军在蒙克松斯的情况,这并不容易,因此,我们带上了魔报机。   嗯……魔报机这玩意的原理其实和电报差不多。   我不由地思考,这个世界所谓的魔力,其本质会不会是某种光?而这个世界的生物,拥有将这种光转化成自身力量,再将自身力量化成声,光,惹,力,电等能量的能力。   要是能够测量出魔力波动的传播速度就好了。这样至少能够说明一些问题。   可惜,我已经忘记了该如何测量光的速度,更别说魔力波动的速度如何测量。   莱卡丽萨,一位来自掷弹列兵团的女士,一路上十分认真地背着奥古斯特尔编纂的密码本——魔报机由她全权负责操控。   等我们抵达蒙克松斯时,莱卡丽萨才从书本上抬起头。下车之前,她拿起法杖,十分自信地将密码本焚烧成灰烬。   马车夫将我们送抵某个旅馆。   这家旅馆还是一个老熟人挑选的——卡利斯特尔。   我曾经和马尔斯在这位军官的农舍里救下他和他怀孕的妻子。   这位军官以前在蒙克松斯驻防,对于蒙克松斯,他非常熟悉。   蒙克松斯距离麦西利亚差不多一百五十公里,距离乌特兰和兰德明利边境差不多也是一百五十公里。   蒙克松斯城市规模不大,比起麦西利亚那样的都会,它更像一个坐落于交通枢纽上的城镇。   在古代,战争时期,蒙克松斯常常作为乌特兰军侵略兰德明利国土的后期基地,或者抵御外国侵略的堡垒。和平时期,蒙克松斯则是乌特兰和兰德明利,已经更加东边的国家进行陆上贸易通商的地方。   一百五十公里,对于着急赶路的旅行者来说,也就两天的路程。   然而,对于军队,特别是兰德明利军这样的腐朽军队,一百五十公里足够他们慢慢爬七八天。   但兰德明利军龟缩在蒙克松斯止步不前的原因仍旧是个迷。   之前国王雇佣的兰德明利军差不多还剩一万多人,如今兰德明利君主亲征,又率领两万多人踏上乌特兰的国土。   如果这加起来三四万兰德明利人都汇聚在蒙克松斯,那这将是压倒性的优势。   兰德明利的君主对于雷克瑞的兵力情况应该已经了如指掌——我有什么理由不去相信警备部麦西利亚分部不会和兰德明利侵略军沆瀣一气呢?   如果他此时发兵直指麦西利亚,那么雷克瑞就只能撤退。   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兰德明利的君主就是按兵不动——可能这个国家就应该灭亡吧。   这种时候,如果兰德明利军不傻,蒙克松斯应该遍布眼线才对。   虽然我非常怀疑兰德明利军是否真的考虑到散布眼线的问题,但我们可不能寄希望于敌人的愚蠢上。   不论敌人如何脑残,我们必须始终准备周密。   因此,我们风尘仆仆赶来蒙克松斯,又急匆匆入驻旅店的理由就值得深思熟虑。   卡利斯特尔询问旅店老板是否还有房间。   旅店老板回答房间还多。他随口问了一句为什么来蒙克松斯。   卡利斯特尔冲旅店老板说,来呼吸王政下的香甜空气。   旅店老板哼了一声,取出一串钥匙,带着我们上楼。   伪装成遭到迫害的王党应该有利于我们的活动。   尽管一百多公里的奔波让我们三个人都很累,但我们不能休息。   我和莱卡丽萨钻进旅店老板为我们开启的房间,把行礼放好后,便开始行动的准备阶段。   莱卡丽萨待在公寓里,而我和卡利斯特尔则会去附近可能驻扎军队的地方侦查。   这种查看并不包括仔细刺探军营里的情况,而只是观察某个地点是否有军队驻扎。   就当逛一逛蒙克松斯吧。   或许我应该发展一些下线,让他们帮我做一些简单的工作——如果大于二十大板的案件都需要诸葛亮亲自操劳的话,诸葛亮会被累死的。   中午,我们返回旅店,交换情报。   蒙克松斯附近有三处军营,两处军营被兰德明利军占据,一处军营则属于处于瘫痪状态的王军——雷克瑞登陆后,王军内部开小差的士兵和军官变得更多了。   查明了地点,现在就需要查明一些技术性问题——蒙克松斯有多少兰德明利士兵?又有多少军官,这些军官大致实力如何?有多少骑兵?有多少魔炮?法师团的紫晶储备又有多少?   “处于城镇里的那一座军营很好解决。”卡利斯特尔趴在桌子上撑着脑袋说道,“我们可以爬上钟塔,数清楚军营里有多少房屋住人,差不多就可以得知兰德明利军有多少人。可是,野外的那一座军营怎么办呢?附近没有任何制高点。”   “这个好办。”   说出这句话时,我脑海里其实还没有形成一个完整的想法,只是抓住了一个有味道的头绪而已   “大型人类营地往往需要挖掘野外厕所,对吧?而厕所肯定不会设置在军营内部。我们可以通过观察某一时间段里去厕所的人数,来间接推测军营里的士兵数量。”   “等……等会儿?”卡利斯特尔一脸见了鬼的表情,“您再讲讲?通过观察上厕所的人数来间接推测军营里的士兵数量?我根本不清楚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我倒是有点明白了,但却抓不住重点。”莱卡丽萨说道。   “唔,那我勉为其难地给你解释一下好了。如果我们花费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窥伺一支军队的厕所,并且记录下每一个上厕所的人,时间久一点,我们就可以完全掌握这支军队的人员情况,对不对?”   “嗯。每个人都要上厕所,理论上,我们守着厕所,就可以遇见兰德明利军的每一个人。”莱卡丽萨说道。   “喔……”卡利斯特尔喃喃道。   “但很明显,我们既没有那样的时间,也没有那样的精力。因此,我们只需要观察某一个时间段里去厕所的人数。emmm……一个人,一天小解多少次呢?卡利斯特尔,你一天小解多少次?”   “这我哪里知道?”   “那你从现在开始就数一数自己一天小解多少次吧。莱卡丽萨女士,请您不要掩嘴偷笑,您也需要记得自己的小解次数。我同样也要记下自己的数据。这些数据很重要。”   咦?为什么布置任务时我一点都感觉不到羞耻呢?   “一个人去厕所的时间间隔可能不平均,但以一群人为研究对像,一定时间内去厕所的人却有可能一致。对吧?”   “我又有点听不懂了。”卡利斯特尔抱怨道。   我取出纸和羽毛笔,“假设野外军营里的兰德明利人总数为x,一个人每天上厕所的次数为y,一小时内,我们观察到厕所的接客量为z。只要观察到y和z的数值,就可以推算出兰德明利人的总数。”   莱卡丽萨提问:“我们只能观察到白天上厕所的人,万一有人起夜,该怎么算?”   “起夜就不算在内好了。现在修正一下,你们要记住自己白天上厕所的次数。   现在,我的方案为,一个人白天上厕所的次数为y,那么每个小时里,这个人去厕所y/12次。因此,一个小时里,兰德明利军去上厕所的人数为xy/12。xy/12=z。”   “万一有人不在厕所撒尿怎么办?总会有些下流胚对着墙角就掏那活儿……抱歉,无意冒犯。”卡利斯特尔说。   “任何间接方法都有误差。你们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我问道,“比如,去偷兰德明利军的花名册?”   两人都摇摇头。   “那是找死。”   “太冒险了。”   “要不随便估计一个数字去迷惑陛下?”我继续问道。   “那会害死陛下。”   “那就这样安排吧。为了减小误差,你们两个都要去数数。而且,你们得选择三个不同的时间段数人数。数据越多,我们的答案就越精确。”   “我从来没有想过通过观察厕所就可以看出一支军队有多少人。真的是活久见。”卡利斯特尔说道。   “你还没有见过凭借土豆的聚集而发现军队行踪的操作呢。好了,赶快行动。”   “那你呢?”莱卡丽萨貌似对我的安排是否不满。   我不怪她——因为我也不想去数上厕所的人数,因此她不喜欢也是正常的。   但她若是堵着气去执行这样的任务,得到的数据恐怕会失真。   我得让她心甘情愿地去做这件事情:“至于我嘛,我还有只有我能够做到的事情去做。   今晚,我要直接潜入城镇里的军营。明晚,我要潜入城镇之外的军营。想必这样,我就能摸清楚他们有多少马匹,魔炮,紫晶。   你有这样的才能潜入吗?没有?那老老实实去数人数好了。   至于他们的军官实力,我还没有思路。你们呢?也没有?真是太好了。好了,行动吧?。”   “我们该怎样去数才不会被认为是变tai被抓起来呢?”莱卡丽萨问道。   “这是你们要考虑的事情。”    第十一章 咆哮的君主 计划定下后,莱卡丽萨和卡利斯特尔就离开了。   他们怎样才能避免自己被当成hentai呢?   我有些好奇这个问题,但却不愿意费脑筋去思考——我必须立刻开始养精蓄锐,等待黑夜降临。   我躺在床上,浅浅地进入梦乡。   因为害怕彻底睡着后错过了机会,我中途数次惊醒过来——这导致我噩梦连连。   有时,我会梦到前一世的生活,那些我明明经历过的事情却变得模糊不真实,我甚至一时难以分清楚自己的性别。   有时,我又梦到因为我的错误情报导致雷克瑞兵败被俘。   当最后一次入睡再醒来后,窗外已经从黄昏变成黑夜。   是时候了。   我从包裹里取出一套纯黑色的衣物——开叉长袍和的足底加厚长筒袜。   这是我专门从亚历山德里娜那里定制的潜行服。   当时,亚历山德里娜好像看出来了什么,告诉我,如果做成裤子说不定会更方便行动一点。   她的提议被我拒绝了——我得把尾巴释放出来。   有尾巴在,我的平衡感会大大增强。而增强的平衡感则会强化我在复杂地形里的敏捷,力量等属性,让我发出的声响变小,或者拜托笨拙的人类追兵。   穿好开叉长袍和黑色长筒袜后,我戴上黑色头巾——白发会很显眼,因此也必须伪装起来。   头巾前方有一道三角形的蕾丝面纱,应该可以让我的双眼不那么闪耀。   一切准备就绪,我解除易形状态。   易形术,源于兽人的,原理未知的奇妙魔法……唔,我记得亚思琳告诉我这不是魔法来着,因为它不消耗魔力。   所以怎么定义易形术呢?生物科技?算啦,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而且,学术研究并不是我的长项,说不定我一辈子都不一定想得清楚这些问题。   我可以感到尾巴将裙摆顶出一个凸起,而柔软的猫耳则被头巾压制,贴在头皮上。   好在头巾的布料十分透气,因此我的听觉也没有受到太大的限制。   四声道下,任何轻微的动静都会被我的本能反应准确定位。   我背对镜子,转过头去整理裙摆,让尾巴从开叉处钻出来。   今天你可得给我好好表现才是!我弹弹尾巴的头部,传来的触感让我夹紧双腿。   好了,不闹了,再撸尾巴的话……一会儿,一会儿去了怎么办?   我穿好武装带,再把轻剑和匕首系在武装带上。   可是,一个小问题出现了——以前,武装带都是固定在小马甲上的,现在失去小马甲后,武装带变得难以固定。   这就导致不论我怎么调整武装带的松紧,它都会移动,随后导致佩剑发出声响。   不过,这可难不倒我。我将斜挎的那一条带子从又又乳之间穿过,虽然武装带仍旧没有完全固定,但它的活动范围被限制在一个狭窄的区域。   若是,若是我的规模再大一点,自然挤出一条线……说不定,说不定就可以夹住武装带?   噫!我在想什么呢!好了,该出门了,再耽搁一会儿就该天亮了。   我从窗户翻出去,沿着外墙爬到顶楼,再纵身一跃,跳到隔壁一座四层楼公寓的顶部。   落地时,我膝盖弯曲,身体前倾在地上翻滚一周,完美卸去下降两层楼高度带来的冲击力。   猫娘的平衡感真的太强了!   许多日子没有变回猫娘了,已经适应人类状态的平衡性的我此时此刻感到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摔倒。   在楼宇间穿梭可以避开大部分巡逻的卫兵。   但等我抵达离城镇里的军营最近的那栋六层楼公寓时,却发现眼前是一条足以容纳八辆马车并行的宽敞街道。   此时,明月高照,天空中飘着几多黑云。   若是贸然踏上道路,再靠近到军营的警戒范围只会变成活靶子。   看来,为了防止被渗透,或者敌人利用房屋作为掩体,这条过于宽敞的街道便诞生了。   本来想夸夸兰德明利军还算有点脑子,但一想到这座军营是乌特兰人设计并且建造的,我就只能把那些词咽进肚子里。   我该怎么跨越这段毫无遮掩的路段?   我可以清晰地看见,院墙后方的塔楼上,站着兰德明利哨兵。   每一百米就有一座塔楼。没有任何死角可以供我溜进去。   要是有一把弓,再配上箭矢就好了。但这不是没有嘛。   我暗暗记下这个需求——远距离悄无声息地杀死一个人的武器还是要准备的。   不久,一朵云团遮住了月亮,在道路上投下大片阴影。   在阴影的掩护下,我轻而易举地走到院墙下方。   院墙修葺的很好,几乎没有落手攀爬的地方。我不得不后退几步,助跑之后,连续向上蹬墙五次后翻越院墙。   我悄悄爬上一座塔楼,却发现上面的兰德明利士兵居然靠着栏杆在打盹儿!   就是你害得我在街道那边耽搁那么久!结果你在睡觉?   我那个气呀,真想直接抹他的脖子。但谋杀一名士兵意味着潜入行动进入倒计时——等到下一次换班时,死尸就会被人发现。   到时候,整座军营都会戒严,我肯定插翅难逃。   我只能蹑手蹑脚回到地面——我恨恨地想,兰德明利这个国家,这个民族就不具有成为大国的潜力。   进入军营后,事情就好办许多。   军营里有许多地方可以躲藏,比如灌木,士兵宿舍之间的小巷子,房顶……总之,有猫耳预警辅助,绕过巡逻队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更何况安排的巡逻队很少。   我在这里如履平地。   很快,我就摸清楚了军营的情况。   在马厩里,我数清楚有多少匹战马,又有多少炮兵的驽马。   唔,一排马厩正好一个连……唔,不对,骑兵的编制好像是一个中队。   一个中队,两个中队……差不多一个骑兵团的战马,六七百匹马。   很快,我又找到存放大炮的地方。   大炮仓库附近守卫较严,但兰德明利军嘛,再怎么严格也就那么回事。   四座炮兵仓库,六磅炮大约一百门,十二磅炮差不多二十多门,二十四磅炮只有两门。   偷听值守炮兵仓库的军官的谈话,貌似兰德明利军的炮兵腐败更严重,以至于君主不让他们实弹射击,只有在战时才发配一定数量的紫晶。   守卫最森严的地方说不定就是储备紫晶的地方。   我从房顶越过站岗的士兵,攀爬到一栋楼的外墙。   这里不是军官宿舍,就是指挥部。在这么重要的地方,兰德明利军甚至连暗哨都没有布置!   此时,楼下的房间里传来某个人用兰德明利语喊出的咆哮声:“你们都是一群蠢猪!一开始你们说要占领塔尔马西!等雷克瑞在塔尔马西登陆就立刻逮捕他!   结果呢?雷克瑞在麦西利亚登陆了!两万大军扑了空不说,还损失惨重!   现在,你们又要我现在立刻向麦西利亚进军?我告诉你们,不可能!我会一直待在蒙克松斯,直到盟军赶来!”   我甚至不需要走到那个房间外,就能听清楚他们的谈话。   我坐在房顶上,望着星空。   一个苦口婆心的女音传来:“陛下!之前的决策失误是因为情报错误!现在雷克瑞正处于最虚弱的时期,正是逮捕他的好机会!现在我们只需要面对几个团的士兵,下一周就得面对好几个师!等霍兰治人抵达我们跟前,雷克瑞至少可以武装十万奥米利安人!陛下,我们不能拖!”   “是啊,我们不能拖。”一众应声虫附和道。   “不,我不会离开蒙克松斯。至于十万乌特兰人,他们只是拿着草叉的暴民罢了,朽木难成舟,匹夫不成军。”兰德明利的君主仍旧固执己见。   我大致明白了——雷克瑞还是一名准将时,一口气就吹倒了兰德明利这个国家,肯定给兰德明利的君主和军人们留下了极其严重的心理阴影。   因此,这位国王畏缩不前。   而他的军官和大臣们又不敢提及国王害怕雷克瑞这一心病……简直绝了。   一阵脚步飞奔而来。   “什么事情?”国王问道。   过了一阵,有人说道:“这简直天助我也!”   “雷克瑞居然和麦西利亚侯爵闹翻了?还很严重?雷克瑞率领近卫军和卡佩岛志愿队离开麦西利亚?”国王那不敢置信的声音传来,“我抓住你了,我抓住你了……快快快,看看雷克瑞下一个地点会去哪里!”   “蒙特拉港!”   “奥米兰亚省的省会,罗兰!”   “他也有可能向沐尔切斯特去了!”   应声虫们现在则群策群力为君主谋划。   一阵杂七杂八的讨论后,他们貌似得出一个答案——让军队准备好之后立刻开拔,前往罗兰和麦西利亚之间的某个地点,堵截可能经过的雷克瑞。如果雷克瑞没有经过那里,则向蒙特拉进军,投入优势兵力,务必将雷克瑞在野外击败。   “陛下,我觉得这很可能是一个阴谋。我们的重心仍旧应该放在麦西利亚上,我们首先得控制麦西利亚,这样,我们的海军才能……”   “如果这里有什么阴谋,那就是你!你阻碍我抓住那个篡位者!是你这个无能的人让几千士兵葬身异国他乡!你被解职了,柔尔兰女子爵!”兰德明利的君主咆哮道。   啧啧啧——解职?这么说来,兰德明利军居然有两位军事主官,一位是国王,另一位是这个柔尔兰女子爵? 嗯,一个软弱,意志不坚定,判断力不足的君主作为军事主官真是一支军队的悲哀。   看来我对于兰德明利军指挥系统紊乱的猜测十分正确。   之前龟缩不前,现在又过分武断……兰德明利军的灭亡貌似进入倒计时。   “等我抓住雷克瑞,你会被关押在堡垒里,直到腐烂,柔尔兰女子爵。你下地狱去吧,我要休息了。明早,还有一场戏剧等着我去看。”君主的声音恢复养尊处优的状态。   我甚至可以想象出一个男子用鼻孔盯着可怜的柔尔兰女子爵,整理一下衣冠后扬长而去的情景。 第十二章 魂妖之歌 会议结束后,兰德明利君主坐上马车,在一队掷弹列兵的护送下离开军营。   马车必须放慢速度照顾到掷弹列兵,因此我得以在穿行在房顶之间,跟上兰德明利君主的马车。   他们在蒙克松斯郊外的一处庄园停下。   看来这座庄园就是他的行宫。   远远望去,庄园里的戒备非常严格——有巡逻队打着火把沿围墙行进,楼顶也有举着火把极目远眺的身影,一些幽暗的窗户后面,魔铳反射的月光是不是刺一下我的双眼——那一定就是传说中的暗哨了。   看来,驻扎在庄园里的一定是一支精锐部队。   我细细打量楼顶月光下的某个士兵,却发现他的军服不是兰德明利军服,而是霍兰治军服。   喵喵喵?作为一个国家的君主,居然需要雇佣另一个国家的军队来保护自己的安全……   你自己都明白手下的军队不靠谱,为什么还不改革?   兰德明利,你们能别这么不堪一击么?   我围着庄园绕了一圈,居然没有发现任何可供潜入的死角。   霍兰治军队……   我从未和他们交过手,但他们既然能和全盛状态下的乌特兰军打得有来有回(虽然老是吃败仗,但比较大陆上的其他军队,已经表现得很强了),我还是不要去试探他们是否敬业的好——万一某个尽职尽责的暗哨给我一枪怎么办?   作为兰德明利君主的行宫,这个庄园有很大可能性拥有什么机密情报,也有可能拥有数额巨大的财产,不过想要进去,潜入可能是最糟糕的一种办法。   除非这座庄园有不为人知的密道。   或许可以伪装成霍兰治人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毕竟,我听得懂人类的任何语言——我与生俱来就可以听懂乌特兰语,兰德明利语和霍兰治语,因此我有理由认为其他语言我同样精通。   不过,会不会有口令之类的暗语证明穿着霍兰治军服的人是自己人?   如果我想知道暗语,那么我就得从他们的军队里发展眼线才对。   有了眼线,一切都会好办许多……   唔,喵?   之前是什么来着,悄无声息杀死远方敌人的武器,现在又需要发展敌人内部的眼线。   或许我需要强化和霍兰治二五仔的联系。   唔,东西有些多,我需要用笔记下来。   我伸手去摸腰包,却发现武装带上并没有腰包的踪迹——为了方便,我把它放在旅馆里了。   好吧,喵~我必须用心记下这几点。   希望我到时候不会忘记喵。   喵喵喵喵喵喵……   好久没有“喵”过了,每喵一声都很会觉得浑身舒畅呢。   好想对着月亮长嗥呀……嗯,我可以确定猫没有这样的习惯——我一定,一定是天性被压抑太久了!   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地生活,不需要易形呢?   我面朝上躺在一根树枝上——保持平衡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但如果我一不小心,仍旧有可能掉下去,因此,我用双腿夹住树干。   嗯,距离上一次来亲戚已经过去了多少天了来着?   完了!我忽然惊出一身冷汗——我没有记下那个日期!   下一次来亲戚,我该怎么办呀喵?   尾巴在空气中轻轻摇晃,以平衡我的身体无意识轻微运动带来的力矩。   我将双手枕在脑后,这时,尾巴卷起来,扫过大腿上没有被长筒袜覆盖的皮肤。   还没有其他人的手指抚摸过那里的皮肤,但我敢确定那里是我的敏感带——只是毛茸茸的尾巴无意中拂过,酥麻带电的感觉就差点让我摔下树去。   这股酥麻让我血流加快,一向柔软的胸脯居然和开叉长袍的布料起了冲突。   虽然还不至于将开叉长袍顶出两个激凸,但随着呼吸起伏,小樱桃和布料产生摩擦……   唔,喵!   我连忙捻起开叉长袍的领口,让布料不要再和小樱桃争空间了——它们再这么争下去,我就要去了……   好呀,你居然调戏我,尾巴!   太可恶了喵!   不过,话说起来,为什么按照艾米莉亚的体型量身定做的衣服,到了艾瑞雅妲这里变得有些小了呢?   难道说,我长胖了?   我眯起双眼——我的确长胖了,但不是全身性的,长胖只发生在某个部位,以至于小樱桃和布料之间起了摩擦。   好烦呀……   被自己的尾巴撩的浑身发烫。我将双手叠放在胸前,慢慢挪到小腹上……不行呀喵,现在手很脏,万一生病了怎么办?   可是,可是真的好难熬呀喵。   好想飞奔扑入雷克瑞的怀里,让他用带着老茧的手抚过我的每一寸肌肤,然后再用彻底的接触让我浑身发抖,最后融化成一滩液体。   以前,脑子只要冒出这种念头我就会羞愧到受不了,更别说幻想这种念头发生之后的事情了。   但现在也只不过是小脸一红,思绪居然不受控制地开始演习起那种情况如果发生会我会有怎样的感觉……   嗯,这种情况一定会白给的吧喵!   啧啧啧,我好像已经白给过一次了呀,不过雷克瑞没有接受就是了。   我微微扭动腰肢和大腿,皮肤之间的摩擦让我口干舌燥,嘴唇焦干——这种不彻底的摩擦既缓解我的煎熬,同时却又加深我的渴望。   我跳下树——不能再待在那里了,不然我会坏掉的。   身体谷欠望太强烈了,我,我不会在fa情吧?   这个可怕的念头一钻进我的脑海里就被我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如今,就算我拥有某种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奇怪xp,估计都不会感到特别惊讶吧喵?   旋即,一个恶狠狠的想法爬上心头——我要榨干雷克瑞。   好啦好啦,现在该办正事儿了。   兰德明利君主说,他明天早上会去剧场看戏剧。   你的庄园防备滴水不漏,总不能剧院也滴水不漏吧?   和麦西利亚不同,蒙克松斯只有可怜的一家剧院。   等我抵达剧院外的大街时,剧院的三个守夜看门人聚在一起,一边和啤酒一边讨论着剧团的事情。   听他们说,兰德明利君主率领军队来到蒙克松斯之前,蒙克松斯里的所有剧团都卷铺盖跑路了。如今占据这家剧团的,是兰德明利君主从国内带来的剧团。剧团的每一个女演员都貌美如花,而且都和兰德明利国王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其中一个看门人说起一次偶遇,讲兰德明利国王为了和一位女演员调情,把她的丈夫赶回国内的故事。   这个故事让让他们大笑着碰杯,泡沫撒了一地也不觉得可惜。喝干杯中的液体后,一阵下流话爆发在三人之间。   嗯,随军带着剧团的国王……   我溜过看门人的房间,走进剧院。   让我感到奇怪的是,剧场的舞台上,仍旧有演员在排练。   黑暗的剧场里,只有舞台边缘的一处有着灯火。   一位男演员和一位女演员站在台上,另一位女演员站在台下。   “我要告诉你们多少遍,”   台下的演员叉着腰说,   “国王其实很好糊弄。   他哪里鉴赏得来戏剧?他要看的,只是男演员的俊美容貌,健美身材和女演员的玲珑躯体和少女怀春的姿态。   你们与其花费功夫苦练这些没用的东西,还不如学学怎样故作姿态。”   我坐在黑暗的台下,拉下头巾的蕾丝面纱,欣赏这出戏剧。   “哎哎哎,你俩怎么回事?我说的少女怀春,可没有说谈情说爱。”   台下的女演员不依不饶地挑刺道。她带着一丝蔑视继续说道:   “国王要看的,是少女怀春而不得。你俩直接表现地和一对恋人似的,让国王怎么带入?”   “咦?”台上的女演员突然停下来,“你们听到什么了吗?”   男演员和台下的女演员都摇摇头。   “仔细听,我听见一个声音在唱歌……”   两人仔细聆听后,变了脸色。   紧接着,三个人如同被抽走了灵魂似的,脸上的表情变得呆若木鸡,身体也如同芦苇一样,保持着神秘而又一致的轻微摇晃。   咦?发生了什么?   我偷偷靠近他们,被长筒袜包裹的足底轻轻踩在台阶上,一丝凉意传来。   随着距离靠近,我可能跨越了某种无形的边缘,因此,我忽然听见了一支歌曲。   这歌声没有语言,只有情绪,仿佛歌者的歌喉是一把小提琴,或者其他什么乐器。   这支歌曲伴随着某种让我感到心慌意乱的急促耳语,仿佛有无数片嘴唇咬着我的耳朵,让鸡皮疙瘩蔓延至全身。   我无法辨别声音的来源。   聆听一秒后,我发现,这并非是歌曲,而是某种类似于精神共振“聊天室”的思想交流。   旋即,我意识到,这声音并非由我的耳朵听见,而是直接在我的脑海响起。   不,与其说是交流,到不如说是灌输——在某个空间范围内,人受到歌声影响,却无法影响到歌者,甚至连察觉歌者在哪里都十分困难。   耳边的低语愈演愈烈,眼前的场景快速模糊……我想后退脱离这一范围,但已经来不及了。   忽然之间,歌声和低语消失了。   等我回过神来,环视四周,却发现自己处于一个熟悉的地方,地球。   我看看自己的双手,发现自己仍旧是艾瑞雅妲。(emmm,新版的小萝有点不会使用) 第十三章 你们根本看不清楚真正的敌人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要去哪里?   眼前漆黑一片的剧场让我感到危险。   危险的情况见多了,我立刻冷静下来,重心下沉,拔剑,真·竖起耳朵聆听四周的动静。   穿透灵魂的歌声仍旧萦绕在脑海内,耳边的低语让我瘆得慌。   更加让我惶恐的是,我的记忆出现了断带。   我可以回想起耳边出现歌声,到萌生退意这段时间内发生的事情,但那之后到我神智清醒这一段时间之中发生了什么,我的记忆十分模糊。   和进入精神共振聊天室一样,刚才的时间被拉长了。   虽然我只有一瞬间失神,但在那样缓慢的时间流速之下,一瞬间可以发生很多事情。   我后退几步,脑海里的歌声一消失,我就躲到一排座位之后——背靠座椅,我才发现自己的呼吸如此沉重,胸脯起伏如此剧烈。   当然,我还达不到波涛汹涌的地步(微笑脸)。   不过,话说起来,我刚才,好像,貌似,差不多……回到了地球?   地球,地球……我永远回不去的故乡。   继续回想,艾瑞雅妲。   就像一个梦,明明经历过,我却怎么想不起来。   我一边全神贯注警惕黑暗中可能出现的威胁,一边努力回想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没有丝毫头绪。   正在我以为我永远都不知道被剪掉的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时,灵魂之歌再次在我脑海里响起……   这绝非是灵魂之歌的范围扩大了,而是我被洗脑了!   这首歌绝对是洗脑神曲,比小苹果啥的厉害多了,它一响起,我的思绪就难以为继。   我不受控制地在颅内哼起那首灵魂之歌。   我快疯了!   这首不祥且诡异的歌让我焦躁起来,san值狂掉。   原本就极度紧绷的神经仿佛越过了某个极限,我居然放松下来,而且陷入了一段我并不知道时间长短的小憩。   一阵爆炸声将我唤醒。   “警告——”人工合成的女音回荡在我置身的走廊里,“第三,六,七号甲板受到入侵,相关甲板的非战斗人员立刻前往——”   又是一阵爆炸,人工女音直接下线。   一个穿着宇航服的身影出现在走廊拐角。   鱼缸状的头盔单面透光,因此我看不清楚这位宇航员的面容,但我知道,这个人是曾经的我。   很快,他身后出现一个穿着军用外骨骼装甲的人。这位军人的头盔是完全透明的,他冲着曾经的我喊了什么。   无线电里传来英语:“你快走,去使用那个东西,我来挡下它们。”   曾经的我在原地犹豫两秒后,下定决心继续前进。   他穿透我的身体,来到走廊尽头,按下墙壁上的某个开关,完成认证后,地面上升起一台仪器。   这玩意儿……   我心跳加速……   在地球上,人类的思维基础是原子和分子的运动。这意味着,决定这个人之所以是这个人的实体,即这个人的思维,或者说灵魂,是一种可以传播,复制和辐射的东西。   而这台仪器,可以改变某一空间内的磁通量,电场等物理性质,从而达到灵魂在不同身体之间转移的目的。   这便是我穿越的原因。   潮水一样涌来的怪物用触手淹没了穿着外骨骼装甲的军人,向曾经的我涌去。   这都是我的记忆。   忽然间,时间停止,怪物凝固在原地。   站在仪器内部的我(♂)向我伸出手。   他……看见我了?   我可以确信,怪物前进到时间停止的这一瞬间,我的意识已经被发射出去了。   这也是时间凝固的原因吧——我根本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曾经的我就这么向我伸出手。   我走过去,同样抬起右手。   在我们俩食指接触的一刹那,四周的景物全都虚化,并且一极快的速度塌陷向一个奇点——一股力量将我拉向另一个地方。   这是……   一片漆黑的空间里,十三个斗篷人围成一圈。   容纳了十三个人的聊天室?   不对,这已经不叫聊天室了,量变产生质变。   这是更高级的东西——思维乡,一个兼容许多灵魂的地方。   这十三个人在思维上已经融为一个整体,就好像一只十三只触手的章鱼——每一个触手都拥有一点智力,却同时接受一个意志的操控。   仇恨,扭曲,愤怒——这个意志被负面情绪充斥,它渴望杀戮,渴望毁灭。   这太邪恶了。   这是……   我明白了,这是思维的相互作用——魂妖之歌引发我的记忆浪潮,像潮汐一样淹没我的意识时,歌者的记忆也被我窥伺到一角。   忽然,歌者的记忆结束了。   我被一个力量拽回身体里。   我能够看见歌者的记忆,从另一个层面来说,歌者也看见了我的记忆。   这太邪恶了。   不过,话说起来,我刚才……貌似……自己把自己催眠了?   不,这不是催眠,而是……幻觉?   可是,这幻觉如此真实,以至于让我思考,这会不会是一片属于精神的,但是却和现实生活同样真实的世界?   如果想弄明白这个问题,我不仅仅得精通战斗,还得精通学术。   我从座位后方露出一只眼睛,发现台上两人台下一人仍旧处于那种被催眠的状态,三个人站在原地,就像三棵苇草。   人是一棵会思想,嗯,不对,人是一棵会摇晃的苇草。   看他们的神情,我非常怀疑他们还是否拥有思考的能力。   那歌声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居然可以直接和灵魂对话?   在这个世界,人类的灵魂肯定也有某种物质基础,通过对这一物质基础施加影响,便可以对他人的灵魂施加影响。   这一逻辑,在地球有个特殊名称:思维力学第一定律。   貌似还有第二定律和第三定律,但我却已经不记得了,好像是说什么灵魂之间的影响具有相互作用什么的……   而且,提出思维力学第一定律的科学家,还提出一个妖怪——魂妖,一个可以操控思维却又自身不会受到影响的存在。   这不是某种山里的妖怪,或者魔狼之类的实体怪物,而是一种纯粹的幻想,和拉普拉斯妖,麦克斯韦妖差不多。   如果地球所处位面的思维力学第一定律在这个位面也成立,这是否意味着,两个位面在更大的尺度上有着统一性?   而这种统一性,是否会导致那种瞬间摧毁地球人类军事力量的怪物染指这颗星球,雷克瑞所在的星球?   想到这里,我如坠冰窟。   嗯……以地球的实力尚且无法处理那些怪物,这颗星球就更加不可能了——地球人类好歹算飞出母星的一型文明,而这个位面的人类还有许多人认为自己的母星是平的,自己生活在一片大陆上呢!   不能让它们降临在这颗星球上。   可是,我该如何对抗它们?   呼,想远了。   不论歌者是否是“魂妖”,毫无疑问,它拥有魂妖的某种特征。那我就暂时称呼它为魂妖好了。   所以,魂妖为什么要催眠这几个人?   唔,催眠好像不太准确——魂妖为何要精神控制他们?   为了一探究竟,我从椅背后站起来,双手握剑,轻轻走进魂妖之歌的范围。   我可以察觉到龙骑士和巨龙之间的羁绊,说不定也可以察觉到这魂妖之歌来自何方。   而且,既然我没有被控制,就说明我免疫魂妖的精神控制。   但是,为什么魂妖之歌会让我回忆起地球上的事情呢?   我甚至怀疑那是不是我的记忆——我从来不曾和曾经的我手指相触。   退一万步讲,当时,我在宇航服里,也没有见到一只猫娘走向我。   我也不明白,为何我会免疫魂妖之歌的控制。   魂妖之歌再次在脑海里响起。   我感知不到魂妖之歌来自哪里。   我沿着可以听见歌声的边缘,在舞台附近走出一个椭圆形轮廓。   我抬起头,看向月亮。   蓝色的天窗将月亮映成浅蓝色。   而我,一半身子沐浴着月光,一半身子被黑暗裹挟。   魂妖之歌的范围,就是月光撒进来的范围。   魂妖在月亮上?   不,我不愿意相信这个猜测——如果有一个敌人强大到可以登上月球,那么,征服整片大陆对于它来说也不是难事。   而面对这样强大的敌人,我干脆直接躺好就行了——根本无法反抗好吧!   因此,魂妖没有踏上月球的实力。   就像月球的光芒来自太阳一样,魂妖之歌可能来自于另一个方向。   魂妖对着月亮唱歌,月亮把歌声投射到蒙克松斯的剧场。   这就是我的推测。   魂妖,说不定就在这片大陆上。   想一想之前那些疯狂的半兽人,即便肉体遭到重创也要完成任务——我有理由推测,魂妖,就是我的魔晶法球里,那位猫娘祭司提到的“祂”,就是亚思琳口中的“邪恶存在”。   忽然,台上的三人仿佛完成了某种仪式,一同睁开了眼睛,看向我。   “你好呀,艾瑞雅妲。”三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虽然他们没有攻击意愿,但是,出于保险考虑,我没有将轻剑收起来。   “魂妖,你好。”我说道。   “你好,地球人。”魂妖继续说道。 “你统一了多少兽人部落了?”   “统一兽人很简单。”三个人继续同步说道,“我倒是非常担心你们。你们根本看不清楚真正的敌人。”    咕咕咕的大结局 嘛,很抱歉猫娘没能继续陪大家走下去,小北在这里把后续的剧情和结局说一下吧。 皇帝重新回到乌特兰的皇位,并且击败了反乌特兰联军。 在猫娘的帮助下,被邪神控制的霍兰治国王科巴西亚遭遇刺杀,第二波反乌特兰联盟因此没有成立起来。 猫娘帮助霍兰治境内的反抗势力,扶持乌特兰皇后和情人的儿子登上王位。 由于这个儿子名义上是皇帝的后代,加上皇帝和猫娘的一顿操作,皇帝陛下成为了霍兰治的摄政王。 于是皇帝没有带一兵一卒前往霍兰治。而这个儿子的父亲其实是霍兰治某个大家族的人,所以这个大家族对新王处于中立态度。皇帝得以整合霍兰治,他迈出伟大的一步:乌特兰—霍兰治联邦体系。 到此,人类只剩下一个大势力没有被整合进皇帝的体系,那就是神庭。 而兽人已经完成了整合开始向人类发起攻击。被拖后腿的人类世界岌岌可危。 一番瞒着所有人(包括鸭蛋)的布局后,皇帝决定和皇后复合。 而复合需要神庭的支持。 在这之前,皇帝被流放的时候,神庭因为霍兰治王室的要求宣布皇帝和皇后的婚姻“存在疑问”。这是个骑墙的说法,神庭既没有否定这段婚姻,也没有承认。 重新举办的婚礼上,鸭蛋伤心死了,她一直默默付出却终究是一场空。就当她心灰意冷准备离开现场时,皇帝拨开人群把鸭蛋牵上台,宣布他要娶的人是鸭蛋。 随后他扣留了教皇,并且宣布解放兽人奴隶宣言,并且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揭发鸭蛋猫娘的身份。 最后整合了人类,分化瓦解了兽人的皇帝一波把兽人打回老家,铲除邪神,将兽人从邪神奴役下解放,然后带着猫娘回到首都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完结撒花呜啦啦…… 其实后面还有一卷。 《皇帝的遗产》 皇帝比猫娘大三十岁呢,猫娘风华正茂的时候,皇帝就龙驭殡天了。 皇帝走后,他的伟大帝国有许许多多的问题暴露出来。 这一卷讲的就是猫娘给自己的女儿,既嗣皇帝扫除威胁铺平道路的故事。猫娘最后大概会和万德普斯在一起共度晚年。(不知道这算不算ntr)(逃) 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