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转至

花开娇艳的卷柏_到第四七三章

下载: 花开娇艳的卷柏_到第四七三章.txt

摘要

《花开娇艳的卷柏》是一部围绕性别认同与自我探索展开的小说,故事通过主人公石大夫与程小楠的对话,描绘了一个关于选择与代价的复杂情感历程。小说开篇描绘了一栋隐秘在山林中的老楼,主人公石大夫在一通电话中接到来自程小楠的求助,显示出两人之间曾有过深厚的联系。程小楠的声音让石大夫回忆起曾经的约定,而这约定将对两个人的命运产生深远的影响。程小楠在电话中透露出自己性别转换后的声音,让石大夫感到震惊,同时引发了对过往的回忆,特别是关于她与程小楠之间那份复杂而模糊的关系。随着故事的发展,石大夫逐渐意识到,程小楠对于性别身份的困惑和自我认同的挣扎,反映了当今社会对于性别和身份的深刻讨论。书中不仅涉及到生理性别的变迁,也探讨了情感与道义的矛盾,充分展现了角色在选择和身份认同过程中的痛苦与挣扎。

其他信息 [Processed Page Metadata]

Attribute Value
Filename 花开娇艳的卷柏_到第四七三章.txt
Type document
Format Plain Text
Size 5640829 bytes
MD5 a6bda7f5ca1a4081d2d73a49d92c00a3
Archived Date 2025-01-11
Original Link [Unknown link(update needed)]
Author 双色瞳的猫猫
Region 未知
Date 未知
Tags 跨性别, 性别认同, 伪娘, 变身, 情感探索, 自我认知, 现代小说

本文由跨性别中文数字档案馆归档整理,仅供存档使用。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正文

《花开娇艳的卷柏》 / 作者:双色瞳的猫猫

简介:是心身不一的纠结还是角色变幻的无奈是错位人生的新奇历程还是性别倒错的换位思考不容后悔的决定身不由己的蜕变面目全非的他将如何面对全新的人生不定期更新一周三更如有加更实属例外

第一幕 一切的开始()

在某处不为人知的山坳里,有一栋兴建于上个世纪60年代的三层小楼隐没于茂密的山林之中,已经开始枯黄的爬山虎几乎完全覆盖了苏式风格的楼房外墙,甚至连原本就很小的几处窗子,也被这种植被的叶蔓遮得严严实实,让人从外面很难观察到楼里面的样子。

小楼的外围有一道一人多高的护栏,铁制护栏早已在半个多世纪的风吹雨淋中锈蚀得不成样子,各种无名的藤类植物在上面胡乱缠绕着,甚至还稀稀落落地开着几朵不红不白的小花。

护栏围起来的院子里长满了枯黄的杂草,一辆造型古老的甲壳虫汽车停在院子当中,车子造型虽然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样子,车身的油漆和电镀件却保养得非常好,整车看上去至少有七成新,前车窗玻璃和镀铬的保险杠更是擦得光可鉴人,由此可见这辆车的主人对她的座驾爱惜有加。

通往大楼内部的木质大门紧紧关闭着,门上挂着一把锈蚀不堪的大锁,显然,这扇门

在最后一次关闭以后,已经很有些年头没有再打开过了,透过门上镶嵌的早已被灰尘和污渍所蒙蔽的玻璃,可以看到里面一条结满蛛网的阴暗楼道不知通往了何处。

大楼背阳一侧的墙壁上,装有一道爬满青藤的螺旋形救生梯,一楼的楼梯口丢着两个黑色的垃圾袋,直接通往二楼和三楼的台阶上落叶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似乎昭示着这座小楼中仍然有人居住。

“叮铃铃――――――”

从小楼内部的什么地方忽然传来一阵老式电话机响铃的声音,这种充满了金属感的铃声来自于二楼的某个房间――两排对置的书架各自占据了房间的两面墙,书架上除了摆着满满登登的各种书籍以外,还有动植物标本和人类骨骼,以及一些奇形怪状的古代文物。这些来历不明的东西和众多书籍摆满了书架之后又继续占据了地板上的空间,分成三四堆毫无规则地胡乱堆砌在地,使得原本挺宽阔的房间显得狭窄了很多。

房间里剩下的两面墙也是正好相对,靠门口的墙边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摞着五六台刀片式服务器,用一大把蛛网般凌乱的线材连接起来,一个小小的阴极射线管显示器上显示着一个应用程序窗口,挂在墙上的调制解调器和路由器的led指示灯在不停地闪烁着,也不知道这些刀片服务器在运算着什么。

阴极射线管显示器的旁边就是那部正在发出巨大铃声的老式拨盘电话座机,它现在仍在疯狂地叫嚣着,显然打电话的人很有耐心。

对着门的那面墙根也放着一张大桌子,桌子上几乎所有挨在一起的物品全都是互不相干的关系,它们不分类别地摞在一起几乎有半米高,把那位正坐在桌前用放大镜查看一本古籍的女子几乎完全淹没。

女子身穿一件略显陈旧但依旧整洁的白大褂,头发盘起在脑后扎成一个发髻,用一根红色的玛瑙簪子别着,却故意留下一缕发丝垂在额前,一张肌肤颇为白皙的瓜子脸,看起来大约二十五六岁年纪,右边的耳朵后面夹着一根铅笔,修长的柳叶眉微皱,一双丹凤眼明显露出不耐的神色。

“可恶偏偏这种时候打电话,真是给老娘添乱”女子没好气地丢下手里的古籍和放大镜,用桌子下面的双脚一蹬墙脚,带滚轮的座椅向后滑出,她顺势转过身子,一伸腿从椅子里弹了出来,快步向电话机的位置走过去。

刚没走出几步,女子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虽然她的身手还算敏捷急忙扶着桌子站稳,却在踉跄中碰倒了地上的一堆杂物,顿时近一人高的书堆轰然倒塌,胡乱摞在上面的一个木盒子落在地上摔开了盖子,里面大大小小的珠子和不明材质的金属币四处乱滚

顾不得这些,石大夫稳住身形之后仍旧快步走向那部老爷电话机,因为这部电话的号码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而这些人对于她来说,全都是极为重要的。

一把抓起电话机把听筒放在耳边,石大夫问道:“喂,请问你找哪位?”

“你好,请问石大夫在吗?”线路的另一边传来一个非常年轻的女孩儿的声音,她的嗓音非常特殊,纤细,纯净,略带一点点甜糯,仿佛静室中轻轻拨动的琴弦一般,即便是作为女性的石大夫听来,也觉得十分悦耳动听。

石大夫不禁觉得有些奇怪,单纯从嗓音来判断,自己印象里从来就不认识一个有这样一副动听嗓音的女孩子,这个女孩儿绝对不是知道她联系方式的重要联络人之一,她是从哪里得来自己电话号码的?她找自己会有什么事情呢?

“你好,我就是石大夫。”瞬间的犹豫之后,石大夫向对方肯定了自己的身份。“请问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情?还有,你从哪里得到这个电话号码的?”

“呃石大夫,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程小楠啊!”确认石大夫的身份之后,女孩的声音显得有些激动:“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一直在到处找你,可是到哪儿都找不到你,这个电话号码,是我从你的朋友山之魂那里得到的”

“哦山之魂啊”听到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网名,石大夫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速度。自从云海龙脊归来,探宝队解散之后两个人就一直没能再见面,偶尔通个电话,也总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一些不要紧的话题,仿佛两个人一起同生共死的那段冒险经历,早已经被都市灯红酒绿的安逸日子所淹没,也许,他已经淡忘了两个人在生死关头曾经说过的那些话

等等!程小楠!这个名字听起来怎么那么熟悉啊!石大夫突然从既甜蜜又苦涩的思念中跳脱出来。对了,我想起来了!程小楠,不就是那个委托我治疗瘫痪女友的男孩嘛!

程小楠,石大夫记得他,那是一位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的小男生,那孩子有一张清秀的脸庞,下巴尖尖的,一双眼瞳中满是忧郁的神彩,一头乱蓬蓬的头发显得有些不修边幅却又别有风格,身材虽然略显单薄但骨架却很壮实,站在那里就像一棵挺拔的白杨

今天这个程小楠却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难道是同名同姓?“程小楠?哪个程小楠?”石大夫对女孩的身份产生了怀疑;“我确实认识一个叫程小楠的人,可那是个男孩,我不记得自己认识一个叫程小楠的女孩”

“呃石大夫,其实其实我就是你说的那个男的程小楠啊!”电话那边的女孩声音显得有些着急。“我有些很要紧的事情找你”

石大夫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我说,你这分明是在置疑我的智商啊!明明是女孩子的声音,你怎么可能是男孩,我再傻也绝对不会搞不清男女的嗓音有多大区别,别跟我说你就是男的,只是声音听起来像女生,就算你用了变声软件,也不可能有这么完美的女生声线好不好!”

电话线路的另一边,那位自称“程小楠”的女孩沉默了,好半天都有没有说话,石大夫只能听到听筒中传来的细细的呼吸声。良久,那女孩儿终于再次开口说道:“石大夫,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确实就是当初委托你的那个程小楠,也许我的声音完全变得陌生,甚至我们见了面你都不一定能认出我来,但是,我是程小楠这件事是千真万确的!石大夫,你还记不记得那天上午,你和我在公园相约见面,面对你的一再提示,我做出的那个决定?那个不容后悔的决定?”

那天上午?那个不容后悔的决定?哦,是的,我想起来了

石大夫手里握着电话,一段不算太久之前的往事,胶片电影般地一幕幕在她脑海中浮现出来

第二幕 代价()

三年前的那天,也是一个格外晴朗的秋日。

一辆上世纪五六十年代造型的米黄色甲壳虫汽车,沿着弯弯曲曲的林荫小路缓缓开过来,车身驶过带起的空气流动,卷起小路上片片金黄色的落叶在车身后飞舞着,好似一群穿花的黄蝶。

一位身穿浅蓝色牛仔夹克的青年女子坐在司机位置上,黑亮的长发简简单单地在脑后束成一条马尾,戴着狼青色海豹突击队劳保手套的双手轻打方向盘,她的鼻梁上架着一副运动护目镜,亮银色的镀膜镜片遮挡了她的双眼,路人只能看到她肌肤如玉般白皙的脸庞和娇艳欲滴的双唇,却看不到她隐藏在镜片后面的任何表情。

米黄色甲壳虫轻快地穿过这条铺满落叶和斑斓阳光的林荫道,来到位于公园边际的一大片开阔的草坪旁边,前面不远处的路边,停着一辆带有全包式整流罩的金属蓝色运动款重型摩托跑车,车身的烤漆在阳光下显得流光溢彩,镀铬的金属件像镜子一样闪闪发光。

没记错的话,这辆重型机车应该属于那个名叫程小楠的男孩吧,看来他早已经先到了石大夫轻踩刹车,摘档熄火,把米黄色甲壳虫汽车停在了路边,推开车门钻出驾驶室,置身于一片灿烂的秋日阳光之中。

十月的晴空湛蓝湛蓝没有一丝云彩,环绕草坪的阔叶林在通透的阳光照耀下,呈现出一片令人目眩的金黄色。石大夫的浅米色波西米亚长裙裙裾飘飘,穿着浅褐色真皮短靴的双脚踏过略显枯黄的草坪,缓步走向金黄色树林的边缘。在那边有一棵整个公园最为高大茂盛的大树,树下有一张木质长椅,那里就是她和她的委托人,一个叫做程小楠的男孩约好再次见面的地方。

现在那张长椅上正坐着一位翻看手机的男孩,他身边的椅子上放着一顶亮黑色的运动款头盔,感觉到有人走近就抬起头来,用手把额前凌乱的长发拨弄到一边,露出一张清秀俊朗的面孔。

“石大夫,你好”那男孩一看到石大夫,连忙站起身打招呼,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石大夫不得不承认,这男孩绝对当得起“英俊帅气”这个形容词,他身材高大体格匀称,站在石大夫面前像一棵挺拔的白杨,尤其是那双气质忧郁的眼睛,连石大夫这种走遍千山万水,经历过生离死别,自以为早已心如止水的女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禁不住为他这双忧郁的眼瞳所吸引。

“你好,程小楠”石大夫冲着男孩摆摆手:“你来的挺早啊,现在离我们约好的见面时间还差了五分钟呢怎么样,我们上次见面时,我让你考虑的事情,现在想得怎么样了?”

石大夫的话总是直奔主题,这是她常年以来养成的职业习惯。她伸手把鼻梁上架着的运动护目镜推到额头上,一双漂亮的凤眼微微眯着,盯着眼前这个帅气的大男生,稍稍翘起的嘴角带有一丝诡异的笑意。“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今天可是最后一天了,你既然主动联系我见面,想必是心里已经有了抉择。”

她说着打开了肩上的牛仔风格真皮小挎包,从里掏出一个黑乎乎看不出材质的小盒子,伸手把那盒子递给眼前的男孩。“必须要用到的道具我已经准备好了,做还是不做,现在只差你的一个决定。”

石大夫掌心托着的小盒子上,刻着很多不知其意的怪异文字,盒盖用黄色的符纸封着,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东西,当她把那小盒子递到程小楠眼前的时候,程小楠似乎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带着一丝惊慌的目光从他额前垂下的凌乱头发中穿过,紧紧盯着那个小盒子,仿佛那盒子里装的是恐怖的洪荒猛兽,随时都有可能跳出来将他吞噬掉。

“怎么不说话?你怕了?”石大夫脸上浮现出一丝轻蔑之色。“哼,上次见面的时候你是怎么跟我说的?责任、道义、爱情现在事到临头却打算退缩了吗?爱情什么的,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靠不住的东西”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程小楠听了石大夫的话,立刻不甘地替自己辩解起来。“我只是有些概念搞不清楚,你上次说什么我要为之付出巨大的代价,我一直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含义不过这都没关系!只要你能让小婷恢复健康,无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愿意付出,毕竟是由于我的过错才”

“是因为良知的煎熬吗?”石大夫一缩手把那小盒子收了回来,重新装回自己的挎包里。“程小楠,我从一开始就告诉你了,你将要付出的代价可是非常高昂的,你可要仔细考虑清楚了,不要轻易下结论”

“没关系的尽管我不是有钱人,不过我有辆摩托车,是一辆很棒的车,虽然是二手,可我也是三年多省吃俭用才能买到手的。”程小楠用手一指远处草坪外的小路边,那边停着一辆带有全包式整流罩的蓝色摩托跑车,正是刚才石大夫见到过的那一辆。“这辆车几乎是我全部的财产了,凭它的成色,应该可以卖个几万块钱的”

程小楠说完,见石大夫的神情似乎不为所动,又补充道:“如果你觉得这还不够,我可以找朋友再借一些”

“no、no我想你理解错了”石大夫把她的右手食指冲着小楠轻轻地摇了摇。“你说的是我的出诊费,这个自然是少不了的;而我所说的你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作为治疗过程中必不可缺的一部分,这完全是两回事,懂吗?”

程小楠一愣,似乎猛一下没能反应过来,好半天才仿佛恍然大悟一般地问道:“你是说,如果要治好我女朋友的伤,我必须要付出某种代价?可以这样理解的吗?”

“算你不傻。”石大夫肯定了程小楠的理解方式。“我一开始就告诉过你,我不是正牌医学院毕业的医生,我只是一个没有行医执照的巫医,专门搞一些怪力乱神的东西,我治疗你的女朋友也是用的这一套不科学的方法,而你所付出的某种代价,则是这个治疗过程中极为重要的组成部分。”

“需要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只要能够治好小婷的伤势,让我赎清自己的过错,我可以接受任何代价,只要我能做得到!”程小楠的答复几乎是不假思索。

“是吗?这话听起来还算是有点男人的担当。”石大夫略有些赞赏的对小楠微微一笑。“不过,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付出的代价,有可能是你的生命,你还愿意接受吗?”

听了石大夫的话,程小楠的眼神瞬间变得复杂起来,但那也就是一瞬间,他的眼神立刻又重新变得坚定。“没关系的石大夫,就算是一命换一命,我也可以接受!”

“哦”石大夫开始对这个看起来有些文弱的男孩刮目相看了。“你的答复倒是很迅速嘛,不需要再多考虑一会儿吗?”

“不需要”程小楠轻轻摇了摇头,笑了。“自从小婷受伤之后,我每一天每一夜,每一时每一刻都生活在痛苦的自责中,我简直都佩服我自己,从哪儿来的那么多勇气,敢于去医院面对小婷和他的父母如果上天能给我一个机会,让小婷能够恢复健康,能跑能跳,能说能笑,我甘愿付出任何代价去换取,包括我的生命!”

“啪啪啪”石大夫微笑着给小楠鼓掌,她的笑却显得很有些意味深长。“精彩,口才不错,连我这个铁石心肠的巫医都差点被你感动了不过,如果我并不是要你的性命,而是要其他的东西呢?”

“石大夫,你指的是”

“比如说比如说经过这次治疗之后,你的女朋友身体会得到康复,而你也许有很高的可能性,再也不能做男人了――这样的代价,你还愿意付出吗?”

第三幕 不容后悔的决定()

程小楠的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原本还很坚定的目光显出一丝慌乱。“我我不太明白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再也不能做男人?”

石大夫发现刚才还坚定地表示连性命都可以舍弃的小楠,却因为这样一个问题而产生了些许惶恐的情绪,不禁觉得好笑。“这很好理解啊,再也做不成男人,你按照字面的意思去理解就可以了。”

“那是不是说,我有可能会变成那个太监?或者人妖?”小楠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我手头的古代文献里没有记载得那么清楚,只写着‘若此,或不复阳刚之体’云云”石大夫一本正经地解释道:“至于到底是变人妖还是变太监,又或者变成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儿,那就只有鬼才知道了”

程小楠低着头默默无语,好半天才抬起头,脸上的神色很是纠结。“石大夫,一定要这样吗?有没有替代的方法?”

石大夫摇了摇头:“没有这方面的记载总之,自古以来的巫医文献中,关于这个‘仪式’流传下来的资料非常稀少,像你女朋友这种情况,伤情越严重你需要付出的代价也理所当然的会越大。”她两手一摊很无奈地说。

程小楠显然是被吓住了,他不由自主地又后退了一步,腿弯碰到身后的长椅,身体失去重心一屁股坐倒在上面。

“你害怕了?”石大夫问。其实她对小楠如此反应并不觉得奇怪,作为一位传说中可以起死回生的巫医,石大夫也曾经把这个古方禁法介绍给别的委托人,但是每当那些人听到“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的时候,就纷纷立刻打了退堂鼓,程小楠算是第一个通过了这一关考验的人――可惜他还是被后面这道坎给吓住了。

人的生命是最为宝贵的,因为生命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只能有一次,一旦你失去它,你不可能像玩游戏一样读档重来。但是对于有些人来说,当某些事情需要他们付出生命为代价的时候,这些人即使眷恋自己生命的美好,即使有着对于死亡的本能恐惧,却依旧可以义无反顾地献出自己的生命而毫不吝惜。

很显然,程小楠就属于这种人。对于他们来说,死并不可怕,只要能够达成自己的目的,即使付出生命的代价也是值得的。但是如果同样的情况,需要付出的代价并不是死亡,而是身体的严重残缺,这对于这些视死如归的人而言反而比死亡更加可怕。

没有人愿意自己活着,却缺胳膊少腿,行动不便,处处需要别人的照顾才能继续活下去,那样的生活对于他们来说是毫无尊严的,而缺失尊严的生命还不如死亡来得痛快。“做不成男人”这样的更加特殊的残缺,对于一个心智已经成熟的成年人来讲,又比缺胳膊少腿来得还要恐怖。

看到程小楠痛苦纠结的表情,石大夫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如果说一开始她愿意接下这单没什么油水的委托,完全是被这男孩半年来忍受女友父母的责骂,坚持到医院照顾女友的经历所感动,这让她感受到,传说中的爱情似乎是真实存在的。但是现在看来,所谓爱情的力量也不过如此罢了

“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算了,以后再说吧,我还有别的工作,先走一步了”石大夫重新把运动护目镜架在鼻梁上,转身欲走。

“请等一下!”刚刚走出了几步远,身后长椅上的程小楠连忙开口叫住了她。石大夫停住了脚步却没有转回身,她用平淡的语气问道:“怎么,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我愿意承受任何代价只要你能保证小婷可以完全康复,怎么样都可以”

石大夫的嘴角微微翘起,显出一个不太容易被察觉的微笑,她想不到程小楠这么快就下定了决心。转回身看着坐在长椅上的男孩,石大夫发现程小楠那双忧郁的眼瞳里,此刻已经满是悲凉和决绝的神色。

“你可要想好了,这可是一个不容后悔的决定,一旦仪式开始就绝对无法再停止,否则你们两个都会死!”石大夫厉声警告。“如果你刚刚只是一时冲动,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我已经想好了,绝对不会再后悔!”程小楠攥紧了拳头,似乎在对抗精神上的最后一丝懦弱和犹豫。“就照你说的办吧!我只要你保证小婷绝对会康复,其他的全都无所谓”

“这个我可以保证。”石大夫正色道:“虽然我只是一名没有行医执照的巫医,但是巫医也是医,医者仁心,既然你敢于信任我,我以我的人格和祖先的荣誉起誓,我承诺的事情一定能做到,你的女朋友一定会完全康复。”

“好,就这样决定了!”程小楠呼的一下从长椅上站了起来,脸上不再有一丝一毫的纠结和惶恐。“那我们就不要再耽搁了,咱们现在就去人民医院见小婷吧!”他说完迈开大步走向停放在草坪外小路边上的蓝色重型机车。

程小楠走得很快,石大夫不得不小跑着才能跟上他。“我说你真的想好了吗?万一要是真的发生了某种意外状况,你变了人妖或者太监怎么办?到时候你不会再来找我的麻烦吧?”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嘛,只要小婷康复,其他的都没关系。至于我以后会怎么样,无所谓了”程小楠放慢了脚步扭头对石大夫说:“大不了我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悄悄地把自己处理掉”

把自己处理掉这样残酷的句子从这年轻男孩的口中说出竟是如此轻描淡写,连见惯了生死的石大夫都不由得为之震撼。原来他不是不害怕,而是已经打算好一旦发生意外就彻底放弃自己的生命。

“喂,等一下!”石大夫加快步伐追上了程小楠。“其实我刚才跟你说的那种情况是非常罕见的,在我们历代巫医的记载中非常非常地稀少,这样低的概率其实你完全没必要担心”

程小楠猛地停了下来,半转过身瞪着石大夫,看他的表情似乎有些被愚弄了的愤怒。

石大夫至今还记得小楠那辆摩托车,那是一辆蓝色的铃木gsx1300r,烤漆流光溢彩的导流罩上写着个很大的“隼”字。作为一个老爷汽车爱好者,她对于这个庞然大物一般的重型机车完全搞不懂,但是这流线型的车身,前后宽大稳重的轮胎,傻子都能看出来这肯定不是用来代步的普通民用摩托车。

现在,这辆车作为程小楠向她缴纳的“出诊费”,理论上已经归她所有了,只是石大夫根本不知道怎么摆弄这个庞大的钢铁怪物,她对摩托车的认知还停留在学生时代开过的女式踏板机车。

“车确实挺棒的,虽然我不太懂不过你这辆车我可不会开,不如这样吧,我们先到人民医院去看看小婷,今天中午应该会有很好的阳光,正好适合进行治疗,你把车开到医院停车场,以后我会想法把它弄走的。”

程小楠点点头,很有些不舍地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石大夫注意到钥匙坠子是一个可爱的黑猫娃娃,这种可爱风格的钥匙坠跟这辆充满力量和动感的重型机车格格不入,很难想像小楠这种帅气的机车少年会有这样卡哇伊的钥匙坠。

“是小婷送我的护身符。”小楠看到石大夫一直盯着手里的钥匙坠,以为她也喜欢这种猫娃娃。“小婷说这是她的化身,当她不在的时候,就由这个猫娃娃来代替她保护我驾车安全这辆车以后就归你了,可是我想把这个猫娃娃留下来,它是我非常重要的东西,虽然我不知道你所说的仪式过后我会发生什么情况,但是我希望,如果真的会有那种事情发生,那个时候不是我自己去面对”

小楠说完看着石大夫,眼神像是在乞求。

“它永远是你的,除非什么时候你不想要了。”石大夫接过钥匙把上面的猫娃娃解下来,郑重其事地放回程小楠的掌心。“拿好了,做个纪念吧。”

第四幕 病房之外()

程小楠驾驶他的gsx1300r“铃木隼”在前面带路,石大夫开着她的米黄色甲壳虫老爷车紧随在后,两人两车沿着横穿z市的高架路风驰电掣,不一会儿来到二环路立交桥一拐下了高架,又走了没多远就到了z市第一人民医院。

程小楠按照和石大夫的约定,把gsx1300r停在了医院的停车场,很郑重,又很有些不舍地把车钥匙放在石大夫的手心。“从现在起它是你的了请一定好好善待它”

“我会的,放心吧。”石大夫说。程小楠目前为止给她的印象特别好,所以对于他这点并不算太过分的要求一口答应了。“其实我根本不会开车,这辆车以后也一定不会是我在开,不过,我会替它找到一个称职的好主人”

“好的,那就谢谢你了”程小楠很认真地替他的摩托车向石大夫道谢,可见这辆gsx1300r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对于他的不舍,石大夫也是可以理解的。“还有件事儿我差点忘记了,麻烦你稍等一下,我去去就来。”程小楠说完转身跑出了医院的大门,等他再跑回来的时候,怀里多了一束娇艳的百合花。

石大夫赞许地看了小楠一眼,微笑着点点头,两个人并肩走进了中心医院的二道门。

z市第一人民医院创建于上世纪一九二零年代,建国后被纳入了新中国的卫生医疗体系。作为一所几乎有上百年历史的老医院,虽然最近十多年一直在大搞基础设施建设,在原来老医院的基础上大幅度拓展了面积,新盖了几座具备现代化医疗设施的高层建筑,但是医院原址上那座散发着浓郁民初风格的两层医护楼,和围绕着老医护楼的西式花园都得以保留。

程小楠和石大夫沿着老医护楼外铺满金黄落叶的青砖小路缓步走来,接近午时的明媚阳光,透过青砖路两侧高大茂密的法国梧桐那层层叠叠的黄叶,斑斑斓斓地洒在两人的头顶和双肩。

由于医院主要的医疗科室都早已搬往不远处的现代化高层医护楼,旧址的老医护楼现在主要作为疗养区,很多手术后需要进行观察和康复治疗的病人,常常会被安排在这个清新幽静的环境里,由专业的康复人员指导进行康复性训练。

而作为伤在脊柱的小婷而言,手术只是保住了她的生命,现代医学技术还暂时没有办法让她重新站起,于是小婷的父母只得接受医生的建议,暂时搬到这里来,为小婷进行一些保守的康复治疗。

这地方石大夫已经来过一次了。即使她只不过是一个没有合法行医执照的巫医,也一样需要先看过病人的具体情况之后,才能决定用什么方法进行针对性治疗。巫医也是医,不是跳大神的骗子,只不过他们所使用的手法暂时还无法用已知的科学原理去解释,因而得不到正统医学界的承认而已。

穿过弯曲的西式园林小径,前面再过两个拐弯就到小婷的病房了。石大夫明显感觉到身旁怀抱花束的程小楠表情有点紧张。她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因为上一次她跟小楠一起来看小婷的时候,就亲眼目睹了小婷的父母,对待程小楠这个“祸害”了他们宝贝女儿的“罪魁祸首”是怎样一种毫不掩饰的深恶痛绝。

当时程小楠也是像现在这样怀抱着一束百合花,却被小婷的父母一把夺过花束,丢在地板踩得稀烂再用力的摔到他的脸上,一边用各种恶毒的语言咒骂着他,一边粗暴地把他推搡出病房。而当时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石大夫,却分明看到程小楠的眼神连一秒钟都没有离开过半躺在病床上那个女孩子的双眼。

正是由于石大夫眼睁睁看着这一对小情侣被女孩的父母生生拆散,看到女孩眼中的不舍和不忍,看到男孩眼中的痛苦和自责,才最终促成了享誉巫医界,号称能起死回生,有着无数神秘传说的石大夫下定决心重出江湖,接受程小楠的委托为他重伤瘫痪的女朋友诊治。

“快到了”程小楠忽然停下了脚步扭头对石大夫说:“小婷的爸爸今天应该会在病房看护,如果他看到我一定会大发雷霆的,这样说不定会影响你对小婷的治疗,不如我回避一下比较好”

石大夫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说:“不,你不但不能回避,而且在我为小婷治疗的时候,你必须在小婷身边,不然我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因为你本人就是我治疗方案中最为重要的一环!”

“最为重要的一环?”程小楠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脸上的表情显然半信半疑。“我虽然我很想从中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可是我想不出自己能起到什么作用?”

“你就是我要给小婷用的灵丹妙药,就像神仙一把抓一样”石大夫见程小楠一脸迷茫的样子,于是提示道:“你忘记了吗,我跟你说过的,你将要为小婷的康复,付出不容后悔的重大代价”

程小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勉强笑了笑。“我明白了,这个没关系的不过,要是小婷的爸爸在,他是绝对不会让我进病房的,我以往只有趁他中午去打饭的机会,才能跟小婷见上一面说两句话,不然一定会被打出去”

“这样啊”石大夫翻起手腕看了看表,微笑着对小楠说:“我们这一路跑得挺快,现在距离正午时分还有一段不短的时间,因为我的治疗必须要在正午时分阳气最盛的时候做才能达到最佳效果,所以呢,正好可以趁着小婷她爸去打饭的时间进行,你也刚好不用担心被赶出病房了”

“是吗?那太好了”程小楠的脸上绽放出一丝难得一见的笑意。“那那我们现在干嘛?”

“嗯不如你跟我讲讲你和小婷的事情吧”石大夫看着程小楠藏在乱发后面的那双忧郁的眼睛说道:“我对你们这对儿小情侣的故事挺感兴趣的,可以说给我听吗?”

“好吧”小楠轻轻点头,一指不远处那座爬满了花藤的凉亭,那个位置比较隐蔽,既能监视小婷病房附近的动静,又不会被小婷他爸轻易发现,一旦有机会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赶到小婷的病房。“我们去那儿吧,那边有长椅,我们可以坐下来说”

石大夫点了点头,从刚才程小楠不假思索就能找出这个绝佳的隐蔽位置来看,几个月以来他一定在那个小小的凉亭中藏身过无数次,做贼一样地遥望着自己牵肠挂肚的女孩,暗自等待着能够潜入的时机

“小婷呀,她就是一个傻乎乎傻丫头”小楠懒洋洋地靠在长椅上,仰头望着天空中飞过的一群鸽子,那群鸽子在空中盘旋着,发出“嗡嗡”的鸽哨声

半年前的一天

街边停着一长排的摩托车,都是平时非常少见的大排量运动型街跑车,本田cbr1sx1300r、雅马哈r1虽然都是些二手车,但是车身的漆水全都擦得锃光瓦亮,很容易就能看出它们的主人们对这些摩托车的爱护程度。

一群十八、九岁二十刚出头的男孩们围在一起,激烈地讨论着什么。这些男孩大都穿着摩托车车服,因为天气热全都敞开上衣,露出里面印得稀奇古怪的t恤衫,好多人的脑袋上更是顶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发型。相对来说,程小楠的打扮在他们中间算得上是一个保守的另类,只是头发略微凌乱了一些而已。

“哼退役的赛车手?”程小楠把手里的烟蒂用力捻灭了,抬手丢进路旁的垃圾桶。“就算他是瓦伦蒂诺?罗西又怎么样?宝泉山是我们的主场,我程小楠就是宝泉山最快的传说,谁想要这个称号,先超过我的车再说吧!”

“还是小楠哥仗义,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兄弟们不管的。”一众簇拥着程小楠的年轻车手们纷纷附和:“只要有我们小楠哥出马,就算他是man岛tt赛的冠军也得跪了!”

“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小婷知道,不然她又要跟着我,到时候会影响我发挥的。”程小楠挠了挠凌乱的头发,看上去很无奈的样子。“我必须找个圆满的借口,你们也别闲着,都帮我想想怎么跟小婷说”

程小楠正说着,忽然发现眼前这帮家伙都在用惊慌的眼神瞅着他身后,一个劲儿地递眼色。“这帮家伙犯什么病了?”他嘀咕着想要扭头去看,不等他把头扭过去,脖子忽然被一条雪白圆润的手臂从背后紧紧勒住了。

“程小楠!你们瞒着我在这儿密谋些什么?是不是又想偷偷溜出去飙车啊?”

第五幕 比赛()

一股淡淡地香气从背后传来,从身后勒住小楠脖子的那条手臂肌肤细腻白嫩,力气更是不值一提,勒紧小楠脖子的结果,只不过是实施偷袭的人整个上半身都贴在了小楠后背上,尽管隔着衣服,小楠依旧能清晰地感受到,和背后女孩柔软的身体紧贴所带来的美妙触觉。

“怎么可能!我们只是在商量晚上去那里聚会喝酒啦”小楠连忙辩解,尽管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善于撒谎的人。

“你少骗我!我刚才在旁边全都听到了”身后女孩的嗓音像银铃般清脆,勒着小楠脖子的手臂更加收紧。

“喂喂!小婷,这样勒真的会死人的!”小楠连忙低头从背后的偷袭中逃脱,转过身一看,一个身材高挑的长发女孩双手掐腰站在身后,她身穿浅粉色短衬衣,下穿一条蓝色牛仔七分裤,腰身纤细柔软,身材玲珑有致,裙摆下露出一双白嫩修长的小腿,脚上穿着一双浅蓝色帆布运动鞋。

女孩故意装做生气的样子,可她长长的刘海下那双明显带着笑意的黑亮大眼睛根本就让人看不到一丝怒火,反倒是瞪得圆溜溜地显得有些天真可爱,清秀白皙的瓜子脸两颊还带着一丝红晕,小巧的鼻子下面,花瓣一样娇艳的嘴唇故作气愤地嘟着嘴,耳畔别着一个淡蓝色的发卡,一头乌黑亮丽的披肩长发发稍随着清风轻轻飘舞在空中。

“小楠!你说过以后除非上赛道,否则再也不跟别人在公路上赛车了吗,我们早就说好的!”女孩很气愤的质问道:“你怎么说话不算数了?还想要瞒着我偷偷去跟人比赛,你太过分了”

小楠很尴尬,没有想到自己正跟车队的兄弟们密谋时会被女朋友逮到,脸一红,支支吾吾地解释道:“小婷,你听我解释!这次的情况跟以前不一样,我真的是很想去比一比”

“为什么?”小婷的眼睛里满是迷惑。“什么样的诱惑,比你给我的承诺还重要?”

“呦!这不是乔大小姐嘛!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就在小楠被小婷质问,挠着乱蓬蓬的头发不知道从何说起的时候,一个体格就像篮球场上的中锋一样高大强壮的大男孩从马路对面的小超市走了过来,肩上扛着一整件的矿泉水,嘴里还斜叼着半截香烟。

这家伙的身高看起来甚至比小楠还要高出一两公分,头顶的短发一根根倔强地向天空直立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浓黑的剑眉和明亮有神的虎目让他看上去显得英气十足,只是她他的嘴角总挂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叫人感觉这家伙似乎不是特别靠谱。

“虎子哥”这个男孩小婷认识,甚至在她认识程小楠之前两个人就彼此知道对方了,因为两家的父辈有着密切地生意上的往来,偶尔还会带着家属参加一些半商务性质的聚会,所以两人早在十多岁的时候就认识了。

“小婷,这次真的不是小楠要找人飚车,是我们哥儿几个拜托他替我们出头的。”虎子走过来把肩上的矿泉水放下,拆开了包装分给周围的伙伴们。“除了小楠出面,我们这些人都不是对手,我们车队的荣誉只有靠小楠夺回来了。”

“车队的荣誉?不就是比谁跑得快嘛,至于搞得这么严肃吗?”小婷了眨眨眼睛表示不解,虽然认识小楠之后,跟这帮玩机车的男孩在一起混了一年多了,可是小婷对于他们的某些观念依旧难以接受。

虎子一边把手里的水递给小婷一边向她解释道:“事情是这样的,邻省的一个车队,听说我们车队号称宝泉山最快传说就很不服气,说十年前这个称号就是他们的,我们没有资格这么自我标榜,我们肯定不服气呀,于是他们就约我们在宝泉山上比赛,谁赢了谁才有资格号称最快传说。本来我们也没在意什么,因为以前遇到的那些车队,不管在平原上多厉害,一上到盘山公路上立刻就败下阵来,可是这次一比,连着几场我们全都输了”

“这么厉害?”小婷听了也吃了一惊,因为自从她以小楠女朋友的身份加入到这支小小的重型机车车队之后,也曾经遇到过几次跟本市或者外市俱乐部的友谊赛,几乎每一次都轮不到压阵的队长程小楠出马,只需要手下的小兄弟们就把对方摆平了,经常惹得小楠技痒难忍。连着比赛几次都输给对方,这种情况在小婷的记忆当中还从来没有发生过。“难道连小云也输了?”

小婷说的小云大名叫云飞扬,是个在车队里人缘非常好的男孩子,因为脸长得有点秀气,得了个外号叫“云姑娘”,驾车技术相当了得,开一辆yamahayzf400,在盘山公路上还从来没有输给过小楠和虎子以外的任何人。现在这家伙正跟车队里的朋友一起,蹲成一圈抽着香烟云山雾罩地侃大山,听到小婷提到他的名字就往这边看过来。

“是啊,对方那个家伙太厉害了,我连跟在他后面吃灰的机会都没有,第二个弯道就落后一大截,第四个弯道开始我就连对方的尾灯都看不见了,更后面的路段就像是我自己出来溜车一样,别提了,输得无话可说”

小婷吃了一惊,小云的能力她是见识过的,虽然比小楠和虎子差了一些,但也不至于输得这么惨吧

“嗨别说是我们云姑娘了,就连我都输给对方了,我开着我的cbr1000rr可是连性命都堵上了,只可惜翻过山隘口之后就跟不上对方了”虎子在一旁补充道。“后来我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他们队里跟我们比赛的那个叫做清诚的人,是个刚刚退役的职业赛车手,据说在全国大奖赛上连续好几年蝉联冠军”虎子两手一摊耸耸肩一脸的无奈:“我们车队这次输得干干净净,看起来,除非小楠出马,否则别人根本不可能赢那个清诚,水平相差太悬殊了”

“所以你们就怂恿小楠替你们报仇吗?”小婷把双臂往胸前一抱,纤细秀美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可是自从上次小楠摔车之后,他已经答应过我再也不跟人比赛了,难道你们男人说过的话可以不算吗?”

“小婷”一直闷头没出声的小楠忽然伸手揽住小婷的双肩,一双眼睛直视着小婷黑溜溜的杏仁儿眼,轻轻地对她说说道:“我想要跟那个清诚比一场”

“小楠!宝泉山最快传说这么一个虚名,对于你有那么重要吗?”小婷赌气似地晃动肩膀想要挣脱小楠的双手。“你自己不是也说过吗,你喜欢开快车不是因为你比别人跑得更快就很了不起,你只是喜欢压弯时那种贴地飞行的感觉”

“你说的没错,但是这次不一样”小楠绕到了小婷的身后揽住小婷的肩膀,把嘴凑到她的耳畔,带着央求的语气对她说:“这次,对方可是冠军级别的职业赛车手啊,我想跟那个家伙比一场不是为了争夺什么最快传说的虚名,只是想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小婷你也知道的,因为家里反对我加入职业赛车行业,所以我没办法实现做职业车手的梦想,但是至少,我希望今生今世能够有一次和真正的赛车手同场较量的机会好婷儿,你就让我去吧,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你想用那个职业赛车手作为标尺,来衡量一下自己的能力?”小婷转过脸盯着小楠的双眼,小楠默默点了点头。

“那好吧”沉默了十多秒之后,小婷终于点头表示同意了,得到女友首肯的小楠脸上立刻绽放出喜不自胜的笑容。“哈,太好了!好婷儿我真是爱死你了!”他一把抱住小婷纤细的腰肢在地上旋转起来。

“快放下我,我要晕了”小婷使劲儿拍打着小楠的肩膀,小楠却浑不在意地连着转了好几圈这才把小婷放下,小婷两脚一着地赶紧用手扶着小楠的肩,好半天眼前才没有那么晕了。

“小楠,你可以去跟他们比赛,不过还是老规矩,你必须带上我,我坐你车后座。”

“那怎么行,我带了你会影响我做技术动作的”小楠没想到小婷会提出这个要求,虽然以前他开机车去压弯每次都带着小婷,甚至有几次跟别的俱乐部比赛也一样让小婷坐在他的铃木隼后座,但是这次是跟冠军级别的退役赛车手比赛,后座带一个女孩,对于车辆性能和自身技术动作会有很大的负面影响。

“那有什么关系?你刚才不是说了吗,你想要的,无非是想见识一下真正的职业水准是什么样子,至于胜负,对你很重要吗?”小婷说着着一把搂住小楠的胳膊,笑着说:“你这个家伙呀,一座上机车就跟变了个人一样,有我跟你坐在一起,至少可以监督你别做出那些不要命的动作”

“呃”小楠把脸一垮,也不敢反对,只好诺诺称是。小婷见他这个委屈的样子,脸上笑得更加灿烂:“哎呀你苦着脸干嘛呀!不就是双人压弯吗,人家早就学会了,两个人压弯对离心力的抗性还要更强一些呢!你不是总说我是你的幸运女神吗?带着我,你说不定会赢的哦”

“那好吧”小楠对小婷无可奈何,只好答应下来。“不过你必须做好全部的防护,头盔护甲什么的一样都不能少!”小婷以前总是嫌护甲太重头盔太闷,还会把好不容易梳好的发型弄得一团糟,所以总是找借口不穿任何护具。

“行!这个我听你的,就这么决定了!”

起点中文网.qidian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手机用户请到qidianm阅读。

第六幕 他和她的相遇()

不远处那间属于小婷的病房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了一个瘦高的中年男人,那人身穿白色衬衣和灰色西裤,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垃圾袋,出了房门后沿着门外的走廊往东边去了,他走出病房时随手带上的房门没有关严,也许是有风吹过,那道窄窄的门缝渐渐变宽,依稀可以看到里面的床位。

程小楠就像被针扎了屁股一样从长椅上蹦起来,把手里的百合花束往长椅上一丢,伸手从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双筒望远镜,就是明星演唱会上后排观众常常会带的那种可以折叠的袖珍望远镜,放在眼前对着病房的门缝里面看。

“你在看她?”石大夫问。

“嗯”小楠没有回头,只是用鼻子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看到她了?”

“看到了”

“她怎么样?”石大夫继续问:“希望她今天状态好些,因为我的仪式需要她有足够的体力坚持到结束。”

“她看上去似乎还好”

小楠默默地用望远镜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刚才出去丢垃圾的中年男子回来关上了病房的门,他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把望远镜收了起来。

石大夫把小楠丢在长椅上的百合花束拿在手里,腾出位子让小楠重新坐下。她嗅了嗅花束的香味,忽然问道:“你以前经常这样看她?她知道你会这样看她吗?”

小楠摇了摇头:“小婷的爸妈恨死我了,我很难找到机会靠近病房的,所以我想她的时候就会到这儿来,远远地看上一眼就满足了。这么远的距离,她应该是发现不了我的”

“真是一对苦命的小鸳鸯”石大夫把花束还给小楠,抬头看着天空,头顶上那群白鸽仍在空中徘徊着,发出一阵阵的鸽哨声。“我有点搞不懂,为什么小婷一定要坚持坐在你车后座呢?她不害怕吗?记得我上学的时候曾经坐过一次学长的小踏板,那感觉真是糟透了更何况是你那台怪物一样的重型机车,随便一拧油门就能跑过300公里时速,要是我坐在后面一定会被吓死的”

“我也一直搞不懂啊”小楠双手枕在脑后半躺在长椅上,眼神跟随着天上那群自在飞翔的白色精灵,语气有些无奈地说:“也许是因为小婷觉得,我带着她会比较有顾忌,不敢把车开得太疯狂吧?因为她说过,有她监督着我,我就不会出事故。实际上只要她在后面坐着我开车就会格外小心,直到那次赛车时发生意外”小楠说到这里,藏在额前乱发后面的眼神忽然暗淡下去。

“我有点好奇虽然我不是特别了解小婷的个性,不过以我冒充医生身份跟她接触的几次来看,小婷看上去是个很温柔乖巧的孩子,从她父母的言行举止来判断,她的家庭属于那种很有教养的社会精英阶层,小婷的家教应该是很严格的吧?”石大夫把护目镜往额头上一推,露出她那双迷人的凤眼,眼神里满是疑惑地看着小楠:“而你们这些玩摩托车的孩子,虽然我了解不多,但是从整个社会对你们的笼统印象来说,你们应该都是些个性张扬,桀骜不驯的叛逆小青年吧?我特想知道你们两个是怎么凑在一起的?”

“那个啊,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

一辆金属蓝色的重型机车,在大街上一辆接一辆的超越那些爬行一般的汽车,流光溢彩的车身整体式导流罩上印着一个斗大的“隼”字。驾车的小楠时不时地抬手看一眼手腕上的多功能手表,脸上满是焦急的神情

“都说不要再缠着我啦,把你的花拿回去!”一束红色的玫瑰花被丢回一个西装笔挺的青年男子怀里,一个少女甩手挣脱掉被拉住的手腕,抱紧怀里的书本转身就往马路对面跑,一头飘逸的长发在她脑后飞扬。

小楠开着他的铃木隼经过一处公交车站台,一辆到站的公交车停得比较靠近路中间,小楠不得不驾车从公交车的左侧远远绕开,就在他加油门超越那辆正在上下乘客的公交车时,从公交车车头处突然跑出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长发女孩,这女孩横穿马路时似乎根本没有有观察过往车辆,等她和小楠同时发现对方的时候,小楠摩托车的前轮距离女孩已经不到五米距离了。

看到像野马一样冲向自己的庞大摩托车,那横穿马路的女孩吓得花容失色,甚至都忘记了失声尖叫,眼看着一场惨烈地车祸几乎不可避免。

小楠几乎是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就条件反射似的做出了急刹车的动作,前后刹车并用,尤其是前刹车一把捏死,大直径双盘双钳四活塞的前刹车系统瞬间启动,巨大的前向惯性把车身的重心迅速转移到前车轮上,小楠的身体重量也随之全部压在车把上。

整车重量的前移使得gsx1300r的前轮在如此猛烈地制动下仍然保持了必要的抓地力,

强大的惯性使得这辆重达215公斤的重型摩托车后轮高高翘起到空中,整个车身只有前轮着地几乎要向前倒扣过来,小楠的双手拼了命握紧车把,双膝用力夹住油箱,竭尽全力地控制着车身的平衡

随着一声凄厉的刹车声,摩托车终于停了下来,前轮几乎就要压到女孩的脚背。惯性耗尽之后的铃木隼“嘭”的一声后车轮落地,车后留下一道五米长的刹车痕迹。

“喂,你没事吧?”小楠顾不上自己急促到胸口发疼的心跳速度,关切地问询眼前这个惊慌失措的女孩。

“我我还好”那女孩的脸色异常苍白,显然仍是惊魂未定。但即便如此,这女孩仍旧让小楠看得一呆,像这样漂亮的女孩以往只能在时尚杂志上看到,今天居然在现实中遇见一个,小楠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了。

“小婷你没事吧!”一个手里拎着花束的男人冲了过来,他指着小楠大吼:“你眼睛瞎了吗,怎么开车的你?”一边说一边又去拉女孩的手腕。不等被他抓到,女孩早已把胳膊藏在了自己身后,狠狠瞪了那男的一眼,没有说话。

“你看刚才多危险啊,还是我开车送你回去吧”那男的仍旧不死心。“现在正是交通高峰期,你一时半会儿很难挤上公交的。”

“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我自己有办法回去。”女孩毫不动摇地拒绝了,她转过身冲着小楠点点头说:“真不好意思,我刚过马路时没仔细看车,实在是太抱歉了”

小楠从来都不是一个苛刻的人,何况他怎么会跟一个如此漂亮的女孩子计较呢?“哦,只要你没事儿就好,以后过马路小心着点”

女孩点点头,看她表情好像很惭愧的样子。小楠虽然很有心认识这个漂亮女孩,跟她再多说几句话,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更何况他还要赶紧去见一位非常重要的客户,时间万万耽误不得,只能带着些许遗憾,发动机车扬长而去。

过了半个多小时,小楠办完他的公事原路返回的时候,远远地看到前方人行道上,一位白裙长发少女的背影窈窕动人,看她身上那条白色裙子,似乎就是那个险些被他撞到的漂亮女孩。此刻那女孩正沿着人行道快步前行,一辆钛金色的丰田轿车则紧贴着马路牙子跟她同向并行。小楠透过车窗玻璃看到驾驶室里的男子一边开车一边不停地跟那女孩说着什么,显然,这家伙就是刚才纠缠女孩的那个男的。

白裙长发女孩根本就不愿理搭理这个开轿车的男子,可是那辆丰田轿车就像粘上她一样死活纠缠不休。小楠驾车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后扭头看了女孩一眼,只见她满脸不胜其扰的厌恶,一个急刹车就把摩托车停在了路边。

“要搭车吗?”

“她真的就那样坐上了你的摩托车?你们可是第一次见面啊这丫头的胆子可真够大的呀。”联想到病床上小婷娇弱的样子,石大夫觉得有一点不可思议。

“呵呵,她当时是被那个厚脸皮的男人缠怕了,等公交车又一直等不到,正好这时我出现了,就充当了她的护花骑士。”小楠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再后来,我们就交往了”

“真是好有趣的相遇呢”石大夫收起笑容又问:“那你们的比赛又是怎么回事?你总是一再自责,说一切都是你的错误造成的后果,那么小婷又是怎么受的伤呢?”

“那次比赛啊”小楠的目光穿过他额前凌乱的头发,投向不远处小婷所在的病房,现在那间病房房门紧闭,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如果没有那辆搅局的法拉利,结果也许就不是现在这样子了”

第七幕 退役的冠军()

宝泉山是八百里太行山其中的一段,因山顶有古泉而得名,这座山属于典型的南太行地貌,海拔虽然不算高,山体却陡峭险峻之极,从山脚下海拔不足百米起,地形陡直抬升到山顶海拔一千六七百米,几乎没有任何的起伏缓冲地形,整体山势直立而起高耸入云,挺拔雄伟的山体如同一道高墙一样将两省南北分开,所以宝泉山自古以来就是h省与s省的界山。

一条双向四车道的柏油公路从宝泉山脚下开始不断盘旋上升,穿过山顶长达三公里的穿山隧道后,又盘旋着急转直下到另一侧的山脚一共24公里距离,其间上山有三十三处拐弯下山有三十一处拐弯,合起来一共六十四拐。这条路原本是途经此地的司机们闻风丧胆的事故高发区,自从两省之间修通了新的高速公路,废弃了这条运力早已远远跟不上时代发展的旧省道,这段险要的盘山路却变成了远近闻名的弯道天堂,引来周边各地市的汽车飘移爱好者和摩托车压弯爱好者们,成群结队地到这里组织各种业余比赛。

山脚下的加油站外,分两波停了四五十辆各种排量各种车型的摩托车。把爱车散乱地停在路边树荫下,看起来平均年龄二十岁上下的一帮小青年都属于小楠的车队,而路对面把机车排成整整齐齐的两排,平均年龄明显要大出很多的一帮车手,就是要和小楠车队比赛的那支来自山那边邻省的车队。

“我叫程小楠,这是我女朋友小婷。”小楠摘下护甲手套,伸出右手跟对方握手致意,一面借机仔细观察眼前这位即将和自己展开一场竞赛的人,传说中曾经得过全国冠军的退役赛车手。

眼前的这位退役冠军车手跟小楠的体型差不多,同样都是高个子,身材并不是特别强壮,却生就一副粗壮的骨架,一张刀削一样棱角分明的脸,浓眉细眼,眼瞳清亮有神,两腮稍稍留了些稀疏的络腮胡子,嘴角微微翘起一丝含义不明的微笑,年纪看上去大约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一身红白相间的真皮专业护甲赛车服,比小楠身上的高仿便宜货要专业多了,他手里拎着一顶红色的碳纤维全包跑车头盔,同样也是价值不菲的意大利专业装备。

“我今天用来跟你比赛的车是铃木‘隼’gsx1300r”小楠回手一指身后自己的爱车:“今天的比赛小婷会坐我车后面。”

“清诚,圈里人称老清,只是个喜欢在山路上压弯的弯道爱好者。”退役赛车手也向小楠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虽然小楠听到的关于他的传说,远远要比他的自我介绍丰富得多。“看来你对比赛的公平性很重视啊,不打算占我的车排量比你小的便宜,想要带个女孩抵消自己车排量上的优势,我真佩服你的认真精神。不过这样一来你在压弯时的技术动作可就不容易发挥了”

很显然,清诚理解错了小楠比赛时后座带着小婷的原因,不过小楠并没有就这个问题对他进行任何解释。“没关系的,小婷和我配合得很好,再说我对所谓输赢根本不在乎,最快传说什么的都是浮云。”小楠看着清诚似乎含有一丝莫名笑意的双眼淡淡地回答:“能够和前任全国冠军一对一的比一场是我莫大的荣幸,无论输赢我都满足了。”

清诚听了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好气度,真不愧是新一代号称‘宝泉山最快传说’的人。不过小楠,你知不知道在你之前,这个称号是属于谁的?”

“我不知道”小楠摇了摇头:“我只是听到过传言说,十年前有一位车手驾驶cbr750rr,在宝泉山的公路上从来没有输给过任何对手,无论是重型机车还是四轮跑车都会被他甩得无影无踪,连他的尾灯都看不到。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六年前这个人突然从s省摩友的圈子里消失了你认识这个前辈吗?”

“嗯何止是认识,这个人之所以退出了摩友的圈子,是因为他觉得业余赛车对他来说已经没有挑战性了,于是经朋友介绍参加了某国产摩托厂家的冠名车队,开始挑战职业赛车界”清诚用很平淡的语气告诉小楠:“他后来连续夺得了全国大奖赛的三次年度总冠军,之后因伤退役”

“因伤退役?哦我明白了,你说的这个人就是你自己吧,对不对,清诚前辈?”一直静静站在小楠身后的小婷突然开口说话了。

“呵呵”清诚会心一笑,看了一眼这个清纯俏丽的长发女孩,今天小婷穿了一身全套的粉红色女式摩托防护服,紧身收腰的设计格外凸显了她曲线玲珑、高挑修长的身材,瀑布般的长发披在背后,额前长长的刘海下,眉目精致如画,娇翘的小嘴微微抿出一个含蓄的微笑,让她看似安静乖巧的脸庞透露出一些略显淘气的可爱,跟传说中的一样,果然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

“小丫头果然有些眼力。”清诚微微一笑,语气平和地说道:“你说得不错,前一任的‘宝泉山最快传说’就是我不过我这次回来,并不是要夺回这虚无缥缈的头衔,我只是受车队里的老朋友们所托帮他们站台而已,至于比赛的输赢对我来说根本就无所谓,能够享受机车贴着路面划过弯道的感觉才是最重要的”说完望着小楠和小婷笑得淡然,仿佛一切曾经拥有的荣耀都似过眼烟云一般。

“那就多谢前辈不吝赐教啦,待会儿可不要因为爱惜晚辈就随便放水哟”小婷冲着清诚拌了个鬼脸,闪身躲到了小楠的身后。

“呃你这丫头真是牙尖嘴利呢”清诚被小婷的话逗乐了。“好吧,待会儿咱们还是赛道上见真章吧,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咱们就知道了!”清诚说完闪身让开小楠和小婷的视线,冲着身后一指:“来,看看我的战车,杜卡迪999。”

顺着清诚的手指看过去,阳光下那辆红色杜卡迪999即使静静地停在路边,像是一团炽烈燃烧的火焰一样,流线型的全包导流罩,高跷地尾置双排气管,宽大厚实的热熔型运动轮胎,整车的静态造型充满了一种狂热的冲动感。

虽然眼睛看不到这辆红色杜卡迪包围在导流罩里面的l型双缸发动机,但是l型双缸四气门发动机比起小楠的gsx1300r直列四缸发动机来说,低转速时的扭矩和功率峰值肯定要来的更早些,虽然最大功率和扭矩比起gsx1300r略有差距,不过在宝泉山这种百米一弯的特殊路况面前,低速段的提速表现显然更加重要,何况后座带了小婷的gsx1300r在推重比上已经没有任何优势了。

“看来今天的比赛一定会很有趣呢”小楠和小婷对视一眼,相互微微一笑。

“无线电中继到位。”

“ok,请坚守,辛苦了!”

耳机里传来通信保障人员的对话,为了保证比赛的顺利进行和双方人员的沟通顺畅,两支车队的参赛人员和临时指定的裁判组都配备了无线电台,使用相同的无线电通讯频率进行通讯,通过安装在头盔上的蓝牙耳机接听和发送通话,由装在机车车把上的ptt键进行控制,这样驾车途中可以手不离开车把就能使用对讲机通讯,方便而且安全。有了无线电台,一支高速机动中的车队即使前锋同后卫拉开数公里的距离,彼此之间仍然可以通过无线电通讯把整个队伍紧密连接在一起,所有成员都能在行进中互相交流,就像一个移动的qq群。

由于业余无线电受法规限制功率都比较小,终点负责人和比赛的选手翻过山隘口之后就会进入信号盲区,跟其他的同伴失去无线电联系,所以这一次虎子通过他的关系网,从z市业余无线电协会那里找来几位拥有业余无线电执照的高手,带着他们的大功率业余中继电台,直接用四驱越野车把他们拉到了宝泉山的山顶制高点,用这这架中继电台为比赛双方提供通讯信号中继,这样一来宝泉山周围方圆几十公里的范围都被该频率的无线电信号所覆盖,不会再有信号盲区。

“小楠,我是虎子,我跟s省车队的裁判组负责人已经到达终点。”虎子的声音通过挂在肩头的手持电台传送到小楠头盔上的蓝牙耳机里。虎子和对方车队的裁判组负责人早在十几分钟之前就已经提前出发了。

“好的,如果有大型车辆通过的时候请及时告知我们,我们好提前进行避让。”小楠提醒虎子说。宝泉山的盘山公路曾经是h省和s省之间的一条重要交通枢纽,这条路在几年前还是一片各种客货车辆川流不息的繁忙场景,自从两年前国家投资在附近的山沟里修建了一条省际高速,在茫茫太行的群山之中开隧道架桥梁走了一条霸道的直线,大大缩短了h省和s省之间的往来时间,从此宝泉山公路开始走向没落,先是沿途的超载检查站逐渐撤离,接着一路上那些曾经红火几十年的加油站和小饭店也都纷纷关门停业,不到两年时间,这条公路变成了一条车流量稀少的旅游公路,更是周边各地市赛车俱乐部趋之若鹜的黄金赛道,但仍有一些附近山村的机动车辆,偶尔还会拉着货物在这条线路上搞短途运输,比赛的时候必须要小心避开他们。

“明白,这里就交给我吧。”虎子在电台里回复道:“待会儿比赛就看你小子的临场发挥了,让他们见识一下你的实力吧!”

第八幕 垫场赛()

“喂喂这会儿说话还是注意着点,这频率可是双方共用的,你说话的时候人家也能听得到”小楠扭头瞥了一眼旁边的清诚,毫无疑问他刚才一定也通过头盔里的蓝牙耳机听到了虎子的话,不过清诚只是向小楠耸耸肩表示无所谓,脸上淡淡地笑意看上去似乎毫不在意。

“呃我给忘了!”虎子在电台里仍旧死不悔改地向对手车队发出了挑衅。“不过那有什么关系嘛!我就是觉得你能赢,相信我,我的第六感一向很准的!”

显然,s省的车队不只是参赛的清诚带了无线电和蓝牙耳机,周围好几个清诚那边车队的人都扭过头朝小楠这边望,眼神看来很是不屑,他们连着赢了小楠车队好几场之后,已经不再把这支前两年赢过他们无数次车队放在眼里了,就算是“宝泉山最快传说”的程小楠,在他们看来也一定不是退役全国冠军清诚的对手。

“程小楠,准备好了吗,咱们开始比赛吧?”清诚轻轻拍了拍小楠的肩膀说:“我都有点迫不及待地想要拿回最快传说的头衔了,还有――”他冲着小楠身后的小婷挤挤眼睛:“,我一直对这个小丫头很感兴趣哦,让我见识一下你们俩双人配合的精彩过弯技术吧!”

“哼!可恶的怪大叔!”小婷冲着清诚一吐舌头扮个鬼脸:“只怕到时候你连我们的尾灯都看不到哟”

“呃嘴倒是挺真厉害嘛”清诚笑着摇了摇头,转脸又对小楠说:“叫垫场的上来吧?”

“好,时间不早了,我喊我的人出来”

所谓垫场,指的是正式比赛开始之前,双方先各自派出一个人做为前锋先行出发,这样他们可以把一路上看到的的路况,和对向通辆通过的情况通报给后方的人,让比赛的车手提前有所准备,预防止出现交通险情。

当然了,如果只是简单的执行通报路况的任务,先行出场的人一定会觉得无聊提不起精神,所以他们之间往往也会互相较量一番,就像一场演唱会正式开场前,会请来特邀嘉宾进行垫场演出一样。

“你们,谁当垫场的,够胆子的出来一个!”小楠对着自己身后的小青年们招招手大声喊道。很显然,在这一大帮年轻的重型机车爱好者里面,小楠是最具权威的领袖人物,就连人脉广泛的虎子都只能屈居二把手。

“我来!”一个相貌清秀,看上去二十岁刚出头的男孩从人群里挺身而出,原来是因为相貌太秀气而被大家送了“云姑娘”绰号的云飞扬,他扣上自己那顶画满了骷髅头的彩绘头盔,翻身骑上他的爱车,一辆蓝白相间的雅马哈yzf400,一拧油门就窜到了路上画好的起跑线上,冲着小楠和小婷一点头:“小楠哥,瞧我的吧!”

“别光顾着跑,记着报告路况,注意安全,别像跑公路一样攥着油门不撒手,这里的弯道特别多,要小心些。”小楠叮嘱他。

“放心吧,宝泉山咱们跑了不下三十遍了吧,我会注意的。”

“嗯,那就好。”小楠回头又对清诚说:“我们垫场的人到了,你们这边谁来?”

“yzf400啊,我们这边好像没有排量这么小的车啊”清诚一脸有点为难的样子。确实,s省的车队这边,排量低于750cc的中型机车都不多见,400cc到了他们跟前竟然变成轻量级小级别了。

“说什么呢,排量小怎么了,别看你们那边都是重车,有本事拉出来溜溜!”清诚的话让小楠这边的大男孩们有些群情激奋了:“就是啊,有本事的出来比比!排量大小在弯道上不是决定性因素!”

确实,在这位退役赛车手突然出现之前,小楠的车队从来就没有在公开较量中输给过对方哪怕一次,就算是他来了之后连着赢了好多场,大家也只是服了这位前全国冠军,而对于他们车队其他人的战斗力并没怎么放在眼里。

“嫌我的车排量小啊?没关系!”云飞扬不满地冲着s省的车队喊起来:“开着你们的重车过来,我不在乎,发动机排量再大,能不能赢还得看个人水平高低了”

“说得好,既然如此,我们车队也不好意思占你的便宜了。”随着一声清脆的女子嗓音,s省车队中一个身材高挑的黑衣女子越众而出,她穿了一身黑色的紧身摩托衣裤,单在脖子上系了一条火红的纱巾,走起路来颈上的纱巾随风而动就像是一团跳动的火焰。

这女子看起来大约二十四五岁年纪,丹凤眼柳叶眉,娇嫩的嘴唇涂着淡淡的唇彩,一张清瘦白皙的瓜子脸显得格外神采飞扬,黑亮的秀发在脑后梳了一个高高的马尾辫。她步履优雅地轻盈走来,紧身的黑色摩托防护服勾勒出她那傲人的胸部曲线,一双修长笔直的美腿更是曲线妙曼,她那带着笑意的一双大眼睛目光盈盈地望了清诚一眼,然后把眼光落在向己方挑战的云飞扬身上。“我来跟你比吧,咱俩的车子刚好排量差不多。”

“啊,竟然是妹子啊我才不要跟妹子比呢”云飞扬显然对自己的对手很不满意。

“叫姐!你才多大啊,妹子也是你叫的?”那女子轻蔑的瞥了云飞扬一眼,哼了一声道:“不敢跟姐比就回去啦,何苦出来丢人呢?”

“什么?我会输给妹子,可笑了!”云飞扬眼睛一瞪:“比就比,输给谁咱也不会输给一个妹子!”

“小弟弟,话不要说得太满哦万一你要是输了呢?”美女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云飞扬。云飞扬一愣,随即把心一横,恶狠狠地说:“那好,我要是输了,我就脱光上衣,你敢跟我赌吗?”说完得意地扬起下巴,用他挑衅的眼神看着那个女子。

“呵呵呵你这小弟弟好有趣呦”那女子用她白葱一般的纤纤五指掩住嘴唇笑了起来,这一笑真如花枝乱颤一般。“那好啊,姐姐我正好可以借机欣赏一下你那一身小排骨了。不过说实话,姐对你那搓板身材还真不怎么感兴趣嗯,要是这位小妹妹嘛,看来倒是挺有料的,想必很值得一看呢”说着她忽然伸出手用手指去勾小婷的下巴,吓得小婷赶紧躲开。

“月夕”清诚冲着女子轻轻摇摇头:“好了,别闹了,赶紧开始吧。”

“好啊,那就开始吧,小弟弟,你可要小心喽,别看现在阳光挺好,你要是输了脱光上衣,让山风一吹可是容易感冒的呦”女子调皮的冲着云飞扬挤了挤眼睛,转身回到自己的车队,给云飞扬气得直翻白眼。

不一会儿就听到一阵就像是战鼓一样沉重有力的排气声,接着一辆贴着红白相间板花的摩托车高高地翘起前轮,像野马一样窜了过来,车上的女子轻点后刹车,前轮稳稳地落在了起跑线上。

“cb400ss!”小楠这边的一大帮男孩们都看呆了,这个外表娇柔妩媚的女子,竟然开了风格如此硬朗的一辆摩托。

cb400ss,号称成熟**男的终极梦想,全车上下满是银光闪闪的镀铬金属件,风格硬朗外表朴实无华,低调中暗藏着华丽的复古气质,发动机是单缸双凸轮轴四气门,排量400cc。因为是单缸400,所以跟动力输出顺滑的直列四缸发动机比起来,这车的低转速提速感简直是狂暴粗野,虽然极速远远不及yzf400,但是0到60公里时速的加速感是同排量直四发动机望尘莫及的。

女子冲着云飞扬微微一笑:“小弟弟,准备好了吗?姐姐我认真起来可是很可怕的哦”

两辆400cc级别的机车前轮压着起跑线,都在不停地原地轰着油门,直四发动机顺畅悦耳的排气声中,夹杂着单缸双凸轮四气门发动机战鼓一般低沉有力的排气声。

月夕带了一顶亮黑色的全包运动头盔,头盔的后脑位置用粉红色的手写体写着“月夕”两个小字,旁边还画了一颗破碎的心。她扭过头冲着清诚顽皮的眨眨眼睛,戴着专业护甲手套的右手一挥放下了头盔的减速镜片,银白色的挡风面镜顿时遮挡住了她美丽的笑颜。

“三、二、一、go!”随着临时充当裁判的清诚一声令下,起跑线上的两人都同时放开了离合器右手大力给油门,月夕的cb400ss凭借单缸发动机低转速大扭矩的天然优势,率先冲过起跑线,而开yzf400的云飞扬明显是比赛经验不足,起步时油门给的太大了以至于后轮发生了原地空转,浪费了极为宝贵的零点几秒,等他的机车后轮恢复抓地力的时候,前面月夕的cb400ss已经远在二十米之外,她颈上系的那条红色纱巾就像是一团随风而舞的火焰飘在身后。

起点中文网.qidian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手机用户请到qidianm阅读。

第九幕 搅局的法拉利()

参加垫场赛的机车尾灯划出两道弧线消失在第一个弯道尽头,空气中只留下一股淡淡的燃烧橡胶的味道。清城微笑着冲小楠歪歪脑袋:“好了,清扫舞台的人已经走了,下面该咱们登台表演了。”

小楠同样也对清诚报以微笑:“我对此期待已久。”

红色杜卡迪l型双缸发动机独特的排气声,听起来略微有一点嘈杂,不像日系直四发动机声音那么纯净悦耳,却独有一种躁动的力量感,仿佛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清诚驾驶他的杜卡迪999慢慢把前轮压在起跑线上,等待着一旁的小楠。

小楠和小婷相视一笑,各自戴上头盔,两人的头盔就好像情侣装一样是同一款式的全包运动盔,小楠那顶盔是亮黑色,小婷的是浅粉色,两人的头盔除了颜色不同之外,小楠还在头盔后面贴了一张豌豆战士的小贴花,而小婷的头盔后面,贴的却是微笑的太阳花――一如她那张总是灿烂微笑的脸庞。

系好头盔扣带,小楠翻身跨上他的gsx1300r,轻点点火开关打着了发动机,直列四缸发动机顺畅浑厚的排气声轰鸣起来。小婷用手扶着小楠的腰,一抬腿也轻盈地跃上了机车的后座,双手牢牢抓住小楠的车服。

两辆超级摩托车并排停靠在起跑线上,两台不同风格的发动机轰鸣声掺杂在一起,似乎产生了某种特殊的共鸣。

“前方道路顺畅,没有障碍物,车流量很小,目前没有发现大型载重车辆通过。”是月夕通过电台通报着前方道路的路况情报。

“收到了,月夕你也要注意安全驾驶,不要跟小男孩太认真了。”清城回话的同时扭过脸笑着看了看小楠和小婷。“差不多就行了,别跑太快,注意观察路况。”

“知道啦人家也是一时高兴嘛,好久没有这么爽快的跑弯道了,不说了,祝你好运!”

月夕的通话刚刚结束,开yzf400的云飞扬也在电台上喊起来:“小楠,这姐姐太牛了,我现在连她的尾灯都看不见了难道她过弯从来都不减速的吗?”

“呵呵,就该给你个教训,让你知道天外有天,以后别老是那么狂。”小楠回答他。“你在后面追赶很容易丧失速度感,这条路上弯道多要注意安全,特别是过了穿山隧道开始下山的时候,输了不要紧,保证安全是最重要的”

“早知道她这么厉害我就不出来丢人了小楠哥你可要加油啊,替我把面子挣回来”云飞扬的自信心明显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放心,都交给我了。”

临时客串裁判的一位s省摩友手里举着一面黑白方格的终点旗走到了小楠和清诚的车头前方,他把手里的旗子高高举起,刚打算要喊口令的时候,忽然一阵低沉有力的跑车引擎声轰鸣着由远而近,一辆红色的法拉利从后面开了过来,经过两辆并排的摩托车旁边时,突然一脚急刹停下。

红色法拉利的电控车窗缓缓降下,驾驶员位置上是一个二十七八岁年纪身穿休闲西服的男子,戴着一副镀银的雷朋太阳镜让人看不清他的面目。

“呦,你们这是玩儿赛车呢?看起来挺有意思的,带我玩儿一个怎么样?”

这人说话时摇头晃脑的样子显得很欠揍,语气也让人感觉有种说不出来的讨厌。虽然他戴了一副太阳镜看不清楚他的眼神在看哪里,可他朝小婷那边探头探脑的样子,让小婷明显感觉到这人在盯着她看,心里不禁泛起一阵厌恶的情绪,把头扭到一边不去理他。

清诚和小楠扭头瞅了他一眼,清诚道:“请问您是”

“哦,在下是z市漂移俱乐部的,久闻宝泉山六十四拐的大名,今天特意跑来想要体验一下,不想在此遇到你们,觉得颇为有趣,一时兴起想跟你们掺合一下,不知几位意下如何?”那人笑着答道,隐藏在太阳镜后面的猥亵眼神,却一刻都不曾离开小婷曲线玲珑的腰际。

其实,这位开法拉利的车手打心眼里根本就看不起摩托车,在他看来,摩托车这东西只不过是一种穷人专用的廉价交通工具而已,即使是摩友们眼中的所谓世界名车,在他眼中也和农村常见的五羊本田没有什么区别,他实在无法理解这帮子穷鬼聚在一起,整天开着这些屁股冒烟的“一脚踹”有什么好玩的。

让他对这场比赛感兴趣的唯一理由,就是坐在蓝色铃木隼后座的小婷。虽然小婷戴着全盔看不到面孔,单单只是一个背影就已经撩拨得他心痒难忍,寻找机会施展手段把这女孩儿弄到手里才他的真实目的,而这个计划的第一步,是首先赢下这场比赛――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两辆破摩托而已,有什么资格跟价值数百万的超级跑车一争高下?

“小楠,你怎么看?”清诚掀起头盔的面罩看了看旁边的小楠,满不在乎地问。

“随他便吧,只要他跟得上”小楠连看都懒得看那红色的法拉利一眼,他现在脑子里只有怎么赢清诚这一件事情要考虑。

“好啊,想一起玩就来呗”清诚对于这辆后来加入的法拉利也没有多少兴趣,在杜卡迪999和gsx1300r的面前,0100公里提速时间长达3.4秒的法拉利连吃灰的资格都没有,要知道这两辆超级摩托车0100公里加速时间都在2秒左右!

“那好,嘿嘿”驾驶法拉利的车手再次贪婪地望了小婷一眼,一按按钮升起了车窗,也把他的车开到起跑线位置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轰着油门,让他改装了直通式排气尾段的高级跑车发出一阵阵尖啸的排气轰鸣声。

“三、二、一、go!”

裁判猛地挥动手中的小方格旗,小楠和清城几乎同时松开离合器,gsx1300r和杜卡迪999差不多齐头并进冲过了起跑线,转眼间两辆超级摩托车已在数十米之外。而那辆红色的法拉利才刚刚冲过起跑线,起步提速的差距实在太过明显了。

清诚的红色杜卡迪999必竟占了车身轻的优势,l型双缸发动机的低转速扭力爆发也更强一些,而小楠的gsx1300r不仅比杜卡迪999重了三十多公斤,车后座还带了一个体重四十多公斤的小婷,所以刚刚起步的时候清诚比小楠要快半个车身,但是最初的二十多米之后是将近二百米的直线加速,这个时候小楠的gsx1300r凭借更大的功率和扭矩逐渐后来居上,在即将进入第一个弯道的时候已经超过了杜卡迪将近十米的距离。

可是山地的比赛毕竟不是单纯的直线加速赛,只要把油门拧到底捏捏离合器换个档什么的,剩下的就看谁的机器马力大谁就最厉害。在宝泉山这种百米一弯的路况下,300公里以上的极速根本就是浮云,再好的车手也很难跑到100公里每小时,大家比的就是弯道技术和对自己车辆的操控能力。

小楠从起步时开始,为了弥补自己的车低转速扭力不足,一直都在低档位拉着高转速,转速表的指针始终停留在万转以上的红区,此时时速刚刚跑到120公里时速前面就要进入弯道了,他果断前后刹联合刹车减速,左手一捏离合器右手先补了一把油门,脚尖一踩降了一个档位,松离合器同时松油门,用发动机的反拖力减速。

看着速度表的指针迅速降到八十公里,小楠身体略微向右倾斜反向推车把,让摩托车向公路的左侧多让出一点距离,等待车轮进入最佳的入弯位置,然后他和小婷就像心有灵犀一样,两个人几乎同时把身体向摩托车的右侧远远探出去,利用身体的重量强行改变摩托车的重心,使车子瞬间大角度向右倾斜,两人的膝盖几乎就要摩擦到地面。

摩托车向右大角度倾斜有效抵消了右拐时强大的左向离心力,双人骑乘的gsx1300r右侧车身几乎擦着地面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走出了一个教科书式的“外、内、外”最佳过弯线路。

然而就在此时,红色的杜卡迪999用更大的角度向右倾斜着,清诚的右腿护膝块坚定的摩擦着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比小楠的gsx1300r快了至少十公里的速度,从稍微靠左一点的外道迅速反超了gsx1300r。

第一个弯道的长度大概是一百米左右,是一个几乎围成正圆形的c型弯,杜卡迪999的过弯速度至少是90公里/每小时,以贴地飞行的流畅姿态划过柏油路面,前面就要出弯了,清诚迅速调整了身体重心拉起杜卡迪的车身,手中油门一把到底,转速表指针迅速指向红区。

“可恶不愧是全国冠军,确实有两把刷子”小楠不由得对清诚的技术和胆识大加赞赏,他和小婷的车现在已经比清诚落后了两个车身还多,此时gsx1300r还没有滑出弯道,小楠迅速捏起了离合器,右手补一把油门,左脚尖一踩又降了一个档位,这才起身扶正车身重心,时机掌握得分毫不差,刚好车子滑出弯道,前面就是一段几十米的直道。

第十幕 毁灭性的开始()

扶正车身出弯道,小楠右手的油门一点都没有保留直接拧到了底,直四发动机发出咆哮的怪叫,转速表指针直接进入红区直指一万三千转,gsx1300r就像是瞬间打开了加力燃烧室一般猛地向前一窜,车上的两个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仿佛拽着自己的双手向前狠命拉扯一样,后座的小婷迅速抱紧了小楠的腰,两个人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小楠则把整个上身都趴在油箱上,头藏在前导流罩后面来躲避迎面而来的风压。

前面的红色杜卡迪已经远在十五米之外了,小楠无暇多想,在没抓离合器的情况下,右手稍微松了一下油门,左脚尖趁势一挑,规避了离合器加档,然后又是一把油门到底。gsx1300r转速保持在红线区域时所爆发出的强大动力迅速拉近了前后两车的距离,转瞬之间杜卡迪的优势被完全抹杀,两辆超级摩托车再次形成了齐头并进的事态。

这时前面已经来到了第二处弯道,这个弯道显然比第一个弯道更短角度也更大,差不多是一个发卡弯,两辆车的时速此时都在120左右,不减速是很难通过这个弯道的。

两辆超级摩托车齐头并进进入第二个弯道,这一次是一个左转弯,清诚的红色杜卡迪在内道小楠在外道,可是两个人眼看着就要进弯了却都没有急着刹车,因为谁先刹车谁就失去了入弯的最佳位置,不刹车则有可能车速过快失去控制,这个时候大家比的不仅仅是技术和意识,更是胆量和经验的较量。

终于还是清诚先刹车准备入弯了。清诚在比赛的时候注意力高度集中,他就像是一个人在赛道上表演一样对别的选手的表现视若无睹,永远冷静地按照自己的节奏和习惯进行比赛。

杜卡迪减速后gsx1300r就超到了前面有利的位置,可是速度明显有些过快了,小楠迅速扫了一眼速度表,目前时速至少一百一,这样是不可能安全过弯的。他松了一把油门趁着发动机减速的一瞬间,左手捏起离合器左脚尖轻踩退了一档,松开左手离合手柄的同时右手和右脚的刹车一起大力刹车,做出了一弯道时很忌讳的急刹动作。

gsx1300r发出一声凄厉的刹车声,小楠趁机反向推车吧利用扭胯的动作让车身略微左倾,他身后的小婷也同步做出一样的反应,两个人的配合似乎已经超越了相互之间的身体感知。

急刹车连带车身倾斜,摩托车的车身后段瞬间向右侧横甩出去,小楠拼命握紧车把,和小婷两个人利用腰胯的扭动在瞬息之间迅速微调着车身的重心稳定,不让车子在强力横甩中失控摔倒,同时松开了刹车并狠狠得拧下油门,后轮瞬间得到了超过轮胎抓地力的扭矩,使得后轮的转速跟车辆的行进速度不再同步,这就更加加速了车身的横甩。

此时此刻,小楠和小婷感觉他们的心跳都要停止了!毕竟两个轮子的摩托车不能像四轮的汽车一样随意甩尾,一次失误就有可能发生翻车事故,但是他们竟然成功地对车子的重心进行了细微而敏捷的控制,gsx1300r由于后轮右向横甩,在延时刹车入弯的情况下,没有过多损失速度就直接进入了出弯路线,出人意料地超越了正在做常规压弯动作的清诚。

“不错,这小孩确实很有天赋啊,这种弯道甩尾的动作竟然都做成了,而且他身后的女孩和他配合做动作简直天衣无缝,甚至都不需要事先沟通,真是了不起!”清诚一面驾车出弯一面对前边超越了自己两个车身的小楠和小婷赞许有加。

两辆车先后出弯,前面又是一段百十多米的直路,紧接着是一个连续反向的c型弯道,然后是一连串的正反s弯清诚经验老道,技术成熟,颇有些人车合一的境界;而小楠和小婷得益于gsx1300r的高转速动力更加强大,两人的弯道技术配合也天衣无缝,过弯动作更加激进而大胆,以至于比赛双方一直都没能拉开明显的差距,两辆超级摩托车不时地交错领先,没用多少时候已经来到了山顶的穿山隧道。

进入穿山隧道后两个人都把摩托车的最大功率在短距离内压榨出来,竟然在短短的3公里内先后跑到了250公里以上的时速。隧道之外就是一个z型急转弯,摩托车必须在出隧道之前500米内就把速度降低至80公里以下,否则其后的过弯动作将是极其危险的。

两辆车都以非常激进的姿态进入了陡急的z型五连弯,公路从这里开始进入了下山的速降过程。对于摩托车来说,下山比上山更加考验车手的技术和经验,因为上山时只要一松油门摩托车就会因引擎反拖而自然减速,但是下山的时候只要一松离合器,车辆就会疯狂的加速度,一不留神就会遇险。

不过对于小楠和清诚这样的车手来说,这确实不算什么,两人的技术、经验都足以应付这种山路弯道,以至于直到两辆车跑到了下山的最后一段“十三连拐”时,仍然是交替领先不分胜负。

前面马上就要进入十三连拐了,小楠判断了一下入弯路线,后面的小婷立刻做出反应配合他把车身向左侧大角度倾斜开始入弯,清诚的红色杜卡迪则紧随其后。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众人头顶上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一辆红色的法拉利就像一头发疯的野猪一样,一头撞坏了路边的护栏和防护网,从山顶上连接穿山隧道出口和z型五连拐的地方冲出了公路,车身顺着满是碎石的山体飞快地滚落下来,翻滚着跳跃着,撞断了阻其去路的树木和警示牌,携裹着大块的落石和脱离车身的零部件,轰隆一声落在下面几十米处的公路上,正好拦在两辆摩托车的前方不到二十米的地方。

两辆摩托车此刻的时速都在一百五十公里以上,这么近的距离任何刹车动作都是于事无补的

“那一刻,我们什么都来不及想,做什么都没有用,一切都无可挽回”小楠的双手抓扯着自己凌乱的头发,原本俊朗清秀的脸庞因为痛苦而扭曲,他仿佛又回到了当时那地狱一般的事故现场

“原来是这样啊我一直以为是你开车带着小婷在街上胡跑,不注意安全才发生的事故,没想到竟然是一场意外”石大夫不由得感叹道。她伸手轻轻拍了拍小楠的肩膀:“好了,无论你再怎么自责,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是个有担当的男孩子,而且既然你愿意为小婷的康复付出代价,作为巫医的我,也一定会尽力帮你医治好小婷的伤势。”

“只要能够医治好小婷的高位截瘫和语言能力,任何代价,不管是什么,我都愿意付出!”小楠站起身很郑重地对石大夫说:“我以前就听到过关于你的传说,我相信现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能够帮到我了!”

“呵呵拿人钱财替人分忧,把一切都交给我好了。”石大夫自信满满地说。她翻起手腕看了看表,时间马上就要到中午十二点了,果然就像小楠说的那样,远处小婷所在的那间病房门打开了,那位身材瘦高的中年男子――小婷的老爸,手里提着一个保温饭盒走出病房,沿着长长的回廊往医院另设的精品小灶食堂方向走去。

小婷的老爸总会在这个时候出去给小婷打饭,因为精品小灶食堂的饭菜食材干净,而且大师傅手艺绝对一流,可以让始终没什么胃口的小婷至少多尝两口。当然了,饭菜的价格自然要比普通食堂要高出许多,而且全是现炒现卖,即使早去一会儿也得等上半天功夫――而这正是小楠一直在等待的宝贵时间,他经常趁着这个机会偷偷去看望小婷,因为时间掌握得恰到好处,所以从来都没有被小婷的老爸抓到过。

“就是现在!”石大夫像是上满了发条的铁皮青蛙一样,拉着小楠一下子从长椅上跳起来:“趁现在没人打扰,我们赶紧去见小婷,一起完成医治的仪式!”

“仪式?”小楠一愣:“不是治伤吗?还需要什么仪式?”

“废话,我是巫医哎!”石大夫白了小楠一眼:“我不是中医也不是西医!巫医是什么?怪力乱神者的巫蛊之术是也!”

说完也不管小楠脑子里有没有转过来弯,扯起小楠的袖子撒开腿飞跑起来。难以想象一个穿着波希米亚衣长裙和中跟皮靴的美女,拽着一个高大男孩还能跑这么快。

此刻,小婷的病房里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房间里显得空空荡荡,安静的让人抑郁。

小婷半躺在床头用ipad写字,一头乌黑的秀发披下来几乎完全遮住她苍白的脸颊。从上午十点开始她已经写了好一会儿了。自从发生了事故身体受到重创再也不能随意活动,甚至连语言能力也一起失去,小婷就越来越依赖文字这种古老的载体来表述自己的情感,她的爱恨,她的悲苦,她的思念和悔恨,她对于逝去的美好过去的追忆和留恋,以及对未来深深的恐惧

第十一幕 仪式()

小婷又看了一次ipad屏幕角落上的时间,轻轻地叹了口气。这已经是第几次看时间了?小婷记不清了,可是她所期待的那个人,却还是迟迟没有出现。

小楠他今天也不来了吗?距离上一次他偷偷过来探望,已经有快一周的时间没有再出现了,他会不会永远都不再来了?

上一次,他取了攒下来打算开店创业的全部存款打算交给老爸,却被老爸连同他带来的花束和水果,一起丢出了房门。老爸骂他是罪魁祸首死有余辜,让他滚得远远地永远也不要再出现

之后的将近一周时间,小楠真的再也没有出现过,即使是中午老爸不在的时候,他也再也没有像过去那样偷偷摸摸的溜进来看我,难道,他真的永远都不会再来了?他不要我了吗?

小婷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眼前的视野渐渐变得朦胧起来。

我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废人,再也不能走路,再也不能跑不能跳,甚至,胸口往下的身体就像是木头做的一样毫无知觉,连生活都完全不能自理如果他跑掉不要我了,难道很奇怪吗?毕竟他还年轻,让他和一个只能在轮椅和床上度过余生的废人在一起共度一生,他真的愿意吗?

小楠,你如果走了,那就走的远远的吧,最好能够忘了我,希望你能够过得幸福

几乎是不受控制的,一颗颗泪珠溢出小婷的眼眶,顺着苍白的脸颊滚落在盖住她胸口的被子上,小婷感觉自己的心痛如刀绞。

“咚咚咚”就在这个时候,敲门声忽然响起,小婷的心一阵狂跳。

谁来了?会是小楠吗?他又来看我了?他还没有抛弃我?小婷连忙放下手里的ipad,抬手拭去脸上的泪痕,满怀期待地向门口望去。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小楠怀里抱着一束洁白色的百合花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位身材高挑的长裙美女。

她是小婷疑惑地看着石大夫,好半天才会想起来,是小楠曾经带过来给她看病的一位民间医生,后来被老爸给当做骗子一起轰了出去

“婷儿,我这几天没来看你,你还好吗?”小楠走过来轻轻牵过小婷的手,小婷故意要把手抽回去,小楠却抓紧了不放,小婷扯了几下没扯动,便放弃了挣扎,任由他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心疼地抚摸着。

“你的眼睛怎么红红地你哭了?”小楠问,小婷使劲儿的摇头否认,可是眼泪却瞬间彻底失控,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噼里啪啦地直往下落。

小楠连忙拿起床头的毛巾给小婷擦眼泪,小婷知道他们两人只能趁中午老爸去打饭这段不到半小时的时间可以相处,心里也特别提醒自己必须要珍惜每一秒钟,便强迫自己止住哭泣,仰起脸任由小楠替她擦拭。

今天小楠的气色看起来很不错,虽然长长的头发依旧凌乱,衣服的搭配也和平日一样糟糕,但是自从那次事故过后,半年来每次见到小楠的时候,小楠身上那种让她为之心疼的绝望和麻木,今天竟然感觉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许久不见的笑容和眼中的些许神采,这让小婷感觉到,今天的小楠身上似乎发生了某些奇妙的变化。

接过小楠递过来的花束嗅了嗅,一股沁人心肺的芳香,小婷眼角红红地回报给小楠一个梨花带雨的微笑,看起来着实叫人心疼。

小婷知道,这半年以来小楠背负了太多的东西,不管是来自自己父母的严厉指责和毫不留情的驱赶,还是自己身上的几乎不可能治愈的病痛折磨,都成为小楠精神上背负的一座日益沉重的十字架,她眼睁睁看着小楠从一个开朗爱笑的阳光少年,变成一个沉默寡言的行尸走肉。小婷每次看到小楠那一副明明欲哭无泪,却又要在自己面前强颜欢笑的样子,都会有一种特别心疼的感觉,甚至超过了对她自身病痛的感知。

“小婷,这是石大夫医生,你们见过一次面了。她有一种可以彻底治愈你的方法”小楠从小婷手中接过百合花束,插到一旁桌上的空花瓶中。小楠知道她喜欢鲜花,总是趁小婷父母不在的时候送花过来,当然也经常被小婷的父母事后给扔出去,在他们看来小楠就是造成自己宝贝女儿高位截瘫并丧失语言能力的罪魁祸首,几乎是恨不能杀之而后快。

小楠身后的石大夫快步走到了病床的旁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乎乎看不出材质的封印小盒子,微笑着对小婷说:“我们的时间不多,必须要趁着中午时分抓紧时间完成仪式,相信我,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小婷不明白石大夫所说的“仪式”是什么意思,她有点担心地望着小楠,希望小楠能给她做更具体的说明。

“别担心,相信这位石大夫,她可是传说中曾经多次创造过奇迹的神秘医师,我们只要听她的要求去做就行了。”小楠赶紧向小婷解释道。

看到小楠似乎很有把握的样子,小婷略有些迟疑地轻轻点了点头。虽然她不知道这位神秘的女大夫有多大本事,不过既然自己已经变成这个样子,再差还能差到哪儿去?就算眼前只有一线希望也应该尝试一下,否则,就只能在无尽的绝望中继续沉沦

“好,那咱们现在开始启动仪式!”石大夫打开封印从盒子里掏出来一颗发出微弱光芒的珠子托在掌心上,用右手食指拇指捏起来置于小婷的头顶,轻轻松开手指,那颗珠子竟然超越了地心引力,就那样悬浮在小婷的头顶上,慢慢旋转起来发出幽暗神秘的光芒。

石大夫一伸手从口袋中拿出一个小小的木匣,木匣上雕刻着古风的纹路已经被磨损得看不真切,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古旧物品。她轻轻打开匣子,里面是一把通体透明如水晶的小刀,刀柄上雕刻着繁复而神秘的纹路,透明的刀刃薄如蝉翼。

石大夫右手握起刀子,透明的刀刃在正午的光线中显得若有若无,反射出奇异的光泽。“来,小楠,伸出你的右手。”石大夫的命令简短而不容置疑。小楠看了一眼那把美丽又致命的小刀,感觉头顶有点冒汗。

“怎么,男人还会怕见血吗?”石大夫用有点嘲讽的口气对小楠说道:“别墨迹,时间很紧,快点。”小楠扭头看了一眼小婷,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乖乖的伸出了右手。

透明的小刀就像一根羽毛一样轻轻拂过小楠的手心,还没有来得及感觉到疼痛,小楠掌心的血液就从裂开的皮肤下面渗出来。小楠有点紧张的看看石大夫,见她清澈的双眼满是专注的神色,绝不像在搞什么恶作剧。

“小婷,该你了”石大夫转身对吓得花容失色的小婷说:“现在请伸出你的右手”

小婷车祸后失去了语言的能力,她无法说话可是两只秋水般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看着石大夫手上那一把锋利无比的小刀小婷只能拼命地摇头,一头美丽的长发左右摇曳像是高山溪流。

“好吧,那你就看着你男朋友站在这里,慢慢把血流干吧,他可是求了我很久我才答应医治你的,你也知道这家伙穷的要死,什么财产都没有。”石大夫半开玩笑的对小婷说:“如果你不配合我,这个倔强的家伙真的会让自己把血流干,你知道的,他做得出来,而且绝不缺乏动机,是吧小楠?”

小楠没有说话,只是把手臂伸平了故意展示给小婷看,渗出伤口的鲜血在他掌心汇成一滩,顺着手指缝隙慢慢滴下来。小婷看到他坚定决绝的目光,即恐惧又无奈地伸出了自己的手臂。

石大夫的小刀像闪电一样快速,在小婷还没来得及后悔缩回手时已是一刀划过她白嫩的掌心,然后快速收起小刀,抓起两人的手让他们两手十指相扣紧紧握在一起。两人感受到对方手心的温暖,一时竟忘记了伤口的疼痛,四目相对眼中似有无限话语。

“好了,你们谁都不准松手,我喊停你们才能松手懂吗?”石大夫一脸严肃的警告这一对小情侣;“不然可能会导致无法预料的后果,可能对于小楠来说是灾难性的。”

警告完二人,石大夫又掏出她那本奇怪的古书,顺着书签找到其中一页,嘴里念念有词。那颗悬浮在小婷头顶的珠子,瞬间发出炽烈耀眼的光芒,把病房照耀得比外面正午时分的太阳地还要明亮刺眼。

那颗珠子旋转着缓缓没入小婷的头顶,一瞬间小婷感到头顶无比的温暖,仿佛一股暖流顺着头顶融化开来,沿着血管流向四肢百骸,全身就像沐浴在暖洋洋的温泉之中一样舒适无比,她和小楠十指相扣的两手之间,似乎有些什么无法言表的东西在快速流淌着。

第十二幕 生命的交融()

小楠感觉自己好像落进了一个无底的冰窟之中,身体的热量正在飞速流失。为了抵御这似乎连灵魂都要冻僵的寒冷,他不得不咬紧了牙关,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小楠不知道自己这样子还要坚持多久,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一秒钟就像一年那么漫长。可是一想到石大夫专门嘱咐过他的话,看看眼前周身冒出灼热气息的小婷,小楠知道在这场所谓“仪式”结束之前,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坚持下去,否则,不但对小婷的治疗前功尽弃,而且他们两人不知道还会承受什么样可怕的后果

时间在悄悄地流逝着,小楠的意识逐渐开始模糊,眼前渐渐出现了幻觉,他仿佛看到自己化身为一道流淌着的光带,闪烁着变幻地色彩向小婷的身体飘过去,先是围绕着小婷周身转了几圈,这时小楠感觉自己仿佛真的就在半空中毫无重量感地漂浮着,就像是一股升腾的烟雾。

最后小楠化作的光带往复盘踞在小婷的头顶上空,突然毫无阻碍地向下穿透小婷的头顶,进入到她的体内。在接触到小婷身体的一瞬间,小楠眼前突然浮现起小婷过往二十年的人生经历,这时候仿佛已经没有了时间的概念,时间似乎很长久又似乎极短暂,小婷记忆中一幕又一幕的往事,就像电影镜头回放一样在小楠的意识中闪回

此时,只有石大夫那双世代巫医的眼睛能够看到,小楠身上有无数条发出七彩光芒的丝线一样的光束,正沿着自身的奇经八脉向掌心的伤口汇聚,通过他和小婷两人紧贴的伤口,顺着两人相通的血脉流向小婷体内,在小婷全身快速地循环起来,最终汇入气海丹田,盘旋一阵之后牵引着小婷体内原有的一缕缕光芒衰弱了许多的七彩光线,又通过伤口相连的血脉回流到小楠的体内,直至小楠的气海丹田中盘绕不息

根据残绢古卷上对这个古老巫医仪式的解释,那些七彩光束正是小楠携带了男子纯阳之气的三魂七魄、正值青春的旺盛生命之力以及其他一些人类科学暂时无法正确认知的东西,这些东西流向小婷的体内,将会修复小婷业已严重受损的身体和精神,同时把小婷体内的三魂六魄之类牵引过来回流进入小楠的体内,用小楠自身的生命本源为她补充生命之力

随着“仪式”的顺利进行,小婷的头顶渐渐冒出了热气,脸上的肌肤白里透红像是刚刚洗过热水澡一样,看上去气色好极了。而她对面小楠的情况却不甚乐观,脸上头发上竟然凝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身体一直在不停地战栗着,显然此刻的小楠正在经历着极为难熬的某种体验。

早在小楠和小婷两手刚刚相握的时候,石大夫就在装珠子的黑盒子里插上了一柱黑色的香并且点燃,现在这柱香眼看就眼烧完,这说明整个“仪式”已经进行到了收尾的阶段,顶多再有一两分钟的时间,小楠和小婷的三魂六魄将会各自回归本体,这场仪式也就算大功告成了。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病房的大门“呯”的一声被人踢开了,一个瘦高的中年男子手提保温饭盒怒气冲冲地走进病房,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怒视着病房中的三个人。

“你这个混蛋小子,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以后不许再来找我家婷婷吗,你竟然趁我不在又偷偷跑来,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拉着我女儿的手耍流氓啊,快给我松开!”

石大夫想要冲上去阻止却来不及了,小婷的老爸就像是一头发疯的公牛一样猛冲上来,肩膀一撞就把试图阻拦他石大夫推得远远,拼了命地拽着小婷和小楠两个人十指相扣的双手,奋力拉扯开来然后狠狠地一推,小楠只觉得眼前一黑被他推得连退了好几步,身体摇摇晃晃差一点摔出门外,石大夫连忙伸手一把扶住他的肩膀。

“你给我马上滚出去,以后永远不准再出现在我面前!”

病房的大门砰地一声被用力地关上,紧接着一束白色的百合花从打开的窗户被丢了出来,刚好落在小楠的脚下。

“喂,小楠,你还好吧?”石大夫见小楠的脸惨白如纸毫无血色,用自己的手在他眼前来回晃晃,发现小楠的双眼瞳孔散开,似乎无法聚焦了。“我看你最好赶紧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我没事刚才仪式还没有结束吧?我们的手被小婷的爸爸强行分开,小婷她不会有事吧?”小楠的声音有气无力显得极为衰弱。

“傻瓜,你这会儿都这样了还只顾着你的小婷啊,放心吧,刚才仪式已经接近结束了,虽然只差一点没有完成,反正对于她来说是不会有任何影响的。关键就是你了,我担心你”

石大夫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仪式不完成就强行分开的话,会对小楠产生什么样的影响,连她也不知道,因为她掌握的资料里面完全没有类似情况的记载。

“仪式不完成的话,你的魂魄可能会有一部分无法回到你的体内,而小婷似乎也会留下一部分给你我不知道这样会对你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其实,就算是仪式完美结束,你的生命力什么的也会被抽走大半去修补小婷的伤势,理论上说,以后你的身体会变得比以前衰弱得多,直到小婷完全伤愈为止。至于现在吗,情况的发展已经不在我的认知范围内了”

“呵呵,没关系,只要小婷能够恢复健康,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小楠说着从兜里摸出手机,找到虎子的号码拨过去。忙音等待的时候,他忽然回过头对着石大夫微微一笑:“谢谢你石大夫,无论今后我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我绝不后悔。”

石大夫再次回想起这些三年前的往事,心中仍旧禁不住地为那个叫做程小楠的男孩所感叹。但是,打电话来的这个女孩,跟程小楠又是什么关系呢?为什么她也自称程小楠?仅仅是因为同名同姓?还是另有其他的原因呢?

“你说的那个不容后悔的决定,还有后面的事情,我记得很清楚呢,我也记得那个叫程小楠的男孩,但是”石大夫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你们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就算是山之魂给了你我的电话号码,可你说你就是程小楠,你自己明明是女孩子的声音,如何才能让我相信你呢?”

“好吧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相信的。”电话线路另一边的女孩很沮丧地说:“当然了,这种事,说给谁听谁都不会相信的。不过,我还是会设法向你证明这一切,毕竟我还有极为重要的事情要请你帮忙”

“那好啊,但是你打算怎么向我证明呢?”石大夫问。

“这件事情的过程非常复杂,电话里一时半会儿很难讲清楚”那女孩说:“不如这样吧,你把你的电子邮箱号码给我,我会给你发一封邮件,给你看一些资料,看完之后,你就会知道到底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也好,我的邮箱地址是”石大夫告诉小楠她的电子信箱,她已经对女孩描述的情况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记好了可别发错了,我就在线等着看你发来的资料。”

“好的,那就先这样吧,拜拜了”女孩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她会给我发些什么资料过来呢?好吧,还是先看了电子邮件再说吧”石大夫拿起桌子上的鼠标,打开浏览器进入到自己的邮箱页面,刷新了几次也没有发现有新的邮件。

也许对方还在整理手头的资料?再或者,这女孩只是一个骗子?但是感觉她不像是骗子啊,伪装成籍籍无名的程小楠又没有任何的好处

等待邮件发来的时间里,石大夫离开工作间到厨房给自己做了一盘闻起来相当不错的蛋炒饭,她端着盘子回到电脑桌旁,右手用鼠标刷新网页,果然系统提示石大夫“您有一封未读邮件,寄信人是“铁骑梦想”。

“铁骑梦想,这名字起得蛮有意思的,听起来像是个机车爱好者的网名。”石大夫满怀好奇地点开了那封邮件,把附件里的wps文件下载打开之后,这才发现里面的内容竟然是日期相连的好多篇日记。虽然有些片段读起来似乎经过了专门的编辑删改,但是里面的内容却依旧深深震撼了石大夫的心

第十三幕 三年前的日记()

201x年10月10日周日晴

今天我跟石大夫约好了见面,地方还是那个偏僻的郊外公园,真是搞不懂她为什么每次都要去那个地方,仅仅是因为她喜欢那里的草坪?算了,这些都不重要。

一见面石大夫就问我,她上次让我考虑的事情想好了没有,其实这问题问得完全多余,我还有的选择吗?小婷的伤势那么严重,也许一辈子都要在轮椅中度过,连生活都不能自理,甚至连说话的能力都没了,谁能想象一个刚过二十岁的美丽女孩,今后就要这样过一辈子?

如果我不认识小婷,如果我不会开摩托车,如果我不去宝泉山搞什么比赛,小婷一定会有一个跟现在完全不同的幸福人生,可是现在这一切都彻底毁灭了,罪魁祸首就是我。

所以,不管石大夫开出什么样的条件都不可能吓倒我,钱我没有,我就一辆摩托车还值点钱,直接把车钥匙给她了;其他的,不管是我的命也好,身上任意的部件也好,拆了卖或者改装到小婷身上,怎么都行,只要能够把小婷治好,她可以把我当做一部拆零件用的破汽车任意处置。

石大夫再次跟我强调,她是一个没有行医执照的巫医,搞的都是些不科学的巫蛊之术,特别是,为了小婷的康复我将会付出代价云云,让我仔细考虑清楚好吧,我知道她是在吓唬我,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也管不了什么科学不科学了,毕竟这个石大夫曾经多次创造过把濒死病人救活的奇迹,我不信她我还去信谁?小婷的伤势已经被省市各医院专家们判了极刑

之后我们就去了中心医院找小婷,结果去的早了,石大夫非要等到正午才给小婷治疗,于是我们就找个地方坐下扯淡,她问了我好多以前的事情,我怎么跟小婷认识的,怎么受的伤话说我其实一分钟都不想等了,我就想赶紧的把小婷的伤治好,可是石大夫一定要等到正午时分,也许她自有道理吧,我也只能耐着性子跟她在那儿扯八卦。

我说得口干舌燥的终于盼来了正午时间,我们两个就去病房找小婷,我有一周没见过小婷了,她的爸妈天天看着她,只要我一靠近就过来驱赶我骂我,哎,这也是我罪有应得吧。

今天特别顺利,可能她父母有事出去了,我们很顺利就见到了小婷,她明显的瘦了,精神也不好,看见我来了就赶紧装出一副很舒适的样子来,其实我知道她怕我看见她痛苦的样子后自责。可我能不自责么?我tmd不自责还是人么?

接着石大夫就开始了她的医治方案,实话说那真的很不科学,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那是巫蛊之术!而且,我没想到她还要划破我和小婷的手掌叫我们两个两手相握,好吧除了疼了点这样也不错,至少我们俩个又可以这样十指相扣地在一起,哪怕这是最后一次。

石大夫念起咒语的时候我真的开始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医生,不过当我看见那颗发光的珠子慢慢进入小婷的头顶时,我再也没有什么可怀疑的了,也许这确实不科学,但是从我掌心流过去一些东西的感受绝对不是假的,我眼睁睁看着小婷的脸色越来越红润,而且我自己却感觉冷的要死。

就在这个时候小婷的爸爸回来了,不由分说上去就把我跟小婷分开,我当时就觉得好像身体的一部分被斩断了,留在了小婷身上一样。当然那肯定不是身体,应该是精神力量一类的东西吧,所谓感受得到,却摸不到的东西,就像石大夫后来跟我说的什么阳刚之气三魂七魄一类不科学的东西。

我和石大夫被赶了出来,当时我觉得自己虚弱的不行,气都喘不匀了,一米以外看不清人脸,就赶紧给虎子打电话叫他来接我,毕竟我的车已经是石大夫的了,再说我连站都站不稳,有车我也开不了。

虎子跑的真慢,足足让我坐长椅上等了半个小时,这家伙才过来接我,石大夫见有人接我就自己回去了。歇了这么大会儿我不但没觉得缓过劲儿,反倒是头越来越昏沉,比喝多了还晕,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上了虎子的bj2020,也不知道怎么回的家。

我睡醒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感觉好了点,但还是虚弱地很,也许明天我该跟老板请个假虎子给我买了点吃的留在桌上,可我一点胃口都没有,就是特别想知道小婷怎么样了,这会儿打电话也太晚了,等明天吧,希望这个石大夫的传说是真实的。

本想去洗个澡回来接着背床板,到了浴室一照镜子,尼玛吓了我一跳,我的头发竟然全都白了,满脸都是皱纹,样子像是老了几十岁,这不科学!难道石大夫总说,想治好小婷,我要付出重大的代价,并不是吓唬人?

你妹!我这个样子恐怕我老爹老妈都认不得了,这叫我以后怎么出去见人?不过转念一想,既然我身上有了变化,说明石大夫那一套不科学的东西在起作用,说不定小婷这会儿已经好了,想到这里我又高兴起来了,反正睡不着,干脆就打开电脑写写日记,再玩会儿cs,明天请一天假看看自己该怎么办。

201x年10月11日周一多云

我今天早上是被老板的电话吵醒的,老板的怒吼直接击穿我的耳膜,几乎震坏我的手机喇叭,不过我倒是非常感激他,因为我那会儿正在做噩梦,先是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鸡皮鹤发的枯干老头,后来又变成一个武艺高强的东厂太监,最后变成了不男不女的东方不败,被小婷一剑刺中了心脏,我大声喊着小婷你不认识我了,她却把剑身拧了几拧正好这时候老板来电话,总算把我救过来了。

老板差一点就要对我爆粗口了,因为今天客户要过来公司,看我设计的海报和画册封面,关键时刻我却在家当卧槽马。不过当他听见我接电话的声音时,就准我在家休息了,他说还以为是我爷爷接的电话,我勒个去其实他肯定觉得我确实病入膏盲了,万一死在公司再算个因公殉职,这家伙怕给我家出抚恤金吧,呸!资本家的可憎面目。

虽然不用去公司了,可我也得上网跟客户联系,给客户看稿子讲解,起床的时候我才发现,枕头上全都是我掉的头发,一大把一大把的落在枕头上,毛茸茸一大片,我擦,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鬼剃头?

我赶紧跑到浴室照镜子,这一照不要紧差点吓死我,你妹的这哪是我啊,这就是鬼!!我头顶上的头发跟狗啃过一样,这儿一片长毛那儿一片秃,脸上的皱纹都快赶上东非大裂谷了,这还不算,我脱了衣服一看,擦我身上的皮都耷拉着,松垮垮地,好像我这一夜之间,肌肉骨骼都缩水了,难怪我觉得自己哪儿不对劲儿来着,我仔细一看这才发现,我的个子比原先最少低了半个头都不止!以至于我身上的衣服全都变大了,衬衣变成了风衣,裤子腿要挽起来好几寸才能穿。

看来石大夫真不是吓唬我,这一切都是真的,她曾经说过会有“不可预料的后果”,我跟小婷的手被小婷她爸给强行分开后,连石大夫都不知道,以后我会发生什么事,哼哼,现在我算是知道答案了,不,也许这一切,只不过是一个开始

好吧,我必须承认我有点害怕了,不过,这些比起车祸后的半年里,我每天因为小婷自责,欲哭无泪,求死不能的状态来说,我还是觉得心里头轻松了许多,毕竟我付出了代价,我罪有应得,顶多就是挂掉了,我也就解脱了,我敢说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内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安宁过。

人的一生也许会遇到很多后悔不已的事情,我这次竟然能够得到一次悔过的机会,不管我会变成什么怪物,我都必须感谢石大夫。

这样一想,我反倒觉得一身轻松了,解脱,彻底的解脱。于是上网给客户看稿子,打开qq正好看见群里面的家伙们都在,我就让虎子替我联系小婷,探听一下小婷的伤势是否好转了,毕竟我现在的样子实在不适合出现在小婷面前,打电话的话,我的声音也会吓到她,再说小婷的爸妈也一直监视着她,不让她接我电话。

我的客户倒是挺好说话,对方是一个新建公司的策划部负责人,其实就是个小姑娘,新公司嘛策划部就她一个人,直接对副总负责,刚出校门的学生没什么经验,很好对付。三两下就糊弄住她,反正她也做不了主,还要把设计样打出来去给副总过目签字,我就算是暂时过关了。

这时候虎子打电话过来,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主要是有点不想让他听见我的声音。果然我一开口就吓到虎子,我就让他的少他妹的废话,挑主要的说。然后虎子告诉我,他给小婷打电话发现小婷的手机关机了,于是他就开着他那辆破bj2020,跑到中心医院去,到住院部一看,小婷竟然已经出院了,而且他从护士那儿打听到,小婷是拄着双拐,自己走出医院的!

第十四幕 等待生命的终点()

最后虎子还想跟我叽歪,说要带着一帮车队的兄弟过来看我,看毛啊,见了我面你们打算怎么打招呼,是喊大叔还是喊大爷?我擦都给我滚犊子去!

挂了电话,我心情好得不得了,小婷竟然可以自己住着双拐出院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什么!哈哈哈哈哈哈

我就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我决定喝一杯庆祝一下,家里翻半天也没找到酒,倒是把我累得半死,气都喘不匀了,看来我现在的身体真是不行了,不过我的心情出奇的好,我决定下楼去买一瓶。

出门的时候,正好遇到房东,他还以为我是我爷爷,来看我的,我擦,也不好否认,否则他又唧唧歪歪没个完了,糊弄过去就赶紧下楼,哎呀我现在的身板还真是不行,一趟下来一路喘,几次差点在楼梯上摔了。

好容易走到小区超市,要了一瓶二锅头,买点挂面火腿肠什么的回去,我现在这样子实在不适合出门,可我也知道不能老这么躲着,到底以后该怎么办,我也不知道。

出门结款的时候,我的手那个抖啊,你妹的我才多大啊,怎么就有这种帕金森综合症了,我又不是拳王阿里差一点就把刚买的酒给摔了,最后人家店里的服务员小姑娘过来,硬要给我老人家搀出门我这个郁闷啊!

回到租住的公寓,四楼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就像是一个艰难的任务,我老人家一路爬上去那个喘啊,都走到家门口了房东又过来搀扶我了,你妹的,你早干嘛去了!

总算是回到家,刚刚坐下没多大会儿,门口乱七八糟的一群人敲门,原来虎子这帮家伙真的来看我了

当时我的脑子乱成了酱子,这门开也不是,不开也不是,我真不想让这些整天一起玩的兄弟知道,往日的绝代大帅哥,今天变成了满脸核桃纹的老大爷。

可是我又能瞒他们多久呢,我不可能在家藏一辈子吧,再说按照我目前的发展趋势,搞不好再过几天,我就挂掉了,趁现在还有口活气,绝别一下也不错。

我这样一想,就没有顾虑了,打开房门放他们进来,没想到这帮家伙看见我的时候,竟然以为自己走错门,说声大爷对不起,扭头走了!

我勒个去,这帮傻子,没看见我还穿着以前常穿的衣服嘛,而且我说话的声音虽然变了,但是语气和用词习惯,也还是他们熟悉的老样子,这样子就不敢进门了,这些家伙到底有没有脑子啊!

我就站在门后,通过猫眼观察外面,这些家伙确实有够二的,跑到楼上敲敲门,发现仍然找错门之后,又下来到我家这一层,这次没直接敲门,而是拿出手机拨我的电话,我兜里的电话刚响了一声,我就反应过来,一把把电池扣掉了。

因为他们刚才没认出我,就在他们转身离开的工夫,我刚刚鼓起的勇气,已经完全消失殆尽,我已经不再有勇气去面对这些朋友,告知他们,我就是他们熟悉的程小楠。

我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与其让他们记住曾经有一个死去的朋友,是个七十岁容貌二十二岁心灵的妖怪,并从此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还不如大家从此永不见面,让他们对我的印象,全部都停留在以前大家一起玩摩托车的美好日子。

这些家伙的耳朵倒是真够尖的,我的手机就响了一声,他们竟然也听到了,虎子叫着我的名字猛捶门板,我背靠在门板的另一边,一道门板仿佛把我们这些往日里亲密无间的朋友,分隔到了两个相距遥远的时空。

这些家伙折腾半天见我始终不开门,终于摇摇头,下楼走了。通过猫眼,我看见他们下楼时的背影,你妹的,我竟然流泪了

他们走了之后,我一个人拿出酒喝起来,也许人一喝多就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我一边喝一边哭,最后瓶子一丢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我再次睁开眼就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酒喝得有点多,觉得头疼,而且身上发烫,总觉得很痒就忍不住想挠,这一挠不要紧,挠过的地方皮肤开始烂掉,也不觉得疼,不怎么流血,就是横七竖八全身都是裂纹,整个人就像一条满是裂口的破麻袋。

我想也许我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了吧。哎,真是遗憾呢,毕竟我才刚满二十二岁,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这么快便走向结局了。

这时候我想起老家的父母,小婷已经没有事了,我现在唯一还牵挂着的就是他们,如果我就这么死掉,真不知道他们要怎样面对。想到这里我心觉得特别愧疚,可是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

201x年10月14日周四多云转阴

没想到我竟然一觉睡了三天两夜,这是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在我睡着这期间我不停地做着噩梦,醒来后却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睡醒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跑进卫生间去照镜子,说是跑去,其实我虚弱得连走路都困难。

前几天照镜子,每次都有“惊喜”给我,按说今天我应该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预期,但是当我看到镜中的自己时,还是被自己的样子吓得傻掉了,控制不住一拳砸碎了镜子。

满身都是破裂腐烂的皮肤,和从皮肤裂口翻出来的血肉,脸上腐烂得大块大块皮肉半挂在脸上。我现在的尊容跟生化危机中的丧尸,有什么区别?如果我这个样子走到大街上,一定会被当做怪物乱枪击毙。

现在我终于明白,我留在人世间的时间已经不多,有些事我得尽快去做。

第一件事是给老家的父母写遗书,现在的我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我才发现父母亲才是我最无法割舍的,最亲近的人。我不知道该怎样告知他们,发生在我身上的这些事情,我只能最后一次欺骗他们,说我得了绝症无药可治。

半年前的事故,养伤修车,花完了我几乎全部的积蓄,还好我那万恶的老板,刚给我开了这个月的工资,加上前段时间省下来的,一共不到六千块钱,我给自己留下八百,剩下的都留给家里。

第二件事,是我要亲眼确认一下小婷是否真的康复了,这件事有点困难,因为我现在的尊容,走到哪里都会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而且我现在虚弱得走几步就要歇歇,喘口气,怕是走不到小婷家,我就挂到半路了。

还好,我家里还藏着一辆,破得跟垃圾没两样的小踏板摩托,是我买gsx1300r之前,一直代步用的,买了铃木隼之后就再没碰过它,因为太破也卖不出去,试了一下居然还能用。

我就把家里的床单给撕了一条条的,把自己从头到胸口,全部包裹严实了,只露出眼睛和嘴巴,穿上衣服竖起衣领,戴上头盔和墨镜,理论上别人不可能看到我那张怪兽级别的脸了,这才开着破踏板去找小婷。

到了小婷家所在的小区,我不敢真的去她家里找她,就算我没变成现在的样子,她父母也不会允许我再次接近她的。我只好把车停在小婷家楼下等着,盼望着老天降下奇迹,让小婷从我身边走过。

也许是我的运气不好吧,我究竟等了几个小时,我自己都搞不清了,而且我古怪的打扮,也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甚至这小区的狗都特别喜欢对着我狂吠。对于我现在的身体而言,坐在破踏板上一连几个小时等人,是很艰难的事情,我知道我坚持不了多久了。

就在这时奇迹发生了,我竟然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一回头,竟是小婷。想不到我就算是变成这样子,她也能认出我。

我转回头看她,我肯定她看到我的脸时绝对吓着了,她的脸一下变得毫无血色,连退了好几步,然后对我说抱歉,她认错人了。

这么近的距离,我可以完全确定,小婷的身体已经彻底康复了,她还像过去那么漂亮,脸色红润,声音清脆甜美,这就够了。看到她这样,我想我所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就在我还在内心纠结,要不要跟她说,我就是小楠的时候,她父母从后边跟上来,把她带回家了,原来小婷一直被她父母严加看护着。她被带走的时候有好几次回头看我,我也一直在望着她,我知道,这次就是我们两人的绝别。

做完这两件事之后,我回去的路上买了些方便携带的饮食,准备做我计划要做的第三件事情,也是我人生中最后一件事情,到深山里找一处风景优美,人迹罕至的地方,等待我生命最后时刻的到来。

想到我也许没可能再回来,就把家里的东西大概收了一下,装在几个大箱子里打好包,把我的房门钥匙、写给爸妈的遗书、银行卡和密码,给虎子的留言等等小零碎,还有我自己选定作为归宿之地的gps坐标写在一张纸条上,封在一个大信封里,打电话叫来同城快递,专门嘱咐他押后3天,再把信封送出去,收件人是虎子,我最好的兄弟。

然后我把帐篷、睡袋等野营用的装备收拾好,捆在那辆破踏板摩托上。做完这一切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被抽空了一样,疲惫得像条死狗。

强忍着无法抗拒的疲倦,我写完这篇日志,头晕得几乎出现幻觉,感觉自己从主视角切换成了第三人称模式,我必须去好好休息一下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用这副即将死去的脆弱身体,进行明天最后的旅程,可以预期一定会充满了艰难。

我选定的最后归宿之地,是我以前徒步爬山时,偶然发现的地方,因为人迹罕至而安祥宁静,四面都是雄伟壮阔的大峡谷,满山苍翠的松柏,遍地绚烂的野花,我将会在那里,静静地等待,我的一切的终结

第十五幕 日出时的新生()

自称程小楠的女孩发过来的电子邮件里,关于三年前的日记好像写到这里后面就没了。因为石大夫对于程小楠本人并不是特别的熟悉,跟他呆在一起的时间前后加在一起都不会超过4个小时,所以很难从这些陈年文字中看出真伪,也很难由此把打电话的女孩和程小楠之间建立起某种联系。

不过,只是凭着女人的直觉,石大夫感觉这几篇日记倒也不像是伪造的――尽管直觉通常不靠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对日记中的内容已经有了八、九分的相信。

不管打电话的女孩和程小楠有什么关系,但是这几篇日记,的确很像是程小楠的自述,看来在经过了那场差一点就能完成,却在意外中被破坏掉的“仪式”之后,他的身体似乎受到了极为猛烈地伤害,以至于程小楠以为自己的生命即将结束,所以才要去某个地方等待生命的结束

可问题是,日记到了这里后面就不再有内容了,那么,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呢?程小楠到底是死是活?还有这位打电话来的女孩,为什么她会自称程小楠呢?也许,答案还是要从这个女声的“程小楠”发过来的电子邮件上去寻找

强烈的好奇心推动着石大夫,反反复复翻看着程小楠三年前的日记,最后终于在日记的最后一段,找到一行附加的网址链接,点开一看原来这是一个博客网址,再详细查看石大夫大吃一惊,这个博客的主人竟然是山之魂,那个让她时常想念的男子!

石大夫记起来,刚开始跟自称程小楠的女孩通电话时,女孩说过她是通过山之魂得到自己的电话号码的,那么这个女孩认识山之魂也就毫不奇怪了。可问题是,为什么要把山之魂的博客地址链接到程小楠的日记最后面呢?

自从云海龙脊归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山之魂了,只是偶尔通一次电话,尽管心里憋着好多好多话想要跟他讲,可每次电话一通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结果每次两人都净捡些没用的瞎扯一番,最后草草挂了电话,明明两人聊了好久,心里反倒觉得比没通电话时更加落寂了

石大夫使劲摇了摇头,提醒自己走神了好吧,打电话的女孩,山之魂,程小楠,日记,博客这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呢?真是叫人伤脑筋啊,还是先看看博客的内容再说吧

打开山之魂的博客,果然里面写的都是些户外运动山地穿越之类的事情,的确很符合山之魂的风格,他在博客上发了很多游记和自己拍摄的风景照片,内容虽然精彩,却看不出来这些跟程小楠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翻来覆去看了半天还是一无所获,石大夫几乎失去耐心,拿起电话想要联系打电话过来的女孩问个究竟,手刚摸到电话机忽然心里灵机一动,既然山之魂是一个户外登山运动的爱好者,莫非他三年前曾经在深山里遇到过正在等死的程小楠,并且把他们相遇的一些事情记在了他的博客中?

想到这些石大夫感觉自己的眼前豁然开朗,连忙点选博客的目录,用鼠标滚轮一页一页往后翻,一直翻到201x年10月,果然,在201x年10月25日这天的博客中,石大夫找到博主写的一篇很长的文字,题目叫做“山之魂险峰奇遇记”。

山之魂险峰奇遇记作者山之魂发表时间2010年1x月25日

从山上撤下来已经有几天了,可是我在那座断崖上目睹的场景,却久久萦绕在脑海中始终挥之不去,我只要一闭上眼睛,那些难忘的片段就像电影重放一样在我眼前闪回,尤其是那个神秘的女孩,她的眼睛,她的声音,她的一举一动,仿佛就在我眼前触手可及一般,可是每当我向她伸出手臂的时候,她又会像烟雾一样瞬间消失无踪,只剩下眼前的一片虚空

在这个动不动就出动几十号人马,一路热热闹闹,打着俱乐部的大旗浩浩荡荡进山的户

外圈子里,始终坚持小团队或独自行动的我可以算的上是个异类。我喜欢一个人或者几个好

友一起背包进山,逃离喧嚣的城市,自己安静地行走,无论道路平坦还是艰险,只管让大脑

中的思绪随意飘荡。遇到值得我流连忘返的景致,就扎下营地,几个好友围坐一面观景一面

闲聊,再有小酒一杯,人生何其快哉!

所以这次的穿越路线我依旧是独自一人,背着装备和饮食徒步探寻那条传说中已经有几千年历史的山中古道,预计全程五十余公里,用时两天。因为这次计划路线途中大部分区域都无人居住,也没有手机信号覆盖,为了以防万一,我除了gps导航仪之外还带了上世纪六十年代测绘的军用地图和指北针,以及一些急救药物。最重要的是,我还额外戴上一部五瓦手台,已备紧急联络之用。

因为事先在家策划行进路线时,我已经多次做过详细的地图推演,所以我这次在山上的行程比预想中要顺利的多,从山脚下最后一个有人居住的村子开始,古道一路走来,美丽的景致令我忘记了途中艰难行进带来的劳累。

古道沿着山脊向阳的一面蜿蜒前行,因为山下公路早已修通,这条存在几千年的古道被荒废已久,路面被茂密的植被完全遮蔽,如果没有事先准备详实的资料,一般人很找到这条崎岖难行的小路。

我从早上四点半从山脚下住宿的村子出发,点着头灯开始登山,为的就是想赶在日出之前找到那个传说中五条大峡谷交汇到一处的天然观景台,在那里的雄伟断崖上观赏大峡谷日出的壮丽景象。

早晨六点半钟,我借助大比例军用地图和指北针的指引,经过两个半小时的连续爬山,终于接近了目标处的天然观景台大约三公里处,古道到这里不再有平整的路面,开始变成连续上坡的陡峭阶梯。

这时最为诡异的事件发生了,我在古道边齐胸高的草丛中竟然发现了一辆很小的踏板式摩托车!虽然这辆车破破烂烂几乎就是一堆破旧的零部件,但是很明显就能看出来这辆车是最近两天才刚刚被丢到这里的。

我的天啊,我实在无法想象,谁能够把这么一辆比玩具大不了多少的小踏板摩托开到这种渺无人烟的深山老林里面。如果不是前方的古道变成台阶状,我相信那个开车的人一定会把这辆残破的摩托车开到山顶去。

怀着强烈的好奇心我继续前进,一路草丛都有先来过的人留下的痕迹,那人的目的地显然跟我一样,也是三公里之外的观景台。而且看得出那个人一路走得不像我这么快速,途中我看到有多处休整留下的痕迹。

终于我来到了天然观景台所在的那处断崖,站在高处放眼所见,远处五条壮丽的大峡谷交汇于一处,此时一轮红日刚刚从地平线的云海中露出头,天际都被染成橘红色,眼前景色之美,没有任何语言能够形容。

我一边掏出相机一边往崖边跑,当我跑到断崖上时这才发现,这方圆只有十几平方的断崖上竟然扎着一顶帐篷,而且在断崖的边沿上,有一个人背对着我面朝日出的方向抱膝而坐,看背影娇小纤细似乎是个女孩,强烈的山风吹得她披在肩上的长发在风中化作千丝万缕。

看来这女孩至少昨天白天就到了观景台,而且还顶着峡谷边缘上强烈的空气对流,一个人在这里扎营住宿了一夜,我不由得对眼前这个有点疯狂的女孩充满了敬意。

我轻轻走近了观察,发现这女孩胆子真够大的,就这样抱着腿的坐在无遮无拦的断崖边沿上,下面就是九十度垂直高达数百米的绝壁。说实话我真有点担心,怕她会不会被骤起急停的山风吹落到山崖下。

“你好,请问你”我生怕惊动了女孩,走到几米远的地方停下来跟她打招呼:“你也是专门到这里等待看日出的吗?”

那个女孩好像没想到在这种地方竟会有人跟她打招呼,听见我的声音肩头似乎缩了一下,但又很快镇定下来,缓缓的扭过头来。

女孩的脸转过来的那一瞬间,刚刚穿破云海的晨曦映射在她面庞上,她的脸看上去像美玉一样洁白无瑕,精致的眉毛下面,一双眼睛就像雪山湖泊一样深邃而忧郁。

我看到她的脸,尤其是当我和她的那双幽深的眼瞳对视的时候,我竟然一时呆住了。这个女孩此刻美丽得简直就像是一个坐在云端的天使,全身沐浴在橘红色的晨曦中,有点宽大的衣服随风飘拂,好像马上就要飞升起来脱离尘世一般。

第十六幕 并非结束的结局()

“你是驴友吧?是来看日出的?”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轻声地问。她的声音真好听,纯净,纤细,甜糯,就像在静夜里轻轻拨动的一根琴弦,听来犹如天籁之音。

“是的,我是专门来这里拍摄日出的”我把手里的eos60d展示给她看。“你昨天就到了这处断崖扎营,应该也是为了看日出吧?”我反问。

女孩摇摇头,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却没有说话。

彼时,一轮朝阳刚刚冒出地平线,美如出尘仙子的女孩全身沐浴在橘红色的晨曦中,她那双清澈深邃如雪山深湖的眼睛,特别是她眼神里透出的那种凄绝美绝的神情,简直让我如痴如醉。我当时完全是出于一个摄影师的本能,连想都没想就瞬间举起了手中的单反相机,50毫米大光圈定焦镜头准确锁定在女孩清丽脱俗的脸上,食指按下快门

石大夫发现在这段文字的下面,有一个地方显示博主曾经插入了一张图片,并在图片下面加以注释:晨曦中的出尘仙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张照片显示不出来,屏幕上只能显示一个红色的叉叉。石大夫很不甘心的f5多次刷新,却始终没有把这张照片刷出来。她只能有些沮丧地继续往后看这篇博客。

博主“山之魂”后面继续写道:

突如其来的快门声让那女孩愣了几秒钟,随即她突然大怒道:“喂,你在干什么!”

我对女孩如此强烈的反应有些不解,连忙收起相机往后退了两步,试图跟她解释。“姑娘,你先别激动,我没有恶意的,我只是出于一个摄影师的本能,看到美好的事物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要拍下来”

女孩的听到我的话先是一愣,但随即脸上的表情更显恼怒:“一个全身皮肉溃烂即将要死去的人有什么好看的!你有这么重口吗?赶快把照片删了,我不想自己死后在世上留下一张这么吓人的照片!”

女孩的反应远远超过我的预期,我绝没到她会这么气愤,而且也听不明白她要表达的意思,当时觉得尴尬极了,可又舍不得删掉这么一张难得的好照片,正犹豫着,那女孩一下子站起来快步逼近了我。

“删掉”她的两条淡淡地细眉皱起来,语气斩钉截铁。

不知道为什么,我只要一跟她的双眼对视,就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她那双深邃的眼瞳吸走了,整个脑子都乱成一团浆糊,鬼使神差地把相机显示屏转过来对着她,让她看刚才我拍下的那张照片。

女孩起先只是用充满厌恶的眼神扫了一眼led显示屏,结果看了一眼她一下子就呆住了,伸手就抢去了我的eos60d,两只手抓着相机仔细查看起屏幕上的照片,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她看着屏幕喃喃地说。忽然她抬起头双眼直视我,眼中如有水光闪动:“这真的是你刚才拍下的那张照片?这真的是我?”

我这会儿才反应过来相机被她抢去了,生怕她哪里不对劲儿一下把我的eos60d扔到山下去,趁她没注意先把自己相机夺回来,还好她并没有抓得很紧。

“我骗你干嘛啊,这不就是你吗,你总不会连自己的样子都不认得了吧?”我觉得她的问题有些奇怪。

女孩一听我的话,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瞬间气场塌陷,她眼中的沮丧、绝望和悲伤,像一把锋利的锥子一样一下子就贯穿了我的心脏。我就这样呆呆地和她对视着,直到我看到一大滴晶莹剔透的泪从她的眼角无声无息的溢出,顺着她肌肤莹白如玉的脸颊缓缓滑落。

“你没事吧”我手忙脚乱地从兜里摸出纸巾递给女孩,她却没有接。

“你再让我看一眼。”她淡淡的说。我再次把相机转过来让显示屏对着她,不过这次我握相机的手多加了几分力气,怕万一她再给我抢去扔了。

“哈哈,哈哈哈这真是,太恶搞了”女孩的声音了充满了一种无奈和悲愤。“好了,我看够了,照片你想留着就留着吧”她默默地转过身,脚步有些虚浮地又走回刚开始她坐的那个位置,抱着腿把下巴放在膝盖上,面对着已经大半浮出地平线的朝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想要安慰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她眼中的那些沮丧、绝望和悲伤仿佛是我永远无法到达的遥远星系。“小姑娘,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啊?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人生没有迈不过去的坎,像你这么年轻美貌的女孩子”

“女孩子,呵呵这就是你眼中所看到的吗?”站在我的角度,她的背影完全被初生的晨曦笼罩着,看上去就像一副镶着金边的美丽剪影。“好了,我没事,你走吧,让我自己待一会儿好吗?”

毫不客气的逐客令,仿佛这片断崖之上是属于这个美丽女孩的私人领地。我呆呆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觉得自己再呆下去会显得很无聊。“好吧,我只是来拍摄日出的,我拍完日出立刻就走。”

她没有回应我,只是呆呆的坐着,算是默认了。我紧张地打开相机包更换镜头,解下三脚架架好相机,选好角度定好取景,时间赶得刚刚好,这时初生的朝阳正好完全突破了地平线上的茫茫云海,一瞬间阳光把整个世界都镀上了一层金色。

我手中的eos60d快门声不停,日出最美的瞬间都被我摄入相机感光器中,化作字符串存储在sd卡中。

拍完日出,我一张张翻看着刚才拍下的那些照片,虽然这些照片都很不错,但是很显然,没有一张照片能够跟我最开始拍摄的那张,女孩扭过脸晨曦照在她脸上的那一瞬间的抓拍相比较,那张照片太完美了。

收完全部设备,我将要离去,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自己对于眼前那个背影孤寂单薄的女孩负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责任感。“她可能需要帮助,我得跟她说几句话,也许我能为她做些什么”我在心里鼓励着自己。

“那个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qq号?”我有点怯怯的问。“你想干嘛?”那女孩冷漠的声音显示出强烈的警惕性。

“我想你可能是对我有些误会了”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冷静。“其实我只是想回去以后怎么把照片发给你即使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那张照片也是非常美的,并不是因为这是我拍的照片我才这么说,其实你刚才也看到了,是很美对吧?”

那女孩沉默了几秒钟,可能是在琢磨我刚才所说的话,良久,忽然幽幽地说道:“你看到的这些并不是真实的,就像日出前凝结在花瓣上的晨露一样,只要一见到阳光就会消失掉”女孩坐在那里面对朝阳头也不回地说。“我在这里等待着一个结局,当最后的时刻来临,一切美丽的幻象都会化为泡影”

她这种绝望凄凉又带着几分决绝的语气,深深地震撼了我的内心。我不知道这个女孩究竟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让她如此确信自己必然毁灭,莫非,她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一想到这个仙子般美丽的生命就要离开人世,我就无法忍耐想要帮助她的冲动。

“如果你有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或者你得了什么不好治的病”我此时才发现自己的词汇是多么匮乏。“我认识一些医生朋友,也许可以帮到你”

“谢谢你的好意,我现在的情况已经超越了医学的范畴”女孩说:“你快走吧,我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呆着,拜托你”

我还想对她说些什么,或者挽救,或者宽慰,却又无言以对,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话题,不过看这女孩的样子倒不像是想要自杀,她似乎只是在这个地方固执地等待着什么,看来她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毕竟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一般人是没有胆子随便来的。

我最终决定还是不要打扰她,默默背起装备,继续踏上我的古道探寻之旅

博主“山之魂”的这篇博客写到这里就写完了,下面有很多网友的评论跟帖,果然有很多网友对于图片不显示表示强烈的愤怒,另有很多网友对于博主的无节操烂尾表示强烈的愤慨。博主则很无辜的表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图片丢了。

石大夫对这些评论没兴趣细看,都是大概一看一翻而过,忽然其中有一个名叫“铁骑梦想”的网友发言引起了石大夫的注意,这个“铁骑梦想”只是简单地三个字“谢谢你”,发帖日期就在前不久。

“铁骑梦想,那不是发邮件给我的那个女孩所用的网名吗?”石大夫的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一个狡黠地笑容。“太好了,让我看看你的真实身份吧”她熟练地点击“铁骑梦想”的名字,进入到这个名字所属的博客空间里,却发现这个博客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只在相册里存了一些摩托车和西藏风光的照片,石大夫在这些照片中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张场景正如“山之魂”所描述的照片。

照片中“女孩的脸像美玉一样洁白无瑕,精致的眉毛下面,一双眼睛就像雪山湖泊一样深邃而忧郁,她就像是一个坐在云端的天使,全身沐浴在橘红色的晨曦中,有点宽大的衣服随风飘拂像要飞起来脱离尘世”――完全符合“山之魂”博客中的描述”。

照片中的女孩确实有一种清丽出尘的美丽,但是她的脸,特别是她眉眼之间的某些特征,却让石大夫感觉到某种难以言表的熟悉。虽然石大夫跟程小楠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但是时隔几年之后却仍旧能够回忆起那个身材瘦高,留着一头凌乱长发的少年。毫无疑问的是,照片中的女孩跟程小楠两个人的脸,有种血缘至亲之间才可能具备的相似性,如果说这女孩是小楠的孪生妹妹,相信所有见过程小楠的人都不会怀疑的。

难道这个女孩竟然会是

石大夫被自己大胆地猜测震惊了,虽然她本身就是一位游曳在科学范畴以外的巫医,整天都在做一些怪力乱神的不科学事件,但是她心中隐隐猜测到的那种结果,实在是太过于惊世骇俗,以至于连她都不敢相信。

可是,联系到自己给程小楠做的那个快完成时被破坏掉的“仪式”,还有残绢古卷上残缺的关于“代价”的记载,再加上程小楠日记里记录的“仪式”之后发生的事情,最后还有山之魂的博客从旁佐证这些线索现在可以组成一个完整的证据链条,所有的细节都环环相扣互为印证,而最终推导出的结果,恰恰就是自己心里暗想却又碍于常识不敢承认的那一个:

程小楠经历“仪式”之后,因为仪式被破坏的缘故,经历了一场痛苦不堪九死一生的“蜕变”,最终获得了某种意义上的新生――从一个高大挺拔的男孩,变成了一个漂亮的女孩

这不科学对吗?确实不科学,但是巫蛊之术什么时候科学过呢?石大夫苦笑着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说:“想不到那场仪式竟会产生如此不可思议的后果确实,这场仪式最终成功地帮助程小楠弥补了他的过错,却也由此带他走上了一条再也无法回头的路,一个不容后悔的决定,让他变身成为女孩,被迫丢弃自己全部的过去,开始一段全新的生命历程。程小楠,这对你来说到底是福还是祸呢?我真想知道在过去的三年里你都经历了什么样的生活啊”

想到这里石大夫不再犹豫,调出电脑里监视软件,把刚才记录的来电号码瞄了一眼,抓起桌上的古董电话机,手指拨动了拨号盘

让我们把时间线向后倒退二十四小时,一天前,世界屋脊青藏高原。

沿途都是国家级自然景观的318国道上,紧挨着公路两侧而建某座不知名的小镇,一家名为“铁骑梦想汽摩改装维修店”的三层楼小门面房里,一个身材纤细修长的女孩正站在宽大的工作台前,她的长发用发带束成一条高高的马尾辫,身穿一条肥大的工装裤,浅褐色的高领毛衣袖子上套了一副满是油渍的套袖,两手都带着油腻腻的手套,正在聚精会神地捣鼓一台发动机。

忽然女孩的手机响起来,她急忙摘掉手套,露出一双莹白柔滑十指尖尖如玉笋的小手。“喂,铁骑梦想,请问您找谁?”清脆甜美的嗓音,纤细纯净的声线,听起来犹如天籁之音。

“我们是走318国道进藏的外地车队,现在有一辆车水箱可能爆掉了。”打电话的人此刻正站在318国道上,脚下几百米处就是水流湍急的雅鲁藏布江。他头戴一顶棒球帽,一身专业的冲锋衣,一只脚蹬着那辆掀开发动机盖,正冒着滚滚白烟的丰田四驱越野车的车轮。“我看见你们喷在山壁上的广告了,你们不是提供紧急维修服务吗,现在能过来一趟吗?”

“可是,我们修汽车的师傅刚刚派出去了,我只会修摩托车啊,要不这样吧,我先过去你们那边看一下情况,然后再决定是叫我们的师傅过去,还是把车拖到店里来,如果只是小毛病的话我就搞定啦这样你看行吗?”

“好啊,那就这样定了,我们的位置是”

男子打完电话,扭头看了一眼身后拖得长长的越野车队心急如焚。如果再要耽误下去的话,他们今天很难在天黑之前赶到预定的住宿地点。

女孩跑出店外,喊来一个藏族小孩子帮她看住店门,自己跨上一辆外观看上去像极了本田ape100的改装迷你摩托车,一按点火按钮打着了v型双缸发动机,加油门就往车队所在的地方赶去

“我说山之魂啊,你发什么呆呢?”打电话的男子被旁边的队友狠狠拍了一记肩膀,疼得他直咧嘴。“没什么,只是刚才打了个电话,感觉那个接电话的女孩声音听起来好像非常耳熟”

“滴滴”一阵摩托车的喇叭声,一辆精致乖巧的迷你摩托车高速从远处公路上跑过来,车上的女孩戴着全包头盔看不清脸,一头亮丽的长发在身后飘扬着

前传不容后悔的决定完

起点中文网.qidian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手机用户请到qidianm阅读。

后记()

有一天下午,难得放假在家休息的我,为了测试自己新装好的迷你音响,打算到网上搜寻几首老歌来听。我对歌曲的要求是女声甜美,有弦乐伴奏,旋律舒缓,这样比较适合测试小音箱上的丝绢振膜高音单元。

网络上的歌曲浩如烟海,我反正也是闲来无事,就在音乐网站上无数的老歌中随意地翻来翻去,忽然,有一首歌曲引起了我的注意,歌手的声线非常独特,很纤细很纯净的嗓音,配乐中的小提琴如泣如诉,旋律舒缓中带着丝丝伤感,仿佛在讲述着一段令人感慨的故事,我特意看了一下歌曲的名字,这首老歌叫做心言手语。

我能听见你的忧郁却难告诉你当我开口声音就会消失空气里

而心慢慢心慢慢冰在彼此沉默里你的眼眶红透了委屈

他们要我用手说出所有的情绪我的双手举在空中却不能言语

而窗外是窗外是淡淡三月的天气你的悲伤却留在冬季

你还活在去年那场意外的回忆至今依旧无法接受我无声叹息

要如何告诉你早已原谅你只是不能亲口说出我依然爱你

你不要哭泣好吗不要再哭泣我用双手紧紧拥抱你

这首动听的歌曲我竟然从来没有听过,于是我放弃了最开始的目的,循着歌名去查询跟这首歌相关的信息,于是我知道了这首歌的歌手是曾经红遍华人文化圈,之后又急流勇退的台湾女歌手孟庭苇,并且,我还看到了一段跟这首歌有着直接关系的一个真实的故事,当时创作这首歌的作者,就是听到了这个故事,才写出了这首动人的歌曲。

台北的某个夜晚,一个飙车族的少年载着女朋友跟着一群人在公路上追求风的速度,那晚天气不太好,下过雨的路面使车轮打滑,两人发生了严重的车祸,尤其是女孩子因撞击到右边大脑,以致于右手及右脚麻痹,也影响到声带神经而无法说话。

女孩子刚开始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常常暗自伤心,但后来渐渐地勇敢地接受了无法再说话的事实,反而是男朋友始终受到自己心理的压力,对自己所犯下的错误无法释怀,特别是每当女朋友努力想用手语来表达心中的意图时,这男孩看见在空中比划的女孩的双手,就自责地忍不住哭泣,女孩子看到他痛苦地自责,心中早已原谅了他,但无法说出口,每每想用手语告诉他,又害怕引得他再度哭泣,只希望能告诉他依然深爱着他。

不得不说,同样喜欢驾驶摩托车的我,一边听着心言手语一边读这个故事,很容易地就产生了共鸣。作为一个有着多年驾龄的“老”车手,我知道驾驶摩托车本身其实并不危险,然而车手那颗在某种情绪下无法自控的狂野之心,却是极其危险的,很多年轻的车手因为无法驾驭自己内中的莫名躁动,最终为之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故事中这对小情侣显然也是如此,出事后女孩无法再说话,男孩的悔恨,女孩的不忍,两人纠结却无法言表的痛苦作为摩托爱好者的我仿佛都能感同身受,在心言手语的忧伤旋律中,我仿佛看到一对小情侣四目相对,却只能以手势沟通彼此的心灵。

说不清我是被故事打动了还是被歌曲打动了,我突发奇想,打算在一个自编的小故事中改变他们的命运。在我的故事里,我会给这个犯错的男孩一次改过的机会,我想男人理应面对责任,不能逃避现实,不能回避代价,最终完成对自己的救赎,并迎来自己新的生命。

于是,就有了这个不容后悔的决定。在故事的最后,我们的主角程小楠为他的行为付出了代价,他救赎了自己却蜕变成一个女孩,他将如何面对自己今后的人生?如何面对恋人、亲人和好友?如何以新的身份面对社会?就像我给第十六幕起的名字的一样,并非结束的结局,这个故事其实才刚刚开始,之后会怎样呢?程小楠,祝你好运

第一章 归来()

夜幕下的太行深处,悬崖峭壁的险峻完全隐匿于黑暗之中,一片死寂的大峡谷里,唯有仰头才能得见一线夜空,滚滚的乌云正翻卷而去,留下无数闪烁的星斗。

在这一片死寂的黑暗中,唯一一处光亮,是一座仅有一台加油机的小小加油站。

一位身穿作业服的加油工从加油站的便利店中走出,缩着脖子走到加油站大棚的边缘,伸出手臂掌心向上,在空中虚晃了几下――下了整整一个白天的雨,不知何时已悄然停歇了。

加油工打了个哈欠,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扭回头看了看便利店墙上悬挂的电子钟,时间已是夜里八点钟,以往到了这个时候,这条废弃已久的老省道恐怕不会再有什么车辆经过了。

加油工叹了口气,把手往制服口袋里一揣转身往回走,刚没走几步,忽然又停下来,转回身向公路的两侧张望,目光所及到处都是一片幽深的黑色,什么都看不到。

但是,寂静的山谷里似乎有什么声音在由远而近,加油工把手掌拢在耳后屏住呼吸仔细倾听,终于听到了一阵奇特的声响,这声响的节奏时快时慢,有时舒缓地轻哼,有时又突然疯狂地尖啸起来――听起来怎么像是一台两冲程发动机的声音?

加油工循着音源凝神远望,终于在对面数十丈高的崖壁上,发现了一小团昏暗的亮光。那团如同萤火虫般忽明忽暗的亮光,在近乎垂直的陡峭崖壁上辗转迂回,显然是正沿着九曲十八弯的天梯挂壁小路下山。

加油工见此情景不禁暗自心惊,那条天梯挂壁小路是对面山顶的几十户人家,在省道修通前唯一一条下山的道路,宽度仅容一辆三轮拖拉机勉强通过,坡度陡峭遍地碎石,原本已是极为难走了,省道修通后就已经鲜有人迹;后来政府号召迁村并乡,对面山顶的人家尽数迁出,这条险路便从此彻底废弃,年久失修导致多处塌方,平日里除了徒步的驴友再也无人从此处经过,一般的车辆就算是白天通过也要胆战心惊万分小心,今晚竟有人胆敢在雨后的夜间通过,真不知道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家伙活得不耐烦了

加油工既惊诧又好奇,便站在大棚下举目观望,但见对面那团亮光在陡峭的山壁上辗转颠簸,沿着挂壁小路走出一个又一个连续的z字形,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就已经从半山腰下到了谷底,距离他的加油站也不过百十米的距离。

好厉害这到底是何方神圣?加油工的好奇心愈浓,巴望着对面那团光亮赶紧靠过来让他看个究竟。

天随人愿,那团光亮伴随着二冲程发动机的排气声浪越来越近,果然是奔着加油站的方向而来的。借着加油站的灯光,加油工发现那是一辆很小很小的女式踏板摩托车,开车的人身披雨衣戴着一顶全盔,雨后的峡谷中薄雾弥漫,完全看不清那人的面目。

这辆女式踏板车“吱”地一声停在了加油站的大棚下,车手跳下车,一抬手“唰”地一声掀起了头盔上的面罩。“90#汽油,加满。”车手说道。

这是一位少女的嗓音,她的声线纯净而纤细,就像在寂静的夜里轻轻拨动一根绷紧的琴弦。

听到车手的嗓音加油工不由得一愣,他一直以为,能够在雨后的夜里从废弃的挂壁小路上开机车下来的人,即便不是一个开着专业越野车的户外穿越高手,也一定是个走遍太行山千万沟壑的采药山民,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这位车手竟然是个女孩儿。

他的好奇心顿时被点燃了,要知道这一带方圆十里地都是无人区,一位孤身少女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独自开着一辆女式踏板机车穿越极度危险的绝壁,来到这两山夹一沟的险峻峡谷之中,怎么说都算得上是一个传奇了。

虽说这一带没有什么人烟,也因此用不着担心遇到坏人之类的事情,但是这荒山野岭之中惯有野猪和花豹出没,便是山里的男人也不会轻易犯险,更何况是一个年轻娇弱的女孩子?真不知道有如此胆量和技术的女孩儿,却又生得如何模样?

加油工定睛上下打量,却见这位少女头上扣着全盔身上披着军绿色的旧雨披,全身都捂得严严实实,实在看不出来她相貌身材如何,只有一双眼睛从掀起了面罩的头盔里露出来,那是一双大大的杏仁眼,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瞳孔就像深秋的湖水一样清澈而深邃,神色中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凄美。

那少女也抬头瞅了加油工一眼,拔下车钥匙打开了机车的座垫,拧开油箱盖以后又从座位下的置物箱里面掏出一个小小的金属油壶递过去,看上去大约能装四升汽油。“请把这个也加满了,谢谢。”

“好嘞。”加油工不敢多看,答应一声转身去摘下油枪操作加油机。少女抬头看了看天,头顶那一线夜空流云滚滚如大海退潮,留下无数繁星闪烁,看了良久,轻轻叹了口气。

“店里有烟吗?”少女指着加油站的小便利店问道。

这小姑娘居然还吸烟,看来真是人不可貌相“有啊,不过剩的不多了,没什么好烟”加油工扭过头望着少女,心中却有些莫名惋惜地对她说:“要什么牌子自己找找看吧。”

少女默默点头抬脚进了便利店,没一会儿就捏着一包烟走出来,边走边撕开了烟盒的包装纸。

“丫头,加油站里可是不能吸烟的!”加油工一见赶紧提醒道。

少女一愣,左右看了看,又盯着加油工瞅了好几秒钟,才终于确认加油工是在跟她说话,纤秀的眉头微微一皱,轻叹了口气道:“放心,我懂得规矩”说完捏着烟盒径直出了加油站的大棚之外,站在废弃省道的路沿上,非常熟练地把烟盒撕开了一个小口子,轻轻甩了几甩,从里面甩出一根香烟出来,低头想要用嘴去叼,这才发现自己还戴着全盔,连忙把头盔也摘了,一头漆黑的及腰长发如瀑布般洒落肩头,在加油站灯光的映照下泛着绸缎般的光泽,把个加油工看得差点把汽油洒出来,赶紧关了油枪,又把枪头插进小油壶中。

一低头的功夫,就听到那少女“咔咔”地猛烈咳嗽起来,加油工忙抬头向她望去,却见那女孩儿一边咳嗽一边使劲儿拍打着自己的胸口,香烟也被丢到了脚边的土地上。

“不会抽就别勉强嘛!”加油工不禁暗笑,对那女孩儿说道:“想要解乏我店里有咖啡口味的口香糖,效果也是蛮不错的,你可以试一下的。”

女孩咳了半,她呆呆地望着地上那根还有一丝火头的香烟,忽然恶狠狠地抬起脚猛踩,一副抓狂的样子,看得加油工一头雾水。

太行山区一片漆黑的公路上,有一个不停闪烁的绿色小光点,就像一只小小的萤火虫一样,伴随着二冲程摩托发动机高转速时特有的尖啸声,化作一颗小小的流星,在弯道上留下一道完美流畅的尾迹,嗖的一声消失在弯道尽头。

时间已是夜里9点,从山区通往城市的柏油公路上,只有一辆残破得跟垃圾没区别的两冲程小踏板摩托车,拉满了油门声嘶力竭地朝着公路遥远的另一端疾驰,小踏板摩托的红色尾灯仿佛在进行着一场精彩的冰上舞蹈,在这条公路上的每一处弯道上,划出一道又一道优雅美丽的弧线。

九曲十八弯的盘山公路一路向南延伸,直至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越过群山的尖峰可以望见数十公里外的天际,有一大片夜空被染成了桔红色,那里是一座繁华喧闹的现代都市。

乌云早已被劲风驱赶到天穹的边际,满天星斗的夜空被一道银河分成两半,星空下的公路上,这辆小小踏板摩托车,开着比蜡烛亮不了多少的前大灯,后货架上用橡皮绳捆着摞得高高的野营装备。

车手是一位身形纤细的少女,她头戴一顶亮黑色的全包式运动头盔,头盔的减速面镜在对向车辆的大灯照射下产生强烈反光,以至于完全看不清她的脸庞。

少女身上穿的衣服似乎很不合身,原本就显得很肥大的袖子和裤管,在时速六十公里的风压中,呼啦啦地在狂风中飘摆着,夹克衫的后背更是被风灌得满满,高高鼓起来像是背了一个大龟壳。

她戴的那顶亮黑色头盔后脑的位置上贴了一张夜里能发光的豌豆战士反光贴画,一头瀑布般的长发像流水一样从头盔下沿洒落后背,在风中被吹散成飞舞着的千丝万缕。少女的头盔侧面有一个绿色的小led灯在有节奏地不停闪动着,那是头盔上安装的蓝牙耳机系统正在播放mp3音乐。

“出发啦不要问那路在哪?

迎风向前是唯一的方法

当车声隆隆梦开始阵痛

它卷起了风重新雕塑每个面孔

夜雾那么浓开阔也汹涌

有一种预感路的终点是迷宫”

小踏板机车的二冲发动机歇斯底里地咆哮着,经过了一段艰难而又漫长的爬坡之后终于翻上了一座山隘口,就在到达制高点的一瞬间,一座灯火辉煌的城市突然出现在远方一望无际的黑色原野上。

少女猛地一脚刹车把小踏板定在了坡顶,远方都市的霓虹灯映在头盔的减速面镜上,不停变换着梦幻般的色彩。

一拧车钥匙关掉发动机,世界顿时陷入了无边的静寂中。少女“唰”地一声掀起了头盔的面镜,露出她那双忧郁深邃的大眼睛,呆呆地望着那座远方的城市,眼神里充满了深深地迷茫和无奈,很久很久,终于发出一声长长地叹息。

终究,还是要回到这座城市,她不知道在那里等待她的将会是怎样的命运,也不知道她今后的人生路该怎样走下去,只是她已经没有了选择――当初她做出了那个不容后悔的决定,如今的一切便从那时起都已经注定了,她无法选择,无法后退,唯有向前

第二章 陌生少女的来电()

白天的z市,是一片笼罩在灰色雾霾中的钢筋混凝土丛林,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遮蔽了阳光,行色匆匆的路人被城市的阴影压抑得喘不过气。

而夜晚的z市却在各色霓虹和探照灯的交相辉映之下,幻化为一座流光溢彩的梦幻之城,多少人被它的奢华和瑰丽所迷惑,在流连中渐渐忘却了自己最初的梦想。

长长的欧式回廊尽头,两扇巴洛克风格的对开雕花木门紧闭着,却无法阻挡由小型管弦乐队现场演奏的蓝色多瑙河顺着门缝流淌而出。在这两扇厚重的木门后面,是一场集中了整个z市乃至小半个h省精英阶层的盛大酒会,那些西服革履、手里优雅地端着红酒的男士,和那些长裙曳地,珠光宝气的女士,若非商业领域的佼佼者,便是身居高位的掌权人,在那盏高悬于穹顶大厅顶端的九层水晶流苏吊灯的照耀下,觥筹交错之间,或阔论天下大势,或笑谈时尚潮流,更有些气质不凡的俊男美女,早已牵手进入大厅中间的舞池,伴着音乐翩翩起舞。

“吱――――”门被推开了,一位青年男子向身后点头致意后快步走出,随着背后大门的关闭,他靠门板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仿佛完成了一项艰难的任务。

这是一位相貌颇为俊朗的青年男子,他看上去大约二十三四岁年纪,身材高大健硕倒像是一位球场上令对手胆寒的篮下霸主,剪得略长的板寸头,头发根根朝天而立仿佛怒发冲冠,脸上的线条如同刀削斧凿一般硬朗,剑眉斜插入鬓,一双虎目神色冷峻,鼻梁英挺,微微上翘的嘴角仿佛带着一丝嘲弄的意味。

青年解开衣扣,脱下了身上紧绷绷的黑色西服搭在臂弯,从衬衣口袋里摸出一个金属烟盒打开,抽出一根香烟叼在嘴上,又从裤兜里掏出zippo打火机轻轻一甩掀起了盖子,咔咔按了几下点着香烟使劲儿猛抽了几口,然后头也不回地迈开大步,沿着铺了红毯的长廊向着前方的出口快速走去,边走,边用手扯掉脖子上的领带,随手把这阻碍呼吸的花布条揉成一团胡乱塞进了裤兜里。

走出长廊站在外面的台阶上,青年冷冷地扫了一眼下面的空地上所停放的各种型号的豪车,这么庞大、夸张的阵容,如果再增加些专业的照明设备和车模,立刻就能变成一场世界顶级名车的展览会,好几组牵着狗的安保人员在外围不停巡视,生怕这些价值不菲的富贵机器发生什么意外损伤。

青年伸手从西服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一把带着锈迹的老式车钥匙,刚想迈步走下台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声音,扭头一看,是一位身着白色吊带长裙的年轻女子,一手提着长长的裙摆一手拎着小巧的手包,正身姿摇曳地从后面赶上来。

“夏先生”那女子喊道:“请等一下”

青年的眉头微皱了皱,面无表情地望着那女子一路小跑着过来,将将跑到离他还有一米多远的地方,女子忽然脚下一崴身体失去了重心,整个人都扑在了青年的怀里,一股香奈儿coco小姐的味道直冲鼻腔。

“哎呀,真对不起啊夏先生”女子慌乱中连忙抓着青年臂膀稳住身形,手握处,隔着薄薄地衬衣能清楚地感受到青年手臂和肩膀上结实的肌肉。

“不用客气。”青年淡淡地说,同时扶着女子的肩膀帮她站直了,立刻缩回手臂退后半步。“你穿着高跟鞋还是不要乱跑的好”他随口说道,语气既不像是关心,也不像是斥责。

女子乖巧地连连点头,红晕的脸颊仿佛仍旧惊魂未定,眼波流转的眼神中却似有一丝迷离。

“你的脚没事儿吧?”青年问道,神色却显得并不甚关心,似乎纯粹出于礼貌才有此一问。

“脚还好啦,刚才那一下幸好被你扶住,所以扭得不算太严重,可是我的鞋跟好像坏掉了”女子一脸苦恼地提起长裙的下摆,把自己脚上断了根的高跟鞋亮给青年看。

青年摸了摸下巴沉吟了一秒钟,抬眼望着女子说道:“要不这样吧,我开车送你回家如何?”

女子听了眼中显出喜色,却又脸颊微红低下头迟疑道:“怎么好意思劳烦夏先生呢”

“你在这儿稍等我一下”青年却不跟她一起再纠结什么,捏着手里的车钥匙转身下了台阶,走进那一大群顶级豪车之中。片刻功夫,一辆汽车亮起前大灯,引擎沉地咆哮起来,一听就像是一台改装过排气尾段的超级跑车。

转眼间那辆车便开到了台阶之下,青年下车走上台阶,非常绅士地主动把手伸给那位女子。女子欲拒还迎地握住青年的手,跛着脚一路小跳下了台阶,直到近在咫尺时她才赫然发现,原来青年开过来这辆车根本不是什么超级跑车,而是一辆老掉牙的bj2020老式吉普车,车身上的油漆因为年代久远而变得陈旧斑驳,看起来倒像是刚从废品回收站里拉出来的报废车辆一样。

望着女子目瞪口呆的表情,青年嘴角一勾,露出一副得意的坏笑。

z市三环高架路,是z市城区与郊外的分界线,时间已经过了夜里十点钟,畅通无阻的双向八车道上,交通高峰期水泄不通的车流早已销声匿迹,许久才有几辆小轿车偶然经过。

如果不是店门口密密麻麻停放着十多辆崭新的重型机车,“鹏鹏汽摩改装维修店”的门脸放在南三环上这一排十余家汽车4s店中间完全不起眼。只是此时已至深夜,却唯有这家店还亮着灯光,一阵阵疯狂暴戾的美式重金属摇滚音乐,从紧闭的钢化玻璃大门门缝间泄露出来。

一辆破旧的bj2020从三环路上开过来,司机猛地一打方向盘,这辆老掉牙的吉普车像一头野猪一样横冲直撞地跃上了二十多厘米高的马路牙子,然后一个急刹车停在了维修改装店的门外。车门开处,身形高大矫健的青年钻出驾驶室,把黑色西服外套往肩上一甩,吹着口哨走向维修改装店的大门。

维修改装店的一楼左侧是零配件和机车周边用品专柜,右侧是维修改装车间,此时早已空无一人,只留了一盏昏暗的小灯勉强亮着,那嘈杂喧嚣的重金属摇滚乐显然是从通往二楼的楼梯间传出来的。

青年推门进店,门口的红外线感应器立刻发出“欢迎光临”的提示音,然而楼上似乎把音乐声开得太大了,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进来。

青年耸耸肩,上了楼梯直奔二楼,当他两手插在口袋里吹着口哨出现在二楼楼梯口时,原本围着茶几边喝啤酒边聊天的一群小青年纷纷站起来跟他打招呼。

“虎子哥,你不是说今晚不过来了吗?”其中一个二十刚出头的少年连忙把自己的座位让出来,另一个年纪比在场所有人都大了不少的汉子从地上拎起一瓶啤酒,抬手朝青年丢了过去,啤酒瓶在空中旋转着,被青年的大手凌空一把抓住,拒绝了一旁递过来的开瓶器,直接用牙啃开了瓶盖,一仰脖子对着酒瓶猛灌几口,灌完用手掌一抹嘴角的酒沫子,非常爽快地喘了一口气。

“老姐非逼着我去参加一个什么商务酒会,把我打扮得跟个新郎倌儿似的,跑到到那儿跟各界精英人士瞎唠嗑,满大厅的人一个个面带笑容心怀鬼胎,真他喵的无聊至极,幸好我瞅了个机会偷偷溜出来,不然的话非得给我憋屈死了”虎子放下酒瓶一个劲儿的吐槽。

“你小子就是一匹野马,天天漫山遍野的乱窜自由惯了,当然受不了那种正式场合了。”汉子举起马克杯跟虎子手里的酒瓶碰了一下,两人又各自灌了一大口啤酒,然后语重心长地劝道:“不过话说回来,你岁数也不小了,总不能一直就这么瞎混下去吧,你爹娘还指望你将来继承家业呢,你现在这样子,他们能放心吗?”

虎子听了有点烦恼地抓了抓头皮:“哎我说鹏哥,怎么你也跟我姐一样数落我啊!我这不是已经被我姐抓到公司上班了吗?我这匹野马早就上套了,这一个多月都忙着驾辕拉磨呢,你没见我最近都很少来这儿了”

汉子拍手笑道:“这就对了!看来还是你老姐有办法能降住你,过去我跟小楠劝了你多少次都不管用”

汉子不经意间提到“小楠”这个名字,在场的所有人听了都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虎子望着给他让座的那个小青年,问道:“小云,你哪儿有消息吗?”

小云轻轻摇了摇头:“现在还没有我专门托朋友去查过x寨街头安装的监控录像,小楠哥住的那座楼两边的出口刚好都不在监控范围内,没找到有价值的信息不过你放心,我给系统内的熟人都打过招呼了,一有消息他们会第一时间通知我的”

大伙听了小云的话都不禁有点儿失望,虎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把手里的酒瓶伸过去跟他的杯子碰了碰,仰头又是一大口就灌了下去。

酒桌上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闷,鹏鹏打开电脑,从硬盘里调出他刚刚下载的英国曼岛tt赛的精选视频,最高时速超过330公里的精彩比赛渐渐吸引了在场青年们的注意力,鹏鹏转回身挨着虎子座下,端起马克杯猛灌了两口。

“那小子不会有事儿的,我有这种感觉。”他压低了声音小声对虎子说:“我前几天还跑到关帝庙去求签了,人家解签的跟我说小楠这次一定可以逢凶化吉的”

虎子淡淡一笑,耸了耸肩膀不置可否,只是端着酒瓶默默地喝酒,直到满满一瓶啤酒被他喝得底儿朝天,把酒瓶“咣”的往茶几上一放,自言自语的说道:“当年他没有放弃我这个兄弟,现在我也绝对不会放弃他,无论他跑到天涯海角,活要见人”后面的半句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这时候,虎子裤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靠,肯定是我老姐发现我溜号了”他有些扫兴的掏出手机起身往后面的阳台上走,一边走一边接通了电话。“喂”

“喂,虎子吗?你现在在哪儿呢?”电话里传来了一个陌生少女的声音,她的声线是那么纤细而纯净,如同在静夜中轻轻拨动一根绷紧的琴弦。

“你谁呀?”虎子一听不是熟悉的人,态度立刻变得有点儿不耐烦。

那少女顿时沉默了,虎子等了她几秒钟,皱了皱眉:“不说话挂了啊!”

“等一下先别挂!”少女一听就着急了:“我找你有急事!”

第三章 你到底是谁()

南三环高架上,陈旧不堪的bj2020吉普改装过的引擎奋力嘶吼着,虎子手扶方向盘嘴里叼着香烟,脚下的油门恨不能一踩到底――因为刚才给他打电话的陌生少女,自称是受程小楠委托来找他取一封快件的,而程小楠,他最好的兄弟,已经神秘消失好几天了。

虎子瞥了一眼副驾驶的座位,一个快件专用的大信封就放在座位上,这是他今天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才刚刚从快递员手中签收的,当时以为是客户公司发过来的材料就没有在意,而且老姐在旁边一个劲儿地催他赶紧回家换衣服去参加晚上举行的商务酒会,所以就没来得及仔细看,随手丢在了bj2020的副驾驶座位上,直到他接到那个陌生少女打来的电话为止。

虎子使劲儿抽了两口烟,把烟头掐灭在驾驶台上的烟灰缸里,伸手从副驾驶座上拿起那封快件放到耳畔晃了晃,从信封里传出清脆的小金属件相互碰撞的声音,似乎里面放了一件很零碎的小金属饰品,或者是一串钥匙之类的东西,只是隔着信封确实难以判断里面究竟有什么。

虎子把信封翻了个面,贴着运单的位置上并没有发现发件人的信息,但是从上面记录的发件地址来看,这显然是一封同城快件,快递员收件的时间恰好是程小楠被确认失踪的前两天――莫非,真如电话里那陌生少女所言,这封快件跟程小楠有什么联系吗?

刚才在电话里和陌生少女的那段对话,让虎子感觉非常奇怪:那少女自称受程小楠委托,可是他却从未记得程小楠身边曾经有过这样一个女孩儿――她的嗓音非常独特,即使放在一大群女孩子中间识别度也是很高的,自己绝对不可能听错,而程小楠身边经常出现的女孩儿,他也绝对不可能不认识――那么现在问题来了:这个神秘的陌生女孩儿到底是谁?她跟已经失踪好几天的程小楠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虎子揉了揉太阳穴,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先冷静下来,不管这女孩儿是谁,也不管她跟程小楠是什么关系,总之先见到人再说,有什么情况一问便知,也许通过这条线索能够找到程小楠也说不定呢

想到这里,虎子把脚下的油门又踩深了一些

陌生少女跟虎子约好见面的地方在南三环高架辅道上的一个小岔路口,距离鹏鹏的店址没有多远,虎子驾车一路飞驰,提前拐下高架路上了辅道,没走多远就看到前面小叉路口的路灯下停着一辆小踏板摩托车,一个身材不高戴着全盔的人站在路灯下橘红色的光圈里,一看到自己的bj2020开过来就远远地向他摆手。

虎子疑心更重,那是打电话的女孩儿吗?怎么看起来穿着打扮有点儿奇怪啊,现在虽然已经是十月中旬,但是天气还算不上多冷,大街上的时髦女郎们照样敢穿着超短裙裸腿逛街,可是这位怎么从头到脚裹得这么严实,就跟个养蜂人似的,简直枉费了他在听到那少女好听的嗓音后一路所做的绮丽遐想。

转念间双方已经离得更近了,虎子仍没能认出路灯下站着的人到底是何许人也,不过终于能确认那的确是个女孩儿;反倒是女孩儿身后停着的那辆小踏板摩托车虎子看来颇为眼熟,一看便知那是一辆本田dio22期二冲程50cc踏板机车,像极了程小楠所拥有的第一辆摩托车。

虎子对程小楠的那辆小踏板机车有着难以磨灭的印象,正是那辆车,用它仅有墨水瓶大小的燃烧室,驮着他和程小楠两个成年人外加一大堆野营装备,在短短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从海拔一百多米的平原地区,一口气爬升到海拔一千六七百米高的南太行之巅,也正是在那次旅行中,虎子开始爱上了驾驶机车这项紧张刺激又有无穷乐趣的运动

那辆车,不会是程小楠的那辆吧?自从那小子有了铃木隼之后,他可是有一年多时间没再开过了,怎么会落在这个陌生的女孩儿手里?要知道好多玩踏板车的小屁孩儿缠着程小楠想要买他这辆车都被他拒绝了,说是他人生的第一辆机动车要好好收藏的云云现在居然会借给这个女孩儿使用?看来这女孩儿跟程小楠之间的关系可不一般呢,但是为毛,我作为程小楠的铁哥们,竟然完全不曾察觉的这女孩儿的存在?

虎子使劲儿晃了晃脑袋让自己先冷静下来,把车开到近前靠路边停好,拿起副驾驶座上的那封快件下了车,有意识地控制着自己的步伐,不紧不慢地踱着方步向路灯下的光圈里走去,边走边定睛仔细观察对面的女孩儿。

此时,那女孩也在向虎子这边望过来,只是她头上戴着顶运动型全盔,在灯光下完全看不见面目――但是这顶头盔也是蛮眼熟的嘛!这不就是程小楠整天戴着的那顶亮黑色头盔,那还是自己送给程小楠的二十一岁生日礼物呢,现在居然戴在这女孩儿的头上!

“你就是刚才给我打电话的人?”虎子问道,同时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女――现在他终于知道,为啥刚才总觉得这女孩儿看起来有点儿怪了,因为她身上的穿着实在太过于邋遢:上衣和裤子明显都是男式的,穿在身上显得颇为肥大,袖子和裤腿挽了好几圈,上衣的下摆一直盖到大腿上,感觉她穿的根本不是自己的衣服!

女孩儿的头部动了动,似乎想说话却没有发出声音,虎子的眉头微微一皱:“你怎么不说话?”同时眼神快速瞥了一眼她身后那辆小踏板机车。

那辆车似乎在雨地里跑了很远的路,车身上溅满了黑乎乎的泥点儿,车座后面的行李架上,用橡皮绳牢牢捆扎着一套野外宿营装备,上面同样也溅上了不少泥巴。

但这些都不是虎子要关注的,他的眼神只在一瞥之间,就已经看清了车身银白色的外壳上那好几处被摔破的裂痕,上面用银色的铝箔胶带纸反复粘贴固定着,小小的二冲程50cc发动机外壳上沾满了油污――可以百分百确定,这就是程小楠那辆dio22期!

虎子的眼神回到少女的脸上,隔着头盔的减速面镜紧盯着对方的双眼:“你到底是谁?你和程小楠什么关系?”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手里那封快件”少女终于开口了,听声音果然就是打电话的人没错。“请你把那份快件交给我”说着,少女的手已经伸向了虎子手中的信封。

“慢着!”虎子反手把信封后藏在了身后。“你说你是受程小楠委托而来,那我问你,程小楠现在在哪儿?”

少女的手臂停在空中仿佛僵住了,过了好几秒钟的时间才缩回手,语气有些不大自然地说道:“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你只要把快件交给我就好了,他自然有办法从我这里取走的”

“哼哼,你觉得我会信你吗?”虎子冷笑道:“你连脸都不敢见人,我又凭什么相信这份快件是程小楠让你来取的?”

那少女身形一颤,似乎被虎子这句话给触动了,呆立了好半天都没再出声。

“看来你根本没有诚意嘛!算了,我还有事,先告辞了――”虎子有意逼她说出更多跟程小楠有关的信息,作势转身要走,可是他身子才转过不到一半忽觉手中一轻,再看那份快件已经在那少女手中了。

虎子大惊,毕竟他可是在大学打了四年的篮球,平时也常在健身俱乐部里练习搏击,虽然不敢自称高手,也算得上身手矫健,可是身边这少女却在他事先有防备的情况下,轻而易举地从他手中夺走了快件,速度之快甚至都来不及做出反应!

虎子转过身瞪着少女,脸上已经有了几分怒气。“呦呵,看不出来还是位练家子哈,手挺快的,你以为你能这么轻易把东西从我这儿拿走吗――”

说话间,便已下手回抢,没想到连着抢了几下连根毛都没捞着,顿时一股无名火焰从心里窜出来。

“臭丫头,敢耍我!”虎子挽了挽袖子放低了身形,看这架势是要动真格的了。

“慢!”那少女娇喝一声,向后退了一大步。“虎子你别再纠缠了,你打不过我的!”

卧槽,这丫头连我的小名都知道!虎子一激灵,强行让自己的大脑冷却下来,两臂往胸口一抱虎视眈眈地瞪着少女,威胁到:“口气倒是不小哈,真以为自己是飞天小女侠?我告诉你吧,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了就别想走!”

少女似乎很无奈地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一抬手摘下了头上一直戴着的运动型全盔,略有些凌乱的长发随之披散开来落在少女的双肩和后背。

这少女生了一张略带些婴儿肥的娃娃脸,看起来顶多也就十七八岁年纪,脸上的肌肤白皙如玉,一双大大的杏仁眼隐藏在额前长长的刘海后面,她的眼瞳仿佛高山上的湖泊一般既清澈又深邃,神色中透出一股难以名状的忧郁。

虎子一呆,全没料到这么一个衣着邋遢可笑之极的女孩儿,竟然是个相貌清丽如仙的小美女,纵然他妄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风流浪子,这么漂亮的女孩儿他也不曾见过几个。

见到虎子发呆,那少女纤秀的眉头皱了皱眉,娇艳如花瓣般的嘴唇轻启,轻声说道:“有些事情,就是我说与你听你也未必肯信我只是希望你能够相信我,我真的真的只是受人之托来取快件,并非执意要跟你为难”

也许这就叫做“以貌取人”,没看到脸的时候虎子觉得这女孩儿也就是一个陌生人,现在看到了她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忽然感觉到一种无法相容的熟悉,就好像两人以前在哪儿见过似的,刚才因为争抢快件所引起的不愉快瞬间烟消云散――哎!这可真是个看脸的时代啊!

虎子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放下手臂揣在裤兜里,望着少女的眼睛看了半天,缓和了语气说道:“小妹妹,人之间的信任感只能是互相的,如果你希望我相信你,那么你首先要取得我的信任才对啊!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你和程小楠之间的事情呢,你要知道,程小楠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失踪好几天了,活不见人死不见总之我们都非常着急,我想你应该可以理解我的心情吧?”

第四章 说了你也不信()

少女的鼻翼抽了抽,眼神中流露出一种难以名状的凄美。良久,还是摇了摇头:“对不起,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我只是受人之托来取快件对了,你若不信我,我可以拆开信封让你看看,里面只是证件和一串钥匙,还有一封信”

“信?”虎子心头一动,立刻感觉到其中必有问题,他眉毛一挑,问道:“什么信?是谁写给谁的信?”

少女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虎子见她如此模样,心中更是怀疑,手托下巴拧着眉头,像是警察审犯人一样瞪着少女,肃然道:“假设你是受程小楠所托,那么你也应该知道我是他最铁的哥们,他的事我不可能不过问,今晚你如果不能给我一个可信的解释,不但快件你拿不走,连你本人也别想轻易离开”

说完,故意笑得不怀好意――料想她一个孤身少女,在这行人稀少的偏僻地方,跟一个强壮的男子对峙,心里不可能一点儿都不怕。

然而,对面的少女貌似真的对他一点儿都不怕,反而一脸无奈的神色,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幽幽地说:“就算我告诉你实情,你也一定不信,又何必说?”

虎子一看有门,连忙换了一副和蔼的表情,凑近了柔声道:“没关系,关于程小楠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就告诉我多少,我绝对不会为难你的。”

少女闻言低头不语,不知道是在考虑该不该说,还是在为她要说的话酝酿情绪。虎子观察到她那只包裹在长袖中的手,握紧了又松开复又握紧,似乎内心里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斗争。

虎子也不打搅她,自己掏出香烟点着了站在一旁默默抽着,让那少女自己拿主意。一根烟抽了快一半儿,听到少女猛吸了一口气,又用力的呼出,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

“你真的当程小楠是你最好的兄弟?”少女似乎仍不放心,小声问了一句。

“当然了,这是毋须置疑的。”虎子斩钉截铁的答道。

少女猛地抬起头,一双大大的杏仁儿眼直盯着虎子,又问:“那你看我像谁?”

虎子一惊,因为他早就察觉到这少女的眉目间跟程小楠很有几分相似,心中暗自怀疑她跟程小楠是不是有些亲缘关系,只是路灯的灯光昏暗他看得也不是特别真切,也就没敢冒昧向这少女求证,如今少女主动提及,这种感觉便更加强烈起来。

“莫非你是程小楠的妹妹?堂妹或者表妹?”虎子丢下烟头,看着少女的脸庞猜道。

少女苦笑不语,摇了摇头。

虎子见少女没有立即否认她和程小楠之间的亲缘关系,便知自己所猜不错,只是不确定她和程小楠究竟是哪门亲戚。“看你的年纪今年顶多上高三吧,你不可能是程小楠的长辈,莫非你是程小楠的侄女?或者外甥女?”

少女噗嗤一声竟笑了出来,笑罢,却又是一声轻叹,摇了摇头。

“还不是啊,那我可猜不出来了。”虎子无奈地耸耸肩两手一摊:“我说妹子,你也别让我猜哑谜了,我又不是神仙掐指一算就什么都知道了你干脆点,直接告诉我得了,这样咱俩都省事儿,完事儿了我请你吃蛋糕喝奶茶”

在虎子的心中,甜食对于女孩子的诱惑不可谓不大,就像他曾经的女朋友一样,虽然怕胖怕到骨子里,可一旦遇到美味的甜点就什么都顾不得了,宁可吃完了再去操场上跑上十圈想必这少女也同样难以抵挡甜食的诱惑吧。

可那少女却没有一点儿被诱惑的样子,望过来的眼神里反倒满是悲苦。“如果我告诉你我就是程小楠,你信吗?”

“啥?你就是程小楠?”虎子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起来:“妹子你别逗了,我当我是傻子吗?”说着,双手隔空顺着少女的肩头、腰肢和大腿划出两道弧线。“你看看你,就这小身段,啧啧啧你跟我说你是程小楠,你自己信吗?”

见少女被他问得低头不语,虎子得意地围着少女又转了几圈,忽然走近把脸凑到她面前,两人的鼻尖几乎要撞在一起。根据虎子的经验,一般的女孩如果被他这么近距离盯着看,肯定会感觉自身安全受到威胁,一旦少女惊慌失措,他便乘机讥讽几句,好逼她赶紧说出实情。

不料这少女非但没有被他吓到,反而气冲冲地瞪圆了一双杏仁儿眼跟他大眼瞪小眼,因为两人离得太近,彼此间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忽然,虎子嗅到少女身上有一股非常独特的味道,那味道淡淡地,绝对不是香水洗发水或者别的什么香味,反倒有点儿像小婴儿身上甜甜的奶味,很像,但又不是,味道也远没有那么浓,就只是淡淡的浅浅的,心中说不出的好闻。

虎子不禁心中一荡,忙向后退了一大步,刚才想说的话一下子全都忘了,挠了挠头发好半天才重新想起来。“妹子,程小楠可是我同一个寝室的大学同学,我俩上下铺躺了四年,学校的公共澡堂还互相搓过背呢,他脊梁骨长什么样我比他本人都清楚,你跟我说你就是程小楠,你觉得我会信吗?”

少女本来有些着恼的眼神一下子暗了下去,呆立在那儿好半天都没再说话。虎子有点儿不耐烦了,跟这女孩墨迹了这么久,到现在还是一无所获,他原本就不多的耐心已经逐渐耗尽。

“妹子,你要是真不想实话说我也不勉强你。”虎子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把快件给我留下,然后该上哪儿上哪去,你要是真的认识程小楠,就让他给我滚过来,自己找我拿。”

说完,把他的大手张开伸到少女的眼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似乎那少女要是胆敢不把快件还他,他立刻就要施以暴力手段了。

少女的眼睛瞄了瞄虎子的手,又瞅了瞅他的脸,忽然眼中精光一闪,虎子心中一凛暗觉不妙,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也不知道怎么搞得忽然眼前的世界天翻地覆,砰地一声整个人摔了个四脚朝天,那少女的身形迅速跟进,不给虎子片刻的喘息之机,膝盖已经轻轻压住了他的胸口,两只小小的拳头如同一阵狂风暴雨一般,瞬间落在离他鼻尖之上不到一寸的空气中。

虎子躺在地上,眼前全是少女的拳影残像,别说躲闪,就算想闭上眼睛不看都来不及,电光火石间几十拳便已打完,少女那双小小的拳头忽的一收又换成一只五指纤长的手掌,一把拉住虎子的右手,女孩叹了口气,说道:“笨蛋,这么多年了你还是防不住我这一招。”

虎子握住这只柔若无骨的凉凉小手,整个人都是懵的。少女拽着他的手用力想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结果拽了几下发现根本拉不动,叹了口气只能放弃。“喂!你打算今儿晚上就一直睡在地上吗?”她用脚轻轻踢了虎子的小腿一下,虎子这才如梦方醒一般,连忙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连身上的土都忘了拍打,只是一个劲儿地盯着那少女傻看。

“这是程小楠最擅长的招数,我听说是他家祖传的功夫,一向都是传男不传女的,你怎么也会这一招?”虎子满脸狐疑地问道。

少女默然不答,却自顾自地拉起虎子的袖筒,轻轻拍打他身上的尘土,直到全给他拍干净了,这才说道:“我刚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就是程小楠,自己的功夫我当然会了,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虎子被这娇小少女一招放倒,原本很是有些郁闷的,听这少女一再自称她就是程小楠,却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妹子,你不会真以为你摔我一下就能把我脑壳摔坏掉吧?我就是再脑残,是男是女还是能分得清的,你想让我相信你就是程小楠,除非”

“除非什么?”少女眼神一闪,看着虎子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期待。

“除非你把裤子脱了给我看看,你下面要是有那啥我就信了你,怎么样?”虎子一边说一边向后退跟那少女稍稍拉开距离,免得被她攻其不备,再摔一下没准真把脑壳摔坏掉了。

果然,那少女听了之后气得小脸煞白,咬着嘴唇眼睛恶狠狠的瞪着虎子,两只藏在长袖子里的小手捏得嘎巴嘎巴直响,虎子吓了一跳,以为她又要扑上来动手,赶紧又退了一大步。

“夏虎行你个王八蛋!”那少女咬牙切齿地骂道:“连**的都不肯信我,这天底下还有人会相信我吗?”

话还没说完,眼框已经先红了,眼睛里刷的一下蒙上一层水雾,少女赶紧把脸扭到一边,强睁着眼睛不让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

少女神色虽然凄苦,梨花带雨的样子反倒别有美感,原本虎子被她冷不丁摔了一下心中有些恼她,看在她是程小楠的亲属又不能真的跟她动手打起来,这才出言调戏想找回场子,现在见她急得要哭心中又有些不忍,打算劝上一劝却又忌惮少女的功夫厉害不敢贸然上前,进退维谷之间一时全没了主意。

那少女却颇为倔强地使劲儿眨了眨眼睛,把眼眶里的泪水挤出来,用肩头的衣服蹭了蹭湿润的脸颊,回过头眼睛红红地瞪着虎子,怒道:“夏虎行,难道你忘了是谁一个学期替你写了六十多封情书?是谁陪着你像白痴一样连着半个月站在女生宿舍楼下唱情歌?难道你忘了,在你众叛亲离的时候是谁不离不弃?又是谁,千辛万苦帮你打听到一股女友的墓地所在?夏虎行,难道你的良心全都喂了狗!”

第五章 身份的证明()

虎子被那少女一通骂,整个人都傻了,倒不是因为这发飙女孩所说的全是他和程小楠之间的秘密,而是这少女发怒的样子,那眼神、那肢体动作、那遣词造句简直不能再神似了,虎子甚至有点儿怀疑,这小妞儿是不是被程小楠灵魂附体了。

其实程小楠平时很少发飙的,那家伙本来就少言寡语像个闷葫芦,被人欺负也是能忍则忍,乍一接触会给人一种乖宝宝的错觉,但其实这家伙只是爆发的阀值比一般人高一些而已,再说也没有那么多贱人会在他一再退让的情况下得寸进尺,但是谁要是不想活了真把他惹怒,那画面太美简直不敢看

虎子一生中把程小楠惹怒过两次,第一次的时候他们还不是朋友,那时的虎子还是一个飞扬跋扈的富二代,整天开着福特野马跟一群狐朋狗友吃喝玩乐,有一次同宿舍的室友招惹了心情不爽的虎子,结果这家伙带了一群小跟班,到宿舍去群殴那名倒霉的室友,在一旁劝解的程小楠被他们一连推了六七下,已经说出“勿谓言之不预”的他,被人从宿舍门口一直推搡到阳台,再推就要掉楼下去了,退无可退的情况下无可避免的一场鏖战,被打得人仰马翻的虎子非但没记仇,反而对程小楠那质朴而刚猛的身手佩服得五体投地,于是便结识了程小楠这么个朋友

程小楠第二次发飙,却是在虎子人生中最低谷的日子,热恋中的女友忽然离世,让毫无思想准备的虎子无法接受现实,整天活得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程小楠想了各种办法试图让他重新振作,无数次失败之后他终于发飙了,虎子至今仍然记得,那一次程小楠的眼神、肢体动作和遣词造句,就跟眼前这奇怪少女一模一样,两个不同性别的人影,在虎子的脑海中竟奇迹般地重合在一起,天衣无缝。

难道这女孩真的是程小楠变的?虎子想到这里使劲儿摇了摇头,这怎么可能!程小楠不是孙行者更不是狐狸精,再说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宇宙探测器已经飞出了太阳系,可控核聚变的时间已经达到千余毫秒,基因技术已经能够创造自然界原本不存在的生物在这个人人都信仰科学的信息时代,还有谁会相信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好端端的二十二岁小青年忽然变成一个漂亮的高中小丫头,这简直太挑战人类的想象力极限了!别说他夏虎行不信,换成任意一个神经正常的人都不会相信的

可是这神态也太像了吧?就算是血缘近亲也不可能连神态都相似吧!虎子觉得自己头大如斗,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手忙脚乱之际,对着少女连连摆手道:“你先别急,别急!咱们有话好好说嘛!”

少女连着一通发泄,本来抑郁的心情已经稍稍平复了些,听虎子这么说便趁势住了嘴,但还是气鼓鼓的站在一旁,双手往胸前一抱眼睛恶狠狠地瞪着虎子。

虎子挠挠头皮掏出香烟叼上,打着火猛抽了两口,说道:“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我让你又摔又骂的整个人都懵了,现在完全找不到头绪啊”

那少女恶狠狠地瞪了虎子一眼,忽然一抬手把虎子叼在唇边的香烟夺去,却只抽了一口就被烟呛着了肺,拼命拍打着胸口“咔咔”地猛咳起来。

“不会抽就别学样子抽嘛,这东西对身体又不好”虎子从口袋里摸了半天掏出一包口香糖递过去,少女却白了他一眼拒不接受,手指夹着香烟虽然不敢再吸却又不肯丢掉,只是呆呆地看着烟头一明一暗地燃烧,白色的烟雾缭绕着,升腾,飘散。

虎子无奈地摇了摇头,掏出烟盒重新给自己点上一根,故意在那少女眼前吐出一个又大又圆的烟圈,挑衅似的挑了挑眉毛。“程小楠吸烟可不会像你一样咳得要死要活哼哼,既然你自称程小楠,那么,可否请姑娘赐教,你是从哪儿得到这逆天之术,从而由男变女的?”

少女抬眼望着虎子,轻叹了口气,抬手挽了挽长到把右手整个包住,只露出四个葱白指尖的袖子,然后把她的一只小手平伸给虎子:“呐,你先看看这个”

虎子凝神细看少女的手掌,却见雪白的掌心里有一道骇人的伤疤,像一条粉红色的蜈蚣一样蜿蜒着从中指根部一直延伸到掌缘,把少女掌纹中的生命线事业线爱情线全部切为两段。

虎子见到这道吓人的疤痕不由一惊,因为他清楚地记得,在程小楠消失之前的那段日子,曾有一次程小楠打电话叫他开车到人民医院,他赶到的时候程小楠正跟一个陌生女人在一起,当时他的右手掌上就有一道类似的伤口,只不过那时候伤口还在流血,看起来远没有这少女手上的疤痕那么吓人。

虎子的眉头皱了起来,显然他已经感觉到少女和程小楠手掌上的伤疤似乎有某种内在的联系,但又一时无法确定到底是什么样的联系,或者说,基于他的科学常识,他实在不愿意往某些超自然的方面去联想而已。

少女抽回自己的手,重新放下袖口把手掌遮住,抬眼望着虎子,苦笑道:“你想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吗?”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的,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我已经变成现在这样子了”少女轻叹口气,右手轻轻撩起散落在额前的发丝掠至耳畔,转过脸用她那双大大的杏仁儿眼直视着虎子,一副倾吐秘密后如释重负的神态。

虎子像是中了石化魔法一样呆呆地望着少女,嘴巴动了几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如此荒诞不经的故事,却被这少女讲述得丝丝入扣竟是全无破绽,让他那筑基于现代科学理念的世界观几乎产生了小小的动摇,然而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城市青年,让他如何能够相信眼前这清丽如仙的娇小少女,竟然是自己最要好的兄弟“蜕变”成的?这种没有任何科学定理和计算公式能够证明的超自然现象,怎么可能在现实中发生?

可是,如果说这少女在说谎,那么她又是出于何种目的?伪装成程小楠这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城市小白领,能给她带来什么好处?

虎子正沉吟间,突然右手指尖传来一阵烧灼的痛感,他条件反射地手猛一抖,已经快要燃尽的烟头从他的指间飞出,划出一道弧线落进了路边的积水中,嗤的一声熄灭了。他赶紧把被烟头烫着的手指头放到嘴边猛吹几下,才感觉稍稍好些。

抬眼看看面前的少女,见她正把两手揣在上衣口袋里,睁大了一双杏仁儿眼望着自己,显然还在期待着自己的回应。

“我刚刚听得入神了”虎子甩了甩手,自嘲地傻笑。

少女却笑不起来,看着他肃然道:“我该说的已经都说完了,你怎么看,干脆点”

虎子双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连着做了几次深呼吸,这才让自己一路跟随着少女的讲述而波澜起伏的心情稍稍平复下去。“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他说。

“废话,我听你讲假话有毛用啊,说真的”少女一脸决绝地说。

虎子单手托着下巴略微想了想,说道:“不如这样吧,我们做个交换,你让我看看快递信封里都有些什么,然后我就告诉你我的想法,如何?”

少女一呆,眼神里浮现出一丝失望,但还是轻咬嘴唇点了点头,抬手把快件信封丢给了虎子,然后小脸一仰,双臂环抱于胸前,一副要杀要剐随你便的样子。虎子找到封口条,轻轻一撕打开了信封,借着路灯的灯光把里面的东西一一查验,当虎子拿出那封遗书的时候,少女伸手一把夺了去,怒道:“这不是你该看的!”

虎子吐吐舌头,由她拿去,又从里面掏出一串钥匙,放在眼前晃了晃,轻轻抛给少女,少女一伸手从空中把钥匙串抓住,装进了自己的衣袋中。

虎子每查看一样东西,少女眼中的失望就更多了一分,直到全部看完,他把快件信封重新还给少女,抓了抓头皮,有些为难地说道:“其实吧”

话刚起了个头,却被少女一摆手打断了。“你不必再说了,我已经看出你的心思了没关系!反正我的证件银行卡钥匙都拿到手,这就够了!以后该怎么办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就当自己在这世上从来没朋友,这地球少了谁都照样转的,不是吗?”

说完,嫣然一笑,却笑得凄美无比,猛然间虎子的心就像被人揪了一把似的,不是疼,也不是痒,却感觉异常难受。

第一章 小楠归来()

太行山区无灯的公路上,有一个不停闪烁的绿色小光点,就像一只小小的萤火虫一样,伴随着二冲程摩托发动机高转速时特有的尖啸声,化作一颗小小的流星,在s型的弯道上划过一道完美流畅的曲线,嗖的一声消失在弯道尽头。

时间已是夜里8点,从山区通往城市的公路被深秋黑漆漆的夜幕笼罩,空荡荡的双向八车道公路上,只有一辆残破得跟垃吅圾没区别的两冲程小踏板摩托车,拉满了油门声嘶力竭地朝着公路遥远的另一端疾驰,小踏板摩托的红色尾灯仿佛在进行着一场精彩的冰上舞蹈,在这条公路上的每一处弯道上,留下一道又一道优雅美丽的弧线。

九曲十八盘的盘山公路一路向南延伸直至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数十公里外的地平线上,有一大片夜空被桔黄吅色的灯光照亮,那里是一个繁华喧闹的现代都市。

满天星斗的夜空被一道银河分成两半,星空下的公路上这辆小小踏板摩托车,开着比蜡烛亮不了多少的前大灯,后货架上用橡皮绳捆着摞得高高的野营装备。

开车的人是个身形纤细娇吅弱的女孩,她头戴一顶亮黑色的全包运吅动头盔,头盔的减速面镜在对向车辆的大灯照射下产生强烈反光,以至于完全看不清她的脸。

女孩身上穿的衣服似乎很不合身,原本就显得很肥吅大的袖子和裤管,在时速六十公里的风压中,呼啦啦地在狂风中飘摆着,夹克衫的后背更是被风填得满满,高高鼓吅起来像是背了一个大龟壳。

她戴的那顶亮黑色头盔后脑的位置上贴了一张夜里能发光的豌豆战士反光贴画,一头瀑布般的长发像流水一样从头盔下沿洒落后背,在风中被吹散成飞舞着的千丝万缕。女孩的头盔侧面有一个绿色的小led灯在有节奏地不停闪动着,那是头盔上安装的蓝牙耳吅机系统正在播放mp3音乐。

“出发啦不要问那路在哪?

迎风向前是唯一的方法

当车声隆隆梦开始阵痛

它卷起了风重新雕塑每个面孔

夜雾那么浓开阔也汹涌

有一种预感路的终点是迷宫”

远方夜幕下的城市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女孩藏在头盔减速面镜后面的一双忧郁深邃的眼睛里充满了深深地迷茫和无奈

虎子正在他那间杂乱无比的卧室里,趴在电脑桌前聚精汇神地进行一场cs的混战。dust2这张地图t气势如虹地蹂吅躏着穷得连沙鹰都买不起的ct们,虎子端着ak大摇大摆就进了a门,吓破了胆的ct们都挤在a大坑里等死,富得流油的t们露面之前一筐闪吅光吅弹扔过去,ct们就集体成了睁眼瞎。虎子抄起ak在公吅众频道里大喊一声“谁都不准跟我抢肉!”立刻就要冲上去,这时候他的手吅机响了。

“主人,快接电吅话啦”烦人的手吅机铃吅声,正处于游戏关键阶段的虎子瞥了一眼决定暂时拒接,等打完这一盘再拨回去。

纵身就跳进了a大坑,那些被闪吅光吅弹晃得两眼什么都看不见的ct们绝望地胡乱开火,虎子狞笑着给这帮蠢货们每人脑门上一枪,送他们进了旁观者队伍。

“主人,快接电吅话啦,讨厌,快接呀”

正想再接再厉冲向a平台,刚响了一通的手吅机又再次响起来。虎子无奈地丢下键盘,左手抄起电吅话,右手还不忘在键盘上按g把背上的炸吅弹丢给同吅伙。

“喂,找谁啊?”虎子抓起手吅机没好气地接了电吅话。“正忙着呢烦不烦啊一直打”

“虎子,我是小楠”一个女孩甜甜糯糯的声音,声线纤细纯净,听起来就像是天籁之音。

“小楠”虎子愣了一下:“别开玩笑了,小楠怎么会是女孩的声音呢,你到底谁啊?”虎子有点摸不着头脑,虽然他交往过的女朋友都超过一打了,唯独电吅话里这个女孩的声音他敢肯定绝对没听过。

“我正忙呢没工夫跟你逗着玩,再不说挂了!”

“哎你等等!”电吅话那边的女孩急了。“你先别管我是谁了,反正我跟小楠有关系,我现在有急事要见你,你赶快下楼,我就在你家楼下,快点!”

“那好,我这就下去。”虎子挂了电吅话,脑子一团浆糊。这个女孩说话的口气似乎是小楠的什么人,可是除了小婷,虎子不记得小楠还认识别的女孩,刚才电吅话里这女孩的声音听起来也不太像是小婷,小婷说话比较爽朗干脆,而刚才打电吅话这个女孩的声音略微有点嗲。

“管她是谁呢,先见一见吧,小楠这几天一点消息都没有,说不定跟这女孩在一起”虎子站起身穿上外套,刚走到门口又转回来,关掉电脑和灯,又把钱包和车钥匙装到口袋里这才出门。

“怎么,这么晚了还要出去玩?”虎子的老爸正坐在客厅看电视新闻,瞧见虎子走到门口换鞋就问他。

“我朋友找我有点事,我下去看看。”虎子一边提上鞋子一边回答道:“爸,我可能晚点回来,你们先睡吧。”

“早点回来,可别惹事。”

“知道啦!啰嗦”

虎子一边拉上外套的拉锁一边跑下楼,一出单元的楼道口,就看见不远处路灯下橘红色的光圈里站着个女孩,旁边还停了一辆后货架绑着很多行李的小踏板摩托车。路灯光线昏暗看不清女孩长啥样,那辆踏板摩托车看起来倒有五分眼熟,有点像很久以前小楠开过的一辆两冲程dio22期,虎子想赶紧看个究竟脚下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刚才是你打电吅话找我的?”虎子走进了路灯的光圈里,仔细打量面前的陌生女孩,这一眼看过去不由得心头一惊,就算以他花花大少的丰富战斗经验来看,眼前这么姿色出挑的女孩他长这么大硬是没见过,竟然比公认的大美吅女、那个小楠的女朋友小婷还要出色一分。

“看不出来小楠这个diǎo丝宅男还真有两把刷子,我见过最出挑的两个美吅女,都跟他有关系,这叫我这个号称帅哥的翩翩佳公子情何以堪!”虎子不禁有点郁闷地想。

第二章 身份的证明()

“你可真够磨叽的,我打了三个电吅话,等这么半天你才下来,架子还真够大的。”女孩看到虎子慢悠悠走过来禁不住抱怨起来。虎子听她说话的声音,确实就是刚才打电吅话的女孩,略带娇嗔的嗓音甚至比起电吅话里还要更好听些。

靠近了仔细观察这个女孩虎子差点笑出来,这个女孩身上的穿着真是有点邋遢,衣服裤子都是男式的穿在身上显得很肥吅大,裤腿挽了好几圈,袖子把手都盖住了,上衣的下摆一直盖到大吅腿上,一看就知道穿的不是她自己的衣服。问题在于,这女孩就算穿得邋遢成这样都掩盖不住她本身的天生丽质,一张眉目精致的小吅脸微嗔薄怒的样子把虎子瞧得一愣一愣。

听她说话的语气好像跟自己一点都不陌生,可虎子上吅上吅下吅下左左右右把这女孩看了一遍,最终确定自己绝对没见过她,只是——太奇怪了,她长得有点像某个人

“看够没有!你是笨吅蛋啊!我是小楠啦!”女孩见虎子对着她看个没完终于耐不住性子了。“你难道连我都不认识了?”

虎子围着女孩又转了几圈,忽然走近把脸凑近女孩,鼻子几乎要碰到女孩的鼻子,两个人就这样超近距离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几秒钟,女孩身上一股极淡的香气直冲虎子的鼻孔。根据虎子的经验,一般的女孩被他这么近距离盯着看都会感到被调吅戏的危险,不过眼前这个例外,不但不怕他反倒瞪圆了一双杏仁眼跟他对峙。

“唔,你别说,长得跟那个死宅男真有几分相似。”虎子忽的又退回几步,一手端着下巴紧皱眉头:“要说你是他妹妹我还真就信了,你跟小楠最少有五分神似,一看就像一家人。”

“你大吅爷!我就是小楠!你到底怎么样才肯相信啊!”女孩怒了。

“你要不要看身吅份吅证啊,我还有驾驶员证要不要看!”说着话就挽起袖子露吅出一双粉吅嫩的小手,扯起垂到大吅腿的上衣下摆就去裤兜里翻证吅件。

虎子听她说话的口气倒也不像是硬装出来的,问题是程小楠跟他大学上下铺四年谁不知道谁啊,这么一个祸水级的漂亮女孩硬要说她是那个月薪三千五没车没房的程小楠,你骗鬼呐!

女孩看他一脸“我不信”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没说服他,突然一拍脑袋急中生智:“对了,我想起来怎么证明我是小楠了,你过来抓吅住我衣领。”

“抓抓衣领”虎子听了这句话眼神不由自主就从女孩的脸上顺着脖子滑吅到她胸吅部。“穿这么肥的衣服都挡不住”

“喂,你想什么呢,你不是要我证明给你看吗,过来呀,抓衣领!”女孩不满地嚷嚷着,一只手抓着自己的衣领另一只手冲着虎子招手。

“好吧”虎子自己都很奇怪自己这样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千古风吅流人物,竟然会脸红耳热,晕晕乎乎地抬起手臂朝着女孩的胸口伸过去。

“魂淡!叫你抓衣领呢你往哪儿抓呢!”一声娇叱,虎子还没碰到女孩的衣服边,两手就被对方一双温吅软的小手抓吅住了,那女孩两臂使个巧劲儿一带一牵之间,虎子失去重心身吅子不由自主朝前一栽,没等他稳住重心女孩早已身形一矮跨前一步,左脚穿过虎子的两吅腿中间踩在虎子身后,一侧身右腿用吅力一蹬左肩一扛,虎子顿时天旋地转重重地摔倒在地,不等他做出任何反应女孩的右膝早已轻轻跪在他胸口上,一双拳头疾风暴雨一般地十几拳打在离他他鼻子尖之上一厘米的空气中。

那双小小的拳头忽的一收又变成一只五指纤长的手掌,一把拉住虎子的右手,女孩笑着说:“笨吅蛋,这么多年了你还是防不住我这一招。”

虎子握住这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整个人都迷迷瞪瞪的。小楠站起身想把虎子拉起来,结果拽了几下发现拉不动。“喂!你打算今吅晚就睡地上吗?”小楠松开手看着躺在地上的虎子觉得好笑。“别赖着啦,快爬起来。”

虎子打地上爬起来,都忘了拍身上的土,傻乎乎地瞅着小楠,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小楠费了好大劲从口袋里翻出一包香烟,晃了几下从撕吅开的口子里甩出一根烟伸到虎子眼前,虎子迟疑了一下,张嘴把烟叼在嘴里,自己掏出zip啪的一声点着了。

“你不抽吗?”虎子猛吸了几口,这才发现小楠已经把烟收起来了。

“我现在嗓子受不了,来一口咳得要死要活,不敢再抽吅了。”小楠摇摇头一脸无奈。“你现在相信我是程小楠了吧?”

“哎我不是做梦吧,这怎么可能啊”虎子吐出一口烟呆呆地望着小楠:“我说,你什么时候去泰国了?”

“你妹!你才去泰国,你吅全吅家都去泰国!”小楠愤怒了,偏偏她这样子也很好看。

“那那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简直一点破绽都没有”

“哎这个嘛,说来话长了”小楠靠在她那辆比垃吅圾强不了多少的dio22期上,右手轻轻吅撩吅起刚才过招时散落在额前的乱发别到耳后。“先不说这个了,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你,你这两天有没有收到一份同城快递?”

“快递?顺丰倒是有,同城的,没有”虎子两手一摊,嘴里叼着烟含含糊糊地说。

“你妹!到底有还是没有!”小楠急了。“我的家门钥匙银吅行卡一堆重要的东西都在里面呢,没这些东西我今吅晚连住的地方都找不到!”

“这样啊,可是确实没有收到啊”虎子一脸无奈:“我说,你闲着没事寄给我吅干嘛?”

“要你管!”小楠不敢接虎子的话题。“也许是因为我让送快递延后三天再送,这下要害死我自己了,怎么办怎么办,总不能叫我今吅晚睡火车站吧”

“笨死了,去旅馆开房啊”虎子一句话说到一半又咽回去了。

“算了,你这样子,拿着身吅份吅证人家也不信是你本人。要不,你跟我去”

“哦”小楠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哈,对了,去你的温柔乡!你妹,除了给你搬家那次,我就再没去过,你从来都只带着妹子去,哈哈。”

“呵呵,因为你现在跟妹子没区别了,所以我才带你去的!”虎子嘴上绝不吃亏。“你赶紧把行李卸下来,你这破车就扔这院里也不会丢的,我去把我的2020开过来,晚上冷,开摩托车会着凉的。”

“晕,你怎么知道我身上冷啊”小楠奇怪地问。

“傻妞儿!”已经走出去好远的虎子转过身回了小楠一句:“你站那儿抱着膀子哆哆嗦嗦半天了你当我是瞎子啊!”

第三章 虎子的温柔乡()

“我说你家那么有钱,怎么老开这么一破车啊,叫你爸给你换个牧马人开开嘛”小楠蜷缩在虎子那辆二吅手的2020吉普车上,困得眼皮子直打架,没话找话跟虎子闲聊。

“你懂什么,什么叫破车啊,开这车多男人!”虎子一边打着方向盘挂档一边跟小楠贫。“再说我一个月才挣多少钱,我老爸再有钱,我都这么大人了也不好意思整天伸手管家里要”

话还没说完,发觉旁边没动静了,虎子扭头一看,小楠靠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怀里还搂着她的头盔,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一路上霓虹闪烁的灯光不停变幻,透过车窗映照在小楠眉目如画的面庞上,低垂的眼帘睫毛既长又翘,小小的嘴唇粉吅嫩娇吅艳,黑亮的秀发落花流水一般从头顶顺着修吅长雪白的脖颈一直流落到胸口。

虎子看得不禁一呆,忽然又想起这人就是自己最要好的兄弟,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一起喝酒一起打架,一起哭一起笑,替他写过无数封情书的程小楠,心里升起一阵恶寒。“程小楠,你到底还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程小楠了?”

也许是睡梦中感觉到深秋的凉意,小楠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又把身吅体使劲儿缩了缩,像是一只怕冷的猫咪一样蜷成一团,微微颦着眉头,可能是梦到什么不开心的事。虎子见她这个样子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踩下离合器把车子靠在路边,从身上脱吅下外套给小楠盖上,这才重新驾车上路。

一路上小楠一直在睡,一段时间以来她积累的全部疲劳似乎都在今吅晚一次爆发,车开到了哪儿路上开了多久她完全没感觉。直到2020那扇不使劲儿摔就关不上的车门“嘭”的一声响,小楠身吅子一缩被惊醒了,透过车窗看见虎子绕过2020的车身朝路边一家超市走过去,她迷迷糊糊地揉吅揉眼睛观察四周的环境,一时间竟想不起来是什么地方。

没一会儿虎子手提两个大塑料袋出了超市的门走回来。打开车门发现小楠已经醒了。“不睡了?”他从塑料袋里掏出一瓶酸奶递给小楠:“赶紧喝,热的。”

“哦,谢谢”小楠调整姿吅势重新坐舒服,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就居然还披着虎子的衣服,伸手接过酸奶,觉得自己脸上有点发烫。“你的衣服”

“你披着吧,我看你冷得够呛,我穿得厚,还想冒汗呢。”虎子满不在乎地伸手把塑料袋放到后座,打着了车挂挡起步又重新上了路。

“咱们这是到哪儿了?”小楠喝着酸奶嘴里含糊地问道。

“怕我给你卖了啊?”虎子笑了:“刚过三环,马上就到我的小窝了。你不是来过嘛”

“哦,就替你搬家的那一次”小楠右手撩吅起挡住脸的长发,低下头不再出声。

“奇怪了,你不是话痨嘛,今天这怎么啦,变个女孩样子性子也腼腆了?”

“那个被你照顾,觉得别扭”小楠头低得更狠了。“你不会真把我当女孩看吧,我可是程小楠啊!”

“那你自己说你是男的还是女的?”虎子反问。

“我”小楠顿时垂头丧气。

车里的气氛一时间有点奇怪,两个人都没再说话。虎子开着车在路上左一拐右一拐来到一个盖满了高层住宅楼的高档小区。

这些年地产商们拼了命地盖高楼,也不知道那么多套商品房都卖给了谁,这个小区的房子名义上卖得差不多了可实际上入住率连四成都不到,小区的楼房窗户大多黑着灯显得鬼气森森。虎子的老爸是一个很有些门路的商人,生意做得很大,家里的房产也不止这一处,这一套就是留给虎子结婚用的。因为虎子一直没结婚自己也不会做家务,虽然都已经装修好了置办了全吅套家具电器,却还是一直和父母住在一起,这套房子也只有带他那些换个不停的女朋友回来过夜的时候才偶尔住一回,平时就一直空着没人。以前小楠他们都拿这个跟虎子开玩笑,管这个地方叫“虎子的温柔乡”。

就这小区可怜的入住率,找个停车位很容易。两个人下了车,小楠一定要自己提着她那一堆沉重的野营装备和背包头盔,坚决不让虎子帮她拿。看着小楠吃力地拖着那一大堆行李,虎子苦笑着摇摇头。其实虎子自己也觉得有别扭,眼前这个人自己明知道她是程小楠,可是一看见她那一副娇吅弱女生的样子就忍不住想出手帮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病。

小楠的脾气他最清楚,别看小楠一直都没他长得高大强壮,打起架来小楠那“程式三招半”他还真顶不住,平时遇到什么事,也都是小楠拍板拿主意;反过来说虎子看着块头大,其实这家伙心思细腻主意多,只是遇事容易犹豫不决,缺乏一种决断力,偏偏小楠就是个有胆子的一根筋,他要是拿定了主意绝对是一条道走到黑,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别人不敢决定的事情他就敢做决断,所以两人一直都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狐朋狗友狼狈为奸。

看这会儿小楠的架势,她肯定是倔劲儿上来了,劝是不管用的,由着她折腾吧,反正上楼有电梯呢,走几步路也死不了。

好不容易到了虎子的“温柔乡”所在楼层,小楠的的额头已经沁出了一层细汗。虎子打开房门两个人进了房间,虎子按下大灯开关,八十平米的客厅天花板上,华丽的玻璃流苏大吊灯放出明亮柔和的灯光。

小楠上次来的时候房子还没装修好,哥几个把东西搬过来屋里一堆,屁吅股没把板凳捂热就走了,这次才算是她真正第一次来。这套房子是仿欧式的朴实优雅装修风格,各种电器都尽可能的做了低调隐藏处理,家具地板都保持了原木的自然颜色,给人感觉很舒适放松。

“哈,我是咱们这帮人第一个来这里做客的吧”小楠调侃道:“以往你只会带女孩子过来,哈哈”

“我想今天貌似没破例”虎子耸耸肩把地上小楠这些零碎都提到墙角去。这句话正好打在小楠的痛处,她顿时显得垂头丧气半死不活。

“卫生间能洗澡,你去洗个热水澡吧,然后咱们再吃点东西。”虎子说着提起那两个塑料袋进了厨房。“洗洗澡”小楠一听有点毛。“这话听起来怎么感觉有点别扭”

“切,你瞎想啥呢,你还当我不知道,你路上淋雨了对不对?”虎子从厨房出来两手掐腰很有把握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淋雨了?”小楠很奇怪,因为天气预报没说要下雨,要不然她也不会中招,其实也就是在山里淋了不到半个小时并不算很大的雨,不过还是把身上的衣物全都淋透了,之后长达四个小时,开着摩托车在公路上按六十公里每小时的速度一路狂奔,身上的外衣倒是给风吹干了,里面贴身的衣服还是湿湿地贴在身上,又冷又潮很不好受,这也是她一直冷得打哆嗦的原因。

“切,你看看你的裤腿上溅得,都是泥点子,还有你那头盔,面镜上也溅满了泥点,傻吅子都能看出来你淋雨了,不洗个热水澡明早一准发烧。”

“哦那好吧”小楠有些不情愿地低头往卫生间走去。

第四章 洗去旧尘埃()

“等等”虎子喊住了小楠。“你有换洗的干净衣服吗?”

“没出来的时候就没想到还能回来”小楠郁闷了。其实就算有,她过去的衣服也没有一件合适穿的,别的不说,就连腰带都没法用,原先小楠虽然不胖腰本来也没多粗,可是现在,扎腰带的时候腰带收到最紧竟然没有扣眼可以用了,最后还是用钥匙在腰带上现扎的一个孔将就着用。

“你等等”虎子进了卧室,打开衣橱翻找,过了一会儿拿出一件浅米色的浴袍走回来。“这个你拿去穿吧”

小楠接过浴袍没动窝,拿在手里翻过来调过去看了半天,最后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

“靠,洗干净的!”虎子这个气。“你就别那么讲究了,这浴袍也就被穿过一次”

“第几任穿的?”小楠头也不抬继续查看浴袍,似乎想找出些什么。

“第三任也可能是第四任”虎子托着下巴想了半天。“我记不得了”

“嗯算了我就委屈一下”小楠估计是没挑出浴袍什么毛病,虎子看着她身姿摇曳地走进卫生间感觉有种时空错乱的荒唐感。

没一会儿,浴吅室中传来哗哗的流水声。虎子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心里禁不住想入非非,不过跟他以往带女孩过来不同,这次脑袋里只要一想到关键时刻就赶紧暂停,因为他害怕联想到一些让人心里不舒服的镜头。

小楠此刻站在卫生间里,面对墙上几乎占满整面墙的大镜子心里更是纠结无比,从山上下来之后她这是第一次看清楚自己现在的样子,用手摸吅摸自己的脸庞,明明手里清晰感受到略有些凉凉的滑腻肌肤,可心底那种不真吅实的感觉却始终挥之不去。

脱吅下吅身上极不合身的衣服,身上只剩下潮吅湿的t恤衫和短裤,小楠几乎不直视镜子里那个纤细窈窕的身影。深呼吸,好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迅速把剩下的衣服全都脱掉,逃跑似的跑进浴吅室,再不敢面对镜中赤果的自己。

淋浴头洒下温暖的水流冲洗着已经冰凉了五六个小时的肌肤,小楠终于感觉到了一些暖意,这股暖意由外而内逐渐融化了她被冰冻得有一些僵硬的身吅体。

水流的冲洗下,小楠身上被洗下很多碎屑状的东西,她知道这是自己以前那个身吅体最后的残留物。随着这些过去的遗迹被冲进下水道,仿佛原来的自己已经在水流中渐行渐远。

其实早在山顶的那一晚,小楠已经在黑吅暗中带着疑惑确认过自己的身吅体,只是指尖的触觉远远不如视觉来得直观,如今自己新的身吅体完全暴吅露在眼前纤毫毕露,变成女孩身吅体的事实已经确认无疑。

轻吅抚自己滑腻温润的肌肤,此刻小楠心中五味杂陈,难过的是自己再不复当初男儿体魄,感叹的是自己竟然变成如此美好的女儿身,幸吅运的是,至少自己看上去是个完整的女孩,而不是一个非男非女的怪物——虽然他对于完整的女孩也并没有多少确定的概念,因为即使是小婷,两个人的交往也还没到让他能够充分了解女孩子身吅体的阶段。

虽然小楠对于自己这副女性的新身吅体充满了好奇,内心深处却有种难以名状的排斥感,她有吅意避开那些敏吅感吅部吅位迅速冲洗干净,拿起浴巾草草擦干就出了浴吅室。

再次站在卫生间的大镜子前,手里拿着浴巾小楠却不敢正眼看镜子里的自己。“程小楠,你害怕了,你不敢面对自己现在的样子对吧,你是个懦夫!”小楠强吅迫自己睁开眼睛。“你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也许今后永远都是这个样子,你必须必须面对现实!”

缓缓移动视线凝视镜中的自己,小楠的眼中看到一个如画般美好的女孩,她细眉修吅长纤细,一双大大的杏仁儿眼,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黑亮的瞳孔闪烁似有水波涌动,娇俏的鼻子下面,小巧的嘴唇有着新鲜水果一样粉吅嫩娇吅艳的色彩,刚刚沐浴过的肌肤白吅里吅透吅红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小楠用手理顺湿吅漉吅漉的长发,黑亮的长发顺着修吅长优雅的颈部披散下来,精巧的锁骨下面那一对曲线玲珑直看得小楠原本白吅皙的脸禁不住从脸颊一直红到脖子根再往下看,纤细的腰吅肢,平坦光滑的小腹左右转转身,圆吅翘紧绷的臀,曲线妙曼的一双吅修吅长的腿,圆吅润的脚踝,雪白的小脚丫上五个可爱的脚趾像是花朵的五个花瓣。

第一次直面经历蜕变后赤果果的自己,小楠真的说不出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有一些青吅春吅期男孩第一次见到女孩身吅体的刺吅激和冲动,似乎也有些女孩般的害羞和自恋——虽然,她并不知道真正“原生态”的女孩是怎么看待自己美好的身吅体。

虎子躺在沙发上胡乱变换着电视台却始终找不到一个看得下去的节目,正想着关掉电视玩手吅机,听见卫生间的推拉门哗啦一声拉开了,小楠穿着浅米色的浴袍走出来,一手还拿着干毛巾使劲擦吅拭着长长的头发。

“以前看女生留长发觉得好看啊飘逸啊有女人味啊,现在才明白这么长的头发真是难伺候,光是洗发水都比以前多用好几倍”小楠嘴里都囔着走过来,浴袍下露吅出的那长长一节牛奶一样雪白的腿迈着轻吅盈的小碎步,看得虎子一股热血直往脑门儿上冲。

“怎么这样看我,我脸上有东西?”小楠抬起头这才发现虎子直勾勾的眼神,两人目光一对上虎子就跟做了贼似的赶紧把眼睛挪到别处。看到虎子异样的神情小楠这才明白过来,脸顿时就红了浑身都觉得不自在。

“嗯嗯”虎子清清嗓子,似乎想扫除一下刚才尴尬的气氛。“那什么我买了些吃的东西,都在厨房放着,你一定饿坏了吧,吃点东西再睡吧。

“哦好。那那你不吃点?”小楠一边用梳子笨拙地梳着头发一边说道。

“我不饿,你吃吧”

“我实在太累了,洗完澡以后更是连手指头都懒得动一下,我想马上就睡,熬不住了。”

“我买的有牛奶,要不你去厨房热一热喝了再睡,牛奶顶饥还能安眠。”虎子站起来,却不正眼看小楠。“早点休息,我先回家了。”

小楠抬头看看墙上挂的欧式布谷鸟挂钟,时间竟然已经是凌晨1点半了。“这么晚了要不你也别回去了吧,你们小区肯定早就关门了,你再跑回家最少3吅点。”

“可是”虎子挠了挠头:“这里就卧吅式有一张大床,我们两个人怎么睡啊”

第五章 心事难眠()

“那个”小楠看看虎子的表情再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一指客厅的沙发:“呐,我睡这儿,你睡床,就这么简单。”

“哪能让你睡沙发呢,不如我们”

“想都别想!”小楠斩钉截铁地一口回绝。她不是“原生态”的女孩不代吅表她是傻吅子,男人面对漂亮女孩,尤其是一个刚洗过澡身上只穿一件浴袍看起来秀吅色可餐的女孩,脑子里会想些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更何况虎子这家伙可是危险人物,被他带到这里的女孩鬼知道有多少个。虽然小楠对男女之间的亲吅密关系也曾经心有向往,而且自认为对于所谓贞操观念也不是那么放不开,问题在于她现在根本就没办法一下子就接受自己女生的身份。

退一万步说,就算她本来就是女生她也绝对不会把自己给了虎子这种滥情的肿马,做兄弟跟做男女朋友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虎子是那种“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的人,作为女人跟着他绝对没有一丁点安全感,小楠根本想象不出这世上什么样的女孩能够把握住虎子这样的男人。

“别那么急着下结论,你还没听我说完呢,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你怎么会知道我在想什么了?”虎子有点尴尬地笑笑:“我其实想说的是,这套房子有两个卧室一个客房,你想睡哪儿随你高兴,嗯嗯,就是这样”

这回轮到小楠尴尬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一句话想歪了倒显得她自己脑子里不知道安装了些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小楠原本白晰的脸颊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

“客随主变,你不说话那我替你安排吧。”虎子笑笑就进了卧室拉开柜厨去取铺盖,小楠站在客厅尴尬地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哪儿,索性跑去厨房热牛奶。

虎子抱着一摞铺盖领着小楠进了客房,这间客房有二十多平方,装修风格一如客厅。等到虎子铺好了床,小楠递上一杯刚热好的牛奶。

“你也累了,早点睡吧。”虎子端着杯子转身出去,刚走到门口又停下来转回身:“对了,门上有锁,只要按下这个按钮就能从里面锁上吅门。”说着抓吅住门把手给小楠演示一遍。

“我吅干嘛要锁,我还会怕你不成。”小楠狠狠瞪了虎子一眼。“对我下手的话,你不会觉得恶心吗,我可是男人啊!”

“你只不过曾经是男人罢了,你敢说现在还是吗?”虎子笑到:“不小心一点的话,万一我们今吅晚碰撞出某种火花来你可别怨我,你常常怎么说来着,勿谓言之不预”

“你敢,小心我宰了你!”小楠扔过去的枕头打在门板上,虎子早已灵活地逃出了门外。

“这个混吅蛋,长本事了,竟然敢拿我开涮。”小楠捡起枕头,气呼呼的一屁吅股坐在床沿上。其实虎子多半是在开玩笑,她从心里不相信虎子真的会把她怎么样,虽然她也不敢绝对确定。

这时门忽然又开了,虎子从门缝里冒出头,这一次小楠手中的枕头准确命中目标,但是目标没有受到重创。

“你又干嘛?”小楠没好气地问。

“别紧张,其实我一直都想跟你说,你知道我是怎么认出你的吗?”虎子伸出自己的双手,用左手指指自己的右手心:“你拉我的时候我看到了你的手心。”

小楠下意识的翻过自己的手掌,右手手心有一道暗红色的疤痕,像一条蚯蚓爬在手心里,这是当初石大夫用那把透吅明的小刀割出来的伤口,之后小楠全身溃烂的时候这道伤口曾经变得很骇人,没想到在经历了断崖那一夜痛苦的蜕变之后,这道伤口的痕迹却顽强地保留下来。

“小楠,你不想告诉我一些事情吗?”虎子突然变得很严肃:“自从我到中心医院接你那天开始你就变得很奇怪,我一直都想跟你好好聊聊”

小楠眼中的虎子,终于又变回了那个好兄弟的样子,他关切的表情让小楠觉得心头一暖。她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算了,今天太晚了,你还是早些休息吧,等你想跟我说的时候,我随时都愿意当你的听众。”虎子冲着小楠眨眨眼,关上吅门出去了。

疲劳过吅度的人未必就很容易入睡,小楠躺在床吅上辗转反侧,一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杂乱无章地在她眼前闪回。她想起自己和小婷十指相扣的那个改变命运走向的仪式,想起自己身上逐渐溃烂衰弱的那些难熬的日子,想起星空下的断崖上自己那一夜痛吅不吅欲吅生的蜕变,自己躺在帐篷里第一次看到罕见的八星北斗,还有那个桔红色晨曦中的早晨,相机中第一次看见蜕变后自己的模样

人生总是充满了未知和抉择,没有人能够预料到自己的未来,更何况自己经历了蜕变之后,今后的人生走向将会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这一切只是起源于自己的一次抉择呢,还是冥冥之中早有安排?

“砰砰砰”地敲门声终于把睡得昏天黑地的小楠唤吅醒,她坐起身揉吅揉眼,窗外的阳光透过纱窗依旧刺眼。

“我进来了啊!”虎子在外面喊了一声就打开门走进来,手里提着个大纸袋子。“呵呵,有胆色,昨晚竟然没锁门,早知道我就悄悄溜过来了”

“切,谁怕谁,我就不信你不怕恶心。”小楠指着虎子手里的袋子:“那是什么?”

“衣服啊,你现在连件能穿的衣服都没有,我本来想去帮你买又不知道你穿的尺码多大。”虎子说着从纸袋里掏出两件女式的外套、牛仔裤和衬衣。“我看你身高跟我姐差不多就找她要了两件她不吅穿的,外面还有双鞋,你先将就一下吧,下午我们再上吅街去买。”

“哦,你想得怪周到的,谢谢你啊。”小楠又开始不自在了,她不喜欢这种被人照顾的感觉,却又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那啥内吅衣”虎子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内吅衣这东西我没法找我姐要,也没法替你买,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嗯”小楠也觉得这个话题实在尴尬。

第六章 女装和高跟鞋()

“那个麻烦你回避一下”小楠缩在被子里不愿出来,见虎子站在房间里一直不走只好下逐客令。“我要换衣服。”

“换衣服有什么了不起的还要学县太爷出巡肃静回避吗?”虎子手插口袋一幅若无其事的样子。“大学四年上下铺,澡堂子里咱还互相搓过背呢!谁没看过谁啊”

“那能一样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小楠给他气的眼前一黑一黑。

“你现在怎么了?”虎子继续嬉皮笑脸赖着不走。“咱们好歹兄弟一场,给我看看有什么啊”

“你到底出去不出去?”小楠的手臂伸出被子,雪白无瑕的肌肤看得虎子两只贼眼一亮,却见小楠一把抄起了床头柜上的台灯,摆出一副自以为凶狠的表情。“要么出去,要么被我砸死,你自己选,勿谓言之不预。”

小楠的脾气虎子很清楚,别看她平时话不多,遇事总是先忍让一幅天生小受的样子,其实这家伙属于棉里藏针的性格,底线一向划得清清楚楚,你只要不越线可以随便欺负她得寸进尺都没关系,可你一旦越线了她的忍耐也就到头了,那时她就会表现出强烈的暴吅力倾向来,你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再加上利息,你再跟她求饶都没用,因为她事先跟你亮底线的时候已经“勿谓言之不预”过了。

虎子垂头丧气地出了门,他前脚刚出去就听见屋里的小楠噗通一声跳下床,两步跑到门口把门给反吅锁了。

“哼哼,还真是变得跟个丫头一样了”虎子倚着门,从口袋里摸出香烟点上,听到门里面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眉头紧锁脸上再不复刚才跟小楠嬉笑的表情。“哎,小楠呀,你变成这样,以后该怎么办,我都替你发愁啊”

“还能怎么办,我都已经变成这样了”门那边的小楠幽幽地说:“话说回来我没把命丢掉就该谢天谢地,而且没变成卡西莫多那样的怪物,只是变成女孩而且样子不丑的话,我实在找不出理由自哀自怨。”

没多大吅会儿门重新打开,小楠神情有点不自然地走出客房,这是小楠有生以来第一次穿上女装,心里那份别扭就别提了。

不得不说美吅女穿什么都好看——虽然小楠到底算不算女孩她自己都不确定。只是简简单单的蓝色牛仔裤配粉色衬衫外罩黑色pu短夹克,仅仅因为这一身衣服还算是比较合身,在虎子眼里小楠的外貌得分比起昨天两人初次见面时又高了不止一成。

“怎么样,能不能看出破绽。”会不会被人识破吅身份才是小楠最关心的问题,美貌什么的都是浮云。

“穿上鞋走几步我看看。”虎子递上一双女鞋。“我晕,怎么这么高的鞋跟啊”小楠接过鞋子就有点发傻了。“我姐的鞋全都是这样带点跟的,还就数这双跟最低了,你先将就一下,以后自己再买。”“那也只能先这样了。”小楠无奈地摇摇头,坐到沙发上把鞋穿好。

高跟鞋这个东西真是折磨人,别看这一双鞋跟真不算高,小楠穿上鞋摇摇摆摆走了几步还是差点崴了脚。“我穿这个东西怎么出去走路啊,走得稍微快一点会把自己摔死”

“别急,你要适应嘛女生穿高跟鞋满街跑我也没见过几个整天扑街的。再说了你哈着腰含吅着胸这姿吅势要多丑有多丑,你敢不敢站直一点嘛!”

“闭嘴!别妨碍我!没见我正在找感觉嘛!”小楠怒道。“好像站不稳是找不到重心的问题,貌似”

小楠在宽敞的客厅里来来回吅回走了二十多圈,慢慢找到了穿高跟鞋的感觉,原来脚跟被垫高之后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脚掌前部尤其是大拇脚趾上,如果不能随时保持挺胸收腹翘吅臀的姿吅势,你根本就控吅制不住身吅体的重心,那样随时扑街也就一点不奇怪了。

“怎么样,还可以吧?”小楠踩着高跟鞋,身姿摇曳地在客厅里来回走动,及腰的长发披在身后随着她的动作流水般的摆吅动。为了控吅制身吅体重心不得不保持一副挺拔的身姿,让小楠本就窈窕修吅长的身材显得更加亭亭玉立。

“不错不错!可以去选美了!”虎子冲着她伸出大拇指。“选你妹啊!”小楠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去卫生间洗漱了。

“对了,有个东西你看看是不是你要找的?”虎子拿出一个大信封递给正在梳头的小楠。“今天才到的同城快递。”

“嗯,是我的,你打开看了没?”

“还没呢,我那会儿刚把车打着送快递的就来了,里面是啥?”

“你别问了。”小楠拆开信封,从里面掏出家门钥匙银吅行卡装在口袋里,又从里面掏出那封写给父母的遗书来。“虎子,打火机。”

“什么东西让我瞧瞧”虎子递过zippo,小楠一把夺过去,转过身进了卫生间,把信烧了丢进马桶冲走。

“干嘛神神秘秘的?既然用快递寄给我为啥又不让我看?”虎子愈发好奇。忽然发现地上有一张小纸条,上面写了一行字,东经某某度北纬某某度,应该是刚才从小楠的信封里掉出来的。虎子把这张小纸条捡起来装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两人下楼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半,这次小楠没有坚持一定要自己提着她的野营装备和背包头盔,主要是因为仍然不太习惯脚下那双并不算高的高跟鞋。

坐上虎子那辆Вj2020,虎子打着车子问小楠:“咱们上哪儿买衣服去?”

“我不想去了,送我去你家楼下取车子吧,我想回家去。”

“为什么?”虎子表情明显有点失望。

“我心里很乱,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想回家一个人静一静,好好想想吅做个对策。”小楠叹了一口气:“再说我还没有准备好以这样一幅样子去招摇过市,总觉得自己这样打扮很变吅态”

“可是你总不能一直在家宅吧,你的朋友你的工作你可以不要了重新开始,可是你的父母亲人你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吗?难道你打算就此隐姓埋名一个人躲一辈子?

第七章 回家再说()

“我当然知道,躲是躲不过的,再说我像是那种喜欢逃避的人吗?”小楠把头靠在车窗玻璃上,开了一条缝的车窗吹进来一丝微风,把她的长发吹得有些纷乱,一丛发吅丝拂过脸颊,让她顾盼的眼神显得有些迷离。“如果我想逃避当初就不用下山,只要张吅开双臂迈前一步,我就可以永远融入蓝天,什么麻烦事都没有了”

“这么说你早就决定要直面自己的身份了?姑娘可有对策?”

“呸!你才是姑娘。我我哪来的对策啊,见招拆招呗”小楠眉头微颦一张小吅脸无精打采。“对了,今天貌似是周一吧,你不用上班啊?”

“我今天请假了,不用去公吅司。”虎子冲着小楠呲牙一笑:“我就算准了你要回家想对策,而且我敢肯定,就算你身吅体变成了女孩,你也长不出一颗七窍玲珑的心,没有我这个狗头军师你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主意来,没准最后铤而走险什么的所以啊”

“哦谢谢啦”小楠低头用手指卷着自己的长发。

“切,谢什么,我们是兄弟嘛!”虎子扶着方向盘头也不回。

“真的?”小楠听他这么一说一下抬起了头,一双眼睛似乎瞬间充满了神采。“你真的还当我是兄弟?我是说,就算我变女孩了,你也会一直当我是兄弟吗?”

“那你想要我怎么对待你,拿你当女孩子追吗?每天送花给你,事事哄着你,每一句话都是甜言蜜语?我要是这样的话”

“去死!那样我会恶心死的!”

“哼哼,你会不会恶心死我不知道”一句话没说完虎子生生把后半句咽回了肚子里:“但是你一定会第一时间从我身边逃走,永远不会再回来”

虎子的Вj2020上了三环高架路,一路向北绝尘而去。“你不是带我去你家小区取我的摩托车吗?怎么直接往我家方向来了?”小楠奇怪地问。

“不去了,你那破车谁会偷啊,先把你弄回家,咱们好好商量一下你以后怎么办,昨晚我想了一夜,根据你的性格,出了一套方案”

“真的!拿来我看!”小楠立刻兴吅奋起来。

“拿什么拿,都在这儿装着呢!”虎子用手指头敲敲自己的脑门。

“那那你赶紧告诉我啊!”小楠急得小吅脸都红了。“我昨天也想了大半夜,啥主意都没想出来,结果没熬住睡过去了”

“切,这会儿不告诉你”虎子见她着急故意卖起关子来了。“先回你家弄点吃的,我好久没见你下厨了,等把我喂饱了,山人自有妙计”

“我那儿什么吃的都没有”

“我早都准备好了”虎子朝后座努努嘴:“肉啊菜啊都有,就差你这个大厨了”

小楠扭头一看,后座放着几个鼓囊囊的塑料袋。“果然天下没有免吅费的午餐”

和土生土长的虎子不一样,像小楠这种来自外地,大学毕业后留在这座城市工作的年轻人,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是无限遥远的一件事情。

小楠租住在这个繁华城市的一座城中村里。名义上是村子,甚至还保留着村委会的编制,这个村子却没有一个种地的农吅民,那些房东们过着悠闲而衣食无忧的生活,他们穿着睡衣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穿行,或串门闲聊,或麻将扑克,实在无事可做就干脆蹲在门口,看那些深秋时节依旧穿着单薄的少吅女们来来往往。

虽然房租的价吅格一涨再涨,可是想要在这里租到一套房并非轻而易举。在整个城市到处都在拆吅迁扩建的背景下,剩下为数不多的几处城中村,仍旧是那些梦想在这个本不属于自己的城市里扎根,为了自己的前途理想奋斗打拼的青年人们,保证自己低成本生活的唯一选择。

城中村的楼房建设丝毫不讲究什么采光和布局,一座又一座楼房紧密而杂乱无章地互相穿吅插着挤在一起,电线杆上的各种线路像蛛网一样纵横交错,狭窄的街道上永远都挤满了熙熙攘攘的年轻人,无论男女都充满朝气脚步匆忙。

也许多年以后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将会因为各种原因离开这里,但是这座拥挤、杂乱、喧闹而且朝气蓬勃的城中村,将会伴随着他们的青春、爱情、痛苦和欢乐,永远铭刻在他们的心底。

小楠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房东闻声走了过来。“你们是程小楠的什么人,怎么会有房门的钥匙?”

“哦,这是程小楠的妹妹”虎子不得不提前拿出他昨晚想好的对策来应付房东。“我是小楠的朋友,小楠有事回老家了,这段时间她妹妹住在这里,我是过来帮忙搬行李的。”

“哦这样啊。小楠这孩子人不错,她妹妹住下是没关系的,不过要尽快把身吅份吅证复印件给我一份,最近派处所查得比较严。”房东说完就转身悠哉悠哉地吅下楼去了。

小楠租住的房间是个一室一厅带厨卫的标准间,总共二十多平方一个人住也算够用。只是因为相邻的楼房建的太过于近,遮盖住了窗户的采光,再加上这房间的窗户跟旁边楼房的窗户不但正好相对而且距离不超过一米,两边的人甚至可以互相握手,为了保护**这房间最大的窗子只能整天都拉着窗帘,显得有些黑乎乎的。

小楠伸手在门口的墙上摸索着找到了开关,灯亮了。小楠上山前早已把自己的物品收拾打包,房间里除了简单的家具和几个封好的大纸箱子之外,只剩下小小的客厅里原本挂吊扇的铁钩子上吊着一个半人高的沙袋,显得有些空空荡荡。

小楠在门口换了双拖鞋,终于摆脱了高跟鞋的噩梦,然后打开其中一个箱子,从里面掏出锅碗瓢勺端进了厨房,又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条围裙和一副套袖,虎子一看围裙和套袖就乐了,这件浅米色的大花边围裙,上面还印着可爱的卡通兔子,粉色格子纹套袖还缀着蕾丝花边。

“我说你是不是有先见之明,知道自己早晚会变成女孩啊,你看看居然连围裙和套袖都是女孩风格的,看来是早有准备呀!”虎子拎着围裙打趣道。

“你不胡扯能死呀!”小楠的眼神逐渐黯淡下去。“这是原来小婷用过的。”

第八章 为了重逢干杯()

“你又神神秘秘搞什么嘛?”虎子在卧室门外帮着小楠收拾那几只大纸箱。小楠在卧室里脱了外衣和衬衣,拿出她刚找到的一件过去觉得比较紧身的黑色t恤衫套吅上,再重新穿上衬衣,低头看看自己胸口,似乎不太容易看出她衬衣里面其实是真空的,满意的扣好扣子,又在外面系上围裙套好套袖,这才打开门走出来。

小楠一出卧室就让虎子眼前一亮,这套围裙和套袖穿在小楠身上,把整个人的气质都改变了,衬托出一种温柔甜美的居家少吅女气质,让人一看就觉得倍感亲近,她身上原先那种飘然若仙却无法靠近的感觉顿时被冲淡了不少。

“不错不错!挺好看的。”虎子称赞道。

“你要是光看我就能不用吃饭,我就站这儿让你看个够,不用再费劲下厨做饭啦。”

“你想的美,长得好看又不能当饭吃。去去,赶紧弄吃的去,我快饿死了。”虎子大为不满:“不然我就罢吅工。”

小楠无奈地摇摇头,从围裙的大口袋里摸出一个粉色的发带,这也是以前小婷留下来的,小楠手里拿着这条发带,把自己的长发拢到脑后扎成一个高高的马尾辫。她的眼神闪烁着,就像一根在风中火光摇曳的蜡烛,火苗逐渐暗淡,暗淡

“想她了是吧”虎子的眼神也太贼了,离那么远,一眼就看见小楠的眼神不对。“你失踪这几天,小婷一直在找你,我们车队每个人都收到过她的短信,打听你到哪里去了,我觉得你应该尽快联吅系她,她真的非常着急”

“我和小婷之间已经结束了。”小楠惨然一笑:“从我们两只手被她爸强行分开的那天起,我们两个就注定要结束了,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我们不可能的”她抬起手看看右手手心里的伤疤又说:“这是我和小婷之间最后的联吅系,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再有任何”

这一刻虎子竟然有一种冲上去抱住小楠的肩膀安慰她的冲动,可他知道如果自己这样做小楠会做什么反应,所以没敢把这个念头付诸实施。

“哎呀,我也饿了,我去做好多好吃的,对了,我的登山包里还剩下半瓶酒,今天中午我们两个好好喝几杯!”小楠强颜欢笑着,转身跑进了厨房,没一会就传来菜刀在案板上切菜的“嘣嘣”声。

小楠那几个大纸箱子里的物品只需要放回原先的位置就可以了,虎子很容易就处理完了箱子里的东西,唯独小楠那大半箱子衣物他没动。“这些衣服你以后也用不上了,还不如捐了呢。”

“封好口留着,说不定哪天”小楠头也不回地洗菜切菜。

“那好吧”虎子叹了口气,把箱子放到壁橱里。

完成了这些任务,虎子就靠着厨房的门框,看小楠在方寸间的厨房里团团转地忙碌着,她绑在脑后的那条马尾辫来回甩动着,身上的围裙被她甩开就像是盛开的花朵。

伴随铲子撞击铁锅的声音,小楠手脚麻利地在灶台前上下翻吅动着炒锅,炒菜的香味馋得虎子口水直流。

“嘿,看见你在这儿做菜我就想啊,哪天我要娶一个你这样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老婆,此生足矣。”虎子满脸坏笑,半真半假地说。

“我炒这么多菜就不信塞不住你的嘴!”小楠把两盘炒好的菜一把塞到虎子的手里:“去,端到桌子上去,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的!”

小楠端着最后一道菜来到饭桌上,转身又从背包中翻出大半瓶二锅头。虎子早已准备好两个杯子,接过酒瓶先给自己倒满,又给小楠的杯子里到了小半杯。

“怎么不倒了,多着呢。怕我喝多了耍酒疯啊,呵呵”小楠夺过酒瓶给自己满上。“我心里不爽,借酒浇愁,不过绝不会耍酒疯的,你放心好了。来,咱们干了这一杯!”

“那个,干杯总得有个说法吧?”虎子问。

“那就为了我们兄弟重逢吧”小楠想了想说。

“不好,我们现在是兄妹了”

“你扯淡!”

“那就为了我们老友重逢吧!”

“嗯,这也行,那就干杯吧!”

两只杯子在空中轻轻地碰在一起,两个人刚把杯子放到嘴唇边,这时门口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程小楠,程小楠!”门口传来一个女孩清脆的嗓音,那声音就像一根纤细的针一样刺痛了小楠的心,她的手明显抖了一下,杯子里的酒洒出一点点。一瞬间小楠脸上的表情由惊转喜,又由喜转忧,再由忧转悲

“是小婷”虎子压低声音用最小音量说。“她怎么找到这儿来了,我要不要去开门?”

小楠犹豫了一下,这时敲门声又响。“小楠,小楠!”

小楠踮着脚尖悄悄走到门口,从猫眼向外看过去,一个长着一张清纯秀丽的瓜子脸,留着披肩长发的女孩站在门口,两只眼睛眼圈红红的,正扬起小小的拳头在敲门。

这张脸,当小楠躺在帐篷里承受身吅体蜕变的无尽痛苦时,无数次浮现在她的眼前,每次当她试着伸出手臂试图去触吅摸的时候,这张脸却总是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满天星斗的夜空中

如今只隔着一扇门,曾经日思夜想地小婷已经近在咫尺,可是今天的程小楠已经再不复当初的程小楠,那个少言寡语身材瘦长额前留着长长乱发,开着gsx1300r追求风的速度的程小楠,早已在断崖上那个孤寂的夜里静悄悄地消失了。

小婷趴在门上试图从门上的猫眼中看到些房间里的影像,小楠的手隔着一扇薄薄的门板,摸索着追寻小婷的手

终于,小婷还是无奈地离去了,小楠眼看着她娇吅弱的背影轻轻耸吅动着缓缓走下楼梯,她的心也跟随着小婷的动作仿佛被一只大手一下一下的揉吅捏着,那种痛没有任何语言可以描述。

“她走了?”虎子走过来轻声问。

小楠没有回答他,她的两只手还停留在门板上,那是小婷在门外的两只手最后停留过的位置。她把头抵在门上,散落的长发遮住脸庞,两行眼泪无声无息地顺着脸颊悄悄滑落。

第九章 小婷在寻找()

一个身穿白色连身长裙,长发披肩的女孩走下出租楼狭窄的楼梯间,清纯秀丽的瓜子脸上还带着淡淡的泪痕。

乔雨婷漫无目的地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眼前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秋风轻轻扬起她的裙摆吹散她的长发,她穿着高跟鞋袅袅婷婷的背影,早已引起过往行人纷纷驻足回首,向她投来惊艳的目光。

自从上次在医院被她爸爸强行分开和程小楠两个人十指相扣的手,中断了石大夫的奇怪仪式之后,小婷严重伤吅残的身吅体竟然在极短的时间里完全违背常理的彻底康复,以至于她的主治医师背着她大呼这不科学。

如果小婷没有坚持在彻底恢复行动能力之前就出院,她那间病房的门框怕是要被各医院前来参观取经的医生挤破掉。小婷冷眼旁观那些中心医院的专吅家们在同行面前自吹自擂,其实她比谁都清楚自己的身吅体是如何康复的。

当她和小楠两手互握十指相扣的时候,非常清晰地感受到从小楠体吅内传吅送过来的那一股暖流,通吅过两人紧紧相贴的掌心伤口流入她的四肢百骸,就像夏日骄阳一样暖洋洋地融化了她从精神到身吅体的每一处冻结。

正当那一股暖流溶解了小婷身吅体全部的阻碍完成任务之后已经变得衰弱,即将通吅过两人紧吅贴相对的伤口回到小楠体吅内时,小婷的爸爸一声怒吼闯进病房把两人的双手强行拆开了,小婷感受到有些原本是属于小楠的非物质的东西永远留在了她的体吅内。

小楠那张惨白如纸的脸随着小婷爸爸用吅力地推搡消失在病房门口,从此小婷再也没听到任何关于小楠的消息。即使几天后随着她身吅体的完全康复,她的父母放松了对女儿的严加管束,小婷拿回自己的手吅机第一时间就开始拨打小楠的号码。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吅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吅话已关机”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吅话不在服吅务区”

短信不回,q吅q也一直不在线,连小楠车队里的虎子等一众好友都没人知道小楠的下落,仿佛程小楠已经彻底地从人吅世吅间蒸发了。

“嫂吅子,我最少一星期没见过小楠哥了”

“小婷啊,自从上次我把小楠从医院送回家,我们一伙儿人就再没见过他,还有他好像把自己的gsx1300r转让给一个医生了。”虎子很懊丧的说:“我带着车队的弟兄们亲自去小楠住的地方找过了,在他住的地方遇到一个奇怪的老头,长得跟小楠有几分神似,估计是他家亲戚他本人我没见着”

“雨婷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小楠哥把我们车队的q吅q群转给虎子哥了,而且他自己退群了,我们车队小论坛的管理权限也转给虎子哥了”

“”

“”

后来小婷跑到小楠上班的广告公吅司去询问,正好遇到那个大嗓门的公吅司老板。“程小楠啊,他一个多星期没来上班了。”老板很无奈的说:“我听他说是得了很重的病要回老家看病,已经无限期请假了,你看我这公吅司里最近忙的要死,现在一下子缺少一个干活的主力,我现在急得焦头烂额巴拉巴拉巴拉”

小楠老板的唠叨小婷一句也没听进去,那一刻他的大嗓门就像相隔在另一个世界,显得遥远而不真吅实。

“小婷,只要能让你好起来,我愿意付出生命的代价!”曾经她躺在病床吅上万念俱灰的时候,程小楠这样说过,当时小婷却并没有当真,因为很明显一切都已无法挽回了,仅仅靠一句无法兑现的承诺,如何能够安慰一个将要一生生活无法自理的少吅女?

然而小楠竟然真的做到了,以那种极不科学的方式。

“小楠他到底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他会不会真的因为我而死去?小楠你现在在哪里,你怎么能忍心丢下我,一个人悄悄地消失”

小婷翻开右手掌心,温吅软嫩滑的手掌上,中指和无名指之间有一道长长的浅红色疤痕一直延伸到手腕,这是小楠和她共有的永不磨灭的纪吅念,看到这道掌心的疤痕,小婷的脑海中就浮现出当时小楠消失在门口时惨白如纸的脸,“一定是小楠为了我能够康复,使用了某种禁断的治疗方法,然后”

她不敢再往坏处想下去,却无法阻止自己一直在往坏处想。有一个可怕的念头被小婷压在内心最深处不敢碰吅触:“小楠也许已经死了”

忽然一阵摩托车的排气声引起了小婷的注意,这是装备了直列四缸发动机的大排量摩托跑车才能发出的声音。小婷急忙扭过头,一辆蓝色的运吅动款街跑摩托车像风一样从她身边掠过,车上的骑士戴了一顶红色的运吅动款全包头盔。

“不是他这不是小楠的gsx1300r,这只是一辆cb400vtec”小婷苦笑着摇摇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曾经从来没开过甚至从来没坐过摩托车的她,对于摩托车竟然了解得如数家珍,就算这样快速的从眼前一过,仅凭这闪过的一眼印象就能正确判断出对方的车型。

“也许是我在医院治疗的期间,给了小楠太多的压力爸妈从不给他好脸色,骂他驱赶他,而我也因为对人生的绝望,把所有的过错都归因于小楠喜欢玩摩托车”

小婷出神地望着早已远去的那辆蓝色cb400vtec,心被积存了许久的悔意刺痛了。“其实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因为喜欢坐在车上,跟他一起追赶风的速度,像冰舞一样优雅地划过弯道,所以才一定要缠着小楠,开车出去必须要带上我,还要找一个监吅督他注意安全的借口出了事吅故之后所有人全都把责任推在小楠的身上,虽然我嘴上没有说一句,可是我真的在心里这么想了如果不是因为我让小楠背负了那么多的压力,他也许就不会采用那种急功近利的奇怪方法来给我治疗,以至于”

“雨婷姐!”一辆蓝白相间版花的yzf400停在了小婷的旁边,开车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孩,头上戴了一顶画满了骷髅头的彩绘头盔。“你还在找小楠哥吗?”

小婷点点头。“有消息吗?”小婷摇摇头,脸色凄然。“上车吧,我送你回家,你不会开车,还是我们去找吧,我们有车跑得快,你这样步行,一天也跑不了多少地方。”

“谢谢你”小婷点点头,侧身坐上他的车后座。

第十章 狗头军师的韬略(上)()

“好了,没事了!”小楠用围裙擦掉脸上的泪痕,转身回到饭桌上举起杯子。“来,咱们继续喝!”说完一仰脖子把一杯酒一饮而尽。

“过瘾!这叫感情深一口闷!虎子,该你啦!”小楠的脸颊浮现出一抹艳吅丽的红晕,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

“好,一口闷!”虎子也不含糊,举起杯子也是一饮而尽,特意把杯子倒过来给小楠看显示他确实没耍滑。

“不错,再满上!”小楠抓起酒瓶就要给虎子倒酒,虎子却把一把瓶子抢过来了。“你干嘛,我还没喝过瘾呢,今天咱们一醉方休!”小楠站起来要抢酒瓶,虎子伸手按住小楠的肩膀硬把她按回到座位上。“咱们今天不是来买醉的,你忘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做吗?”

“嗯呵呵,我忘了我刚才”

“我知道,我能理解”虎子放下酒瓶,伸出一根手指:“这是几?”

“一”

“这是几?”

“这是五”

“这是几?”

“你大吅爷!你有完没完了?”

“好吧,我只是确定你没喝醉,不然我一会儿要说的话都成对牛弹琴了”

“你才是牛,蜗牛,牦牛”

“嗯嗯,好了,言归正传!”虎子拿起酒杯猛地一敲桌子,把小楠吓了一跳。“说书唱戏劝人方,三吅条大道走中吅央,善恶到头终有报,人间正道是沧桑!且说这程小楠身高九尺腰大十围,两臂有万钧之力,胯吅下马掌中刀有万夫不当之勇,唯独平日里做事不积德,这一日忽然间就变做一个千娇百媚的二九小吅美吅人儿,被那狗头山狗尾洞黑狗大寨主劫上山寨”

“噗嗤!”小楠再也绷不住,酒杯一扔笑得花枝乱颤。“你妹!你有完没完,快点说正经的好不?”

“好吧,说正经的。”虎子面色一沉严肃起来。“昨儿晚上我想了想,我觉得你现在有几个重要的问题需要立刻作出选择,不然我后面的对策就没办法替你想。”

“你说,我听。”

“第一,这是最重要的,我后面的对策都要就此展开,所以必须优先解决,你今后打算以什么身份生活下去?男孩?女孩?还是装来装去,视不同的场合临时变换身份?”

“你动漫看多了吧?还变换身份你这个狗头军师就拿这个骗我下厨?”小楠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说:“你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我还有的选择吗,我对着镜子说我是男孩,连我自己都觉得严重缺乏说服力虽然我这里还是男的”小楠用手指敲敲自己的脑门。“可惜这些内在的东西跟我的目前的外表完全不配套,为了不被周围的人当成妖怪,我只能至少表面上伪装成女孩的样子,哎,也不知道这样啥时候是个头”

虎子认真听小楠说完,点点头:“如果你今后选择以女孩的表面身份生活,我的对策如下:根据人们以貌取人的天性,那么”虎子一本正经地分析道:“你必须随时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很多以前可以说的话做的事,你以后不能再说不能再做。”

“那比如呢”

“比如注意自己的穿着打扮,不能太邋遢,小心走吅光;随时检点自己的仪态,竟可能不要引起众人的注意,当然这一点对现在的你有点难度;再比如不能举止粗吅鲁,满口脏话这个太细碎了我不可能一一教你,再说我也是男的也没有多少经验,这里面需要你自己去揣摩,最好的办法就是去模仿你所认识的女孩,比如你对小婷很熟悉,你就可以以她为榜样去模仿她的气质举止仪态”

“嗯哼,很有建设性,继续”小楠终于听出点兴趣来了,手中的筷子都好半天没动。

“下一个问题”虎子连着吃了几口菜接着说:“你跟小婷以后怎么办?”

“我们已经结束了”小楠神情黯淡地说:“两个女孩之间不可能有结果的,就算我男心女身最终也是一样。既然结局注定,不如快刀斩乱麻,这样能让小婷受到的伤害控吅制在最小范围内。”

“你打算怎么做?”

“我断绝跟小婷的一切来往,从此在她面前永远消失。”

“你说得轻巧,还一副自以为做出伟大牺牲的样子,其实在我看来你这样很自私你知道吗?”

“我我哪里自私吅了?”小楠觉得很委屈。“你看我这个样子,我还能为她做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消失掉的这段时间里小婷到处找你,我们这些人每人至少被她问过二十遍以上,你有可能去的地方她连耗子窝都搜遍了!如果你就这么一声不响地彻底消失,我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你们两个在这方面还真是很像”

“那你要我怎么做?”

“no、no、no你千万别搞错了”虎子把他的食指放在小楠眼前晃来晃去。“不是我要你怎么做,而是你要怎么做,我只是个狗头军师,只负责提吅供建议和选择,你才是最终的决策者,明白吗?”

“嗯哼,我明白,你继续”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冒充程小楠的妹妹去接近小婷,一边给予她精神上的安慰,一边慢慢引领她给她线索,最终让她自己找到真吅相;二是你在尽可能短的时间里亲自向她表露身份,当面结束这段感情,你如何选择?”

“这你让我好好想想”小楠手托下巴趴在桌子上,左手的手指头缠绕自己耳畔的长发,卷紧了又松开,松开又卷紧。她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门背后贴着的一张照片上。

这是一张彩喷机打印的a4幅面照片,背景是一座陡峭的山,蜿蜒盘旋的公路缠绕着雄伟的山体。照片的正中间,一个身穿银灰色摩托防护服,额前留着凌吅乱头发的瘦高男孩怀抱一顶亮黑色运吅动头盔,头盔后面则贴了一个豌豆射手贴画,和一名身材高挑身穿白色连衣裙的长发少吅女站在一起。

女孩的手里也提着一顶同款式的头盔,头盔后面贴了一个可爱的太阳花。两个人身后停着一辆蓝色的重型超级摩托车,那辆摩托车的下导流罩上印着一个大大地“隼”字。

第十一章 狗头军师的韬略(下)()

“小楠,今天我们去哪儿?”乔雨婷用手牵起自己的裙角,侧身坐上程小楠的摩托车后座。

“别问,今天我们去的地方有惊喜呦”小楠神秘地朝小婷眨眨眼,右手加油门左手慢慢松开离合器,gsx1300r平顺地起步。“小婷,抓紧了,我要加速了哦”

“喂,你别跑那么快,我今天穿了裙子”小婷一手抓着小楠的衣服,一只手用手袋使劲儿压着快要被风翻起来的裙子。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蓝色的gsx1300r“隼”越跑越快,在公路上化作一道蓝色的光影,车上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全被迎面而来的风压吹散在空气中

“不可以睁开眼睛哦!”小楠牵着小婷柔吅弱无骨的右手,小婷闭着眼睛用左手摸索着,小心翼翼迈着小步试探着往前走,脚下软吅绵绵地好像走在草坪里,手心时不时触吅摸吅到几棵草一样的植物。

“我们要去哪里啊?”

“别问,马上就到了”

“好了,就是这里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缓缓睁开眼睛,小婷这才发现自己站在山顶一片开满鲜花的大草甸上,草甸的中间孤零零长着一棵她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大的大树,这棵树粗吅壮的树干估计要五六个成年人围起来才能合抱得住,高大茂吅密的树冠就像在天空中撑开了一把巨大的伞盖,遮住了方圆数百平米的范围。

“哇!好大的一颗树!”小婷这种从小生活在城市里的女孩子,见到这种不可思议的大树显得兴吅奋不已,拍着手跳起来。

“哈,笨丫头,你眼花了吧,这可不是一棵树哟!跟我来!”小楠拉起小婷的手,两个人在鲜花盛开的草甸中飞跑起来,小婷黑亮的长发随着她的步伐在身后飘摇着。

离那棵大树越近,越能感受到树的巨大,直冲天际的树冠几乎遮断了天空,千丝万缕的阳光穿过树叶和枝干的层层阻隔,在地面开满野花的草地上映出一片片梦幻般的光斑。

“傻丫头,你仔细看看,这到底是几棵树?”

小婷脸红红地手抚胸口微微喘息,她顺着小楠手指的方向往树干上望去,原来这粗吅壮无比的树干,竟然是两棵相互独吅立的大树合二为一体形成的。这两棵树就像一对缠吅绵的情吅侣一样,互相缠绕着紧紧挨在一处没有一丝一毫的间隙,彼此之间的树皮已经完全融合在一起,再也没有办法把它们分开。

“这这是连理枝?”

“咦,你知道这个?”

“哼,这个本姑娘怎会不知?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说的就是这个嘛!”小婷笑着说:“咦,你怎么这样看我,我脸上有东西吗?”

“小婷,做我的女朋友好吗?”

“哎呦!魂淡你干嘛打我头!”小楠两手抱着脑袋使劲儿揉。“男人怎么可以打女孩子呢?”

“我呸你算哪门子的女孩子!”虎子手里拎着筷子作势又要打:“我叫你赶紧做决策,你在这儿发什么呆啊,我要决策,决策!”

“好吧,我我选择装作程小楠的妹妹,慢慢把真吅相透露给小婷”小楠的神色显得非常暗淡,眼神里的哀伤让对面的虎子几乎不敢直视。

“ok,这样也好,你们两个人都有一个慢慢适应的过程。但是我必须提醒你,这个过程拖得越长,对你们两个人的伤害也就越深,结局很可能比直接告诉小婷要残酷得多,我其实推荐你选择直接告白”

“不,不要我决定了”

“那好,那么咱们开始下一项决策,你今后打算如何面对你的父母亲人?选项如下:a永不见面;b直接去见父母坦白;c逃避拖一天是一天,请选择”

“他们可以不要我,我没有权吅利不要他们我不能逃避。”

“那你是立刻回家坦白,还是拖一天是一天?”

“我脑子很乱,能给个建议吗?”小楠神情疲惫地趴在了桌子上,一头长发像流水一样,顺着肩头披散到后背和胳膊上。

“可以,我个人建议”虎子闭上眼睛装神弄鬼地想了一会儿,忽然又张吅开眼睛:“我建议你立刻回家去见父母。”

“立刻回家?这这太突然了,我怕他们接受不了为什么你不建议拖一拖,我本想先通吅过各种渠道从侧面透点风声什么的,然后一步一步”小楠面带犹豫之色。

“不行!长痛不如短痛!”虎子一口否决了小楠的想法。“你如果不回去,这件事就成为悬在你心头的一块石头,一天不解决你就一天睡不安稳;而且更重要的是,你身吅体变成了女孩,你的身吅份吅证明也要进行全部更换,不管是毕业证身吅份吅证驾驶/证都要换成适合你现在身份的,这些必须要得到你父母的支持。”

“可是我一想起这事就发毛”小楠可怜兮兮地说:“尤其是我爸,大男子主吅义思想根深蒂固,他看见我变成这个样子还不打死我啊万一到时候他们不要我了我怎么办呢”

“没出息!天下哪有不要自己孩子的父母?”虎子一听就笑了。“再说了,就算他们不要你了那不还有我吗,到时候你就回来找我,我找我爸找找关系把你户口下到我家,以后你就是我夏家的人了哈哈哈!”

“呸!”小楠这个气:“你妹原来你打我的主意啊”

“我是认真的。除此之外你能做出的选择几乎没有。”虎子依旧一本正经的样子:“但是不管怎么样你都必须回家见父母,越快越好,拖下去没好处。”

“那好吧,我就信你一次,那我回家后该怎么跟我爸妈解释我变成女孩这件事?”

“这个我也仔细考虑过,你能用的借口并不是很多,可信的更不多,不过你硬要找借口也不是没有。”

“那你举几个例子我听听”小楠有点迟疑:“本来男孩变女孩这种事,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你还能找出好几种借口也算是天才了”

第十二章 完美的借口()

“主人,接电吅话啦,快接电吅话呀”虎子的手吅机铃吅声响起来,虎子站起身用手在身上一阵摸没找到,四处查看不知道手吅机在哪儿放着。“我嚓,我电吅话呢””

“笨吅蛋啊,手吅机在你外衣口袋里呢,听声音还找不到位置呀!”程小楠跑进卧室,把虎子的手吅机拿出来,一看屏幕来电显示是“俺姐”。

“你姐的电吅话!”

“快,帮我接一下!”小楠按下接听键,一边往客厅走。“喂”

“你是谁?我找夏虎行,你让他接电吅话。”口气相当不善。“嘛,你姐的电吅话,好凶哦”

“喂,我是虎子,怎么了姐?”

“刚才那女的谁啊?你行啊,晚上十点多出门,带着个女孩跑到外面疯了一夜,都不跟家里打个招呼,这也就算了,你这么大人了我也不多说你,今天上午怎么又不去公吅司上班,这几天公吅司快忙疯了你知道不知道,咱爸身吅体不好公吅司里你得多担当些责任巴拉巴拉巴拉”

虎子拿着电吅话,连还嘴的余地都没有,足足被他姐耳提面命地训诫了将近五分钟。“下午3吅点公吅司开吅会,这个会吅议很重要你必须到场,听见了没,你要是敢不去你给我等着瞧!嘟嘟嘟嘟”那边恶狠狠地把电吅话挂了,虎子一阵郁闷。

“对不起啊,都是我连累你了”小楠觉得很过意不去。

“切,没事儿,咱甭理他,时间还早,我继续给你出主意。”虎子满不在乎的拿起酒杯,小楠伸手把杯子夺过来。“别喝了,你下午要开吅会呢,喝了酒就不能开车了,吃菜吧,我去拿饮料,咱们以水代酒。”

两人重新坐下,虎子清清嗓子继续刚才的话题。

“说到变成女孩的借口,有这么几种,比如说你去医院体检的时候发现你其实本来就是女孩,只是外面看起来是男孩,然后做手术变回本来的女孩身份”

“你骗鬼呢,有这样的么?”

“有的!好像叫什么双性畸形,是一种病,可以通吅过手术矫正的”

小楠摇摇头:“这个空口无凭没说服力,至少要有医院的诊断证明和手术记录吧,我上哪儿去弄这些东西啊?换个别的借口总之绝对不能是做手术的,我要回家跟我爸说我做手术变成女孩,肯定被我爸一巴掌打死。”小楠想到他爸就觉得头皮发吅麻。

“嗯,还有一招就是神秘原因。”

“怎么讲?”

“还能怎么讲,就是装神弄鬼呗!你就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头天晚上睡一觉第二天莫名其妙就变成女孩了”

“你妹!这还用你教我啊”

“啊,你真的是就是这样吗?”

“也不全是不过细节差不了太多,你还记得上次我打电吅话让你到医院接我”小楠把自己找石大夫给小婷治疗的事情简单扼要地说了一遍。

“真的?”虎子瞪大了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我见到那个老大吅爷就是你?”

“嗯哼”小楠低垂眼帘端详着仔细右手掌心的伤痕。“谁会想到这就是石大夫所说的无法预料的后果,就是我最后变成这样”

“你还真是个痴情的傻吅瓜啊不过我觉得这样挺好,赏心悦目的”

“我觉得不好!我去旁观别人赏心悦目就可以啦,用不着我自己也去赏心悦目”

“既然本来就是莫名其妙那就不用编理由了,关键还是你回家之后的临场发挥,你见了你父母要把自己说得越无辜越可怜越好,至于你真正会变身的原因我建议隐瞒起来。”

“好,我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小楠看来也事先考虑过这个问题。“我得好好准备一下吅台词”

“你准备什么台词这个具体自己想,我就想知道你什么时候动身回家?”虎子表情严肃步步紧逼。“你得有个具体时间安排,不能拖。”

“你干嘛好像催魂一样,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怕”小楠趴在桌子上用筷子蘸了酒水画小儿,一边仰起脸无奈地说:“我一想起我爸那蒲扇大小的巴掌就胆战心惊的,他可是练了几十年的武术,那要是打在我脸上我这条小命可就香消玉殒了。”

“你小时候他打过你没?”

“那还用说,没少打,我小时候那个淘呀”小楠的筷子画出一个巨人,一巴掌打飞了一个小不点。“有段时间老吅师天天告我,那简直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你死了没?”

“没死”

“那不得了!你想想你是个小屁孩儿的时候,你爸都没打死你,何况你现在的女孩身吅体就算再弱,至少外表看上去也是个将近二十岁成年人,我个人感觉挨上你爸三五巴掌理论上应该死不了”

“你妹!挨打的是我又不是你!”小楠这个气。

“你过来”虎子拉着小楠走到卫生间,却发现卫生间洗脸池前的镜子被什么给砸破了。“我靠,这谁干的?”

“你别问了”小楠当然知道是自己全身溃烂的时候砸的,可他不愿意提起这段往事。

“你就往这儿看”虎子指着镜子上一块比较大的碎片:“你看看你这个样子,谁忍心打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孩?除非这人心理变吅态。”

小楠对着镜子照照,自己也觉得挺好看,小吅脸有点红了。

“看见了吧!”虎子扯着小楠回到饭桌上继续分析。“你想啊,你爸见了你,无非就是a接纳你承认你是他的孩子b不承认你让你滚蛋,但是不论哪一种他都不可能动手打你。”

“为什么你敢这么肯定?”

“太简单了,你爸要是承认你是他的孩子,自己的闺女又这么可爱,哪个当爹的舍得打?假如你爸不愿意认你那就更简单了,他会去打一个别人家的女孩子吗?”

“也是啊”小楠点点头,觉得心里好像一块石头落了地。“我想想,今天周一,那我周五就回家你看怎么样?”

“为什么是周五?”

“我要编瞎话啊,说吅谎是很费脑子的。”小楠数着指头对虎子说:“除了编瞎话,我还要买衣服,女孩的衣服什么的我怎么好意思上吅街买,就算我去了,我又不会砍价就我这么点钱肯定被卖衣服的老板一宰而光,所以我打算上淘宝上买,这样算上快递的时间,周五应该正好。”

“切,你其实是害怕进内吅衣店吧?”

“你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小楠又郁闷了。“我不好意思啊”

“喂喂,你现在是女孩好吧,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虎子一幅鄙视你的表情斜着眼瞅着小楠:“哼哼哼,买个内吅衣你都不敢去,那要是哪天你—身—上—来—大—姨—妈—了—你还不去死啊!”

什么叫五雷轰顶?

什么叫当头一棒?

小楠听了虎子这句话之后整个人瞬间石化,她这会儿的感受已经不是区区一个“抓狂”能够描述得了。

第十三章 晨练()

“叮叮叮叮懒虫快起床啦!”

手吅机闹铃在枕头边响来,程小楠眼睛也不睁开,伸手在床头乱抓一通终于摸吅到了手吅机,勉强睁开朦胧的睡眼一看屏幕,才早上六点整,于是把闹铃软件一关闭上眼睛继续睡。

刚合上眼书桌上的一个机械闹钟“铛铛铛”响起来,小楠看都不看从被窝里掏出一个抱枕抬手一扔,准确命中闹钟,却无法阻止它继续喧哗地响铃。

小楠抓起枕头狠狠地蒙在自己头上两只手抱着脑袋试图阻挡铃吅声侵入耳朵,那个倔强的机械闹钟足足响了两分钟,对于瞌睡得要死的小楠来说这一分钟简直就像一辈子那么长。等到闹钟终于不响了,她的睡意也被驱赶得七零吅八落再也无法睡着,只好一咕噜爬起来穿上拖鞋下了地。

其实早上六点起床是程小楠坚持了十多年的习惯,从她还很小的时候起,每天早上刚天蒙蒙亮就和大哥一起被老爸从被窝里揪起来,先是晨跑,然后压腿下腰拉韧带,最后是跟着老爸练拳。只可惜小楠实在没有练拳的天赋,练来练去也没学成什么拿得出手的招式,最后连她那严厉的老爸都放弃了,把传承拳法的全部精力都放在小楠大哥身上。

虽然如此,但是十多年如一日每天早起晨练让小楠的身吅体比一般孩子要健康,她几乎从来不生病,所以这个晨练的习惯直到考上大学离开家乡小楠都没有改变,一直坚持到半年吅前她和小婷出事吅故为止。而现在随着小婷的彻底康复,一切事情似乎都恢复了原先的状

文件内容超过上限。请下载txt文件获取完整版。

Share on Share 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