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自己的一百种方法-快穿-自攻自受
摘要
《攻略自己的一百种方法》是由作者晓月千重创作的一部快穿类百合小说。故事围绕主角猗澜展开,她在执行任务过程中不幸身亡,随即复活,并发现自己存在了两个相同的个体。首章即以猗澜的视角引入,描绘了她在陌生的环境中思考自己的身份与任务的复杂感受。随着剧情的推进,猗澜需要面对的,不仅是她曾经的选择和行为所造成的后果,还有来自主神的冷酷要求:她必须找回自己的另一半,完成自我重组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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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rmat | Plain Tex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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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chived Date | 2025-01-11 |
Original Link | [Unknown link(update needed)] |
Author | 晓月千重 |
Region | 未知 |
Date | 2018-01-12 |
Tags | 性转, 快穿, 百合, 自攻自受, 幻想未来, 爱情, 跨性别 |
本文由跨性别中文数字档案馆归档整理,仅供存档使用。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正文
攻略自己的一百种方法
作者:晓月千重
晋江VIP2018-01-12完结
当前被收藏数:1333 营养液数:1350 文章积分:
原文地址:
文案
猗澜死了。
但她又活了。
于是,这个世界上有了两个猗澜。
《攻(搞)略(死)自己的一百种方法》
【注意】
1.自攻自受,慎重观看!!!
2.狗血有,苏爽有,逻辑无
3.蠢作者本色出演倾情奉献!!!
身为攻略者,猗澜不小心在做任务的时候,把自己搞死了。
还很不幸的死的四分五裂了。
主神:给你一次复活的机会,要吗?
猗澜:要。
主神:那先去把你自己带回来吧。
猗澜:???我就在这里啊。
主神:现在的你只有一半,并不完整。
猗澜:(掏耳朵)好吧。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快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猗澜,猗斓 ┃ 配角:系统 ┃ 其它:
文章类型: 原创-百合-幻想未来-爱情
作品视角:互攻
作品风格:轻松
所属系列: 百合||已完成的长篇
之 快穿第二波
文章进度:已完成
全文字数:345331字
☆、第十:师徒之事不可说(1)
X963年,7月2日,所有的攻略者都同时收到了一条消息。
SSS级攻略者猗澜因故身亡。
同时,所有SSS级任务世界全部无限期关闭。
…………
大夏午的太阳光毒辣的不像话,且还白花花的,晃的人睁不开眼。
田里的青苗全被晒的焉了吧唧的,那点绿意思都快被枯草似的的黄颜色给赶上了,半点生气都没有。
猗澜嘴里衔了根草,正坐在树荫底下躲日头呢。
把草调来转去,还是没想明白。
她怎么,就到了这儿来了呢?
明明一刻钟之前,她还在被反制追杀来着的啊,怎么就会突然到了这儿的呢?
没等她继续想,就有叫唤声从田的对面传了过来:“大翠啊,快过来给你阿爹搭把手!”
猗澜拨弄草的动作一顿,心情很是复杂。
嗯,对,她现在就是大翠。
那边没听见回应,就又扯着嗓子叫唤起来了。
大翠,大翠!大翠啊!
简直叫的人心里头发躁。
猗澜就躁的很,一点不想听见这两个字。
于是便把嘴里的那根草吐了,拍拍手站起来,应了声,“来了!”
那边果然不叫唤了。
只是等着猗澜慢悠悠地赶到的时候,穿着一身粗布衣服的妇人少不得又是满嘴的碎叨:“你个死丫头,叫你那么多声都不睬我,你是不是耳朵聋了,啊?”
猗澜热的不想说话,但是不行。
垂着眉眼,很是乖顺的一副女儿模样,“刚刚睡着了。”
妇人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嫌弃:“睡睡睡,一天睡到晚,懒死你算了!”
猗澜不还嘴,任她说。
那边在给扁担套绳子的中年男人没忍住,插嘴道:“算了,翠儿也忙了一上午了,连晌饭都没来得及吃呢……”
妇人一瞪眼,那男人就把话咽了回去,很识相,妇人也很满意。
扭过头,火力继续对着猗澜,好像是存心要把她烤焦。
猗澜随便她烤,不在乎了。
反正也跟她没多大关系,烤焦了拉倒,正好她回去问问情况。
就在猗澜这么想着的时候,她突然的就听见了一声叮,清脆而响亮,跟这里的热度不太搭。
等着那声叮完了,猗澜就听见了一个更清暑热的声音,就在自己耳朵边上。
“你该给我一个解释。”
冰冷的,机械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听着就凉快,透心凉。
猗澜抬头,看看那妇人,再看看那中年男人,都不动了,就连刚刚还被有一阵没一阵的热风吹的打漾的水纹都定住了。
不错。
猗澜抬手去掏耳朵,掏完了就对着什么都没有的小拇指一吹,吹完,问:“你想要什么解释?”
声音说:“我要你摧毁近半的SSS级任务世界的解释。”
猗澜嘴角一斜,笑里带痞,“这个啊,你问我没用,我不知道。”
声音说:“你知道。”
肯定的不得了。
猗澜也肯定的不得了,说真的不知道。
声音变得更清凉了,说:“既然这件事你不知道,那么你死了这件事,你总该知道了吧。”
猗澜随意一点头,知道。
如果她没死,压根就不需要寄存在这种身体上。
但她就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
所有的记忆,都只停在了一刻钟前,她被反制追杀那会儿。
其他的,包括之前,还有之后,她都不知道。
她所知道的,就只是结果。
几近过半的SSS任务世界被摧毁了,她干的。
为什么?
不知道。
全是真话。
那声音难得热心一次,把前因后果都给猗澜说了。
猗澜听完了,只想给自己鼓掌。
干的真棒!
不过,想是归想,她倒也没真的就做出来了。
抠弄抠弄指甲,想了一会儿,猗澜问:“你想让我怎么给你补偿?”
冰冷的声音再加上嘲讽,清凉效果简直更上一层楼:“你都已经死了,能给我什么补偿?”
猗澜不怕冷,点点头,说那倒也是。
“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声音说:“把被你摧毁的世界重新构建起来。”
这句话,显然就是要冤有头债有主了。
猗澜是头也是主,更没打算把这责任给推了,就干而脆之的问道:“要我干什么?”
声音说,“我要你把她带回来。”
猗澜问:“谁?”
声音:“你自己。”
猗澜又去掏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谁?”
声音就又给重复了一遍。
猗澜觉得声音在给自己开玩笑。
她不是就在这呢么,这还要去哪儿带啊?
声音冷的不行,之前说的话全被猗澜给吃了,吃之前还半点没过脑子。
冒着寒气,声音又给猗澜重说了遍,这回还多添了句“知道了吗”。
猗澜抠抠指甲缝,说知道了。
但是吧,知道归知道,具体怎么操作还是个问题。
声音不想再跟她交流了,就直接给发了图贴在猗澜脑子里,让她自己看去,然后就下线了。
一秒钟不想和她多待。
猗澜不关心这个,只自己去看图。
图上全是字,还带了十个附件,跟被她毁掉的任务世界的数量一致。
走马观花的溜了一遍图上的那些字,猗澜又去看附件,只有第一个是亮着的,剩下来的那九个全灰着,打不开。
注意力重回到那些字上,猗澜逐一看过,了解了。
大致意思呢,就是她死了,但是现在又活了,所以世界上就有了两个猗澜了。
有两个她,不难办。
难办的事情是,她要把另一个她,给搞死,回收,重组,再变成一个她。
猗澜顺着摸摸指甲,想了想,去点开了唯一亮着的那个附件。
附件里是资料,关于这个世界的全部资料。
猗澜迅速地浏览过,心里有了数。
这是最后一个被摧毁的世界,比起前面九个,损毁程度是最轻的,重新建构起来的也最容易。
重新建构任务世界的最好办法,就是把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抽离出去。
而唯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也就是她了。
猗澜扯了下嘴角,斜着笑了。
真有意思。
终于有人能陪我玩玩了。
猗澜把一列的附件收回去,再把大的碍事的那张图缩起来锁在角落里,停了许久的热风就又吹了起来。
河面上那圈水纹也慢慢漾开去了。
妇人跟那中年男人也不再僵着,又鲜活生动起来了,每一个表情都是真的。
是真的,那就更好玩了。
妇人去看猗澜,拧眉,更嫌弃了:“大翠,你在那傻笑什么?还不给你阿爹搭把手?全指着你阿爹呢?回头你阿爹累死了,我看你还指着谁!”
猗澜收回去笑,没顶嘴,而是绕过去帮着中年男人把另一头的绳子套上扁担。
男人背着那妇人,很是歉然的对着猗澜笑笑,有点辛酸。
猗澜顶着大翠的皮,安抚地冲着男人摇了下头,再帮着男人把挑着两桶水的扁担搭到他肩上去,活儿干的顺溜。
都是这副身体做惯了的事情。
顶着大日头,猗澜帮着男人把河里的水挑进田边的沟里去,那沟有了水,就顺着缓缓地流进去田里面,无声无息的去润那些青苗了。
妇人没再在这紧盯着,天儿实在太热。
挑完水,男人就领着猗澜坐去了树荫底下,准备说点悄悄话。
“翠儿啊,你别怨你阿娘,她,她也有她的难处。”
猗澜摇摇头,神情特别认真,“我不会怨阿娘的,阿娘她生我养我,已经是我此生难报的恩情了。”
男人一脸的欣慰,说:“翠儿,你能如此想,实在是太懂事了。”
猗澜继续摇头,表示没什么。
天太热,风都被热的吹不动了,人就坐那里不动都淌汗,哗啦啦的淌。
猗澜也热,抓着袖子去擦汗,擦了又出,出了再擦,都是汗,简直擦不完。
男人打着赤膊,要稍微微好那么点,但也还是热。
父女俩在树底下又热了一会儿,回去的妇人就回来了,一手撑了个荷叶遮太阳,另一上手提着个篮子,走的不快。
男人赶忙站起身迎过去接下篮子,话里带心疼,道:“双双,天这样热,你干嘛还来回跑呢?回头要是热着了可怎么办啊?”
妇人没了先前对着猗澜的刻薄,笑的简直是温柔可人,“哪就这么娇贵了。”
猗澜抠抠指甲缝,心里一动。
这夫妻俩的感情倒是很好。
那她这个女儿,怎么就能这么碍眼呢?
妇人不必说,那话里话外的都带着刺,一出口就戳人疼,生疼。
那中年男人吧,看着是体贴女儿,但话里全是维护自家夫人的意思,也就大翠脑子没那么灵光,才听不出来,还一心以为自己阿爹为了她左右为难呢。
可惜大翠死啦。
多好的一个笨闺女啊。
能吃苦还不抱怨,生了病也忍着下地做事,硬生生把自己给搞死了。
妇人许是怕她真热的中暑,就给分了一碗绿豆汤来,猗澜双手去接下,很客气地跟妇人道过谢,就端着碗蹲去了一边。
这汤大概是在井底冰过的,冷的很,喝下去一路的凉快,立马把扒在周身的热意给浇下去了。
一家三口在树下喝绿豆汤,难得的和谐光景。
可惜,难得就是难得。
“哎双娘,你怎么一家躲这儿来了呢?可让我好找啊!”
穿着粗布衣服的胖大婶儿深一脚浅一脚的寻过来,见着了人,立刻就扯起了嗓子叫唤人,脚下也跟着走快了几步。
“村里来了仙人,说要招弟子呢!你家大翠呢?”
猗澜捧着碗的手一顿,心思活泛起来了。
双娘没站起来,只仰头回道:“仙人招弟子,干我家大翠什么事儿啊?”
胖大婶儿道:“村长让过去的,村里所有合年纪的孩子都去了,就缺个你家大翠呢!”
双娘还是没动,更没有要让猗澜去的意思,“我家大翠笨,就不去凑这热闹了。”
胖大婶儿面露为难,道:“双娘,你这样,村长那儿,我也不好交代呀……”
猗澜搁下碗,站起身,一脸怯怯的向着双娘看过去,“阿娘,我想去看看。”
双娘斜她,“去看什么?”
“去,去看仙人……”
不待她讲完,双娘就挑了根树枝子,趁着谁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挥着朝猗澜招呼过去了。
这一下打在了没着衣服的胳膊上,登时就冒起了条檩子,通红,看着就疼。
双娘边打边骂道:“看仙人?仙人是你能看的吗?!你是个什么东西?就敢朝着人仙人面前凑了,啊?!”
猗澜往胖大婶儿后头躲,嘴上却不求饶。
今天她是一定要去的,谁也拦不住她。
那大婶也是被双娘这打孩子的狠劲儿给吓着了,缓过神来才去拦她,劝着道:“双娘,你这么打孩子做什么啊?都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打了你自个儿不心疼吗?”
男人没劝,只在一边看着,看不忍了,就干脆撇过去了头。
双娘最后一下抽在猗澜的脸上,力气极大,树枝都断了。
扔了手里的那半截,双娘道:“晋婶,你别护着她,这死丫头就是欠教训,一点记性都不长!”
胖大婶回头去看猗澜,一见她脸上新添的那口子,是真不忍心了。
这当娘的也实在是太狠了,要是毁了容了可怎么是好?
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再养也没几年,就得说婆家了,这顶着张大疤脸,哪户人家敢要啊?
胖大婶儿捏着袖头子,去给猗澜擦她脸上顺着伤口流下的血,“好大翠,疼不疼?”
猗澜摇头,不疼。
是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奇怪。
胖婶儿以为她是在忍着的,便愈发心疼了些,扭头去埋怨道:“双娘你也是,打孩子下这么重的手做什么?就不晓得心疼的吗?”
双娘没睬,只去看猗澜,“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还要不要去看仙人了?”
猗澜目光坚定,“要。阿娘,我就去看一眼……”
双娘冷笑,比那绿豆汤还解暑,“你去,以后我就当没生过你,去吧。”
猗澜去看那男人,“阿爹,阿爹……”
男人叹了口气,对她摆摆手,道:“翠儿,你去吧,我劝劝你娘。晋婶,劳您带翠儿过去。”
晋婶说没什么,应该的。
说完就带着猗澜走了。
猗澜扭回头,去看树底下的那夫妻俩,不能理解。
两个人,如此过活,不累吗?
收回视线,猗澜看着地,把脚前的一颗小石子给踢开了。
她谁都不信,除了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开坑啦啦啦
☆、第十:师徒之事不可说(2)
世有修道人,俗见皆称仙。
仙有真仙,亦有假仙。
猗澜站在最外围,只踮着脚看了几眼,就没了兴趣。
假的。
没意思。
猗澜往角落里缩了缩,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去把先前主神给她贴的那图的第一个附件打开。
上次看的匆忙,只大致知道这是个修真者的世界,旁的就一概不知了。
附件介绍,这个世界的修真者多分为两类:一类是附归宗门大族的,另一类则是散修之人。
且在这世上的修真宗族无数,却只有五家立于无数之巅。
而至于散修者,要么最终成为惊世天人,要么就只能泯然于茫茫众生。
猗澜抠抠指甲缝,想着自己会在哪里。
嗯,要是她自己的话 ,她应该会去那五大宗族。
毕竟从内部入手,任务完成起来会更简单。
“我们天麟今年只招收十五名弟子,所以先天之资质要求极为严格。这是探灵石,”领头的那人掏出来块光滑溜溜的石头,举起来对众人道:“只要握住此石,石头发出亮光,便是有资质的。且光越亮,那资质就越佳。”
猗澜的视线被那块小石头引住了,有点好奇。
那石头依着序,在村里的十几个少年人手里传过,只在几个少女的手里发出了些微的亮光。
那几人高兴的很,相互握着手,好像自己已经被挑选上了似的。
最后传到猗澜手里,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石头亮了。
虽亮光微弱,但的的确确也是亮了。
领头的那人起先还有些高兴,但一瞧见猗澜脸上的那道口子,顿时便皱起了眉毛,似是极为不满。
随从把石头取回,小心地放进盒子里,才递回给领头的。
领头那位收起盒子,一脸庄重的宣布道:“方才握探灵石亮者,上前一步。”
那几个小姑娘便高高兴兴的依言上前走了一步。
猗澜摸摸指甲,也跟着上前去了。
领头的那人就当没瞧见她,只吩咐那几人说现在回家收拾,日落之前回来,趁着夜凉启程去天麟。
小姑娘们对仙人的话没有疑异,只是对家人不舍,问能否再多宽限两日。
领头的道:“若不舍,留下即可,我天麟不会勉强你们。”
姑娘们立刻改口,说没有勉强,还请仙人稍等。
于她们,这样求仙问道的机会,简直是可遇不可求的。
若是错过,只怕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了。
所以她们舍不得也要舍得。
猗澜倒是无所谓,她现在跟着,也就是想看戏。
想看看这几个冒牌货,还会演出来什么除了她已经猜到的好戏。
还有那块小石头,探的不是灵的话,会是什么东西呢?
真有意思啊。
胖大婶儿过来拉她到一边,关切道:“大翠,你也回去收拾收拾吧。你要是怕你娘不让,晋婶儿就跟你一块儿去。”
猗澜摇头,“不用了,天麟离我们这近,不出一天也就到了,那里肯定什么都是现成的。”
晋婶觉得这话有理,也就没再提,“那我去告诉你娘一声,你跟婶儿一起去?”
猗澜继续摇头,“不了,婶儿你替我给阿爹阿娘道个别吧。”
双娘战斗力甚高,她斗不过,还是躲着吧。
晋婶看猗澜脸上那道口子,就把想劝的话咽回了肚里。
下手这样没轻重,孩子记恨,难免的。
日头下的快,眼看就到了傍晚。
大翠爹娘没过来,连句话都没让那婶带来。
猗澜抠抠指甲,她真是亲生的?
估计不是。
被挑中的小姑娘陆续回来,肩上背着包袱,都不小。
人到齐了,那领头的说出发。
一行人就走了。
村里的人跟着送到村口,领头的就再不让送了。
那几个小姑娘全都眼泪汪汪的,模样柔弱,让人一见就觉得可怜可爱。
猗澜跟在最后,全看着呢。
领头的还好,那仨随从就不行了,眼里都能冒光,还是带绿的,邪乎的很。
嘴里衔着根随手撅来的草,上下左右的拨弄,等着戏开场。
翻过两座山头,月色还不错,亮堂堂的。
一行人停下来歇息,顺便吃个饭。
饭很简便,就是药丸。
随从一人给倒了一颗,分派完了后,领头的给解释道:“这是五谷丹,吃下之后即可饱腹。”
猗澜捏着药丸对着月亮看看,没吃。
领头的看过来,“有问题吗?”
猗澜摇头,把药丸往嘴里一塞,“没有。”
那几个姑娘一见有人带头,便也就跟着吃下了。
吃完饭,便是短暂的休息的时间。
姑娘们赶了大半晚的路,都累的很,找了地方一靠便睡了过去,特别熟。
说是天麟的那几人对看一眼,互相点过头,准备动手。
“呕——咳咳咳——”
几人具是一顿,还有人醒着?
不可能啊。
药量下的足足的,这一路都不会有人醒才是。
领头那人做了个手势,让随从绕过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猗澜抠抠喉咙,什么都没再吐出来,干净了。
取下腰上临行前晋婶给的水囊,喝了一口漱过嘴,再去把手冲净,水就没了。
真是太不禁用了。
猗澜叹口气,把水囊随手扔到地上。
领头的紧张,“你到底是谁?”
“我啊,”猗澜把散落下来的头发往上一撩,露出来脸,再扯着嘴角,斜斜一笑,妖异的有些吓人,“我是猗澜啊。”
脸还是那张脸,脸上的那道口子也还在,可就是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围着猗澜的四人面面相觑,不清楚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
猗澜不理他们,自顾自去拍了下额头,啊了一声,说不对。
“我是大翠,大翠啊……”
“嗯,对,是大翠。”
月华皎洁,散着头发的女子在草地上乱晃悠,底下脚步凌乱,一身白衣和那天上的冷光甚是相衬。
那四人紧张非常,连剑都拔了出来,就等着猗澜有什么异动,立刻四剑齐上。
猗澜猛地收住动作,仰起脸去看月亮。
忽的,夜风突起。
猗澜睁大眼睛,看着那道身影似从月中来,一纵而过,恍若白虹。
白虹在猗澜身前落定,满身清冷,“你叫什么?”
猗澜眸子一缩,又渐渐放开,还带上了笑意。
“我叫,大翠。”
转过身,猗澜指着那四个人,“杀了他们。”
那白虹抽剑而动,也不过是瞬间的事。
猗澜蹲下去摸摸领头那人的尸体,边摸边扭头去问人:“你为什么听我的话呀?”
人收剑入鞘,摇头,说:“不知。”
猗澜笑了,龇着牙,笑的特别晃眼。
“主神啊,游戏可以开始了吗?”
“叮——这不是游戏。”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总之,可以开始了吗?”
“叮——你不是已经开始了吗。”
猗澜叉掉对话,把摸到的东西收在手心,站起来,脸上晃人眼的笑还在,“你叫什么?”
那白虹回她道:“白道非。”
猗澜说好,白道非,好,很好。
她起的名字,真是好。
白道非没问她为何好,又好在何处。只是盯着她脸上的那道口子,手按上去,“谁弄的?”
猗澜眨眨眼,反问:“你心疼?”
白道非嗯,心疼。
猗澜坏笑着去把袖子撸起来,展示给白道非看,横七纵八的血檩子叠在一块儿,血肿未消,只是看着都觉得疼。
“心疼吗?”
白道非指尖轻抚上那些血檩子,眉轻皱,“谁弄的?”
猗澜没答,却是笑出了声,笑的都有些不能自已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真有意思。
果然还是只有自己最心疼自己啊。
白道非搂着她,任她笑,等着她笑够了,才道:“你跟我走。”
陈述句。
没有询问,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这个人,是她。
猗澜点头说好啊,我跟你走。
“七长老,七长老!”
猗澜顺着喊声望过去,又是一群穿白的。有月光照着,还像那么回事,只是比起方才白道非出来时,那就差太多了。
这回是真的天麟门众了。
一群十几人,赶来在白道非身边落定,围了一圈,小心询问白道非,为何方才会突然离开。
白道非将剑一转,指着地上已凉了的四具尸体道:“此四人冒用我天麟之名,实行龌龊之事,且欲谋害人命,已被我祭于正道。”
猗澜躲在她身后,只探出来头,一脸的怯怯不安。
那群人扫视过地上的尸体,全是一剑封喉,可见动手之人并未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但一见猗澜脸上的那道大口子,还有满眼的恐惧,众人便又把疑异压了回去。
对孩子下手,即使杀了,也不为过。
猗澜和白道非全都没作声,任他们自由想象。
灌木丛的那边,还有几个被药晕的少女在等着呢,等着帮他们再丰富一下想象。
几个假称是他们天麟的人,从村里拐骗来妙龄的几个少女,大晚上的,少女们还被下了分量不轻的药,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都行。
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事。
白道非吩咐了人,让他们把那几个女孩儿的迷药解了,护送回村,再好生安抚,最重要的,是给天麟洗干净名声。
那群人应过是,全去了。
至于猗澜,那些人没过问。
反正有白道非在,想来定是能得到妥善安排的。
不相干的人散了场,只剩下自己跟自己了。
白道非看她身上那件做工粗糙的白衣,眉心微一蹙,“脱了。”
猗澜眨眨眼,没说话,只抬手去脱衣服。
外袍,里衣,亵衣,全脱了。
一干二净。
月光下,有少女披散青丝,身上片缕未着,曲线尚未成,皮肤也没那么好,可浴在冷光之下,就是莫名妖异。
尤其那双眼睛。
白道非脱了外袍,一抖开,就将猗澜拢了进去,裹的严严实实。
“跟我走。”
猗澜被白道非搂在怀里,听着心跳声,嘴角弯起来,“好啊,我跟你走。”
“不许!”
是双娘的声音。
几个起跃,双娘和大翠她爹就到了近前,正对着白道非和猗澜。
双娘下命令道:“大翠,跟我回家。”
男人跟着劝:“是啊翠儿,跟爹娘回家去吧。”
猗澜都没从白道非怀里出来,只是侧了头,神情单纯又认真,“阿爹阿娘,我不回去了。我已经答应了仙人,要跟她走。”
双娘抽出鞭子,啪的甩了声响,听着就让人胆寒。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猗澜摇头,“不要。”
这样的固执,很像是中了邪了。
双娘一鞭子抽过去,一点不手软,像要直接把那邪抽出来似的。
就是可惜,还没能近身,就被剑拦下了。
白道非手腕一动,甩开缠在剑上的鞭,语气不悦道:“成双,她是我的徒弟。”
双娘收回鞭子,也不悦,冷冷一笑,“我还是你师姐呢!”
白道非神情不变,“你已非是天麟之人。”
“我若想,就是。”
“可惜你不想。”
猗澜缩在白道非怀里,听她们话里机锋来去,真有意思。
双娘说不过,只能换个方法,问:“你是当真想收徒弟吗?”
白道非说:“是。”
双娘沉下声音,很是惋惜,道:“那你真是错爱了,这丫头根本就没有灵根。”
白道非语气不变:“那又如何。”
又一路不通,双娘暴脾气上来,怒道:“白道非,我都说了,她没有灵根!你想收徒弟,天下那么多人都眼巴巴等着你呢!干什么要扯上这死丫头!”
白道非告诉她答案:“合眼缘。”
双娘真是怒的都不知道什么叫怒了。
白道非,真是好个白道非。
男人忙着去安抚双娘,给她顺过了气,才去掏了块小石头出来,扔给白道非,说:“这是探灵石,你若不信,一探便知。”
白道非接了,却没给猗澜,而是一握,捏碎了。
双娘和那男人具是一愣。
没想到。
探灵石不算什么稀罕东西,可也不是那么寻常的,没想到,白道非却如此轻易地便给捏碎了。
“她是我的徒弟,这一点,不会变。”
双娘瞪着一双杏眼,“徒什么弟!她又没还没拜过你,别瞎扯关系!”
猗澜出声,道:“阿娘,我拜过了。”
双娘凶她:“你闭嘴!”
白道非回护:“继续说。”
猗澜有恃无恐:“我要跟师父走。”
白道非低头,摸摸她散着的头发,“好。”
“不许!我不许!”
双娘抖开了鞭子,拦在前头,不让走。
白道非把猗澜横抱在怀里,神色如常,“你拦不住我。”
“试过才知道!”
双娘嘴动手也动,挥了鞭子就朝白道非抽了过去,一击却未中。
白道非即便是抱了一个人,动作也不受累,三点两跃地便离了原地。
双娘去追,没追上。
气的把鞭子一扔,朝男人道:“去天麟!”
男人去把鞭子捡起来,擦过了收起来,“双双,我们真要回去吗?”
“回,”双娘磨牙,“总得把那死丫头带回来。”
旁人不知道,她却是清楚的。
五大宗族的那趟浑水,深不见底,不知世的一脚踏进去,等着的便是沉底。
白道非,你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 猗澜和猗斓都有点疯~~明天见~~
☆、第十:师徒之事不可说(3)
白道非试了水温,正好,便去叫坐在一边的猗澜:“过来。”
猗澜依言过去,身上还只裹着白道非的外袍,脚都是赤着的,在白道非面前站好,整个人从上到下似都写着乖顺。
白道非也没擦手,湿着就给猗澜脱去外袍。
脱完了,再将人一抱,放进去浴桶里,带着水花轻漾了漾,漾的太高了,白道非的那白衣上就多了几个深色的小水渍团。
舀了一盆温水,白道非的手指插||在猗澜的发间,吩咐道:“闭眼。”
猗澜乖乖地闭上眼,然后就有温热的水浇了下来,顺着额头滑到了眼那儿,眼睫挂不住了,那些水珠子便就向下继续滑行。
白道非继续浇水,浇够了,便去拿东西给猗澜搓头发,动作又轻又柔。
猗澜就靠着桶沿坐着,任由白道非伺候。
等着这澡洗完,人都已经睡迷糊了。
白道非也没打算叫她,只拿了毯子铺好,将人抱上去裹起来,细细擦干水珠,给套上干净的衣服,再用了灵力给弄干头发,这一套流程才算完。
手指在两弯眉毛上轻轻刮过,白道非看着熟睡的猗澜,脸上浮了抹笑出来。
可视线移向下,落在那口子上,笑便立即便消散的无影无踪了。
手指按在那伤口上,稍带了些力气,猗澜没反应,该怎么睡着还是怎么睡着。
感觉不到疼。
白道非蹙着眉心,去掏了个小瓷瓶出来,倒了些淡青的液体在掌心,指尖蘸着,去给涂在伤口上,轻轻的。
手底下的这个人感觉不到疼,她却能感觉到。
胸腔里的那颗心,每一下的跳动都扯着痛的那根线,丝丝拉拉的,疼的停不住。
真是奇怪。
今晚的事情,她自己都觉得没法解释。
天下人人皆知的,天麟七长老,白道非,冷漠得不近人情。
更甚有人言,白道非此人,本身就是没有情这一感的。
时日一久,就连她自己都要信了。
可今晚,她却对着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孩子说了心疼,并且也是真的心疼了。
多奇怪的事情。
可比这更奇怪的是,她竟然觉得很好。
有这么个人,很好。
村里。
服了解药醒过来的姑娘们都正抱着家人在哭呢,是庆幸。
若是没被救下,那等着她们的,又会是什么事情?
她们不敢想。
天麟门众将人送到,又跟村里人解释了先前的那几人并不是天麟的,只是冒用天麟名号的人贩子。
而至于天麟招收弟子,也是不会如此草率的。
村长忙忙应是,又给人千恩万谢的道着。
晋婶儿数着回来的姑娘,数来数去都不对,再挨着一张脸一张脸的看过去,还是没看到那张被划了口子的脸。
大翠不在。
挤着走上前,晋婶儿去拉村长,悄声问道:“村长,双娘家的大翠,怎么没在这儿啊?”
村长小胡子一抖,“大翠不在?”
晋婶儿摇头,“真不在。”
摸摸胡子,村长想了下,小心着去问天麟的人:“这位仙人,我们村里还有个被带走的丫头不在,仙人可知道那丫头在哪儿吗?”
被问的那人道:“是那个脸上有伤的姑娘吗?”
村长不知道,扭头去看晋婶儿,晋婶儿连忙点头,说是是,“就是那丫头,叫大翠的。”
“她被我们七长老带走了。”
“带走了?”
“是。”
晋婶儿怔怔,缓了缓,又去问道:“那仙人,您们七长老,为什么要带大翠走啊?”
那人回道:“七长老做事,自有其道理,我们只是听吩咐办事。”
晋婶儿还要再问,就被村长拉住了。
村长道:“既然大翠有仙人七长老看顾,那我们也就放心了,我送仙人们出去。”
天麟的几人说不用,村长还是将他们送到了村口,客气的很。
等着人走了,晋婶儿问村长道:“村长,那七长老是什么人?能信吗?万一又是像先前的那四人一般,大翠岂不是糟了吗?”
村长捏着胡子,怒道:“问问问!问什么问?!你问我,我问谁去?!人不是都把丫头们送回来了吗,那七长老又能坏到哪里去?”
“可大翠……”
村长转身就走,“大翠大翠,你是大翠她娘吗?人亲娘也没见像你这样!你既上心,就自己去找去吧!”
晋婶儿站在原地,心里惶惶的。
是啊,她又不是大翠她娘,用这个心干什么?
想是这么想着,脚底下却是朝着双娘家那方向走了。
对,总归,总归还是得去说一声的。
说给大翠她娘,让她娘自己去找,也就没自己什么事儿了。
拿定了主意,晋婶儿走得便更快了些,脚下都带上点小跑的意思了。
跑到地方,晋婶儿过去敲门,敲了好一会儿都没人应,没注意用劲一推,门竟自己开了。
“双娘?双娘?你在家吗?”
晋婶儿走进院里,叫了几声,还是没人应。
再过去一推堂屋的门,又开了,屋里黑洞洞的,压根就没人。
晋婶儿看着那黑,愣住了。
人不在,可这大晚上的,又能去哪里?
门也没锁,是不要了吗?
遮着月亮的云散开,露出来的月光就把院里的一切都照亮了。
墙角的蛛网,地砖缝里冒出来的野草,落满了灰的窗台和门框,院子破败的压根不像是有人住过的。
可这院子,她白天还来了好几回,那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
难不成……
“鬼啊!有鬼——”
妇人惨叫的声音响起来,惊扰了云,云一动,便就又把月亮遮了起来。
荒败的小院子就这样陷进了黑里,无声又无息。
这一晚,皎月尚在,风雨却已悄然欲起,无人能安心歇下。
除了猗澜。
天麟,束之阁。
“姓谢的,你给我出来!”
双娘一把推开门,半点避讳没有,扯了嗓子便叫了起来。
守在门口的人没守住,只能从后面跑着绕上前来,伸手拦着道:“这里是掌门居所,你们不能进!”
双娘鞭子一甩,便抽在了其中一人脸上,冷笑道:“不能进?他谢明仙住的地方,我怎么就不能进了?!姑奶奶在天麟的时候,你们几个,还不知道在哪儿玩泥巴呢!都给我滚开!!”
“不行!你们不能进!”
“给我滚开!”
两拨人摆开架势,正要开打呢,就被一个从屏风后传来的声音拦下了。
那声音道:“住手。”
守门的几人听出来是自家掌门的声音,便立刻停了手,就连双娘那鞭子招呼过来时都没动手,挡都没挡一下。
双娘收了鞭子,对着从屏风后绕出来的那位冷冷讽道:“哟,你还真是会养狗啊。看看你养的这些狗,啧,是真听话呢。”
谢明仙轻叹了声,对守门那几人挥手,道:“你们先出去吧。”
“是。”
不相干的人一退场,谢明仙理了下玄衣,理完了,去看双娘,上上下下的看,打量物品似的眼神。
男人将双娘往后拉了拉,自己站到前头护着,隔开谢明仙的视线。
谢明仙一笑,道:“成双啊成双,你这返璞返的,怎么真跟那乡野的泼妇似的了?叫我这做哥哥的,看了真是心疼啊。”
双娘呸了声,“你别阴阳怪气的,恶心人。”
“恶心到你了吗?”谢明仙回问了句,却也不要答案,紧跟着自己又说道:“恶心到了,你也得忍耐着。好歹,我也是你的哥哥,对不对?”
双娘咬着牙,恨的,却没法子。
这个人,向来都如此。
深深运过气,双娘把话头引到自己想要的那儿去:“村里来的那几人,是天启派去的吗?”
谢明仙走了几步,在掌门的位子上坐下,手搭在扶手上,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谁知道呢。”
双娘最恨他这副样子。
永也不会直接说给你答案,就要跟你绕。
忍住了没骂人,双娘继续问道:“白道非回来了吗?”
这次谢明仙没绕:“还没有,你找她干什么?”
双娘说:“她带走了大翠,还说要收那丫头当徒弟,我跟她打了一架,她跑了。”
谢明仙眉梢一挑,“白道非修为甚高,那丫头跟着她,也不会受什么委屈,你大可放心。”
握着鞭子的手一紧,双娘问道:“那你,是不打算管她了吗?”
谢明仙托腮,清俊的脸上写着与我无关四个大字,权当作是回答。
双娘咬着下嘴唇,想不出来对策了。
扭头去看男人,是求助的意思。
男人安抚地握了握她的手,上前一步,对谢明仙道:“谢掌门,我与双双想暂回来天麟,不知可否?”
谢明仙拎了一缕头发在那儿玩,“可以啊,成双那儿还没拆了,你们就还住那儿吧。”
男人给道完谢,便牵了双娘走了。
谢明仙看着他俩离开,可有可无的笑了笑,手指搭在那儿动了两动,也不知在想什么。
白道非,白道非。
你究竟想干什么呢?
这一夜,终是结束了,可天却并未放亮。
卯时,白道非睁开眼睛,一刻不误,和平时一样。
唯一不同的,就是今天身上多坠了个人。
趴在自己胸口,睡的正熟。
白道非只动了一下,身上的人就察觉到了。
猗澜往她怀里面拱了拱,说话间还带着鼻音,“等会儿再起,下雨呢。”
白道非不动了。
外面确实在下雨,还是大雨,哗啦哗啦的。
猗澜抓着她的衣裳,眼睛闭着,还是不满意,嘟囔道:“你抱着我,抱着我。”
白道非一顿,伸手抱住了人。
“抱着了,你睡吧。”
“嗯。”
猗澜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当真睡了。
白道非抱着人,听着屋外的雨声,难得觉得还可以再睡一会儿。
想到做到,人便立刻合上眼,跟着一起睡了去。
屋外下着雨,屋内有睡意正酣,也算和谐。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么么哒~~
☆、第十:师徒之事不可说(4)
旱了一个多月,好容易落了这一场雨下来,所有人都盼着下久一点,再久一点。
猗澜倚靠在窗子边,视线随意落在院里墙角的那几株花上,看得出神。
白道非拎了食盒进来,正看见猗澜伸出手,去接雨水。
将食盒放在桌上,自己绕过去,在人身后站定,问:“在看什么?”
猗澜没回头,接雨水的手翻过来,虚握住,再伸出一根食指,指向墙角,“看她们,真可怜。”
白道非顺着她指的望过去,看见墙角的那几株花,已经被大雨□□的没了平日里的娇||艳,只剩下稀拉的三两片花瓣挂着,凄凄惨惨的样子,真是可怜。
收回视线,白道非去把猗澜的手拉回来,掏出帕子,给擦干了雨水,道:“等雨过去,花还会再开的。”
猗澜不去看花了,转回头去看白道非,问:“真的还会再开吗?”
白道非将帕子叠好,放到猗澜的手心里,“会。”
猗澜垂着眼眸,去看手里的帕子:素色的,有一角还绣了朵兰花,真好看。
手指搭上去,顺着绣纹描描,心情好不了不少。
“过来吃饭吧。”
“嗯。”
一顿不早不晌的饭用完,猗澜捧着茶盏抿了口茶,嫌没味道,便就放下了。
白道非没去碰那茶,“等下回天麟,你要改口。”
猗澜动动眼睫,“嗯……师父?”
白道非放在膝上的手微不可查的的动了下,就连她自己也没注意到。
“嗯。”
猗澜却看见了,笑扯得更大,声音也放的更软了些,连声地叫道:“师父,师父,师父。”
白道非捻捻手指,觉得有点粘乎乎的。
她从不收徒弟,除了旁的那些原因,也是有点嫌烦的意思的。
但就现在,倒似乎,没那么烦。
粘乎乎的也很好。
天麟。
谢明仙正坐在位子上,手托着下巴,听门下的人说事。
“你是说,那村子里,突然就闹起鬼来了?”
“是。”
手指点点,谢明仙知道了,“既闹鬼,那你就带几个人去驱鬼吧。”
门下有点犹豫,“掌门,驱鬼一事……”
“嗯?怎么了?”
门下不敢言,只说知道了,“那属下即刻便去办。”
“去吧。”
这人出了门,便就有两个一齐围了过来,忙问道:“如何?掌门是怎么说的?”
摇摇头,这人道:“掌门说,让我带你们去驱鬼。”
那两人一脸不可置信,“你开什么玩笑?这世上哪来的鬼啊?!”
“不是我开玩笑,是掌门亲口说的这话。你俩要是不信,便自己问掌门去吧。”
那两人还要再争辩,那门人便打断了,向着他俩身后叫人道:“七长老好。”
一听七长老,那两个便立刻转过身,低下头跟着问好。
白道非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身后的猗澜抓着白道非的后腰,探出来头,眨眨眼,“师父,他们是谁呀?”
师父?
那三人听了这称呼,俱是一愣。
曾说过永不收徒的七长老,只出去了一晚,竟就收了徒弟了吗?
白道非又嗯了声,却不是敷衍了,还给猗澜介绍道:“这三个是五长老门下的人,且算是你的师兄。”
猗澜点头,怯生生地叫人道:“三位师兄好。”
那三人连说不敢。
他们是五长老门下的人不假,可却并不算在弟子内,不过是跑腿办事的罢了。
而他们的这位“师妹”呢,却是七长老破誓都要收下的弟子。
如此一比对过,这声师兄能不能应承下,已然分明。
猗澜还躲在白道非后头,像是十分怕生似的,“师父,师兄他们说去驱鬼,驱鬼是什么意思呀?”
白道非没答,只向那三人看了一眼,那三人便就十分自觉地全交代了。
说闹鬼的地儿,就是大翠原来住的那村子。
昨晚上有个妇人说自己撞鬼了,回家之后便发了高烧,嘴里疯言疯语的不停,家里人觉得奇怪,就按着话里说的过去看了。
结果这一看,闹鬼的言论就在村里掀了起来。
幸而,村子离天麟近,村长就派了人来,想请仙人去瞧瞧。
白道非看了一眼猗澜,见她垂着头,便继续问道:“可请示过掌门了吗?”
“请示过了,掌门说让我们去,去驱鬼。”
驱鬼?
“那你们便去吧。”
“是。”
那三人离开,猗澜仰头去看白道非,问:“师父,这世上当真有鬼吗?”
白道非伸出手,去把猗澜鬓边滑下来的一缕头发拢到耳后。
“这世上没有鬼,有的,只会是人。”
猗澜哦了一声,没再言语。
束之阁。
谢明仙绕着去看猗澜,满脸的稀奇,“道非,你当真是收了这丫头了?”
白道非护着人,挡了八||九分,余下的实是没办法。
“是。”
谢明仙扒着那余下的,死命盯着,也不知在看的什么。
猗澜就揪着白道非的衣服,绕着去躲人,头埋的深深的,从进来起就没抬过。
可惜还是给瞧见了。
谢明仙伸出食指,在自己脸上比划了下,问:“这疤,是怎么来的?”
提及这事,白道非顿时便冷下了声音,“成双。”
谢明仙放下手,摇摇头,叹息道:“成双啊成双,可真是作孽。好好当人家娘的,怎么下手就这样狠呢。”
“哎对了,她还说她同你打了一架,你没打过她便跑了,可是真的吗?”
“你信?”
“我?”谢明仙摆摆手,“我自然是不信的。到底就连我都不是你的对手,更何况她成双呢。”
“她回来了?”
谢明仙点头,“嗯,就在她原来住着的地儿待着呢。”
一听见双娘就在这,大翠就不受控的打哆嗦,浑身上下的发抖。
白道非感觉到了,便也不顾其他,直接蹲了下去了,将人带进怀里,一下一下地顺着背,安抚着道:“别怕,我在这。”
猗澜就拱在人肩窝那儿,还是不抬头,任白道非拍着。
谢明仙就在一旁看着,看着看着,就觉得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白道非少时入天麟,同他们都是一起长大的,后来也是一起承的位子,总算是知根知底的了。
可他们所有人都觉得,白道非就是个谜。
且和他们不一样。
从前白道非自己说过的,她是孤儿,亲人父母一概都无。所以就是成了长老,她也不会收徒弟,
她要孤身来,独身去。
这话一说出来,那就是真仙人了。
他自认,他做不到。
收回跑的略远的思绪,谢明仙想了下,道:“不如,你带上这孩子,跟我一同去遥知台吧。”
“遥知台?”
“嗯,又要议事了,五家全去。”
白道非敛眉,“是天启?”
谢明仙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说是啊,“总要闹点事情,就没个完的时候。”
猗澜趴在白道非肩上,一动没动,像是睡着了。
眼睛也确实闭上了,可在那看不见的脑子里,却是一片活跃。
人正跟主神讨价还价呢。
“主神啊,我就让我自己心甘情愿的,还不行吗?”
“叮——不行,必须死。”
“可是主神啊,我看见自己死,就忍不住想跟着一起死,这可怎么办呢?”
“叮——无所谓,反正你本来也是要离开的。”
这就是谈不拢了。
猗澜也学着谢明仙,跟上叹了口气,道:“真就非死不可?”
“叮——非死不可。”
“那行吧,再见。”
说完这句话,猗澜就把对话给叉了,又去翻出来附件,准备仔仔细细的再看一遍。
非死不可,还要死的自然合理。
不然还是没用。
所以呢,还得找个好时机,挑个好理由,再把自己给搞死了。
难啊。
倒就有一点好,这个世界的她自己刚被分出去没多久,和她自有些特殊的感应。
不然白道非也不会在刚见那晚,就那样肯听她的话。
嗯,那晚……
猗澜想起来昨晚,再去看看五大宗族间错综复杂如蛛网的关系,心里约摸生出来了个想法。
要是真做出来,倒也是很有意思的。
只是少不得,得要委屈点自己了。
猗澜不动,白道非就当她是睡着的,将人打横抱起,还是搂在怀里的。
“何时启程?”
谢明仙想了下,道:“上遥知台一路不许御剑,就明日一早吧。今儿天也不早了,你带她回去,早点歇下吧。”
“好。”
白道非应下,便抱着猗澜走了。
巧得很,她俩这边前脚刚走,双娘后脚就赶了来。
一来就推了门,扯开嗓子喊道:“白道非!你给我出来!躲躲藏藏的算什么本事?你给我出来啊!”
一鞭子抽倒了屏风,就看见谢明仙正坐在那儿,难得见的沉着脸。
双娘不怕他,手里还握着鞭子,问:“白道非呢?”
谢明仙站起身,缓步走到她面前,毫无预警地便动了。
手钳住双娘的下巴,用力不小。
迫着她仰起来脸,眼对着眼,一双阴鸷可怖,一双惊慌带惧。
“成双,我不是父亲。所以,纵你放肆,这是最后一回,懂吗。”
双娘去掰他的手,没掰动,便改去打他的手,“放手!你放开我!”
谢明仙没动,“我要做的事,你也不能妨碍,懂吗。”
双娘的怒声里已带上了哭腔,“你放手!你放开我啊!”
谢明仙放了,还顺手将她甩到了地上,半点怜惜的意思都没有。
双娘也不顾被摔疼了,只去摸自己的下巴,疼的不得了。
她方才都以为会被谢明仙捏碎了。
谢明仙居高临下地看她,满眼都是不屑,“你也该收敛些了,莫不是真做惯了乡野泼妇,再改不回来了吗?”
“你若改不回来,我也不多留你。只是那个村子,你别就再回了。”
双娘就跌坐在地上,看着谢明仙离开,嘴唇颤颤地抖了几下,想叫住人,再说点什么,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谢明仙,谢明仙……
你所求的,当真就那么重要吗?
白道非就这么把猗澜抱着,一路抱到自己的居所。
路上有人看见,却全不敢去问,只敢道声“七长老好”就远远退开了,至于她怀里抱着的那人,更是一眼不敢多瞧。
“到了,睁眼吧。”
猗澜眼睫毛抖了两抖,才缓缓睁开来眼,眼里有光彩,亮得很,和方才在外头的怯怯全然不同。
“下来?”
猗澜去搂她的脖子,“不下,你再多抱我一会儿,就一小会儿。”
白道非没说话,也没把人放下。
只低下头,去看怀里眼睛又闭上了的人。
这人,就连撒娇,都撒的不给你拒绝的余地。
可自己却也毫无抵抗地接受了。
白道非抱着猗澜在床沿上坐下,自己也跟着闭上了眼。
明明就坐在床||上,可谁也不去睡||床。
真是奇怪。
作者有话要说: 来迟啦抱歉抱歉,么么哒,明天见呀~~
☆、第十:师徒之事不可说(5)
如今的五大宗族,看着似是平起平坐的,实则却非是如此。
且不说天麟这天下第一,就是常与天麟做对的天启,也是余下那三家所不能比的。
所以这遥知台五家议事摆出来,也就是个样子。那三家心里再清楚不过了,他们就是来看戏的,哪儿能有他们说话的份儿呢。
可真到了议事那天,这三家就发现,今天这戏,可能要格外好看了。
就凭白道非来了,那就已经是够好看的了。
谁都知道的,白道非从不议事。
可现在,人不仅来了,身边还带着一个小的,且行为举止间,甚是亲密。那这关系,就很难不叫人瞎想了。
猗澜抓着白道非的后腰,一脸怯然的站在后面。
白道非护着人,一脸冷然,就这么吓回去了不少想打探的人。
谢明仙站在最前头,微笑得体,给介绍道:“这个是道非收的亲传弟子,叫大翠,很不错的孩子。”
众人点头,跟着微笑,说哦哦,是如此啊。
“白道非收弟子了?”
一道清亮的声音在台里响起,顿时便把众人余下的那些吹捧给压住了。
跟在这声之后的,便是是一抹飘然的红色,耀眼无比。
那飘红就在谢明仙等人前面几步之遥的地方落定,只一个人,那气势却张扬的能压过在台上的一多半人。
飘红下巴稍仰着,多少有些跋扈的意思,只是被那明艳的面孔给盖了过去。如此,旁人就觉不出来她嚣张,而只觉得她贵气。
贵气也是应当的,到底人家是天启的掌门。
谢明仙站在原地,面上带笑,假也看不出来多假,“远晴,你来了。”
荣远晴皮笑肉不笑,道:“哟,这不是谢明仙谢大掌门么,当真是好巧啊。”
应付完这句,人就立刻转开脸,也不管谢明仙是不是还有后话,直接就朝着白道非看过去,问她道:“你当真收弟子了?”
白道非也不回避,有问便回,道:“是。”
荣远晴得了确切答案,便将红唇一扯,冷冷嘲讽道:“你们天麟的人,可真是一个赛一个的记性差啊。”
“永不收徒那话,也不知道是谁什么时候说的了。”
众人登时都把耳朵竖了起来,等着这出好戏敲锣开场。
白道非立着,似同方才并无两样,而她周身冷了不止一个度的空气,却在明白告诉众人:不一样了,非常不一样。
“她会是我此生唯一的徒弟。”
此生唯一。
这话一出来,那就不得了了。
就连荣远晴都愣了一下。
愣完了便向她后头去瞧,想看看倒是个什么人,能让白道非破誓不说,还立下此生唯一这样的话来。
奈何猗澜把自己藏得严实,竟是半点脸都没露出来。
伸手拂了下腰上的玉珏,荣远晴道:“这孩子怎么了?怎么连脸都不敢露出来,可当真配得上你那此生唯一四字吗?”
白道非没动,还是一副护着猗澜的姿势。
配与不配,只有她说了算。
旁人的,概不作数。
所以,若是大翠不愿意,她便就护着。
猗澜躲了半天闲,本还想继续躲的,却没想到会有人来搅局,还搅得她就算能躲,现在也躲不下去了。
让自己去受不该受的委屈,真是特别的不好。
白道非心疼她,她也该要心疼心疼自己。
于是,就在众人瞩目之下,猗澜从白道非身后出来了。
白道非侧头浅笑,向她伸出手,“翠儿。”
猗澜回笑,将自己的手搭上去,“师父。”
台内一众的人全惊住了。
荣远晴也惊住了。
只是众人所惊,惊的是白道非浅浅一笑。
而荣远晴所惊的,却是猗澜露出来的那一张脸。
于是,就在众人还未回神之际,又一波风浪又起了。
谢明仙拦住了要向猗澜走过去的荣远晴,“荣掌门,你想干什么?”
“我,”荣远晴盯着猗澜的脸,整个人都是恍惚的,“我想,看看那个孩子。她,她叫什么名字?”
谢明仙仍是拦着,却也不耽误回答:“那孩子叫大翠。”
“大翠?什么翠?哪个翠字?”
“青树翠蔓之翠。”
荣远晴回神,点点头,道:“好,好名字。”
在场上的众人具是不解,大翠这样的名字,怎么就好了呢?
白道非不给改就罢了,怎的就连荣远晴这样挑剔的人,都来夸上一句好了?
猗澜也好奇的很。
她从来这第一天起,就不喜欢大翠这两个字。
除了乡土气息太浓了之外,大翠这名字,更像是个代号。
谁都能是的大翠,太没意思。
可惜荣远晴也没解释,只夸了声好就走了。
然后这场风浪,也就跟着散了,平静的似从未起过一般。
五家到齐,议事开始。
事儿是天麟提的,自然也由天麟先说。
谢明仙正坐着,道:“相月二十三那一日,有四个自称是我天麟的人,去一村子假借招收弟子之名,带走了几个少女。幸而那晚我门七长老办事经过那里,才将人救下。”
“经查过,那四个人,是天启的。”略一顿,谢明仙去看荣远晴,问她道:“荣掌门,你可有何想说的吗?”
荣远晴随意剔剔指甲,回说:“不知道。”
谢明仙道:“那四人的确是天启的,不过他们所行之事,可否有人授意,荣掌门知道吗?”
荣远晴还是那句话:“不知道。”
谢明仙还要再问,荣远晴就截住了他的话头,道:“行了,你再问,我也还是不知道。”
“我天启人那么多,不如你把那四个人给我,我回头让人把他们挂起来,让门里人都去认认,等认出来了,我再告诉你。”
谢明仙为难道:“这法子,你怕是不能用了。”
“怎么?”
“那四个人,已经死了。”
“死了?”荣远晴笑了一声,却不是什么好意思,“死了,那就是死无对证啊。谢大掌门,你说的这些死无对证的话,我可不敢信。”
“人是七长老处决的,你若不敢信,大可问她。”
谢明仙说罢去看白道非,白道非点头,大方承认,“是。”
荣远晴嗤笑了声,正要再说回去,那边猗澜开口了,是帮着白道非作证的:“是真的,师父是为了救我,才出手的。”
一见是大翠,荣远晴态度立即和缓了不少,就连关注的重点都偏了,“救你?那四个人对你做了什么?”
猗澜抿抿嘴唇,没回答,只是将脸稍稍侧了一点,露出来了脸上那道尚未好全的伤口,极像是无意之举。
荣远晴方才倒也不是没瞧见伤口,只是因着那张脸给她的震惊更大,所以才略了过去。现在震惊渐消,那伤口正好勾起来她的怒意。
手一拍桌子,桌上茶盏具是一震,“真是该死!”
昏昏沉沉的众人被她这一拍给拍醒了,默不作声地观察了之后,这才发现,遥知台上的风向又变了。
摇摇头,这些人啊,实在是太善变了。
还没有外面的天来的踏实,说下雨,那就是下雨,一直下,停都不会停。
话题一跑偏,想再拐回去就难了。
谢明仙尽力试了试,问道:“荣掌门,那四个人的身份,你可还要再确认吗?”
荣远晴在偏的路上一去不回,盯着猗澜的脸,一瞬不瞬,问:“可用过药了吗?怎么这伤还这样明显?”
猗澜想了一想,乖乖地点头回话:“师父给我用过了。”
白道非也不拦她,想跟谁说话,说什么话,只要猗澜自愿,她都纵着。
谢明仙不试了,手托着腮,就坐那看着。
其余众人则是纷纷低回去头,就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谢明仙被荣远晴无视,也不是第一回了。只是从前,她都是拉上哪个看不顺的,自己随便说,把谢明仙晾那儿。等晾够了,那家看不顺的也差不多就该消失了。
谢明仙记仇,且睚眦必报,暗暗地报。
今天这事情显然是议不下去了。
但五家一聚,也不是多容易的事,所以这次来议的除了天麟天启间的事儿,还有旁的一些事情。
且雨还在下着,五家众人便就在遥知台暂住下了,准备明日再议事。
天渐转暗,雨却下的越来越大了。
被指派去村里驱鬼的那三个人,站在村口,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得了,看样子,也用不着我们驱鬼了。”
大火的光映在三人脸上,就是隔的这么远,他们都感觉到了灼灼的热意。
村子全泡在这片的火海里了,即便是天上还落着大雨,也不能浇灭那火分毫。
三个人就站着,一步不敢往前挪。
其中一个咽了咽唾沫,问:“我们,要不要进去,救人啊?”
“救人?你是不是脑子坏了?这样大的火,别说救人了,我们一进去就得被吞了!”
“那……那怎么办啊……”
“等等,我好像没听见有人叫,你们听见了吗?”
另外的两人便支着耳朵仔细听了会儿,摇摇头,“没有。”
顿时三人心里便都起了侥幸。
没有人求救,那就有可能,是人已经全撤走了也说不定。
对,一定是全撤走了。
至于另外的那一个可能,谁都不敢去想。
三人就在村头站着,不敢走,也不敢进去,只站在一处,等着火什么时候熄掉。
这场大火,一直烧到后半夜才算完。
三人不敢大意,全都抽了剑,前后看着往村里去,准备一家一家的查看。
那些房屋被烧坏了大半,再有大雨冲冲,就连架子都没剩下几副了。
小心踏着进去第一家,三人拿出来夜光珠照亮,屋里四角查看过,并未发现有尸首。三人悄然舒了口气,再继续向前查看。
却只向前了一步,最前的那人便不动了。
后面跟着的推了他一把,“怎么了?”
最前的那人还是没动,浑身上下都僵了。
后面跟着的起疑,便就转过去顺着看了一眼,只一眼,人也僵了。
那靠墙的塌上,坐了五具焦尸,头正好对着他们三人,像是在看着他们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猗澜是个时尚girl啊(嫌弃乡土风的大翠吗啊哈哈哈
☆、第十:师徒之事不可说(6)
猗澜靠里躺在床上,闭着眼想事情。
白道非在这个世界的任务,是把天麟和天启这两片天搞塌。只是不知道,后来为什么没有收住,就把整个世界都给搞塌了。
主神为了重新构建任务世界,就把世界的时间轴调了回去,调回到了白道非还没有把世界搞塌之前。
现在虽然没有了任务,但谁也不能保证,白道非不会再毁一次这个世界。
所以主神所希望的,就是她控制着白道非,好好地将天麟天启搞塌后,就立刻好好地把自己搞死,不再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简直用心险恶啊。
猗澜睁开眼,看着屋里的一片黑,幽幽叹了口气。
白道非稍稍侧头,轻声问猗澜,“怎么了?”
猗澜翻了个身,朝向白道非侧身躺着,想了一想,问:“师父,你可有什么心愿吗?”
白道非顿了好一会儿,才回答她道:“有。”
猗澜朝着人挪的更近了些,“可以说给我听听吗?”
这次没有停顿,白道非回答得很快:“不能。”
猗澜借着黑暗的掩护翘了翘嘴角,接着便把挪过来的那些距离还了回去,自己还是靠里躺着。
白道非半欠起身,问:“生气了?”
“没有。”
“真没有?”
“真的。”
自己跟自己生气,那就真是太蠢了。
所以,猗澜是真的没有生气。
但是白道非想的,好像跟她不太一样。
猗澜忽觉着身上一重,睁开来眼,白道非的脸就近在咫尺。
“师父?”
白道非看着她的眼,声音稍沉,许是跟这黑暗有关系,白日里听起来漠然的声音,现在倒是柔和了不少,“我的心愿同你有关。”
“只是心愿,可许不可言,所以才不能告诉你。”
猗澜眨了下眼睛,“所以,我也真的没有生气。”
白道非没去分辨这真的有几分真,只是伸手在她脸上伤口那儿轻拂了下,“还疼不疼了?”
猗澜摇摇头,“不疼了。”
其实从来也没疼过。
她感觉不到疼。
脑子里倏地闪过一个想法,猗澜抓住白道非的手,半刻没停,就放到嘴边,猛地咬了一口。
白道非手骤地一握紧,嘴唇死死抿住,抿成了一条线。
猗澜松口,问她道:“很疼吗?”
她其实并未用力。
白道非没答,所有的感觉全被疼痛占据了,甚至都没有办法思考猗澜说的话,更别提去回答了。
猗澜仰起头,离她更近了点,“你很怕疼,对吗。”
早应该想到的。
她毁了那么多的任务世界,主神绝不会如此轻易地就放过她。
原来是在这儿挖了坑,等着她往下跳呢。
握住白道非的手腕,把刚被她咬过的地方,放在唇边轻靠了靠。
“对不起。”
白道非整个人就趴在猗澜的身上,被疼痛感支配了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喉头紧绷着,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这也是她不与人亲近的原因之一。
她不怕疼,可是只要有分毫,那疼痛感都会被无数倍的放大。这种情况,任是放在谁的身上,都会很痛苦。
猗澜伸出手,圈在她的背上,一下一下的轻轻拍着,是安抚的意思。
“主神,出来。”
“叮——休眠中,请留言。”
“出来。”
“叮——休眠中,请留言。”
“最后一遍,出来。”
“叮——你是在威胁我吗?你应该知道,没有人能威胁我。”
“那可真巧,我正好不在你的不能范围内。”
主神一默,是,它忘了,猗澜还真不在那范围内。
“你找我干什么?”
“我要你和我共享痛觉。”
“叮——可以。”
猗澜一笑,看着主神半只脚踏进来坑里了,继续道:“你共享的时候注意一下,不是这个我。”
“是白道非。”
主神又是一默:“你这是作弊。”
猗澜坦然承认:“是,但你已经说了可以。”
“叮——下不为例。”
猗澜叉掉对话,哼笑了声。
当然要下不为例了,整你的办法要是都重样儿了,那该多没意思,是吧。
手顺着在白道非背上抚了抚,“好点了吗?”
白道非缓了缓,忍住后续泛上来的痛意,声音却是哑下去了不止一个度,“好了。”
“对不起。”
“没事,不怪你。”
白道非撑着要从猗澜身上起来,却被猗澜抱住了。
“让我多一会儿吧。”
抱自己这种新奇的体验,她也应该试一回的。
白道非听见猗澜说的,便就没再动,算是默许了猗澜。
有人陪着说话,注意力会被分散不少,疼痛感也会跟着被分散掉。
猗澜就乱扯了些话,不住的去问白道非。白道非本就是打定了主意要纵着她的,这阵子痛感弱了下去,更是有问必答。
她俩在这聊天,等着那阵疼消下去,闲得很。
隔壁的谢明仙却没这么闲了。
“你是说,那村子全被烧了,一个活口都没剩下来吗?”
“是。”
“能查到是谁做的吗?”
“恐怕不能,我们的人到那时,火已经烧的很大了。”
谢明仙掸了下袖子,想了想,吩咐道:“你去,请荣掌门过来,别让人看见。”
“是。”
来禀告的人应下,转身就要走,又被谢明仙叫住了:“等等,成双他们,离开天麟没有?”
“离开了,今天早上走的。”
“好,你去吧。”
“是。”
人一出去,带着屋里的烛火都晃了几晃,摇摇曳曳的,似要熄了一般。
谢明仙撑着额头,按了按,想不出来答案。
究竟会是谁?
“叩叩——”
只敲了一下窗,通知似的,那抹飘红就从窗子外滑了进来。
荣远晴撩了下披散着的长发,问:“找我做什么?”
谢明仙放下手,抬头看她,也问:“那村里的火,是你放的吗?”
荣远晴皱眉,“什么火?哪个村里?”
“你不知道吗?”
“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谢明仙看着她,一个表情都不肯错过,“你当真不知道?”
荣远晴朝他翻了个白眼,道:“你这大半夜的叫我过来,就是为的跟我说这些没头没尾的话吗?”
谢明仙还是看着她,“成双住过的那村子,被烧了。”
“然后呢?”
“然后,村里所有人,全都死了。”
荣远晴动作一顿,“全是被烧死的?”
谢明仙微笑,意味不明,“荣掌门真是一问,就问到点子上了啊。”
荣远晴沉下脸,“成双说你阴阳怪气还真没说错,你若有话,直说就是。那些弯弯绕绕的话,我听不懂,也不想听。”
谢明仙站起身,气势抖开,并不落下风,“我的意思,是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荣远晴冷笑:“先是你起的头,现在又是你来叫停。你莫不是真以为,这天底下就你谢明仙说了算了吗?”
谢明仙走向她,一步一步威压降下,“你就没有察觉,已经有人,想对你我两家出手了吗?”
“我现在叫你来,是商量。你若不停,到时折的,就是天麟天启两家。”
荣远晴就站在原地,张扬不减,道:“商量?你这是商量么?我看是通知才是吧?”
谢明仙踱步,刚走到门边,就听见了门外有响动,“谁?!”
他猛地去推开门,然而门外什么都没有,就只有雨声响在空荡的回廊里,被无限放大,哗啦哗啦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过几天隔壁的魏凌和秦胤准备收拾收拾更新啦_(:3」∠)_(坑底的宝贝们有指望啦~~
当然这边照常更新哈~~么么哒~~爱你们~~
☆、第十:师徒之事不可说(7)
没有人。
谢明仙抓着门框的手攥紧,不,他不会听错。
方才门外绝对是有人的。
荣远晴眼睛微眯,敛去了其中一划而过的暗光,又重抬起眼眸,嗤了声,道:“瞧你这点出息,怕不是要被吓破胆了吧?”
谢明仙反手带上门,“你来时,可有人看到吗?”
“没有。”
“当真没有?还是你没发现?”
荣远晴又是一翻白眼,“你烦不烦?我若是连个人都躲不过去,那天启掌门之位,我早就自己不坐了。”
确也是。
谢明仙垂头细想,或许,当真是他听错了也不一定。
但不管如何,还是该小心为上的。
谢明仙长话短说,道:“那件事,就到此为止。”
荣远晴略一思虑,点头说:“你要停,也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
“我要白道非收的那个徒弟。”
谢明仙摇头,“不行。她是白道非的人,我不能做主。”
荣远晴道:“她白道非再如何,不还是你天麟的七长老么,你这个做掌门的,朝她要个人又能怎么了?”
谢明仙还是没应下,“你应当知道,白道非虽在我天麟,却不受天麟所束。你再换个别的条件吧。”
“算了,连个人你都要不来,还能许我什么旁的?我走了。”
红袖一挥,荣远晴就朝窗边走过去,显然是准备原路来原路回的了。
谢明仙不送也不拦,随她去。
窗子一掀一合,又带进来了一阵冷湿的雨气。
荣远晴从二楼的那窗口飘落到墙根,将将一站稳,就看见了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正直立在雨中。脸藏在黑处,就连轮廓都看的不分明。
“你……”
“嘘——”斗篷下的人抬起手,比划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跟我来。”
荣远晴攥着袖角,是紧张的,却还是无比顺从地跟了上去。
那黑色斗篷走在前面,脚步轻悄却半点不做停顿,似是对遥知台极为熟悉,三绕两绕的,便绕到了一角尤其幽僻的地方。
两人一前一后停下。
荣远晴特意留了五步的距离出来,言语间有不自觉的激动和疑惑,问道:“主人,是你吗?”
猗澜取下斗篷,转回身,扯起嘴角,斜斜一笑,“是我,我回来了。”
荣远晴难以克制地上前走了一步,那张明艳的脸上,全然不见了平日里的张扬,只剩下敬畏和惊喜,“主人,您终于回来了。”
猗澜负手而立,道:“这些年,辛苦你了。”
荣远晴又上前了一步,连着摇头,道:“不辛苦,能为主人做事,属下一点也不辛苦。”
猗澜冷淡地嗯了一声,结束掉叙旧的时间,直奔主题,问:“谢明仙找你了?”
荣远晴答是,“他说让我停手,不要再去掺和那个村子的事情。”
猗澜哼笑了声,道:“他倒是懂得及时止损。”
荣远晴摸不准这意思,“主人,那我们……可还要再继续吗?”
“不了,你让他们撤回来吧。”
“是,主人。”
猗澜将斗篷重披回去,“白道非那边已经查过来了,我暂时不能回去,你让他们多加注意。”
“是,”荣远晴应过,又再三犹豫,终还是没耐住,问猗澜道:“主上,您为何要留在白道非身边?若要成事,那您回来天启,不是更容易吗?”
猗澜淡淡地看向她,什么都没说,却又似什么都说了。
荣远晴只敢对了一瞬,便迅速低下去头,认错道:“属下僭越,请主人责罚。”
猗澜拎着兜帽覆下,又将脸全遮进去了黑里,看不见表情。
“夜深了,你回去吧。”
“是,主上。”
应是如此应下的,荣远晴却还是弯着腰,送着猗澜走后,自己又在原地站了一阵,才避过人回屋去了。
看见人确实进屋了,猗澜便从拐角出了来,又将兜帽往下拉了些,转过身,继续挑着暗处回了去。
本来还担心荣远晴不信的,现在倒是可以放心了。
猗澜翘翘嘴角,果然,就算没了一半,她也还是SSS级的攻略者,对付这个世界里的一个小配角,那是绰绰有余。
二十年前,修真宗族尚未形成五家之势,而只有一家,立在万千顶峰。
谢荣双璧合一,他家莫有能及。
只是最后那一代的当家家主,没能调||教好自家的那三个孩子,谢荣双璧终不再复。而天麟天启二天对立之象,也是自那始成。
长女荣远晴领荣氏一族,开承天启。
长子谢明仙则导谢氏门宗,自立天麟。
这是天下修真众人皆知却秘而不提的事情,而众人皆所不知道的,是荣远晴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经死了。
如今在位的荣远晴,不过是死去的那正主的替身下属而已。
天启中也仅有几人知晓此等辛秘。
而知晓的这几人,也一直在等待着正主归来。
关了附件,猗澜伸手去推门,还未推,门竟就从里开了。
猗澜仰起头,正对上白道非的眼睛,黑沉沉的。
“师父怎么起来了?”
“你去哪里了?”
两人同时问出声,默契地有点奇怪。
猗澜端正做人弟子的态度,先回答道:“屋里太闷,我出去散歩了。”
白道非没准备放水,继续问道:“然后呢?”
猗澜取下斗篷,露出来脸,再对着自己眨巴眨巴眼,很无辜,“然后,我就遇到了天启的荣掌门。”
“她给你说什么了?”
“她跟我说,我很像她一个多年未见的故人。师父,你可知道,她说的是谁吗?”
白道非去抬她的下巴,让她的脸仰的更高了些。
猗澜一动不动,任由她看。
看完了,白道非没直接回答猗澜,而是提了一个问题:“你知道,荣远晴和成双,是什么关系吗?”
猗澜摇头,“阿娘和荣掌门,怎么会有关系呢?”
一家分两家的事,俗世人轻易不会知道。她一个乡野丫头,能知道才是怪事,更别提成双还有意瞒着她了。
白道非没松手,还是看着她的眼睛,道:“你阿娘,是荣远晴的妹妹。”
猗澜摆出来一脸的疑问:“可是,阿娘和荣掌门,并不相像啊。”
先前,成双对白道非说过的,她是白道非的师姐,也曾是天麟门中人。
现在看来,却是还要再多添一重身份了:天启掌门的妹妹。
这些,是大翠现在知道的事,再多,就不是大翠了。
猗澜就踩着线,稳准地扮演着一个精分的大翠。
白道非是看过她线内线外的,没那么好糊弄,“她们不相像,是因为成双,你阿娘,并非是亲生的。”
猗澜岔开话题,“师父,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啊?”
白道非由着她岔开,“我是在谢氏,同他们一起长大的。”
“他们?”
“荣远晴,成双,还有谢明仙,他们。”
猗澜又一眨眼,睁大了,似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师父,所以阿娘,她还是掌门师伯的妹妹吗?”
“所以,荣掌门,和掌门师伯,原来是姐弟吗?”
白道非松开手,好像是赞许的夸了一句,道:“你很聪明。”
猗澜一默,准备继续岔开话题。
她最近总觉得,自己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了解自己。
而且还是越来越不了解。
白道非显然还没跑远,截住了她想岔开的话头,道:“夜也深了,你散心也散过了。快进来睡觉吧。”
有搭好的台阶,猗澜自没有不下的道理,“哦。”
两人又重在床上躺下,猗澜还是靠里,白道非在外。
许是晚上出去跑了一趟,倒真有些累了,猗澜一挨着枕头,没要多久,人便沉沉地睡着了,半点防备没有。
白道非一直躺着,却是没睡。
只等着猗澜睡熟了,她才能欠起来给猗澜掖了一回被角。暴雨连住的下,天已经凉的不似盛夏了。
掖过被角,手指又去猗澜脸上的那道伤口划了一下,很轻。
手底下的这个人,很奇怪。
她看的懂,也看不懂。
我的秘密你都知道了,那么你的,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我?
比如,你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好的我又克制不住狗血脑洞了
☆、第十:师徒之事不可说(8)
天麟天启的事儿没了,议事的时程便直接短去了一多半,第三日时就结束散了,各回各家,并不相干。
猗澜还是跟着白道非走的,方向却和谢明仙不一样。
谢明仙挽留,道:“道非,你不回去吗?成双她已经离开天麟了。”
白道非摇头拒绝,“我想带着翠儿,在外游历一段时日。”
挽留无效,谢明仙只好大方放行,“那好吧,你们师徒二人出门在外,万事要多加小心。若遇事,切记要自保为上。”
“知道,多谢。”
谢明仙摇摇头,应承了下这一谢。
白道非带着猗澜离开遥知台,也没走远,只是在离台外的不远的一个镇上客栈住了下来。
猗澜一路都乖乖跟着,拉着白道非的衣角,始终都没撒手。
天色暗下来,师徒两人同用过饭后,白道非便叫人送了热水过来,又亲自动手,收拾好了浴桶,向着猗澜招手,“过来。”
猗澜乖乖过去,“师父。”
白道非伸手去给她脱衣服,就跟上次一样。
猗澜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自己的服务,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一套流程完了,猗澜躺在床上,朝着白道非看过去,问:“师父,你不睡吗?”
白道非坐在床沿看着她,“你先睡,我看着你。”
猗澜眨了眨眼,哦了一声,便乖乖闭上了。
屋里燃了香,是白道非进来时点上的。气味幽微,闻着却会让人不自觉的便舒缓心神。
猗澜就是闻着这味道睡着的,不知不觉。
白道非一直坐在床头,视线就没从猗澜脸上离开过。
屋里一片静谧,只有香在幽幽燃着。
门开合,带动屋里的空气一转。猗澜猛的一睁开眼睛,无神地落在白道非原先坐的那地方,只是没过几秒,眼帘便就阖了回去。
白道非不在。
她想起来,却怎么也没办法,只能继续躺着,陷在梦里。
刚才那一下已是极限了。
次日一早,香的效用过去,猗澜就立刻直挺挺地从床上起了来。
还没等她去找,床边就响起来一个声音。
“哟,醒了啊?”
是双娘。
猗澜看见人,便抱着被子往床里面挪了挪,满脸的害怕,“阿,阿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双娘松开抱着的手臂,从窗边走了过来,“行了,我答应过白道非了,不会再动手打你的,你就放心吧。”
猗澜连忙又往外挪了一点,追问道:“师父,师父去哪了?阿娘,你看见师父了吗?”
双娘在床边站定,“你找她干什么?”
猗澜没回答,还是执着于自己的问题,“师父呢?师父去哪里了?她去哪里了?”
“啧,满嘴的师父长师父短的,你认她白道非做师父才几天啊?”双娘摆出来一脸的嫌弃,才继续道:“你那位亲亲师父,昨晚上就走了。”
“去哪里了?!”
“她又没告诉我,我怎么会知道。”
猗澜坐回去,一脸颓然,喃喃道:“师父她不要我了,她不要我了,她真的不要我了吗……”
双娘性子急躁,听不得她在这念经似的,道:“行了,走了就走了呗。又不是再不见了的,你做出来这么副模样做什么?”
颓然够了,猗澜准备跨线,稍一酝酿,情绪就上来了。
一抬眼,嘴角斜扯,再不是被师父丢了的大翠,“双儿,好久不见啊。”
双娘皱眉,“你个死丫头,说什么胡话呢?”
这世上,会叫她双儿的,只有一个人。
而那个人,却是早已不在了的。
猗澜微微一笑,推开被子,斜靠在床头,中衣的衣领开的略有些大了,“双儿,十数年不见,你连我都不认得了吗?”
双娘对上她的眼睛,有些恍惚,“你……”
猗澜继续微笑,把往日的畏畏缩缩该换成同荣远晴那一样张扬,也丝毫不见维和,“是我,我回来了,双儿。”
双娘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你,你是,荣远晴?”
没有别的猜测,会比这个答案很准确了。
猗澜下床,向着双娘走近,道:“双儿,你怎么,不叫我姐姐了呢?明明从前,你都是这样叫我的。”
双娘浑身都在颤抖,没控制住,抽了鞭子便向猗澜甩了过去,“别跟我提从前!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叫你姐姐!你这个人,只会让我恶心!滚啊!”
一鞭子没抽中,被飘来的一抹红接住了。
荣远晴一手抱着猗澜,一手抓住鞭子,来得很及时,关心地向怀里的人问道:“主人,您没事吧?”
猗澜摇了一下头,“没事。”
荣远晴这才将她放下,另一手的鞭子却还未松。
那头的双娘往回拽了一下鞭子,没拽动,怒道:“放手!”
荣远晴不敢自作主张,先向猗澜看了一眼,等着猗澜点过头,她才松开手,还回去鞭子。
猗澜向双娘看过去,似有疑问,道:“双儿,你是不是误会我什么了?”
双娘冷笑,“误会?我能误会你什么?那一切若不是你,又有何人,会有那么大的本事做的到?”
“双儿,你在说什么?”
“你装的可真像啊,就跟当年,一模一样的像。”
双娘握着鞭子的那只手抖得厉害,似是回想起来了什么不堪的往事,然后再没法忍受,转身就跑着离开了。
“主人,要去追她回来吗?”
猗澜摇摇头,“不,你先去查查,双儿说的那件事,尽快。”
“是,主人。那我先带您,回天启去吧?”
猗澜还是摇头,“不了,我现在不适合出现在天启,你先去查双儿的事。一有结果。立刻来告诉我。”
荣远晴不敢再提,只能领命:“是,主人。”
不相干的人全走光了,猗澜才走过去到案桌边上,看了一眼已经烧尽变成了灰的香,心里又生出来了那种感觉。
雾蒙蒙的,琢磨不透。
白道非还没有搜集全天麟天启的罪证,这段时间,是她留给白道非的,也是白道非留给她的。
彼此都有要解决的事,且只有分开才能做到。
只是没想到。白道非会走的如此利落。
不过走了也好。
猗澜去挑了一抹香灰,在指尖轻捻了捻,然后又全都落了回去。
她对自己,实在是很难狠下心啊。
“叮——疼痛级别:B级。”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么么哒~~狗血继续
☆、第十:师徒之事不可说(9)
为了完成任务,白道非的身世来历,猗澜还是有好好地设定的。
谢荣双璧尚在时,也是做过不少恶事的。
这些恶事里面,就包括了白道非一家被灭门。
而灭白氏满门并不是最恶的,最恶的事是,白道非一家曾经是谢荣双璧的的附属门族,且深得谢荣双璧信任。
只是白家行事严正,又从不偏袒于谢荣双璧,才有了最终的惨祸。
但这些事,全都不是能对外提及的。
对外,谢荣宣称,白氏一族遭逢的是天灾,与人无尤。又为表对下属宽宏,他们会将白氏的遗孤收入门下,作亲生的来教养。
这身世,显然够俗套够狗血的,但同时,也确实够有用的。
没见人白道非最后,都直接把这个世界给搞塌了么。
猗澜摸摸下巴,考虑着自己在接下来的发展里,应该怎么样扮演一个合格的,在线内线外可以从容蹦哒的大翠。
“叮——疼痛级别:B级。”
“……”
猗澜放下手,轻叹了声,“知道了,你能暂时不报了吗?”
“叮——不能。”
猗澜又叹了一声,没话可讲,只好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自从那晚她坑了主神,让它和白道非共享痛觉之后,主神就一直在给她发叮叮叮。
就是存心的。
有一个不好过,那就大家都一起不好过吧。
推开来窗子,外头的雨还在下,哗啦哗啦的。
伸出手去接了一捧,两手散开,雨就待不住了,全都跑了。
这回不会再有人来给自己擦手了。
猗澜一人在客栈躲了半天清闲,直到晚饭时候,荣远晴又飘着来了,还带上了一个有点意外的大消息。
“主人,白道非被谢明仙囚禁了。”
猗澜闻言,筷子顿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继续去夹菜,放进去了碗里,才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荣远晴如实禀告:“就在今天下午,我们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
“知道,是为的什么事吗?”
“谢明仙对外说的是,白道非欲窃天麟机密。至于其他的,属下暂时也未能打探出来。”
这顿饭显然是吃不下去了。
猗澜拿了帕子擦嘴,擦过了,问:“双儿的事,有结果了吗?”
荣远晴弓着腰,不敢抬头,回话道:“成双小姐之事虽已过数年,但,但属下还是查到了一些,只是……”
猗澜平静的很:“说。”
“当年害您走火入魔,以至于您……”荣远晴略过那几字,似是极为避讳,才继续道:“此事,乃是成双小姐所为。”
“原因。”
荣远晴将头放得更低了些,“原因尚未确定,但是属下查到了一个人,此人,或许与原因,有莫大关联。”
“是谁?”
“荣岸青。”
猗澜曲起手指在桌上叩了两下,有了打算,“去天麟。”
“主人,您亲自过去,是否……不太妥当?”
猗澜向着她斜了一眼,淡淡反问:“嗯?”
荣远晴立刻说没有,问道:“主人,那属下带您过去吧。您现在……怕是不能亲易进出天麟了。”
猗澜颔首,算是同意了。
天麟。
极寒的冰牢里,白道非正闭目静坐,身下便是千百年不化的玄冰,只是坐在上面,都是一种惩罚。
谢明仙站在牢外的廊上,居高临下地看向白道非,“道非,机会我给你了,是你自己,没有好好珍惜。”
白道非恍若未闻,仍只是静坐着。
谢明仙哼着冷笑了声,“白道非,你想要我跟荣远晴死,却也该记得,到底是谢荣两家养你成人的。”
白道非睁开眼,甚是平静,“那谢荣灭我满门,你也该记得。”
“原来你一直都知道。”
谢明仙冷笑着动了一下手,霎时间,便有无数冰锥出现,直冲着白道非背后而去。冰锥尖锐无比,登时,白道非的那一身白就有一面被染成了红。
“她可真能忍啊,荣掌门,你说是吧?”
荣远晴走进来,却是走在后面,脸上也没了往日的张扬,只剩下小心翼翼,眼睛更是一刻不离身前的人。
猗澜走在前面,神态从容,“是啊,谁说不是呢。”
谢明仙眼睛微眯,视线落在猗澜身上,全是打量的意思,“还真的是你啊,荣远晴。”
猗澜站定,瞥了一眼廊下冰上的白道非,眉头微皱。
从她进来起,主神就一直在叮叮叮。
“叮——疼痛级别:A级。”
……
叮的她心里都有点发皱,负在身后的手攥着,面上却是一派从容。她在线外站的很好,谁也看不出来。
“劳你为我,费了许多心思。”
“姐姐客气了,都是我这弟弟应当做的。”
隔了十几年的寒暄打过,话题归正。
“姐姐,你既回来了,那想必也应当知道了白道非的事了吧?你说,这白道非,我们应该如何处置呢?”
谢明仙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人,好似他们真是从未离心的好姐弟一般,可没带半点笑意的那张脸上,却又是明明白白写着敌意。
且一边问询着如何处置,一边自己又弄了一波冰锥出来,还是向着白道非去的。
撇开脑子里一直在响着的叮叮声,猗澜准备慢慢跨线。
“白道非……交给我。”
谢明仙爽快应下:“好啊,只要是姐姐要,我自然给。”
猗澜磨蹭着线,问:“荣岸青,是怎么回事?”
谢明仙扶上栏杆,“姐姐查到了?”
“回答我。”
“姐姐真想知道吗?可是我怕姐姐你听了,会很不舒服啊。”
“说。”
谢明仙听着这命令式的语气,终是真的确定下了,眼前这个叫大翠的孩子,现在确是他的那位姐姐。
替身终究是替身。
学得来荣远晴的张扬,却学不来荣远晴与生俱来的性格。
他当年也是好奇,明明他派人查过的,都说荣远晴确实是死了的,可人却还是好好的在遥知台上,众人面前出现了。
他不信,也不得不信。
如今看来,当年荣远晴,确实是死了的。
谢明仙看着猗澜的脸,心里恶意横生,第一次心甘情愿地听荣远晴的命令,回答道:“姐姐。你可知你现在的这副身体,是谁吗?”
“知道,是双儿的女儿。”
荣远晴也是个神人,喜欢自己的妹妹,最后听说妹妹怀孕了,便许自己,要重生于她妹妹怀的那个孩子身上。
猗澜也是预先看过的,现在才没什么大反应。
“那姐姐可知道,成双的这个女儿,是和谁生的吗?”
猗澜脸色沉下,直接将弯子抹平,“原来这一切,都是你的手笔。我还当真,是小瞧了你啊。”
谢明仙笑起来,有得意,有畅快,“姐姐不是从来都瞧不见我的么。这小瞧我,又是从何谈起呢?”
“姐姐,我也是为你好。成双那种人,原本就是配不上你的。”
猗澜脸色更沉了些,却还是没有言语。
谢明仙到底还是耐不住,不懂得折磨人,得要慢慢的来,那才是最高的境界,
“我的好姐姐啊,你知道这个孩子的灵根是怎么没了的吗?”
“是成双,这个孩子的亲娘,亲手挖掉的。”
“哈哈哈哈哈哈,姐姐,你看看,成双对自己的亲骨肉都这样狠。她对你,得有多恨呐。”
谢明仙像是疯了一般,说一句话,就召一次冰锥,全都是向着白道非去的。
猗澜被脑子里停不下来的叮叮,搞得有点转向,也看不清楚线了。
“你住手,白道非,是我的,我……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 来迟啦,么么哒~~
☆、第十:师徒之事不可说(10)
“你说什么?”
听见谢明仙问话,猗澜勉强找回来几分清明,强撑在线外,不让自己去靠近那条线。
“白道非,我要带走。”
谢明仙摆了个请便的手势,道:“姐姐随意。”
他一说罢,便去拍了一下栏杆,顿时,缚着白道非手脚的冰链就撤了。
猗澜瞥了一眼荣远晴,荣远晴会意,立即飘着下去,将已经陷入昏迷的白道非捞了上来。
一身白衣尽被血色染了,又褴褛不堪,看着甚是狼狈。那脸上却是煞白一片,嘴唇也是乌紫的。
但即便是昏迷了,白道非皱着的那双眉也不曾松开。
猗澜按下去叮叮叮的声音,飞速地思考了片刻,终于想出来了一个既可以把线抹掉,又可以帮助自己好好完成任务的好办法。
嗯……大概是好办法吧。
猗澜朝着不省人事的白道非望了一眼,把心里的不确定给压了回去。
算了,反正得先把自己救回来。
至于其他的,就以后再说吧。
目送了猗澜离开,谢明仙拂了一下衣袖,悠然问道:“知道成双的下落吗?”
候在他身后的下属立刻回话道:“知道,一直都有人跟着她。”
“那你们就挑个时间,去把她给请回来。记住,要客气一点。”
“是,属下明白。”
谢明仙看着猗澜她们三人离开的方向,收了脸上习惯性挂着的笑意,似乎是又在筹谋着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在想。
荣远晴,你真的还是那个荣远晴吗?
天麟天启遥遥相对,一个在东,一个居西。
其间路途遥远,所隔也远不止千里。
本来呢,御个剑也就能到了的,但无奈,有个重伤的白道非在,所以也就只能在路上经过的一个镇上客栈落下脚。
“主人,您去休息,这些事就交给属下来做吧?”
猗澜又拧了一条干净的帕子,继续给白道非擦着背上的伤口,“不用。”
荣远晴不解,她跟了正主多年,从未见过那位对谁如此上过心。
就连成双小姐都不曾。
猗澜将脏了的帕子扔到盆里,盆里的水立刻便被染了颜色,暗森森的。
她正准备去给白道非除了破破烂烂的衣服,眼角一瞥,看见还有个不懂事的杵在那儿,手下停住,猗澜直起腰,转过去吩咐道:“你,去做两套新衣服回来,还要白色的。”
“是,主人。”
不懂事儿的被教育走了,屋里又只剩下了师徒俩。
猗澜将白道非轻轻翻过身,刚要去解她的衣服,手就被拦住了。
也不知道人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猗澜眨眨眼,“怎么了?”
白道非眼里一片冰冷,“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猗澜微笑,“你又不记得了吗?我明明已经告诉过你了的呀。”
白道非冷意不变,“你不是她。”
猗澜把那个好办法搬出来,继续微笑,“我是。”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啊宝贝们,今天生病了,码的略少,明天补齐哈,么么哒~~
☆、第十:师徒之事不可说(11)
荣远晴的那个替身买完衣服,赶回来的时候,屋里还是一片安静,似乎跟她走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床上晕着的还在晕着,床前坐着的也还在坐着。
但她还是放小心了,将东西放到桌上,道:“主人,您要的东西买来了。”
猗澜嗯了一声,站起身,过去看了看衣服,一脸嫌弃,“就没有更好的了吗?”
替身不解,“主人,反正白道非此次被带回去天启,也是要被刑囚的。就是买了好的,她也穿不出好来的啊。”
猗澜斜她,问她道:“谁说要刑囚白道非了?我说了吗?”
替身越发摸不准她这话里的意思了,但还是立刻弯下腰,认错地回话道:“没有,是属下妄言了。但是主人,谢明仙也说过的,白道非有心要对您不利。若不刑囚,只怕……”
猗澜把衣服扔回去,轻拍了下手,语出惊人:“我不会刑囚她的,不止不会,我还要收下白道非,做我的徒弟。”
“什么?!”替身被惊到了,“主人请三思,此事您……”
猗澜截断她的话头,不悦地皱眉,道:“我做的决定,什么时候还要你来替我把关了么?”
替身道:“属下不敢,只是为主人安全计,白道非她……”
“行了,我意已决。你,去买衣服吧,记得,要买最好的回来。”
“是,主人。”
替身又朝着床上看了一眼,还是不能理解,不但不能理解,还有点怀疑。
主人为什么突然要收白道非为徒?
只是一时兴起吗?又或者,是为了别的什么事?
可又能是什么事情呢?
猗澜坐回去床前,扭头看她,“还不去?”
替身把怀疑收回去,弯腰对猗澜行了一礼,便转身出去了。
主人就是主人。
主人做的任何决定,她都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服从,绝对服从。
屋里再次清场,又只剩下来了这对师徒俩,只不过这回的师徒名分,却是已彻底调转了。
猗澜趴到床头,声音里带笑,道:“道非,我的好徒儿,快叫一声师父来给我听听。”
白道非抿着乌紫的嘴唇,显然人是醒着的,但就是不睁开来眼睛,谁也没办法。
猗澜还想再说两句的,结果被压下去多时的叮叮叮,又不甘寂寞的响了起来。
“叮——疼痛级别,A级。”
……
叹了口气,猗澜直起来腰,去将白道非盖的那被子往上拉了些,“你休息吧,我不会动你的,放心。”
白道非还是没有睁开眼,只是眼皮子底下的眼珠不自觉地左右转了转,连带着眼睫也颤了颤。
猗澜笑了一下,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爱。
真可爱啊。
也不知是不是那句放心起的作用,又或是伤的实在太重了而致使体力不支,没要多久,白道非终于还是陷进去了昏迷里。
猗澜又趴回去了床头,直勾勾盯着白道非的脸看。
看了一会儿,又觉得只干看着不过瘾,便忘了自己先前说过的话,伸出手,在白道非的眉毛上顺着刮了一下,刮完了,再从眉梢回到眉心,顺着鼻梁一路往下滑,在鼻尖上轻点了下,最后才落到了嘴唇上。
冰凉凉的,却很软。
猗澜想了想,又去摸了摸自己的,感觉一样,也不太一样。
手指对着捻了捻,感觉不太对。猗澜便摊开手掌看了看,果然不对。
掌指关节那儿磨的都是茧,看着都觉得糙,一点也不像被娇养大的女孩子的手,更不像是她的手。
她这个亲生的,还不如不是亲生的好。
附件里写的,荣岸青是荣远晴的小舅舅,口味跟他外甥女出奇的一致,好成双。所以当谢明仙耍了点小手段,把成双弄到荣岸青床||上的时候,荣岸青也是一点没拒绝都没有的就吃下了。
完全没有做人家的小舅舅做了好些年的自觉,这点也跟荣远晴一样。
后来呢,孩子生了下来,就被发现跟她亲爹特别的像。而她亲爹呢,还有个跟他七八分像的外甥女,也就是荣远晴。
所以成双就把对那两个人的恨意,全都加在自己闺女身上了。
猗澜去拉白道非的手,把她的手章摊向上,眼睛凑近了细细去看,也是有茧子的,不过很薄,摸着感觉刚刚好,不会太过了。
但还是心疼。
她的痛觉神经太敏感了,要磨出来这样的茧子,当初得该有多疼呢。
猗澜低下头,将脸颊贴在白道非的手掌心里,柔柔地蹭了一蹭,就像只温驯的猫一样。
成双想弄死三个人,并且已经成功了一个。
至于另外那两个,只凭成双一个人,还除不了。必须得联合别人一起,才有可能搞得定。
找来找去,成双就找到了白道非。
男人给成双递了一碗水,关切地问道:“双双,你没事吧?”
成双接下水,勉强对着男人笑了下,“没有,我没事,你别担心了。”
男人在她身侧坐下来,“双双,你到底怎么了?自从昨晚那个白道非来找过你,你情绪就不大好。双双,有什么事,你告诉我,我和你一起担着,好不好?”
成双放下碗,倒进去男人怀里,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既空洞,又天真。
“你爱我吗?”
男人去撩她的头发,微带笑意,“爱,怎么突然问我这个呢?”
成双没回答,继续问道:“你爱我什么呢?”
男人答道:“自然是爱你这个人。”
成双闻言笑了,越笑越大声:“哈哈哈哈哈哈。”
“双双,你怎么了?”
成双笑够了,搂着男人的脖子,看着他的眼,认真道:“以前的时候,有个人的答案,和你说的,一模一样。”
“我信了,可我后来,就再不敢信了。”
许多年前,时光还那样好。
荣远晴穿着一袭红衣,张扬又明媚,向她伸出手,“双儿,跟我走!”
她将手递给她,满心都是信任,“好。”
作者有话要说: 嗯狗血要结束了,么么啾~
☆、第十:师徒之事不可说(12)
天启。
几位长老坐在一处,询问荣远晴的替身,都有些不信,“你能确定,那身体里的人,真的是主人吗?”
替身点头,道:“我确定,真的是主人,主人回来了。”
几位长老再三又再三的确认过,觉得没有问题,确实是他们的主人回来了,于是都很是欣慰,只是欣慰完了,却又觉得难解。
“主人为何,要将那个白道非带回来天启呢?”
替身摇头,“我也不知,但是主人说,她要收下白道非做徒弟,且心意已决。”
“什么?!”
几人的表情神态如出一辙,全是难以置信。
“主人怎么会做下如此决定呢?那个白道非,就是再如何,也且算是主人的妹妹啊。再者,那白道非的居心尚且不明,主人怎么可以呢?”
“我怎么,就不可以了呢?”
猗澜带着一句反问推门而入,语调散漫,却不是可以容下质疑的意思。
几人一见她来了,立刻躬身行礼,道:“主人。”
猗澜随意嗯了一声,缓步坐去主位上,随意一掸袖角,那抹艳丽的红色便随动作着飘了飘。
眼角稍抬,扫向那几个站着的,“都坐吧,站着干什么。”
那几人对看了一眼,依言坐了回去。
猗澜摸摸指甲,问道:“你们是对我收白道非为徒这件事有意见,还是对白道非这个人有意见呢?”
几人全低着头,不敢轻易回话。
那个替身也不说话,她是早就知道的,并且也是下定了决心了的,要顺着主人的意思走。
猗澜扯了下嘴角,站起身,道:“既然都没意见了,那我就看我徒弟去了,你们自己忙着吧。”
说罢,人就走了,很是洒脱。
替身见状,便也立刻跟着猗澜走了。
只余下那几个长老在殿里,又相互对着看了看,脸上神情各异,一时间,气氛也很是奇怪。
猗澜坐在白道非对面,捧着脸,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
真好看啊。
就是脸色太白了一点,看着有点惨兮兮的。嗯,但还是很好看,像只被人欺负了的小白兔似的。
白道非微蹙着眉心,稍稍侧了下头,避开了自己对面递过来的那直勾勾的视线。
不论如何,她还是不能相信,自己面前的这个人,会是荣远晴。
白道非没骗大翠,她确实和荣远晴,谢明仙还有成双,是一起长大的。
只不过,虽在一起长大,但身份却是不同的。
她是谢荣收养的白氏遗孤,姓白。
而成双,则是谢荣两家共同的养女,没有姓,只有名。
成双成双,愿谢荣永成双,双璧永不缺。
就为了这个意头,谢荣两家也只会待她比亲生的更好。所以,她才是真正和荣远晴,还有谢明仙一起长大的那个。
荣远晴性格恣意,从来做什么都是随心而定的。
喜欢成双时,也是真宠爱,什么好的都会先捧给她。而在得知成双跟了荣岸青后,却也没发火,甚至还去跟荣岸青说了恭喜。
成双也就是因的这一句恭喜,彻底死了心。
所以,若要说眼前这个突然起了兴趣,要收下自己做徒弟的人是荣远晴,那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她凭直觉而言,还是不信。
成双找上她时,就曾坦白告诉过的:荣岸青是被成双下毒给弄死的。而这同样的毒,荣远晴也服下过一份,且是成双亲眼看着的。
所以后来得知荣远晴还活着的消息时,成双和她都是不信的。
就是现在,她也还是不信。
白道非不动,猗澜就主动去撩,眨眨眼,道:“好徒儿,你怎么不看我呢?你转过来,你看看我呀。”
白道非就当没听见,仍侧着头向着窗外看。
猗澜不信自己撩不到自己,起身绕到白道非看着的那边,白道非眉一皱,又将头偏去了另一侧,猗澜再跟着绕过去。
如此反复了好几次,白道非不陪着了。
“够了。”
猗澜凑在她面前,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幼稚,还问道:“为什么呀?”
白道非移开眼,不去看她,也不答话。
猗澜想了想,忽地将脸凑向前,让自己的脸颊靠到了白道非的嘴唇上,二者碰上的时间还不及电闪,两人便立刻齐齐都向后仰了去。
只不过白道非是意外,猗澜却是得意。
猗澜捂着被白道非的嘴唇掠过的那块地方,演技浮夸的不像话,“哎呀,道非,你怎么能轻薄为师呢?”
白道非原本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飞红,只是声音还在极力的维持着淡然,“你是故意的。”
猗澜还捂着脸,继续演着一个被徒弟轻薄了的师父,“明明是你轻薄了我呀,你怎么还能说我是故意的呢?道非,你这样做是不对的。”
忽然,从身体里四处涌出来的一阵一阵的寒意,硬是把白道非那颊侧的浮红给压了下去,脸色又回成了一片苍白。
咬着牙,极力地忍住了,白道非才没有让自己发抖。
这回的声音不用维持,也是真的淡然了,“那你说,我要如何做,才是对的。”
猗澜叹了声,也没了玩笑的心思。
她知道,白道非这是又疼上了。
“叮——疼痛级别:A级。”
……
没完没了的疼。
猗澜稍稍向前弯下腰,手托着白道非的后脖颈,让她微扬起头。现在白道非正疼着呢,半点也分不出来躲她的心思,自然也任由她动作。
将脸凑近,嘴唇贴上去白道非的,轻轻地蹭了一下,随即便分开了。
“这样做就对了,懂了吗。”
白道非的眼里有难得出现的茫然,她就这样茫然地看着猗澜,连几乎要受不住的疼都忘了。
这样做,就对了?
可是,她们都做了什么呢?
猗澜没让她再想,将她扶着站起来,向床走了过去,“你身体还没大好,要多休息,不要乱想。乖徒儿,可记住了吗?”
白道非躺到床上,还睁着眼,也不知听没听见去猗澜的话。
猗澜伸出手,遮在她的眼睛上,“快睡吧。”
白道非动了两下眼睫,竟是依言阖上了眼睛,异常的配合。
猗澜微微一笑,脑子里的叮叮叮声停下来,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挪开手,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
睡颜安稳,且好看。
只可惜,这么好看的睡脸,也看不了多久了。
“主神啊,我自己离心甘情愿不远了,你准备接我去下一个世界吧。”
“叮——白道非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快了,也就是今天了。”
“叮——收到。”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第十:师徒之事不可说(13)
猗澜没想到,这一准备,竟然准备了一个多月。
主神也没想到,唯一的SSS级的攻略者,竟然错估了任务进度,还估错了这么多,真是难得。
但是,最没有想到的,应该是白道非。
成双已去联系了另外的三大宗族,天麟那边正被舆议,众人威压之下,大厦倾覆,也是很快的事情了。
而天启这里,则比天麟的情势来得更加容易了。
天启的那几位长老,过惯了上头没有人压着的日子,忽然要他们重新弯回去腰,也实在是难事一桩。
但白道非却仍是迟迟未动。
“白长老,我家主人胡闹,这些日子,实在是委屈您了。”
有一个天启的长老出声,另外几人便紧跟上附和他,道:“是啊,是啊,也不知妨碍着您的计划了没有?”
白道非还是一身白衣,脸色却比一个月前好了不少,这就是是猗澜的功劳了。每天各种上好的灵药用着,虽然不能彻底驱除在寒牢里中的寒毒,但至少可以稍稍缓解了冰寒入骨的痛感。
“无事。”
那几个长老相互看了看,摸不大准这位又是什么意思,想了几想,只好出言试探,问道:“白长老,现如今,天麟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白道非望向楼下,那里正有一个人坐在秋千上晃荡着。
“一切如旧,几位放心便是。”
楼下秋千上的人似是感觉到了,蓦然回头,扭向窗口那边看去。
窗边却是空的,什么都没有,也并没有谁在看过来。
猗澜握着秋千的绳子,自己继续荡了起来,只是眼一直盯着那边的窗口,对着那一直守在边上的替身道:“你,带我上去,就从窗子那里。”
那替身已不再穿红,而是改回了自己的黑色。只有那张脸,却是再改不回来了。
“是,主人。”
那替身应命,去揽住了猗澜的腰,带着她一动,便飘着到了那窗子外边。
猗澜扒住了窗檐,看向屋里,笑眯眯地问道:“你们可替我劝好了吗?”
白道非早几日就说要离开,她没让。今天还专门请了门里的那几位长老来,想让他们替她劝劝白道非,也是给他们个见面商议的机会。
那几个长老听见猗澜声音的一瞬间,便已收拾好了表情,只当从未提过前话。
“主人,我等无能,实在是劝不下她,还请主人责罚。”
为防猗澜扒不住窗檐,那替身的胳膊就一直揽在猗澜的腰上,没有松开的打算。
猗澜去看白道非,问她道:“好徒儿,你当真不愿意留下来陪着为师吗?”
白道非似乎这时才注意到窗边扒了一个人,转过去身,瞥了她一眼,淡然道:“你行为如此不规,又如何能成他人之师?”
这是这个月以来,白道非对她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猗澜高兴,顺便就把她话里的重点给画偏了,道:“可是,我只想做道非你的师父,并不想做他人的呀。”
语气诚然,说的认真极了。
白道非却并不买账,走近到窗前,垂眼一扫而过,没人知道她在看什么。
但猗澜知道。
侧头朝那替身看了一眼,替身会意,却有些担心,“主人,万一您……”
“不会,你先下去。”
替身无法,只得应了是,自己先飘下去了。
猗澜腰上少了条胳膊,白道非眉间那道微不可查的小皱结也就跟着解开了。
谁都没发现。
除了彼此。
猗澜仰着脸冲她笑,“这样,我们打个赌。待会儿我撒了手,你若是来救我,就留下。你若不救我,那我就放你走,如何?”
白道非冷然,“不如何。”
猗澜不管她,自己在那倒数,“三,二,一。”
一数完,猗澜同时放开抓着窗檐的手,脸上带笑,她看见白道非动了。
也不过眨眨眼的功夫,猗澜落地,揽着她却是一抹黑。
猗澜轻叹了声,抬起头,向着楼上喊道:“你赢了!我放你走,走吧!”
白道非扶着窗檐,就是方才猗澜扒着的地方,向下看。
两人视线相接,却谁都没再说话。
天麟。
谢明仙坐在主位上,一一扫视过在座的几人,最后落在了成双身上。
“妹妹,你终于回来了,哥哥等了你好久。”
成双讥诮一笑,“你等我回来?你等我回来干什么呢?囚禁我吗?就跟你刑囚白道非一样吗?”
谢明仙满脸讶然,“妹妹,你在说什么啊?”
成双呸了一声,“你真让我恶心。”
在她不知道真相之前,她或许还会对谢明仙留有两分幼时的情谊在,但现在真相大白了,她也知道了,当年推她步入深渊的那只手,就是他谢明仙伸出来的。
除了恶心,成双对他,再没别的感觉。
兄妹反目成仇,这样的戏码,另外那三家看的津津有味。
看够了戏,今天的正事才被搬出来。
相月二十五晚上,正是五家齐聚遥知台议事那日,柘棠村全村的人都被火烧而死,且村里未有一人得以逃生。
有人发问:“谢掌门,我听说大火肆虐之时,正有你天麟的门人在场的,你门下之人为何不救人?”
谢明仙配合回话,道:“不知道。”
有人再问:“我等也听闻,那村子在遭火烧了前,曾出过闹鬼的传言,谢掌门可知道此事吗?”
谢明仙仍然配合:“不知道。”
该走的流程走完了,成双把茶杯往桌上一放,道:“既然他什么都不知道,那便先关去冰牢里待上个几天,兴许待过了,也就什么都知道了。”
谢明仙不动,倚着椅背,脸上似笑非笑,“你以为你能动的了我吗?”
成双也笑,却是冷意,“不试试,你又怎么知道,我不能呢。”
当年,她给荣岸青下过一份毒,也给荣远晴下过一份。荣远晴走运,得了重生秘法,回来了,荣岸青却没有这么好的命。
如今,她又下了一份毒,只等着看谢明仙有没有那等的好命。
谢明仙一派自然,似乎并不怕,“成双啊,你的那些伎俩,全都是我教的,你以为我会没有防范吗?”
成双站起身,抽出来腰间的鞭子,一下便甩到了谢明仙的脚边,狠厉无比。
而那被鞭子抽到的地毯,登时便发出了腥臭的味道。这地毯乃是灵兽皮毛所制,轻易不会损坏,而今只是被鞭子抽到,便有如此巨变,实在骇人。
谢明仙眯眼看去,确定了,文章是在那鞭子上。
成双握着鞭子,笑了,是难见的畅快。
☆、第十:师徒之事不可说(14)
猗澜靠坐在树下,嘴里衔着一根草,上下左右的调弄着打发时间。
这情景又和刚来那时一样了。
替身递过来水囊,“主人,再往前走就是天麟了。”
猗澜没去接,只是问她道:“你确定她真的在天麟吗?”
这个她,替身不想也知道是谁。
递水囊的手还举着,替身回答道:“确定,属下已经命人查探过了。”
猗澜嚼嚼草茎,也还是没接,“我不渴,你自己喝吧。”
替身只好将水囊收回去,但也并没有就真的自己喝了。
那日,白道非刚走,几位长老便就按耐不住了。
幸得有这个对荣远晴忠心不二的替身在,否则猗澜现在就不能在这树下头,悠然的衔着草玩儿了。
本来么,她倒是也不想出来的。
反正天启的那几个长老呢,肯定是不敢杀了她的,最多也就关着,还得好好的关着。
但是没办法,架不住主神过来叮叮叮啊,烦的不行。
主神说,白道非想再一次把这个世界摧毁,你得去阻止你自己。
猗澜抬手去掏掏耳朵,没说话。
主神发现了,问她,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猗澜就扯着嘴角一笑,说你猜。
主神:“……”
它果然还是低估了猗澜。
从柘棠村开始,到柘棠村结束,全都在白道非的计划之中,那么也应该全都在猗澜的料想之中。
从一开始,白道非所谋的,便就不只只是让双天覆灭。
世上再无修道人,这才是她的最终目的。
猗澜知道,并且支持。
这个世界的修真界,实在是太脏了。没有人想要真的成仙而去,也没有人修行是真的为了普渡世人。他们只想着如何在现世威风得意,如何能成那天下第一。
或许多年前还有抱着至纯信念之人,比如白家,但是白家灭门了,那些人也就跟着全死了。
只留下白道非,让她来彻彻底底地清洗这个世界。
先前的SSS级世界被摧毁过半,就已经造成了主神内部的极度混乱。好不容易才将时间维度调回来,它绝不能让混乱再一次发生。
“叮——脏不脏与你无关,你只需要完成你的任务。”
“怎么会跟我没关系呢?我自己觉得脏,我难道不应该帮着自己一起,把这个世界洗刷干净吗?”
一条路不通,主神决定再换一条:“叮——你尽快完成任务,下一个世界的你自己还在等着你去接。”
猗澜听着觉得不错,这条路就算是通了一多半。
主神趁热打铁,说你如果能完美的完成任务,那么下一个世界我就再给你一个特许,你可以随便要什么。
猗澜微笑,跟主神合力把另一小半的路通开,“别的就不用了,你继续和我共享痛觉就行。记住了,是和我。”
主神:“……叮——你尽快完成任务,完成之后再说。”
替身见猗澜似是在出神,怕她是在伤心那几个长老的所为,低声宽慰她道:“主人,属下会永远跟随您的。”
猗澜猛地眨了下眼,回过来神,“什么?”
替身不嫌烦,乖乖地把话重复了一遍,又道:“主人,谢明仙虽……但您若与他联手,重新夺回天启,也非是难事。”
猗澜吐了嘴里的那根草,“你以为,谢明仙现在处境如何。”
替身不确定道:“虽然白道非消息封的严,但是,或许谢明仙他尚有天麟余势也不一定罢……”
猗澜站起身,拍拍衣服,道:“他的处境,只会比我更坏。”
替身忧心,“那主人,我们该如何呢?”
当年谢荣合璧的盛势,如今全分在东西两天了,如果天麟天启都被白道非控下,那么,他们想要再起,绝非易事。
“不如何,”猗澜向着天麟的方向走了几步,又回过头,“还不走?”
替身立刻被转了注意力,放下心中所忧,快走到猗澜身后,唤出来剑,施了剑诀,道:“主人,我们走了。”
“嗯。”
天麟。
成双看向白道非,眼中满是不解。她们当初说定的,只要解决了天麟天启,各自报完仇便算是结束。可如今白道非所做的,却绝对不止是约定中的那般。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白道非端坐着,腰身笔直,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淡然,“没有为什么。”
成双不信,道:“你不会做没有缘由的事情,这一点,我还是知道你的。”
白道非抬起眼去看她,脸上不改淡漠,“我说了,没有为什么。”
成双还是不信,兀自猜测道:“我与你也算是相识多年,你是从来不肯轻易暴露情绪的,莫非……你是为了大翠吗?”
没听见回答,她又自己接上道:“若你是为了大翠,就算了吧。你许是还不知道,她已经不是大翠那死丫头了,她现在,是荣远晴。”
这荣远晴三字,成双说的极为艰难。
即便是她如今知道了,当年把自己当做礼物送出去的并不是荣远晴,可那一句恭喜,却还是荣远晴亲口说的,她不能忘。
白道非手指微动了下,几不可查,“她不是荣远晴。”
“不可能。”
成双下意识地便要反驳白道非,可否定的三个字一冒出来,她自己却愣了。
为什么不可能?
她这是用什么心态,说的这不可能三个字?
咬了下嘴唇,成双思考着要为自己的话补救一二,可去看白道非,人家好像根本就没在意她这话里的许多心意。
但话还是要说的。
就算不骗旁人,她也得骗骗自己,“你为什么说她不是荣远晴?她是亲口跟我说过的,她回来了。”
“你信?”
“我信。”成双把自己骗过去了,还要强调道:“我相信,就是她回来了。”
“随你。”
白道非撂下无所谓的两个字,起身便向窗边走了过去。
有人来了。
“道非,我的好徒儿,快把我拉上去!”
外头窗檐上,正扒了一个人,穿着一身红衣,张扬又明媚,且没有碍事的人在,只是看着便觉得舒心。
伸出手,将人拽了上来,胳膊揽在腰间没撤开。
“你怎么来了?”
猗澜看着她,笑道:“来找你啊。徒弟闹脾气跑了,我这做师父的,总要把人寻回来吧。”
白道非就只当没听见后半句,心情愉悦。
成双听见这边的动静,跟过来一看,又愣上了,“是你……你怎么,你怎么会在这里?”
猗澜回头,“双儿?好巧,我想找的人都在这呢。”
成双听见那声称呼,瞬间又把脸上的表情收拾了,还是先前的嫌恶,“你来这里做什么?”
猗澜指指白道非,道:“来找徒弟啊。”
“徒弟?”
成双看看白道非,再去看看猗澜,还是没看懂。
“什么意思?”
猗澜哦了一声,道:“双儿你还不知道吧,我收了道非做徒弟呢。”
成双:“……什么?!你同意了?”
后半句她问的是白道非,可惜白道非没回,也就算是默认的意思了。
她现在倒是有点相信白道非的话了。
荣远晴是从不会给自己找麻烦的。
收徒这种事,于荣远晴而言,就是大麻烦一桩。
成双上上下下地去打量站在自己对面的两人,还是觉得难以理解。
大翠还是大翠的时候,白道非执意要收了人做徒弟。
如今,大翠不知还是不是大翠了,反过来把又师父收做了徒弟。
这俩人间的师徒之事,当真是难以言尽。
不能理解的人出去理解去了,屋里又只剩下了难言名分的师徒二人。
“好徒儿,你跟我走吧。”
白道非撤回来胳膊,就当没听见那个称呼,“去哪里?”
猗澜拉住她的手,“随便,有你一起就行。”
白道非垂眼,看着牵在一起的手,同意了,“可以,但你要等我。”
“要等多久?”
“很快。”
猗澜把手跟自己的牵在一起,十指相扣,“那我等你。”
“叮——任务。”
白道非的视线半点也移不开,“好。”
“叮——任务。”
猗澜掏耳朵,“你好烦。”
“……叮——任务。”
“你休眠吧,我保证明天完成任务,行了吧。”
“叮——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结束掉这个世界
下一个世界预告:人鬼play
另外,昨天没能更新实在抱歉,因为身体状况很差,而且反复不定,请假也没来得及,真的很抱歉啦~~抱住所有的宝贝么么啾~
☆、第十:师徒之事不可说(15)
难得的,师徒俩又躺到了同一张床上。
猗澜趴在白道非的身上,听着她的心跳,一下一下的,还有点舍不得。
两个人都没睡着。
“你是谁?”
沉默了好半晌,白道非还是问了出来。
猗澜没动,继续在她身上趴着,随意答道:“我就是我呀。”
白道非抬手,扶在她的肩上,并不准备让她随意。
“你叫什么?”
这个问题,就和初见时猗澜问她的一样了。
猗澜拉下她的手,自己用手掌撑在她头两旁,眼睛对着眼睛,这样近的距离,什么都不能隐藏。
“我叫什么,重要吗?”
“重要。”
“那我就叫大翠吧。”
“为什么?”
“你喜欢啊。”
一问一答,流畅无比。
可白道非却突然觉得很难解,尤其是对自己身上的这个人。
为什么?
就因为自己喜欢,仅仅是这样的理由,她就可以当自己随便是谁吗?
的确,她是喜欢大翠的。
但她不是喜欢大翠这个名字,她喜欢的,是大翠身体的那个灵魂。
一时温顺乖巧,一时却又妖异的能迷惑人心。
那是大翠,也不是大翠。
“如果,我更喜欢荣远晴呢?”
猗澜眨眨眼,笑着说,“那我就叫荣远晴。”
很无所谓的态度。
自己是谁,身上的这个人,根本就在意。
无所谓。
白道非突然觉得很愤怒。
把人推起,两人面对面坐着,外头有月光照进来,半昏半明,气氛难言。
“我要你清楚,你自己到底是谁,并且时刻不能忘了,知道吗。”
这语气不是商量,是命令。
猗澜却觉得很受用,点点头,她说:“知道了。”
“现在,告诉我,你叫什么?”
白道非盯着她的眼睛看,不许她闪躲。
猗澜本来就没有打算要躲,不止不躲,她还要完成任务。
就是现在。
“我叫,荣远晴。”
统共五个字,猗澜却是一字一顿,说的极其慢。且边说,边抽出来了把匕首,稳准狠地插进了白道非的后心。
有血汩汩地涌了出来,争先恐后地想把白道非身上的衣服染成红色。
“叮——疼痛级别:A级。”
……
休眠了的主神被猗澜共享痛觉的提议坑的又活过来了,就算不能报复,也要来搅一搅局才算甘心。
猗澜听着声音嫌烦,“你能不能闭上嘴,自己去一边疼?我还要给你做任务呢,你这么叮叮叮,我会突然就不想做了的。”
主神:“……”
行,我闭嘴,看你怎么把任务做出来朵花。
平时里有一丁点疼都会被无限倍放大的白道非,现在却像是痛觉神经被切断了似的,仍坐的笔直,就面对着猗澜。
一动不动。
猗澜把匕首□□,利器和血肉的摩擦发出特殊的声响,在这深夜里变得尤为清晰,也尤为悦耳。
掏出来一方帕子,那帕子的一角还绣着朵兰花,极是素雅好看。
猗澜就拿着这方帕子,去擦匕首上沾到的血,一点一点的擦,动作很是细致。
“现在,你信了吗?”
白道非认出来了那把匕首,的确是荣远晴的。
那这个人,就真的是荣远晴了吗?
自己对自己下手,且这么狠,主神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叮——她没有心甘情愿,如果现在死了,也算是你的任务失败。”
猗澜不耐烦,“不是让你闭嘴了吗?”
主神:“……”
行,算我多事,下一个世界你被你自己玩死,我都不会再吭声的。
忽的,外面清冷的月光不见了,转而竟变成了灼灼的火光。那火光伸出来舌头,肆无忌惮地舔过每一个它能触及到的地方,把各处都吞进肚里的火海。
白道非苍白的脸都被那火光映红了,还有原本藏在暗中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变得清晰无比。
她还是不信。
“你到底,是谁?”
血流不止,疼的不能再忍耐的时候,白道非也只是晃了一晃,不肯倒下。
“回答我。”
猗澜扔了匕首,搂住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
“我是谁,就这么重要吗?”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谁,以何种身份存在,甚至不存在,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猗澜对自己,就是无所谓的。
也许,就是因为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才导致的那个四处搞破坏的自己蹦出来的吗?
猗澜不知道。
但她乐于去探索一下。
“回答我。”
白道非执着于答案,推开猗澜,只是直直地看着她。
猗澜手伸到她的脑后去,握住她的后脖颈,两个人的额头抵在一起。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明白了吗?”
没有彼此,更不存在我和你。
我们从来都是一体的。
所以,为自己而死,你愿意吗?
“叮——任务完成。”
“叮——十秒钟后进入下一个世界,请做好准备。”
“这么快?”
“叮——你已经花费很长时间了。”
“我是说走得快。”
“……五,四,三……”
十秒钟过去的很快。
猗澜最后一眼看见的,就是白道非那张对着她,笑着的脸。
衬在火光之下,简直好看的耀眼。
这是她自己。
她自己说,愿意。
我愿意为了你而死去,只要是你的要求。
因为你就是我。
所以没什么不行。
最后一秒结束,猗澜就立刻被拽离了大翠的身体,陷入了一片白茫茫里,除了白,什么都看不到。
但很快,这片白就慢慢地黑了下了,一直变到跟那片白一样,什么都看不见。
“这是哪里?”
“叮——你的梦里。”
“梦?”
“乔医生?乔医生?醒醒,有病人来了!”
甜甜的女声不停地叫着,终于把陷在梦里的猗澜拽了出来。
但是别人看不到她的梦境,他们看到的,就是猗澜身体猛的一挣,把自己给挣的醒了过来。
睁开眼,缓了几秒,猗澜才适应过来。手抵着额头,她用余光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那个把她从梦里拽出来的,很有点甜的声音又响起了,就在自己侧边,是一个的小护士发出来的。
那个小护士笑着说:“乔医生,上夜班辛苦啦!外面来病人了,你快去看看吧。”
放下手,猗澜勉强笑笑,精神很不好。
她现在是连上了二十四小时班的乔巧,乔医生。
“好的,我这就去。”
“哎乔医生,你等一下,”叫醒她的小护士又叫住了她,往自己口袋里摸摸,掏了块巧克力出来,递给猗澜,“先吃一块吧,补充下能量。”
猗澜接下,再很有礼貌地跟小护士道谢。
小护士摆摆手,“谢什么,你快去吧,病人还等着呢!”
猗澜点点头,就向外面走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的人|鬼play要来了~~
☆、寻找真相(1)
“那乔医生,还有什么别的要注意的吗?”
猗澜嘴角挂着和煦的笑,“没有了,平时多注意休息,忌吃辛辣,其他的就和住院时一样就行了。”
病人点头,跟她道过谢,就起身离开了。
送走了病人,猗澜叹了口气,手肘撑在办公桌上,整个人都疲倦极了。
歇了好几分钟,人站起来,准备去洗手间。
现在是早上九点多钟,放在平时,走廊上早就是人来人往的了。但今天没有,人特别少,少的很不寻常。
猗澜就只当没注意到,一路走进公共卫生间里。
卫生间的角落里,点着味道很浓的檀香,遮盖掉了别的味道。闻着也并不冲鼻子,只是让人觉得有点头晕。
猗澜打开水龙头,顿时,哗啦啦的水声就在卫生间里回荡了起来。接了一捧水扑在脸上,冰凉凉的感觉立刻让昏沉的脑子清醒了。
呼了口气,把水龙头拧上,猗澜抬头去看镜子。
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仿佛白纸,而那一双眼睛就像是晕在纸上的墨。黑白分明,除此之外,再无第三种色彩。
猗澜看了一会儿,原本疲倦的脸上,突然就出现了惊恐的表情。
医院的公共卫生间里,是没有镜子的。
为什么这里会有?
“嘭!——”
突然的撞响声引得猗澜猛地回过头去看,有一个隔间的门敞开了,摇摇晃晃的发出来咯吱咯吱的声音,好像老旧了一样。
窗子是开着的,所以门应该是被风吹的撞起来的。
这么想着,猗澜脸上惊恐的表情淡下去了不少,但是不安,她往隔间那边走了一点,轻声问:“有人在吗?”
没人回应,只有她的声音在空阔的卫生间里荡了荡,然后消失。
洗手间里没有别人的这个认知,让刚刚消散点的恐惧感又聚了回来,并且有不断放大的意思。
猗澜扭头回去看洗手台,那里的镜子又不见了,只剩下白花花的墙壁,丝毫没有挂过镜子的痕迹。
不敢再多留,她转身就向门口走去,脚下快的生风。
但还是迟了一步。
卫生间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关起来了,猗澜握住门把手,怎么都拧不开。手掌拍在门板上,她焦急地喊:“外面有人吗?请帮我开一下门!有人在吗?!”
没有人。
这个洗手间好像被所有人遗忘了,没有人能听到一丝一毫从这里传出去的动静。猗澜连着拍了好几分钟,嗓子都叫哑了,还是没有人来。
门不通,就只能走别的地方了。
猗澜到那扇开着的窗子前,几乎是用跑的,一刻不敢停。
窗子是开着的,她都能感觉得到从外面刮进来的热风,这就是她逃离这里的唯一出口了。但是,这是在十楼。
她要离开,就只能跳下去。
手扶着窗框,指节紧的泛白,跳下去?
“跳下去……跳下去……”
阴冷黏腻的声音,如同水蛇一样,蜿蜒而上,一直到耳边,重复着那三个字,仿佛教唆。
猗澜一动不动,她能感觉到后背的冷意和重量。
那冰冷圈住她的腰身,把她整个人都包进去,让她无法逃脱。
“跳下去……跳下去……”
随着这声音,猗澜就感觉到自己的后脖颈上好像多了一只手,用力地把自己往窗外压,要把自己从这窗子推出去一样。
猗澜扒着窗框不放手,跟那股力量对峙:“放开我……”
“为什么……你不是要跳下去吗……”
那声音发问了,可是猗澜半点都不想回答她,只是挣扎着和她抗衡。
没过一会儿,那力道忽的就撤开了,同时覆在猗澜身后的那阴凉的感觉也没了。来去诡异,就跟那面镜子的出现和消失一样。
不敢确定是不是安全了,猗澜赶紧离开窗口,重新回到门那边,用力地拍打着门板,“外面有没有人啊?开开门!有没有人啊?……”
仍然没有任何回应。
猗澜的背抵着门板,不安地扫视过洗手间里的每一处角落,并没有哪里不对。但就在她收回来视线无意的向洗手池瞥了一眼时,整个人就又僵住了。
那面消失的镜子,又出现了。
那里头,正映出来猗澜朝着镜子看过去的半张侧脸。
“真好看啊……”
几乎是同时,那个声音也回来了,就附在猗澜的耳边,似喟叹一般的说着夸奖她的话。
一只冰凉的手伸到猗澜前面,一颗一颗的解开白大褂的纽扣,动作缓慢,像存心要折磨人似的。
穿在白大褂下面的,是一件暗蓝色的丝绸衬衫,质感很好,乔巧很喜欢,但显然,现在在她身上放肆的这只手也很喜欢。
手在衬衫上的划了划,贴在猗澜耳边的声音又响了,她说:“这衣服触感真好,就和你的皮肤一样的滑……”
也许是先前解白大褂的纽扣解烦了,这次那只手没再慢慢地给解开衬衫的纽扣,而是一下子扯开了,上面的纽扣绷散在地板上,滚了好几下,一直滚到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去了。
覆在猗澜身后的冰凉,圈着把猗澜压到洗手台边上,仰起她的脸,让她看着镜子。
“看看你自己……多好看……”
镜子里的人,白大褂堆在肩头,暗蓝色的衬衫被敞开,露出来里面的内||衣,是跟她皮肤一样的颜色,雪白的。
脸被仰起,眼角被逼得发红,整个人从上到下的都散发着被凌||虐的气息。
可怜的像小兔子一样。
“放手……你,放手……”
猗澜忍住颤抖,跟胁迫着自己的人或非人提出要求。
然而这个要求是无用的。
“为什么……你不喜欢这样吗……”那声音一边说着,那手就一边在她身上游走,滑过她暴露在空气里的每一寸皮肤,“可是我喜欢……我很喜欢……”
被那只手碰过的地方,阴冷的温度简直刺的皮肤发痛。
这还没有完。
另一只让她仰起脸的手,转而环住她的下颌,让她把头歪到一侧,露出来毫无防备的脖颈。
一样的阴冷,这次还多了湿滑的感觉,顺着脖子,从上到下的滑过去。
全无预警,身后的那位咬了下来,狠狠地,尖齿入||肉。
“真想就这样吃了你啊……”
“叮——疼痛级别:B级。”
……
这两个声音是同时响起来的。
猗澜眉心紧皱,尖锐的疼痛感拉扯着理智,几乎让人无法思考。
这是她自己?
什么时候添的这个爱咬人的喜好了?
背后的那位松嘴,在自己咬过的地方又舔了一下,“有人来找你了,我们下次再继续……”
说完,那些阴冷就如退潮,四下散开,跟从未聚起来过一般。面前也再没有镜子,好像一切都是她臆想出来的。
失去钳制,身体前后晃了下才稳住没有跌下去。
门外的叫声也像是被按下开关,突然地就响了起来,“乔巧!你开开门!乔巧!……”
猗澜颤着手去把衣服拢起来,扣上白大褂的纽扣,努力把刚才的狼狈全都藏起来。只是脖子上的伤口……
没有了。
手摸不到,但是她还是不能信。刚才被咬的感觉,真真切切的,就算没有流血,至少有个伤口的……
可确实什么都没有。
门外的叫喊声更大了一点了,“乔巧!乔巧你在吗?!……算了,直接把门撞开!快点!……”
就在众人准备合力撞门的时候,门被从里开开了。
猗澜苍白着脸,看过围在门前的众人,微微颔首,道:“我没事,劳动大家了,抱歉。”
站在最前的一个男医生满脸关切,问:“乔乔,你没事吧?怎么在里面这么久都没出来呢?我都快担心你死了。”
猗澜抿了一下嘴唇,摇摇头,“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
众人忙说没事,又见那男医生满眼都盯着乔巧,不好意思再做电灯泡,就全都借口散了,给他们腾地方。
那男医生满眼担忧地问道:“乔乔,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去做个检查吧?”
“不用,只是有点感冒。”
“那……”
猗澜不自在的拢了一下白大褂的领口,“我先去忙了。”
“哦好,那我……”
没再等男医生说什么,猗澜就颔首绕过他离开了。
遇到这种事,再继续上班是不可能了的。
用手机给科室主任发了条请假的信息,猗澜连办公室都没回,白大褂也不换下,直接就回家去了。
回到家,把门关上,听着嘭的一声响,好像这样就能把一切都关在门外了。
把窗帘拉上,猗澜脱掉白大褂,把里面的那件丝绸衬衫扔进垃圾桶,立刻就去了浴室冲澡。
温热的水从上浇下来,一点一点把皮肤记得的冰冷驱除。
趁着这个空,猗澜去把已经亮起的第二个附件点开,仔细地看着这个世界的资料。
看了半天,她发现,这个世界她是来过的,还是很久之前。她来的那会儿,这个世界还只是S级的。
而且,这也是唯一一个,她做了但失败了的任务世界。
“主神,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
从S级的世界升级成SSS级的,并不容易,比攻略者的升级都来的要更难。
“叮——问你自己吧。”
猗澜:“……”
嗯,看来主神心情不太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宁音。扔了4个地雷
感谢寂言扔了2个地雷
感谢蓝海扔了1个地雷
感谢秦寒扔了1个地雷
感谢秦寒灌溉营养液+9
感谢阿九灌溉营养液+15
感谢卫小染灌溉营养液+20
感谢以上所有的宝贝,也感谢所有一直在支持的宝贝们~~么么哒~~
☆、寻找真相(2)
主神让她问自己,显然不是这个跟它对话的自己。
S级的世界,升级成SSS级,反正肯定比她的升级来的要难得多。
就算留在这个世界并且已经变成鬼||魂的自己知道缘故,但是这个自己会不会愿意把答案告诉她还得另说。
上个世界跟白道非的相处,她就知道,自己其实根本就不了解自己。
她觉得自己是谁无所谓,白道非却一直在给她强调,让她一定要时刻记清楚自己到底是谁。
自己到底是谁?
猗澜关掉花洒,走到镜子前,抬手擦掉上面的水雾,看着模糊的镜子里映出来的乔巧的脸。
身体是乔巧,灵魂叫猗澜。
她是猗澜。
这一点,不能忘。
就算是要跟另一个自己玩角色扮演的游戏,也不能忘。
这就是她的钥匙,白道非给的,她要握紧。然后带着这把钥匙,在另一个自己手下求取一线生机。
毕竟主神也透露过了,这个世界,她可能要被自己玩死啊。
附件里没有给世界介绍,只给了一个任务内容,但这个也足够了。
有一桩陈年旧案,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她要做的,就是把那起案子的幕后黑手找到,让自己报仇。
报完仇后,按照主神所想的,就是要让那个自己心甘情愿的死去。
不过暂时也不急。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先好好地扮演乔巧,让那个自己相信,她确实是一个可以任意操纵的对象。
不再看镜子,猗澜扯了一条|干|毛巾擦干身体,裹上浴袍就回卧室去了。
现在是下午一点钟。
早上跟自己在洗手间的那一会会儿,感觉好像很短暂,但其实都好几个小时了,不然也就不会惊动那么多人来了。
带头的那个男医生,叫陈青的,是乔巧的青梅竹马,明恋乔巧。奈何流水无情,人家乔巧从来就没这个意思,只当他是个好朋友,也是明白告诉过他的。
但更没奈何的,是人家不相信。
人家以为乔巧只是害羞,所以才一直不答应。
这份自信,也是相当的少见了。
猗澜把被子往上扯了一点,淡淡的馨香就飘到了鼻子里。大约是职业使然,乔医生特别爱干净,被子多少天一晒,多少天拆了一洗,都是算着日子的。
主神还算有良心,怕她崩了乔医生的人设,特地在附件里添了一个附件,介绍的就是乔医生的人生经历以及所有人际关系。
乔巧,女,现年二十四岁,国外学成归来,目前就职于市第一医院普外科。为人个性随和且善良,与科室同事相处良好,得昵称“乔乔”。不婚主义者。沉浸于科研工作,20XX年7月21日凌晨,因劳累过度而猝死。
算算时间,是在她来之前死了好几个小时了。也亏得走运,昨晚竟然没一个人来办公室找她。要是有,哪怕就一个,她现在都不可能安安稳稳躺在这儿了。
啊,不对,她要收回前话,一点都不安稳。
因为可爱的她自己又来了。
外面的太阳灼灼,全都被厚实的窗帘隔绝在外了。屋里虽然开着灯,但是灯光颜色惨白,完全没有一丝一毫温暖的感觉。而可爱的自己,就是在这片不温暖里来的,还带着周身的阴冷给自己降温。
调整好状态,乔巧上线。
苍白的脸上满是藏不住的恐惧,只有眼睛还紧闭着,眼睫剧烈地颤着,极力地想要骗过自己。
“我们来继续……继续……”
那森森的鬼气就笼在她的周身,不容她躲避,哪怕身上裹着一层被子,也不能抵挡分毫。
身体瑟瑟发抖,手紧紧地攥着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没听到……没听到……
我什么都没听到……
“乔乔……睁开眼睛……看看我……乔乔……”
身上蓦然多出来了一份重量,虽然很轻,但确实存在。猗澜把眼睛闭的更紧了点,完全不敢按着身上那位说的做。
这是乔巧该有的反应。
一心搞科研,从来不相信鬼神之事。但切切实实的真的撞了鬼,心里还是害怕的。尤其是一天之内接连二连三的撞,连让她骗自己,这是因为压力过大而产生幻觉的机会都不给。
这个自己真是太坏了。
阴冷的口吻似拐骗一般的亲昵地叫着猗澜,一遍又一遍。
“乔乔……乔乔……”
猗澜咬着发白的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这是明显的抗拒。但是落在身上那位的眼里,这就是无声的邀请,于是就做的更放肆了。
身上的被子被抽离,改而换之的是冰冷的没有温度的身体,覆在她的身上。以最亲密的姿态搂着猗澜,同样冰冷的嘴唇贴到猗澜的耳边,声音沉哑,“乔乔……喜欢吗……”
凉的冰人的手指钻进浴袍里,不容拒绝的在她的皮肤上滑行,从两边的丰|满中穿过,一直向下,在她肚|脐周边打着圈儿,撩拨意味十足。
只是指尖传到皮肤的冰凉,让所有撩拨都不能成形。
“不要……不要……”
猗澜觉得忍受的差不多了,决定开始表演抗拒的情节。
身上的那位决定稍稍配合一下,“不要,也可以。但你要先睁开眼睛,看看我。”
猗澜仍然闭着眼,不跟她轻易做交易。
“真的,你……你真的能保证吗?”
那位趴在她耳边笑,手指又活动了起来,“你再不睁开,我就不确定了。”
闻言,猗澜就咬着嘴唇,怯怯地把眼睛一点一点睁开。
等到她完全睁开眼后,看到的,就是一张噙着笑意的漂亮的脸。虽然脸色是不正常的青白,但半点都没有损了那张脸的漂亮,反而更添了一种神秘的感觉。
猗澜看着脸,有点入神,怔怔问道:“你……是谁?”
乔医生单身二十四年,还是不婚主义者,从未对身边人的容貌上过心,也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脸,此时的反应,再正常不过了。
而且也是顺了这个自己的心意。
因为她自己觉得,自己是很好看的,特别好看,没有人比得上的好看。
她,自恋啊。
作者有话要说: 对啊真想就是她自恋啊哈哈哈哈~
☆、寻找真相(3)
猗澜来这个世界做任务的时候,自己也还只是SS级的攻略者。
按照攻略者升级的条件,她只要做满十个S级及S级以上的世界的任务,就可以升到SSS级,也就是封顶。
有攻略者说,SSS级攻略者,是离主神最近的存在。
这个存在,也就是猗澜。
再说回猗澜的自恋。
猗澜做任务,从来不寄宿于别人的身体,她是用自己的精神体。
这样做,有好处,也有弊端。
好处是精神体可以分裂,也就是说她可以在同一时间内,做好几个任务。也就是因为这个,她升级的速度才会这么快。
而弊端呢,也很明显,就是像现在这样,一不小心死了,就是四分五裂。分裂出去的精神体成了单独的个体,不会再那么乖乖听她的话,也说不定会做出什么叛逆的事情,就比如摧毁个任务世界什么的。
“你……是谁?”
她虽然这么问,但是也没指望能得到答案。
然而,身上趴着的这位竟然回答了,还是很标准的答案,没有忽悠她的意思。
“我叫向秋,死的时候二十三岁,生前……是个演戏的。”
演戏的?
演员?
猗澜回想了一下,好像当时确实是这么个身份,但好像又不止是这么个身份。
见她走神,向秋就笑了一声,很是轻佻的,“怎么了,乔乔是认识我吗?”
猗澜回过神,对上自己美的妖异的脸,想着要怎么才能让这个很难搞定的自己心甘情愿,“你……去世多久了?”
向秋从她身上下来,侧着支在她旁边,答道:“不久,也就五年。”
都已经五年了吗?
猗澜瞄了一眼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没直接去拿,而是先去看了一眼撑着手肘侧在那儿的向秋。
向秋看见了她这些小动作,也知道她想干什么的,就轻声笑了一下,说:“乔乔要是不信我,就拿手机搜一下吧。五年也不长,总有人还记得我。”
猗澜迅速地从床上坐起来,够到手机,握在手里。但还是没有直接去搜,而是又去跟向秋委婉的确认了一遍,她说:“我长年在国外,所以,对国内的事情不是很了解……所以,我……”
向秋很是善解人意地微笑:“没事,我知道,你搜吧。”
然后猗澜刚一低头,准备解锁,背后就突然一凉,像是有什么东西贴了上来。
猗澜一动不动,整个人跟僵住了似的。
很是“善解人意”的向秋就搂着她的腰,靠在她的耳朵边上,说:“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想抱着你,乔乔,快搜吧。”
“只要搜了,乔乔就会相信我的。所以乔乔,快搜吧……”
猗澜手指一顿,把手机解锁,点进去搜索页面,颤颤地在搜索框里打上“向秋”两个字,然后点下搜索。
瞬时,便有无数条相关消息蹦了出来。
影后向秋不幸因故辞世。
已故蝉联影后向秋的最后一部作品《春向秋》……
……
原来是真的。
这个自己不止是个演员,还是位影后呢,怪不得演技精湛。
真有意思啊。
“这下乔乔相信我了吗?”
贴在耳边的声音这么问了一句。
“嗯,”猗澜嗯了一声,手指不小心又往下拉了一点,只看了一下,她就迅速地把页面拉回了最上面,点着第一条消息,没有戳进去,问:“你……你是因为什么,才,才……”
“想知道?”
“我……我只是……”
向秋握住猗澜的手,带着她的食指在第一条消息上按下去,“乔乔想知道,就看吧,我不想瞒乔乔任何事情。”
话说的很漂亮,也很暧昧。
第一条消息被戳开,猗澜一点一点拉着往下看。
这条消息里说,向秋是在外出度假的时候出的意外。
五年前的深秋里,刚下过一场雨的晚上,向秋在好友生日宴结束后乘车回到度假别墅的时候,遇上山体滑坡,向秋本人以及同车的助理和司机,三人全部遇难。
文字信息下面还配了好几张图片,正是向秋坐的,出事的那辆车,车身损毁极其严重,图里还有不少人在清理压在车上的碎石。
看完,猗澜抿了一下发白的嘴唇,说:“抱歉……”
向秋又笑了一声,嘴唇贴着她的脖颈,“乔乔跟我道歉干什么,又不是乔乔的错。”
猗澜关掉搜出来的那些页面,作出努力忽视掉自己背后搂着的那位的表情,镇定道:“你……不,向,向小姐,那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情?”
向秋没正面回答,只是伸手去戳手机已经黑掉的屏幕,问:“乔乔,你相信山体滑坡是真的吗?”
猗澜给自己铺路,疑惑道:“不是真的,难道……这个报道,是假的吗?”
向秋无比自然地走上这条路,“这就是我想麻烦乔乔的事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嗯点开作者专栏有惊。。嗯惊喜∠( ? 」∠)_
☆、寻找真相(4)
“麻烦……我,什么?”猗澜稍稍侧过头,拿眼角去瞧向秋,说:“向,向小姐,我只是个医生,可能帮不到你……”
向秋环住猗澜,右手的食指按在她的嘴唇上,“嘘——乔乔只要想,就一定能帮到我。乔乔,你想帮我吗,嗯?”
说着,向秋的手指就顺着猗澜的嘴角,从嘴唇上滑了下去,在她的脖子上摸索着,找到了脉搏跳动的地方,有些尖锐的手指甲就按在那里。
这下就是不是选择题了。
喉骨上下动了一下,紧张和害怕都表现出来了,猗澜对自己的演技也很满意,声带紧绷着,言语艰涩,“我,我当然想帮向小姐。只是,只是我怕,我会拖累你……不但没有帮到忙,反而,耽误了向小姐的事情……”
向秋嘴角抿着笑,锐长的指甲状似无意地随着脉搏起伏,上下的起落,好像一个没把握准,那指甲就会刺破皮肤,“我既然来找乔乔,乔乔就一定是可以帮到我的人,除非乔乔的这里,”可以成为凶器的指甲又顺着脖颈向下,越过锁骨,落到了胸膛上,正对着的,就是心脏的位置,“不愿意……”
“我……”
猗澜刚说了一个字,又被向秋截住了,她道:“嘘——乔乔先别说,我先来听听它是怎么说的,然后乔乔再告诉我。”
“我想知道,乔乔是不是会骗我。”
说完,向秋就从后面挪到了前面,趴在猗澜的腿上,头靠在她怀里,耳朵就紧贴着心脏的位置。
好像是真的在听那里说话一样。
猗澜两只手按在床上,胳膊被向秋抱住了,半点没法子动,也没有打算动。就这样,让心跳和呼吸都稍微急促一点,这样才不会错。
有点害怕,但是会乖顺听话,这才是她自己想要的傀儡。
向秋就趴在那里,听了几分钟后,还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乔乔,你现在说吧,和它一起说。”
腰僵直着,猗澜艰难地开口,说:“我……愿意……我愿意……”
连贯说出哪三个字后的几秒钟内,屋里安静的就像是没有人在一样。
猗澜知道自己,也就等于是知道结果,所以她不着急。
但是乔医生不知道。
所以乔巧会着急,会害怕,会担心向秋真的听出来什么。
所以,向秋忽的抬起头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猗澜演出来的满脸惴惴惶然。
“我会帮你……”
“乔乔真好。”
两人是同时开的口,又是一次很神奇的默契验证。
向秋从猗澜怀里离开,但是人没走,就坐在猗澜的腿上,跟她面对面的坐着,姿势仍然暧昧。
向秋重复了一遍刚刚说的话:“乔乔真好啊,”又接着说道:“乔乔,马上那个叫陈青的人,就会过来找你。你要借这个机会,住进他的家里,知道吗?”
猗澜微微蹙眉,不是太情愿的意思。
本来那个小医生就爱缠着乔巧,要是这回真照着向秋说的住进去他家里,估计后面还有的麻烦要解决。
但是,这些是乔医生的想法。
向秋注意到了她的表情,就凑的离她近了一点,也微蹙着眉心,“怎么了,乔乔不愿意吗?要是乔乔真的不愿意,那……”
“我愿意,”猗澜打断她的话,坚定道:“我愿意。”
总归是要让自己心甘情愿,那么任何事情都照着自己的意思做,是最简单不过的方法了。
向秋登时散开蹙结,温温的笑着去搂住猗澜的肩膀,“乔乔真好。乔乔不要害怕,我会一直跟在你身边的,我会保护你。”
猗澜终于得了自由的胳膊,三思再三思之后,还是抬了起来,环在了向秋的背上,“好。”
屋里一人一鬼气氛诡异的拥抱在一起,门铃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的。
“叮铃——叮铃——叮铃叮铃——”
向秋松开猗澜,自己飘到一边,有种很难以言说的大度还是贤惠的表情,微笑着对猗澜说:“他来了,你快去开门吧。”
猗澜轻轻点了下头,把被向秋弄乱的浴袍拢了拢,就准备下床。
“等等,乔乔你换一件衣服吧。”
“怎么了?”
向秋飘下来,搂住她的腰,撒娇一样的说,“我不想这么好的乔乔,被任何人看见。”
猗澜满足她:“好,那我换一件。”
刚刚威胁她住进陈青家的那个鬼是谁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 猗澜:刚刚威胁我住进陈青家的那个人是谁来着?(?_?)
向秋:不知道,反正我不是人⊙▽⊙
作者君:对哦,不是人哎(●—●)
后天见啊宝贝们~
☆、寻找真相(5)
猗澜换了一件深色的衬衫,纽扣也扣到了最上面的那一颗,可以说是非常符合自己不被任何人看见的标准了。
打开门,门外果然是陈青。
陈青倒没有直接进去,人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外,只是看着猗澜苍白的脸,满眼焦急,问道:“乔乔,你没事吧?怎么脸色这么差?”
猗澜摇摇头,看见向秋飘着站在自己跟陈青之间,下意识地摸了摸指甲缝,“我没事,就是觉得有点冷……”
“冷?”陈青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道:“乔乔,今天外面三十五六度呢,你怎么会觉得冷啊?是不是发烧了啊?”
猗澜继续摇头,说:“量过体温了,不热。我就是觉得冷,没有不舒服。”
说完,猗澜请陈青进屋,陈青则听见了,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摆着绅士的姿态假装拒绝了几句后,还是进去了。
只是进门的一瞬间,他突然感觉背后一凉,脚下就一顿。
猗澜问:“怎么了?”
“没事,”陈青说着回头往自己身后看看,什么都没有,但是背后的那种阴凉的感觉还在,“没什么,我们进去吧。”
也许,是自己多心了吧。
猗澜看了一眼站在陈青后面的向秋,扯了一下嘴角,没说话,只是把门关上了。
“今天多谢你,”猗澜倒了杯茶,推到陈青面前,自己也在他对面坐下,两只手拢在一起,大拇指上下搓动,看起来很不安的样子,“要不是你,我可能,到现在还出不来……”
陈青忙不迭地献上关心,问:“今天上午到底是怎么回事?”
猗澜向坐在自己身侧的向秋望了一眼,向秋微微笑着朝她点了一下头,像是鼓励她似的。接着,猗澜表示接收到了,就也跟着轻点了一下头。
然而,这些举动落在看不见向秋的陈青眼里,就相当神经质了。
“乔乔,乔乔?你在看什么?”
猗澜应了一声,转回头,说:“没有,我只是在想今天的事……”
陈青的注意力立刻就被转开了,追问道:“今天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洗手间里那么久啊?门是你自己反锁的吗?”
猗澜咬了一下泛白的嘴唇,像是在怕什么一样,顿了好一会儿,才问道:“我说的话,你会信吗?”
“信,你说的,我肯定都信。”
“真的吗?”
“当然,我们好歹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不信你还能信谁啊。你说吧,说给我听,我信。”
猗澜这才像是松了口气,酝酿了一下,说:“我,看见鬼了。”
“鬼?!”
“嗯,”猗澜点头,眼睛紧盯着陈青,生怕错过他的任何反应,又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相信我吗?”
陈青干笑了一声,“乔乔,这世上哪有什么鬼啊,亏你还是国外留学回来的呢,怎么会相信有鬼这种话呢?”
猗澜垂下眼,看着已经趴到自己腿上的向秋。
这个世上当然有鬼啊。
向秋呲的笑了声,从猗澜腿上撑着坐起来了些,侧过头就向陈青的方向吹了口气,证明自己的存在。
陈青被那口寒气吹的打了个哆嗦,但还是没往这上面想,继续说道:“乔乔你肯定是因为最近压力太大了,只要好好休息,一定会好的。”
猗澜动了动嘴唇,没说出来话,只是满脸的失落。
陈青看在眼里,心疼的很,立刻又说:“乔乔,你要是有什么其他需要的,告诉我,我一定帮你!”
猗澜摇头,失落不减,说:“不用了。”
“乔乔,我是真的想帮你,真的。”
陈青说的情真意挚,猗澜也觉得该演到为止,不然过犹不及,反而坏事。
向秋就静静地趴在猗澜腿上看戏,看的兴味盎然。
真有意思啊。
这个叫乔巧的小医生,真的只是个小医生吗?
这演起戏来,演技可是真的好啊……嗯,也是够资格跟她比一比的了。又或许,还在她之上呢。
收回对猗澜演技的评估,向秋的视线落到站在门口的两人那里。
“那我先回去收拾一下,晚上再过来接你?”
“好,我正好也要收拾东西。”
两人说定了,陈青也没让猗澜再送,“你回屋去吧,收拾好东西就歇着,等我过来就行。”
猗澜应了,等着陈青往外走了几步后,就把门带起来了。
倒是门外的陈青,走了几步后便停了下来,回头去看已经被关上的门,眉头紧皱着,似有所思。
有鬼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有呀有呀当然有呀,宝贝们明天见呀~~~
☆、寻找真相(6)
猗澜收拾好东西,就坐在沙发上,等着陈青过来接她。
向秋借着形态优势,在屋里飘来飘去地到处打量。
屋子里面被收拾的干净,装修的也很精致。不止如此,在一些不经意的小角落里,还会偶尔蹦出来一两个颜色很鲜艳的小饰品。
这些,都是在说明,这个屋子的主人很热爱生活。
但是现在坐在这里的这个主人,却好像对这些都不上心了。她也没有感受到什么蓬勃向上的,热爱生活的情绪。
她感受到的,就只有无所谓。
难道是被她吓着了吗?
向秋伸出手,去摸插||在瓶子的花,视线却一刻也没从猗澜身上离开。打探的,深究的,包含着许多意思的那视线落在猗澜身上,猗澜却好像没发觉。
如果坐在那的是别人,早就被刺的坐立不安了。
真有意思啊。
向秋揪下来一片花瓣,在手心里揉碎了,洒着扔在了那只瓶子的边上。
希望自己没找错人……
晚上七点,陈青过来接猗澜。
陈青把着方向盘,看了一眼后视镜,里面的猗澜低着头,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乔乔,再有五分钟,我们很快就到了。”
猗澜嗯了一声,没再说别的,只是仍然低着头。
陈青见状,也跟着一起不说话了。车里就在这种沉默之下,变得又来越冷。
陈青感觉到的时候,车里已经冷的相当明显了。他伸手去试了试吹出来的风,果然比平时要冷的多。
真是奇怪了,明明平时制冷效果没有这么好的。
陈青又看了一眼后视镜,问:“乔乔,你冷不冷?”
猗澜这回终于抬头了,还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回说:“还好。”
她都冷习惯了。
陈青在前面看不见,猗澜虽然坐的笔直,但是姿势却是说不出的奇怪。
她的双手被摆在身体两侧的,而给她摆姿势的那位,正圈着她的肩膀,跨坐在她的腿上呢。
向秋朝着猗澜怀里蹭蹭,撒娇似地说:“乔乔,这个车里的味道好难闻啊。”
猗澜刚想问,又想起来前面还坐着一个有耳朵的人,只好把话咽了回去,改成难度很高的用眼神去询问向秋。
但要是自己对自己,这种难度,也就不算是很高了。
所以向秋很容易地就领会了,回答道:“当然闻不到,但是我就是觉得难闻,这个人也难闻。乔乔,你不觉得吗?”
猗澜:“……”
车里有皮革混着香水的味道,说不上好闻,但也没有那么难闻。
可是在向秋直勾勾的眼神注视之下,猗澜只能避过陈青,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动动嘴唇,摆出来“是”字的口型。
满足自己的任何愿望,本来就是很应该的。
得到了认同的向秋,又很开心的在猗澜怀里蹭了蹭,一点不见早上刚来找猗澜那时候的诡异吓人。
虽然猗澜说还好,但陈青还是把车里空调的温度往上调高了一点,非常好好的表现了自己体贴的绅士风度。
就是可惜,猗澜没心思关注,乔巧永远也关注不了了。
五分钟之后,陈青在一栋独栋别墅前停下车。
“乔乔,到了,下车吧。”
“嗯。”
猗澜应了一声,没动,等着趴在自己身上的向秋先起来。
向秋伸手在猗澜下颌上一拂而过,没再多留,自己就先飘着出了车里。只留下猗澜在车里龇着牙,嘶嘶地吸凉气。
太冷了,冻得牙都疼了。
陈家跟乔家是邻居,家境也相当,所以家里长辈都是由着陈青跟乔巧来往的。只是后来陈家不知道是做了什么生意,突然就发了,暴富之后,就多少都有点瞧不上旧交了。
大约,也就是在五年前。
那会儿小乔医生刚好在准备出国留学。
这就有点巧了。
向秋出事,也是在五年前。
猗澜拎着包,看着眼前的独栋别墅,眼底深埋着思量。
向秋的死,自己的任务失败,以及这个世界的升级,这种种牵扯在一起,真的会有答案吗?
“乔乔,怎么了?”
飘来飘去观察了一圈的向秋回来,看见猗澜站在门口发呆,就又飘到她身后,环住她的肩膀,贴在她的耳边问话。
猗澜被背上突然多出来的凉意一冰就回神了,“没事,你看好了吗?”
“看好了,”向秋捏捏猗澜的耳垂,道:“乔乔,你不要老是发呆,会被人发现的。”
她说完,刚好那边陈青也把门打开了,正冲着猗澜招手,“乔乔,快进来吧。”
猗澜扯起嘴角,微笑着回说:“知道了。”
两边就都得到了答案。
陈青住在二楼,为避嫌,他把猗澜安排在了一楼的客房里。
“东西都有,要是还缺什么,你就去储物室拿,就一楼最左边的那一间,千万别客气啊。”
猗澜略一打量过房间,脸上还在演着拘谨的表情,问:“叔叔和阿姨他们,都不住在这里吗?”
陈青摇头,说:“不住这,他们嫌这里太闹。”
猗澜哦了一声,又说:“那,这几天就打扰你了,等……我找人看过了,会尽快回去的。”
“没事,”陈青摆摆手,说:“你随便住,不用着急的,我又不收你房租。”
猗澜闻言,便笑了下,脸上的拘谨也随之消失了,“谢谢你。”
“那你先休息下,我去做饭,很快就好。”
“你还会做饭?”
“是啊,乔乔你说的,会更喜欢厨艺好一点儿的人。我可是特意去学的,你等下一定得尝尝我的手艺啊。”
“好,谢谢。”
陈青随意一挥手,让猗澜自便,自己就去做饭去了。
猗澜拎着包进了房间,顺手把门一带,也没等飘去楼上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的向秋。反正她会穿来穿去,这么一扇门板还是挡不住她的。
把包放在床头的柜子上,猗澜刚在床上坐下,向秋就飘回来了。
沉着脸,像是心情不太美丽。
猗澜关心自己,问道:“怎么了?”
向秋就朝着她飘近了一点,但脸色还是沉沉的,有点吓人,开口说话,声音也变成了早上时候的阴冷,“你喜欢他吗?”
猗澜眨了下眼,想了下这个“他”指的是谁,想到了,就立刻摇摇头,回答道:“不喜欢。”
“真的吗?”
“真的。”
向秋猛地向前,搂住猗澜的脖子,道:“你不许喜欢他,也不许喜欢任何人,知道吗?”
猗澜心说,我本来就不喜欢任何人。
我只喜欢我自己啊。
抬起手,环在向秋的背上,轻拍了拍,她说:“知道。”
向秋很满意这个答案,但尤不满足。扶住猗澜的肩膀,她俯下去,在猗澜的颊侧又亲了一下。
冰凉冰凉,猗澜忍住没嘶声,但还是牙疼。
向秋的这个温度,简直比冰块的效果要强上一百倍不止。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是披着马甲在搞,但是会脱马的,都会~
☆、寻找真相(7)
陈青叫了猗澜去吃晚饭的时候,难得的,向秋竟然没要没跟过去,还冲着猗澜摆了摆手。
猗澜奇怪,但陈青还在,也没办法问,只好先把问题押后。
一顿饭吃完,主客心情很不相同。
主人表示很开心,客人却觉得特别累。
猗澜在礼貌地表示要去刷碗被拒绝了之后,就没再坚持,继续礼貌地跟陈青说她先回房休息去了。
陈青应了一声,说:“好,你随意,不用这么客气。”
猗澜扯着已经笑僵了的嘴角,回说:“谢谢。”
说完转身就往自己暂住的房间走过去了,半点不再给陈青表现的机会。
猗澜边走边抬手揉揉脸,以前没觉得,现在突然发现,扮演任务世界的角色,还是挺累人的。
一直都要笑笑笑的,小乔医生其实是被笑累死的吧?
胡七八糟的乱想了一通,猗澜走到了房门口,看了一眼从底下门缝漏出来的亮光,眉毛稍稍一扬。
是向秋开的灯吗?
为了不让陈青对任何细节产生怀疑,她走的时候是关了灯的。虽然向秋一个鬼,也说不上怕黑不怕黑的,但她还是用眼神问过她自己的,结果她自己给她比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比完了就躺在床上,做出来睡觉的样子。
可以说是特别乖了。
然而,要是真这么乖,那就不是她自己了。
握上门把手,刚一打开门,就看见向秋正跪坐在床上,特别开心地朝她招手,“你回来了?快过来看看!”
猗澜反手带上门,顺便反锁了,走过去,看看铺了一床横七竖八的纸张,问:“这些是什么?”
“证据,”向秋捏着一张纸晃晃,说:“陈正咏杀我的证据。”
陈正咏就是陈青他父亲,突然暴富了的那一位。
猗澜接过纸,粗略地看了一遍,确实是陈正咏杀害向秋的证据。但是向秋找到的太容易,也太奇怪了,“你是在哪里找到的?”
向秋开心地在屋里飘来飘去,“就在那个陈青书房的保险柜里呀。”
“保险柜里?那你是怎么拿出来的?”
向秋找了一个柜子,直接伸出去胳膊,穿过了柜门,十分具体形象地给猗澜演示了一下她是怎么拿的,“就这样。”
猗澜把那张纸放下,眉心紧蹙,问:“既然你可以这样拿到,为什么还要我住进来?你自己过来,不就可以了吗?”
“当然不可以。”
向秋飘到床边,认真给猗澜科普道:“我们做鬼,也是有规矩的。如果没有你带我进来,我是不可以进来这栋房子的。”
“为什么?”
“不是都告诉你了吗,这是规矩。”
猗澜听了向秋的话皱起眉,心里隐隐觉得哪里怪异。
不对,还是不对。
五年前,她来这个世界做任务,失败了,精神体没有收回,没有收回,却也不应该是现在的向秋。
她对精神体的指令从来只有一个:完成任务。
如果任务失败了,那就再继续,直到完成。
至于五年前,正如陈青所说的,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
而现在向秋的状态,又确实是鬼魂。
那么,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
忽然间,客房的顶灯闪了两下,猗澜正要抬头,灯就熄掉了。一阵阴阴的冷风从没有关上的窗子外面吹进来,一同吹进来的,还有别的什么。
猗澜眯起眼睛,还没能适应了突来的黑暗,后背就猛地一凉,是谁贴了上来。
“猗澜,你终于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是谁~明天见呀~么么啾~
另外,这篇自攻自受结束之后,就会去填坑啦~当然,这篇离结束还很远哈~不要担心~么么哒~~
☆、寻找真相(8)
猗澜听见这个声音,心里的疑惑就全散了。
原来是这样。
她还奇怪,只记得任务的向秋,怎么会对还在扮演着乔巧的她说出“不许喜欢别人”的这种话来呢。
她自己,对其他任何人,都不会喜欢,更谈不上占有欲。
原来是根本就知道。
猗澜不说话,就任由身后的自己掐住她的脖子,阻断她的呼吸。
身后那位手上用劲,狠狠道:“怎么?你连反抗我都不会了吗?你可真没用啊,猗澜。”
“叮——疼痛级别:B级。”
……
休眠了许久的主神被猗澜所遭受的痛觉唤醒,除了不住地叮叮叮烦人,其余半点作用不起。
猗澜就当没听见。
当时跟主神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坑的就是主神这个。至于烦人,那也只是要求的代价,应该的。
原本苍白的脸色因为呼吸被阻断了,所以涨成了不正常的紫红。但就是是这样,猗澜还是没有动,任由那位掐着,两只胳膊就垂在身体两侧,半点没有要抬起来反抗一下的意思。
虽然屋里黑着,但身后的那位瞧的一清二楚。
可是看的越清楚,心里就越生气。
又是这样,永远是这样!
到底什么才能让你觉得在乎?!
她收了手上的劲道,转去压在猗澜的肩上,狠狠地把猗澜掼在床上。
猗澜被她摔得脑袋里一阵发晕,眼前甚至还黑了一瞬。但没等她缓过来呢,那位就直接压到她身上去了,一片阴阴的冰寒。
瞥了一眼还飘在半空的向秋,那位眼底冷光一闪,伸手把向秋招过来,一捏脖子,再没有收着力道,只一下,就捏断了。
对着渐渐消失在空气里的向秋,那位冷声道:“你不该。”
猗澜听见了,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晚上来陈青家里之前,向秋曾亲了她一下,就在颊侧的位置。
果然,那位伸出手,就按在那里。
这个温度,可比向秋的来的要冷得多的多了。
“你不应纵容。”
猗澜还是不出声,就静静地躺在那里,闭着眼睛,脸上的紫红退下去,又变成了苍白。
要不是还有微弱的呼吸,简直就是死了。
这场景,又成功的刺激到了那位。
刚捏断过脖子的手,再来撕碎衣服,也是很简单很顺手的事了。
床上铺着纸张,身下是已经成了破布条的衣服,身体就这样不着寸缕的暴露在空气里,最直接的接触那位的冰冷。
那位在向秋曾亲过的地方咬了一口,还是狠狠地,想要咬下来一块肉似的。
“猗澜,我真想吃了你。”
咬够了,那位撒开嘴,抬起头看着猗澜,这么说道。
一直都闭着眼睛的猗澜,闻言,忽然就睁开来了眼睛。那眼睛黑沉沉的,像是住着妖精的渊潭,而住在里面的小妖||精,会在不经意的时候,猛地窜出来,咬住你。
猗澜咬破了舌尖,殷红的血涂在苍白的嘴唇上,刷了薄薄一层颜色。
嘴角扯起勾人的弧度,猗澜说:“那你吃呀。”
她说,那你来吃呀。
快点来,吃了我。
那位的眼底立刻泛起来波涛,汹涌澎湃,显然是对猗澜的这个提议十分赞同。然后,就赞同地俯下去,继续啃,准备吃了猗澜。
“砰砰——砰砰砰——”
“乔乔,乔巧?你在屋里吗?!开一下门!”
很不会挑时间的陈青,挑了一个最糟糕的时间:那位正准备吃大餐的时候。
猗澜以为她不会理,但是意外的,她竟然停下来了。
虽然神色沉沉,但确实是停下来了。
一挥手,满床的纸张就全没了,只剩下被她撕碎的猗澜的衣服。
那位还去给猗澜找了一套衣服,亲自给她穿上,上下都裹得严严实实,哪里都不会露出来。
只是……
猗澜眨眨眼,问:“不用穿内||衣吗?”
那位在她显出来掐痕的脖子上轻抹了一把,嘴角也扯起笑,坏得很,“反正马上还得脱,不用麻烦。”
熄了的灯重新亮起来,脖子上的掐痕也消失了。
“过去,开门。”
“好。”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么么啾~
☆、寻找真相(9)
一打开门,门外的陈青还要再敲门的手就落在空气里,顿了一下才收住,一脸藏不住的焦急,忙问:“乔巧,你刚刚去过楼上没有?”
猗澜摇头,说:“没有啊,刚刚跟你说过我就回房间了。楼上,怎么了吗?”
陈青盯着她,一瞬不瞬地,说:“我丢了一份文件。”
“什么?”
“我丢了一份文件,接你来之前,文件还在。”
“所以,你怀疑是我拿的吗?”
猗澜不闪不躲,跟他对看,话里满是委屈的意思,眼里布上泪光,闪闪烁烁的,像是马上就要滑出来了似的。
陈青一见她要哭,立刻慌着解释道:“不是,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那,我可能是收在别的地方了,你,你……”
猗澜不让他你下去了,截断说:“如果你怀疑我,那你可以进来搜。等你搜完了,我就走,不麻烦你了。”
“不是,乔乔,乔乔你听我说,因为那份文件太重要了,所以我才会……你不用走,我再去找找,是我,是我自己忘记放哪儿了,跟你没关系,真的!”
“那你不用进来搜一下吗?”
“不不,不用,乔乔,我相信你的。你,你休息,我先上去了……”
说完,陈青就逃也似的迅速走了。
猗澜看着他慌忙的背影,摘下来小乔医生的面具,向着空气问道:“你把东西放在哪里了?”
那位在她身后慢慢现出来,没回答,却是反问道:“你很关心?”
“是,我关心,”猗澜转身,与她眼对着眼,“因为这是我的任务,也是你的机会。”
那位眼底深藏着的光一滑,“哦?我的机会,我的什么机会?”
猗澜翘起嘴角,“你彻底占有我的机会。”
彻底占有。
这四个字她很喜欢。
那位箍住猗澜的脖颈,在她耳垂上咬了一下,愉悦道:“那我要先收点定金。”
猗澜放纵她:“可以。”
客房的门被关上,门里的灯又熄了,就在那一片黑里,有人正在做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与楼下的和|谐气氛不同,楼上到处都是紧张压抑。
书房里一片狼藉,书不在书架上,其余的装饰也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了。陈青烦躁地抓抓头发,他明明记得是放在保险箱里的,为什么会不见了?
真的跟乔巧没有关系吗?
可如果没有关系,那这也真的是太巧了,乔巧一来,文件就不见了。这世上,真会有这种巧合吗?
还是有谁故意这么做的?
视线在书房的各个角落里掠过,最后落在书桌的抽屉上。陈青盯着看了一会儿,突然猛地起身,过去拉开抽屉。
所有丢了的文件,就在抽屉里,整整齐齐的,一张不少。
然而,陈青的心却忽的剧烈地跳了起来。
他伸手去拿起那叠文件,一张一张的翻完了,手抖的不行,心脏也跳的更快了。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他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等着一接通,他立刻就对那头说:“向秋,向秋回来了……她,她真的回来了……”
那头没有回应,听筒里只有电流的沙沙声。
在一片安静之中,这个声音被无限放大,听着就觉得心里直发毛。
“喂?喂喂?你在听吗?”
“沙沙——沙——”
电话那头传来什么东西摩擦的声音,在这些杂音之后,才是回声。
“……是,我回来了。”
这是向秋的声音,带着一点点的笑意,曾被媒体评价过是最温柔的声音,而在此时此刻,听起来却是尤为恐怖。
手机跌落,却没有挂断,那头还在传来声音。
带着笑意的,一句一句的,我回来了。
“鬼,鬼!有鬼!——”
……
收完定金的那位抱着穿戴整齐的猗澜,飘在二楼书房的窗边,一起欣赏着屋里陈青的表演。
猗澜无所谓谁疯了,反正都不过是任务世界里的一个数据,只一侧头对抱着自己的自己说:“向秋没了,现在你就是向秋。”
那位一刻不离地摩挲着猗澜的手腕,“我本来就是。”
“那被你捏死的那个呢?”
“也是我,照着你的方法学来做的,很省事。”
猗澜默然,并不想对这个方法多说什么。
省事是省事了,可一点也不省心。
就比如这个。
看完表演,猗澜跟那位就一起回小乔医生的家里去了,只当没来过这里。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更何况,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你知道这个任务世界已经升级了吗?”
“升级?”
“你不知道?”
那位摇头,说:“我只知道你会回来,所以一直在等你。”
猗澜:“……”
她怎么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这么会说话呢?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我争取多更一点哈~~爱你们~么么啾~~
☆、寻找真相(10)
主神让她问自己,但现在她自己并不知道答案,那问题就还得回到主神那边。
直接问是显然不行的,就只剩下任务了。
向秋还没有完成的任务,她要让向秋心甘情愿的任务。只有等着这两个都做完了,才有可能找得到答案。
猗澜看着向秋的脸出神,总觉得哪里不对。
“你……还记得自己的任务吗?”
向秋摩挲的动作一顿,按在猗澜跳动的脉搏上,抬眼对上猗澜的,说:“记得,怎么了?”
猗澜望着她的眼瞳,“你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吗?”
向秋敛了下眼皮,再撩起来时,已经把各种情绪深埋进了眼底,谁也看不见,自己也不能,“完成不了了。”
“什么?”
“我的任务,没办法完成。”
她的任务,从一开始就没办法完成。
或者说,这个任务,从一开始就是个陷阱。
任务是要求她在活着的时候完成的,然而她一来到这里,就已经死了。死了,不止没办法再继续做任务,更没有可能再被猗澜收回去。
而她,也就只能永远的留在这个世界里。
当时和这个世界一起进行的S级任务有二十多个,只失败了这一个,主神不会在意,猗澜更不会在意。
猗澜蹙着眉心,她不知道还有这些事情。
精神体分裂出去,做完了任务收回来,这是她一贯的做法,也一直很顺利,没遇到过什么问题。
所以当她接收到任务失败的消息时,是有想过亲自来看看的。
可是主神没答应,说这个世界特殊,不能二次开启。
她当时还在想,一个S级的世界,跟它平级的能有成千上百个,怎么就这一个特殊的不能二次开启了?
主神没解释,但也没还是没答应。
那会儿她又正好晋级了,正在准备着要去做SS级的任务,因此一回两回的问主神都没得到回应,也就只能暂时先搁下了。
没想到,这一搁下,就直到自己死也没能来这个世界,还是死的四分五裂了之后才有的这机会。
不过,现在看来,问题好像没那么简单。
至少跟主神是脱不了关系的。
猗澜顺着摸了摸指甲缝,心里大约有了计划。
“向秋,明天去拜访陈正咏。”
“一起去?”
“嗯。”
向秋高兴,决定道:“那现在就先睡觉。”
猗澜对自己从没有反对的话:“好。”
……
第二天早上,猗澜继续当小乔医生,正常去上班,只是身后多了一个没人能看见的向秋。
一到办公室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在聊闲,聊的内容就是陈青。
有在怀疑陈青怎么疯的,也有在聊陈青平时为人做事的,还有在说陈小医生家境好,长得也不错,还痴情,疯了简直就是可惜了。
猗澜给足了他们收起话头的时间,才推门进去,嘴角微微翘着,“大家早啊。”
屋里的人几人互相看看,心里有疑问,但是也不好直接问,只能先回了她早。再看着猗澜跟没事人似的坐下来,几人就更有点好奇了。
一个姑娘好奇心收不住,问道:“乔乔,你怎么来上班了?”
猗澜回头,脸上带着疑惑,“我只是昨天跟主任请假了,今天当然要来上班啊,怎么了吗?”
向秋看着猗澜一点找不出来破绽的表演,青白的脸上浮起来一抹笑,浅浅的不容易被察觉,但确实是笑。
这么好的她自己,谁也得不到,谁也抢不走,自己只能是自己的。
那姑娘见猗澜是真不知情的样子,立刻就给她说,“那你是不知道吧?楼下心内科的小陈医生,疯了……”
“疯了?什么时候的事啊?”
“就昨晚上,人被送来的急诊抢救的。来的时候,浑身都是伤口,大失血,人都昏过去了。等着救醒过来的时候,就满嘴的说胡话,也找精神科的去看过了,确实是疯了。”
猗澜一脸惊讶,说:“我昨天上午看见他的时候还好好的啊,怎么晚上就出事了呢?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小姑娘摇完头,又很感慨的说,“人生真是难测啊。”
其余的几个医生一听这话,就跟着附和上了。说可不是么,旦夕祸福的,意外不意外就算了,现在还保不齐会发疯,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真可怕。
猗澜也说了一句是啊。
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真可怕。
向秋看见她垂着眼,有点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她不喜欢这样的猗澜,但是猜自己的心思也没什么意思,她就直接问道:“你在想什么?”
猗澜回神,轻微微的摇了一下头,没说话。
满屋子的人在这,她要是回答向秋,估计也得被送去跟陈青作伴。
向秋没有得到答案,不高兴,俯下身就在猗澜的后脖颈上咬了一口,留了圈不算浅的牙印,可狠。
猗澜只是全身一绷紧,就默然的承受下了,并不叫疼,也没露出什么别的表情,但主神却没这么纵容了,直接叮叮叮的叫了起来。
“叮——疼痛级别:B级。”
……
猗澜问:“很疼吗?”
主神叮声一顿,脾气不大好的回她:“疼的我数据都错乱了,你说呢?”
“我说?”猗澜当真思考了一下,说:“我说,就也还好吧,还好。”
主神被她的还好弄得不想说话,叮叮叮也跟着停下了。
猗澜得了清净,拿了支笔转了一下,就在纸上面写起了字来,是给向秋的回答。一边写又一边想:自己对自己,总是这么惯着,不会惯坏了吧?
写完了又一想,惯吧惯吧,除了自己,也没谁会惯着了。
猗澜把笔按回去,倒过来点了点纸,让向秋看。
向秋冷冷侧眼瞥过去,看见纸上写着:我在想我会不会忘了自己是谁。
看完,向秋就心里一动,伸出手去握住猗澜的,猗澜配合的将笔倒过来,在纸上划拉,一人一鬼合力写出来的字,丑的有点认不出来。
猗澜看了看,就看出来了一个字,另外的那个字是猜的。
没等她跟向秋确认,办公室的门又被一敲,“乔医生,出来一下。”
猗澜抬头,认出来是科室主任,立刻微笑着点头说好,站起身跟在他后面就出去了。
向秋没立刻跟上,视线在纸上的那两行字上停了好一会儿,才伸手在那纸上虚抹过,出去跟着猗澜身后。
刚刚和猗澜说话的小姑娘过来,凑在猗澜刚刚写过的纸上看,什么都没有,心里奇怪的很。
明明刚刚她还看见有东西的,怎么没有了?难道是她眼花了吗?
揉揉眼,把那张纸拿起来,又仔细看过,确实什么都没有。
小姑娘把那纸按着原位放回去,只道自己是成天对着电脑看多了,眼睛都看花了,该做一套眼保健操放松放松了。
作者有话要说: 做一套眼保健操休息下,明天见哈~么么啾~~
☆、寻找真相(11)
主任过来找猗澜,是陈正咏授意,为的也正是陈青的事情。说陈青醒来后一直在叫乔巧的名字,所以陈先生也不得不多上个心,把人找过去看看。
“你去吧,去完了就回来工作,不用担心。”
猗澜听出来了这话里的意思,但还是故作迟疑的顿了一会儿后,才缓缓点了一下头,说:“那我现在就过去。”
“好,去吧。”
陈青虽然疯了,但是身上还有伤,也不方便挪走,就在医院里住着呢。住的是高级病房,那一片过去的人很少,也很安静,正适合陈青现在的情况。
向秋就无声无息的跟在猗澜身后。
猗澜走到地方,轻轻敲了两下病房的门,很快,门就从里开了,来给她开门的正是陈正咏。
五十多岁的年纪,头发被打理的油黑发亮,鼻梁上架了一副眼镜,乍一看,倒还有点斯文气息。可是透过镜片,看清楚了镜片后的眼,就会发现,那双眼里没有书卷气,有的只是贪婪算计。
猗澜抿了一下唇,眼睛也连着眨了好几下,双手紧紧交握在身前,像是在克服着紧张一样,等着克服完了,她才开口,说:“陈叔叔,我是乔巧,您找我吗?”
陈正咏伸出食指推了一下眼镜,上下的打量过猗澜后,问:“你是,乔家的那个小女儿,乔巧?”
“是,陈叔叔你还记得我啊?”
“当然记得,当年你才这么一点高,”陈正咏说着就比划了一下,收回手势,他继续道:“现在也长这么高了,都长成大美人儿了啊,怪不得阿青那么喜欢你呢。”
猗澜扯着嘴角笑笑,把尴尬演的到位了,再添上一点敷衍,最后才转到正题上,问:“叔叔,陈青他现在怎么样了?有好一点了吗?”
话到这,陈正咏叹了口气,摇摇头,说:“不好啊,一醒过来就满嘴说胡话。我还是听见他叫了你的名字,才想着也许把你叫过来,看看会不会有用的。”
“那,陈叔叔,我进去看看他?”
陈正咏连说好好,又将门推大了一点,请她进去。
猗澜侧着身经过他的时候,陈正咏猛地就哆嗦了一下,像是被什么阴冷的东西扫了一下。
他回过头,去看猗澜的背后,什么都没有,头发都是盘在脑后的,脖子上……
陈正咏眯起眼睛,又把眼睛往上推了些,盯着猗澜的脖子后颈那儿望了许久,最终又不动声色的收回去了视线,像是确定下了什么。
猗澜顺着摸了摸指甲缝,就当不知道。
陈青躺在病床上,也没睡觉,就睁着眼睛,也不知道在看哪里,反正眼里什么都没有,一片空洞。
猗澜就站在病床边上,离得也不算近,收着声音,低低地叫他道:“陈青,陈青?”
半点回应也没有,陈青还是那副样子。
陈正咏走过来,在另一侧站着,看了看陈青,又去看猗澜,问:“他没回应你吗?”
猗澜摇摇头,“没有。”
陈正咏又叹了一声,说:“还以为你来了,他多少会有点触动……”
猗澜没接话茬,任他感伤,只等着他一感伤完了,就说自己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要回去工作了。
陈正咏倒好说话,点点头就让她走了。
然后,猗澜刚一转身,陈青就动了。
“鬼!——”
大喊着这个字,陈青就不管不顾地跳下了床,手背上扎着的输液针都被拽了出来,扯着被子就躲到房间里离猗澜的一个角落,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好像怕自己不这样,就要被什么吃掉了似的。
猗澜听见动静回头,看见这情形时一脸的讶然,问:“陈青?陈叔叔,他这是怎么了?”
陈正咏没去靠近陈青,视线反而落在一直落在猗澜的身上,“阿青他……乔巧,你背后,有东西在……”
“背后?”猗澜反手去摸后背,认认真真的摸了两下后才收回去手,“陈叔叔,我背后有什么东西吗?我好像没有摸到啊……”
陈正咏向着猗澜走了两步,猗澜没动,“陈叔叔?”
“向秋。”
陈正咏在离猗澜还有五步远的地方站定,沉沉出声,叫出了这个名字,像是在求证什么,又像是已经无比确定了。
猗澜猝然撩起眼皮,神情与先前全然不同了,阴阴沉沉的散出来森森鬼气,两侧嘴角向上一提,笑容诡谲,“陈先生,你找我?”
这句话一出来,这间房里有两张脸都变了色。
一张是陈先生的,一张是向秋的。
向秋是没想到,陈先生是果然如此。
陈正咏又向猗澜走近了两步,脸上是扭曲狰狞到变形的笑,“向秋,你终于回来了。”
猗澜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等着他,“是啊,我终于回来了。”
向秋想动,却被猗澜背在身后的手拽住了。她没再动,虽然这份束缚于她,根本形同虚无,但是设下束缚的是猗澜,所以她愿意被困。只是,她还想要一个原因。
“为什么?”
猗澜没回答,只仍是拽着她的手,不让她离开。
陈正咏一步一步逼近,“你为什么不放过我?为什么要一直缠着我?!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你为什么不死的干净点?!想杀你的人又不是我!你为什么不放过我?!”
猗澜嗤笑了声,主神这是数据错乱了吧。
陈正咏仿佛疯的比陈青还严重,嘴里说的话都是颠七倒八的,毫无逻辑可言。猗澜就任他说,只是手里死死的把向秋拽住,不让她擅动。
向秋不知道猗澜想做什么,只是觉得不会什么好事。不过她自信有自己在,绝对不会让猗澜出事,所以她也就只是站在后面看着,并不干涉。
然而,就是这份绝对自信,出了问题。
陈正咏拔||枪,开枪,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快的并不像是他可以做出来的动作。向秋估错了,猗澜却是不闪不躲,极为坦然,就差张开双臂欢迎这颗子||弹的到来了。
一切都像是事先排练好的一样。
场面一时间静极。
“猗澜!”
向秋现出来,抱住要往下倒的猗澜,青白的脸色愈发的显沉,她执着于答案,仍是问:“为什么?”
猗澜微笑,伸出手去摸了一下她的脸,还是没说答案,只说了两个字。
“等我。”
再然后,这具身体就没了气息,温热的身体逐渐散去温度,趋于冰冷。
死了。
向秋抱着她,一时间竟然有点想不出来,到底是乔巧死了,还是猗澜死了。
应该是乔巧死了吧……
如果不是,猗澜怎么会让她等她呢?
对,一定是,一定只是乔巧死了,猗澜一定还活着。
猗澜还让她等她回来呢……
对,一定还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昨天见,晚上有今天见哈~么么啾~(手机摔坏了QAQ这难道是对昨天没有见的惩罚嘛真可怕呀~
☆、寻找真相(12)
猗澜脱离出乔巧身体的那一刻,同时断去了与主神的联系,就算是主神能找到她,也要费上点功夫了。
她搞出来这么一场其实是自杀的他杀,也并不完全是因为突然兴起。
更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她要证实自己猜想。
本来,她也是想好了的,可以跟自己说好了,商量一下,选择一个更温和的方式来证实她的猜想。但是没办法,主神耐不住,准备先动手。【▲欢 迎 加 入 勾 勒 爱 情 百 合 资 源 依 群,群 号 码:8 2 4 5 2 0 0 9▼非 作 者 群▲】
她也只好抢先再抢先。
向秋说不知道答案,她是不信的。
S级的世界变成SSS级的世界,没有鬼的世界突然就有了鬼,来做任务的她自己刚来就死了,还变成鬼。
这些事列出来,还要说它们之间毫无关联,那就是谎话。
唯一差的,就是证实这句谎话的证据。
可是她走的那一瞬,看见向秋要哭不哭的脸的时候,突然就后悔了。
早知道就不说让你等我了。
万一我要是回不来,你该怎么办呀?
想到回不来,猗澜就想的更远了一点,她想起来向秋跟她说过,她一直在等她来,还说她知道她会回来。
其实是不知道的吧。
一直在等待一个不确定会不会到来的自己,如果不说一个谎话,怎么才能让自己继续等下去呢?
……
市第一医院最近背得很,先是心内科的年轻医生无缘无故的就疯了;再来就是普外科的好苗子突然被人给杀了;最后,那位好苗子的尸体在停尸间还没待到俩小时,突然就不见了。
医院上下都急疯了,不止急,还害怕。
本来医院这种地方,就常有那些诡异的传言流出去,现在倒好,他们倒是亲自见证了一下流言里的那些诡异。
为了安定人心,医院里的所有人都在找乔巧的尸||体。
就盼着找出来是谁偷了尸||体,哪怕是偷||尸||体倒||卖||器||官的也罢了,那到底是人干出来的。是人,那就能抓住,可以给予惩罚。
可如果不是人呢?
他们甚至看不见对方,也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模样,有什么样的本事。所以,如果真的找不到了,那他们就只剩下一件事做了:害怕。
乔巧的公寓里。
屋里所有的窗帘都被拉了起来,空气都陷在一片暗沉沉的死气里,半点都不能流动,如同死水。
卧室里也只开着床头灯。
昏昏的黄色只能照亮一点点的范围,向秋接了一盆温水,又找了一条干净的毛巾,湿了之后去给床上躺着的那具尸||体擦拭掉血迹。
动作温柔细致,一点一点给擦着。
向秋一边擦,一边说,“你回来了还会用这具身体吗?要是用,那我就一直抱着它吧?你知道,我也没有温度,很冷的。”
“你让我等你,要等几天呢?话也不说全就走了,这样不好,下次不要这样了,好不好?”
“还有,这个世界变成SSS级的秘密,等你一回来,我就告诉你,好不好?”
“想不想知道啊?想知道,你就快点回来呀……”
向秋给猗澜解开衬衫,胸口被打中的那个地方已经凹成了一个血红色的窟窿,周围的血都凝干了,里面的心脏大概也已经瘪了。就算猗澜回来,大概也是不能再用这副身体的了。
如果不用这副身体了,那猗澜怎么回来呢?
那自己又该去哪里找到她呢?
向秋手下只一顿,便就又继续清理了起来。等着全都擦干净之后,又找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出来,给套了上去。
这些事情全都做完了,向秋无事再可做,就抱着那具曾是猗澜的尸||体,等着猗澜履行诺言。
她这边闲着等猗澜回来,那边主神跟医院的那些人一样,都快急翻了。
在接收到与猗澜的连接断开的消息之前,它都没有发觉任何的异样,甚至连系统曾被猗澜进入,并且篡改了一些数据,这些事情它通通都没有发觉。
果然还是大意了。
离主神最近的存在。
这是那些攻略者给猗澜的另外一个称呼,它也是知道的,但它不在意。它从不觉得有任何人能够真正的接近它。
可是现在,它必须得重新估量了。
首先,得要找到猗澜。
猗澜还没有离开这个任务世界,就算是挨个的对着找,它也一定要把猗澜找出来。
所有人都在找,到处都在找,可是所有人都找不到,哪里都找不到。
猗澜和乔巧的尸体,就像是蒸发了一样,化在空气里,就在那里。但是你看不见她,摸不到她,也不能确定是不是。
七天后。
找尸||体的人已经基本都停止了,只剩下主神还在满世界的找猗澜出来。
向秋始终没有找,她只是在等。
期间也曾有过不少人来乔巧的公寓找,向秋就抱着尸||体,飘在半空,看着他们找,在看着他们离开。
“叮叮——”
是门铃的声音。
向秋听见,心里突然就高兴了起来,放下尸体就朝门去了。
不按常理的,没有人开门。
猗澜抬着手正要再去摁,就被从门里直接穿出来的向秋给抱住了,抱的很紧,两个鬼都要变成了一个。
猗澜弯着嘴角笑着,拍拍向秋,“我回来了。”
向秋什么话都不想说,也不想问为什么,只想抱着她自己。
这个人,从来什么都不在乎。
如果,能因为她,而有那么一点点的在乎什么东西,比如生死,那真好,那真的太好了。
被分出去的精神体是没有自主意识的。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却有了。
而且所有的心思都围绕在那个自己的身上,她很了解自己,也不了解自己。她知道那个自己的想法,但不能理解。
所以,才会有为什么。
那么多的为什么得不到解答,她就只好替她自己回答,回答的越多,她就对那个自己越生气,也越喜欢。
你不在乎自己,我在乎。
越来越在乎,就越来越不能忍受她自己成为任何人。
你是猗澜,你不是任何的谁,也不需要是。
最后,在漫长的,不可能的等待里,一个有些扭曲的想法就逐渐清晰了起来。
猗澜是我的。
我要抱她,把她藏在这里,谁也不许看见,只有我,只有我们自己。
可是,在经历了一场拥有又失去后,她不敢再那么贪心了。
她觉得,够了,已经够了。
你还在这里就好。
在门口抱了也不知道有多久,猗澜也不催自己,反正她们现在都是鬼了,也没人能看见,爱抱就抱吧。
向秋虽然觉得永远也抱不够,但还有事情要告诉自己,只好先停一停,拉着自己的手进了屋里去,慢慢谈。
两鬼在沙发上坐下,猗澜先开口,是道歉的话:“对不起。”
向秋把她的手攥到更紧了一点,就当没听见,自己转到了别的话题上,“我说等你回来就告诉你答案的,现在你回来了,我也该……”
“猗澜,”猗澜打断她的话,抽出手捧住她的脸,让她直视着自己,“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告诉你,不该让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等我,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对不起。你这么喜欢我,我现在才知道,对不起。”
四个并排下来的对不起,简直能把鬼砸晕,但是不会让鬼哭。让鬼哭的,是开头的猗澜两个字,那个名字。
向秋哭也哭不出来声音,要是哭出声来,那不太符合之前吓唬猗澜时候的形象。其实哭也不符合,但是没办法,哭这种事,鼻子一酸了,就再也忍不住了。
猗澜温温柔柔的吻过去,把她哭出来的眼泪吻掉。
品了品,没觉出来鬼的眼泪和人的有什么区别,都是咸咸的。也可能是向秋的状态跟人没什么差别吧,猗澜乱七八糟的想着。
“别哭啦,你哭,我会心疼呀。”
向秋听见她说心疼,想起来那颗心脏,不哭了,还有点想笑,她说:“你还有心吗?你的心都瘪了,哪来的心可疼?”
心瘪了?
向秋见她不信,就拉着她,带她去卧室里看了。
猗澜看见,还真是瘪了。
看来以后都不能随便说心疼了啊。
惋惜的摇摇头,又觉得不对,她去问向秋:“你还把它留在屋里干什么?”
向秋把尸||体的衣服纽扣重新扣起来,说:“我怕你回来还要用它,就没敢扔了。”
猗澜摸摸她的头发,“傻不傻?你这也不像我呀,我可聪明了啊。”
向秋也不拨开她的手,任由她摸,等着她摸完了,才去拉住她的手,说:“是,你最聪明了,演技也最好了,演什么像什么,你才该是影后呢。”
“我不已经是了吗?”
向秋一顿,又有点想哭,“是,你已经是了。”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自己认可。
两个鬼说完了有的没的,这才开始说上了正事。
“之前你问我,这个世界升级成SSS级的事,我骗了你,其实我知道原因。”
“嗯,我也大概知道了。”
“你知道了?”
猗澜扯着嘴角笑了下,嗯了一声,问:“跟主神有关,是吧?”
向秋不再隐瞒,点过头,说是。
猗澜给向秋展开自己的推测,问道:“陈正咏他们杀掉的原来这个世界的向秋,而不是你,对吧?”
“对。”
“所以,你不是来了之后才被杀了的,而是来的时候,就已经是现在的状态了,是吗?”
“是。”
“再所以,其实主神并不是针对你,而是针对我的精神体——它知道我的规则,它是想让我的精神体,让你永远的留在这个任务世界,是不是?”
“嗯。”
“只有你留下了,这个世界才会升级,才会从S级升级到SSS级,对吗?”
“对的。”
猗澜抽丝剥茧地理出来条路,也理出来了主神的动机。
SSS级的任务世界虽然很强大,但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稳定,所以SSS级的世界,在运转了一定的时间之后,会自我崩溃瓦解。
而主神有义务让SSS级世界的数量维持恒定。
可是构建SSS级的世界所需要的能量很多,所以通常主神都是选择SS级的世界注入能量,让世界升级。
但如果有一个本身就很强大的能量体在这个世界,那就很方便了。也不需要主神再付出能量,直接把这个能量体融进任务世界的数据里,让它成为世界的一部分,就可以了。
猗澜的精神体,就是最佳的选择。
所有攻略者都知道,猗澜升级是最快的,也是仅有的一位SSS级攻略者。主神显然更知道,她这样的一位攻略者,能为任务世界提供多么巨大的能量。
于是,理所当然,合情合理的,主神就做出了决定。
“叮——”
作者有话要说: 所有要给我寄东西的宝贝们,都寄吧,我转赠给主神哈~~么么啾~~
☆、寻找真相(13)
“叮——”
猗澜听见这个熟悉的不得了的叮声之后,嘴角的弧度没收回去,反倒扬的更高了些,带满了嘲讽的意思。
向秋察觉到了,没再说话,只是握紧了她的手。
“叮——猗澜,你终于肯出来了吗?”
猗澜就当听不懂它这话,说:“什么肯出来啊?我一直就没走啊,你找不到我,那可不能怪到我头上来啊。”
主神冷哼了声:“别装了,你难道不是故意这么做的吗?”
“故意?”猗澜把翘着的弧度收回去,就成了一条冷然的直线,“说到故意,我倒是有事情想问问你呢。”
“五年前,你改动数据,把我的精神体强留在这个世界,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主神听见这句问话,沉默了数十秒后,才道:“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还来问我干什么。”
猗澜听它这变相承认了的话,心里顿时就浮起来了怒意,“我要听你自己说。”
这份怒意,不是因为主神欺瞒了她。
除了她自己,她从来不信任何人,包括主神在内。
她生气,是因为自己。
自己察觉到了异常,却没有作为,任由主神就敷衍过去了,还让自己在这个世界里委屈了五年之久。
这是她的错。
主神现在倒是敢作敢当了,承认道:“是,我确实是想利用你的精神体,来升级任务世界。”
猗澜问:“为什么?就因为我的精神体的能量吗?”
“是。”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呢?”
主神嗤笑:“跟你说了,你会同意吗?”
猗澜相当认真的回说:“会啊,当然会。只要你跟我说,我就会同意的。”
“怎么可能——”主神否定完,忽地察觉到猗澜的语气不像是开玩笑,立刻转了话锋,问道:“你,真的会同意?”
“当然。”
“那……”
截断主神的话头,她说:“我当然会同意——但那是在你没有这么做之前。”
“现在,”猗澜很替它惋惜的摇了摇头,“不行。”
摇完头,猗澜决定结束这次对话:“算了,就聊到这儿吧。反正你觉得自己做的挺对,我们也没什么好聊的了,再见啊。”
主神叫住她:“等等!”
猗澜眉梢稍一挑,问:“怎么,还有别的事情吗?”
主神似乎是咬着牙,拼命的忍住了什么,缓了几缓后,才说:“我们可以合作。”
猗澜像是听见了很好笑的笑话,“你说什么?合作?你预备让我拿什么跟你合作呀?我自己吗?那你可真有意思。”
如果没有白道非和向秋,她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主神。
因为在那之前,她只会觉得无所谓。自己以什么样的形式存在,甚至是不存在了,都无所谓。
但现在,不行了。
白道非和向秋都告诉过她了,她自己,是很重要的存在。
主神说:“不是,如果你同意跟我合作的话,就不需要你的精神体。只要你自己亲自去任务世界,也不需要做任务,只要在任务世界里待上一星期就可以了,怎么样?”
猗澜摸摸指甲缝,“怕是不止一个一星期吧?”
主神也不再隐瞒了,准备摊开来讲明白,这就是把猗澜放到合作对象的位置上去了,“确实,维持SSS级世界的稳定,你需要不断的进出。但如果你觉得频率不妥,我们可以再商量一下。”
“那我有什么好处呢?”
主神没立刻就回答了,而是准备先试试猗澜的想法,问:“你想要什么好处?”
“嗯……”猗澜想了想,有一个模糊的想法一闪就过去了,她没能抓住,只好先放下,“暂时想不出来,就先空着吧。”
主神没应声,怕踩坑上去。
猗澜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放心吧,不会是你做不到的事情。”
主神又再三的想过,这才答应了,说:“那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的合作?”
“不急,我要先把我自己都接回来——不过你就不要再想耍花样了,重新定一个方法吧。”
说完,猗澜想了一下,又添道:“还有,为了表示出合作的诚意,白道非,你得把她放出来。”
主神忍痛答应:“可以。”
“那你就先去忙吧,等你全都忙完了再来找我。”
说完这句话,猗澜就直接切断了对话,不再跟主神耗时间。
她现在的这个状态,就算是主神找到了她,也不能绑定。这也是主神自己给自己挖的坑,正好给她当了暂时的庇护所。
猗澜想想,也觉得真有意思。
向秋见她发呆,拉着她的手晃晃,“猗澜?”
“嗯?”
“你在想什么?”
猗澜回过来神,笑着说:“我在想,接下来,我们去哪里玩比较好。”
她提的那些要求,够主神忙上一阵子的了,她们还有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只是主神单方面提出来的合作,猗澜没说同意撒~让主神这么简单就过了那是不可能的哈~~么么啾~爱你们呀~~
☆、寻找真相(14)
两个鬼凑在一起,想来想去,也没想出来这个世界有哪里好去的,最后便就决定在家里待着算了。
还是在乔巧的公寓里。
猗澜躺在沙发上,头枕着向秋的腿,惬意的不行,“等回去了,我们家里也摆一张这样的沙发吧?”
又宽又舒服,简直不能更自在了。
向秋的手指就||插||在猗澜的发间,听见她这么说的时候,手指正顺着头发往下滑,一直到发梢,“好。”
她们之间,似乎是以及把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了。
可是,却又确实有什么,模糊地隔在了中间。
就比如,那天主神来找猗澜到底说了什么,猗澜一直到今天也没提起,向秋也就只当不存在的从没问过。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她们都在等着主神的下一步动作。
猗澜是不相信主神会说合作就合作的。
如果她把向秋带走,那这个任务世界就会降级,主神很清楚这一点,肯定是不会轻易同意的。
所以主神一定还有别的什么准备。
猗澜琢磨着,向秋就安安静静的坐在她身边看着她,一句话不说,就只是看着。视线一秒都不肯移开,像是怕少了这一眼,就再也没有了。
猗澜感觉到了,就会让她闭上眼睛,自己凑过去在她眼睛上亲亲。
亲完了,猗澜继续琢磨,向秋就摸着被亲到的地方笑。
笑里藏着的东西,和眼底藏着的是一样的,都是不能告诉猗澜,不能告诉自己的。
……
这样的日子过了大半个月,都让猗澜有了习惯的感觉,所以结束的那天到来时,特别的突然。
猗澜是心里突然一震,猛地睁开眼,没有看到本应该在身边躺着的向秋,坐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她正坐在床尾放着的那把椅子上。
脸上带着微微笑意,很温软的看着她。
向秋说:“醒了?”
猗澜看到听到了,就准备把极度的不安往回收了一点,抬手按了按额角,视线被往下带。然后,这一带,就把所有的不安都带了出来,再收不回去了。
清早的阳光从没拉上窗帘的窗户透进来,照在向秋的身上,每一处都照的很亮,包括已经变得透明,隐隐就要消失的身体。
猗澜从没有这么慌乱过,跌撞着从床上跑下去,跑到窗子边上把窗帘拉起来,拉得紧紧的,不让一丝阳光透进来。再跑到床尾,想要去抱住向秋,抱住她,不想让她消失。
可只是徒劳。
她,抱不到向秋了。
猗澜不相信地去看自己的手,再去看向秋,“为什么?”
向秋站起来,脸上还是在笑着,似乎对自己的这个变化没有一点意外的感觉。
“猗澜,你以为,主神会舍得让这个世界降级吗?”
“它不会的,难得有这么便宜的好事,他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只有我留下,彻底的成为这个世界的能源支柱,你才会安全。”
猗澜看着她,眸中颤着茫然的光,“为什么……”
不是说好,要在乎自己的吗?
教我在乎我的自己,为什么要在教会我了之后放弃?
明明,你也是我。
我在乎自己,难道就不会在乎也是我自己的你吗?
向秋朝她走近,站在她身前,伸出手虚虚地抚上猗澜的脸颊,笑着说:“没事的,你活着,就是我活着。”
猗澜望着她漾满温柔的眼睛,艰涩发问,她问自己:“为什么不告诉我?”
向秋摇摇头,对自己说:“你也没有告诉我呀……”
从一开始,自己就对自己不坦诚。
向秋知道答案,却没有选择立刻就告诉自己。后来又做了决定,还是没有告诉自己,只想着由她来承担。
猗澜也一样,她知道主神不会放向秋走,所以决定由自己来做替代,也从没有告诉过向秋。
隐瞒就切切实实的存在着。
自己心知,却从来不提。
又是自己的错。
猗澜狠狠地掐着指尖,感觉不到痛。是啊,她都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还会感觉得到痛呢?
不会的。
收敛下所有的情绪,猗澜费力地扯起嘴角,掀起来一个笑,“你等我,等我来接你,好不好?”
向秋没有做错,她只是在乎自己而已。
只是在乎自己的自己,不应该受到任何惩罚。
向秋脸上有一瞬间的怔愣,但很快的就消失了,她飘起来,虚虚地捧住猗澜的脸,再虚虚地在她额上靠了一靠,说:“好。”
说完这个字,向秋就消失了。
就像是一阵烟,因为风路过的时候,稍稍吹了一下,就把烟吹的散了,无影无踪,再也无处可寻。
窗帘被重新拉开,外面明媚耀眼的太阳光又照了进来,将屋里的每一个角落都照亮,直至驱逐干净所有的阴暗。
没有人会知道,这间屋子里,曾经住过两只鬼。
……
“叮——正在进入任务世界,请稍等……”
“叮——您已经成功进入任务世界,请注意及时查看任务通知,祝您任务愉快。”
……
猗澜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一面泛黄的白色墙壁,有很多地方的漆面已经剥落了,裸||露出来里面的灰色粗糙的水泥,正中间悬着一个灯泡,灯泡上罩着一层又一层的黑灰,脏的不得了。
周围更是一片吵闹,各种各样的声音,或高或低的交织在一起,虽然克制着,但分贝并没有她们想象中的那么低。
猗澜撑着坐起来,连周围的环境都不想打量,直接选了一面墙就冲着撞了过去。
砰的一声闷响,像是一个开关,猛地一摁下去,就把那些吵闹声都给摁熄了。
一时间,世界无比安静。
猗澜正面撞到的墙,狠狠的一下,撞到之后,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倚着墙滑到了墙根,软泥似的瘫倒在那。
所有人都噤了声朝着这里看,却没一个敢上前。
“叮——疼痛级别:B级!”
“叮——疼痛级别:B级!”
……
众人就一直维持着安静的状态,看着猗澜从昏迷里又醒过来,醒过来之后,再看着她站起来,退后,把自己用力地撞到墙上去,再一次陷入昏迷里。
然而这并不是结束。
“叮——疼痛级别:A级!”
“叮——疼痛级别:A级!”
……
猗澜昏迷又醒来,再去撞墙,整个过程循环了十几次后,这个身体终于到达了极限,再也不能起来。猗澜也终于在格外刺耳的叮叮声里,陷入了沉沉昏迷之中。
自始至终,围观的众人没有一个敢凑过去的。
然而,D区老大疯了的消息,却像是长了翅膀一样,肆无忌惮地飞到了赫卡特女子特别监||狱的每一个角落里。
作者有话要说: 哎嘿,接下来是监||狱play(不要担心,是架空的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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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感谢一直在看文支持的宝贝们啾啾啾~~
我们明天见呀~~啾啾啾~
☆、寻找真相(15)
痛觉共享,于主神而言,并不只是单纯的感受同等的疼痛,还会使系统内部数据的运行产生震荡。
所以,主神被猗澜连续的十几次自残行为,搞的几乎都要数据崩溃了。
这个时候,它才有点后知后觉,自己是被猗澜给坑了。
不仅是这个猗澜,还有另外的那个。
它是被她们俩联手坑了。
没办法,主神只能回到先前的任务世界,准备去找到向秋,商量出一个更温和一点的解决方案。
向秋还是很好找的,毕竟作为任务世界的能源支柱,就是以一个巨大的发光点的形态呈现出来的,在一堆的数据光点里相当的显眼。
找到容易,但是要找她谈话,就比较困难了。
因为向秋拒绝与它交流。
主神尝试了十几次都没有得到回应之后,果断地决定放弃,转而准备去找白道非交流。
然而结果也是在意料之中的:白道非陷入休眠状态,同样拒绝与它交流。
主神:“……”
好样的。
旁路条条不通,主神只能被逼着拐回正道去,做好万全的准备,跟猗澜正面的来一场协商的战斗。
猗澜倒是没有进入休眠状态。
只是她寄宿的那副身体被墙撞得不能动弹了,她就算是意识清醒,也只能被困在里头,没办法出来。
所以当主神来找她的时候,她正无聊,就没有让它等,很快就通上话了。
主神说:“猗澜,你合作的方式不对。”
猗澜悠然地掏掏耳朵,回说:“这话怎么说呢?明明是主神你合作的诚意不对在先啊,怎么你倒反过来怪我了?”
主神:“……行,你说,你到底要怎么样?”
猗澜一弹什么都没有的小指尖,说:“我要怎么样?我不要怎么样啊,我只要你按照原先说好的做,就行了啊。”
主神回想了一下原先他们说好的是什么事,想完了,又觉得不大对。
他们当时说好的,是要猗澜协助重新构建被另一个猗澜摧毁的SSS级任务世界,而回收的办法就是让另一个猗澜心甘情愿的离开任务世界。
这件事只有猗澜自己能办到。
第一个世界他们合作还算愉快,而至于本该在重建列表上的最后一个,却跑到第二个来的那个世界,则纯粹是个意外。
也就是这个意外,导致了他们现在的僵局。
确实,它曾利用过猗澜分裂出去的精神体来升级任务世界不假,可也就是那一次。那一次,突然在同时,有数量过半的SSS级世界自灭了,它填补不及,才做的那个相当愚蠢的决定。
它知道猗澜的精神体所蕴藏的能量巨大,因此才选择的是S级的世界来升级。后来那个任务世界的确升级了,且速度极快。只不过它却没想到,猗澜的精神体所释放的能量,会远远超过任务世界所能承载的限位,甚至就连它都无法再控制,只能眼睁睁看着任务世界濒临崩溃。
无奈,它只能将这个世界暂时封存,不让猗澜的精神体再继续释放能量。
否则的话,这个因为能量失控而崩溃的任务世界,不止会影响到它的运行,更会影响到其他的各个任务世界。
直到后来,猗澜因故出事,它认为是时机到来了。
于是它找到被留下来的猗澜,商谈条件,以重生作为交换条件,让她协助重构被另一个猗澜所摧毁的任务世界。顺便的,它就把这个世界也放了进来,摆在最后。
它想,就算到时候猗澜知道了,也只会是在任务结束之后。
那时候,不管猗澜再怎么闹,所有重要的问题都已经解决了。其他的,它大可以多做一些让步。
只是它万万没想到,另一个猗澜会在这里就做下手脚。
现在,猗澜知道了这些事的内情,却只说按照他们先前说好的做,这样就行了。不管它怎么想,都觉得这不大对。
至少,它所知道的猗澜,不是这样的的性格;也不是会这么容忍,被利用了还能如此大度并做出让步的人。
思虑良久,主神决定把事情摊开来,跟猗澜彻底地讲清楚。
“我承认,我的确是利用过你的精神体,但是也只有那一次,其他的,我绝没有做过。”
猗澜抠弄指甲,状似随意地问道:“那白道非呢?”
主神解释:“那个任务世界原来就是SSS级的,白道非留在那里,只会加速那个世界的崩溃,而且,那个世界本来就是被你自己破坏的。”
猗澜眉梢微微挑了下,“你这是在怪我吗?”
主神:“……不是。”
猗澜扯了下嘴角,可有可无地笑了下,没做什么表示,说:“那你继续。”
主神沉默了两秒后,才继续道:“至于向秋,我本来就是打算让你带她走的,是她自己要留下的,与我无关。”
“与你无关?”猗澜重复了一遍,呲笑了一声,“要是与你都无关,那还会和谁有关呢?”
“与你无关,难道不是你先强制把她留下的吗?与你无关,难道不是你把她当做升级的工具利用了五年吗?主神,你自己说说,哪一样与你无关?还是说,她没有了利用价值,所以才与你无关?”
主神沉默以对。
不是因为猗澜的这几句满带谴责的话,而是因为,它觉得自己似乎是摸到了真相的边缘。
猗澜本身,就是一个极为特殊的存在。
寻常又不寻常的某一天,猗澜以D级攻略者的身份被记录在主系统中。也就是从那天起,猗澜开始一刻不停地接下攻略任务。
她从没有休息过。
且似乎她唯一的任务,就是不停地在各个任务世界里做攻略,不停地升级,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一直到她级别封顶。
异常,也就是在此之后开始出现的。
而这些,被留下来的猗澜,似乎并不清楚。
主神将线索理清,刚准备要和猗澜说,可突然的,主系统就响起了警告声,它的话也同时被截住了。
……
猗澜等了许久,没有听到主神的回应,还以为它是被自己给怼跑了,便不再理会,打开了任务资料,认认真真地去看世界信息。
就算她再怎么想弄死主神,那也得是在她把所有的自己,从任务世界里面救出来之后。
向秋教她的,不论如何,一定要在乎自己。
那么多个自己,她没有放手的道理。
猗澜一行一行的划过世界信息,把重要的信息都一一记下。
这个世界的文明程度很高,但是和之前的那个世界差异极大,不止大在世界是由迈卡蒂亚王族统治的,更是大在人类的进化程度上。
极长的寿命并不算什么。
在人类群体之中,有一类人,他们生来便有作为守护的魂兽,或是极为强大的猛禽,又或是可爱怜人的小兽。这一类人是受到祝福的,他们往往会比其他那些没有魂兽的普通人更为优秀。
而更为优秀的这些人,犯起||罪来,也更为可怕。
赫卡特女子特别监||狱,就是关押这些更可怕的女子罪||犯的地方。
……
“喂!晋蒙!晋蒙?……她该不是死了吧?”
“不可能啊……”
“那是晕死了吗?”
“不知道啊……晋大?晋大……”
一群人围着晕死在墙根的猗澜,乱哄哄地讨论着,声音略大。
于是,众人就看着像是死了一样的猗澜,眼皮子底下的眼珠动了动,嘴角一掀,蹦出来一个字,“滚。”
众人顿作鸟兽散,反应都相当迅敏。
作者有话要说: 好啦,接下来正式进入监||狱play篇~~
另外跟大家说一件事哈:明天不出意外应该会有连续三章大放送~没错,大概明天就会入V(捂脸)
谢谢所有看文的宝贝们一直以来的支持~
希望接下去的路我们也能一起继续走~~么么啾~
☆、第八:绝对忠诚(1)
赫卡特女子特别监||狱, 一共分为六个监区, 从A区排到F区, 每一个监区里都会有一个类似于首领老大的人。
D区的晋蒙, 就是这么一个人。
毫无疑问,晋蒙是拥有魂兽的那一类人, 并且她的魂兽是极其强大的那种,可是她从没在人前释放过魂兽, 所以也就从没有人看到过她的魂兽究竟是什么。
但是在赫卡特这种所有人都有魂兽的地方, 就算是不释放, 其他人的魂兽也能感觉到压迫感。
于是,赫卡特里的人全都相信, 晋蒙的魂兽一定是猛禽那类型的。
然而事实呢……
猗澜坐在一堆石料上, 翘着腿,晃晃悠悠的点啊点,自在的不得了。更别提身边还蹲了一只别人看不见的小猫咪, 时而不时的伸出手去顺顺毛,手感好极了。
猗澜一顺毛, 小猫咪就眯着眼, 浑身上下都透着享受。
石料堆下头扔了一件外套, 上面沾着血,是猗澜刚刚擦在上头的。
其他的人就一边忙着手里的工作,一边偷闲,悄么么地朝着她那边看,怎么看都觉得神奇。
明明是疯了的呀, 怎么现在又变得好好的了?
难不成是晋大觉得额头痒痒了,所以专程去撞墙止痒的吗?
绝对不可能,晋大那么爱干净的一人,怎么可能去撞那么脏的墙哦?肯定不可能。
所以,其实还是疯了?
大概是……要不你去问问晋大?
呵呵,你敢你去。
那算了……
一群人就靠着眼神交流,也热闹的不行,就差擦出来火花了。
没办法,赫卡特里的生活相当的枯燥,要是不给自己找点乐子乐乐,那基本就感受不到自己还是个活着的人了。
“嘀嘀嘀——”
下午六点一到,厂子里的报时器就准时响了起来,声音有点刺耳朵,但是在做工的犯||人们听来,这简直就是仙乐。
手头的事停下来,但还是没人走。
猗澜从石料堆上轻松地跳下来,拍拍手,说:“走了,吃饭。”
这一声才是真正的仙乐。
厂子里的犯||人们就跟在猗澜后头,陆陆续续地离开这里,准备去饭堂吃晚饭,吃完饭后还要回来继续工作俩小时,才能回到监||舍休息。
没办法,她们在这里,就是免费劳动力。
上面人指派下来的工作,她们得保质保量且尽快完成,不然到时候监||区的评优落后,她们干的活儿只会越来越重。
猗澜倒无所谓。
反正不管是什么,都不需要她来做。
她有别的工作要做。
赫卡特里有两个饭堂,一东一西,东边的是属于前三个监||区的,西边则是另外三个的。当然,饭堂里的饭菜同样也由犯||人自己负责。
有人给猗澜打好了一份饭菜,放在猗澜面前,脸上满是谄笑,“晋大,今天的饭是我做的,你试试合不合胃口。”
猗澜拖过饭盘,拿起筷子倒在桌上抵了一下,一齐了之后翻回来,开始吃饭,就当说话的那人根本不存在。
晋蒙对她们的态度,向来都是这样的。
那人好像也是很习惯了,等着看她吃了几筷子,没什么表现之后,就自己悄么么地退下了。
没人盯着,猗澜胃口就稍微好了那么一点。
但也就是一点儿,不能再多了。
赫卡特饭菜的质量,实在是不能让人有更好的胃口。
猗澜挑着翻了翻,也没翻到自己想吃的,就夹了一筷子米饭,慢慢地嚼着,像是在品什么美味似的。
她正品着呢,空着的对面就突然多出来了一个饭盘,倏地坐下来一个人。
“哎晋蒙,我听说你下午的时候,在石料厂子里发疯了啊?”
“真的假的啊?是不是睡懵了啊你?”
猗澜把饭咽下去,没理对面的人,自己又夹了一筷子饭,继续嚼。
对面的人也习惯了,不死心地继续道:“这饭硬的硌牙疼,你怎么吃得下去的啊?不嫌垫的慌吗?”
猗澜放下筷子,这才撩起眼皮去看对面坐着的人。
“有事?”
对面的人嬉皮笑脸的没个正形,杵着筷子支着下巴,“没事儿啊,没事就不能来找你聊聊天啦?”
“聊什么?”
季白问东答西,看着她,很是不赞成地摇摇头,说:“晋蒙啊,你这说话总三两个字的往外蹦,还真当自己是一字千金了啊?那你说的这几个字是不都该把我给砸死了啊?”
猗澜想了想,就多添了两个字:“你想聊什么?”
季白听见,一个没绷住就笑了出来,惊天动地的哈哈哈哈哈。猗澜眉梢一跳,任由她笑,自己继续拿了筷子吃饭。
其他人听见这边的动静,都好奇的心痒痒,但又没个人敢往这儿凑的,只能远远地看着,再把耳朵竖的尖一点。
毕竟是D区和F区两个老大的私谈,她们还是离远一点比较好。
但是在饭堂看管的狱||警就没有这个眼色了,直接大声喝道:“3986!禁止在饭堂大声喧哗!”
季白立刻举起手,说:“抱歉抱歉,严||警||官实在抱歉啊,晋蒙她,她给我讲笑话呢,特别好笑,我这就没控制住,抱歉了啊。”
严||警||官就扫了一眼她对面坐着的猗澜,没再多说,只警告了一句:“注意言行!”
季白忙着应下,才转回去扶着饭盘,拿筷子乱夹一气,还是想笑。
“哎晋蒙,我从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搞笑的呢?”
猗澜吃完饭,拿纸巾擦过嘴,反问:“你觉得搞笑吗?”
季白点头,“觉得啊,超级搞笑!真的。”
把用过的纸巾叠成小方块放在手心里,猗澜端了饭盘起身,就撂给她一个字:“哦。”
“哎哎,你怎么要走了啊?等等我啊……”
猗澜头都不带回的,直接去送了盘子,把纸巾扔进垃圾桶,走出了饭堂。季白没把人叫住,只好抓紧地吃饭。
没办法,吃饭一共就半小时,她花了二十几分钟在猗澜身上,不抓紧不行。虽然这饭菜质量差,但好歹是饭,多少还得吃点。
每个监区负责的工作都不一样,像上个月被评成优秀监区的B区,工作就相当轻松了,捡捡拼拼的,做点零件加工的事儿,很容易就又给评上优秀监区了。
而D区的工作量就比较大了。
D区负责的石料厂子呢,听起来好听点,其实就是抡起来锤子砸石头,把送进来的破石块都砸碎弄小了。大小还要均匀,每天抡个几百几千下,胳膊都能废了。
唯一算得上占优势的地方,就是D区犯||人的魂兽大多是猛禽类的,就算干重活也还能接受。
猗澜走在前面,小猫咪就紧跟在后头,昂首翘尾,步态相当优雅。
一人一猫到达石料厂子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在这开工了。看见猗澜来了,就都停下来,先跟猗澜问好。
猗澜点了一下头,挨个的看过去,就跟视察工作差不多。
视察完了,她就先走了。
等到她走远了,厂子里的人才敢小声讨论。
“今天几号了啊?”
“十五了。”
“怪不得呢。你们猜,晋大今晚会什么时候回来?”
“等我们都回监||舍了吧?”
“那也太迟了吧,我猜,应该会在我们下工之前就回来。”
“哎,老大到底是去干什么了呢?”
众人互相望望,都猜不出来这个答案。
反正自从她们在这里起,每个月的十五号晚上,晋蒙都要消失一阵子,有时候回来的还会很晚,没人知道她究竟干什么去了。
……
猗澜坐在车里,看着车开出赫卡特,心情平静无澜。
晋蒙每个月都要做的事情,非常的普通。
监||狱||长就坐在她边上呢,殷切地关怀道:“晋蒙,最近休息的还不错吧?吃的怎么样?体力能跟得上吗?”
猗澜点了下头,有点晕乎,“嗯。”
如果她下午没有撞墙自|残的话,应该是嗯的,但是现在的话,估计有点悬。
“那就好,等下到了地方,你要好好表现。”
“嗯。”
晋蒙因杀人入||狱,被逮捕的时候,人就坐在尸体边上,满身都是血,却一脸的冷静,仿佛她只是做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尸||体死状凄惨,浑身上下有数处被野兽撕咬的痕迹。
这样的人,很可怕。
但如果能加以管控和利用,就会变得很好用。
猗澜套上监||狱||长递过来面具,把脸全都藏在了面具下的黑暗里,没人能看得清她的长相。
“去吧,好好打。”
猗澜合格地扮演着晋蒙的角色,冷淡回应:“嗯。”
应完了,有人过来给她拉开车门,请她入场。
那只小猫咪还是紧紧跟在猗澜身后,只是将将入场的时候,扭回头对着监||狱||长恶狠狠地叫了一声。
叫完就立刻跑着跟到猗澜脚边,乖巧温驯。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就位!谢谢支持~爱你们,么么哒~~
☆、第八:绝对忠诚(2)
污浊不堪的空气搅混着嘈杂的声音, 所有人都兴奋无比, 脸上充满了对鲜||血和暴||力的崇拜。
猗澜透过面具上仅留的两个窟窿, 打量着周遭的环境。
这是一个圆形的空间, 一圈一圈向外的是观众席,而中央这块僻出来的圆形场地则正在圆心。
场地四周环了一圈的铁丝, 像笼子似的把人圈在里面。
而笼子里的人只要负责相互厮打,越激烈越好。这样, 笼子外的人看的尽兴, 洒的钱就会越多。
猗澜在笼子里又站了一会儿, 听着扩音器里乱七八糟的说了一阵,就听见身后的门被打开来了。
她回身去看, 是三个人被一起放进来了。
猗澜轻叹了一声, 半点没有抗拒,只是斯斯文文地把袖子往上卷起来一点,好方便马上做事。
她心情是真的不好。
就算这三个人倒霉吧, 她现在也是急需要发泄一下,不然要是以这个状态遇到自己的话, 那就太不好了。
她可不能给自己做坏榜样。
小猫咪就蹲坐在一旁, 眯着眼睛看向猗澜, 安安静静的,与场外那些叫喊着的观众们的兴奋激昂形成了强烈对比。
半个多小时后,地上躺着六个人,场外叫声沸腾。
猗澜把袖子放下来,动作仍是优雅斯文, 仿佛刚才把先后两拨上来的人打倒在地上的人不是她一样。
按照主持人的要求,猗澜抬手朝着场外观众席上挥了两下后,就转身离开了笼子,余下席上的那些人继续喧嚣不止。
回到车上,猗澜摘了面具,满脸都是汗,头发都湿漉漉的粘在颊侧。
监||狱||长给她递过去一条手帕,表扬道:“今天打得不错!”
猗澜接下手帕,还是没有表情,“谢谢。”
监||狱||长倒是习惯了。
刚开始的时候,晋蒙根本都不想来打的。比起那会儿,现在已经好很多了。人嘛,总是要知足一点,慢慢来,不能太贪心了。
回到赫卡特时,才是八点钟,犯||人们还有半个小时才下工。
监||狱||长把她送到门口,又嘱咐了一遍每次去过之后都会说的话后,才调头离开赫卡特。
猗澜往石料厂那边走,胸口闷的不舒服,好像有什么堵在那里,郁结不顺。
结果她才抬手拍了两下,反应立刻上来了。
一低头,就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等着吐完了,猗澜就拿手背一抹嘴唇,把血擦下来,再用刚才监||狱||长给的帕子擦手,擦过就揉了,往地上一扔,正好盖在那滩血上面。
刚走出去两步,又觉得不妥,转身回来提着脚尖踢了点儿土,把血跟手帕都埋在下面,这才算完。
厂子里的人看见她回来,有人一脸高兴,有人则是暗戳戳丧气。
高兴的是打赌赌赢的那几个人,丧气的则是赌输了的。
晋蒙知道她们开赌局,就赌她每月十五晚上什么时候回来,但是人从来不过问,就当不知道。
但是现在在这儿的是猗澜。
还是发泄掉负面情绪过后的猗澜。
所以,众人就看着平时永远是一张面瘫脸的晋蒙,露出来和蔼可亲的笑容,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怎么都觉得惊悚。
看来,D区老大疯了的这个消息,还真要坐实了。
“都忙的怎么样了?”
众人被猗澜的问话问回神,赶忙回答问题:“快忙完了,马上就能交工了。老大不用担心,这个月我们一定能评上优秀的。”
猗澜点点头,鼓励道:“很好,再接再厉。”
众人还是第一次从晋蒙这里得到鼓励,顿时有点热血沸腾的感觉,立刻又投身到了工作里,争取达到猗澜说的很好。
猗澜巡视了一圈,巡完了就又坐回石料堆上去,朝着还站在下面的小猫伸出手,那只小猫立刻会意,翘着尾巴就跑到了她的腿上。
猗澜把小猫咪捞起来抱在怀里,一下一下的顺着毛。
然后,顺着顺着,许是因为太过舒服了,那小猫咪就慢慢的现出来。
有人瞥见,嘴巴登时张的老大,跟见鬼了一样。
先是一个两个这样,最后这整个厂子里的人全变成了这样。
猗澜没听见砸石头的声音,好奇着抬起头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个场面。
眉头耸动了一下,手下继续顺着毛,猗澜问:“怎么了?手头上的事全都已经干完了吗?”
“没,还没有……”
“那怎么不继续了?”
“哦,歇会儿,我们歇会儿,这就继续,继续……”
离猗澜最近的人先反应过来,立刻去推边上的人,一个挨着一个的推醒神,敲石头叮叮当当的声音就又起来了。
很好,继下午D区老大疯了的消息之后,今晚该又有一个新消息了:晋蒙不止真的疯了,还从晋蒙变成晋萌了。
要不然就是她们全疯了。
晚上下工的时候,D区的人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监||舍,反正就满脑子都是猗澜抱着一只黑白花的猫在怀里顺毛,看向她们的时候,表情里还带着一点疑惑。
简直……
鼻子一热,伸手去抹了一把,流鼻血了。
一直到熄灯的时候,她们才稍微有点平复回去。
其实这个也好解释,主要呢,D区的犯||人大多都是一个类型的,彼此间的魂兽就相互排斥,所以要她们之间产生点什么别样的火花,那基本都是不可能的。
现在突然多了一个晋萌,那冲击力,还是很大的。
尤其是晋萌怀里抱着的那只猫,对她们的魂兽的杀伤力更是巨大无比。
一个监||区有十个监||舍,平均每个监舍是十二个人,但是这里不比普通监狱,根本住不到那么多的犯||人。
所以很多空下来的监||舍,都被改造成了禁闭室。
在赫卡特,后者比前者的数量要多得多,且都是经常使用的。没办法,对待特殊人群,赫卡特总要想出来一点特殊对策才能满足需求。
监||舍的床是上下铺,两边各摆了三张床,上下床位由上面分配,如果私自调动被发现了的话,不止是自己,连着整个监||舍的人都要受到惩罚。
猗澜躺在床上,侧身看从窗子照进来的月光,有点睡不着。
来这里都大半天了,她还没有找到自己。
明明白道非和向秋就很好找。
不对,她们也不是自己找出来的,而是她们主动来找的自己。
抠了抠指甲缝,猗澜不放心,还是去叫了主神。
“别装死了,出来。”
主神那边过了好几分钟才有回应,语气听上去似乎也不是很和善,“叮——干什么?”
“问你件事,我自己到底在不在这个监||狱里啊?”
主神的语气更不和善了:“叮——不在。”
“不在?”猗澜也跟着不和善,问道:“不在你把我弄进来干什么啊?我在这里怎么去找我自己啊?”
主神冷笑了一声,说:“不是有你在这里了么,就算她现在不在这,也迟早会把自己弄在的,你怕什么。”
猗澜问:“迟早是多早?”
主神说不知道。
猗澜一点也不想理它了,直接切断了对话,躺正了,闭上眼准备休息。没有五分钟,困意就自己爬了上来,把猗澜从上到下包的严严实实的。
猗澜下铺睡着的那个流鼻血的,又等了半个多小时,等到上面彻底没动静了,就悄么么地爬起来,抓着床杆,够到猗澜床头,紧紧盯着猗澜的脸看。
看的正入神呢,猗澜嘴角掀了下,不轻不重地蹦出来一个字:“滚。”
下铺那位被一吓,刚要跌下去,可又见猗澜没别的反应了,直以为是她睡迷糊了说梦话呢,便就抓牢了床杆,继续在猗澜床头趴着。
猗澜猛然睁开眼,嘴角挂上阴测测的笑,“你是等着我把你弄死了再扔下去吗?”
“啪——”
这回是真松了手摔地上去了。
屋里有其他还没睡着的人听见动静,就闷在被窝里偷偷地笑,没敢笑出声。
猗澜下铺的那位,是因为最近监||舍轮换,才调过来的。原本就对晋蒙怀着乱七八糟的心思,这回正巧换到了晋蒙下铺,那心里高兴的都能去放烟花了。
要是猗澜还一直顶着晋蒙的面具演下去的话,流鼻血的那个也没那么快就敢来扒她的床头。
就是今晚上,猗澜扔了面具,对着所有人并不以为是撩拨的撩拨了一通。以自我为中心的那些人,自然都以为猗澜撩的是自己。流鼻血的那个,当然也不例外,她也认为自己也是可以的。
所以也就大了胆子地想爬床来着。
就是没想到,被猗澜一句话就给吓的摔了回去。
说起来,D区的人数是六个区里最少的,跟其他五个区比起来,应该是要更好管一些的。
但她们中魂兽属猛禽的却是最多的,所以当初晋蒙拿下D区老大的位置时,还是花了很大的功夫的。
晋蒙的余威尚在,就算是现在变成了晋萌,其他人也不敢就立刻轻视了。
猗澜摸了摸小猫的头,就翻了个身,侧着睡觉去了。
被摸的通体舒畅的小猫就蹲在猗澜床头,喵的叫了一声,人听不见这个声音,但是她们的魂兽却能听到。听到了的魂兽全都哆嗦了下,老老实实地蜷在自家主人身边,半点不敢乱来。
这一晚的监||舍里,除了猗澜,没有一个人真正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晋萌萌登场~二更就位!晚上三更见~~爱你们,么么啾~~
☆、第八:绝对忠诚(3)
第二天, D区正好挨到休息。
因为在赫卡特服||刑的犯||人比较特殊, 比起白白浪费掉这些优秀资源, 倒不如通过某些手段改||造, 让她们更好的为迈卡蒂亚帝||国所用。
所以她们的休息时间,基本上都是用来听课的。
用来讲课的教室里, 稀稀拉拉的摆了十几来张桌椅——为了保证听课质量,她们这是按照监舍来分的教室。
年轻又娇俏的女||狱||警, 站在讲台上给下面坐着的七八个人讲道理。然而下面坐着的那些个人, 对道理的兴趣远没有对她身材的兴趣来的大。
这个女||狱||警只是普通人, 并没有魂兽守护。所以在她们看来,讲台上站着的就是一只很柔弱的, 可以捕捉的猎物。
作为猎物, 性||别是最无关紧要的事情。
被犯||人们带着侵略性的眼光盯着,女||狱||警略有不悦地向着讲台后面避了避,皱着眉问道:“我说的你们记住了吗?这些都是要纳入考核范围的。”
几个在赫卡特待的时间很长的老油条笑嘻嘻地应说:“知道啦!”
猗澜对那个女||狱||警不感兴趣, 对那个女||狱||警讲的东西更不感兴趣。她就一直撑着头,侧着去看窗户外面。
女||狱||警从进来起, 视线就落在猗澜身上没离开过。
除了因为被监||狱||长关照过要照顾她一点, 更因为猗澜的容貌和气质, 她觉得猗澜不是应该待在赫卡特这种地方的人。
可是她确实是在这里,并且离离开也是遥遥无期的。
既然作为犯||人,那么就应该知道服从,就算是有特殊关照,这样也实在太放肆了一点。
女||狱||警昂了昂下巴, 叫道:“3990!我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猗澜毫无反应,仍然看着窗户外面。
其他几个人以为猗澜这是要故意地整那个小女||狱||警,就全都偷偷憋着笑,没一个人去叫猗澜的。
女||狱||警又叫了一遍晋蒙的编号,猗澜还是没回过头来。
教室里其余的那几个人都笑出声来了。
小姑娘觉得自己被猗澜下了面子,白皙的脸颊上都气的浮起来红了,怒地一下就摔了教材,喝道:“笑什么笑?!3990!回答我的话!”
流鼻血那个昨晚上被吓得不轻,今天就坐的离猗澜特别远。
本来她也是在看笑话的,但看看吧,就觉得不像了。
抵抵旁边坐着的人,悄声问道:“哎,你看晋大,好像不是故意要整那个小狱||警的啊……她是,真没听见吧?”
被抵的那个人观察了一下,也觉得不像是整人的,“说不准,可能晋大真就没听到呢……”
陆露见不只是自己这么觉得,立刻就有点儿急了,压着声音,“那快叫人喊她一声啊,别回头再被这小贱||人记上一笔。”
监区老大犯错,就等于整个监区犯错,这种时候,必须齐心协力。
猗澜确实是没听见,因为走神走的有点远。
走神这种事嘛,确实比较要命,因为一不小心,可能就真的要了命。
还是主神叮叮叮地把她的神给叫回来的,主神说:“你再走神,她就不止会记你的过,还会关你禁闭,最重要的一点,是她马上就来了。”
你要是现在被关起来,哪怕就一会儿,都会错过你自己。
所以你自己看着走神吧。
猗澜听见自己的消息,立刻来了精神,也半点都不走神了。
扭回头,冲着怒意汹涌的那个女||狱||警就眨巴了一下眼睛,从脸上到眼里,到处都写着无辜,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杜警官,我昨天不小心撞到墙上去了,所以今天耳朵听东西听的不是很清楚,不是故意不理你的,真的,抱歉啊。”
众人:“……”
可怕的晋萌又出现了。
事实上,长得好看的人讨饶确实会使人更容易心软,从而获得原谅。
就比如现在,刚才还怒气冲冲的杜警||官,被猗澜这么一说,重心立刻放到了别的事情上:“撞到墙上去了?你怎么会撞到的墙上?”
猗澜比划了一下挥锤子的动作,说:“就是这样,用力太大了,没控制好,所以我就撞到墙上去啦。”
杜警||官扫见她的额头上,确实有处撞痕,不由得便深信了,“你也太不小心了。”
这话就说的有点暧昧了。
哪有狱||警会对犯||人说这么像是嗔怪的话呢?
于是,见气氛不再上火,另外的几个人立刻起哄道:“哎哟杜警||官,你好关心我们晋大啊,我昨天还不小心砸到手指头了呢,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啊?”
“就是啊,我还被石料蹭破过皮呢,也不见杜警官你来问问。”
“哎别瞎起哄啊,还想要杜警||官的关心呢,也不先照照镜子,你们长得,有晋大好看吗?”
于是,杜警||官的脸又红了,不是愤怒,这回是羞恼。
“你们,你们不要瞎说!我根本就没有!”
“杜警||官,我们可什么都没说啊,您说您,没有什么啊?”
“我,我,”杜警||官朝着猗澜瞥过去,很好有点不好意思。可惜没等她我完,下课的铃声就响了。
听见铃声,猗澜第一个蹦起来,跟小姑娘说了一声再见,人就跑出去了。
马上她自己就来了,她要第一个看见。
其他人见她走了,自然也不会再留,全都跟着一起出去了。
走到外面,猗澜觉得今天天气是真好。
太阳的光温温和和地照下来,洒在绿茵茵的草地上,笼在人的身上,都很舒服。就连一直跟在她脚边的小猫咪,都无比惬意的伸了个懒腰。
猗澜倚靠在墙边,正眯着眼享受着,自己就来了。
本来吵吵嚷嚷的一群人,突然就跟被掐了嗓子似的,全安静了,都看着一个方向,专注无比。
“叮——她来了。”
猗澜登时睁开来眼,去看所有人目光交汇的那一处。
向着自己走过来的那个自己,耀眼的无法形容。
不止是外貌,更是绝不同于任何人的气质。
就像是雪山上最美的花。
美也是美,却美的不容人接近和侵犯。哪怕你无心采摘,只是想伸手去触摸一下,都会被那寒冷冰的缩回去。
猗澜看着,只觉得自己的审美水平是真高。
一个自己比一个自己好看。
这么多好看的自己,都是自己,也都是自己的。
真好啊。
猗澜就看着自己已经走没了,还要盯着背影多看几眼。
昨天在饭堂里给献殷勤的那个人,消息最灵通,从前也是长绕着晋蒙转的,一见猗澜这状态,立刻就凑过去,讨好地道:“晋大,你是不是看上那女的了?”
猗澜等着彻底看不见自己了,才没意思地收回来视线,随口应道:“是啊,我是看上她了,怎么了?”
“难道你也看上了吗?”
不管怎么说,她现在好歹也是D区的老大。
只要放了这话出去,让别人知道她是有人罩着的,应该就能保一时周全。
丁延连忙摆手,把自己撇清了,“没有没有,完全没有我哪儿敢啊。就是,我知道点儿关于刚过去的那位的消息,晋大你要不要听听啊?”
猗澜闲闲地伸手去掏耳朵,“说。”
丁延看她的反应,更觉得自己是拍对了门路,就一股脑的,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全说了出来。
丁延说,刚来的那个自己,名字叫凌夏,今年刚成年的。
到底犯的什么罪还没打听到,但人都被送来赫卡特了,估计也不会是什么小打小闹的事。
猗澜弹了弹小指尖,“行,等我把人追到手了,有你的好处。”
丁延喜不自胜,“谢谢晋大!祝晋大顺利啊!”
都说晋蒙昨天下午发疯,撞墙把自己给撞傻了,原来还真是啊。
猗澜扯了下嘴角,没争辩。
行吧,傻了就傻了吧,反正能把自己追到手就行了。
团在猗澜脚底下的小猫倒是很懂,冲着丁延又是龇牙又是炸毛的,可以说是很护主的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猗澜用眼睛找了整个饭堂一圈,都没看见她自己。
猗澜翘了翘隔壁的桌子,问丁延:“凌夏人呢?”
丁延抬头四处去看了一圈,没看见,摇摇头,“不知道啊,没来吧……”
“她被分在哪个监区了?”
“好像,好像是E区来着……”
“什么叫好像,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是,是E区没错呢。晋大,没错,她就是被分在E区了,真的。”
猗澜斜了她一眼,没说话,又去问了一遍主神,得到的是一样的答案之后,才说:“吃你的饭吧。”
凌夏在E区,她们不在一起,好像不太好办啊。
猗澜抵着下巴发愁,想着用什么办法,能把自己调过来。
想啊想,一直想到晚上回监||舍都没想出来。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还是担心。
虽然话放出去了,但是也不在自己身边,还是照顾不到,万一就被人给欺负了呢?
“主神,你帮我看看,凌夏她现在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她?”
“叮——不看。”
“哎你怎么……”
“叮——你会被别人欺负吗?”
“当然不会。”
“叮——那就是了。”
猗澜一想,也是哦。
那个自己也是自己呢,自己怎么会被别人欺负呢,从来只有她欺负别人的。
心放下来一半。
想了想,猗澜又把吊着心的另一个问题拿出来,问道:“那她现在跟我不在一个监区,我任务也没法做,怎么办啊?”
“叮——这些事她会解决,你只需要待在原地就行了。”
还是不放心,猗澜再要问的时候,主神就把白道非和向秋的名字报了出来。
猗澜一听,放心了。
行,那我就待在原地等着自己,先睡觉吧。
反正是我自己,就算我一步不走,我自己也会来找到我。
谁都可能会抛弃自己,但唯有自己不会。
真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结束!感谢所有支持的宝贝们~爱你们~~么么啾~~
明天可能要休息一天,反正晚八点之前没有的话就不用等啦~~么么啾~
☆、第八:绝对忠诚(4)
猗澜心宽好眠, 一觉睡醒, 已经是早上五点半了。心情不错的洗漱过, 没想到才刚一出监||舍的大门, 就听见了自己的消息。
“诶,你知道昨儿刚被送进来的那个小美女吗?”
“那个叫凌夏的?”
“对对对, 就是她。”
“她不是被分到隔壁E区去了吗?怎么,出什么事儿了?还是昨天晚上……她被人给弄了?”
后半句问的很有那么点下流的意思, 不过说话的那俩人都是一路上的, 彼此知道彼此, 没什么装的必要。
猗澜站在后面听见她们说的,登时就皱起了眉毛, 心里也跟着揪起来了一块, 怎么都抹不平。
说话的两人心领神会地嘿笑完了之后,起话头的那人才继续说:“哪儿啊,我听跟她一个监||舍的人说, 陈梦都还没摸上她手呢,就被打了。”
猗澜抠抠指甲缝:陈梦……
陈梦是E监||区的老油条了, 仗着自己的魂兽厉害, 偷偷弄过不少新来的犯||人, 底下人都知道,不过也没谁敢去惹她。
到底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而且这赫卡特拢共就这么大,陈梦还是无限刑||期。她们监||舍都是按期打散了再重排的,说不定就换到自己一块儿来了。
到那时候可真就甩都甩不开的大麻烦了。
所以,从没人管这事。
没成想, 这回不止人没弄成,还把自己给撞铁板上去了。
“陈梦被打了?被那小美女打的啊?真的假的?不可能吧……”
“你不信?”
“不信。”
“不信你就自己看吧,喏,走过来那个,就是凌夏,那小美女。”
猗澜顺眼望过去,正看见凌夏走过来。
比雪还白的脸上一点表情没有,黑直的长发仍披散着,身上穿着一套灰色的囚||服,整个人从内到外的散着沉沉的死气,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正巧丁延路过,见猗澜还在原地杵着,没有过去找凌夏的意思。丁延就一转眼珠子,觉得自己怎么都该抓着这个献殷勤的好机会。
于是丁延便凑到猗澜身边,问道:“晋大,要不我去给你打听打听?”
猗澜斜了她一眼,又立刻把视线转回到自己身上去了,说:“人就在这,要你打听什么?我自己不会去问啊。”
丁延心说,不用正好。她可是看清楚了,新来的那个叫凌夏的,绝对不是什么善茬儿,自己不用去招惹她最好了。
想完,丁延就一拱手,笑嘻嘻地说:“那就祝晋大马到成功了啊。”
猗澜随意一摆手,脚踏出去,便就朝着自己走了。
凌夏去路被挡住了,脚下停住,抬起头,仍是一张好像万年也不会变的冷脸。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猗澜。
墨黑的眼瞳里,什么都没有,就映了一个猗澜。
猗澜不自在的移开眼,“你昨晚没事儿吧?有人欺负你没有?”
凌夏还是不出声,只看着猗澜。
猗澜把视线移的更远了一点,“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和你交个朋友……不是,我是觉得你像我妹妹,真的,特别像,我一见你就想照顾你……”
“让。”
凌夏说话了,却只说了一个字,还是不太友好的语气。
就这样,猗澜也真的就让了。
侧过去站到一边,猗澜让出来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就这么就走了。
等着人都走的没影了,视线才落回来。
跟着一起落回来的还有脑子。
脑子归位了,猗澜就用脑子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表现,想完了,剪掉枝枝叶叶,就剩下来一个想法:抽自己耳刮子。
那是自己呀。
自己跟自己有什么好不自在的?看两眼又怎么了?就是更不得了的事情,不是也早跟自己做过了吗?
还有那句骗鬼的像妹妹的,说的都是什么废话啊……
猗澜烦躁地捶了捶脑袋,对自己刚才的表现很不满意。
一直蹲坐在猗澜脚边的小猫喵的叫了一声,很是矜贵的翘翘尾巴,对自家主人的烦恼不是很能理解。
丁延在边上看了全场,感慨万千,正愁没人说呢,流鼻血的那个陆露就出来了。一把拉住人,“哎,先别急着走呢。”
陆露动动自己被扯住的胳膊,有点不高兴道:“干嘛呀?别拉拉扯扯的。再不走可就没饭吃了啊。”
“急什么,你看晋大都不急。”
陆露翻了个白眼,“你还想跟晋大比?”
丁延拉着她不撒手,说:“不是,我哪能跟晋大比啊。我这不就是知道了点儿关于晋大的最新消息,想跟你分享分享的么。”
陆露一听是晋蒙的消息,也不想着拉回自己胳膊了,问道:“什么最新消息啊?”
“昨儿新来的那个,知道吧?”
陆露回想了一阵,问:“是不是脸特别白的那小妞儿?”
“对,就是她,叫凌夏的。”
“然后呢?这跟晋大有什么关系吗?”
“然后?然后晋大就看上她了呗。你说这跟晋大有什么关系呢?”
陆露皱着眉,去看蹲在路边的猗澜,视线没收回来,她问:“你怎么知道晋大看上那个人的?”
丁延摊手:“晋大自己说的啊。”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啦,你还是有机会的,”丁延拍拍她的肩膀,说,“刚才晋大去找凌夏搭讪,被人家拒绝啦。”
陆露刚要再说话,就有狱||警从监||舍里出来了。
“4203、4237!不许在监||舍门口聚集闲谈!”
丁延立刻举起手,回头对狱||警赔笑道:“抱歉抱歉,一时间忘了,我们这就走啊,这就走!”
说完就拉着陆露要一起走,陆露挣了一下,没挣开,恼道:“晋大还在那呢!”
丁延咋了声,扭回头冲着猗澜喊道:“晋大!快去吃早饭了!”
猗澜听见,还没点头呢,那边狱警就吹了哨子,刺的耳朵生疼:“4203!禁止大声喧哗!再犯一次就记过!”
丁延弓腰摆手,一副诚心赔罪的样子,结果一扭回头就爆了一句粗。
陆露看着她这样,不由嗤笑了声,“你怎么不正面跟她干呢?躲在这儿骂她有个屁用啊?”
“你懂什么,”刚骂完那狱||警,丁延心情舒畅了一点,说:“我又不傻,真要跟她正面干,爽是爽了,可回头一爽完她就关我禁闭,那我可能真的要爽到死了。”
陆露没进过禁闭室,所以也没什么感觉,问:“真有那么严重?”
丁延嘿笑,“你进过一次就知道了呗。”
陆露看她一脸不怀好意,抽抽嘴角,“算了吧。”
猗澜站起身,看她俩拉拉扯扯的黏糊在一块,心里不爽,扭头去问吹哨子的那狱||警:“警||官,她们俩肢体接触过密,你不管管吗?”
那狱||警见是猗澜,提的又合情合理,便就又吹了一声哨子,喊道:“4203、4237!保持距离!”
丁延立刻竖起来双手,表示自己没干什么事情。
陆露没动,原来怎么就还怎么。
丁延看她这样,不由在心里一笑:小丫头叛逆心还挺重。
猗澜见目的达成,就摸了摸边上挨着的小猫,十分满足的站起来,向着饭堂走去。小猫也一甩尾巴,跟在了她后面。
早饭是六点开始,六点半结束。
猗澜匆匆吃完早饭,刚好到六点半,在饭堂值班的狱||警五分钟之前就开始催人走了。于是猗澜刚一吃完,就把盘子送到位置,然后立刻离开了饭堂。
七点钟开始工作,一直到中午十二点。
中间休不休息全由各监区的老大说了算,每个厂子里都有监||控设备,狱||警不可能一直在边上看着她们干活,只是到时间点了,狱||警们会到各个监||区巡逻一圈,确保没有异常就行。
猗澜抱着小猫坐在石料堆上,给小猫咪顺顺毛,顺便耗耗时间。
其他人见怪不怪,就当看不见,自己干自己的活儿。
比起D区厂子的一片祥和,E区现在的情况就不是特别的和谐了。
陈梦昨晚上是被凌夏一下子就打晕过去的,连叫都没来得及叫。其他原本准备和陈梦一起的人,一看这状况,顿时就怂的缩了回去。
还以为进来的是朵柔弱可欺的小白花,没想到是却朵霸王花,还会吃人的那种。
惹不起,赶紧躲着点吧。
这是其他人的想法,陈梦不这么想。
她想,她在赫卡特都待了那么长时间了,还从来没被谁这么搞过。要是这一把不找点场子回来,那她以后在赫卡特就很难再混好了。
今天一早醒过来,凌夏已经不在监||舍了。
没办法立刻就打回去,陈梦就决定先从别的地方讨点回来。手段虽然不入流,但确实很解气。比如,把凌夏叠好的标标准准的方块被子给踢散了,还有把她的洗漱用具都扔进卫生间。
E区的老大向来不管事,随便她们闹。
于是,陈梦决定在她们的那个厂子里给凌夏一点更正式的教训。
监控死角的地方,陈梦带头,还有五六个人跟着,把凌夏围在正中间,就像是初高中的不良少女聚众要教训人一样。
凌夏垂手站着,脸上无波也无澜,对自己的境况似乎并不在意。
陈梦上前,推了一把凌夏,“你很能耐嘛,连我都敢打。”
凌夏向后退了一步,仍是站的笔直,表情不变,也不说话。
陈梦看着她的脸,仍是觉得心痒。这么好看的人,昨天晚上没能弄到手,实在是太亏了。
于是再要去推凌夏肩膀的手,就换了方向,直奔着凌夏的脸去了。
凌夏本想闪过去的,可是在看见了什么之后,就改了主意。人就站在原地,不躲也不闪,跟木偶一样,就站在那不动。
陈梦以为凌夏是真改注意了,心里还一高兴的,手就继续往前伸,刚要摸到想摸的那张脸,就只差了一寸,却生生被人给叫停了。
“住手!——”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
☆、第八:绝对忠诚(5)
“住手!——”
说话的人不是猗澜。
事实上, 猗澜是正准备说的, 没想到半路上被人截了胡。
这里的事情也是主神告诉猗澜的, 好让她及时来救美, 顺便刷一刷自己的好感度。不至于下次再见的时候,自己甩给自己的还是一个“让”字。
然而, 她这刚要出场呢,就被人抢了风头。
猗澜不高兴地瞥向说话的那个人——就是E区那个不管事的老大, 谭森。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晃悠出来的, 正正好挡在了猗澜的前面。
谭森瞥了一眼被围在正中的凌夏, 不咸不淡地道:“散了,都做事去。”
陈梦尤不甘心, 说:“谭大, 昨晚上是她先动的手,这个仇要是报不了,我心里头不痛快!”
谭森将视线转到她身上, 不轻不重地问,“那你想怎么才痛快?”
陈梦:“我想……”
话还没说完, 陈梦就说不出来了。两手捂着被谭森一脚踹中的肚子, 脸色发白, 疼的发不出声。
谭森收回脚,问:“这样痛快了吗?”
陈梦恨恨地向着凌夏瞪了一眼,忍着疼,扭头走掉了。
跟着陈梦聚过来的几个人,被谭森那一脚给吓得全定在了原地, 动也不敢动,生怕下一个挨到的就是自己。
谭森手插||在兜里,没有再踹人的意思,只是视线扫过那几个人,“还不滚?”
那几人反应过来,连忙全滚了,半刻不敢多留。
等清过场,谭森才转身去看猗澜,“让你见笑了,我管的少,她们一向都这样没规矩,还请你多包涵。”
猗澜抱着猫走进来,眯眼微微笑着,说:“谭大这说的哪里话呀,你监||区里的人没规矩,怎么也挨不上我来包涵,是吧。”
谭森侧身,让出来身后的凌夏,道:“再有两天,E区重排监||舍,陈梦不会再跟她在一个监||舍里的,你放心。”
猗澜朝凌夏看,凌夏却没回看过来,甚至都没多待,等着那些人全都走了,就做事去了。
像是看不见猗澜这么个人一样。
然而那只一直窝在猗澜怀里面的小猫,却突然就感觉到了有危险,喵的叫了声,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十分警惕地四处张望,望了一圈,发现危险源没有了,这才慢慢地软了毛。
猗澜顺着小猫的背摸了摸毛,视线从凌夏身上收回来,“我能不能放心,还要看谭大怎么做。行了,我出来也够久的了,再不回去她们都该造反了。”
说完,猗澜就真当自己是过来串门的,串完了就准备回去了。
没能把凌夏弄过来,又是没办法跟自己玩耍的一天。
晚上回到监||舍,躺在床上,猗澜觉得实在无聊,就叫了主神出来,准备跟它探讨探讨。
“主神,凌夏真的是在这个世界那个的我自己吗?”
“叮——是。”
猗澜抠抠指甲缝,不是很能理解,问:“那她为什么不理我啊?而且好像也不是很喜欢我的感觉啊。”
“叮——为什么她要喜欢你?”
猗澜回答的理直气壮:“因为她是我自己啊!”
自己当然要喜欢自己了。
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主神顿时沉默了下来,竟没话可答。
猗澜说的,好像也没错的感觉……
这边主神因为猗澜的话陷入沉思,猗澜却开始有点不确定自己说的话了。
是啊,为什么呢?
为什么自己就一定要喜欢自己呢?
万一就不喜欢呢?
可是,自己如果连自己都不喜欢的话,还会喜欢谁呢……
猗澜想了想,想的头疼,还是没想出来答案。
想不出来,猗澜不为难自己,侧身把被子一裹,就不想了,准备闭上眼睡觉。至于主神是不是还在等着,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因为那个没想出来答案的问题,一连着好几天,猗澜都没有那么特意的去关注凌夏了。
丁延更是拍着陆露的肩膀,鼓励她说胜利在望了。
好在是陆露还有点理智,没真被她一怂恿就再爬去扒猗澜的床头,而是选择先在暗处继续观望观望。
过了两天,E监||区监||舍果然重排了,凌夏被分在了离陈梦最远的一间监||舍。
明明能到嘴的鸭子,却眼瞧着就这样飞了。
陈梦不忿,去找谭森理论。
结果,不止没有理论到自己想要的,还被谭森赏了一巴掌。
谭森没收着劲,一巴掌下去,陈梦头都偏到了一边。
收回手,谭森说:“陈梦,收敛一点。凌夏是晋蒙看中的人。不说晋蒙,就是凌夏,也不是凭你就能动的人。”
陈梦扭回头,愤然道:“姐!”
“既然你还叫我一声姐,那我就再管你一次。别再想着动凌夏,听到了吗?”
陈梦捂着被打的火辣辣的那半边脸,颊肌绷的死紧,把头低低的垂下去,掩住表情,“听到了。姐,那我先出去了。”
谭森可有可无地嗯了声,说:“去吧。”
一直跟在谭森身边的人走到她边上,不放心地道:“谭大,陈梦她好像还没死心,要不要……?”
“不用。”谭森重拾起放在床上的书,打开到刚刚折起来的地方,准备继续看,“人要找死,谁也拦不住,谁也不用拦。”
“是。”
陈梦出门,走到一处偏角,狠狠一拳砸在墙上,震的墙皮都抖落了几块下来。她咬着牙,几乎想把说出来的名字给踩碎了,“晋蒙……凌夏……”
……
D区的人一直都很少跟别区的人来往,除了要归功于晋蒙的管教有方之外,还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她们这一区犯||人的魂兽多数都是猛|禽。
猛|禽天生就有去征||服的本||能,尤其是征||服同属于强者的对方。
在这一点需求上,D区内部就能实现自我解决,所以也就没有跟别的监||区的人来往的必要了。
于是,骚乱突然发生的这一晚,D监||区没有一个人是事先知道的。
猗澜睡眠浅,一听见动静就醒了。
躺在床上听了一会儿,还以为很快就会结束的,没想到声音却是越来越大,半点没有要收敛的意思。
猗澜坐起来,问:“你们听见了吗?”
同舍另外的七八个人也全都跟着坐了起来,回说:“听见了。”
有靠窗子近的,已经麻溜地翻身下了床,凑到窗子边上去看情况了,费劲巴拉地看了一阵,看清楚了就猛地爆了句粗,说:“闹起来了!”
一听这话,屋里的其他人顿时也动了心思,各自的魂兽全都不安稳地躁动了起来,就等着自家主人一声令下,就冲到外头去跟着一起闹。
猗澜捻了捻手指,心里明白了两三分,“全都躺回去,继续睡觉。”
其他人不解,“晋大?”
猗澜也不打算解释,摸了摸蹲在床头的小猫咪的头,吩咐道:“去另外几间警告她们一下,让她们别起不该起的心思,全都睡觉。”
“要是有不听话的,你就咬,只要别咬死了就行。”
小猫被猗澜摸的舒爽,喵的叫了一声,就灵活地从床上跳了下去,步态优雅地走出了监||舍。
同监||舍的几个人互相看看,没敢再动,把心思压下去,全都回了床上。
猗澜坐着听了一会儿,看着像是很镇定,其实还是担心的不行。
更具体的情况也没有别的人可问,猗澜只好再把主神拖出来,问道:“凌夏是不是在那里?”
主神不大高兴被她拖出来,但还是回答了:“在。”
猗澜更担心了:“那她有没有受伤啊?”
“叮——她一个人,对方有近几十个人,你说呢?”
猗澜抠抠指甲缝,又急又烦。
另一个自己正在遭难,而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在这里干等着,这种感觉,实在是糟透了。
主神难得好心,宽慰道:“急也没用,她自己有数,你等着就是了。”
猗澜叹了声,“行吧。”
反正也没别的办法,等就等着吧。
一拉被子,重新躺了回去,却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地换着姿势。等到外面的动静闹到最大之后,又开始渐渐消停了回去的时候,她才有点迷迷糊糊的。
等着一挨到天亮,猗澜立刻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可这会儿太早,还没到开门的时候,出不去,就只能在门口等着狱||警过来开门。
猗澜就靠着门等着开门的人来,转来转去的,急的不行。
好容易开门的来开了门,猗澜立刻就跑出去了。还被狱||警吹了哨子,警告道:“3990!禁止奔跑!”
猗澜不得不缓下来,改成快走,去饭堂等消息。
她来的早,饭堂里还只有负责做饭的犯||人在忙着。且今天丁延正好轮到,也在这里。
故意往后厨那儿晃了晃,猗澜发现今天后厨的人好像比前几天少了很多。
想了想,猗澜趁着在饭堂值班的狱||警没往这边看,就立刻猫着身子闪进了后厨里面。
丁延做完饭,刚擦过手,就看见有人闪了进来,立刻问:“谁?”
猗澜直起来腰,“我。”
看清楚来人,丁延顿时就换上了笑脸,带着几分谄意,“哎晋大啊,今天怎么来这么早啊?”
人懂事着呢,也不问猗澜为什么要来后厨,来后厨干什么,就管问好。
猗澜看了一圈,问:“今早做饭的人怎么这么少?”
丁延靠水池站着,“没事儿,不用担心,反正来吃饭的人也少,保准管够。”
“怎么说?”
“哦,晋大你们昨晚在监||舍不知道是吧,”丁延昨晚没回监||舍,是跟今早一起值班做饭的人睡在值班室的,“昨晚上有好几十号人聚众闹事,上面发火了,关了近一百多个人禁闭呢。”
“一百多个人?”
“对啊,那些没去的但是跟去的人走的近的,一个没落下,全都进去了。”
“那凌夏呢?”
“她啊,”丁延站直了,摸摸鼻子,“听说好像要关半个月……”
猗澜将手猛一握紧,半个月……
作者有话要说: 关完禁闭就能跟自己一起玩耍咯
☆、第八:绝对忠诚(6)
紧闭室的走廊里到处都能听见叫骂声, 捶砸禁闭室的门墙的声音, 吵得几个过来巡逻的狱||警不得不吹哨子警告。
“全都保持安静!再有出声的, 禁闭时间多加一倍!”
当然, 就这么一句警告还是压不住她们的,反而还激起了反叛心理, 各个禁闭室里搞出来的声音更大了。
狱警也就不再白费力气警告了,直接打开干扰器, 吵闹叫骂的声音登时就全都变成了惨叫声。
干扰器攻击的不止是犯人的精神, 更是直接攻击她们的魂兽。
赫卡特虽然到处都装有压制犯人的魂兽能力的设施, 但也只是压制,并没有完全限制犯人的魂兽活动。
干扰器持续开了五分多钟, 关掉后, 禁闭室里就是一片安静。
狱||警拎着手里的干扰器晃了晃,道:“还是这玩意儿好用,比咱们喊来喊去的管用多了。”
另一个是新调来的, 看看干扰器,不是很理解地问:“那为什么不直接就限制她们魂兽的能力呢?那样不会省事很多吗?”
那个在赫卡特时间长, 所以知道点不在表面上的事儿, “野兽要是忘了怎么伸爪子, 就算外表再凶狠,也只是被圈养的家|畜。咱们迈卡蒂亚王族的那些个大人物们,要的可不是一群只会浪费资源的废物。”
新调来的那个闻言,若有所思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这是上面故意安排的?”
“上面的安排, 我这种人怎么可能会知道呢。就是随口瞎说说,你可千万别当真了啊。”
那个狱||警没再多做解释,随便应付了两句就算过了。知道的太多和说的太多,都不是什么利于安全的好事。
这天早上,猗澜是跟季白还有谭森一起吃的早饭。
其他人虽然好奇的不行,但也只是远远看着,并不敢上前围观。
这是西半边三个监区的老大第一次聚在一起。
但即便是这场面再怎么新奇,三个监||区余下的的没进禁闭室的犯||人们也是乖乖地躲的远远的,免得自己的魂兽被三位老大的魂兽们加在一起的威压给吓破胆。
然而,作为当事人,猗澜的好奇并不比其他人来的少。
季白就算了,谭森竟然也会过来,这就很意外了。
猗澜放下筷子,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已经是六点十三了。从谭森落座开始,她们就这么沉默了整整近十分钟。
要是再沉默个十分钟,那就很好了:直接到点,各自散了。
棒。
可惜季白没耐住。
她咬着筷尖,不是很能理解地问道:“我们三个都这样不说话,为什么还要坐在一起啊?”
猗澜心说,问得好。
谭森也放下了筷子,开口,是道歉的话,她说:“抱歉了,是我监||区底下的人不懂事,连累了你们。等她从禁闭室出来,随你们处置。”
季白斜着嘴角痞痞地笑了一声,不再咬着筷子,而是把它们一并,放在了餐盘上,说:“我听说带头的那个,叫陈梦的,是你亲表妹啊。你的亲妹妹,随便我们处置?会不会不太好啊。”
“你也说了,是表妹,”谭森去看季白,表情藏得略深,面上看不出什么来,“一表三千里这样的话,偶尔也是要听一听的。”
季白听见后半句,一笑,说:“我一直听人说E监||区的谭大只喜欢看书,不喜欢开玩笑,没想到这是假的啊。”
谭森没承认也没否认,而是说了可以立刻转移话题的更暧昧的话:“你要想知道我的喜好,可以直接问,不用听别人说。”
季白闻言明显愣了一下,愣过之后才干笑着道:“谭大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谁想谭森却一脸认真地反驳道:“绝对没有。”
季白招架不住她的这份认真,立刻扭头去看猗澜,想要向她求助。
可猗澜眼光一错,只当自己没看见,半点没有想替她接谭森这茬儿的意思。
没办法,求人不如求己,季白决定靠自己。
“我听人说,她们的这次闹事,是为了一个新来的才弄起来的。那个新来的,好像叫凌夏,是吧?晋大。”
转移话题这种本事,不止谭森会,她也会啊。
谈及凌夏,那就不怕晋蒙不搅和进来了。
现在可不止是西半区,整个赫卡特都知道有一个新来的叫凌夏的,是D区老大晋蒙看中的人了。只要晋蒙还想护着凌夏,那就必得接下话。
猗澜抠抠指甲缝,很是和善地朝着季白笑了一下,“是啊。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我的夏夏那么好呢。任谁看了,都是要忍不住动心的呀。”
“夏夏?”
“是啊,夏夏,有问题吗?”
季白抽抽嘴角,完全不想跟她多纠结这个称呼的问题,“没有。”
谭森出声打断她们的话题:“好了,这次的事情过后,上面一定会安排混区的。晋大,我保证到时候,凌夏会跟你在同一个监||舍。”
混区就是把几个原来监区的犯||人分散了,人员再重新分配到各个监||区,从而保证一个监||区的人不会在一起太久,从而形成团体,难以管教。
尤其是怕发生像昨晚那样的事。
昨晚的事,虽然是犯|人对犯|人之间的骚|乱。但如果以此作推,变成了是犯||人集体对赫卡特的骚||乱呢?
况且为了迎合那些大人物们的要求,这些拥有魂兽的犯|人们的能力只是被压制了一多半。要是哪天赫卡特的压制系统出了问题,那可就是真的糟透了。
猗澜撩了一下眼皮子,看向谭森,问:“这算是赔礼吗?”
谭森点头:“当然。”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猗澜站起身,端了饭盘就准备要走了,“下次再聊吧。”
谭森嗯了一声,算是应过。
季白冲着猗澜挥挥手,也当是说了再见了。挥完放下来,又扭头去看谭森,问:“那我的赔礼呢?”
昨晚也有F区的人被陈梦鼓动,参与其中。
谭森就直直地盯着她的脸看,反问道:“你想要什么?”
“我……”季白被她的眼神看的不舒服,我了一阵什么都没我出来,就端起餐盘跑了,“我,下次再说,再见!”
然后就又被狱||警吹哨子警告了:“3986!不准在饭堂跑动!”
季白差点没摔了。
谭森却是抿着嘴唇,竟难得一见的笑了。
……
谭森估的没错,果然在那晚之后还没有两天,上面就开始宣布要混区了。
这次混区不比之前只是东西两半区内部小部分的混,而是东西两边六个监||区全都要要混。
有调走的,也有调过来的,还有不动的。
不动的就比如猗澜,正趴在床上,看着床头空荡荡的床铺,想着被关在禁闭室里的那个自己。
还有几天来着?
半个月,十五天,过去了七天了吧?
掰掰指头,离能见到自己,也就还有八天了。
嗯,很快了。
猗澜睡不着,就跑去空着的床铺上躺躺,觉得有那么点睡意了,就再跑回自己的床上躺着,闭眼睡觉。
一直蹲在床头舔爪子的小猫,观看了猗澜行动的全过程,只觉得完全不能理解。
这种不能理解的行为,它就一直看了八天。
第九天的晚上,它正被猗澜抱在怀里,刚从石料厂子回到监||舍。
监||舍里的其他人都还在厂子里没有回来,所以猗澜推开门,看见的就是自己想了半个多月的那个自己。
而那只小猫则是在猗澜刚一打开门的时候就跳了下去,躲在了猗澜的脚边,小声的喵喵叫着。
然后,猗澜可能脑子就被小猫叫的不正常了。
看见凌夏的一瞬间,想说的千言万语,就变成了两个字,“妹妹!”
这两字一蹦出来,监||舍里的气氛顿时就微妙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先说一件事,之前也说过,就是最近身体状况一直不佳,码字也只能断断续续。但是大家放心哈,我尽量码,码完了就发上来,不用担心坑掉的问题,没有大意外是不会发生的啦~
【预告:今天认亲,明天家||暴】
☆、第八:绝对忠诚(7)
猗澜觉得自己肯定是哪里坏掉了。
不然自己怎么会对着自己, 喊出来“妹妹”两个字呢?
一定是坏掉了。
凌夏本来看见她的时候还没什么表情的, 但在她说了那两个字之后, 表情就变得相当深沉难以捉摸了。
但也没有回应, 只是朝向猗澜看着。
“我,”猗澜想着怎么补救, 想来想去都没想到,只好决定脑子坏到底, “我能不能把你当成妹妹啊?因为你真的和我妹妹很像, 特别像。所以, 行吗?”
猗澜说的时候努力把眼睛睁大了,好让自己看到自己眼里的真诚。
然而凌夏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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