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转至

重生之我变女人_Unicode

下载: 重生之我变女人_Unicode.txt

在线阅读 重生之我变女人_Unicode.txt

摘要

小说《重生之我变女人》的主角肖鑫是一名孤儿,经历了二十九年的不幸生活,因心脏病等遭遇而感到十分悲催。在一次意外中,他回到了八十年代,醒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成为了一个名叫金多瑜的女孩。故事开始时,他在镜子中看到的新形象让他感到崩溃,完全无法接受自己从男儿身变为了一个需要嫁人的女人。随着剧情的发展,肖鑫一方面努力接受自己新身份带来的挑战,另一方面开始探索金多瑜的记忆和她生前的生活。文中描绘了肖鑫对自己身体的探索、心理的挣扎以及对生活的重新规划,尤其是当他意识到自己变成了金多瑜,成为了新娘,并在她的婚房中寻找她的过往,包括与金大娘的回忆,以及找寻她婚姻背后的故事。小说通过幽默与戏剧性的描绘,展现了性别转换对个人身份认同的影响,以及个体在逆境中的成长与觉醒。

其他信息

Attribute Value
Filename 重生之我变女人_Unicode.txt
Type document
Format Plain Text
Size 2418584 bytes
MD5 07f4783597fd366cc4ea8e429bfbbcb6
Archived Date 2025-02-10
Original Link [Unknown link(update needed)]
Author 小叙
Region 中国大陆
Date 未知
Tags 重生, 性别转换, 婚姻, 八十年代, 孤儿, 幻想, 虚构, 现实主义, 自我探索, 心理成长, 社会变革, 跨性别, 情感纠葛, 奇幻

本文由多元性别中文数字档案馆归档整理,仅供存档使用。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正文

本书由【白雪公主好美丽】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重生之我变女人》

作者:小叙

文案

孤儿,心脏病,悲催的男屌丝,这些倒霉的设定跟了我足足二十九年,平常也就做做娶媳妇儿的梦,谁知道眼睛一闭一睁竟鸡飞蛋打成别人小媳妇儿了!

意外回到八零年代,且看小爷我如何带着这具身体向时代看齐,翻(gou)云(xue)覆(man)雨(tian)!

我是肖鑫,一朝醒来,变身女人,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

跟小哥走…还记否,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小叙任性新坑,已完结文文~《我是女先生》、《我是阴阳人》、《谢谢你,放过我》、《盛宴之后》、《为你着盛装》。

第1章 我兄弟哪?!!

当我看到镜子里自己那张被抓的都是红条的脸时,我懵了。

“这小娘们儿……”

脆音儿从嗓子里一出,我更是吓得捂住了自己的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麻花辫,大眼睛,再配合我此刻懵逼的神情,妥妥的就是一受到惊吓的无助少女!

真他娘的我见犹怜啊!

要是往常,我在街上看到这么个素颜养眼的肯定就恬不知耻的凑上去了,美女,加个微信啊……

可我绝对接受不了自己变成个被泡的!

老天爷,您老就算是可怜我肖鑫没车没房没妹子,想给个福利让我做个春梦解解馋也不能这么搞我吧,小爷我绝对是个24k纯爷们啊!

怎么眼睛一闭一睁就成了个小娘们儿了,你不厚道啊你!

对着镜子看了半天,我意识到自己是坐在地上的,起身,右胸的位置居然有朵红色的花儿,上面还有两个黑色钢笔水写出来的字,“新,新娘?!”

我声调都变了,镜子里的我眼睛瞪得很大,“搞什么啊……”

没等说完就有些惊悚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灰卡其的面料,单排扣,西服领,朴素的让我一时都找不到可以形容的词汇,介衣服有点像风靡几个时代的无产阶级列宁装,又有点往七十年末后期的军便服上靠拢,难不成这衣服样式就是六十年代和小苏分手后的产物?

我有些抓狂,关键你是啥产物都不应该出现在我身上吧!哥们就是心绞痛一下怎么就做梦变性了,还成了年代剧中的女主新娘?擦!没入洞房吧!

手胡乱的在自己身上摸着,直到碰到胸口,软绵的触感让我慢慢的,慢慢的睁大了眼,嘴巴‘喔’~的张起,很猥琐的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没,内,衣!

“手感还不错,想不到我肖鑫头回摸的居然是……我擦!!”

一不小心劲儿使大了,痛的我登时就弯下了腰,幕地,我惊恐的抬脸,“这不是梦!!”

手继续在脸上试验,疼的嘴里嘶嘶个不停,直到我掐不下去,不是我怜香惜玉,而是太他娘的疼了!

逼着自己冷静,迅速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屋子打从我纳闷儿自己怎么变成个女的开始就一个人都没有,墙上贴着大红的喜字,棚顶装饰着粉绿色的拉花,白墙的下半截还刷的蓝色油漆,匪夷的看着,大概只有八九十年代的屋子习惯这么刷墙吧。

我疯了一般开始在屋子里横冲直撞,不,了解情况!

眼下应该是个小客厅,除了俩单人沙发,一个楠木的茶几,墙角还有一斗柜,缝纫机,再就剩我身旁的大衣柜了。

等等,缝纫机?!新的锃亮,走过去仔细打量,机身上还盖了红色的喜字,蜜蜂牌,七八十年代稀罕物啊!

简短的做个自我介绍,在我还没到这解释不清的环境里时我就是一养老院打杂的穷屌丝,缝纫机我们养老院的大娘给我念叨过,在七八十年代算是半奢侈品了,跟现在结婚娶媳妇儿家里必须标配双开门的冰箱差不多的地位。

正琢磨着,又在斗柜上看到了一个崭新的电器,几步上前,“单卡收录机?还是红灯牌的!”

这东西我听养老院的林大爷念叨过,青岛产,在七八十年代绝对的高档货,他当时就是因为没买着对象才告吹的,同等大牌的还有什么燕舞,牡丹之类,想不到我居然能在这看到!

各种稀奇的摆弄了一阵,感觉越来越不对,尤其是这收录机,市面销售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也就是七十年代末到八十年代初,改革开放后电器的更新换代堪称飞速,光收录机就是双卡会很快淘汰单卡,没出两三年这青岛的厂家就开始停产收录机改生产电视了。

与此同时,还有一堆外国的电子品牌涌出竞争,例如后来被收购的三洋,东芝……

心里有些唏嘘,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这些崭新新的电器,即便亮的晃眼,还是透着一股子沉甸而又蓄势待发的年代气息。

放眼地面,水泥地上乱糟糟的,有几颗被踩烂的苹果还有花生瓜子,这分明是个战场,不,我挠着下巴分析,皮肤过分光滑的触感真是怪怪的,这更像是个被祸祸完的新房!

深吸了口气低头看着自己的胸花确定,新娘,我是新娘,也就是说,“这是我的新房?!!!”

喉咙里尖利脆生的女声让我崩溃,“跟老子有什么关系!!”

触到了自己的逆鳞,随即又窜进了两个卧室,翻箱倒柜间我的手指头还被抽屉夹了几下,疼的我各种骂娘!

抬眼,我在翻出一本红灿灿的结婚证的同时目光忽的在墙上的日历牌上定格,几步走到日历牌前,黑色的大号字不停的刺激我的视网膜神经——

“一九八零年,十月九号??”

脸上的肌肉抽搐,我哆嗦着,翻开手里的结婚证,上面有张黑白的男女合照,本着同性相斥原则,直接屏蔽男的,我死盯着那个女人,“这是……我?”

不是,不是我,是镜子里那脸被挠出红道子的小姑娘!

仔细看向上面的字,还是习惯忽略男的,只看女人信息,“姓名,金多瑜,性别,女……自愿结婚,经审查符合婚姻法关于婚姻的规定,发给此证,日期,一九八零年十月七日。”

十月七日不就是日历上的昨天?

紧皱着眉,我看着黑白照片上的女人,“金多瑜,金多瑜?”

脑子里有些混乱,我拿着那结婚证再次奔到大衣柜的镜子前,对对照片,看看自己,越看心里越凉,哪怕这结婚证的黑白合照上小姑娘的脸发木到呆滞,但也可以确定和我这皮囊是一个人,倒霉催的,谁在玩我!

金多瑜……金多瑜……

她是谁啊!

我指着镜子却不知道要骂谁,“你,你……”

‘你’了半天我把结婚证‘啪叽’往地上一摔,“他妈的穿越都有个提前量吧,闲的没事儿和我玩什么太子妃升职记!我肖鑫就一悲催的孤儿,什么先天性心脏病从小在福利院长大不知道父母是谁就算了,截止到2015年,老子过了二十九年的‘双十一’啊!”

越说我心里越憋屈,绝望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啪啪两声跟耳光一样让我越发的清醒,想着自己刚才像个炸了毛的鸡一般在屋子里折腾,不,‘鸡’这个字眼太难听,那,炸了毛的‘鸭?!’

更想抡自己一炮,肖鑫,你要是搞不清楚发生了啥事儿你他么连个鸭的揍性都没有了!

身体忽的一僵,我想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木木的,将手伸到裤腰里侧,颤巍巍的,一路滑行向下,向下……

空气中有冷风嗖嗖而过——

我血液里所有的细胞却都在掌心那空无一物的不适中呈现万马奔腾之姿直冲上脑,“啊!!!”

兄弟啊!

我那相濡以沫二十九年的小兄弟哪!!

第2章 神呐!

镜子里那少女的五官惊恐而又狰狞,委屈复杂的就像是一觉醒来让人意外阉割!

不是像,就是!!

连续几拳砸向大衣柜门,呼哧出几十口颤抖的粗气后我看着有些渗血的小白指节嘴角居然诡异的上扬,“肖鑫,淡定,淡定,这肯定是幻觉,呵呵,呵呵,来,闭上眼小爷就能回去了,闭眼……”

我站到镜子前闭眼,此刻只想祈祷列祖列宗别玩我了,想想更是可悲,我连自己列祖列宗是谁都不造!

脚下‘咚咚咚’的跺地,我如个神棍般三个手指冲天,跺的自己腿都麻了才随意对着一个方向一指,“回去!!”

蓦然睁眼,答案很明显,我既没有眩晕,又没有感觉到超自然现象的发生,身体依旧处于这个地面乱遭的客厅……

自然不服,我继续闭眼,跺脚,无师自通的认为这是个回去的渠道,穷折腾的劲头甚至有些可笑,但我心里却满是惶恐,就像是莫名被扔到了外太空,没人告诉我为什么扔你过去,你能做什么,肖鑫怎么就成了金多瑜!

“回!!”

再睁眼,我甚至还蹦了一下,手指胡乱的指向了地面,空气很安静,只有我自己闹出来的声音,定定的,我看着指向的东西,那个被我摔地上后散落打开的结婚证——

脑子里忽然有画面涌进,记忆样的东西,我直直的看着照片上的女人,兀的睁大双眼,“金,金大娘?”

是她!?

我想起自己的为何会发的心绞痛,就是因为这个金大娘,她在我们养老院住了三年,无儿无女,身无分文,说句难听的,她算是我捡回来的。

当初我去帮后厨采买,骑着电动车一出养老院大门就看她在掏垃圾桶的里的东西吃,那头发鸟窝一样在脑袋上粘连,周身全是苍蝇,臭就算了,脸还其丑无比,大概经历过烧烫伤,各种增生的瘢痕,看着可怜而又让人不太敢靠近。

虽然谁都说我肖鑫爱耍贫嘴不靠谱,但我常年和老人打交道,真就见不得岁数大了还没个着落的,心酸。

她对我说饿,我心一软,就给带回去了,本想给她吃顿饭塞点钱就送走谁知道她就赖上我了。

养老院里的大爷大妈都打趣我给自己找了个妈,我一合计,算了,反正我就是个孤儿,在养老院一个月两千五的工资拿出五百给她也没啥,就这么的,一养就三年,最初她交流还没问题,但只会写自己的名字,后来就老年痴呆了,每天就给我织毛衣,告诉我那叫啥阿尔巴尼亚针,还爱念叨她年轻时候的事儿,结婚啊,本来嫁的特别好,虽是父母之命,但对方是一威风凛凛的军医……

“军医?!”

想到这,我赶忙去了另一个改成书房的小卧室,在墙上,看到了挂着的白大褂以及一件绿色的军装外套!

八零年,还是六五式绿军服,三片红,‘啪!’的拍头,对上了。

绷着脑袋想,她说结婚当天她就和人打了一架,被挠的脸都花了,再看镜子里的那张脸,‘啪!’的再拍脑袋,又对上了!

继续想,她说她窝囊了一辈子,唯一爆发的那天就是结婚,还是邻居新认识的朋友黄兰香给她出的主意,说是这样,她就不会在受欺负了。

正合计着,外面的门被人粗鲁的拉开,随后就是凌乱的脚步声起,进来了一个系着绿色围巾穿着土黄色对襟外套的女人,她也算是我莫名到这后见到的第一个活人。

“妹子啊!你没事儿吧!都是我的错,我就不应该给你出这主意啊!你放心,那个女的绝对是装的,她就是装晕!霍医生肯定能看出来!”

我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面容黝黑的瘦弱女人,有些不可思议的叫出她的名字,“黄,兰,香?”

“你咋的啦!”

她脸也被挠出个道子,站在我身前就仔细的看我,“妹子,是吓到了吧,我也没合计那个女的还会找来帮手,太猛了,有人拦着咱俩都没打过,给你挠坏了吧!”

我心里有数了,她虽然没答应,但显然认可自己的名字,只是觉得我有些不太正常,头瞬间就疼了,脑海里全是金大娘这身体里给我灌输的记忆,她怎么窝囊,离婚,最后毁容,流浪街头……

不断地消化,最后就是她去世时的场景,她用力的抓住我的手,眼睛睁的大大的,“肖啊,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啊!”

抓的我是真疼啊,我本身就有心脏病,不能激动,忍着疼还控制着情绪安慰她瞑目,“金大娘,您放心的走吧!后面的事儿都交给我!”

“肖啊,我这辈子憋屈啊,一手好牌都打烂了啊,打烂了……”

我合计这就是人要走了说胡话,看着她闭不上的眼就安抚着,“我帮你打,你放心吧!这手牌我给你打!打好了!!”

“你答应我,答应我……”

她的指甲几乎抠到了我的肉里,我大力的点头“我答应!”

随后,心口就一阵绞痛,我这还没来得及给自己嘴里塞硝酸甘油呢,再睁眼,就变成这个场景了——

黄兰香还在我身后滔滔不绝的说着什么,我却发懵的走到镜子前,先轻打了自己嘴唇一下,让你嘴欠儿,这是落口舌了,所以……

我这就是来给金大娘还愿的?

镜子里的姑娘表情先是无语,随后这嘴角便自嘲的翘了翘,是哪位神仙办事效率这么高,我答应了一句话就给我弄来了?可这主机和驱动程序也不他娘的匹配啊!

心闹得厉害,黄兰香说什么我一句没听,转身,几步走到窗台前,‘哗’的一下拉开窗帘,外面很黑,只有零星的灯光,想起我在养老院的单身宿舍时望出去的繁华夜景,这里有些太过安静了。

打开窗户,夜风很真实的吹到我的脸上,很自然的就闻到了一股泥土清冽的味道,隐约的,还有号角的声响。

“这是什么声儿?”

黄兰香以为我被打傻了,咽了下口水应道,“里面部队的熄灯号啊!金妹子,你要不要去咱这医院看看啊,或者是等霍医生回来让他给看看,是不是头真的出毛病了。”

“熄灯号……”

我呢喃着,嘴里发出一记笑音,“我肖鑫,居然穿越了,还是买一赠一,穿越加重生……1980,改革开放,遍地黄金啊!!”

喊了一声,我却又很想哭,神呐,我真不想变成个娘们儿啊!!

第3章 小爷我不打女人

半推半搡的送黄兰香出门,当务之急是我必须得把金大娘给我脑子里灌的东西缕顺了!

黄兰香走的有些不情愿,因为她一口咬定我是被人挠的精神不正常了!

我没时间解释,锁上房门自己就对着灯泡发呆,整整一晚,彻夜未眠。

首先,我弄顺了这个金大娘的故事,也就是现在的我,金多瑜。

她算是替她姐嫁给这个军医的,至于这个军医的大名,我又看了一眼结婚证才知道,霍毅。

这俩人在婚前还真一面都没见过,完全不认识,算起来这个出身农村的金多瑜压根儿没那命嫁给一个有着少校军衔的军医,没错,专业技术正营级。

这哥们儿能在二十七岁就爬到这级别还是挺让我诧异的,不过一想想年代的特殊性以及这哥们的出身也算是能揣测出一二。

月老就是这金多瑜的爹,她爹最早是霍毅父亲手下的一个兵,很‘点正’的在战场上救了霍团长的命,或许用‘点正’不太合适,记忆告诉我金大娘和我聊过这些,当时她那是满脸自豪啊……

总之,这就把当时的霍团长感动了,说,老金啊,回去以后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金大娘他爹浑身弹片的痛哭流涕道,有团长这话,我老金此生无憾啊!

日后待老金复员回家自然就落了一身病根儿,可当兵的有骨气啊,他一直没麻烦过这个已经高升成军区参谋长的老首长,等自己要不行了,才给这个霍首长发了电报,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老金头不?

霍首长一看,能忘了吗,那可是为我挡过枪子儿的啊,自己虽说身体也不好,但还是执意驱车去了这老金家,进门一见满目落魄,不禁泪如雨下,“老金啊,苦了你啊。”

老金头呼扇着最后一口气还在说,“我就是放心不下我的儿女啊。”

霍首长当即拍了胸口,“我大儿子还未婚配!娶你女儿进门,绝不亏待!”

老金这才心满意足的咽了气——

算起来,这金大娘上头还有个姐姐,本来这馅饼是砸她头上的,她年纪也和这个霍毅相当,才差五岁,可这大姐不知道抽了哪门子风,跑了!

于是,就窝窝囊囊的才十九金大娘替着姐姐来了市里,没错,十九,我一29的男青年现在就成了这19的黄毛丫头了!

一到地方,金多瑜真是两眼一抹黑,有勤务兵带她到了作战部队的附属医院家属楼,告诉她,“霍军医随部队驻训拉练未归,你在这里等他就好,有需要就叫我。”

金大娘惊惊惧惧的自己待了十多天,没等来这个霍军医倒是见到了一个上门的女人,白白净净,一进门就对着金大娘哭,哭着说自己多爱霍军医,多不容易,求金多瑜不要拆散他们。

金多瑜哪里见过这个,说自己也没见过这个霍军医,是她娘和她说来这做官太太的,这十多天连他屋都没敢进,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女人就说没见过你还不赶紧走,霍军医脾气爆全野战部队都知名,你这满身的旧社会习气再说个他不爱听的不得天天揍你?

金大娘吓得呦,收拾着自己的小包裹就吵着要回家,结果刚一下楼,就和这霍毅狭路相逢了!

敲了敲自己的头,这事儿金大娘得老年痴呆后好像也跟我念叨过,“肖啊,你都不知道那是多好看的男人,就跟那戏文里说的似得,眼如寒星眉如剑,白袍小将赛罗成……”

用当今的话讲,金多瑜一见钟情了。

金大娘是老实,不傻,想到是那个女人诳她,这就咬死了不走,结婚。

但霍毅忙啊,对她不冷不热还经常抓不到影子,这女人就隔三差五来烦她,对门的黄兰香因和金大娘的情形差不多,也是父母安排嫁过来的,外加也是农村的,俩人就在短暂的时间里发展出了闺蜜情,金大娘看那女人老来就心里憋闷,朝黄兰香吐苦水,黄兰香就给出了个主意,说是再来你就揍她!你明媒正娶的还怕她?

所以……

具体的过程呢,就是结婚当晚,这个女人就带着个姐妹上门道贺来了,金大娘一见她就满胸口都是窝囊气,上去就推搡说你来干啥!!

那女人‘嗝’~的一声就晕了,但她带来的那个姐妹生猛啊,这通给金大娘挠啊,别说,黄兰香很讲究,也上了,但俩人愣是没打过人那姐们儿,最后闹哄哄的一屋子人都送这晕倒的去了医院,黄兰香担心出事儿也跟着去看,然后,金大娘就独守空房的瘫坐在地了。

没错,就是我刚穿过来时的窘样。

挠了挠头,脑子里接收的东西总有些模糊,就像是看了一场快进电影,细节上很不清晰,大概的结果就是这事儿后来惊动了养病的霍首长,人跟我一样是心脏病,被金大娘气的当时连心脏搭桥都来不及做了,‘噶’一下就过去了。

想想如此仓促的形式婚姻,能有好结果吗?

金大娘后来灰溜溜的回村还被便宜处理给了一老光棍,三天两头挨揍,有次一头栽倒了火盆里,半张脸烫熟了,于是这老光棍也不要她了,到城里打工人家还嫌她难看,末了就只能靠着捡垃圾流浪度日,直到,被我捡回去。

我叹口气,这基本上就是金大娘悲催而又短暂的一生。

想了一夜的脑袋木的厉害,清晨起床号吹起时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总觉得这还是一场梦,抑或者,是宇宙中那个解释不清的虫洞搭错了时空,醒了,我就还是那个嘻嘻哈哈的肖鑫了。

‘咚咚咚!~咚咚咚!!’

睁眼时我还以为是地震了,从床上一跃而起后脑子还有些发懵,窗外的阳光刺眼,我缓了几秒低头就看到了胸口急促起伏的弧线,嘴里喝出一口长气,事实上,当我看到窗户的那一刻我就明白,这不是我的单身宿舍,而是这个金多瑜的新房,所有的……都是真实发生的。

砸门声还在继续,一同响起的还有个粗糙尖锐的女声,“开门!开门!!”

我怔怔的,嘴里却发出一声傻笑,我是被吓醒的,心口居然不疼了?!

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儿,我虽极其排斥甚至匪夷自己会变成女人,但按照我自己的身体来说,掌心附到自己的心口,我不需要在随时随时吃药,能随意的跑来跳去了,这就是最大的收获吧。

‘咚咚咚~!咚咚咚!!’

这门真是要被砸坏了,我穿上那双拉带的黑布鞋,心里还忍不住嫌弃了一把,小腹有些酸胀,走到客厅我思考两秒钟便决定先开门,不然这门就要被外面的女人给拍爆了!

忍着尿意去开门,锁刚扭开我就被眼前的一睹冲进来的肉墙震慑的差点失禁!

你妈!

看着眼前这人高马大至少得有两百斤的铁姑娘我吓得脚下连退了五六步!

“你是……”

话一出口,我脑子里模糊的记忆就开始生出细节,张大嘴,这就是昨晚那以一己之力在众人围挡之下还能横挠我和黄兰香俩人的那狠人姐们!

这长相让我第一时间就想起了九品芝麻官里的烈火奶奶,培养了鸡中之霸的牛叉老鸨子!

果然,够生猛!

“金多瑜,你打完人怎么还能在家睡的着!啊?!”

她一进来就是气势汹汹,胸口撑得黑色翻领衣都要爆开了!

妥妥的一女版猛张飞赛李逵啊!

“我……”

调节了一下情绪,秉持着好男不跟女斗的原则……

额,在怎么重口也还是女人,拿出了一丢丢的绅士风度,我脚下一边被她逼着后退一边酝酿着措辞开口,“这位女壮士,不是,女汉子,女同志!你先别激动……”

“你还装什么蒜!昨晚仗着霍医生在动手那精神头呢!”

她咬着牙就扯住我此刻跟她对比起来毫无战斗力的小细胳膊,横眉立眼的瞪着我,“现在马上去医院给雪菲道歉!别以为有霍医生给你撑腰这事儿就能算了!!”

雪菲?

哦,就内后来自己先晕的啊!

先且别说这事儿跟我没关系,就算是昨个的金多瑜吧,那也是她被挠了,看看我这脸!!

用力的甩开烈火小奶奶拉扯我胳膊的肥手,情绪实在是控制不住了,“你丫有病吧你!”

掐的我这个疼!

先整理了一下被她扯皱的衣服,脑子里‘叮’~了一声,去道歉?

记起来了,金多瑜是去了,这就是导致那霍首长彻底拜拜的诱因,有坑等着我跳呢!

她像是被我的态度弄的怔住了,比我高出半头的大马脸很诧异的看着我,“你,你骂我什么?”

提了口气,我抬手指向她的鼻尖,“我告诉你啊,小爷我不打女人,滚!”

第4章 什么打法?

一声下去,我从她眼里明显捕捉到了一丝名为疑惑加怯意的东西,提了提气,我继续用眼神镇压,怜香惜玉你也得看分谁吧,就这梁山好汉的长相的我真是闭眼都吃不下!

本以为她能识相的马上离开好让我安静的当个美男子先把厕所上完,哥们这还得消化脑子里存储的信息量呢,谁知道她迟疑了几秒就怒了,腮帮子上的肥肉一紧,“你吓唬我啊!敢让我滚!?你才应该滚回农村!像你这种土包子配的上霍医生吗!”

我呵了一声,小爷我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你别逼我动……哎,哎哎!!”

这娘们是真猛啊,没等我说完她就先上手了,扯着我这两根累赘的辫子就往她怀里薅,“动手!你动啊!我看现在谁还能帮你!不去给雪菲道歉这事儿没完!!”

我打过架,但没碰过女人,更别说这种近身肉搏,她真是扯着我就往她自己怀里搂啊,抛除头发被撕扯的痛感,我这脸,是左一下,右一下的被这女人闷到她那俩要爆炸的弹力球上——

这什么打法咱先不谈,疼不疼我他妈都忘了,对于一个偶尔会打开自己的私盘欣赏某国女艺术家们动作表演的男屌丝,这福利也太来势汹汹了!

“你先松开!松开!!”

我被这俩松糕闷得几乎都要背气儿,身上的红细胞草泥马般呼啸着直冲天灵,打可以,你玩什么胸咚,这不是考验哥们意志力么!

“松开?我就得好好收拾收拾你这农村泼妇!能的你,还敢动雪菲!你知不知道雪菲她爸是谁!!”

她还来劲儿了,闷得我真是头昏眼花的,只觉得脸上软啊,各种软啊,心脏是砰砰的跳啊!

为了捍卫住自己的尊严只能各种不甘的‘挣扎’,两腿凌乱的动着,脚上和她绊住,我一个发力,她身体一个摇晃,‘刺溜’一声,随后就是她的惊叫声起,“啊!”

我这双眼可算是重见了天日,一两秒的功夫我看到了地上被她踩到的苹果,一口长气还没喘出,腾空后仰的铁姑娘就伸出手一把拽住了我的肩膀衣服,本能的想要让我稳住她,“哎!!”

这不是闹吗,她这体格我能扯住她?!!

没等我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她力道带着一头栽了下去……

‘砰’!的一记重响后,窗户玻璃都震颤的发出嗡嗡的回声,地没塌都得说是屋子质量好,这他妈堪称六级强震啊!

“呃……”

后仰摔倒在地的小烈火嘴里开始哼哼,那疼痛一想便知,腰没摔断我算她点幸,可都到这步了她还用力的扯着我的衣服,我这半个身子压到她身上就算了,关键是这脸,更是不偏不倚,结结实实的再次闷到了她的腰腹以上,脖颈以下,忽略她的长相,这位置,还真是暖暖的,很贴心……

苍天作证!真不是我故意的!

“妈呀!!”

门口忽然传出女人尖叫声,没抬头也知道,是黄兰香,“马铁红!你没完了是吧!!”

谁,她叫马铁红?

人如其名啊!

我想抬头,奈何这小烈火就是不撒手!

别介啊奶奶,哥们饿了二十九年了,别一下让我撑到成么!

“松开!!”

脚步声近了,肩膀上的手终于被人扯开,“金妹子,你没事儿吧!”

我半伏在这小烈火身上,胳膊无力的抬起冲着黄兰香的方向晃了晃,“没事……”

就是有点热——

别的不敢说,这小马自己仰摔的一瞬间还真是很有‘奉献精神’得当了我的人肉床垫。

“她怎么你了!她把你按地上打了啊,欺负我们农村人到这步了,我和她单挑!”

这情形,像吗?

但我实在是没心情去解释,就听着这黄兰香说的自己义愤填膺,‘嘎达’一记声响,眼尾瞄到黄兰香放到地上的铝饭盒,心里算是明白了,我就说这马铁红怎么跟我肉搏这么长时间都没人过来凑热闹,合着她也是掐着大家去吃饭的点来找我茬儿的!

“来,马铁红,你别欺负金妹子老实,今天有帐咱就一起算了,我看你……”

“还在胡闹!!”

就在黄兰香撸胳膊挽袖子的时候,门口又传出男声怒喝,“当这是什么地方!!”

“林主任……”

黄兰香的声音当时就没了底气,“不是我们胡闹啊,是这个马铁红,她仗着自己是城里人就欺负人嘛,你看给金妹子打的,半天都没起来。”

林主任?

我终于弄明白接收的金大娘记忆为什么有的会模糊了,脑子里就像是被金大娘忽然塞进了一本书,我囫囵吞枣的只扫了一眼目录,得看到这个人,才能翻开这个章节认真阅读,这个林主任,就是院政治部主任,有印象了,之前还给金多瑜证婚来着。

“小金?”

垂眼看到了身前站定了一双擦得锃亮的皮鞋,“发生什么事了。”

我颤巍巍的抬起脸,红细胞顶的脸还在发胀,缓了好半天大脑仍旧有些缺氧,“没……”

“啊!”

没等说完,黄兰香就惊悚的指着我,“金,金……好多血啊!!”

四十多岁满脸严肃的林主任也怔住了,“小金你这……”

“啊?”

我望着他们惊诧的眼神摸向自己早已热痒的鼻子,用手一擦,掌心猩红,“这……这是……”

脸呼呼的像是着了火,看了一眼还在那躺着哼哼的马铁红,心里悲愤的分分钟要哭,肖鑫啊,此等肥腻,你、你、你……出息!

反复的用手擦着写满丢人的鼻血,黄兰香还很配合的连声惊呼,“林主任你看到了吧,这么多血啊!是不是金妹子鼻骨被打断了!不能因为这个马铁红她爸是烈士你们就这么护着她,她爸是,她不是!昨晚挠完人就算了,现在呢!”

“没事,没事,我鼻骨没事儿……”

我一边擦着血一边示意黄兰香别激动……

铁红同志的胸口绝对减震!

“小马!”

林主任没在看我,铁青着脸看向还在地上咧嘴呲牙的马铁红,“你怎么搞得!”

“林主任,是她……

马铁红艰难的指控,五官扭曲的不行,“她害我摔的,故意绊的我腿,我这腰,腰不行了……”

“腰不行了还有劲儿说话,先起来,躺那像什么样子!”

林主任绷的嘴唇都要开裂了,“昨晚的检查还没上交今天就又出来搞事情,马铁红,我警告你,这件事你必须解释清楚,否则霍医生深究起来,医院你也别待了!”

“啊?”

马铁红吓到了,忍着疼顶着满头的虚汗挣扎着大体格爬起来,“主任我……”

“林主任!”

我赶忙站起来,鼻血可算是止住了,“这事儿我可以解释,没您说的那么严重。”

马铁红抛开她自己有的关系,更多的是受到那个叫雪菲的指使,可惜我没见过这个雪菲,接收不到细节,但清楚的是这个雪菲敢这么闹一定有啥后台,事儿整大了会很难看,霍首长那是心脏病,我绝对不能找麻烦。

既然我成了金多瑜,那就不能走老路,瞄了一眼满脸紧张的马铁红,这货一看就是被当枪使了!

酝酿了一下情绪,我看着林主任继续开口,“林主任,其实这事我也有错,我已经深刻的意识到了无产阶级只有解放全人类才能解放我们自己,马铁红同志来找我谈话,其实是来帮助我进步的,我们俩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摩擦,只是她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苹果导致了摔倒,如果要怪,那就怪我没还来得及打扫,错不在她。”

音落,黄兰香已经呆若木鸡,林主任更是有些惊讶的看着我,而地上这疼的直冒虚汗的一位更是满脸发懵……

神啊,真主,阿门,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林主任反应速度飞快,直接看向了地上的马铁红,“小马,是这样吗?”

我看向马铁红,她明显没反应过来,但接到我眼神的讯号还是点了下头,“啊,我……”

“那就行了!”

林主任抬手打住她的话,僵硬的五官可算给了我一个笑脸,“小金啊,我听说你没上过两年学……没想到,觉悟很高嘛。”

“那必……”

清了下嗓子,我咽下差点出口的话一脸的虚心认真,穷白活呗,这种磕也就还能唠这一两年了,“林主任,虽然我和霍医生才刚刚结婚,但思想上,一直都是积极要求进步的,您放心,打今儿起,我肯定会再接再厉,争取自己的思想觉悟在突破一个新的高度!”

第5章 痛快的给我一刀吧!

“嗯,不错,不错啊。”

林主任赞许的点头,事实上,我记忆里这个林主任貌似不太待见金多瑜,不过也正常,按照金大娘那畏首畏尾的性子哪里还会捡领导爱听的唠?

“小黄啊,你看看人家,都是从农村过来的,你这结婚大半年了还没人家一个月思想进步的快,要要多跟小金学习,知道吗!”

黄兰香有些犯傻的点头,不认识一般的看了看我,哦了一声。

林主任没在多教育,在客厅斗柜那里看到电话就拨内线叫来了两个勤务兵,很有领导派头的指挥着俩人把哼哼叫着的马铁红搀扶起来送医,我看着那俩小战士被压弯的脊背还挺唏嘘的,得亏这医院离得近啊……

走到门口,马铁红还不忘回头看了我一眼,没说话,眼神里疑惑和吃不透的意味很浓,我是不太敢看她,尤其是她那俩……

算了,说多了都是泪啊!

林主任目送他们走远,再看向我的眼里也有了亲切,“小金啊,你放心,小马后面的工作我还是要做的,以后,她肯定不能再来了,你这个,鼻子真没事?”

我赶忙张口,“鼻子没事,组织上不用为我这点小事儿费心。”

林主任微微点头,对我的态度是相当满意,看了一圈客厅这被马铁红压完更加惨不忍睹的地面,“是这样,小霍啊,昨晚接到电话去总医那里帮忙做了个手术,今早呢,又赶到野外驻训处那里了,你也知道,他是我们院最好也是自我最要求最高的的外科医生……”

我知道个屁啊,我跟那哥们压根儿不熟好么!

“所以啊,小霍这工作会很忙,不过部队这次拉练不会太久,半个月左右差不多就能回来,小金啊,你要多理解……”

我低眉顺眼的站在林主任身前,等他一说完我就点头,“主任,你放心,我全心全意支持霍医生的工作。”

当谁听不出来啊,这结婚双方父母都没出面凑凑合合的就算了,他还把新婚妻子给晾上了,摆明不把金多瑜当回事儿么!

不过这哥们现在不回来正好,我也需要时间把这些事儿吸收沉淀,给自己以后铺铺路,等他回来了,我好在和他商量商量离婚的事儿,大家早点把话说开了也省的麻烦了!

我这鼻血就流的够窝囊了,回头再让一老爷们上了,奶腿的,不用活了!

“小霍一直都是和同志们站在第一线的,他可是我们院的楷模啊,小金啊,你能理解我就放心了,生活上要是有什么难处或者是需要,直接找我就行,内线号码都知道吗?”

“嗯……”

我看了一眼电话机,这年头家里能标配一部电话就足矣说明地位斐然了,“有号码本,我可以看。”

“你识字?”

林主任又有些惊讶,:“我记得你不是……”

“自学的!”

可别拿那没上过两年学说事儿了,听着头都疼!

“好哇!”

林主任恨不得竖大拇指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会研究原子弹呢!

“小黄啊,你看到没!”

黄兰香再次躺枪,云里雾里的站在那,跟做梦似得又被林主任拎出来说了一通,没等她清醒,林主任就看向我,“小金,你识字就什么都好办了,一看你啊,就是个积极要求进步的好同志,回头,一定要给小黄还有那些部队随军的家属做个好榜样……”

搞政治的就是能谈话,林主任一个人说了小二十分钟,还特意告知我等霍毅回来他会带我去见在总医住院的霍首长,最后还叮嘱了我一番让我尽量和夏雪菲保持距离,最后这句话他表明是霍毅交代的,说时的表情也是委婉复杂。

一直到林主任走了我才搞清楚,原来这个夏雪菲的爹就是这附属医院的副院长,难怪马铁红还牛叉叉的提了一嘴,职位是比霍毅大,但跟霍老爷子是比不了,简单理解就是,霍毅怎么得罪夏雪菲都没事儿,我是惹不起的……

心里只能叹息,果然到哪年月都得拼爹啊。

只是有一点我没想明白,这个夏雪菲,我听到了全名,可脑子里对她的长相还是模模糊糊的,就记得长得挺白净的,还有昨晚的动手,我脑子里的画面都跟打了码似得,否则也不至于认不出那马铁红来,看来真得见到本人才能让金大娘的记忆在我脑里彻底融会贯通。

“妹子,你听到林主任的话了吧,黄鼠狼专咬病鸭子,夏雪菲她们就是看你好欺负呢……”

我这正合计着事儿,反应过来只觉得黄兰香这话说的稍微有些逻辑不通,也没多想,对着镜子看到自己的脸上还都是擦干的血渍就去洗脸,扭开水龙头想起我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丈夫,他虽然和金多瑜没情分,但也算让人来特意交代金多瑜别去理夏雪菲了,可结果呢……

记忆告诉我,金大娘当初可没等这个林主任到自己颠颠的就去总医找那个夏雪菲自投罗网了,总医?我心里呵了一声,她就晕一下犯得着去总医住院吗,眼巴前儿的附属医院治不了吗,还不是因为霍老在总医,这坑啊,金大娘怎么就跳的那么干脆利索呢!

洗干净脸,发现黄兰香一直都在旁边不解的盯着我看,“妹子,你刚才和林主任说的那些词儿是哪来的啊,我怎么觉得你打从昨晚开始就怪怪的。”

能不怪吗,配置都换了!

我没心没肺的笑笑,“我那都是顺嘴说的,行了,你先回去吧,回头我在好好谢谢你啊。”

黄兰香不想走,“妹子,鼻子真没事儿啊……”

“没事儿,你放心吧!”

嘴里敷衍的应着,推着黄兰香出门我就奔近了洗手间,憋的我啊!

拉开门的瞬间我还挺诧异的,没想到这洗手间这么宽敞,虽不是马桶,但里面却有个陶瓷的浴缸,还有花洒头,这生活条件够可以的!

没时间多做感慨,站在那里我就解开了裤腰,手习惯的向下一掏……

只一瞬,空气中的冷风就再次带着枯叶嗖嗖而过——

惊悚的低头看去,昨晚被刺激过得小心肝再次被碾压成渣……

“啊!~”

我仰天长啸,嗓子里嘶吼着哭腔,“你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来~!!”

“妹子啊!你咋的啦!!”

黄兰香居然折返了回来,“我回来啦!!!”

我无语的捂住自己的双眼,苍天啊!痛快的给我一刀吧!

“没事儿……”

“喔,我合计你肯定没吃饭,食堂打好的饭给你放桌子上了,妹子,你一会儿别忘了吃啊!”

没吭声,隐约的听着脚步声出门了才无比屈辱的蹲了下去,牙齿咬着下唇,脸高高的仰着,肖鑫,你废了你,目前最重要的不是先去考虑时代经济,而是……

女人要怎么做?

第6章 也该认识下了

谁会不敢直视自己的身体?

答,我。

就算你胖,你瘦,你衰老,你身体皮肤松弛,但,你对着镜子会脸红吗?会唏嘘吗?会好奇吗?会觉得……自己构造很奇特,且,很匪夷所思吗?

答,我会。

我就像被二货高价卖肾买来的爱疯,结果开机后发现系统是安卓的,说白了,我就是个纯山寨货!

开始,我还做做闭眼再睁就回去的梦,后来在一次次的起床号中彻底放弃,憋了三天才第一次洗澡,脱个衣服自己还很猥琐的脸红了!

当然,为了洗的干净我还是正视了——

那也算是我和自己的初次见面吧,顺便,在心里对目前的身材做了客观的评价,上围目测c,无扩不垂还很……没敢细看,怕自己失血过多!

唏嘘啊,金多瑜你真是生错了年代了,要是哥们早遇到了你,肯定就……问题的关键是长大后我居然成了你,大爷的,上哪说理!

老实讲,金多瑜这长相和身材都没说的,五官俊秀,皮肤白皙,身高一米七二左右,偏瘦,稍微捯饬捯饬就可以做到脖子以下都是腿!

可有句话叫做人无完人,金多瑜亦然,这姑娘有个最减分的硬伤——驼背!

我发现自己的思维和金大娘的数据混合后双肩会本能的习惯前倾,含胸的意味很明显,也就是说这姑娘在成长过程中很有可能就是被大家常说的那种傻大个,自卑,反应到身体上就是缩手缩脚,白瞎了这放在二十一世纪会让人红眼的身体条件!

想想被我养了三年的金大娘,脊柱更是佝偻严重,双眼不太敢直视人,从中倒也能窥探一二了。

好在现时的金多瑜驼背不太严重,十九岁也还尚可补救,我认识到这点后每天都会贴墙站立半小时,能扳回几层算几层,至少我肖鑫是真不习惯缩着肩膀看人,小爷我曾经也是快到一米八的把妹标准身高好吗!

大方向解决了,小问题却是层出不穷,如何习惯如厕就得下蹲,甚至于梳头,编辫子,穿衣审美……

无一不令我抓狂!

而我只能去适应这一切,先是自己,其次环境,相比之下,环境对我来说没太大的难题,我庆幸这个金大娘年轻时也是身处北宁市,虽然这个年代和我生长的北宁市有些差别,但熟悉感还是在的,要真给我扔到什么地球边缘我才真的会生不如死。

至于如何做女人这种百年难题我只能赶着来,毕竟你问个女人或许她都没有标准答案……

只是,偶尔乱蹦的思维也会想到这身体给我带来的便利,例如终于可以大大方方的去公共女澡堂一饱眼福啦,也可以去泳池更衣间直观长着翅膀的小秘密啦,想到这些我就会傻笑的咧嘴,但几分钟后,又会美梦骤裂——

淡淡一去不复返,此地空余坑幽幽。

妈妈的,老天爷还真是给我开了一扇门的同时彻底的断了我的祸根啊!

……

黄兰香进门时我正斜倚着墙侧脸看着窗外发呆,上午的阳光灿烂,没有雾霾的天空湛蓝无比,视线也跟着辽阔,大院两百米外就是几幢三层高白楼,那就是野战部队的附属医院,顺着林立白杨树的土道朝西再走不到一公里,就是驻守的某陆军作战部队,一日两号,起床熄灯,我跟着作息都规律了。

不可思议感是一直都在的,即便,我逐渐习惯金多瑜的身份,也不断地接收金大娘的给予我的信息,甚至适应了周遭医院家属楼的这个小环境,但总想不通……

我也看小说,也知道重生这东西,记得,还有随身空间那玩意儿吧,重生的女人也都是怀揣着某种仇恨的,撕逼大战那还都是女人的特长,难不成让我一个大老爷们儿来这和女人争风吃醋?

“如果仅仅是作为先知发家致富,那这好事儿怎么就落到我头上了呢?”

嘴里呢喃着回神,看到身后的黄兰香还吓了一跳,“什么时候进来的!”

“门没锁……”

黄兰香半垂着脸站在那,头微微的低着,“我敲门了,看你想事儿太认真了,就没敢打扰你。”

我哦了一声,看着她蹙了蹙眉,“有事儿?”

最近几天我都没有怎么找她,除了开始的两三天脸上有红道子出不去,后来伤好了我都是自己去家属食堂吃的饭,脑子里有金多瑜给我的记忆,我也不太需要黄兰香告诉我什么。

再加上去家属食堂的都是男人没在家不爱开灶的妇女,谁人背后不说人啊,尤其是女人聚集的地方,乱八七糟的东西听的很多,自己心里也有了些数,对黄兰香,就淡了。

“我就是想和你说说话……”

黄兰香低着头却吸了下鼻子,“其实,我家那位不太待见我,他宁愿住医院办公室的行军床都不回家,你知道吗,他得意夏雪菲,对她可照顾了,夏雪菲上夜班,还有人看到过他给夏雪菲打饭,娶我也是早前俺俩家关系好,他爹逼得……”

我没急着应声,递过手绢等她把话说完,没成想晾了黄兰香几天她自己倒是绷不住了。

“不用。”

黄兰香推开手绢泪眼莹莹的看向我,“新的,别让我弄脏了。”

刹那,我心就软了,真见不得女人哭,上手有些强硬的给她擦干净眼泪,“一手绢算什么,这东西不就是擦脸用的么!”

我的确听了些她丈冯国强的事儿,和霍毅一样,都是外科大夫,只是冯国强是农村自己考军医大出来的,年纪比霍毅大一岁,级别却低了些,专业技术来看应属连职干部。

站在冯国强上的立场上想,他对院长的女儿多照顾,啥心态一想便知,只是黄兰香出主意让金多瑜在结婚当晚硬磕夏雪菲,这就不太讲究了,更多的,大概也是想泄她自己的私愤。

尤其是那天她一边问我林主任的话听没听到,一边又说夏雪菲太欺负人,明里暗里的在那拱火,所以我不爽,谁想被利用?

这些还都是金大娘的信息里没有的,她给我的都是和黄兰香比较珍惜的姐妹情,由此可见,金大娘这人心思多纯良,被人卖了,还记挂着给人数钱,我能舒服吗?

“妹子,你结婚闹得不愉快都怪我……”

黄兰香被我擦干净眼泪反而哭的更凶了,攥住我的手,“我真是一时糊涂了,谁都知道霍医生没搭理过夏雪菲的,是那女人自作多情,我错了,我就不应该给你出这主意,你说你要离婚了可咋整啊……”

脑子里有了印象,就在金大娘灰溜的回村前黄兰香也是这么哭的,只是话没说这些,所以金大娘也没过多的去解读出黄兰香的内疚,只觉得是自己窝囊没用,想到这,我也算是扔了些对黄兰香的成见,谁还没点自己的小心思,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么!

“妹子,我来这半年了,就你和我好,不嫌弃我没文化,你明明认识字,还说不认识,肯定就是怕我多想,我真的,对不起你……”

“没事,过去了,嗯?”

我被她这眼泪给弄得完全没了脾气,想抱抱吧还觉得是占人便宜,只能安慰着手忙脚乱的给她擦眼泪,黄兰香哭的不停地吸鼻子,“我长得丑,男人留不住我认了,你端正,将来一定会拿住霍医生的心的,我……”

“你哪里丑了?”

我横了横眼,“女人都是三分长相七分打扮,美女都是妆出来的!”

黄兰香愣了愣,“装,装?”

“化妆!就是护肤,你懂吗?”

黄兰香木木的摇头,“啥叫护肤,就是用擦脸油啊。”

擦脸油……还真是通俗易懂。

我挠挠头,这种知识居然需要我一个爷们给她普及,“差不多吧!你这皮肤就得多用擦脸油!”

这秋天干我还找金多瑜的用呢,包都要翻漏了才找到一蛤蜊油,要不说物以类聚呢,这姐俩好的时候就不知道要往个人形象上使使劲儿!

黄兰香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以前偷摸的擦过我嫂子的紫罗兰香粉,老香了,可俺娘说我擦完像驴粪蛋子上层霜,我就再没用过了。”

我差点没憋住就笑了,“那是你没用对,放心,这回我给你参谋,变美绝对没问题!正好我准备去市里逛逛,一起啊。”

憋了一个星期了,八零年的北宁市,也该认识下了。

第7章 试水

“好啊!”

黄兰香眼睛亮亮的看我,看我的眼神甚至有些莫名崇拜,“妹子,我真觉得你跟变了个人似得,你以前都编俩辫子,现在这么整头发真好看……”

头发?

我伸手拨了一下用手绢束起的马尾,这是因为接收了金大娘的技能后发现自己的手指太笨,编辫子费劲,马尾都是练习了两三天才扎明白的,不过看着的确利索了,清爽。

“妹子,真的,你眼神啥都变了,腰板都挺直了,以前我就说你别总缩着脖子,勾勾虾似得,你还说改不过来,这样多好,我刚才进来都看直眼了,那阳光就落你身上,你脸皮儿还白,老好看了,以前你走哪总躲在我身后,现在……”

“好了,咱一会儿再聊,先出门!”

金多瑜的这些变化我也不需要黄兰香给我复述,这几天出门去食堂吃个饭也会碰到那么两三个对我冷嘲热讽得主儿,长得难看没胸没屁股的我都懒得搭理,她们见我没表情反而悻悻的离开,转身嘴里叨咕着牛什么啊,不就认识个字儿被林主任夸了几句吗!

女人这小心思我还真猜不透,城里看不起农村的,有工作的瞧不起没工作的,三五成群,拉帮结派的意味浓厚,动不动就拿小下巴冲你,别看我没当几天女人,还真挺想感叹一声,女人不易做啊!

穿上外套,唯一能拿出手的就是结婚那晚的灰卡其套装了,显老,可也只能凑合,衣柜里那些个大红大绿的我真是欣赏不来。

天有点凉,我又从这金多瑜结婚置备的行头里翻出一条她新买的绒线红格子围巾搭到脖子上,黄兰香直说好看,推着我到镜子前看了一眼,别说,真挺抬脸色儿的。

抽屉里有霍毅给我留的钱,我没用,兜里有自己带来的二十块钱,出门绝对够了,这年月相当于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一锁好门黄兰香就搂住我的胳膊,小心的还在问我,“妹子,你真不生我气了吧。”

我笑了笑,“我见不得女人哭!”

黄兰香撇了下嘴,“你还不是女人……”

走出大院我恨不得大口的呼吸,这真是泥土的芬芳啊,心脏舒服的滋味儿更是无以言说的爽,门口有哨兵站岗,我微笑的看过去,小伙子的脸当即就红了,腰杆笔直的给我来了个军礼,“嫂子好!”

我赶忙回敬了一个,“辛苦了!”

黄兰香咯咯直笑,“妈呀,妹子,你还敬礼,看给那小当兵整的,脸都通红!”

我没说话,走很远还在回头看那小战士,那身军装也曾经是我的梦想啊,谁不想保家卫国金戈铁马,只是……嗨!

心里唏嘘的看向路旁有些泛黄的白杨树,巴掌大的叶片正随风沙沙响动,阳光穿过,落下一地斑斓,黄兰香挽着我的胳膊走在树下,安逸中,却四处都透着蓬勃的生机。

途经医院正门,走了八百多米的土道去柏油马路旁的公交站等车,黄兰香小声的说可以等医院中午去市里总医的车,坐那个不花钱,我没答话,是不花钱,可便宜也不好占啊,好说不好听。

这地儿算是郊区,车少,二十分钟才能来一趟,等车的人也不多,更没出租,百无聊赖间听着黄兰香问我,“妹子,你不想霍医生啊。”

我看着来车的方向轻飘飘的回了一嘴,“想他做什么。”

又不认识。

黄兰香捂着嘴笑,“你可得加点小心,霍医生长得好看,咱们院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儿都得意他。”

我心里切了一声,哥们以前长得也不差,人送外号韩国小欧巴。

不过结婚合照上的那哥们长得还的确挺人神共愤的,鼻梁高挺,薄唇微抿,气质刚毅,眉宇间皆是凛然,我隔着个照片都感觉到一股子寒冽冷气迎面而来,本着同性相斥的法则,没太细看,就记着当时内心挺不岔的。

关键自己现在是棵白菜啊,谁想被拱了?!

就算答应帮金大娘重新打牌也绝对没必要在这方面委曲求全,早点散了那兄弟也解脱了,雪菲,雪琴,雪莉……他爱找谁找谁!

脑子里正信马由缰,眼尾扫到路旁一个蹲着的十七八岁女孩儿一直在探头探脑的打量我,在她身边还有个坐在地上系着头巾的老太太,身前放着个盖了棉布的篮子,也不知道她俩在那待了多久,小姑娘那双黑色布面板鞋已经蒙了一层的土灰。

见我看她,小姑娘连忙别开眼,躲闪着低头去抠自己的手指头,两三分钟后,我眼尾瞄到小姑娘凑到老人家的耳边说了什么,还指了指我,老太太看过来,咧着嘴笑笑点头,小姑娘这才像是受到鼓励的起身,手指揉搓着自己的皱巴巴的衣襟满是紧张的走到我的身前,“姐姐,你要鸡蛋吗……”

我怔了怔,“鸡蛋?”

她涨着脸点头,回手指了下老人家身前的篮子,脚趾因为紧张都在板鞋里不停弓起朝着内八字使劲儿——

我微俯脸看了眼她的穿着,墨蓝色裤子短了很多,膝盖处打的黑布补丁,脚踝都在外面露着,露出的绿色线袜都是缝补的布头,这行头一看就是村里过来的,“你要卖我?”

“不是!”

她眼睛还不太敢看我,两根麻花辫上也都是灰突突的尘土,指了下我的脖子“我想换,姐姐,我用一篮鸡蛋换你的围巾成吗……”

没等我开口黄兰香就在旁边皱眉,“鸡蛋才多少钱,这条围巾三四块呢!”

小姑娘有些着急,“我家的鸡蛋都是家里养的芦花母鸡下的,好些都是双黄的,我和奶奶不舍得吃,攒了一筐想去市里,可是路太远了,我们早上三点就出门了,我奶腿不行,走不动了,坐车还得花钱,我和我奶……”

我抬手示意黄兰香不要说话,看着小姑娘有些红了的眼不免心疼,“一筐多少个?”

“五十个。”

小姑娘受到我态度的鼓舞,想拉我的手去看还有些不好意思,“姐姐你去看,篮子给你都行,我家就住在里面的清河村,你打听老孙家就找到我了,我叫孙红云……”

黄兰香在后面扯我,小声的道,“妹子你买鸡蛋干啥啊,咱吃公粮的,霍医生不在家你又不开灶,犯不着……”

“先看看。”

我扔下几个字就走到那老太太身前,小姑娘献宝般红着脸掀开篮子上的棉布,我拿起几个鸡蛋挨个打量,还真有挺多是双黄的,以前我经常帮养老院后厨采买,这东西都会看,合计了一阵看向小姑娘娇娇俏俏满含期待的脸,“我要了。”

“真的啊!!”

小姑娘兴奋的恨不得跳脚,“奶奶,这姐姐要了……”

老太太饱经风霜的眼里满是慈爱,“姑娘,谢谢你了。”

我没多说什么,解下围巾递过去,她接过时掌心还先在裤边用力的蹭了两下,生怕给弄脏了,“好软,谢谢姐姐……”

见她不太会系,我抬手就帮着她将围巾先绕着脖子松垮的缠了一圈,左右下摆再搭到胸前,看起来像个文艺女青年,映着她脸更是红绯绯的,“这么围着好看……”

红云羞红了脸,连忙弯腰把篮子递给我,“姐姐,这鸡蛋给你,篮子也给你了。”

我没急着接,脑子里自然有金多瑜给我的现时物价,从兜里又掏出两块钱递给她,“篮子算你送我,至于五十个鸡蛋,这里供销社凭票供应算是一毛一个,我这围巾怎么说都系过一次,所以,再补给你两块钱。”

红云怔住了,看着我手里的钱呆呆的愣是不敢接,我笑着看她,“拿着啊。”

她回过神,抬手居然勾住我脖子对脸‘叭’的亲了一口,“姐姐你真是好人!!”

这下换我懵了,“你……”

直到她搀扶着那老太太走远才反应过来,靠!早说啊,早说这么谢我再多给两块我也愿意啊!

“妹子你就是心好啊,围巾就够贵了,还多花了两块钱!你看给那姑娘乐的,蹦高了都要,这冤大头让你当得啊!”

黄兰香拉回了我的注意力,我美滋儿的摸了摸自己得脸,转眼看向黄兰香,“你觉得我赔了?”

“能不赔吗,那围巾我陪你买的,三块呢,再加上你给的两块,都够一个月的伙食费了!”

看着黄兰香气急的脸我却笑了,“走,去市里。”

“啊?不把鸡蛋送回去啊,拎着多沉啊,要不回去我帮你问问食堂收不收吧……”

我没多说话,看车来了拉着她手就上了,小爷我正好用这筐鸡蛋试试水!

第8章 捷径

上车这一路黄兰香都在叨咕这笔账,总结起来就是心疼我那钱。

我没接茬,眼睛好奇的朝着窗外打量,黄兰香在村里长大,结婚进城直接就吃公粮了,对城里好多道道还不太懂,这年月,城里人都是吃商品粮的,也就还是凭票供应。

改革后票证供需虽不像六七十年代那么严格,但一直到九三年才算是彻底宣告票证时代的终结,尤其是改革初期,物资匮乏,生产力比消费水平还低,不是说你有钱就什么都买得到,都得用票!

拿粮票举例,一个正常重体力劳动者每月定量是四十斤,记住,我说的是重体力劳动者,普通工人也就是二十多斤,孩子才七八斤,定量还不全是大米,其中包括红薯,高粱米,玉米之类,拿粮票去粮店买粮,凭票证一斤只需花一毛多钱,那你不够吃怎么办?

不要说我减肥,主食白给我都不吃,一个月家里有几十斤粮就够了,这是八零年,在此之前,我国曾遭遇重大饥荒,糠都吃不上,老百姓大多用槐树叶搀玉米面上锅蒸熟当主食吃,多割嗓子我就不说了,屎都屙不出!

至于‘减肥’这词儿在这年月有吗?

有!

不过那得是条件相当好的家庭子女所追求的另一层境界,饱暖了你才有心情去思淫欲吧,普通老百姓家里就没孩子嚷嚷这个,长时间的缺油少水儿饭量个比个的惊人,根本就不够吃,你在这时期能说出‘减肥’那家长都得夸你有奉献精神!

至于马铁红,我想她应属内分泌严重失调的产物……

咳咳,书归正传,粮不够吃就只能去买议价粮,不需要粮票,但要四毛多一斤,也就是花市场价买粮,就像是我们当年考高中,考不上的就做议价生,多花几万去上,也能上学,我怀疑‘议价’这个词儿就是打这来的。

换言之,鸡蛋亦然,都是凭票定量的稀罕物,不够吃,就只能自己通过别的渠道去买,市场价肯定是高于zf定价的,心里吐出口气,我这养老院的打杂的工作现在来看倒是给我提供了很多捷径,最起码已经被普及的差不多了!

“呀!”

这一声惊呼吓得黄兰香激灵了一下,“妹子,咋的了?!鸡蛋碎了啊!”

“没……”

我眼睛直盯着窗外看,是西门石楼柱子,现在还没拆呢!

柱子里面就是北宁市的西菜市,这菜市场就在几幢小楼的后身,能看到骑着自行车的人从里面穿梭而过,车把上都挂着菜筐,里面是些蔬菜,叮叮叮的车铃声不绝于耳,黄兰香一劲儿问我怎么了,我含笑却没答话,想说我是听这地儿的鬼故事长大的。

收养我的福利院长相当于我的养父,他知晓北宁市所有的鬼故事,这地儿现在就叫菜市口,以前是刑场,老北宁有句骂人的话,‘你个出西大门的!’就是诅咒这个人得被砍头,建国前这地儿是个城门楼,后来被拆了,剩个石柱子,等我出生时石柱子都没了,菜市场最后也消失了,长大后路过这就只剩繁华。

没成想,我倒是真有个机会能一睹这时代的真容。

过了西门石柱公交车就快到市中了,路上能看到小型方正的汽车穿梭,我盯着车标看了一会儿,这就是拉达尼瓦,苏联进口,还有款车型和它比较相近的,人送外号‘小土豆’菲亚特126p,也是当代万元户和影视明星的首选,外形有那么一丢丢的像后来的奥拓小polo!

桑塔纳皇冠现在从街上还看不到,那都是八三年以后出的了。

“妹子,你这一路看啥这么高兴啊!咱不是来逛过吗!”

直到下车我都没看够,谁穿越不好奇,尤其是一点点的去印证曾经那些长辈嘴里说出的东西,心情,真挺此起彼伏的!

黄兰香拉着我的手要直接去百货公司,我示意她不着急,顺着人流走进百货公司后身的居民巷子,在一片红色住宅楼附近停住脚步,黄兰香问我找谁,我提了提手里的篮子看她,“这些不是得先处理了?”

她睁大眼,“你要卖啊。”

说完就赶忙控制音量,谨慎的四处看了一圈,见没人注意才扯着我的手小声道,“倒买倒卖可是投机倒把。”

“投机倒把是指买空卖空,囤积居奇,制假售劣等非法行径,说白了,就是不劳而获,这帽子你扣给我合适吗。”

我打量着身前路过的行人面无表情的回她,“谁不知道清河村泉水甘甜,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土鸡蛋营养价值你觉得会低吗?”

“这……”

黄兰香被我说的哑口无言。

“我换她鸡蛋的确有看她们困难想帮助农民朋友的成分在,但这么多鸡蛋,你也说我吃不完,送食堂人家也得是看霍医生面子才能勉为其难的收下,最后这营养丰富的土鸡蛋反而变成普通养鸡场出来的鸡蛋被一勺烩了……”

转脸我看向她,“你不觉得可惜吗?”

黄兰香结巴上了,嘴张了半天,“妹子,你,你现在说话真是一套套的,我说不过你,但这种事,肯定……”

“哎,大姐!”

没等黄兰香把话说完我就把视线跳到她的身后,十多米外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领着个八九岁男孩儿的手正往这边走,那女人我一看就觉得面善,有点眼熟,烫的时髦小卷发,圆脸,微胖。

当然,能让我开口打招呼的原因是她的穿着,深色女士套装,小粗跟儿皮鞋,手上还拎着皮包,男孩穿着拉绒的背带裤,白白净净,边走还边看书,等的就是这种带着孩子看上去就小康的知识分子人家!

那大姐没意识到我叫她,直到我走到她身前才微微发怔,“小同志,你认识我?”

“不认识。”

我礼貌的笑着,提了提篮子,“是这样,我清河村的亲戚给我送了些土鸡蛋,我一个人实在是吃不了,拎回去还有些沉,想问您要不要,芦花母鸡下的,那鸡都是吃虫和包谷粒的,好多都是双黄的!”

连带着,我还掀开篮子上的棉布给她看了看,“大姐,你看看这个头,这可不是农贸市场那种养鸡场供应的鸡蛋,平常您买都买不着,早上给孩子吃一个,再搭配喝一杯麦乳精,保证孩子学习能力大大提高!”

她没急着应声,先上下打量了我一眼,随后才有些疑惑的皱眉,“吃包谷?农村的鸡现在都吃上包谷了?不磨玉米面?”

我一看她没着急走就是有戏,“大姐,现在村里都包产到户了,家家户户都能吃饱了,所以这鸡啊,也都跟着加强营养了,玉米面该磨还会磨,几只鸡会吃多少包谷啊,清河村您知道吧,那泉水甘甜都出名的,这土鸡蛋您就给孩子吃吧,一枚土鸡蛋,比鸡场的两三个鸡蛋营养都要丰富!”

这年头还没有转基因,食品安全绝对放心!

大姐有些心动了,拿起我篮子里的一颗鸡蛋看了看,随后朝着一旁的小巷子给我使了个眼神,看来她多少还有些忌讳,我跟着她走进小巷,黄兰香没跟过来,不知道还以为我真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给她紧张个够呛!

“怎么卖的?”

我看着大姐手里的拿着的鸡蛋微牵嘴角,低声回道,“您会挑,这个就是双黄的,三毛一个。”

“三毛?”

她有些惊讶,“我在农贸市场……”

“大姐,这是土鸡蛋啊。”

我知道她要说什么,凑到她身前小声的强调,“您要不信我跟您回家开一个看看,您瞅瞅黄怎么样,跟养鸡场吃饲料下的那成色都不同,这鸡蛋炒完您就吃吧,哎呦喂,焦黄焦黄那叫一个嫩,入口那叫一个滑……”

别的我不敢说,口才我自认还可以,说的这大姐都咽上口水了,一咬牙,“两毛五,我要二十个!”

我傻笑,“数不好听啊,大姐,两毛八吧,我还不要票,这真是拿不动才……”

“两毛六!”

大姐拍板了,“你要行,就跟我上楼去咱先开一个看看,别是不新鲜的,觉得可以,我马上给你钱,不行的话就算了!”

我一看这就差不多了,点头同意,跟着她进小区院门回头喊了一声让黄兰香在原地等我,她满脸紧张的站那点头,真不知道怕个什么劲,大姐倒是跟我聊了一路,问我叫啥名,哪个单位的,我实话实说自己还没工作,结婚嫁过来的。

大姐一听我结婚了还有些惊讶,“看你岁数不大啊,到二十了吗?”

“农村都结婚早。”

她哦了一声,手上还扯着那个一声不吭就知道看书的男孩儿,“那你爱人是哪个单位的。”

“他在西城的部队医院工作。”

“军医啊!”

大姐又惊讶了,我点头,哪个年代的人都有防范之心,我穿的体面是首要,其次还得靠那哥们的身份给我正下名。

医生么,放哪都是个特体面而又受尊崇的职业,反正还没离婚,借他名头用用也没啥。

大姐问的很细,职称军衔家属大院地址见我都答得上来这才微微的放心,进屋后还真是个大两居,没看到男人用的东西,大姐是单身?

心里合计着,大姐放那男孩儿在客厅看书,她带我进到厨房,拿过一个碗磕开一个鸡蛋,嘴边这才笑开,“真是笨鸡蛋啊,这蛋黄颜色是跟农贸市场的不一样……”

我笑而不语,大姐还仔细的闻了闻味道,确定新鲜后就小心的放下碗去客厅的皮包里拿钱,我跟在她旁边,顺便看了看桌面玻璃下压着的一些先进工作者的奖状,无意的撇了一眼她的名字,温明慧,这名……

心里一惊,仔细的看向正数着钱的大姐,脑子里的人像逐渐重合,“……温大娘?!!”

大姐愣了一下,钱还拿在手里,“什么?”

我惊悚的看向那个看书到旁若无人的小男孩儿,“远哥?!”

小男孩儿被我这一声打扰的有些不悦,“你叫谁呢,我叫温远,不是你哥。”

“远远!!”

大姐呵斥着小男孩儿不要没礼貌,我却在一瞬间浑身发凉,温远?

这小子咋不是我哥呢,比我大十几岁,温大娘独子,定居美国的大律师么!

“小金同志?你没事儿吧。”

我拨浪鼓一般的摇头,一时间缓不过来,苍天大地啊,我就说怎么看她就面善眼熟了,合着她是我养老院的温大姨啊!

清河村水质好土鸡蛋营养高怎么卖这茬儿就是她和我说过得啊!

第9章 刚刚开始

“小同志?”

见我发懵,温明慧手里握着钱还冲我晃了晃,“你认识我?”

“额,我是认识一个大娘,也姓温,跟您长得特别的像,所以刚才就……”

反应过来我就开始瞎编,总不能说自己是从三十五年后穿过来的,还是她在养老院认的干儿子,说我比她亲儿子都亲,我要真一五一十了她不得给我送精神病院趴窝去啊。

我的话没等编完小男孩儿就切了一声,手还在书上翻着页,“难不成她儿子也叫温远?”

还真是……

就说这屋子怎么没男人气儿呢,温大娘的丈夫在她怀孕时就出意外去世了,温大娘是自己给儿子带大有出息的,这么一看,也都对上了。

“远远!”

温明慧又呵斥一声,温远撇了下嘴便不再答话,讲真我心里真是直冒冷汗啊,瞎话编的属实太仓促,只能怪自己的嘴太快!

没成想到能让个孩子当即找出毛病,看来他日后能当律师绝不是偶然啊,这都有根儿啊!

我讪笑着只想尽快岔开话题,看温远拿着的书佯装惊讶,“哟,这么小就开始学英语啦!”

记得我小学时英语还不太普及呢,期末考都是老师给念答案的,初中后才重视,更别说这八零年了,他这么小就看英语工具书应该也算的上是高瞻远瞩了。

温远一副不爱鸟我的样子对着书页哼哼着,“英语又怎么样,你懂么你。”

我忽视温明慧无语的脸,对着温远还是笑着,张嘴就来了一句‘乃司徒谜题有。’

这下换温明慧惊讶了,“小同志,你懂英语啊。”

我点头,温远却眼睛都没抬的回了个字,“傻。”

说真的,我英语一般,不过一看那小子书皮上的‘跟我学音标’几个字就完全有底了,虐他几个来回还不跟玩似得。

毫不气恼的看着温远笑,我张嘴又来了一大长串,告诉他尊重是做人的基本礼貌,温远这下没了动静,没等我继续开口就忽的起身,闷着脸几步进了卧室,甩手‘砰’的一声关严了房门!

年纪不大,脾气还真不小。

温明慧已经对温远无可奈何,摇头对我叹出口气,“我儿子让我惯坏了,你别往心里去……小金同志,这是五块二,你数数……”

我往啥心里去啊,就是觉得在这碰到老熟人有意思才多聊几句的,嘴里应着没事,接过温明慧的钱我把多出来的两毛递给了她,“温姐,既然你也姓温这就都是缘分,给我五块就成了。”

温明慧笑笑接过了毛票,嘴里试探着问我,“你上过高中吧。”

“额……”

“那怎么没考大学呢。”

我挠挠头正想着要不要继续撒谎温明慧就自己找到了答案,“这么早结婚,是因为家里困难吧。”

“嗯……”

额头开始渗汗,想着自己是不是太嘚瑟了,日后真得注意啊。

温明慧看我的眼神有些不一样了,“小金同志,你家里有电话吗?”

“有。”

温明慧笑笑,“能给我留一下吗?”

……

从小区出来我还有些发懵,当初温大娘和我念叨这农村土鸡蛋的场景我还历历在目,她说她第一次,就是买了二十个,一枚两毛五买的,真的是好吃鲜嫩,现在的鸡蛋完全比不了!

习惯性的抬头望天儿,我收了温大娘五块钱可不就变成两毛五一枚了,难不成温大娘年轻时买到的青河村的土鸡蛋就是我卖她的?这么神奇吗?

解释不通啊。

“妹子!”

黄兰香一见我出来就疾步跑了过来,“咋这么长时间啊。”

说话间她就看向我手,“篮子呢?”

“卖了。”

我回神,对着黄兰香补充,“篮子也卖了。”

“啥?!”

黄兰香惊住了,“那大姐五十个鸡蛋全买了啊!”

我摇摇头,“不是,她只买了二十颗鸡蛋,剩下的卖大姐邻居了,她送我出门正好碰到的。”

“那……卖了多少钱?”

我打开手掌冲向黄兰香,“你自己看。”

黄兰香就跟没见过钱似得就点起我手里的票子,末了咝了口凉气看向我,“十二快!妹子,你咋卖的!”

我笑了一声,“市场有需求的东西自然能卖的出去,那大姐要了二十颗双黄蛋,一枚两毛五,就是五块钱,剩下的三十个我两毛一颗卖给了她邻居,这就是六块,篮子一块钱,正好十二。”

黄兰香睁大眼一副吃噎到的模样,“篮子也有人要?”

“那篮子是纯手工编制,样式美观,藤条紧密,结实耐用,为什么没人要?”

“可,可……”

“当然。”

我指了指自己的嘴,“最重要的是你得把商品优势说出来,这样,才能卖出去啊。”

“妈呀。”

黄兰香的眼神立马就崇拜上了,各种艳羡的看着我手里的钱,“就这么一下子你就挣了十二块啊。”

“去掉五块本金,是七块钱。”

“那也不少啊!”

黄兰香的脸都红了,兴奋的看着我,“一个月的生活费啊!妹子,你太厉害了,发财了啊!”

我轻笑着摇头,扳着她的身体让她看向远处的百货公司,抬手一指,“看到那些大楼没?”

“看到了啊。”

黄兰香懵懂的应着,“咋的了?”

“记住我今天说的话,以后,那都会是我的……”

黄兰香怔怔的,好似被我感染,眼见着百货大楼上空波动的云层语气里皆是心驰神往,“……真的?”

“真的。”

我语气笃定,内心亦有几分汹涌,“这仅仅,只是刚刚开始。”

……

黄兰香被我画了个饼后很是兴奋,虽然我清楚她对我的话并不相信,边走边朝我笑呵呵的张口,“妹子,要是百货公司都是你的了能让我进去做个售货员吗?”

我皱眉,“恐怕不行。”

黄兰香听完就垂下眼,手指在身前搅着,也不知道看路,“我知道百货公司不好进,我没文化,又不像你能说会道的……”

“屁话!”

我转眼看向她,“你是要当总经理的,还售什么货啊!”

“啥?!”

黄兰香像是幻听了,“总啥?”

“总经理。”

我大刀阔斧的对着街边的百货大楼挥手,“这都是我的了还能委屈了你?!”

黄兰香‘啊’!的惊叫了声,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给路人都吓了一跳,一个个都投过来‘神经病吧’的眼神,黄兰香却全然不在乎,搂住我的胳膊,“妹子!你真好!!”

我忍俊不禁,看着她黑里透着红的脸,不得不承认,女人真的很容易满足,就连长相欠佳的黄兰香,这个时候也让我看到了可爱的一面。

闲聊着走了一会儿黄兰香才发现不对劲儿,“妹子,你带我去哪啊,去百货公司得过马路啊!”

“等等,我要先去个地方。”

她不解,“哪里?”

我卖了个关子,“到了你就知道了。”

黄兰香给了我一个神经兮兮的眼神,“妹子,我真是越来越不了解你了。”

我笑笑没应声,心里却有些复杂,温大娘的意外出现让我想到了一些事情,既然我回到了这个年代,那有个人,我一定要先找到他……

第10章 重要的人

二十分钟后,我带着黄兰香摸索到附近的一所小学,站在门口看了看操场后面的三层小楼,墙体上还有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八个大字,脑海里的记忆纷踏涌出,这就是我长大的福利院,日后又变成了市区的养老院,就是没想到,前身居然是所小学。

“妹子,咱来学校干嘛。”

“找人。”

扔下两个字我就去了校门口的传达室,正直午休时间,传达室里的老大爷边用搪瓷缸喝着茶水边看报纸,我小心的敲了敲窗户,见他看抬眼就礼貌的询问,“大爷,请问这学校里有个叫肖刚的老师吗?”

“肖刚?”

传达室大爷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教体育的肖刚?”

我还真不知道他是教什么的,只记得他最早是个老师,有些激动的点头,“应该是,他中午在学校了吗?”

“在啊。”

我更激动了,“那您能帮我叫下他吗,或是让我进去找他!”

传达室大爷看我的眼神有几分谨慎,“肖刚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爸爸!”

顺嘴一出我就发现说错话了,刚要找补那大爷就激动的起身,搪瓷缸‘哐当’落地,一脸见鬼的看着我,“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有你这么大一孙女!”

“啊?”

我懵了,“啥意思?”

大爷气急,“我就是肖刚他爹!”

我怔了下,“不对啊,肖刚没爹啊。”

“那我是啥!”

大爷恨不得吃了我,“王八羔子的!没爹他哪来的!”

尴尬了——

黄兰香从不远处跑过来时我还在点头哈腰的和这大爷道歉,“妹子,出啥事儿了?”

我摇摇头,转身离开时那大爷还在喊,“我儿子今年才二十一!再怎么使劲儿也出不来你这么大的闺女!!”

哎呦我去了!

黄兰香莫名其妙的回头看那被我三两句惹毛的大爷,“妹子,你说啥给他弄急眼了,不是要找人么,找着没?”

我真是满脑门子黑线,脚下步伐飞快,怕那大爷撵上来削我。

“没找着,他现在可能没在这学校。”

福利院形成后才调来当院长的也有可能……

走出很远,黄兰香还在问我,“是你家亲戚吗?”

我嗯了一声,泱泱的,“对我很重要的人。”

确切的说,是恩重如山的人,没他,就没肖鑫。

“那没找着怎么办?要不在……”

“算了。”

我扯着嘴角看黄兰香笑笑,“不着急。”

以后这里一定会变成福利院,到时,我自然会找到他,其实,我只是想抱抱他,弥补一些以为会永生错过的遗憾。

自嘲的笑了笑,真的没想到,自己还会重生,从这个角度来看,还真是捡着了!

不,应该讲,除了是女人这一点,其它都捡着了!

调节了一下情绪我就张罗着先请黄兰香去吃饭,这姑娘怎么说都陪着我走了小半天儿,就近找了家饭店,名字特霸气,人民饭店,我推门就要进,黄兰香却拉住我的胳膊,“妹子,随便买两个包子就成,咱没带粮票,来这吃饭得多花钱,不划算。”

我看着她笑笑,“多花点钱没事儿,总比十年前没有粮票就不让你吃饭的情形要好!走吧!”

黄兰香有些没听懂,满眼的你这是啥逻辑?

我没法跟她解释,在我看来,多花几毛钱根本不是问题!

好不容易给她拉进去了,点餐时候她又别扭了,“妹子你看,阳春面没有粮票得三毛二呢,有粮票才一毛一,根本就……”

“要肉丝面!”

我没听黄兰香说完就对着服务员开口,黄兰香被吓得不轻,无声的给我做着口型,“你疯啦?”

服务员眼睛都没抬,“没有粮票是六毛五。”

我本想装一把给她一块五大爷般的来句不用找了,可一看这黄兰香已经白了的脸色只能规规矩矩的递过一块三,“两碗。”

“两碗肉丝面!!”

服务员刚朝着后厨的玻璃窗喊完黄兰香便迫不及待的给我拉到一旁,“妹子啊,钱不能这么花,吃啥都能填饱肚子,不能败家啊。”

我微微挑眉,“败家?吃个肉丝面就败家了?”

黄兰香着急,“好女人得勤俭持家的啊,俺娘说一分钱都得掰成八瓣花,男人不让花你不能随便花,你之前都不是这样的,那个围巾,还是你咬了大牙才买的!”

我还咬大牙,她这表情直接给我弄笑了,“小兰,我和你说个秘密你听吗。”

“啥秘密啊。”立马就好信儿了。

我看她凑过来的脸附到她的耳边,沉声道,“我是男人。”

“噗!”

黄兰香喷笑,抬手打了我一下,“扯淡!”

我摇头,郁闷的应着,“这个真扯不了了。”

黄兰香以为我和她开玩笑,笑了半晌才后反劲儿一般的看我,:“妹子,你刚才叫我啥?我比你大,你得叫我姐!”

“面好了!”

服务员喊了一声我就去端面,转头看着她一脸认真,“错,我其实得叫你姨……”

黄兰香再次被我逗笑,和我各自端着一碗面找位置坐好,嘴里连说着拿我没办法,我变化太大了,她说不过我,爱叫啥就叫啥吧。

我笑笑没多在多言语,眼神瞬间被这面吸引,一看就特有食欲,韭叶面条打底,肉丝刀工考究,量厚,点缀的葱花翠绿如翡,尝了一口后更是惊叹,汤浓面弹,色香味真是俱全,味道好的甩了那三十五年后的牛肉面几十条街,绝不忽悠!

“人民饭店果然为人民啊,饱了!”

放下筷子,心满意足!

黄兰香挑眉,:“还剩半碗呢!别浪费啊。”

我嘿嘿笑笑,“真吃不下了,饭我习惯八分饱的,不然心脏会……”

眼见黄兰香又要拿好女人勤俭持家啥的说事儿,我是真怕了,扯了个要上厕所的绺子起身让她自己慢慢吃,出了门我就进了一旁早就瞄到的供销商店,直奔香烟柜台,脑残粉似得盯着烟就不放,乖乖,百分之九十都是没见过真身的!

“大生产,大前门,劳动……现在市内卖的最好的是什么烟?”

“大秦鸟,八毛八……”

听听,最好的才八毛八!

我真是惊呆了,连买了三包,也不管那服务员怎么打量我,揣着烟走人,出门这次找了个公厕,清了几下嗓子见没妇女同志就赶忙打开一包,抽出一根,真是没过滤嘴的卷烟!

叼进嘴里,擦着火柴后吊儿郎当的站着,烟头火星一闪就迫不及待的裹了口……

“妹子,你怎么去这么久啊。”

再进饭店两个大碗都已经见底,黄兰香擦着油汪汪的嘴有些不好意思的看我,“你剩的我都吃了,不能浪费……”

这饭量可以啊。

我点头,鼻子还控制不住的吸了下,“美德……”

黄兰香笑笑,刚要开口就紧了紧鼻子,“怎么有烟味儿啊,妹子,你去哪了?眼睛还这么红?”

“哦,厕所有人抽烟……”

我抬手又擦了擦眼角残留的泪,“给我呛着了。”

“谁那么缺德啊,女厕所抽烟,那肯定是女盲流!”

我哼哼了一声没答话,找出手绢继续擦着鼻子,女盲流就是我,呛坏的也是我,想着自己被刚才那口呛的涕泪横流就直感不堪回首,好悬没把肺咳出个洞来!

一口啊!

就这熊样了,揣着兜里的三包烟,我满心悲戚,这身体对烟太过排斥,吞云吐雾的日子算是一去不复返了!

第11章 贵人

……

吃饱了下午算是好好逛了逛,黄兰香是真节俭,逛得我腿肚子都要抽筋了她还在对瓶一块二的雪花膏犹豫不决,一个劲儿的问售货员会不会变白,几天能看到效果,问的那售货员脸都笑僵了,“同志,就是给你吃个人参果也不能立竿见影吧。”

黄兰香悻悻然,嘴里小声的嘟囔,“我花钱不得问问啊,再说,凭啥没票就贵两毛钱?”

皮肤这东西,在我看来就是五分先天五分后天,这年月还不像二十一世纪化妆品那么全乎,护肤就不提,光彩妆就能给你弄懵,啥bbcc素颜霜,小姑娘个顶个都是美妆小达人!

不说别人,就我们养老院那护工小美,她光口红就干了二十多支,什么姨妈红,豆沙红,斩男色……每天最大的爱好就是擦完撵着让我猜变化,说不出一二三就掐我,看得我他妈都要成色盲了!

可你在看看现在,我这被小美普及后的水平在这绝对够用,至少我没看到啥多余的瓶瓶罐罐,也就是蛤蜊油,万紫千红大友谊,贵点的就是珍珠霜,香扑粉……

重点全在护肤,谈不上化妆,口红就两个颜色,红和粉红,你爱要不要,绝对治疗强迫症!

说真的,就黄兰香这先天后天都没占啥优势的皮肤要想保养成细皮嫩肉真得算个大工程,关键是她还没有护肤意识,更不舍得给自己投资,两毛钱都纠结半天!

我心里无奈,总不能把她的脑袋打开把我的这些观念都灌进去,只能率先掏钱买了一瓶,开票交钱后留黄兰香自己在那琢磨,抬脚先去看自己感兴趣的了。

路过酒水柜台我一见到毛台标价就傻了眼,抬手指了指,“同志,毛台八块钱?!”

售货员没品出我这诧异的点,低声哼哼着,“好酒当然贵了。”

我心里暗喜,“要卷不?”

她一摇头我就‘啪’!的拍出十块钱,吓了那售货员一跳,“来一瓶!”

售货员揉着心口有些不满的给我开票据,“同志,你就是掏出一百块也不用使这么大的力啊,柜台可是公共财产,要保护的。”

我笑的完全没脾气,满脑子都是这酒三十五年后飞涨的身价,此时不买,更待何时!

等我哼着小曲儿丰收一般的回到黄兰香身边,她这才发了狠心交钱付款,转眼看到我拎着的东西,“酒?你买酒啦,哎呦,这酒我听说过,很贵的吧。”

还行,识货!

我献宝一般的提了提,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八块,不用卷的。”

黄兰香吓着了,“这么贵!妹子,你,你……给霍医生的?”

给他干嘛!

我喜滋滋的看着酒,“这瓶我自己喝……”

回头有钱了高低买个百十来箱的储存备用,二十年后坐地就是一栋房子!

“你自己喝?!!”

黄兰香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妹子诶!你给霍医生买我就不说啥了,自己喝不是祸害东西吗……你还买鞋了,还是小白鞋?这也得好几块吧,天都凉了你花这钱干啥,白色儿也不耐脏啊,你……”

我扶额,不得不说黄兰香这种以男人为天的想法在我以前看来是比较享受的,可我现在立场一变怎么就那么不爱听呢!

买瓶酒自己喝我就祸害东西了?买双鞋我就乱花钱了?吃碗肉丝面就是败家了?

笑话!

我张了张嘴,很多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想想黄兰香也没说错什么,节俭当然是传统美德。

作为一个穿越者我的思想肯定会跟她产生碰撞,我的价值观和消费理念是已经渗透到骨头里的,而黄兰香亦然,想清楚这点,我意识到光靠一张嘴谁也说服不了谁,且走且看吧,毕竟很多东西,要改变它,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回到大院天已经黑了,黄兰香瞄了食堂方向一眼见灯还亮着就要去吃饭,我腿儿都要直了,拎着东西就自己先回了家。

开灯,在沙发上缓了好一阵子才把买来的东西一样样的拿出,先是那双白布鞋,其实我是想买双回力的,兜里钱不够才退而求其次的买了这双球牌,穿在脚上来回走了走,牛筋底的就是舒服,那种拉带的纯女士鞋我真不习惯!

最后拿出那瓶毛台,给我稀罕的啊,抱在怀里恨不得亲一口,八块钱啊,还没用侨汇卷,翻着眼睛想了下,侨汇卷大概是八六年吧,哪个大爷跟我说过来着?

想了半天没想起来,摇了下头,嘿,管他呢!

重要的哥们穿来的时间刚刚好,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嘴角咧着我就抱着酒在屋里转上圈了,“啊朋友再见,朋友再见,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如果我在战斗中牺牲,你一定要来把我埋葬,就把我埋在高高的山岗

‘铃铃铃~铃铃铃~’

正嘚瑟着,电话铃忽然响起,我愣了一下走过去,来了这么多天它还是第一次响呢!

微微皱眉,难不成是我那丈夫?

清了下嗓子,不明白自己紧张什么,接起电话放到耳边,“喂,你好。”

“喂,你好,是小金吧。”

听到女声我再次愣住,“嗯,是我,您是……温,温姐?!”

温明在电话那头笑了笑,“是我啊,你电话还挺不好打的,我得先打总台才能转军线,没打扰你和你爱人休息吧。”

“啊,没有!”

我小心的把酒放到一旁,“他随部队外出拉练驻训了,没在家,您有事儿吗?是鸡蛋……”

“对,就是鸡蛋的事儿!”

我心里紧了一下,别是孩子吃跑肚了吧,不能啊,那鸡蛋不能有问题,而且,听温姐这声不像是来找我茬儿的啊!

“小金啊,是这样,晚上我一个朋友来我家吃饭,我就炒了一盘儿鸡蛋,她在我们单位下面的职工幼儿园做园长,最近不是换季吗,幼儿园也想着给孩子们加强些营养,我朋友觉得这鸡蛋不错,所以,我想问问你,那清河村亲戚家的土鸡蛋还能弄来吗?”

好事儿啊!

我一听就精神了,“嗯……能!”

温明慧笑了,“这就好办了,她的意思是先要两百个,下午给孩子加强些营养,有问题吗?”

两百个?

我心里算了算,“没问题!”

“没问题就好,小金啊,我可是看你人不错,爱人又是军医才信的过你的,你可千万别……”

“温姐,您放心吧,我保证每颗都是清河村的土鸡蛋,给孩子吃的,首要就是新鲜,只是有一点我不敢保证,就是双黄蛋这方面,若是要二百个双黄蛋,我肯定完成不了任务。”

温明慧在那头轻笑,“不用都是双黄蛋,只要保证是清河村的当地土鸡蛋就可以了,价位上,就跟我邻居要的鸡蛋一个价,两毛一枚,你看可以吗。”

可以,太可以了!

我心里激动,语气则相对平稳,“温姐,我谢谢您信得过我,价位方面就按您说得来,我没意见。”

“这就好,不过,你来送鸡蛋的时候还是稍微要注意些,现在政策虽然变了,但个别同志的想法还很保守,不要弄得人尽皆知,以免落人口舌。

我点头表示明白,“温姐,鸡蛋您哪天要?”

“越快越好,最好,明后天……可以吗?”

我心里合计了一下,“没问题!”

找过一个本子记下温明慧说的幼儿园地址,撂下电话后心里还微微激动,正愁第一桶金怎么捞呢,这温姐就给我提供商机了!

贵人啊,温大娘绝对我贵人,真不枉我兢兢业业的照顾她晚年啊!

只是两百个鸡蛋……

紧着眉想了三分钟心里就有谱了,我就不信一个村儿还弄不来两百个鸡蛋!

小爷可是先知啊!

摩拳擦掌了一阵低头看到了自己行头,这身也不方便啊,脑子一转,扭头我就去了霍毅那书房,模糊的记忆让我知道他是和金多瑜分房睡的,偶尔回来就自己住书房,这屋除了书柜书桌外还有一单人床,衣物也不多。

我盯上的是他的白衬衫和军裤,衬衫太大,军裤比量了一下又太长,看来那哥们个挺高啊……

弄鸡蛋我不含糊,针线活却让我犯了难,金多瑜是给了我这技能,奈何手指头笨,正愁着呢,敲门声响起,“妹子!你还没睡呢吧,饭我给你打回来了,你晚上不吃东西会饿的!”

亲人啊!

第12章 行情

黄兰香手巧,拎着饭盒进来被我推到缝纫机前没用半小时就把衣服帮我改好了,衬衫改的瘦了些,裤子短了点,针脚细致的让我不吝赞美之词,她被我夸得却有些紧张,不怕别的,就是嘴里不停的问我霍医生会不会生气。

我想他应该不至于这么小气,都要离婚了他不得偷着乐?

为了岔开黄兰香的话题我就给她讲了鸡蛋的事儿,黄兰香听完深感不可思议,“要两百个?”

我点头,接过她改好的衣服裤子回到房间试,黄兰香没跟进来,在客厅自己各种惊讶,“她真要两百个?!”

“是给幼儿园的孩子们吃,补充营养的!”

我穿着衬衫提醒,胸口还是不舒服,看来内衣这种东西也得靠黄兰香帮忙才能搞定了!

“城里的孩子真是掉蜜罐里了……”

黄兰香感慨,回头就想到了什么,“可你上哪弄两百个鸡蛋啊,你要去清河村找那个小姑娘?!能找到她吗,不得……”

我开门出去,下巴微微抬了抬,“怎么样!”

黄兰香看着我登时怔住,后半截话也咽回去了,“这……”

我笑着看她,腿上稍息,双手插在裤兜里,白衬衫掖到进了裤腰,长短正好,搭配白色布鞋,走路轻松,还很随意,要的是干净利落!

“妹子,你这跟城里姑娘一样样的啊,英姿飒爽的像个女兵!哪里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金妹子了……”

我哈哈笑了两声,:“是你衣服改的好!”

黄兰香一脸艳羡的看着我,“不是,是你长得好,腰条正,穿啥都好看……”

我挥了下手拉她到一旁,“小兰,你什么衣服都会做吧。”

她嗯了一声,“有样子就会,你还要改啊,再改霍医生他肯定得……”

“不是他的!”

我找到刚才的本子拿过来画出两个圆圈外加两根带子递给她看,“这个,你知道是什么吧。”

黄兰香看着我画的图皱眉,“眼镜?”

“噗!”

我喷笑,“哪啊,这是内衣,文胸,你懂吗?”

黄兰香木木的摇头,眼神满是茫然,“啥叫文胸。”

“啧!”

我真是头疼啊,没办法,我只能手在身前比划着,见她还不懂就去厨房找到了两个碗,一左一右朝着胸口一扣!

“看到没,就是像两个小马甲似得,把你前面的保护好的……要……”

“妈呀,别说了!”

我没等形容完黄兰香就臊红了脸,捂着嘴憋不住的笑,“做那玩意儿干啥!”

“这个很重要!”

我放下碗暗夸了一句自己有才就很严肃的和黄兰香说了一堆女性穿文胸的必要性。

以前我当然不在乎什么内衣不内衣的,巴不得大街上的姑娘都解放天性了才好呢。

可现在不是那回事儿了,金多瑜的思维会搅合我,无时无刻都在提醒我,告诉我这里面就一背心是多么的没有安全感,既然我已经是金多瑜了,那我也的确有这义务照看以及保护好她的身体!

“这样,小兰,你帮我做一个,我给你钱。”

黄兰香被我说的直笑,手上摇晃着看我,“我不要钱,但这东西我没做过,你要是想穿我就按你说的试试,两片棉布是里夹点棉花对不?”

我挠着下巴想了几秒,随后指了下自己的腋下附近,“这里,加厚点的棉花,应该得聚拢,前面,薄薄一层就可以了……咱俩慢慢研究摸索,保不齐以后还能开个内衣厂呢!”

黄兰香笑个不停,见我坚持要做就拉着我手去她家说要找个皮尺给我量一下,“妹子,你脑子里的想法真多,咋这么多点子呢!”

这算什么点子啊。

我抬着胳膊让她量尺寸,眼睛却四处的打量,打我穿来还是头一回进她家的门,本以为户型什么的都跟霍毅那一样,结果看了一圈就发现这屋子小了很多,还少了间卧室。

不光如此,客厅也小了很多,皮沙发也没有,也就几把稍微像回事儿的实木沙发椅做做摆设,别说收录机和电话了,能看到最值钱的就是那缝纫机了。

疑惑一出脑子就有了印象,金多瑜好像是问过黄兰香为啥房子不一样,黄兰香说家属楼最好的房子就是霍毅这间,还说了霍毅业务水平高,出身好,为医院做的贡献最大,立下的功勋最多,天上有地上无的夸了一大通!

通俗来讲,就是霍毅那间房在当下属于酒店套间规格,而黄兰香家这个,撑死了算是个标间的水准。

所以,我看向洗手间,那里肯定也没浴缸和花洒头了……

难怪下午逛街黄兰香忽然问我要不要一起去洗澡,我当时听完眼睛都冒光了,但心里正义的小人儿还是战胜了邪恶,咱就算不是正人君子也不能在思想上太过下流,尤其是还跟黄兰香一起去,跟占人便宜似得,怎么想怎么别扭,所以就心有不甘的拒绝了。

“妹子,我记下了,白色布面就行吧。”

“嗯,行。”

我抽回神,跟她又研究了一会儿缝制方法就准备告辞,走到门口时又想到个重要的事儿,回头看她,“小兰,你能帮我借辆自行车吗。”

说着我补充了一句,“我得骑车去清河村,六十多里地,走太远了。”

“自行车医院后勤部有两辆,我是和那通讯员挺熟的,差不多能借来,可你真要去买鸡蛋啊!”

她惊讶,“二百个呢!你……”

我笑了笑,“你就帮我借辆自行车就行,其它的不用替我担心。”

黄兰香还有些着急,“你会骑吗?我都是来城里才见到自行车的,不会骑容易摔!”

“我会。”

“啊?你会?你啥时候学的啊!你们村有自行车啊!”

我牵着嘴角拉开我自己家的房门,转脸看向这一天净是对我不停发愣惊讶的黄兰香——

“小兰,谢谢你啊。”

她又愣了,“你咋的了。”

我手扶在门把上看着她,这个我来到这里后第一个出现的女人,黑黑的,瘦瘦的,有小心思,却又透着淳朴的黄兰香,“以后,不管我走到哪里了,都会记得你的……”

说完,我看着她发懵的脸笑笑关上了房门,不知道怎么就忽然感性上了,应该还是金多瑜思维对我的影响吧。

回身倚靠住门板,我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客厅,在这里应该只是暂住,那,以后要去哪呢?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我好像都没有根,没有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抬脚走到窗边,我对着院落自嘲的笑笑,“肖鑫,才几天,你就像个娘们儿了?”

……

一晚上翻来覆去的没睡好,五点就起床坐最早的一班把车去了城南,手上还拎着个空的大行李袋,下车走了不远我就看到了早市,以及在道边早早练摊的年轻人。

这年月练摊还是很被人不齿的,都是些没工作待业青年才会干的,网上有句话我记忆犹新,“瞧你这孬劲儿,在不用功,就让你到街上练摊,当个体户!”

由此可见,练摊者在当年的地位,当然,谁也想不到这帮人未来会成为年代的弄潮,万元户,甚至可以说,是先富起来的一帮人,俗称马路经济。

这就叫此一时,彼一时吧。

脑子里的线索来源依旧是养老院的大爷,所以我信心满满,拎着行李袋子直接走到路边一个二十七八岁烫着小卷发的小伙子身前,他脚前的地上铺着报纸,上面堆着的都是五颜六色的尼龙袜还有些日用品,一看到我就热情的招呼,社会青年嘴也滑的厉害,“妹妹,看看尼龙袜啊,紧俏货!比百货商场可便宜多了!”

我弯腰拿起一双看了看,“多少钱?”

“一块钱!这袜子你在百货公司买还得要工业卷!”

我看了下质量直腰看向他,“一口价,七毛!”

他像是听到了笑话,“妹妹,您别吓我成吗,我这利够薄了,这可是南方大厂家出的,你看看质量,薄厚,还有弹力,随便拿去和百货公司对比,我……”

“七毛。”

我淡淡的张口打断他的话,“我要十双。”

他愣了一下,随后皱眉,“妹妹,七毛太低了,哥哥不是白干了吗,九毛你看……”

“哥们。”

我清了下嗓子,‘妹妹’俩字听着这个别扭!

“无利不起早,你肯定赚钱,在说,城里人现在都穿锦纶丝袜,也就村里人还认这个,咱们也别整虚的,我帮你把货清清,你也好在倒腾别的不是,加里森敢死队看了没?现在真正紧俏的,是蛤蟆镜。”

“哈!”

他听我说完居然笑了,“行啊妹妹,挺懂行情啊,得咧,我就只当进价给你了,咱交个朋友行不?”

第13章 小树不修不直溜

我见他痛快心里也透亮,点头笑笑给他钱,说实话,我昨天潇洒了一把后真就囊中羞涩了,没办法,早上还是从霍毅抽屉里拿了二十块钱,回头等那哥们露面了我必须得请他吃顿饭!

装好袜子我又看向他旁边摆着的香皂,“这什么价。”

他收了我的钱自然精神,“妹妹,这个可是上海出的檀香皂,纯中药配方,百货公司明码标价六毛,我这是五毛……”

我没说话,竖起三根手指头,ok一般的手势,“这个价,行吗。”

小伙子睁大眼,“三毛?这可真不……”

“你不都说是朋友了吗。”

我臭不要脸的看他笑笑,“我可是要三十块,以后咱常来常往,我需要什么就从你这拿,你看怎么样?”

小伙子憋了几秒,发狠一般吐出口气,“得!看你盘亮的份儿上哥哥就亏一回!就这一次啊,下回甭要管多少都得是四毛!”

我没多说话,站在女人的角度上被人夸是真不习惯!

交钱后我拎了拎袋子,还挺沉的,小伙子很热心的看我,“早市人多,挤得慌,我帮你拎着去车站吧。”

“不用,小意思。”

我笑着拒绝,接过零钱后他还很好信儿的看我,“哎,说真的,我还是头回看到女倒爷呢,看你穿着……不像没工作的啊。”

心里‘嘁’了一声,头回看到,你等过两年在瞅瞅,女的多不多!

“哥们,倒爷这词儿可不好听!”

我强调了一下重点,“还有,别歧视妇女同志啊,只要是男人能干的,女人照样可以!”

“是,妇女能顶半边天!”

他乐了,小眼睛里都是亮光,“倒爷不好听,那咱不就是倒爷么,不然妹妹你说咱是什么,缝爷?”

更难听!

我回头看了一眼早市乌央乌央的人流,手指朝着他勾了勾,等他疑惑的凑过脸,才一本正经的开口,“掮客,你明白吗。”

“掮客?”他皱眉。

我吐出口气,“司马迁《史记》有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它是个中性词,也叫经纪人,古人云,经,织物的纵线,纪,找出散线的头绪,有穿针引线之意,把有用的东西,介绍给有需要的人,你明白了吗?”

他拧着两道八字眉各种狐疑的看我,半晌居然笑了,“嘿!看不出妹妹你还是个文化人啊!”

我笑笑,暗想这也是大爷和我说的,倒爷太难听,自己找补呗!

说笑了几句他还给了我两条手绢,算是认识了,离开我已经称呼他崔哥了。

老实讲,听到他姓氏时我脑子还闪了一下,有温姐的经验在前,我对这些熟人都特别注意,但养老院和我熟悉的大爷里没有姓崔的啊。

一直到从早市的人流里挤出去我都没从脑海中把这人刨出来,兀自摇头,或许他住过养老院,但和我不是那么熟的吧。

上午九点多,我拎着已经装满的行李袋才气喘吁吁的回到大院,黄兰香已经站在门口等上我了,见到我大老远就跑过来,“妹子!你去哪了,自行车还借吗?”

我点头放下行李袋擦汗,“借,人家借我不?”

“我都说好啦,你等我去给你取!”

黄兰香也没问我拎着行李袋干啥,扭头就朝着大院食堂后勤的方向跑,我累了一上午,站在院门口的位置正好倒口气儿,院里的家属三三两两的从我身前经过,莫名的就多了很多回头率。

一开始我还纳闷儿,都看我干嘛,没几秒,这声音就若有若无的飘进了我耳朵里,“哎,那是金多瑜吧,你看她那衣服,还挺精神的呢。”

我闻言就直了直背脊,单手插在裤兜,电电八十年代的女同胞感觉也不错。

“拉倒吧,我没看出哪好看,牛气什么啊,看到她穿的鞋没,小白鞋,都是不正经爱招摇的女人才穿的!”

心里咝了一声,瞄了一眼鞋,穿双白鞋就不正经了?啥逻辑?!

“可不么,结婚了还捯饬的跟小妖精似得,我看见她进出门还对着门口的小当兵敬礼呢,逮谁勾引谁,可不检点了,净给霍医生丢脸,早晚得被蹬了……”

你妈的!

我转脸就看向院里那离我七八米远拿我当猴子看还品头论足的三个女人,刚要开口就看见黄兰香推着辆大二八呵斥带喘的跑了过来,“妹子!车,车借来啦!!”

“呦!她还借自行车!”

“会骑吗?”

那三女人真是不遗余力的在那长舌,就差我一人给分捧瓜子了,“自行车可是后勤部的,弄坏了她赔都赔不起。”

黄兰香推车跑过来已经冒了一头的汗,“妹子,这车大,你骑着,哎……”

我没等她说完就跨过自行车大横梁,屁股对着车座一送,打着车铃对着脚蹬一踩朝着那三个女人去了,“喔呼~!!”

爆发吧,小宇宙!

“哎,哎,哎!她怎么奔咱们来啦!!!”

三个女人被我来势汹汹的样子吓得花容失色,三人帮当即解体,鸡飞狗跳,溃不成军!

黄兰香憎恶她们已久,见状一边喊着让我小心一边拍着大腿乐个不停,我绕着她们三个骑,抬手指向其中一个盘发女人,“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正经了!”

她吓得脚下凌乱的后退,没退几步自己就跌倒坐在地,“我,我……哎哟!!”

另两个不敢扶她,吓得分头逃窜,一个跑的快的冲进了楼里,那个跑的慢的则被我骑着自行车横行直撵,“喂!我勾引谁啦你还没说呢!!”

“我,我不知道!!”

那个跑的慢的被我追的站到墙根儿处就不敢动弹,在前轮马上要顶上她时吓得‘妈呀’!一声捂住自己的眼睛,我笑着一捏车闸,‘噶!’一声刺耳的声响后车身微微倾斜,单腿前脚轻轻踮地,胳膊朝着车把上一支,玩味道,“我会骑吗?”

soeasy!

哥们最开始学的时候还是掏裤裆骑法呢!

她脸都白了,浑身哆嗦着不停地对我点头,“会,你会……”

我牵了一下嘴角,“吓到了?”

她木木的点头,又摇头,我笑的很亲切的看她,“和你开个玩笑,别在意啊。”

车把方向一转,再次上车,那女人却捂着心口滑坐在地,“妈妈诶……”

院里好多家属还有职工已经都在驻足打量我,黄兰香站在院门口笑的捂住肚子,我对着她挥了挥胳膊,“嘿!小兰!”

黄兰香大叫,“妹子!不要单手啊!危险!”

我的表演欲望瞬时强烈,猛地张开了双臂,鸟儿一般的蹬车奔向了黄兰香,清风拂面,我甚至能想的到金多瑜这一刻的样子,一个面容白皙扎着马尾的十九岁少女,穿着白色的衬衫,绿色的军裤,满脸肆意而又无谓。

院里围观的群众忽然发出了口哨声,不知道谁还带头鼓起了掌,“嚯!不用手啊!”

黄兰香整个呆住,一直到我在她身前刹闸下车才回过神来大叫了一声,“妹子!你真了不起!”

我笑了笑,再回头,院子里面熟不面熟的都已经散去,就连坐在地上的那个女人也灰溜溜的起身回楼里了,心里无奈,还真是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哏纠纠,不吓唬吓唬舌头短不了!

拎着行李袋放到自行车后座,绑好吩咐黄兰香在家等我就准备开拔,眼尾瞄到那站岗的小战士一直在憋笑,大概是被我刚才猫撵耗子那出给逗得。

心情好了嘴里就不自觉的哼起歌,“……走啦!”

黄兰香不解的问,“妹子,你说啥?谁是你的小苹果?”

我笑着蹬起车,回头还看了她一眼,“三十五年后你就知道啦,你还会跳哪!”

第14章 风光

车子顺着土道朝着和之前去市里相反的方向骑去,也是昨天换完鸡蛋那姑娘扶着她奶走远的位置,我自己都没料到,一筐鸡蛋,居然开启了我肖鑫倒爷……

嗯哼,贸易的大门!

骑了没用三分钟我就看到了部队军营,没时间细细端量,光路过就已然感受了庄严,内心深处不自觉的就升腾起了层层敬意。

野战部队啊,最苦最累也是奋斗在最前线的,都说他们是最可爱的人,但在我看来,他们也是最艰苦,最值得尊重的人!

穿过部队正门就看不到什么房子了,道路的左右两边基本全是大面的庄稼地,还没入冬,玉米杆被砍得七七八八,有的就剩个根儿很尖锐的在那戳着,有的细细的跟哨兵似得在地里横摇竖晃,风声一过,都是哗啦啦的干巴巴玉米叶声响。

风有些凉,大二八的车轮子也大,我蹬的飞快,土道倒是很宽很平,隐约还能看到压出的车辙,八成是部队车来回开出来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部队的驻训拉练场应该也是在这方向,心里正念叨着,半小时后脑子里的想法就被印证了……

路分叉了。

正前面还是庄稼地,路在左右分开,呈y字。

我下车看了一眼,果断的选择了右手边那条没有车辙坑洼不平的土道继续前行,这年头机动车太少,也就部队有把路压平的本事了!

虽确定选择没错,路却是越发难走了,颠的我屁股都坐不住,脑门的汗开始一层接着一层的渗出,腿肚子酸涩的也有些抽搐,日头白花花的在头顶照着,陪着我的似乎只有玉米叶的声响和我自己的呼哧带喘。

真是佩服昨天那姑娘,她拎着一筐鸡蛋和她奶是怎么走到市郊公交站的,够有毅力的!

我不敢休息,弓着脊背咬牙发力时只能默默的安慰自己,肖鑫,你这心脏现在是多么的给力啊,遍地黄金这钱也不是白捡的,这点苦算是啥!

约莫两个小时后,我终于看到了错落的民房还有开阔的村口,炊烟袅袅,狗叫声隐约传出……

捏住车闸我先是眯眼看了看,一口长气从嘴里呼出,“终于到了。”

掏出手绢我先是擦了擦汗,这一路的灰头土脸登时抛到脑后,抖擞了一下精神蹬车进村儿!

村头的柳树下几个大姑娘小媳妇儿正在闲聊,我远远的一看到她们就开始摁铃,叮叮叮悦耳的声响一出,她们视线很统一的就望了过来,我心里暗喜,还是不停的摁铃,就跟身前有人故意挡我路似得!

“呀,是自行车啊!”

“这铃声多好听啊,像不像百灵鸟叫!”

她们的表情先是疑惑,随后就全变成艳羡,冲着我就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这一看就是城里来的!”

我骑的很慢,摇摇晃晃的一直在四处打量,到她们身前才轻捏车闸,腿一撑地,明知故问道,“请问这是清河村儿吧。”

“是是是,这就是清河村!”

她们很热情,抢着回我的话,一双双眼睛都是亮晶晶的,“你要找谁啊!”

“我找孙红云。”

“红云啊!红云家就住在里面。”

热情的让我都有些不适应!

“不对啊。”

给我指路的一个大姑娘看着我有些皱眉,“没听说红云家在城里有亲戚啊,你找她啥事儿啊!”

我保持微笑,“是这样,她昨天用鸡蛋换了我一条围巾,我觉得那鸡蛋很好,所以,今天想来问问她还没有鸡蛋,我想多换些。”

“红云那围巾就是你给她换的啊!”

她们炸了,步调很很一致的朝我靠近,“今早她还围着出来显摆了呢!红格子的,是不?!”

“对……”

我点头,看着离我最近的瘦姑娘开口,“谢谢你帮我指路,我去找红云了。”

“等等!”

瘦姑娘抬手就拽住我的车把,眼睛睁的很大,“你的意思是,找红云还要换鸡蛋?”

我微微颔首,“是啊。”

她有些着急,扯着我车把子不放,眼睛不停地朝着我后车座瞟,“我家也有鸡蛋,也和你换条围巾行吗。”

“我家也有鸡蛋,我也想换!”

瘦姑娘一说完她旁边的几个也都接茬儿,家里鸡蛋少的就开始紧张,“我也想换……可你能等我攒多些再来吗?”

我笑笑有些无奈的看着她们,“我这次没带围巾啊,我想红云都有围巾了肯定就不能再要了,所以,这次特意带的是尼龙袜……”

“尼龙袜?!”

她们眼睛更亮了,“是城里得用工业卷才能买到的那种尼龙袜吗!”

我点了下头,:“对,弹力好,带花纹的,十个鸡蛋换一双尼龙袜,我想红云……”

“红云她家鸡蛋全给你换围巾啦!”

瘦姑娘急着说道,“她家统共就五只鸡,哪里还有那些蛋了!”

她旁边一个短发的姑娘也跟着点头,“是啊,我家养的鸡多,我拿十个鸡蛋换你一双尼龙袜成吗!”

“十个鸡蛋我家也有!”

我一看这情形要控制不住了就挥手示意她们安静,“这样,我先去红云那,你们要是想换袜子就去红云家找我,十个鸡蛋一双尼龙袜,要是红云家不够,我就给你们换,我在红云家等你们!”

她们还有些不放心,“尼龙袜够吗,别我们鸡蛋拿来了你袜子再没了!”

“够!”

定心丸吃完她们就急匆匆的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跑,跑出十几米瘦姑娘还回头嘱咐我,“一会儿我就去红云家找你!尼龙袜一定要给我留一双!”

“没问题!”

我嘴里应着,笑呵呵看着她们跑远的背影,多么质朴可爱的姑娘们啊。

心是放了一大半,之所以这回没带围巾就是考虑到围巾的价码太大,目前看来还是明智的。

不过最要感谢的,还是此刻的国情啊……

心情愉悦的上车继续朝着红云家的方向骑,摁铃,路过的村民无一不对我的自行车投来羡慕的眼,我的屌丝气质暴露无遗,以前骑着电动驴也是风里来雨里去,谁会多看我一眼?

没成想在这年头蹬辆大永久享受的居然是开布加迪威龙的回头率!

一辆大二八,愣是晃了全村人的眼!

差距啊!

我享受着这个过程,表面上云淡风轻,故意骑的很慢,铃摁的手指头都疼,看到二三十岁的女人就停下来礼貌的询问一句,“请问,孙红云家是在里面吗?”

得到答复我在把自己的来意说一遍,不厌其烦,然后约好想换去她家找我,明明三五分钟就能骑到的路我愣是用了十多分钟,风光的我连屁股疼这茬儿都忘了!

第15章 我能打十个!

等到了孙红云家身后已经跟了十多个好信儿的村民,有穿着开裆裤的孩子先行跑去报信儿,“红云姐姐!有人找你来啦!!”

说真的,这年代的房子都不怎么样,尤其是农村,石头垒的,砖砌的,灰突突的,跟年代剧里差不多,可孙红云家的房子绝对是破出了一个新高度,黄泥的院墙都是裂缝,那敞开的木门充其量算几道木栅栏,装饰用我都嫌磕碜。

“谁来了?”

孙红云在院子里应了声就走出她们家那残破的木门,还是穿着那条短了一截的补丁裤子,也不知道在家正干什么活,鼻头蹭的都是黑灰,一边用手背擦着一边看向那孩子,“铁蛋儿,谁找我啊……姐姐!!”

我扶着自行车就在五六米远的距离外看着她,眼见着孙红云顺着孩子的手望过来,立马就惊喜的叫了我一声,我扯了下嘴角回应,心里酸酸的,说不清楚的滋味儿。

“姐姐,你咋来了!!”

她几步奔了过来,刚跑近我又有些紧张,“不会是鸡蛋……”

“鸡蛋很好。”

我第一时间打消她的顾虑,“我是来感谢你的。”

“谢啥啊。”

她心放下又不好意思了,“村里人看到我的围巾都说好看,可羡慕我了。”

我点头跟着她进院,她见到我身后的村民还有些纳闷儿,“他们咋都跟着你啊。”

“不知道。”

我耸了下肩膀装蒜,总不能说这是我一路炫富的功劳,目的就是打广告。

红云轻声笑了笑,手在我车把上摸了摸,“肯定是因为自行车,俺们村谁家都没有,看你骑来就都好奇,真威风,你骑了多久到的我们村儿啊!”

“不到两小时。”

路况太差,不然会更省时间。

“真快!”

没体会过先进交通工具的红云自然觉得这速度已经惊人,拉着我手就要进屋,“你肯定累了,先进屋坐会儿,我奶去地里了,一会儿就能回来!”

“先不用。”

我估摸着那些姑娘一会儿就能带鸡蛋来了,赶紧把我来的目的和红云说了一通,红云听完就郁闷了,看了看我后车座的行李袋,抬手又指了指她家这小破院子里的几只母鸡,“姐姐,我家鸡不多,那五十个都是好不容易才攒出来的……你真的又拿尼龙袜来了?”

见我点头红云就着急了,“要不,你等等,就十天,我还能攒出十几个鸡蛋来,或者,你抓只鸡也行……尼龙袜……我也想要……”

说实话,我感觉自己也有些不厚道,这年头物资稀缺,对农村人更是不公平,一来是他们交通不便,别看就六十多里地,可有些年岁大的,愣是一辈子都没机会去趟城里,去城里干啥啊,买啥都得要票,没城里户口,没单位,没工作,哪里有人给你发各种票?

别说农村人了,就是城里人自己,有时候买点东西都得托人搭情分,没办法,计划经济就这弊端,如今回头看看,被摒弃也是时代必然。

我很清楚一只鸡对她家的贵重程度,“红云,杀鸡取卵这事儿我干不出来,这样,鸡你留着,蛋慢慢攒,记着,以后咱就是朋友了……”

听我说到‘朋友’红云就激动了,头不停的点着,“姐姐,你真的愿意和我做朋友?不嫌弃我是农村人?!”

我笑了笑,“农村人怎么了,没你们城里人都得喝风!”

刚说几句门口就传出了女声,“城里来的女同志,我鸡蛋拿来了!”

回头,速度最快的就是那瘦姑娘,她拎着一筐土鸡蛋跟杀出重围似得从门口的村民中挤进来,脸跑的红扑扑的,“袜子给我留了吧!”

我立马进入作战状态,手上卸下行李袋子就朝着她点头,“你来的早,还可以挑下颜色!”

瘦姑娘乐了,拎着一筐鸡蛋就奔到我身前,满含期待的看我从袋子里拿出来几双袜子,“粉颜色,绿颜色,红颜色,你要哪个?!”

“哎呦喂!是尼龙袜!!”

门口刚开始只对我自行车一直小声议论的村民们再次震惊,一个个都抻着脖子往我的手上看,嗓门大的直接对我喊了一声,“这个得要工业券吧!”

“不用工业券,十个鸡蛋就换一双!!”

我大声的回应,嘴里喊着,“南方大厂家出的!弹力好,花纹漂亮!又结实又耐穿,就这袜子,在城里你去百货公司看,一张工业券还得要你一块多钱!”

“对,我知道!”

一个上了点年纪的五十岁大叔在门口就背起手,“我儿媳妇儿去年到城里就给我老婆子买了两双,那都仗着我儿子在县里有工作,不然没工业券那售货员都不卖你!!”

旁边的村民听完就表示同意,“是,城里百货公司的售货员都用鼻孔看人!张嘴就问有没有票,有没有券,傲气的很!”

我心里暗喜,真得感谢这大叔啊,想法刚过,前面的瘦姑娘已经按捺不住了,“粉色的,俺要一双粉色一双红色的!二十个鸡蛋你数数!”

“好嘞!”

我递给她袜子就把篮子交给红云,“红云,你帮我看一下!”

红云没二话,特自觉的就帮我忙活上了,眼里还有那么一丝小得意,我也没多想,很清楚她是因为自己有了城里朋友能让村里人高看一眼而自豪。

而我,也是因为她才能在清河村顺利的展开拳脚。

“姐,是二十个。”

红云数完了还对我报账,尽职尽责,瘦姑娘喜滋滋的拿着袜子看红云说笑,意思她们都一个村儿住的,谁信不过谁啊。

其实这也是我的小心思,让红云摸摸过过手也防着村里谁拿着坏蛋或是有问题的坑我,防人之心不可无么!

她们俩正说着话,之前在打过招呼的女人们就已经接二连三的带着鸡蛋进来了,这个带十个鸡蛋,那个带二十个鸡蛋,没等十分钟我手里的袜子就只剩两双绿色的了。

“最后两双了!绿色尼龙袜!!”

“啊?就剩两双啦!”

来晚的短发姑娘拎着篮子还喘着粗气,看着我手里的袜子又打量了一下她姐妹们手里的粉的红的,“没有别的颜色了吗,我想要粉色的!”

我摇晃着手里的最后两双袜子站在被挤得水泄不通的破院中央,“最后两双了!!”

短发姑娘拎着鸡蛋苦了苦脸,“我想要粉色的……丽红,你能给我换下粉色的吗……”

抢尽先机的瘦姑娘闻声就搂住自己怀里的袜子,“不行,我就喜欢粉色和红色!”

说着自己也稍微的顾忌了点姐妹情,敷衍道,“绿色也可以嘛!红云,绿色是不是也很好看!”

红云帮我正数着鸡蛋,头都没抬的在那应着,“啥颜色都行,最主要是尼龙袜!买不着!”

短发姑娘还是犹豫,“可我……”

“姑娘,我告诉你,我最喜欢的就是绿色!你知道为啥吗?!”

短发姑娘摇头,我不急不慌,抬着手里的两双袜子,造型就跟奥运会火炬手似得,“俗话说得好,要想生活过的去,身上就得带点绿!改革春风吹满地,青山绿水黑土地,脚踩一片绿,秋收万亩地!!”

“好!!”

围观的村民听我喊完就开始起哄,“这城里有文化的就是会说啊!绿色好!绿色像玉米苗!兆头好!”

妈的,我都想夸自己有才!

“我要绿色!!”

短发姑娘还在发懵,后面几个女人又拎着篮子冲了进来,“我喜欢绿色!!”

“得嘞!!”

我张罗着就递出去一双,最早的瘦姑娘见状赶紧搡了短发姑娘一下,“快换啊,你想要粉的一会儿咱在商量,别没了!”

短发姑娘这才如梦初醒,着急的伸出手,“我先来的!最后一双我要了!!”

这下和她差不多同时出手的大姐不乐意了,“桂梅,你刚才还说不喜欢绿色呢,十个鸡蛋,姑娘,最后一双袜子给我……”

短发姑娘急了,“我先来的!”

“啧!”

大姐横了横眼,“你先来咋得,谁叫你磨叽的,姑娘给我,我多出两个鸡蛋!”

呦呵,还能这么干!!

红云有些紧张的看我,她怕这俩女人打起来,我是不怕事儿大,脚下微微一踮,“最后一双袜子,这个大姐出十二个鸡蛋了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十二个鸡蛋一次,十二个鸡蛋两次……”

“十三个!”

短发女人毛了!

我睁大眼,“这个……你叫什么,啊,桂梅,桂梅出价十三个鸡蛋了啊,十三个鸡蛋一次,十三个鸡……”

“十四个!!”

两个女人的情绪完全被我调动起来了,别说他们俩了,卖呆的村民都激动了,磨拳擦掌的在那帮着使劲儿,“桂梅!她十四个了!你快加啊!!”

短发女人眼睛都红了,咬牙抬起胳膊,五个手指头大大的张开,“我十五个!十五个!!!”

我心里唏嘘,她这张脸此刻还真是写满了‘我能打十个!’

女人这个劲儿一出挺吓人啊——

第16章 薄利多销,见利就走!

“姐……

红云在旁边紧张的拽了拽我衣襟,我知道她怕啥,一个村儿住着,弄僵了不好,我这边收到讯号立马见好就收,看大姐还要撸胳膊挽袖子和桂梅磕赶忙打起圆场,“大姐,这双袜子你就发扬下品格让就给桂梅吧,放心,我还有别的,啊。”

大姐也不傻,瞄了眼自己拎来的鸡蛋心里快速的算了账,白了桂梅一眼后就没在吱声,心不甘情不愿的在那站着。

桂梅倒是得意了,哼了一声从篮子里数了十五个鸡蛋换了我的袜子,完全忘了自己刚才还不想要这茬儿了!

女人这心理真是难琢磨……

这边消火了,可围观的村民还没过瘾啊,情绪完全被我这现场发挥的拍卖搞起来了,一个个都伸着脖子瞧着我行李袋看,“姑娘!真没袜子啦!”

“袜子没啦!”

我擦了把汗挥挥手,见大家脸上闪过失望就变戏法般的从行李袋里又拿出香皂,“不过有上海大品牌檀香皂!只要四枚鸡蛋就能换一块!四枚!”

瘦姑娘又来了精神,“香胰子,我闻闻!”

“檀香皂,宫廷御用,纯中药配方!”

我递给她一块就再次发挥广告精神,“用这个洗完脸,那十里开外都能闻到香味儿!!”

“要想皮肤好,早晚用香皂,大姑娘用完不用愁,如意郎君马上有!婚后的女人是块宝,用完香皂保养好!”

“今年二十八,明年变十八!当家的心里乐开花!”

这给围观的村民乐的呦!

有站在门口的,蹲在墙头的,我说完一句他们就配合的叫声好,不知道还以为我就是来说单口相声的,喊得啥我自己都稀里糊涂,顺嘴就各种瞎秃噜,村民还不让我停,嘴皮子都让我白活薄了!

效果不用说,一块香皂只要四个鸡蛋,远比袜子要好换,套句时髦词儿就是薄利多销,见利就走!

重要的是我自己就一活广告,不,确切的说是金多瑜,有几个女人问我是不是每天都用香皂,我一点头她们就毫不犹疑的回家去取鸡蛋了,还得感谢金多瑜这先天皮肤好啊!

热火朝天的忙活了一个多小时两百个鸡蛋就到位了,不止二百个,仔细一查,是205个,十双袜子换了105个鸡蛋,比预计的多了五个。

香皂换了二十五块,100个鸡蛋,还剩了五块檀香皂,有女人看到了,还拿鸡蛋要换,我没同意,挥手告诉她们等我下次来再换,一次换太多鸡蛋我拿不了。

围观村民走的那叫一个恋恋不舍,我想他们平常也是娱乐项目太少了,没电视,一年到头也就只能等着看两场露天电影,我的到来间接的倒成了他们消遣的一种方式了。

吩咐着红云给我接了一大盆水,然后把换来的鸡蛋在放到水里看看下沉程度,这个是检验鸡蛋是否新鲜的方法,也是我以前在养老院采买常用的招,既然是给孩子吃的,就必须要谨慎,真出事儿了责任我担不起。

检查了一圈见鸡蛋都是沉到水底的也就安心了,这说明都是新鲜的,看来清河村的村民是真淳朴,不忽悠人。

红云找出了两个大号篮子,先在篮子下面铺上厚厚的稻草,然后在细致的把鸡蛋摆上,铺一层稻草,摆一层鸡蛋,205个鸡蛋,正好用了两个大篮子。

“姐,两个篮子你骑车可以吗……”

“行,后座绑一个,车把上挎一个,篮子能保证结实就成。”

我嘴里应着,心里掂量着时间,约好了今天晚上给送到幼儿园的,不能食言。

红云干活很麻利,帮我忙活的鼻头都出了层细细的汗,再加上之前就有的黑灰,脸蹭成了花猫儿还不自知,我看她这样就忍不住的想笑,觉得可爱,“红云,谢谢你了。”

“谢啥。”

红云牵着嘴角用麻绳帮我加固,“丽红姐她们都羡慕我呢,她们谁都没有城里的朋友,不但有自行车还给她们换了鸡蛋……”

我没多说话,等红云干完了就拿过我的旅行袋,掏出两块香皂递给她,“送你的。”

红云怔住了,脚下退了一步,“我不要,我又没……”

“收着!”

我塞到她手里,“都是朋友了还说这个!”

她脸又红了,小心的把香皂放到鼻下闻了闻,“真香……姐,谢谢你……”

“别叫我姐了,叫我肖鑫。”

“肖鑫?你姓肖?”

红云有些懵懂的看着我,“我十八,你应该比我大,得叫姐啊。”

我挠了挠头,“红云,我大名啊,叫金多瑜,这个小名啊,叫肖鑫,三个金的鑫,咱是朋友了么!以后你直接叫我小名肖鑫就行了,我就比你大……一岁,别叫姐了!”

红云嗯了一声,没多纠结,“那姐……肖鑫,你啥时候还来?”

“这个……”

我紧了紧眉,“不一定,我一会儿把电话号给你留下,你有事儿可以给我打电话。”

“我们这就村部就有电话,不能随便用的……”

差点忘了,就连我这低头族都已经适应没的日子了。

“那给你留个地址吧,回头你有急事可以去找我。”

红云笑了,“好,我去拿纸笔记一下!”

我跟在她很后进门,入眼就是黑黢黢的景象,本来我看这房子外表已经做足了心理建设,进去后发现还不敌外面!

有句话叫做‘穷的叮当响,’红云家连个‘响’都够呛能弄出来!

黄泥的土炕,高粱秸秆做的炕席,墙上粘的都是褪色的年画还有旧报纸,左一层右一层糊的就和生疮一样,泥地就算了,还不平整,家具也就是个炕柜还有个破桌子,连把像样能坐的椅子都没有。

这些都可以克服,要命的是这屋里感觉压人,我抬眼看了看,棚顶很低,糊的也是各种废旧报纸,四边低,中间凸,兜满水似得还沾了一层的苍蝇屎,再加上那根儿吊死鬼般悬挂的泛黑灯泡……

要是有我高低发个朋友圈,让大家看看美好生活是多么的来之不易,且行且珍惜啊!

正腹诽着,就听到头顶传出‘嗵嗵嗵’声响,我死盯着纸糊的吊顶不放,怎么忽然就跟大军压境了似得!

“什么声儿啊!”

红云正翻着抽屉找本,转头看我不好意思的笑笑,“是耗子,在棚里折腾,没事儿,白天掉不下来……”

我匪夷,“晚,晚上能掉下来?”

红云嗯了声,沾着黑灰的小脸透着一丝习以为常,“有时候睡睡觉感觉脸痒了扒拉一下耗子就跑了,不咬人的……肖鑫,我家是不是太破了?””

我后脊梁麻了一下,安逸日子过久了,冷不丁看这环境真有种说不清楚的不适感,扯着嘴角笑笑,“住什么样的房子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在一起,过的幸不幸福,这才是最重要的。”

有情……饮水饱么,擦!

红云笑了笑,拿笔在一个脏兮兮的田字格本上记下我的暂住地址,我扫了眼她写的字,挺娟秀的,只是小,小鑫?!

我还蜡笔呢!

合着她以为……哎,算了,只当她叫我昵称了!

刚要告辞就又听到了‘哐当’一声,我心里冷汗,真得收回穷的没响这句话。

走上前发现是厨房烧炉子导烟用的铁皮筒倒了,此刻正扁扁的躺在地上,“我来时你在修炉子?”

红云点头,“冬天得烧,我家是接的火墙,有点堵了,我正修呢,没想到你就来了……”

我就说她鼻上怎么有黑灰,转脸看向她,“这活怎么你来干,你父母呢?”

“去世了……”

一看她低头我就不在多问,瞄了眼院里的阳光判断下时间我挽了挽袖子就朝着厨房走去,“我给你修吧,这粗活不是女人干的。”

红云愣了,“你会修炉子?”

“会!”

“不行!你城里人细皮嫩肉的更不会干!衣服好脏了!”

我笑着就把那铁皮烟筒拿到院子里,找到块石头蹲下‘铿铿!’开砸,弄圆了后找根铁丝又通了通内壁的灰,起身再回到厨房踩着灶台和通风口衔接,“用这东西一定要谨慎,否则容易煤烟中毒……”

红云呆呆的看着我,直到我干完拍了拍手她还没反应过来,“小鑫,你怎么干的这么利索?”

我笑笑没答话,看了看自己的杰作,心里暗想,哥们现在也算是个好女人吧,修的了炉子,换的来鸡蛋!

这叫啥,上得厅堂,下的厨房!

红云内疚我衣服修炉子脏了,一个劲儿让我换下来她给我洗,我摆摆手说没事儿,弯腰又从包里拿出一块香皂递给她,“对了,这块香皂你帮我给桂梅,就是那短发的姑娘。”

“桂梅?”

我点头,“她不是多拿了五个鸡蛋吗,当时也是顶到那了,送她块香皂吧,一码是一码,我不能占人这便宜。”

红云连说着谢谢,最后吐出句和黄兰香一样的话,“小鑫,你真好!你是个大好人。”

我没多说话,好人算不上,普通人而已。

胡思乱想的跨上自行车,回头正再次确定篮子松紧门口就传出一记底气十足的男声,“你就是那城里过来换鸡蛋的?”

第17章 什么路子

我愣了下转脸看去,来人五十岁左右,国字脸,戴着个蓝色解放帽,披着件灰色中山外套,颇有几分老干部的做派,没等我应声红云就先一步迎上去了,“刘队长,您有事儿啊。”

队长?

看红云有些紧张的模样我心里有了数,生产队的队长?

这年月生产队长虽然官职没有村长大,但权利不小,主管的就是耕地划分,宅基地问题。

“我就是来看看!”

刘队长说着就看向我,眉宇间透着一丝意味不明,没笑没怒,让人吃不准他啥意思,“我听村里人讲红云家来了个城里女同志是能说会道,让我们村好生的热闹了一把,没想到啊,是这么年轻一个小同志!”

“队长,她是我姐……”

红云颤着音儿说着,“换鸡蛋,本来,是想给我换的,但是我家……”

“你紧张啥!”

刘队长看着红云皱眉,我见状就下车走到刘队长身前,掏出兜里带来的一包烟递给他,“刘队长,你抽烟,没想到我这头一回进村就惊动了您这么大干部!”

说话间我给了红云一个‘没事儿’的眼神,我自己应对就行。

刘队长接过烟露出了笑模样,“呦,大前门啊,你个女同志还抽烟哪。”

“我不会抽,这不是特地给刘队长准备的么!”

刘队长哈哈了两声,“你都不认识我准备个啥,滑头。”

我陪着笑,“队长,谁都知道清河村的山好水好人也好,这鸡蛋我吃过一回就念念不忘了,所以就惦记着来换些,我保证,绝对没有触犯什么……”

“我知道。”

他抽了口我递过去的烟回头瞄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红云,压了压声,“你在城里有工作吗?”

“哪有啊。”

我皱着眉,“有工作还能随便跑出来么,我就是住在城里,还没单位呢。”

他点了下头,吐着烟雾又看向我自行车,“车是真不错啊。”

我嗯了一声,琢磨着他的眼神,“队长,您这么大干部村里没给您配辆车?”

“我算啥干部啊。”

刘队长说着,眼神在我那自行车上流连忘返,“县里一年才给镇上十个自行车指标,哪里能轮的上我们,村里想配辆自行车方便工作,只能自己想办法买,可这票不好弄啊。”

得,我算明白了!

“队长,你的意思是想要张自行车票?”

“你能弄到不?”

刘队长眼睛歘的下就亮了,“一张就行,我们村干部轮着骑,不然这去镇上开个会都都不方便,搭不着便车就得硬走,一来一回,五六个小时,时间都浪费路上了。”

这个……

我不太敢夸海口,现年难就难在这儿,有钱没用,还是票!

其中‘三转一响’被称为四大件,也就是自行车,手表,缝纫机,收录机,算是最高档,最有难度的!

见我没应声刘队长就继续开口,“我知道票不好整,镇里我是指望不上了,看你说话办事也活泛,还是城里人,门路肯定比我们农村人多,你要是能弄到,我这个数谢谢你。”

说着,他就对我伸出了四根手指,悄声道,“四十。”

我还是没吱声,他这心态我理解,城乡差距大的民情我也晓得几分,否则我鸡蛋也不能换的这么痛快,说白了,咱不就钻的物品稀缺的空子么!

可我还不认识啥能人啊。

找霍毅或许有用,对他来讲也不会算个事儿,真正的城里干部都快开始寻摸汽车指标了,但我和霍毅没交情啊,张嘴就和人要自行车票,找虐呢!

刘队长大概是吃不准我在想什么,一咬牙,闷声道,:“五十,最高了。”

没心动那是假的!

“刘队长,我知道你想有辆自行车也是为了方便工作,心情我很理解,我现在只能说回去想想办法,具体能不能弄到,我不敢保证。”

刘队长点头,“我知道难,就是想多试试,咱也不认识啥大干部,城里也没啥亲戚,所以就靠你费点心了。”

我应着送刘队长出门,还记下了村部的电话,他要把烟还我,我没要,自己也不抽送他也没啥,直到刘队长走远,红云才迟疑的跟过来,“小鑫,我们队长和你聊啥了,鸡蛋不让换?”

“不是鸡蛋的事儿。”

我回了一嘴又和红云打听了一下刘队长平常的为人,知道他口碑不错心里就有底了,跨上自行车和红云道别,脑子里还在合计着自行车票的事儿,去哪弄呢。

出村时瘦姑娘她们还在冲我挥手,意思我鸡蛋吃完了别忘了再来,她们还给我换,“下次要带围巾啊!短毛绒的!我想换围巾!!”

“手套,我要线手套!”

“同志,别忘了我的发卡,我想换个有机玻璃的发卡!”

“好!没问题,等我下次来的!”

我连连应着,骑出很远她们还在我后面喊,放到二十一世纪这就是被我俘获的粉丝。

要不是时间有限我真想拿出个纸笔把大家的需求都记下来,对缝怎么了,你得找到缝了才能去对啊!

岔道的土路我蹬的很慢,路不平,我怕把鸡蛋颠着,有些不好走的地儿我直接下车慢慢的推,必须确保把它们安全送达幼儿园,第一炮么,甭管钱多钱少,咱都得把事儿做圆满了。

待上了大路,老天爷也开始给力,风开始不停的推着我的后背,蓝天空旷,路上一个人都没有,车子好骑了,我心情也是各种澎湃,几乎是一路都在高歌猛进,自嗨!

没先回大院,径直路过医院再蹬车上了柏油马路,等到了温姐说的幼儿园,天地已一片昏黄,温姐看来早早的就站在那里等上我了,一见到我露脸就笑了,远远的就抬起手,“小金,这里!!”

“哎!”

我喘着粗气起到温姐的身前下车,小腿没来由的一软,温姐吓得赶忙扶住我,“小金,没事吧!”

“没事,没事,蹬车时间长了,腿有点木!”

温姐有些惊讶的上下看了看我,“小金啊,怎么弄这么脏啊,是不是摔哪了。”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修炉子弄埋汰的衬衫,没心没肺的笑笑,“这都不算啥,您看看鸡蛋吧,两百个,任务我绝对是圆满完成的!

“哎哟,辛苦了,辛苦了,太麻烦你了。”

温姐唏嘘着就带我从幼儿园的侧门推车进去,叫来她朋友还有食堂的人把鸡蛋拿去看看,查查数量。

孩子已经放学了,教室里都空荡荡,我坐在小课桌旁自己倒着气儿等。

十分钟后,温姐笑意温和的走进教室,“小金啊,食堂的师傅说你那鸡蛋个保个的新鲜!两百多个鸡蛋,一个破的都没有,真的辛苦你了!”

我笑了笑,“温姐,清河村的村民知道鸡蛋是给孩子吃的,也很高兴,谁都知道孩子是祖国的花朵,得悉心培养,我做的是两全其美的事儿,谈不上辛苦,不算啥。”

赶紧结账让我回家躺会儿吧,腿已经自己哆嗦上了。

温姐点了下头,刚要继续张口就有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女人敲了下门,我看过去,那女人便礼貌的冲我微笑了一下,温姐起身走到门口和她聊了几句,再回来时手里已经攥着几张票子,“小金,我朋友说鸡蛋很好,这是四十块钱,你数数。”

我看见钱就精神了,接过钱连声的倒着谢,“不用数了,我信得过您!”

那女人可能就是这幼儿园的园长,刚才肯定一直在检查鸡蛋来着,没想太多,见教室里现在就剩我和温姐转头拿过自己的行李袋,从里面拿出一块檀香皂和自己之前分出来的五枚鸡蛋,“温姐,这是我谢谢你的,谢谢您也信得过我。”

温姐有些惊讶,“这个,我……”

我一看温姐有掏钱的动作就按住她的手,“温姐,您千万别给我钱,说实话,咱萍水相逢的,您能交给我这么大的任务就是对我的肯定,这五个鸡蛋还有香皂,都是我感激您的。”

温姐‘啧’了一声,“这香皂得好几毛钱呢,还有鸡蛋……小金啊,你让我不好意思啊。”

“您不收我就不好意思啦!”

温姐笑的有几分无奈的看我点头,小声道:“成,那我谢谢你啦啊。”

说着自己还感叹一声,“通过这件事就能看出来,你人品很好,我没看错人啊。”

我没听懂她这话啥意思,反正人情也还了,辛苦也付出了,赚的钱也是心安理得的,心里就酝酿着准备告辞,刚要起身温姐就从自己的皮包里拿出一张卷子,“小金啊,其实,我还有件事儿想麻烦你……”

这什么意思?

我看向她手里的那张卷子,“英语卷?”

温姐点了点头,还拿出一支笔递给我,眼神试探,“这是我儿子老师出的题,你看你会不会做。”

我没吭声,接过她的卷子看了看,填空,连线,最难的也就才一般疑问句和否定句,一初中生就能完爆它!

“温姐,你是想看看我英语水平?”

温姐很直白的点头,“对,会做吗。”

我没多说话,接过铅笔就写上了,就是手今天一直稳定车把有点抖,不然高低得给温姐炫炫小爷的圆体英文!

“这么快!”

接过卷子温姐还有些不可思议,“呦,这字母写的真好看。”

我扯着嘴角笑笑,“温姐,说实话,这卷子太简单了,初一生都会的。”

温姐听我说完就紧了紧眉,我正想自己是不是太不谦虚了就看温姐又从包里掏出一张卷子,“那这张你看看会做吗?”

我倒!

她这是玩什么路子啊!

第18章 契机

憋着心里疑问我再次看向卷子,还行,这回有短文理解,阅读理解,还有些句子翻译,按照当代来讲,算是初三水平吧,比刚才的入门级是高了几层。

我握着铅笔耐着心的答着,十分钟左右把卷子写完递给她,温姐接过卷子也没怎么看,折了几下装进包里看我笑笑,“行,谢谢你了小金,回头我有事儿,就给你打电话。”

“好!”

我心里琢磨着温姐的意思拎起行李袋,“温姐,咱这都认识了我还一直不知道您在哪工作呢。”

“我在民政工作。”

其实我知道,纯属明知故问的,佯装惊讶地点头,“好单位啊。”

温姐很亲切对着我笑,“就是为群众分忧,小金啊,你有没有高中毕业证,要是想找工作啊,我可以帮你看看用人的工厂和单位。”

“这个先不用。”

我摆摆手,缕着往自己的事儿上唠,“温姐,我其实真有个不大不小的事儿想问问你。”

“什么事?”

我清了下嗓子,“就是,清河村啊,一年到头也没个自行车的指标,村里的干部去哪开会什么都不方便,所以我就想着,能不能弄到一张自行车票,这样,方便了干部工作,也可以更好的给村民谋福利。”

“自行车票?”

温姐听我说完就皱了皱眉,眼里透着一丝为难,“这个别说农村了,就是在城里工作,也做不到人人都拥有自行车啊……这样吧,我给你打听打听我在轻工局认识的朋友,要是谁有多出来的票,就帮你要一张。”

话说到这份儿上我当然就剩感谢了,心里么,并没抱多大的希望。

我和温大娘熟,但和现在的温姐并不熟啊,纯粹就是试试,实在是不认识别人啊!

温姐送我出门,嘴里还柔和的叮嘱我,“小金啊,回去好好洗个澡,今天辛苦了,等我电话。”

我应着,不用驮鸡蛋真是轻松不少,挥挥手和温姐道别,心是放下一大半的,甭管那自行车票能不能搞定,至少二十多块钱是赚到了,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啊,我就一天!

美啊!

天渐渐的黑了,肚子也开始咕噜咕噜的叫,正想着回去后要不要好好的犒劳犒劳自己,远远的就看到了正站在大院门口翘首等待的黄兰香,“哎!妹子!妹子!!”

一看到我,黄兰香先是定睛确定了一把,随后就疾步的跑上前,“你可算是回来了!”

我笑笑从车上下来,嘴控制不住的一咧,我的大腿根儿啊!

“着急了吧,是不是后勤部找你问车了。”

黄兰香皱紧眉眼,“车不算啥,我就怕你丢了,这一天我都在合计,你得上哪去找清河村啊!”

我推车跟着她往院子里走,“放心,别说清河村了,就是整个北宁市,我都丢不了。”

现在看北宁是东南西北中五大区,未来却是九大区,清河村自然也被划分了,将来它也不叫清河村,人家是新宁区,天知道一夜之间出了多少暴发户!

俱往矣的事儿你都不敢想啊。

“反正见到你我就放心了,看你是从去市里那条道回来的,鸡蛋直接给送去了?二百个,全弄到了?”

“必须的啊!”

该吹就得吹!

我三言两语就给黄兰香描绘了一个画面,“哥哥一进村那大姑娘小媳妇儿都抢着给我鸡蛋啊,我不要都不行,生扑啊,就是往你怀里塞啊……”

黄兰香笑个不停,“妹子,咋哥哥都出来了,鸡蛋塞怀里不得碎了啊,就知道逗我……”

眼看着快到后勤部她就喊了一声,“小魏!金妹子回来啦!车给你送回来啦!”

我停住脚,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闻声后小跑着过来,等那人影跑近发现是穿着一身军装,接过自行车的同时嘴里吐出口气,“嫂子,你可算是回来了,一会儿部长好检查了。”

借着院里的灯光我就愣住了,这五官……

“你姓什么?”

“我姓魏啊。”

“魏什么。”

通讯员擦了把额上的汗,指着黄兰香还笑了笑,“不为什么,我爹我爷就是姓魏啊,兰香嫂子知道的。”

黄兰香看我不解,“是啊,小魏么,妹子,你咋的了。”

“小魏……”

我抬眼看着他这方头大耳的长相,“魏大胜……”

他怔了下,“嫂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叫魏大明,不认识魏大胜。”

心里‘咯噔’一下,差点脱口而出你咋不认识,你儿子就是魏大胜,那我铁哥们!

当年这还是一个梗呢,大胜总说,他爸给他起的这名毫无技术含量,知道的他是儿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哥俩呢!

仔细的看这通讯员五官,像啊,真他妈像!

大胜啊,你爹年轻时候也挺威武雄壮的啊,哪里还是我见过的那个萎靡不振胡子拉碴的酒蒙子啊。

我真是不正常了一路,上楼时连腿疼都忘了,记着大胜说过他爹是当过兵,但因为啥被部队开除了,后来自己又来的北宁,打工成家,背了这段黑历史属于郁郁不得志干啥啥不成最后就会借酒消愁那伙的。

后来他爹和他妈离婚,没事儿就喜欢揍大胜一顿,弄得大胜这童年比我个孤儿还不幸福……

没成想,大胜他爹就是在这当得兵,院后勤部通讯员?

那是因为什么被开除的?

“妹子啊,妹子!!”

黄兰香的声音拉回我的注意力,我懵懂的看向她,猛地想到了什么!

穿越,不是白穿的!

手指附上开始跳跃的太阳穴,温姐是养老院的温大娘,崔哥我也像是听过他的姓氏,红云,还有红云,养老院有好几个姓孙的大娘,难不成……

如今在看到魏大胜他爹!

我‘啪’的拍了下手,“契机啊!我就说不能白来,这里肯定有事儿!”

截至目前为止,我遇到的,都是我的贵人啊!

黄兰香整个就一没听懂,“妹子,你咋的了!”

“啊?”

我彻底回神,发现已经到家门口了,“小兰,我刚才……”

黄兰香苦着脸指着我,“你是掉煤堆里了吗?这白衬衫咋黢黑黢黑的!”

我愣了一两秒笑出声音,拿出钥匙开门,“小兰,咱别这么可爱成吗。”

幸好重点让她忽略了!

进门她就催促我赶紧换衣服,借着灯光一看属实太脏,除了炉灰土灰还有汗渍,三下五除二先把脏衣服换了,黄兰香很贴心的给我打好了饭,“妹子,以后别这么折腾了,咱怎么说都是半个军嫂,出去卖鸡蛋啥的不好听……”

我知道她潜台词就是干个体太丢人,狼吞虎咽的吃着饭,没说话,掏出兜里的四十块就放到饭桌上,“我赚的。”

黄兰香眼睛直了,“这,这么多钱?!卖鸡蛋赚这么多?!!”

我点了下头找出手绢擦了擦嘴,“确切的说是赚了二十四。”

“咋赚的啊,这比医院护士一个月工资还高啊!”

我笑了笑起身把饭盒收到一旁,“所以啊,不要小瞧任何行当,但凡是改革,就需要先驱,街上的口号都是社会要发展,人类要进步,我们作为个人,只要不偷不抢不愧对良心,照顾好自己,那就是进步。

今天我不但赚了二十四,还解决了幼儿园孩子们的营养问题,更让清河村的村民们收获了快乐,得到了他们平常买不到的东西,促进了物资的流通,你说,我是不是同时也为社会发展做了贡献?”

黄兰香被我说的发懵,“这,这是投机倒把……”

“我解释过,如今我在问你,你确定你很懂这四个字的涵义?”

黄兰香无言,我却忽然想起了在书里看到的一句话,中国历来缺少勇士,大多都是在君子万众怒吼时也跟着怒吼,在万马齐喑时也跟着闭上了嘴,思维,永远跟着大多数人走,间接地让自己成了个木偶。

这保守的想法或许没错,但,这也造就了八十年代‘胆量经济’四个字的由来,也是为什么,会先富起来一小部分人。

太多人瞻前顾后停滞不前了,黄金十年,有多少人走过才会喟叹,又有多少人通过这十年改头换面,我想,我得是后者。

不然老子不白穿了!

第19章 天空飘来五个字,啥都不是事儿!

黄兰香听我白活一通后眼神发愣,“妹子,我没听懂,你能唠家常磕不……”

接地气的呗。

我挠了挠下巴,走到她身旁搂住肩膀,“打个比方,你就是颗土豆子吧,是不是都得朝前轱辘,既然大家怎么看你都是土豆子了,干嘛还要在乎别人的眼光呢!我乐意怎么滚就怎么滚,想怎么轱辘就怎么轱辘,反正钱赚完是自己的了,明白了吗。”

“明白了。”

看着黄兰香笑开的脸我拿出行李袋里最后一块香皂递给她,“小兰,这是送你的,谢谢你帮我这么多忙……”

“我不要,这很贵的。”

“拿着!”

我塞她手里,黄兰香收下香皂就不好意思,非要帮我把衣服洗了,我也没太和她撕扯,自己也的确不太爱动,聊了一阵她抱着我的衣服回去,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看向我,“对了妹子,今天大院里的人都在谈论你呢。”

“谈论我什么。”

“说你厉害……”

黄兰香抿着嘴角笑笑,“你刚来那阵儿都不敢看人的,没想到今天这么威风,他们说你不像以前那个金多瑜了。”

我没接茬儿,记忆告诉我,这个时期真正的金大娘是经历着把公公给气死后的千夫所指,而我现在,却是和她走在截然不同的路上。

当然,我个人,也没经历过这些,所以,现在的我,既不是肖鑫,也不是以往的金多瑜,要说像谁,那应该就是红云嘴里的,比较不怕事大的小鑫吧。

“以前啊,你在大家眼里是这个……”

黄兰香有些不好意思的朝我竖起小指,只一瞬,就话锋一转,竖起大拇指,补充道,“不过现在,是这个啦!”

我笑了笑,大拇哥,还早。

想着,我还是右手握拳抡到前胸,故意划出一道弧线,调高音量,“轱辘吧,小土豆!”

黄兰香咯咯笑着出门,嘴里直念叨着我现在就知道逗,回炉重造的都没我变化大。

门一关严,我就感觉全身的骨头架子要散了,没人也不用端着了,龇牙咧嘴的坐回沙发,这二十块纯辛苦钱啊,拿过一张张的看着,要这么下去,什么时候才能赚够第一桶金啊。

再说,倒腾袜子也不是长久之计,这事儿也就能干一两回,尼龙袜弊端太多,忒不吸汗,要是汗脚的穿上,那真是春风十里,必闻气体。

也就八十年代初还能热热,日后将彻底被丝袜以及混纺的袜子所取代,影儿都抓不着喽。

铃铃铃~铃铃铃~

我正枕着沙发靠背在那数钱哼哼,就听这电话铃又响起来了,拖着酸痛的腿起身,许是跟这环境还是不熟,听到这铃声响就有种说不清的紧张感,拿起话筒的同时还清了清嗓子,力求播音腔,“喂,你好。”

“小金啊!”

心里不自觉的就呼出口气,也不知道怕啥,“温姐。”

“是我,没耽误你休息吧。”

“哦,没有,休息还早着呢,您有事儿么。”

难不成是和我做完的英语卷子有关?

“啊,是这样,你那个自行车票啊,我问到了,我朋友已经有自行车了,所以她要车票也没什么用,可以让出来,给更有需要的人……”

哎呦我!

喜从天降啊!

我抑制不住的激动,“温姐,是真的吗?那真的谢谢您朋友了!她在哪了,我请她吃顿饭吧,你说,这……”

“不用这么麻烦,你不也说了吗,是为了村里的干部方便工作,是好事么,应该多帮忙的。”

‘城乡差距’这四个字我真是在这年代才设身处地的彻底感受到!

刘队长为了这车票保不齐上了多大的火,结果到温姐这几句话就搞定了?还不用我请吃饭,你说说!

“小金啊,其实,我有件事,也需要麻烦你啊。”

“啊?”

我愣了下,“什么事?”

就说这人情不能白给我么。

温姐在电话那边笑了笑,“我跟你说句实话,我爱人啊,在我怀孕时发生意外去世了,我就远远这一个儿子,想要好好的培养……”

我知道啊,还培养的很好,大律师么,只不过我现在不能说就是了。

“现在政策好了,我希望孩子将来能出国学习,首先,最重要的就是英语,我想给他打好基础,可是找了几个老师都不行……”

温姐讲的委婉,简单理解就是她想给温远找个英语家教老师,但温远太特性,男老师他不让进家门,女老师呢,还受不了温远那狗脾气,所以没一个辅导长的,导致温远现在还停留在音标学习阶段,一点进步都没有。

她着急啊,那天看我会英语就挺惊喜的,再加上我瞧着温远摔门还没生气就动了心思,通过鸡蛋这茬儿呢,又让她看出我是个靠谱的人,能变通,人品还好,鸡蛋说几点给送到就给送到了。

简而言之,就是她希望我周六日能去给温远补习。

不愧是大单位出来的,不着痕迹的给我夸了一通还把自己用英语卷子试我水平的事儿给掩过去了。

我就说温姐怎么会无缘无故的给我介绍商机,两百个鸡蛋就这么‘咣叽’落我头上了,价都不讲,合着她早就做好了打算想和我拉近距离好有求于我啊!

“小金啊,现在英语好的年轻人太少,大学生啊,课业又多,我周末经常加班学习,陌生人进门还怕不知根知底,你爱人是军医,你算是军嫂,这方面,我信得过,周六周日远远上午会去我朋友家学习乐器,下午我想让他在家补补英语……”

我微微挑眉,成功人士果然都是打小就被培养出来的,还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上课时长你可以自己安排,一个月,十块钱,你看可以吗。”

我一直没吭声,老实讲,虽然我感觉到温姐和我玩了些套路,但受益人还是我啊。

甭管是两百个鸡蛋还是那自行车票,便宜不都我占了么,再说,给个熊孩子补点初级英语也不算啥,日后保不齐还得用到温姐呢,这账怎么算我都不亏!

“温姐,您就是不给我钱那都没说的,不提别的,光自行车票这一件事儿,您在我心里,那就是我亲姐了,您放心,温远这英语包我身上,甭管他怎么和我闹脾气我都不急不气,拿他当我的亲外甥,保证让他英语水平是芝麻开花节节高!”

温姐忍不住的笑,“小金啊,你这嘴是真巧啊,滑的都不像是个小姑娘。”

本来也不是啊!

聊了一阵子温姐告诉我说自行车票得等几天去她家取,到时她在和我好好的商量下补课事宜,我没二话,撂下电话特兴奋地抱起我的那瓶小毛,“我的老家嘿!就住在这个屯儿啊我是介个屯儿里土生土长的羊~~”

这叫啥,金手指吧,天空飘来五个字,啥都不是事儿!

人逢喜事精神爽,腿也不疼喽,腰也不酸了,一口气上五楼,不费劲儿啊!

嘚瑟了一阵儿脚下再次一顿,怔怔的转脸看向电话,眉头一拧,“票……对啊,票!!”

小心的放下毛台我就坐回沙发,刘队长的这张自行车给了我提示,这年头票据太过重要,拿工业券举例,正常的工人是按照工资配比发券,也就是说每个月十块钱工资或是二十块工资才能配一张券。

城里人都是攒着的,工业券不光可以买尼龙袜,还有很多大件儿,小到锅碗瓢盆大到手表缝纫机,都得要券,也就是耐用消费品,大件往往需要很多张,这也就导致了家家户户互相借着用。

你家里有人结婚要买缝纫机,得凑个几十张券才能花钱买,他家里有人要买手表,也得先凑券——

我摩挲着下巴苦想,由此推断,各类票据,都有它自己的需求和市场,嘴角慢慢的牵起,我‘哒’的打出个响指,有了!

第20章 低调

一夜无梦。

起来我刷牙洗完脸就一人去了家属食堂,吃饭时耳朵还是被迫的接收了一圈医院内外的小道消息,最让我觉得逗得是昨个被我骑车撵过的三人帮,瞧见我脸就白了一个颜色,我手里拿着馒头看到她们还笑呵呵的,贱贱的张口打着招呼,“我这有位置,过来座啊!”

“不了,不了,我们回去吃……”

她们三个看到我就跟活见鬼似得,端着饭盒就急匆的离开了。

我心里暗笑,聊聊怕啥,我又不吃人。

吃完早饭我直接去了后勤部,借自行车,有大胜的关系在,我自然愿意和他爹大明亲近,要不是碍着性别,分分钟能做到称兄道弟。

说实话,我心里总合计大胜他爹被部队开了的事儿,也知道这事儿影响了他爹一生,所以就多了几分观察,通讯员么,说白了就是服务员,好听点是做后勤工作,难听点就是打杂的,打扫打扫卫生啊,派派报纸啥的,不像别的兵种训练那么累,但工作也的确琐碎,我就想不通,他一个院后勤部通讯员能因为什么被部队给开了!

难不成是因为离领导太近没把持住自己犯了行贿受贿之类的大错误?

不能啊,我通过一包还开过封的大生产就能看出来,魏大明自我要求还很高的,我说谢谢他借我自行车,给他包烟都不要。

我还特意说,你不抽给领导抽么,难不成你嫌烟不好?

他摇头,说借你自行车没啥,自行车本来就是为了方便大家的,他是个兵,不沾染这些社会习气,更不能拿群众一针一线。

听听!

咱不管这话他说的有几分真心,最起码让我看出来他是个洁身自好的好兵,觉悟方面绝对没问题!

我也就没太搞拉拢腐蚀那一套,心里只能暗想人是会改变的,兴许以后他遇到了啥事没把控住自己走下道了也说不准。

有些话我肯定不能一早就说,咱总不能现在就告诉他,哎,你将来可得被部队开除,老婆都不待见你,除了喝酒打儿子你就一废物!

你儿子叫魏大胜,你知道他是干啥的不,养老院食堂炒菜的,就因为你这么个没出息的爹他连媳妇儿都娶不着!

我要么说完别说借自行车了,这哥们都得拎起我练习一套正宗军体拳。

所以啊,为了我个人的安危,以及大胜的以后,我只能慢慢的去渗透,保证魏大明不犯错误,保证魏大胜童年幸福,嗨,谁叫大胜是我哥们呢!

这么一想,我这越穿的还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

一连忙活了三四天,甭管是城南的纺织厂,绸厂还是郊县的五金厂,造纸厂,印刷厂……

大大小小的厂子我几乎都跑了个遍,道稍微近点的,我骑车过去,道远的,我就骑车去客运站,把车锁好就买车票过去,踩好点了再赶紧回来。

忙得我真是踏着晨曦出门,披星戴月的回来,不过收获颇丰,行李袋里出门时会带着一些日用小商品,回来,就都变成各种花花绿绿的票证了,对,咱倒腾上票了!

拎着行李袋我哼着小曲上楼,刚掏出钥匙就听到旁边的门声响动,“妹子,我今天可算是抓到你影子了!”

我愣了一下转过头,看着黄兰香笑了笑,“怎么了,找我有事儿?”

黄兰香从自己家里出来,脸上满是疑惑,“你这几天忙活什么啊,天天都回来很晚,就今天能早点。”

我嘿嘿了一声,“朝前轱辘呗!”

开门让她进屋,今儿回来早是因为我去温姐那取自行车票了,不然我还得干郊县去,一来一回,加上座客车的时间可不就晚了么,要不是看现在住招待所都得要介绍信太麻烦,我都不想回来住了!

“妹子,你到底忙什么啊,都瘦了。”

“瘦了吗?”

我放下行李袋朝着黄兰香咧着嘴笑,“我这是体脂率低了,看着瘦,其实身体更好了,引体向上都能来五六个!”

天天这么锻炼,想不好都不行!

黄兰香没太接茬儿,像是已经习惯了我的不正经,瞄了眼我的行李袋皱眉,“你还倒腾鸡蛋啊。”

“不是鸡蛋。”

“那是啥啊。”

我示意黄兰香自己去看,抬脚去洗手,刚洗两下就听到黄兰香一声惊呼,“这么多工业券?呀,还有布票,你怎么弄的啊!”

“换的啊!”

我拽过毛巾擦了擦手从洗手间出来,坐到沙发上又开始敲上小腿,体格好归好,酸也是真酸!

“换这些券干嘛啊。”

“当然是给更有需要的人啊。”

这还只是今天的,我着急去温姐那取车票还没处理,之前的当天换完就被我销空了。

我笑着看她,“城里人需要改善生活,百货公司每天都有人在缝纫机和收录机那流连忘返,他们不是没有钱买不起,他们是不够券,所以,我的任务就是急人之所急,帮助他们凑足需要的票券,买到他们想要的商品,懂?”

黄兰香摇头,“不懂,这工业券谁都知道是好东西啊,你说换人就给你换了?”

我起身,“这个就需要技巧,工业券我特意跑的郊县工厂,那里的女青工衣食住行都有厂里给安排,我要找的,是年纪偏小,暂时没有结婚打算的,那工业券对她们来讲,就形同鸡肋。

你想啊,她们想买手表,可除了券,还需要几百块,买不起吧,想买缝纫机,不结婚的,单位还没给分配住房的,没地放不说,也买不起,我的任务,就是给她们带去城里最紧俏的商品,比如说,弹力丝袜,邓丽君的磁带,有机玻璃发卡,换来她们不太急用的工业券,两全其美,你懂了吗。”

黄兰香听的嘴巴都张大了,“所以,你换完券,就直接去百货公司了?”

我点头,“是啊,凑够百十来张就可以去了。”

市场大的我自己都没料到,可以说是供不应求,一开始我还挺紧张的,看到有人在看高档商品就小心的走上前低声询问,“要券吗。”

结果,听完我的三个字人家就精神了,跟特务接头似得小声回道,“你有多少?”

我当即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出去说,百货公司里有很多戴着红袖标的,什么‘市场管理委员会’的,他们就专门看管这事儿,抓到倒没什么,就是说服教育一通,但我的券肯定得被没收,所以买家也都配合,出去找个地,大大方方的谈价,私下交易,回去他们就能买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了!

以前人常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们养老院几十个大爷大妈,他们给我的信息量,足以累积成一座宝藏。

黄兰香睁大眼,“百十来张……这么多?”

我嗯了一声,“当然啊,工业券是随工资配比来的,也分工厂和工种,像五金厂,配件厂,这样的工厂工业券就发的多,一个工人,每个月二十块钱工资还给两张工业券,相比之下,纺织厂和绸厂,工资相同,却只配发一张工业券,所以,我工业券都是从郊县的机械厂得来的。”

“那……这还有布票呢!”

我笑了笑,“道理一样啊,纺织厂工业券给的少,但是布票配比却高,郊县的女青工不论是买布料还是成衣,都需要布票,我两头换,各取所需。”

要做的,就是看清楚各个厂子的差别和自身优势,这个必须要提前做好功课。

剩下的,就是勤奋腿和动弹嘴儿了,行商一词儿,大概就这么来的。

“我的天哪。”

黄兰香唏嘘,“妹子啊,你怎么知道他们会给你换啊,心里就那么有底啊。”

我指了指头,“要动脑的,你看啊,假如你要去印刷厂换券,就得想到那里的女青工都常年和油墨打交道,工作也最伤手,她们最需要的护理的,就是这双手,所以,我会给她们带去城里最好的香皂还有羊脂油,给予她们最贴心的呵护,券还会不好换吗。”

‘需,’这个字,上面是雨,下面是而,指的就是雨下的柔软而有节度,刚刚好滋润到人心坎里,这样,才是人们喜欢的雨,寓意及时雨。

黄兰香听我说了半天只剩呆滞,“妹子,那……你这几天赚了多少钱?”

就是问我轱辘了多远呗。

我想了想,伸出三根手指,“这个数……”

“三十!!”

黄兰香惊讶的飙出一记高音儿,赶忙捂住自己的嘴,不敢相信的看我重复,“三,三十?”

我想了想,还是点头,“嗯。”

没敢说是三百,怕把她吓到,哥不能骄傲,得低调。

第21章 效果

“妈呀!妹子,你真是……真是太厉害了!!”

黄兰香脸都红了,自己在那激动半天,对着我的行李袋一拎,“就来回换几张票券你就……怎么这么沉?”

袋子一拎她就发现不对,弯腰拿出行李袋最下面的东西,“骨头,你买大骨头干嘛?”

我上前接过那袋子牛骨头放到地上,这是去温姐那取完自行车票回来特意在菜市口买的,“小兰啊,这事儿我还得求你呢,你能帮我熬些骨头汤吗。”

“可以啊,你要喝啊。”

黄兰香自说自话的点头,“也是,你得补补身子了,这些日子你就没闲着……”

“不是我喝。”

我淡声打断黄兰香的话,“这个汤你最好明早熬,熬完了我想拜托你帮忙给马铁红送去,我听说她那腰骨裂了,给她补补身体吧。”

这都是我在食堂吃饭听到的,咋说都和那小马有点革命情谊,再说,她那腰……

也的确是我给下的绊儿,虽说不是故意的,心里多少也不落忍。

“你忘了她挠你那出啦!”

黄兰香不乐意了,“我才不给她熬呢,骨裂是她活该!仗着体格大她就欺负人!一口一个农村的,我烦死她了!”

“小兰……”

我扯住黄兰香的手,“没有永远的敌人,你想啊,马铁红跟我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来找我麻烦呢。”

“还不是因为夏雪菲,她们俩好么。”

黄兰香气哼哼的,垂着眼嘟哝。

我点头,“对啊,她们俩好,可是现在马铁红在这住着院,那个夏雪菲呢?”

院里的家属都是心明眼亮的,背地里也叨咕夏雪菲是装病,晕一下就在总医不回来了。

按理说,马铁红怎么着都算是替夏雪菲出气才摔的,作为姐妹夏雪菲应该义不容辞的就肩负起照顾的责任,可事实呢,夏雪菲别说照顾了,脸都没怎么露!

群众普遍有同情弱者的心理,马铁红是烈属,听说家里就剩一身体不好的老母亲了,老太太拖着病躯还得照顾自己的女儿,谁看了心里能不别扭?

我心里明白,夏雪菲不出院还是为了等我这傻帽送上门,就是难为了马铁红,这家伙忠心耿耿的上门来给我胸咚啊,还没咚明白,给我咚的上火,给她自己‘咚’骨裂了!

“夏雪菲不是……”

黄兰香没说完就想到了什么,“妹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要给马铁红送汤是想拉拢她是不,这样她就会认清夏雪菲的为人以后不跟她一个鼻孔出气了!你这招好啊!”

我心里苦笑,真没想这么多,就是觉得她那腰摔得和我多少有些关系,没说太多,黄兰香能帮忙就行,送点骨汤咱也算是尽到心意了。

“妹子,你咋不自己去送呢,我帮你熬完你自己送马铁红不更得感动啊,这可是骨头汤!好东西!”

我摇了下头,“我明天有事儿,还得去趟清河村呢,所以,这事儿就得麻烦你了。”

黄兰香应了一声,拎着骨头又想起什么,“对了妹子,我其实找你是要给你东西的!你等我回家给你取!”

话音一落她就跑出去了,我想是她洗干净的衣服吧,自己先走进卧室,拿出兜里的那张自行车票,明个等把这个给刘队长送去了还真得办个存折。

现在还没百元大钞,最大就是十元面值的大团结,所以钱叫钱,很扛劲,扛花,抛除收藏价值先不谈,要是有个一万多块现金绝对得用小箱子装了,看着是真过瘾!

“妹子!”

我刚把车票还有今天换来的票据收好黄兰香就跑回来了,放下帮我洗干净的衬衫和那条军裤就红着脸递给我一团窝在一起的东西,“你要的……我做好了……”

“什么啊。”

她握得太紧,我一时没看出来,接过来提起才发现是我那天和她研究过的文胸,不禁笑出声音,“不错啊,就是这形状的!”

仔细的看了看,肩带是弹力的,后面也有挂钩,黄兰香还在边沿处给我锈了一圈粉色的波浪状小花纹,手是真巧啊!

她脸红够呛,低头也不看我,“你试试……看能不能穿……”

“好嘞!”

我很痛快的就回卧室了,脱下背心就朝着身上比划,以前也没穿过啊,弄了半天也没整明白,只能先从腰那里把挂钩先扣上,然后提起来再把那俩碗正到前面,蹭着提上来,双手是一个劲儿的忙活,一头大汗后才算是穿明白,对着镜子看了看,大小正好,双手在碗杯下一扶……我去,鼻子差点再次喷血!

“妹子!你换好了吗?”

我应了一声,仰头拍了拍额头,肖鑫,看自己的你激动个球!

找到个衬衫穿上,开门黄兰香的眼睛就直了,指了指我的胸口,“里面,就是穿得那个?”

我嗯了一声,脊背稍微一直,“怎么样,是不是一下就挺拔了!”

黄兰香直愣愣的看着,“妈呀,太明显了……这,这多不好意思啊……”

我差点没憋住笑,不好意思?

日后的小姑娘都恨不能生挤出来!

“妹子,我,我能看看你穿的效果吗?”

黄兰香观感了一阵外面就抬起眼,“里面……什么样的……”

这个,还真有些不好意思,心一横,算了,反正黄兰香也是女人,我当男人的时候也没怕看过!

扫了眼房门我就解开几颗扣子,露出沟壑,“就这效果……”

黄兰香就跟自己没有似得在那死盯啊,“好白啊,妹子,我能摸摸吗……看着,想摸……”

“那可不行!”

我后退了一步,赶紧系上扣子,她那眼神突然就让我想到了女铯魔,怪怪的呢!

“那个,你不也有吗……”

我系好扣子老脸也跟着红,自摸呗!

不知道为啥,明明很正常个事儿整的就跟限制级似得!

黄兰香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有些神往的看向我,“妹子,穿上……就能像你那样了?看着,就特别……显得……大?”

这话让她说的,真是吭哧瘪肚的啊!

我咳了一声,连说带比划的,“小兰,这个东西吧,不是为了看的,主要是穿衣服显得精神,然后呢,有安全感,它可以很好的,保护你这两个……小妹妹,你明白吗?”

“小妹妹?”

我真是没法活了!

稀里糊涂的和黄兰香解释了一通,也不管她听没听懂,文胸这东西普及是迟早的事儿,就跟肚兜似得,早晚都得穿么!

待彻底的送黄兰香出门,我自己还不自觉扯开衬衫的领口低头,抿着嘴看了几眼就只剩心酸,好白菜啊,这得便宜哪头猪啊!

想法一出我就轻打自己一巴掌,“你还想被拱啊!”

欲哭无泪啊,这生活也太他妈不容易了!

……

早上仍旧是就着起床号睁眼,胳膊朝着床边一动摸到水泥地闭着眼撑着身体往前挪动,上身悬空后就开始做俯卧撑,这是我以前就有的习惯,成了金多瑜后力气差了很多,进步就是能从两个做到五个了。

起来后在伸伸四肢,热身完毕人也精神了,刷牙洗脸,吃饭前给刘队长去了电话,响了几声那边就接了,“清河村大部队,我是老刘。”

“刘队长,我是小金。”

“哎呦!小金啊!!”

刘队长这石破天惊的一嗓子震得我耳膜都嗡嗡上了,右眼皮子一阵乱跳,感觉兆头不好,没等我开口刘队长就在那边继续说着,“我这几天就等着你电话呢!那自行车票……咋样了?”

说到最后,他声音可算是下去了。

我摸了摸自己乱蹦的右眼皮,“是这样,我正好认识个大姐,就把你的事儿和她聊了聊,她一听说你是村干部,需要辆自行车也是为了方便开展工作,就愿意把这张车票给让出来,也算是为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做点小贡献。”

“哎呦喂!小金同志啊,我真是谢谢你啦,城里人的思想觉悟就是高啊!”

我嗯啊的应着,纯瞎白活的,总不能说我点幸正好认识个明白人,那不擎等着落话把么!

刘队长说着就要借拖拉机开来,说是自己来取,不要麻烦我去送,我哪能让人那么折腾,就让他在村里等我,中午前肯定会到!

放下电话我就去食堂吃了早饭,魏大明现在看我去借自行车都习惯了,嘴里连问着,“嫂子,你是在城里找到工作了吗,每天都这么忙。”

我想说没有,一合计要给温远辅导的事儿还是点了下头,“是,找到个活,。”

“什么工作啊。”他还挺好奇的。

“就是……”

我要说给人辅导英语他不得惊得下巴掉下来啊。

“看孩子。”

魏大明拧了拧眉,“家庭服务员?”

“对,家庭服务员!”

我扔下几个字就骑着车走了,魏大明还在后面喊着,“小金嫂子!这工作你还是别干了,霍医生未必会同意的!”

关他屁事!!

我瞥了下嘴,眼皮子又开始跳,心里不爽,怎么老跳右眼啊,哥们这可是去挣钱的!!

第22章 什么名?

有过一次经验我骑得也就顺了,哪个地方有坑什么的自己也都有数,大老远的,我就看到了雕塑一般在村口望眼欲穿的刘队长。

也不知道他站了多久了,一看到我赶忙整理了一下自己披着的外套颠颠的迎上来,“小金同志!辛苦你啦!”

“不辛苦!”

我这声刚应完,桂梅她们就看到我了,“是城里那个女同志啊!”

“队长,原来你是等她啊!”

“又来给我们换鸡蛋啦!!”

她们呼啦一帮子围上来,急的刘队长是连连挥手,“都给我散开!小金这次来是有别的事,不是来换你们鸡蛋的……”

话一说完,刘队长还觉得有些不妥,看向我小声确定,“小金同志,你今天还换鸡蛋吗。”

我摇头笑笑,看向丽红桂梅她们,“我今天不换鸡蛋,两百个还没吃完呢,下个月的,下个月我在来给你们换,你们需要的东西我都在脑子里记下啦!”

这事儿我没瞎许愿,昨个取自行车票时温姐都跟我说了,她那朋友说鸡蛋好,孩子们都爱吃,以后肯定还会要,让我心里有点数。

丽红她们听我说完脸上就闪过一丝失落,随即又赶紧跟我确定,“那下个月,一定要早点来啊。”

“放心吧!”

我应着就上了车,载上刘队长去了村大队部,这次没有按铃,得低调了,一进他办公室刘队长又是给我倒茶又是抓花生的,我不好意思,率先掏出了自行车票,“刘队长,这就是车票,你随时可以去买车了。”

刘队长给我倒茶的动作一顿,不夸张的讲,眼睛当时就红了,“小金啊,我真是,真是谢谢你了!”

我摇头说着不客气,要不是来到这年代,我真不知道城乡差距会这么大,也不会想到,一辆自行车,会让人这么心驰神往。

有些东西,得到的简单了,自然就忘了,拥有的幸福感是什么样了。

刘队长吸了下鼻子就从兜里掏出几张大团结,应该是攥了很久,都有些湿了,我推回去,“刘队长,您不用这么客气的,不过就是一张……”

“你拿着!”

刘队长硬生生把钱塞到我手里,“这车票我托过镇上的人,县里的人,都搞不到的,好多都是假把式,就你最年轻,还是真把式啊!”

我被夸得心里直冒汗,只能收下钱对着刘队长说谢谢,刘队长挑眉,强调,“是我得谢谢你!”

说着,他小心的把那张小小的车票缕平然后放到自己的左胸兜里,很满足的对我竖起大拇指,“小金同志,你真的是能人啊!能人!”

我心里还是冒汗,“刘队长,您要在这么谢下去我可就找地缝了!”

刘队长咧着嘴笑笑,“我是实话实说,就是想问问你,这个票还能不能……”

“您还要自行车票?”

我没等他说完就有些急,“再整我可真弄不着了!”

统共就温姐这一条人脉再给我玩断了!

“不是车票!”

刘队长也连连摆手,压了压声音,真真的给我演绎了一把啥叫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我想问问你工业券啥的,我儿子这张罗要结婚,女方家就想要缝纫机,钱我们老两口早都准备好了,就是券……”

“早说啊,工业券我有!”

这不问我手里了吗!!

……

从村大队部出来,我真是神清气爽啊,兜里的券全部销空,都省的去百货公司接头了!

刘队长整个已经把我当成了亲侄子,哦,是亲侄女,不停的劝着我去他家吃饭,我谢绝了,来日方长,透过刘队长,我发现自己又刨出了一条溜光大道啊!

“小鑫!!”

离开前我特意去看的红云,她正在院子里喂鸡,见到我就惊喜的跑出来,“又换鸡蛋?”

“不是,这次来办点别的事儿。”

我支好车,朝着她家屋子里打量了一眼,“你奶奶呢。”

“她没在家,我家人少,地里的活就得每天都去干点……”

聊了一阵子红云就说让我等她一下跑回了屋,再出来手里就多了一双绣花的鞋垫,“这是我送你的……”

“真漂亮。”

红云不好意思的笑笑,“我绣的不好……”

“不,好看!上面还有蝴蝶呢!”

红云笑的脸红扑扑的,抬眼看着我,“我奶说,这个最好是绣出来两双,你下次来,我就能把那双也绣出来了,能消灾避难的!”

“那感情好……”

我笑着点头,正好把我今天眼皮子跳的灾给消了!

说话间我找出兜里的一条新手绢送她,崔哥给我的,“我不能白收你鞋垫,手绢你留着!”

“我不要了!你都送我香胰子……”

“香胰子是香胰子,手绢是手绢!拿着,咱是朋友么!”

红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轻咬着唇接过我的手绢,“小鑫,谢谢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我扯了下嘴角,“因为,你长得像我……妹妹啊。”

很自然的说了谎。

实话是,她长得很像我高中时单相思过的初恋,清纯而又活泼。

红云笑的很满足的看着我,“你妹妹一定很幸福,有你这么好的姐姐。”

我没接这话茬儿聊,陪着她在院子里喂了会儿鸡就告辞了,今天不能回去太晚,要给温远那小子补英语,得回去先备备课。

红云听说我要走就有些失落,一定要送我,我载着她朝着村口骑,一路上她都小心的圈着我后腰,下坡时我故意摇晃车子,听着她尖叫出声再跟她一起放声大笑,第一次发觉,返璞,的确会归真,连开心,都会变得很简单。

在村口我放下红云,丽红她们仍旧在对她不遗余力的羡慕,我回头朝着红云挥手,“回见!!”

下午的阳光很柔和的落在红云白净的脸上,两根麻花辫正好搭在她系着围巾的肩头,青山绿水,配合着她飞扬的眉眼,我猛然有些恍惚,这场景,真是像极了一幅浓郁的油画。

美的朴素,却又震撼人心。

……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在庄稼地旁蹬车前进,刚拐出岔道就听到‘嘣’!的一声巨响,放屁似得!

我愣了一下,没等反应过来屁股就是一墩,脚蹬子忽然嘎巴直响,吓得我赶忙伸腿支地,下车一看,心里当时就飞过了一阵靠。

“爆胎……”

各种无语的从扁了的车胎下捡出来一根铁钉,这得点多寸才能让它扎到,胎一爆,链子还掉了!

就说右眼跳没好事儿,这也太背了!

我苦着脸站在了无一人的宽阔土道上,推回去我怎么跟魏大明交代啊!

心里一紧,这哥们不会是因为自行车看管不利被开了的吧!

摇摇头,应该不至于,我就会补胎,大不了我帮他修,我犯的错,我担着!

正蹲下去合计怎么把链子先按上,就听到滴滴车响,抬眼,一辆军绿色吉普212停到我的身旁,副驾驶探出头看向我,“同志,需要帮忙吗。”

鞋垫真消灾啊!

我看着他就露出笑脸,也别假客气了,这按完链子推回去也得走个把小时啊,“需要,我车链子掉了!”

“是吗,我看看。”

活雷锋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穿着军装里面的白衬衫,寸头,皮肤黝黑,一下车他就挽起袖子走到我的自行车旁,弯腰看了一眼,“这不光链子掉了,车胎还爆了。”

“可不,祸不单行啊。”

他没忍住就笑了,伸手先将自行车车子倒立,车轮冲天,不用五分钟就把链子搞定了,等把车子在支回来,这下就剩轮胎那一个大问题了。

“同志,你要去哪啊,我们车是回部队的,要去市里的话能带你一段。”

“真的能捎我一段吗?把我送到你们部队门口就行了,剩下的路我自己推就好……”

绝不能说这是医院后勤部的自行车,我怕魏大明摊责任。

“行,你先上车吧,我把自行车放到车后面……”

我有些紧张,“能放下吗。”

他笑了,“有我们做不成的事情吗。”

我陪着笑,“要不说你们是人民子弟兵呢,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

他很开朗,一直笑个不停,后备箱打开里面还有个医药箱,这哥们把箱子往里面推了推,举着我的大二八那真是硬塞啊,根本就塞不进去,最后塞下一半,露出个后轮露在外面,试了试掉不下来他就拍拍手,“这不就行了!”

我特别狗腿的就给他敬了个军礼,“谢谢首长!”

他挥挥手,忍俊不禁,“我姓陈,你叫我陈连长就行了。”

我连续道谢,上车发现后面的座位上还有个人,像是正在睡觉,帽檐扣得很低,脸微微的侧在里面,只露出刀削般的下巴,身上还盖着一件军服,瞄了一眼,是四个兜的。

现年的军装都是没军衔的,只能从兜上判断,两个兜的是兵,四个兜的是军官,没多言语,我贴着右侧的车门坐着,尽量和他保持距离,鼻息处闻到这个人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儿。

没来由的多打量了几眼,可惜帽檐太低看不到脸,正望着,副驾驶的陈连长递给我一条毛巾,我指了下这人看向陈连长“他这是睡着了?”

陈连长点了下头,“他这段时间很辛苦,一会儿还有任务,所以要养精神,没事,你坐你的,毛巾给你,擦擦手吧。”

“哦,谢谢,不用,我有手绢。”

我应了声,掏出手绢擦手,旁边的男人动了一下,手伸出来在军服上拽了拽,眼尾瞄了一下,手很好看,指节白净修长,应该是文职的军官。

“同志,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要去市里哪啊,得到了菜市口才有修车的地儿呢。”

“我知道,我不赶时间,找个地儿能修就成。”

我含糊的应着,对着室内镜里的陈连长笑了笑,“我叫金多瑜,还叫……”

“咳~~”

没等我说完旁边这睡着的男人突然就咳嗦了两声,我莫名其妙,看到他脸微微朝我侧了侧,帽檐还是遮着,正好压在鼻梁上,除了下巴,哪都看不清。

皱了皱眉,却听着陈连长笑了一声,“什么名?真多余?!”

第23章 丢份儿

“金多瑜!”

我强调,“金银的金,寓意是多金多福!”

回头看看真是仗着姓好,是挺多余的!

陈连长笑着哦了一声,“开个玩笑么,怎么跑到这边来了,这是去农村的路啊,看你应该是城里的吧。”

“哦,我看朋友……”

总不能说自己倒腾鸡蛋票证吧,那我真是活腻歪了。

陈连长很健谈的样子,聊了一会儿我就朝他打听,“陈连长,你这车是从野外驻训处回来的吧。”

“对。”

我继续问,“那你们这是拉练结束了?”

“没有结束,还得一个星期吧。”

我点了下头,这么说,还有一个多星期就会看到那霍毅了?

“怎么,在我们部队有认识人?对象是我们部队的?”

陈连长好奇的看我询问,“看你穿的衣裤……爱人是我们部队的吧。”

“没爱人!”

我顺口一秃噜旁边这哥们又配合的轻咳了一声,拧眉看了看他,到底是真睡还假睡啊!

陈连长笑着看我,“怎么,不敢说?怕我知道你认识的人是谁好去追究他纵容你私改军服的责任?”

还带这么唠嗑啊,扬沙子是不!

我没心没肺的咧起嘴,“陈连长,私改两个字主要针对的是肩章还有帽徽,我这就一内衫和裤子,您要硬说我犯错误了,那我撑死了落一批评教育,要不您现在赶紧批评我两句得了,别吓唬我,我胆小。”

陈连长被我逗得笑个不停,“嘴皮子够利索的,在城里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嘿嘿一声,“陈连长,咱别查户口行吗,俗话说得好,军爱民,民拥军,不管我干啥咱都是团结友爱的一家亲!!”

眼尾瞄到旁边这个男人忽的抬起手指置于自己的下唇,貌似是为了遮掩自己微微勾起的唇角。

心里腹诽,他还真是装睡啊,想听就大大方方的坐起来听呗,把帽檐拉那么低干嘛,当官的怕看啊!

相比之下,陈连长倒是笑的根本停不下来,我刚要再来两句眼睛就瞄到座椅中间军服下露出的牛皮枪套,外套应该是陈连长的,那枪套……

我趁着陈连长没注意,手小心的拽了拽那衣服,抢身一露,心里当即就激动了,五四!我居然见了真身了!

伸手刚想摸摸,旁边那装死的哥们动作飞快的就出了手,抓过枪套没等我反应过来就扔到了副驾驶陈连长的怀里,连带着,撇给了我三个字,“别乱动。”

这凉凉的小低音儿!

我怔怔的看着他,人才啊,这么折腾那帽檐都没动,而且还保持着那懒洋洋的半躺姿势,能告诉我他这视线是怎么做到一直观察我的不!

正惊讶呢,那边的陈连长被突然飞过去的枪套也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就对着室内镜里的我笑笑,“小金同志,这个你可不能随便碰,一不小心我就得犯大错误,况且,你这偷偷摸摸的态度也不可取啊,幸好在你旁边的是我军最……”

“咳~”

我身边这位习惯性装死的军官嗓子发痒的打断了陈连长的话,我真怀疑他有间歇性的哮喘,有什么不能说的啊,多大的官啊,能吓死我不!

“不就是五四么,我摸摸怕啥。”

我嘴里嘟哝着,陈连长却‘呦呵’一声,“你女同志还认识这个?”

“当然认识了!”

我抱着胸朝着后一靠,“54式7.6毫米手抢,是我国仿制前苏联tt1930,1933式手抢的产品,与1954年定型,所以命名54。”

眼尾不动声色的白了一下我身旁那货,抢什么抢,看看能少块肉啊,德行!

陈连长来了兴致,“还知道别的么。”

我清了下嗓子,哥们打小就爱好这些,有什么不知道的。

“54式手抢的自动方式采用抢管短后座式,闭锁方式采用抢管摆动式,保险装置为锤击保险,该枪还有空仓挂机机构,抢管长116毫米,瞄准基线长156毫米,口径7.62毫米,射击速度是每分钟30发,弹匣容量8发,有效射程是五十米,其优点就是穿透力强威力大,25米远的距离还能射穿3毫米厚的钢板,10厘米厚的木板,6厘米厚的砖墙,敌人士兵中54一两抢足以丧命。”

外号黑星,传闻近距离一抢穿两人都没问题。

陈连长睁大眼,“可以啊,想不到你个女同志懂这么多,比一些老兵的专业知识都强啊!”

我给了他一个小意思的微笑,尽量忽略旁边那碍眼的,又颇有几分讨好的朝陈连长凑过去,“陈连长,那现在,我可以摸一下吗。”

“这个……”

陈连长眼睛朝我身旁那人一瞟,随即摇头,“不行。”

我心一沉,得,我算是看出来了,走哪都有这种煞风景的!

“陈连长,我就摸一下……你……”

“真不行。”

陈连长看着我笑,眼睛猛地一转,“哎,要不这样吧,你给我唱首军歌,只要是我没听过的,我就借你看看……”

这不是闹吗,你当兵的就听军歌了,人民群众都是被你们灌输才会几首的好吗!

我眼巴巴的瞧着那抢套里的五四,是真喜欢,本来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和军营无缘压根儿就碰不着呢,没想到……

一咬牙,“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

“噗嗤~”

那装死的又配上小低音儿了!

妈的,我容易吗我!

没等我给他飞个眼刀陈连长就笑的脸通红的晃荡手,小金同志,“这我听过,换首!”

我忍着肚子里的气,“日落西山……”

“这个我也听过!!”

“战友战友……”

“亲如兄弟我知道!”

这陈连长不就是拿我逗闷子么,要不是为了我那抢和他扯这个!

舌尖顶了顶腮帮子,我垂眼微酝酿了一下,陈连长有些抱歉的看着我,可能也怕自己太过分,“小金同志,你还是算了吧,这抢啊,真不能随便……”

“有一个道理不用讲!战士就该上战场~”

我抬眼就看向陈连长起范儿,“是虎就该山中走,是龙就该闹海洋谁没有爹,谁没有娘,谁和亲人不牵肠米扫拉米扫,拉扫咪都ruai愉快的歌声满天飞一二三四!”

一曲唱完,陈连长傻了,“这,这什么歌啊。”

“串烧。”

我吐出两个字,开玩笑,哥们哪年不是一个人撑起养老院的整场小型春晚,啥歌曲搞不定!

手对着陈连长一伸,“可以借我看看了吧,你那弹匣应该都是空的吧,我就摸摸……”

没等说完,手腕登时就被人握住,“闹够了没有。”

我怔了一下转过脸,看着旁边这男人坐起的同时终于拿下了那挡脸的军帽,“才艺展示可以到此为止了。”

这声沉的啊,掉地上都能砸出个坑!

一时间的晃神,这哥们长得……怎么这么眼熟!

盯着他的脸仔细打量,轮廓深邃,五官俊美的如同刀斧雕刻,黑耀的眸眼鹰隼一般凌厉锋锐,军人气质浓厚,带着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子冷冽刚毅的英气。

妥妥就一草稚京的长相八神庵的气质,绝对人神共愤!

脑子里迅速的奔腾出画面,不自觉的就响起了金大娘的声音,“肖啊,你都不知道那是多好看的男人啊……”

“嗝~”

我没出息的打了个嗝,问题不是在他帅不帅吧,而是……

结婚照,是结婚照上那男的!本人比照片立体精神太多了吧,我还以为就金大娘那照片拍木了呢,合着这哥们拍的也是糊弄事儿的!

“怎么,不认识了?”

他直盯着我不放,薄唇一启,又扔出了几个冰溜子。

我咳了一声,间歇性哮喘好像传染,嘴特没出息的挂不上档,“霍霍霍霍……”

差点就唱出来了!

“霍医,你认识小金同志?”

陈连长有些疑惑的看向霍毅,霍毅像是要把我的脸盯出个洞,眼神冷厉却又透着一丝意味不明,掌心还握在我手腕上,下颌微点,“介绍一下,这就是我和你提过的新婚妻子——金,多,瑜。”

“咳咳!!咳咳咳!”

我这下真绷不住了,丢人啊!

金大娘,我对不起你啊,我本来是想好在霍毅面前要很高冷很起范的谈离婚的,可我没想到会在这情景下和他遇到啊,我还左一曲右一曲,跟他娘的公园点歌似得……

我给您丢份儿了啊!

第24章 到底是谁

“是嫂子啊?”

陈连长大惊,“可你刚才怎么……”

霍毅看着我扔出一记冷笑,“我也才知道金多瑜原来这么能言善辩,多才多艺,八面玲珑。”

我眼神游离的不敢看他,耳根子都烧的通红,心里暗暗的想,这时候就别玩成语接龙了,赶紧找个地缝让我钻进去得了!

霍毅说得自己兴致盎然,一副我越怂他就越有成就感的模样,说到后面语气还故意顿了顿,微狭着眸眼对我上下打量了一番,揶揄道,“金多瑜,你说我是夸你心灵手巧啊。还是对你私改我军服这事儿批评教育一通,嗯?”

金大娘,你看你一见钟情这人!

什么东西!!

我吭吭的坐在那儿,眼尾瞄着还云里雾里的陈连长,嘴丫子幕地一咧。冲霍毅装蒜般笑笑,“马克思告诉我们,资源要共享么,霍军医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哈~”

霍毅眼里的眸光微微一闪,冷笑的意味浓厚,“巧舌如簧啊。”

你管我簧不簧的!

趁着车子停下我推开门就冲了出去,几步奔到后备箱,手对着自行车后座就开始忙活,拽了两下愣是没拽动!

正咬着牙使劲儿呢。霍毅面无表情的就过来了,手对着我的肩膀轻轻一推,无声的告诉我离远点,我也没客气,别着脸就朝着一侧让了几步。

瞄着他一手提着车后座一手握紧横梁轻飘飘的就把我的大二八给抬下来了。挽起的白衬衫下露出的小臂肌肉随着发力那真是紧绷,我心里吧嗒了一阵嘴儿,线条练得还不错呢……

别说,他这出儿倒是让我想起个二十一世纪名词儿,男友力,嗯,够用。

抛除这哥们给我的臭屁第一印象,外表还真是特招小姑娘待见的,我那单相思的初恋不就得意他这一口么!

那时她还和我说,肖鑫,你是个好人,可我现在只想好好学习……

转头她就和我们学校那篮球队长卿卿我我上了,没多久下一代就整出来了!

想到这我就尤为不爽,哥们就认定一点,但凡是金玉其外的,必定败絮其中!

凭啥我们就只能在心上人旁边做个悲催的好人备胎他们却能有恃无恐的在人家的世界里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妈的,忒不公平了!

“哎。”

我这边正思绪乱飞呢,霍毅已经扶着自行车站到了我身前,“马克思又告诉你什么了?”

“马克思说……”

我愣了一下抬眼看他。这兄弟个是真高,肩宽,腰窄,腿长,一站我面前压迫感那是杠杠的啊。

清了一下嗓子我就接过车子双手稳住车把。“他老人家说……那个……”

“不对啊!”

旁边的陈连长就跟后反劲儿似得,几步冲到我身旁,“小金同志,你刚才不是说你没爱人吗,为什么要说谎啊,马克思可没教导过我们要说谎。”

额……

我木着脖子看向陈连长,这个时候就不要火上浇油了好么,哥们给你唱一路还没摸到54已经够矬了!

“是吧,霍医,嫂子刚才在车上是说自己没爱人的!”

陈连长不嫌事大儿的转脸又看向霍毅,“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是啊,我也想知道。”

霍毅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我,眼神却是透着一丝冷冽,“看来我对自己的新婚妻子真是一点都不了解,我真得查查,她是不是在情报处工作过。”

情报处?

想象力够丰富的!

我手指用力的在车把上抠着,脑子里一阵乱转,究竟是谁跟谁玩了一路的潜伏!

时间像是静止了几秒,我挺着腰板看着这俩莫名和我对峙的男人,一个好像是在探究我到底是谁。另一个,则纯粹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

“嗯……那个,那个谁!你要找霍军医啊!!”

我伸着脖子就对这俩男人身后的大院门口喊了一嗓子,不夸张的讲,部队门口的站岗哨兵都被我喊懵了!

“啊!霍军医就在这了!!在这!!”

趁着他俩疑惑回头的档口,我推起车就嗷嗷的撂啊,套句广告词就是风驰电掣,某某摩托!

跑出七八米远还听到陈连长在我后面喊,“嫂子!你怎么还骗人啊!别跑啊!!”

去一边子吧!

我不跑还在这和你们聊会儿马克思啊,一会儿在唠唠科学是第一生产力呗!

关键我来的就不科学啊。在这情境下相遇更不科学!

“嫂子!!”

我腿上就跟按了马达似得,不知道还以为敌军正在后面撵我,陈连长越喊我撂的越快!

要不是这车爆胎了我都准备掏裤裆骑着跑了!

几十米后我回了下头,霍毅穿着白衬衫还标杆溜直的站在车旁,什么表情我看不清,就看着他单手插在军裤的兜里,高大的身材很是显眼,咬牙转回脸,心里还是不停的骂着自己,丢人啊。这脸真是丢到太平洋了!

一开始看到那医药箱我就应该能想到车里坐着谁了啊,尤其是还闻到他身上的消毒水味儿……

怎么就跟脑袋缺弦儿了似得,该!让你嘚瑟,出门忘吃药了你!

回到家属大院我跑的已是上气不接下气,看了眼家属楼我又觉得自己没出息,对啊,跑什么啊,跑能解决什么啊,可是不跑……

我苦了苦脸,怎么解释自己的不正常?

霍毅是知道金多瑜是哪里人的。也清楚她在这里没熟人,要怎么解释我骑着自行车在那岔路口出现,我还说的是见朋友!

真想给自己掌嘴,要是霍毅好信儿去打听了在知道我倒腾鸡蛋这茬儿了呢。

他要是给我下个绊儿,那分分钟断我财路啊。

“小金嫂子。今天这么快就回来啦。”

回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后勤部了,我看着魏大明懵懂的点了下头,“啊,我今天……”

“你怎么出这么多汗,骑得多快啊。”

我看着他疑惑的脸忽的有些不好意思,“大明,我有个事儿得跟你说,这车我骑半路压着钉子了,车胎揸爆了。真不好意思啊。”

“车胎爆了?”

魏大明说着就蹲下身去看,我连连点头,“对,都是我不小心,你有胶皮子么。我给你黏上,我会补胎……”

“小事儿!”

魏大明抬眼就给了我一个憨厚的笑脸,“你不会是因为车胎爆了心里紧张就急着推它跑回来的吧,这不算啥,我会修的。你先回去休息吧,看你这汗流的……”

我心里直过意不去,“大明,你们部长会不会就这事儿批评你啊,要不。我现在去找他……”

“这不算啥,不就是爆胎么,小事儿,啊!”

魏大明很有样儿的朝我挥了挥手,自己回到办公室打了盆水就准备修补车胎了,我倒着粗气自愿留下陪着他忙活,胎是我弄爆的,哪好意思回去当没事人,正干着,就听到了林主任的声音,“小金啊,在这忙活什么呢。”

转头,我看到了林主任就赶紧说了自行车的事儿,错误又忙不迭的承认了一遍,林主任温和的表情倒是让我彻底宽了心,“能修好就行,你也不是故意压着钉子的,别那么紧张,听说你找到工作了?”

我看了魏大明一眼,这传的挺快啊,起身看着林主任点头,“嗯,是,我……”

“小金啊,你真是家属的好典范啊。”

没等我说完林主任自己就上听了,“我们院的家属有几十个,没脱盲的是真不好给安排工作,今天这个来找我,明天那个也来问我,和你关系很好的小黄都找我好几次了,说真的,我头很疼啊,要都能有你这觉悟就好啦!”

合着他重点在这儿啊,也是,有份工作就有个营生,干待着谁能待的住?

“主任,我这也不是啥好工作,就是周六日帮人看个孩子……”

“哎!”

林主任领导架势很足的抬起手,“工作不分贵贱,小金啊,都是为人民群众服务啊。”

我陪着笑点头,“是,为人民服务……”

还是别说太多了,保不齐这林主任还以为我也想?烦他给安排个所谓的好工作呢!

聊了一会儿林主任就要上楼,我见缝插针的多问了一嘴,“主任啊,我今天看到霍毅了,野外驻训处那边不是还得拉练一个星期么,他可以提前回来?”

“是么,小霍回来了啊。”

林主任听完我的话也有些惊讶,“那可能是总医那边给他去了电话有什么手术需要他做……不过,小金啊,我听你这意思……不太希望他回来?”

“哪啊!”

我发傻的笑着,“我是怕他为了我在耽误工作,结婚了更得起榜样带头作用啊,他不是一直都冲在前线的么,我不能扯他后腿啊。”

林主任很赞赏的点头,“小金,你真是越来越让我刮目相看!行了,有事去找我,我先走了。”

“哎,您忙着!林主任您放心,我绝对不会给组织上添?烦的!”

第25章 不能离!

我狗腿的在林主任身后喊了几嗓子,回头心里就觉得憋闷,说不清楚什么感觉,明明做好了心里准备,可还是觉得霍毅出现的突然。

慌吧,也不是。

不慌吧,我还解释不清自己的一些举动,好在自行车这茬儿没捅出什么篓子,陪着魏大明把车修好我就上楼回去了。

进门后我先是去洗了个澡,想着晚上霍毅应该就回来了,那我要怎么解释啊……

温热的水流打在脸上,我闭着眼,脑子里一直酝酿自己的说辞,直到洗完,也没想出个一二三,擦干身子特意换上金多瑜那身结婚套装,捯饬完个人形象就深吸了口气朝着沙发一坐,等!

二郎腿一开始是翘着的,我佯装他进来了,下巴微抬,“哎,姓霍的,你别以为我跑了是因为我怕你,实话告诉你。我不是那金多瑜,知道哥们是谁吗,哥们……不行!”

神经病一样的调整了下坐姿,拿过大生产抽出一根儿夹在手指中间,眼睛故意的眯了眯,“霍毅,其实我以前都是装的,这才是真正的我。你肯定想象不到吧……不成!”

这不给金大娘的个人形象抹?么!

我挠了挠下巴,要不直接和他聊代沟问题?年龄差?

站在金大娘的角度,这霍毅就比她大了八岁吧,这都几个代沟了,站在我的角度上更别提了,霍毅给我当爹我都嫌他大,要是……

‘咚咚咚~~’

我心一提,看了看手里的烟往沙发垫子后一塞就挺直脊背坐好,“进!”

撑着架势在沙发上坐着,眼睛盯着房门被人在外面拉开,一秒,两秒……

喉咙没出息的就干了,直到来人进来,“妹子啊,咱是朋友不!”

肩膀一塌,心口里的气‘噗呲’就泄了。我看着进来的?兰香自己还纳闷儿,不对,我怕什么啊!

“妹子!你怎么了!!”

我呆愣愣的看着她,“没怎么啊,你有事儿?”

“咱是朋友不!”

兰香满脸的不乐意,走到我身前跟讨伐似得,“这么大的事儿为什么不先告诉我!”

“啊?”

我还有些蒙圈,“我也不知道他回来了啊。怎么,你找霍毅有事儿啊。”

“霍医生?”

兰香也懵了,四处看了一眼,“霍医生回来了?他在家了啊!”

哪跟哪啊!

我尽量缕出些头绪,“你先说,你来找我是什么事?”

“你找到工作的事儿啊,全大院都知道了,林主任逮到谁都夸你一通,说你没用院里给安排,自己就把工作问题给解决了,妹子,这么大事儿你为啥瞒我啊,你啥时候去找的工作啊!”

我去!

这心乱的啊!

看着?兰香我先是吐出口气,“小兰,你还记得我第一次换鸡蛋的那个大姐么。”

兰香点了下头,“记得,穿的很体面的,城里人么。”

“对,就是周六日去她家帮着她看下孩子。”

我说着还补充了一句,“算是临时工吧……”

兰香哦了一声坐到我身旁,“我还纳闷林主任说的家庭服务员是干啥的呢,妹子,你这是不是就保姆啊,跟旧社会那使唤丫鬟差不多……”

没等我和她解释,?兰香自己就摇头了,“那这工作你不能干,我最恨的就是这种人了,有手有脚凭啥她什么都不干就指使别人啊,给你几块钱她就了不得了?这种就是压榨……”

妈诶,?兰香连马克思剩余价值论都知道?

我忍不住笑着看她,“小兰,你说的那个是旧社会的资本家。是剥削,我和温姐是完全平等的关系,温姐也并没有压榨我,事实上,她反而帮助了我很多……你告诉我,这些话,是谁跟你讲的?”

兰香没了动静,眼皮子慢慢的垂下去。“就是我一开始听院里别的家属说你要去给人当丫鬟,丢人什么的……然后我又看到了林主任,他说你是做家庭服务员,我也发懵,不知道啥是家庭服务员,就知道你找了工作,没告诉我……”

得,这我心里就有数了。

就说这话不像是?兰香能讲的,革命了这么多年,咋还不醒悟呢!

“小兰啊,你忘了我和你说的小土豆了,我乐意怎么轱辘就怎么轱辘,对不对?”

兰香抿着嘴笑,点点头,“我知道你现在谁都不吝,就是觉得不太好听……不过家庭服务员也没啥,之前你都不知道,医院的清洁工都好几个家属抢呢,争的头破血流的,我这么一合计,那工作还不如家庭服务员呢!”

我搂了搂她的肩膀,熟悉了,一些举动也就很自然了,和她,真是纯友谊的。

“小兰,我这个工作只是暂时的,以后啊……”

“我们一起!”

兰香眼睛亮了,“不管啥工作我都和你在一起……”

说着,她自己还有几分心里没底的样子,“妹子,我得跟你在一起,我太笨了。还没脱盲,我怕自己出错,你聪明,林主任都说了,你是咱院里的家属典范,自学成才的,让我跟你学习!”

我笑了一声,看她这样还是点头,“好,再说。”

聊了一会儿?兰香就把话题扯回去了,“妹子,霍医生回来了?”

提到他我就又郁闷了,嗯了一声,“看到他了。”

“在哪看到的!”

兰香倒是有些激动,“真好!”

说话间她还故意撞了撞我的肩膀,笑着压低声音。“可以入洞房了……”

妈爷子诶——

我这一听‘入洞房’这三字儿眼前都是一片漆?!

“妹子,你怎么不高兴啊,霍医生回来是好事儿啊。”

我叹口气,看着自己的指尖,“小兰啊,我把你当朋友,所以,一些事我也不想瞒你,老实跟你说,我得和霍毅离婚……”

“什么?”

兰香惊了,笑脸整个僵住,“离,离婚?你,你……你疯啦!!”

我没想到她反应会这么大,一炸毛差点把斗柜撞翻了,斗柜倒不要紧。我酒在那儿了!

起身赶紧把我的小毛抱到怀里,一直没舍得喝呢,碎了咋整!

“怎么了,这么激动干嘛啊。”

“妹子,我看看你是不是发烧了!”

兰香说着就要来摸我的头,我躲闪着抱着小毛坐回沙发,“我没发烧,好着呢!”

“你好个屁!”

兰香像是被我气着了,“打从你结婚那晚被马铁红挠完就不对劲儿了,人变机灵了,能挣钱了,还动不动就说我些听不懂的话,这都算了!我只当你开窍了,可你怎么会有要离婚的想法啊,你知道离婚的女人是什么吗,那是二婚头子!会被人戳脊梁骨的!这辈子就毁了啊!”

我抬眼看向她。“毁了?嫁给个不爱自己,或是自己不爱的人过一辈子,就不是毁了?”

兰香急的眼睛都红了,“俺娘说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扁担你就抱着走,妹子。你不能胡闹!我不同意你离婚!”

我真没想到她反应会这么大,赶忙安慰,“小兰,我就是跟你说一嘴,这不还没找到离婚由头么……”

“离婚要什么由头!就不能离!!”

我怔住了,“你说啥?”

兰香瞪着眼,“不能离!”

“上一句?”

“不能离!”

兰香愤愤的,“死活不能离!!

我差点没忍住就笑了,是理由嘛!

对啊,离婚需要什么理由?

不爱就是理由么,再说,霍毅也不待见我啊,那更不需要理由了,我这智商怎么忽然就不在线了!

看着?兰香这样,我伸出胳膊搭上她肩膀,“小兰。这样,咱这事儿先放放,你别在给自己气出个好歹的。”

“那你答应我,不许再提。”

我想了想,还是点头,“好,哎,对了。汤马铁红喝了没。”

兰香没啥心情提她,插着腰还一副要教育我的样子哼哼,“能不喝么!假模假式推两下自己都造了,都没够!”

我笑的有几分无奈,“那就行,小兰,我离婚那事儿你只当幻听了,咱翻篇……”

一直到?兰香走。我还想着她刚才那个义愤填膺的样子,这或许,就是八十年代离婚率比较低的原因吧,正如?兰香所讲,离婚,是被人所不齿的,所以女性大多秉持着隐忍原则。

我其实挺理解不了的,不就是离个婚么。怎么享受的却是潘金莲的待遇?

上哪说理去!

当然,没谁会提倡离婚,只是观点在碰撞间也会嗅到价值观改变的由头,当物品不在稀缺,温饱不在是首要问题,人追求更多的也就是精神层面的东西了。

就说我那女闺蜜小美,她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就是,合则来,不合则去,谁离了谁不能活啊!

你要是跟她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都得问你,这鸡有多少家产,那狗能不能给她买个豪宅?抱扁担走?可以啊,扁担有几间公司?否则她凭什么任劳任怨的伺候着!

别说离婚了,大家早已笑贫不笑娼了,扭曲的,只剩现实。

说实话,大背景下,我真的很喜欢八十年代,人有朝气,又淳朴,姑娘们笑的干净而又灿烂,就像是清晨沾附在花蕾上的露珠,街上绝对没有?丝诱惑,每个姑娘都会把衬衫的扣子系到脖颈,但你看着,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禁玉的美感。

不知道怎么就想远了,最后窝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结果很明显,霍毅依旧忙自己的没把我当回事儿,而我,差点把自己当盘菜了!

想通这点我心里也就有数了,他爱回不回,回来我也不用跟他解释什么,就离婚,这样,我做啥也跟他没关系了。

只是,唯独有些不方便的是离婚我会离开这里,现在找房子很?烦,没城里户口就别提租房和买房,压根儿没戏。

这还只是其一,还有别的事儿呢,例如魏大明,我要怎么提醒他要注意别被部队开了?

金多瑜背后的那些对我来讲还很模糊的家人呢……

按这社会趋势,我要是忽然离婚了温姐会不会也对我戴上有色眼镜?

想的我脑仁子都疼了,最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尽人事,听天命吧!

连续两天我都没怎么出门,备课,白天抽空我还特意去了温姐家一趟,取钥匙,她说怕温远不给我开门,让我到时候自己进来就行。

说这些的时候温远就在沙发上自己看书,温姐特意和温远介绍,“远远啊,以后要好好的和小金老师学英语,知道吗。”

温远压根儿就不搭理我,鼻子哼哼了一声算是回应,没礼貌形容他都是轻的,温姐让他给我倒杯水,这孙子往里面吐痰,还当我面吐得!

他要是我儿子,老子一天都得揍他八遍!

第26章 做!

温姐还治不了他,只能在送我出门时抱歉的说让我多担待,“远远啊,特性的厉害,小金啊,你费心了,啊。”

我能说什么,只能点头,“放心吧温姐,事儿我既然担下了,我就好好做。”

讲真,这温大娘对温远的培养绝对可以说是呕心沥血了,惯得都没边儿,听温姐讲,一开始。她是送温远去学小提琴的,培养情操么。

结果温远学了两天就不干了,说要学自己喜欢的,好啊,温姐就问。你喜欢啥,妈都满足你!

温远就说要学个稀罕物,吉他!

这温姐愣是没二话,托人找朋友,还花高价给这小子买了把红棉吉送他去学了!

搞得温远这小小年纪就牛哄哄的跟个小大人似得,不,不是小大人,想到他吐痰那茬儿我就来气,办的那叫人事儿吗!

我是真没想到远哥小时候这熊样的,就冲温姐出这心力。温远日后不说羔羊跪乳,乌鸦反哺是不是也得是个大孝子?

没有,真要是大孝子温姐也不用去养老院了!

我所知道的,是他和温大娘后来的关系较生疏,钱不差。我们养老院没几个有私人护理员的,温大娘算是其中一个,但他这儿子当得,真是纯拿钱尽义务,别的你找不着他!

一年到头也就来养老院看温大娘一次,也是扔钱,跟我聊得比和他亲妈聊得多,挺有素质的,我和他说温大娘很想你,他还有些无奈的说想我有什么用,她也不去美国啊,算了,?烦你了。

你也不能说温远是白眼狼,我站在当时的角度上看也觉得他工作的确是忙,但现在却不那么想了,温大娘说不去你就不接了?你就那么忍心给她一个人扔在国内?

她可就你这一个儿子!

给你吃两毛五一颗的土鸡蛋啊,请家教,补英语,玩吉他,有求必应。一单身母亲……

唉!

这些东西,我真是到了这里看到了温姐的付出才会质疑,有时候想想,一个人的品德,和他的学历。成就,真的不成正比。

……

看不上归看不上,咱该去补课也得去,牛都跟温姐吹完了啊!

周六中午,我背个包早早的就去了温远家,拿钥匙开门上楼,屋里没人,我就坐在书桌旁等,按照温姐的说法是他十一点就会回来,可直到下午一点,他还没露面。

这年头还不方便,没法说我致个电,我坐不住了就合计下楼找找吧,刚走到小区,就看到温远在花坛附近对着墙面踢球,装在琴套里的吉他就随随便便的扔在地上,一副弄脏了他也不在乎的样子。

“喂!”

我喊了一声,“该上课了!”

他没搭理我,对着墙面还是砰砰踢着球,装聋!

说实话。我当着温姐的面对他是很客气的,但现在温姐不在……

我惯着他?!

眉头一挑,我插着兜几步上前,拎起地上的吉他,“回去上课了!”

“滚!”

这小子给了我一记白眼,球朝着旁边踢飞过来就抢走我手里的比他矮不了多少的吉他,“别动我东西!坏了你都赔不起!”

我心里哼哼着,“你当我喜欢碰啊,回去上课,上完你愿意做什么做什么!”

“我不上!”

他瞪着眼看我。手指着小区门口,“你滚,听到没有,我不要卖鸡蛋的给我补课!你算个什么东西!”

哎呦!

卖,鸡,蛋,的!

我压着心里的火看他,咬牙朝他走近了几步,“再说一遍。”

温远终究还是个小孩子,看我这样就有些紧张。抱着吉他后退,“怎么,你还敢打我啊,信不信我告诉我妈!”

我呵了一声,“出息。”

一把抢过他的吉他,带着温远一个趔趄,我也没扶他,不卡死就行!

“你要干什么!”

没说话,我垂着眼撕拉一声打开琴套的拉链,拿出里面的吉他看了一眼。指尖拨拉两下,“小子!是爷们,咱们就立个规矩,我今儿给你弹个吉他,不看谱!你开眼了。就得跟我上楼,以后,就跟我这个卖鸡蛋的学英语,觉得我出丑了,我马上走,没二话,你看怎么样!”

温远有些不屑的看我,“你当谁都会弹呢!我不信!”

我笑了笑,挎上琴带,以便能站着弹。调整好姿势就开始调弦,随后冲着一直打量我的温远勾了勾手指,“过来。”

“干嘛。”

我清了下嗓子,“把我裤腿给我挽上一条。”

他翻个个白眼站着没动,我嘁了一声暗想算了。在心里致敬也一样!

稍微活动了下脖子,试试音就开弹,温远的眼睛一瞬间的睁大,我压根儿就没鸟他,小区里别的进进出出的人随着响起的音乐都停住脚步看了过来。哥们的表演欲望又来了,跟着节奏就开唱——

“我要从南走到北我还要从白走到?我要人们都看到我但不知道我是谁

“假如你看我有点累就请你给我倒碗水假如你已经爱上了我就请你吻我的嘴啊

我看着温远傻了般的眼就朝着他走近,拿腔拿调嘶吼着——

“……要爱上我你就别怕后悔总有一天我要远走高飞!我不想留在一个地方!也不想有人跟随啊!”

不知道谁打起了口哨,抬眼就会发现窗户都开了好几扇,很多人都将头探了出来。我没唱完,玩了几个花活自己嗨完就把吉他朝着身旁一杵,看着温远下巴微微朝着楼口侧了侧,“回去不?”

温远愣了有五六秒,喉咙清楚的让我看到咽了咽口水,一声没吱,弯腰去捡起自己的足球就朝着楼里走,我心里笑了一声,不露两手真不知道哥是谁了,泡小姑娘的东西哥都拿手知道不!

我拎着吉他跟在他后面,转身才发现身后已经围了一帮子人,有认识温远的问他我是谁,还有小年轻的起哄让我再来一首,我能来么,再来事儿大了怎么办!

跟在温远的身后上楼,门一打开他就哼哼的来了一句,“谁的歌啊。”

“你崔大爷的。”

我应了一句就去拿书,“坐过来!”

他还有些不爽,被我压着有气不敢喘,心不甘情不愿的坐到我旁边,低着头也不看我,“能教教我吗。”

“先学英语。”

我干巴巴的扔给他几个字,“音标什么程度。”

他不答话,我只能先给他出了张卷子,推到他眼前,“做,我看看你水平……”

温远不动,也不拿笔,我弓着指节敲了敲,“不会就说,会就写,别忘了咱爷们的约定,做!”

第27章 你倒是很能给我惊喜

“不做……”

温远伸手推开卷子,也不知道想啥,转脸就仔细的看我,“你多大?”

“你管我多大!别扯别的,快点!”

温远还是不动,就这么看我,“我妈说你结婚了。”

“这是你该关心的么!”

我差点没控制住给他脑袋来一下,“是不是站着撒尿的,快点做题,我好知道从哪教你!”

“我不做……”

温远看着我反倒抱起了胸,“那个……你说我开眼了和你上楼的,学英语也没说做题啊,我不做……”

“嘿!”

逼我玩儿暴力是吧!

我刚要来劲这温远就小眉头一挑,“不过,只要你答应我个条件,我就做!”

真是小孩儿啊,我耐着性子看他,“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陪我去踢会儿球,一个小时,踢完球就回来学习。”

这小子!

我看了眼时间。“你说的,就今天,我陪你踢一小时的球,从今以后,你都得老老实实的跟我上课!不许再谈条件,能答应吗!”

温远翻着眼睛在那想,我没啥耐心的重复。“我可告诉你啊,叔叔我脾气可不……”

“叔叔?”

他愣了一下,“你怎么是叔叔啊。”

顺嘴了么!

“小名不行啊!”

我呛的他没动静,熊孩子就不能惯着!

这我要玩感化的路子得被他欺负成什么样!

温远不吱声了,合计了一会儿点头,“行,你陪我出去踢会儿球,一会儿回来就上课。”

我听完就起身,温远抱着足球还抓了把糖,条件好的就是不一样,糖都是随便吃的,这小子塞自己嘴里一块就摊开手掌冲向我,“你要么。”

“谢谢了啊。”

我刚要拿他就把掌心一握,“你答应我多踢半小时我就给你吃一块!”

滚!

我立马就不搭理他了。指了指手腕,“看到这手表没,你妈昨天借我的,就是怕我没时间观念来晚了给你补课迟到了,少拿糖贿赂我,赶紧的,就一个小时!”

“切。”

他哼了声。“不吃拉倒,这可是大白兔,奶糖!”

还奶糖,哥们啥斯都吃过!

不爱搭理他,陪着他去了个公园就让他自己在那朝着梅西使劲儿了。

我是不爱动,找个地儿坐下就抬头望天儿,想着自己这边还漏雨呢,这还得给别人遮阳,肖鑫啊,你这心是真大啊~

砰!

“哎呦我去!!”

后脑勺嗡一下子!

我眼前当即就是一?,反应过来就揉着头起身,看向那罪魁祸首,“温远!!你怎么踢得!!是不是故意的!”

温远居然笑了!

隔着七八米远捂着肚子笑,“叔叔!我不是故意的!谁知道那球怎么自己就冲你头上去了!”

我揉着脑袋嘴里一阵嘶嘶,“半个小时了啊!再踢到我和你没完!!”

“你放心吧!!”

他扔下几个字就去撵球了,我坐下来无语的继续揉,人家来公园是谈对象卿卿我我,我来这居然是陪熊孩子踢球!

有这时间我再去几趟郊县房子钱都要挣出来了!

‘砰!’

“哎呀!!”

后背又是一闷棍!

我咧着嘴回头,“温远!!”

背过手又开始揉后面,“你怎么踢球的!!”

温远嘻嘻的笑着,指着我身旁的小树,“我踢树啊,不是故意的,叔叔,别生我气!”

“我告诉你啊,看着点,在踢到我你等着的!”

温远嘴里连连答应,没等我坐下三分钟。余光就扫到那球又奔我来了,好悬我闪得快,不然还得中招!

“叔叔,我怎么总是踢不准啊!”

温远嬉皮笑脸,“是不是球不好,不对啊,这可是我大爷从香港给我带回来的。你知道吗,是香港!”

去你大爷的吧!这小子绝对故意的!

公报私仇,挑战我是不!

我憋着气起身,“踢不准是吧,我教你啊。”

温远来了精神,控着球跑过来,“你会踢球啊,那来啊,抢我的球,来,从我脚下抢过去……”

这孩子多烦人!

我一点面子都没给,上去几下就从他脚下把球带过来,控球权一到脚背就轻轻一抬,颠着球就到了膝盖,温远惊讶,“你真会啊!”

懒得理他,以前我跑动不行,除了练射门就在场边练颠球了!

对啊,射门!

我将球从膝盖颠到肩头,眼尾瞄着球的弹跳频率肩膀微微耸动,温远激动的恨不得给我鼓掌,“叔叔!你行啊,什么都会!比别的家教老师强多了!”

没答话,炫了一阵子让球回到脚背,继续颠了几下看向他,“点球玩吗。”

“怎么玩儿?”

我眼睛示意他看向身后不远处的两颗小树,“你去当守门员,我射门。这球你拦住了,我今天就让你玩一下午,以后你说什么是什么,没拦住,那咱就好好补课,你必须都听我的,成吗。”

温远看了看两棵小树的宽度就点头,“好,你踢飞了也算我赢啊!”

我心里一笑,“没问题。”

踢得就是你!

等温远跑去就位我就开始活动脚腕,树不宽,温远把手臂张开左右也就空与了半步的距离,我定好球,后退了两步。眼睛直盯着他,哥们练的就是远射,成了金多瑜我脚头肯定没有以前那么硬,但踢准没问题,脚背绷起,后撤一步后直接起脚!

球很自然的就划出一道弧线冲着温远而去,这小子显然有些害怕了,扑球的动作都没有就想跑,没等转身,球砰的一声就撞向他的肩膀,力道冲的他当即就倒在地上,连球带人,全都滚到了两棵小树的里面。

我眼看着温远在地上滚了两圈,却站着没动。冷不丁这么一踢,脚有些疼,也不想去扶他,这孩子毛病太多,我不治治他保不齐后面还得给我出什么幺蛾子。

“喂!”

喊了一嗓子,温远还是在地上佝偻着。

我皱了皱眉,加快步伐走了过去,蹲身拍了拍他的后背,“知道疼了吧,我这就是教你吃一堑长一智,下回踢球看着点,别朝人身上踢,知道没,起来……”

温远没说话。身体整个都缩了起来,见状我就扯着他胳膊让他起身,“温远,你……”

“额……”

看向我的温远脸白的厉害,眼睛通红通红,这给我吓到了,“你怎么了。啊?!”

他说不出话,手不断的指着喉咙,我看了一眼地上的糖纸,“你嘴里刚才含糖了啊!!”

温远点头,嘴张张着除了呜咽声根本发不出字节,我急了,本能反应是去抠他嗓子眼,温远开始干呕,眼泪伴着鼻涕哗哗的往外淌着,眼睛越憋越红,手开始无助的拍打着我,示意他难受!

有逛公园的发现我们的异常纷纷围了上来,“这孩子怎么了!”

“糖卡到嗓子里了,怎么办啊!”

求助。这要是真出事儿了我责任大了!

“喝水啊!给孩子喝水!快,我这有!!”

围观的热心人忙不迭的递来一个水壶,我着急忙慌的接过就朝着温远的嘴里灌,一口下去,温远就开始呛咳,眼睛红的犹如兔子!

“不行,糖卡着咽不下去!拍后背。给拍后背!!”

我手忙脚乱的又去给温远拍背,几下之后温远的呼吸却开始越发的急促,有大姨惊呼,“不行不行,这应该是挺大的糖块,孩子咽不下,进气管会憋出问题的。送医院吧,公园口过马路就有医院,你这……”

“谢谢啦!!”

我不敢耽误,背对着温远蹲下,扯住他的胳膊朝我身前一拽背起就朝着公园口跑,温远一直在我肩头干呕,眼泪还有鼻涕不停的蹭到我脸上。我根本顾不得那些,连跑带颠的喊着让他坚持住!

好在不是太远,马路过的也痛快,医院很大,我冲进去后只看人来人往,抬眼看到几个穿白大褂的站在楼梯处像是正在聊天,背着温远我想都没想的就冲了过去,“快!救救我外甥!他嗓子卡到糖了!!”

医生脸上全都带着口罩,我分不清谁是谁,焦急的单手抓住一个距离我最近的医生胳膊,“快啊!孩子憋的难受!!”

“你先松手。”

他冷静的扔出几个字,我听声耳熟,没等分辨温远就被他接了过去,旁边几个医生也都凑了过来,只看这个医生动作很利落的就蹲下身,指挥着让温远趴到他的腿上,随后开始用手拍打温远的背部。

温远一声接着一声的干呕,哇的一声吐出口白色的浓痰,我心惊了一下,“吐了,吐了!他吐了!”

“别紧张。”

动手的医生声音平静的厉害,我他妈都要吓傻了,能不紧张吗!

这医生一看温远吐了也伸出手指去抠温远的喉咙,只一下,温远哇的又吐出口浓痰。

医生这边继续拍打他的背部,温远就随着这节奏继续的吐,不到一分钟,一颗白色的奶糖?糊糊的伴着痰液就被温远吐了出来。

“还难受吗。”

医生看到糖放开温远让他起身,“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温远本能的抬手去擦自己的眼泪鼻涕,没说话,只是摇晃了几下头。

我仔细的看了看温远,“真没事了?”

温远点头,妈呀,我这心可算是放下了,转脸我就看向这个医生鞠躬,“谢谢了,真的谢谢你了!”

“你打算怎么谢我?”

帮忙的医生慢悠悠的就回了我几个字,弄得我一愣,“要不,我给您写封感谢信吧,或是,表扬信,您贵姓啊?”

“免贵姓霍。”

“……”

我看着他抬起来的脸完完全全的愣住,刚才着急也没去看,声也没去分辨,现在则完完全全清楚了,不需要看全脸,也不用他自报家门,光那双凌厉锋锐的眼,我就能确定,是他……

这叫什么,有缘千里来相会?不是冤家不聚头?!

什么点子啊,倒霉他爹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感谢信是吗。”

霍毅没摘口罩,口吻却是优哉游哉的,“写一封吧,我看看林主任说的是真是假,能出口成章是不是也会下笔如神。”

旁边的几位带着口罩的医生像是也被霍毅这态度弄得有些纳闷,直看着霍毅慢腾腾的起身,垂脸先拿出自己白大褂里的纱布擦了擦手,转眼看向他的几位同仁,“你们先回去吧,一会儿我们在商量手术方案。”

“叔叔……”

温远哑着声叫我,“咱们回家吧。”

你现在知道回家了,哥们已经要石化了!

目送着那几个医生被霍毅支走上楼,我咽了咽口水,刚要开口他就看向温远,“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外甥?还叫你叔叔?金多瑜,你倒是很能给我惊喜啊。”

今日更完~么么哒

第28章 不好教

……

“叔叔,他还在回头看你呢……”

“废话,没给钱他能不看我吗。”

我扯着温远的手走的飞快,尽量屏蔽后背的针芒。

苍天保佑啊,幸好他一个患者家属来找他了,否则我真不知道找啥理由玩快闪,在那么和他待一会儿我尴尬的都要癌变了!

“不对,他都知道你叫什么名,你们认识。”

我真不乐意理他,“认识怎么的,谁还没几个朋友!”

温远嘴里嘟囔,“可我感觉他不像你朋友。他看人不亲切……我不喜欢他……”

小屁孩儿事儿还不少,也就我看你妈面搭理你,人家用你喜欢!

心里腹诽,我这是什么命啊。怎么尽是措手不及的时候遇到他……靠!

走出医院大门我回了下头,大楼上霸气的‘陆总’两字当即就扎了我的眼,点多正,多正!

这能赖谁啊,纯送人手里的!

“叔叔,感谢信你还写吗。”

“再说吧!”

我没好气儿的应着,这是感谢信的事儿么,回头保不齐我还得解释怎么多个大外甥呢!

“叔叔。叔叔……”

温远扯着我手站住脚,“你等等!!”

我没耐心的看向他,“你又怎么了!嗓子又卡糖了啊!”

这大下午让他给我吓得,魂儿差点没丢了!

“不是……”

温远态度端正了不少。看着我的眼也不像之前那么冒坏水儿了,:“你蹲下……”

“干啥。”

我横了横眼,“温远,你要是在和我扯犊……”

“蹲下!!”

温远梗了梗脖子,“快点!”

介倒霉孩子!

我压着怒火蹲身,眼睛则直瞪着他,温远也不看我,手在自己兜里摸了一阵找出一条手帕,我正纳闷儿他要干啥,就看他拿着那手绢奔我脸来了,怔了一秒就瞧着温远的很笨拙的用手绢帮我擦着脸颊耳朵附近,“这都有我鼻涕口水……”

“臭小子!”

我当时就笑了,扯过他的手绢自己擦了起来,“算你讲究!”

温远脾气臭,脸皮儿却挺薄,听完我的话脸就红了。低头踹着脚下的石头子,“叔叔,谢谢你啊……”

“谢什么,说起来也怪我……”

我拿着手绢给自己脸侧耳朵擦干净。“下次吃糖还踢球不?不对,是玩的时候就不能吃东西!记住没!”

温远没吭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小小年纪还挺傲娇的!

我也点了下头,“成,那我也跟你道个歉,对不起,肩膀疼不疼了!”

温远摇头,脸还低着,“不疼。”

说着手伸了出来,“你擦完没,擦完把手绢还我……”

我看了看手绢,“脏了,等我洗完在还你吧,这个……”

“还我!”

温远狗脾气又来了,“这是我大爷……”

“给给给,还你!”

手绢塞回他的手里。年纪不大在哪养成的炫富的毛病!

温远对我的态度熟视无睹,手绢接回去还笑了笑,折了几下放回兜里,“回家吧,我……对了,我球呢!!”

“球?!”

我也愣住了,“对啊,你球呢!”

温远脸抽了一下。“那可是我大爷从香港给我带回来的啊!这边买不着!”

一听他那大爷我就无语,二话没说就朝着公园跑,温远还跑的很慢,我急的回头看他,“快点啊!!”

他也不知道想啥,跑的跟半身不遂似得,气的我直瞪眼,“你到底着不着急!”

“着急啊。你拉着我啊!”

“臭毛病!”

我扯住他的手就继续往公园撂,跑到刚才他踢球的位置心就放了,要不说八十年代的人淳朴呢,刚才给支招的几个大爷大娘愣是没走,其中一个怀里就抱着温远那足球呢!

看到我们回来就人家就热心的围了过来,“姑娘,孩子没事儿了吧!”

“没事儿了,谢谢你们。”

“吓死我们了。你背着孩子跑得急,球都忘了……快,小同学,下次踢球千万要注意了啊。别吃糖玩儿,知道吗,看给你姐姐吓得……”

温远接过球在我的提醒下才嘣出一句谢谢,听完那大姨的话就抬眼一本正经的看她,“她不是我姐姐,她是叔叔。”

“叔叔?”

大姨发懵,看着我,“姑娘。你这是怎么论的啊。”

我笑的一脑门子汗,“这孩子爱开玩笑,他是我外甥,呵呵。呵呵……谢谢大姨了啊……”

含含糊糊的解释一通等这些好心人散了我就看向温远,“你故意的是不,还跟我来劲,叫老师。要不就叫阿姨,什么叔叔啊,怎么论你也叫不了我叔叔啊,虽然这是……”

事实吧。但要是让温姐听到了我怎么说!

“你不说是你小名么!”

温远抛着球又变成笑嘻嘻的样子,跑远了回头还朝我做鬼脸,“我喜欢这么叫,叔叔!叔叔!”

我站在原地叉腰,“嘿!臭小子……你给我站住!”

……

再回家都三点多了,课是没怎么上,好在温远配合的做完了卷子,算是让我知道了他什么水平,小子性格虽然不怎么地,还算是聪明,音标不好,所以习惯在一些单词后面用中文标注,自己玩死记硬背,这毛病我得给他板过来!

我这边正给他讲我制定的上课时长还有大致内容温姐就开门回来了,正合计怎么跟温姐说温远嗓子卡糖的事儿她已经笑呵呵的推开温远卧室的房门,“小金啊,今天课上得怎么样。”

“温姐,今天下午……”

“挺好的。”

我刚起身温远就坐在书桌旁眼睛都没抬的开口,“她比别的老师都强。”

“是吗!”

温姐很惊喜的走过来,皮包还拎在手里,“远远,你对小金老师很满意?”

温远不吱声,眼睛还看着书,对他妈仍旧用习惯的哼哼声作为回应,温姐却没有觉得不妥,特别高兴的看向我,“小金啊,我真的没想到,谢谢你了啊,我儿子这还是头一次对我找的老师满意呢!辛苦了!!”

“别这么说温姐……”

我瞄了温远一眼,小子还挺上道的!

留温远自己在屋里看书,我拉着温姐的手出门,把下午发生的事儿和她简单的聊了一遍,“温姐,您要怪就怪我吧,是我答应陪他踢球的,所以这就让糖……”

温姐一听温远去了医院就有些紧张,回头又朝着温远的卧室看了一眼,“小金啊,不是没事儿吗,下次注意就好了,我知道,我儿子……不好教,他球特意朝你身上踢了吧。”

我点了下头,就说他是惯犯么!

温姐叹着气满脸无奈,“上个女老师啊,被他气得都跑我单位去哭了,说远远不但朝她身上踢球,还把鞭炮点着扔她包里了,给她吓得啊……别提了,为这事儿我单位领导都批评我了。”

我听着温姐的话不动声色的挑眉,鞭炮他倒没往我包里扔,他要是敢那么干哥们就弄个二踢脚绑他屁股上,看他长不长记性!

第29章 要不是我丈夫多好

“不管咋说,你是头一个能给我儿子整明白的,姐谢谢你了。”

温姐和我聊了半天,也没怪我一脚让温远差点憋死的事儿,主要是我没敢说的太严重,她要留我吃饭,我还是谢绝,“温姐,饭我就不吃了,自行车是我们医院后勤部的,我天?前得给送回去呢。”

“哎,你自己没有自行车啊。”

温姐一看我摇头就很贴心的继续,“你看看你,都帮村干部张罗自行车票自己也不买一辆,要不。我在帮你打听打听……”

“谢谢你了温姐,我暂时也就周六周日来市里,自行车不太常用的……”

买辆自行车得三四百块呢,我兜里暂时就这些钱,哪里舍得啊!

“小金。跟我你不用客气的,有不方便的地方就说,我儿子就是我的全部,你能帮我教好他我真的很感谢你……”

我笑了笑拉住温姐的手,“温姐,如果我有需要我一定会跟你说的,到时候,说不定就得拜托您件大事儿呢!”

温姐以为我开玩笑,“好,你尽管开口好了。我倒要听听是多大的事儿。”

当然是房子啊。

我心里想着,脸上却笑的没心没肺,和温姐贫了一会儿嘴下楼,刚要关门温姐又喊了我一声,“等等!”

半分钟后。她拿着本挂历画跑了出来,“金啊,这是我们单位发的,送你了。”

二十一世纪没人会稀罕挂历,但在八零年,挂历却是送礼佳品,只有不错的单位才会发的,百货公司也卖,市场很繁荣。

这年月要想看哪个明星火,就看她印出来的挂历画有多少单位订购,销量如何,跟现在票房号召力差不多。

想着,我打开看了看温姐送我的这个,“晓花?”

温姐笑着点头,“这部电影特别好看,你应该看过,陈聪的晓花演的特别好,你爱人他们院俱乐部电影院肯定都放映过了。”

我没多说什么,看着这挂历画还挺感慨,这电影我是看过。不过是陪着老年的温大娘重温的,她说这电影还有个别名,叫《寻觅》。

想不到,我却在八零年,寻觅到了年轻的她。还教她儿子学英语,这里面……

究竟暗藏了什么寓意或玄机?

回神,我收好挂历画冲着温姐道谢,“温姐,你们单位这么早就发挂历画了啊。”

温姐笑的温和,“说是怕印刷厂年底任务量太大,这就提前给我们发了。”

“那您送我了,您自己……”

“我这工作年年都会收到挂历画的,这个你收着,回家挂墙上,好看!!”

我点头就没说太多,知道这是温姐对我的肯定,心里还有些不好意思,她要是知道我对她儿子啥态度,大概也就没心情送我东西了!

下楼把挂历画卷好放到包里,刚跨上自行车温远这小子也下来了,手里不知道拿的什么,抓过我包手往里一塞,闷头扔下一句明天你早点来就转身上楼了!

我吓了一跳,这小子不会是看他妈回来了就往我包里塞鞭炮吧!

“温远!”

喊了一声那小子影儿都不见了!

我盯着那包不放。憋了一分钟见没响就有些乍着胆儿的打开,怕嘣手,翻了几下看着鞭炮,倒是掏出了几块大白兔的奶糖……

嘴里呵了一声,摇摇头我蹬车离开,“这臭小子……”

……

回去这一路心思却有些重,温远这事儿对我来讲难度并不大,甭管以后的远哥多能耐,现在的他,不过就是个十岁的孩子。

最让我闹心的是霍毅。通过短短的两次相处,我发现这个霍毅很难搞,我琢磨不透他的思维,这就不知道婚能不能离痛快了!

要命的是我气场上弄不过他,会怂,其实他算什么啊,不就是个火箭干部么,要不是他爹我就不信他能爬这么快!

脑袋是没闲着的,送完车简单的去食堂吃口饭就上楼了,一直挖金大娘带给我的关于霍毅的东西。之前只要看到这个人,就会缕出他和金大娘的过往以及纠葛。

可霍毅的东西真的太少了,我看到他两回了脑子里愣是没啥玩意儿!

他和金大娘说过的话大概都没有我见过他这两回说的多,全部都是感觉,就是金大娘给我一种很爱恋霍毅的感觉,弄得我一接收就全身起鸡皮疙瘩!

简单来说就全是主观的,金大娘就相当于脑残粉,而霍毅是她崇拜的明星,客观的了解少之又少!

我就纳了闷了,就这么个比陌生人强不了几分的丈夫。不,前夫,金大娘怎么就能暗恋一辈子呢,愁死我!

晚上洗完澡我习惯性的在本上算账,做规划。正忙活着,?闺蜜就准时上线了!

她几乎每晚都过来,从某种角度上讲她跟金多瑜也算是抱团取暖,都跟守活寡差不多,区别只不过她是被迫接受,而我,正在守株待兔。

“妹子,我听说霍医生这几天都在总医了。”

我嗯了一声收好本子,“对啊,忙工作么。”

本以为他今晚能回来。看到林主任一打听才知道霍毅后面的手术都是排着号的,也挺好,他多忙几天,我还能多赚几天钱。

兰香看我不咸不淡的就没接着聊,“你今天咋样。家庭服务员的工作好干吗。”

“还行。”

看着?兰香的脸,脑子里灵光一闪,“对了小兰,那个……你了解霍毅吗,知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除了他的外貌之外,他的性格什么的,你了解吗。”

兰香愣了一下,“怎么忽然问我这个。”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瞎聊呗。”

兰香抿嘴轻笑。“你男人你问我啊。”

谁男人!

我挑眉,“关键我什么情况你清楚啊。”

她乐了,“我还以为你一点都不关心霍医生呢,还说要离婚,吓得我……他就是个很厉害的人啊!”

太笼统。

“具体的呢。”

兰香拧了拧眉,翻着眼睛在那想,“不太好相处,挺冷淡的,有点让人不敢接近,业务水平特别高……”

我很认真的听着,最后可以用俩字总结,‘高冷’。

这词儿基本都要被用烂了,想想他是外科医生,不苟言笑倒也正常,人严谨到一定的点,就会显得冷漠,但这都不是我想听的,我需要细节,大量的细节!

“细节我哪知道啊。”

兰香笑呵呵的看我,“是你和霍医生过日子啊,我就知道他厉害,地震救灾他去了,为了救几个遇难的孩子还差点牺牲了,对了,去年,他还去战场了呢!”

“去年……”

我来了精神,“是七九年的……霍毅去了!!?”

兰香被我的反应吓到了,点头,“去了啊。”

那场仗我知道,从战略目的来看,我们是胜利了,但伤亡惨重,可我记得,北方的部队都是一级战备状态的,主要是由西南军区完成的作战。

“他怎么去的啊。”

“就临时组建的医疗队么,他自己主动申请去的。”

兰香被我弄得发懵,“霍医生之所以让人佩服就在这点了,谁都知道他父亲是谁,但是他从没有靠过霍首长,用林主任的话说,他一直都是冲在最前线的,起的也是榜样带头作用。”

我没声了,听?兰香这么一说,他倒真不是火箭干部了,是我误会他了。

大地震我知道,七九年的战役我也知道,站在军人的角度,使命感这三字被他诠释的很好,这形象在我心里立马就高大了!

啧,要不是我丈夫多好啊,哥们肯定会对他道声,佩服!

第30章 我这越怎么穿的这么复杂!

心乱,晚上睡得就不太踏实,上午没事儿就在家数钱做打算,?闺蜜来时我刚把办完的存折的收起来,她一进来就倚着房门内侧小声的叫我名字,“金妹子,金妹子?”

我听声儿从卧室探头出去看她,“啥事儿。”

“你来……”

悬的忽的!

我微蹙着眉走上前,“怎么了。”

兰香低眉顺眼的抵靠着门,“你看我啥变化……”

“什么变化?”

绿围巾也没变,土?色对襟格子衫也是她每天都穿的,皮肤么?嗯,擦完雪花膏能水润有些光泽了……

“嗯哼!”

兰香不动声色的挺了挺胸,脸还垂着,“看出来没。”

我顺着她的动作做出个大彻大悟的表情,“啊……你是,你也弄文胸啦!”

“你不说小马甲么。”

兰香悄声说着,耳廓通红,“明显不,是不是老明显了。”

额……

我想说还行,明不明显得看基数么!

“这个,挺好的,你看穿完多挺拔啊,精神面貌都好了!小兰,你再接再厉,好好研究几个款式,保不齐你真能干个内衣厂!”

兰香轻笑。“我开啥内衣厂啊,哪有那两下子,就是我家那口子回来了,我晚上想在家做点他爱吃的叫他回家,你不说了吗,我之前有点不温柔,老和他吵架,我合计,我……”

没等说完她自己就不好意思了!

我能怎么办。自然就是鼓励她了,“小兰,你这想法就对了,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咱要是想好好和他过日子,就拿出咱柔情似水那一面!化他!降服他!那今晚……你俩是不是就要啪啪啪了?”

“啊?”

兰香愣了愣,“啥叫啪啪啪?”

我挤眉弄眼的笑了笑,“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兰香娇嗔的打了我一下,“又开始说我听不懂的话了……不过妹子,我这个穿完,怎么和你穿的效果不一样啊,你看看我是不是做的……”

“咳咳!”

我呛得啊,看她要解扣子就拦住她的手,“那个,别别别,别脱……”

“咯吱窝下面。得厚点,就,就是收的,你想啊,要是妹妹瘦了,怎么能显胖?是不是得多给她穿点衣服?当然,你也不能穿太多,要不太假……”

我白活半天,只看着?兰香似懂非懂。最后我只能抬了抬手,“那个……你慢慢揣摩,啊……”

“咋揣摩,妹子,要不你帮我看看我哪块没做对,好……”

这能随便看吗,我鼻血很珍贵的!

“小兰,我到点得上班了,回来再聊!!”

……

走得急,到温远家的时间还早,我骑着车刚进他们小区就看到温远这小子自己正在旁边踢球,没急着喊他,而是腿支着地端量着他看了一会儿。

现年这就算高档住宅区了,和温远差不多大的孩子也不少,大家都在外面玩,弹玻璃球啊,踢皮球啊,三五成群的,就温远的足球最好,也唯独他是单蹦,眉头一挑,也是,特性么!

正想着,温远转脸就看到了我,眼里清楚的让我捕捉到一丝惊喜,随后就又跃起几分不屑,“叔叔,你怎么才来!”

真是熊孩子!

看他跑过来我就懒洋洋的开口,“自己踢球有意思吗。”

温远顺着我的视线看了一眼在那弹玻璃球的孩子们就撇嘴,“我不乐意和别人玩儿,他们把我球踢坏了怎么办。”

“是你不愿意,还是他们不想和你做朋友?”

温远怔了一下,嘴里切了一声,“谁稀罕和他们做朋友,我不需要朋友。”

我明白了,想想他这破性格……正常!

没说太多。这孩子拗的厉害,我说多容易起反效果,老规矩,慢慢渗透,我不信我弄不明白他!

上楼,课上的挺顺利的,温远虽然总给我一副欠扁脸,但学东西悟性很快,我想他脾气坏也多少有些聪明人的傲气在里面。再加上温姐惯的邪乎,所以就让刚接触的人难以忍受。

一节课刚下来他就说饿,我指了指饼干,“饿了就吃,你妈不都给你准备好了吗。”

这小条件,我都羡慕。

“我想吃热乎的……”

“热乎的?”

我挑眉,“让我下楼给你买包子去啊。”

“不是,你给我做。”

“美的你!”

“那我不学了!”

温远说着就推开书本,“我妈问我我就说你不教,你还老骂我……”

“嗨!我什么时候骂过你!”

我瞪着眼,“小兔……嗯哼!”

温远低着头坐着,嘴瘪着像是憋笑,“看,骂了吧,你脾气本来就不好,昨个都把我肩膀踢青了,我都没告诉我妈……”

“你肩膀青了啊!”

温远点头,拉开自己穿着的线衣领子,“你看……”

我探过头,还真是青了一大块,“这……”

“我没告诉我妈!”

温远看着我抿了抿嘴,“你能给我做饭吃吗,面条就行,我家有挂面……”

得!

看在我下脚重的份儿上我让让他,看他确定,“真是饿了?没骗我!”

温远连连点头,“嗯。”

没辙,我挽了挽袖子去了他们家的厨房,在锅里烧上水就开始翻找挂面,“温远,你家挂面在哪了!”

“柜子里!”

温远在卧室里喊了一嗓子才磨磨唧唧的过来,倚着门框看我,“不好吃我可不吃。”

“你不吃我……”

我轮着找到的一封挂面就回身瞪他,温远却笑嘻嘻的,“你做的好吃我就吃,你是不是不自信。”

“小屁孩儿懂得不少。”

我念叨着活动了下筋骨。“给你露一手,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厨神!”

温远笑个不停,别说,这臭小子笑起来倒是有几分孩子该有的天真,想想他将来,一水的名牌西服,挺有气质的,貌似,找的女朋友年纪还不大,名字远哥说过,叫什么来着?

“叔叔,你怎么不炝锅啊,我妈都炝锅的……”

“我这不是炝锅面!”

我回了他一句就继续用开水煮面,煮熟后捞起放到盘子里,面上淋少许酱油,加点白糖,看到花生又顺便拍了点花生碎加在面里,香葱切丝置于最上面。烧油,轻微白烟后我看了好信儿的温远一眼,“让开!”

待温远朝一侧闪了几步就直接起锅,将烧热的油刺啦一声浇到面条葱丝上方,一时间葱香味儿四起,温远很配合就发出了‘咕噜’咽口水的声音,我笑了笑,“筷子!”

“在这儿!”

接过温远递来的筷子拌面,白糖提鲜,酱油润色,葱油增加口感,花生碎,则用来补充营养,几秒拌完,我把盘子朝着温远轻轻一推,“尝尝~”

温远狐疑的看着,拿过筷子挑起几根儿,“不用放盐?”

“不需要。”

我答了几个字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厨房。眼尾瞄着温远先是试探的吃了小口,随后就刺溜刺溜的抱着盘子闪了!

“叔叔!你这叫什么面啊!”

“叔叔面!”

我顺嘴胡诌,这是看什么电视学的来着,就是图个方便,没想给温远倒是忽悠着了!

等我忙活完回到他卧室,看着光溜溜的盘子还有些惊讶,“吃完了!?”

温远拿着书装腔作势的在那坐着,“我饿了么,还不错,再接再厉。”

我佯装抬手要打他,温远吓得立马捂住脑袋,“你干嘛!我夸你呢!”

“让你给我装小大人……”

你一言我一语的不自觉的和温远倒也亲近了几分,他吃饱了也配合,下午的课上的效率很高,我看了眼时间,四点多就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明天还得去郊县继续发展我自己的宏图大业,忙啊!

“叔叔。你昨天说的崔大爷是谁啊。”

“和你说你也不认识,带你去还远……”

我敷衍的应着往我包里装着书,手掏了两下发现包里多了个盒子,温远不自然的在旁边咳嗦,我愣了愣,拿出盒子打开一看,是块电子表,?色的,这年月正经紧俏物!

“这是……”

“西铁城的。我大爷从香……”

“得得得,你不炫耀大爷能死是吧!”

温远被我噎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反正我送你的,省的你戴我妈的表了,这个还有闹钟功能呢!”

我拿着表摆弄了一会儿,幕地一乐,伸出胳膊圈住温远的脖子,“小子!你是要拉拢腐蚀我是不!告诉你,我不吃这套!英语,我答应你妈好好教了,甭跟我玩花样!”

说着我就把表给他放到桌子上,就说做面那阵儿这小子刚才在屋里墨迹什么呢!

“不是……”

温远狡辩,“我是想……”

“想学我那歌,是吧!”

我笑着看他,“这样,咱俩来个约定,你们学校没英语考试吧。”

温远摇了下头,“现在没有。”

“嗯。这样,等一个月后,我会告诉你妈我教你的范围,让你妈妈呢,找人出套卷子,你要是答得分高了,给金老师我长脸了,我就教你那歌,还教你弹。你要是没及格啊,得,哪凉快哪待着去,明白没。”

“考试没问题,可是……”

我起身背上包,“可是什么。”

温远闷闷的拿起手表,“你真不喜欢啊,这可是西……行,我不说了。就是,我谢谢你给我做面条,还谢谢你背我去医院,送你的……”

我笑笑给了他前胸轻轻一拳,“行,心意金老师领了!在家好好待着,等你妈回来,别乱跑啊!”

小小年纪就知道送礼了!

温远没答话,拿着表有些别扭的站在那。我走到门口回头看他,“哎,多教你个单词。”

“什么。”

看看,又不高兴了。

我拿出钢笔在掌心上写下几个字母,“team,团队的意思,你喜欢踢球,但那是集体运动,需要配合,某种程度上说,想赢,就是团队作战,换言之,任何集体,都是团队,相互作用,相互依赖。

可是这单词里没有i,就是没有我,我们每个人都需要个性,但在团队中就要收敛,协同作战,才能加大胜率,给予别人帮助,就是给自己方便,懂了吗。”

温远拧着眉看我,“没懂,你干嘛和我说这些。”

我深吸了口气,“你需要朋友,这样,才能收获更多的快乐,他们会陪你踢球,会让你精神层面得到愉悦,你需要做的,是收敛你自己的脾气……”

“嘁。”

温远那劲儿又出来了,“我不需要,我自己也能赢,我在班里考第一。”

我耸了耸肩,“那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其实,这个单词,还是你告诉我的……”

“我?”

我没答话,转身开门,当初我们养老院要涉及到一起医疗纠纷,差点把我们整个养老院拖垮,最后是你带着你的律师团队帮着打赢的这场官司,你给我讲team,讲团队协作,可我真的没想到,小时候的你,如此独来独往!

“叔叔!”

温远忽的喊了我一声,我回头看他,只见温远眼里带着几分认真的看我,“我和你也是team啊,你当我第一个朋友好不好?”

我笑着点了下头,“好啊,也算是你的小进步了,再接再厉,争取让我们这团队继续扩大!”

温远扯了扯嘴角没在多说,我推开门的一刹却有些发怔,难不成,是我……改变的他?

乖乖,这不符合常理啊!

我敲了敲额头,时间不可能逆行啊,除非时空是在各个时间点同时运行的,我既生活在2015,也在1980?

靠,这不是我能研究明白的范围了啊!

别人穿越都是吃香喝辣,我这越怎么穿的这么复杂!

第31章 有前途

嘴里碎碎念的蹬着车,路过西门菜市还是习惯的多看两眼,秋季正是白菜收获的季节,菜市场附近都是运送白菜的马车。

北方人都习惯在冬天来临前囤积白菜腌制酸菜,热炕头一坐,加点血肠,放点五花,就酸菜炖成一锅那叫一个香!

以前选购白菜这都是我的活,现在虽然也顿顿食堂,采购帮厨这活是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喽!

哼着小曲拐进医院前面的土路,看着道边泛?的树叶刚想抒抒情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附属医院出来,背对着我一路都在抬手,我加快速度跟上去,“小兰!”

“啊,是妹子啊。”

兰香看到我还有些局促。手不停地擦着自己的脸,我怔了下,“你怎么了,哭了啊。”

“没有,眼睛进沙子了。”

兰香用力的擦了擦。咧起嘴角笑的很难看,“你今天回来这么早啊。”

“到底怎么了,冯国强欺负你了?”

“没有……”

“小兰!!”

我扯住她的胳膊,“你不是藏着掖着的人,受欺负了告诉我,我……”

“没欺负……真的……”

兰香停住脚低头,“是我刚才去找他回家吃饭,他骂我浪费,有食堂自己做什么菜,我就生气。记得要温柔来着,没忍住,就和他吵起来了,一生气还把他一支最喜欢的钢笔摔折了,当时还有别的大夫在。他就喊我滚……”

我听完也有些郁闷,“小兰,男人是要面子的啊,尤其在外面……”

兰香瘪了瘪嘴,眼泪噼里啪啦的掉,“我知道,中午我就去找他了,人没在,护士说他去总医了,肯定去看夏雪菲了,再去我就来气了,就……妹子,他就是嫌我丑,总是骂我?,说关灯了都找不着我……”

大爷的!

明明挺心疼她的怎么后面就差点不厚道的笑了!

“小兰,冯国强纯放屁,你?,给你扔刚果金人家都得举国排斥你!”

兰香哭的胸口起伏,“为啥啊。”

“太白了啊!”

她没忍住噗的笑了一下,“可。刚果金是哪啊……”

“你管是哪呢,人家整个国家都是?人,那才叫?,?的进煤堆都找不着,你这不叫?。小?色,健康,懂不!”

兰香被我宽慰的好了几分,吸着鼻子擦了擦眼泪,“可我想白,都用雪花膏了啊,就是……”

那也不是美白的啊!

我挠挠头,现在还买不着啥bbcc,她这一抹粉真就像她妈说的那啥上霜!

拧眉想了一会儿,“小兰,你不就是想白么!这样,你这事儿包我身上,给我几天时间,我给你做个雪花膏,擦完能白的,成吗!”

“真的!?”

我给了她一个装叉的眼神,“你还不信我?!”

兰香终于破涕为笑,“我信你,妹子,走。今晚不去吃食堂,咱俩一起吃,我把菜端你家,我做的红烧肉呢!”

“可以啊!走,去我家!”

我也兴奋了,小声道,“咱俩喝点……”

……

本来我打算在淘到我人生第一桶金最次也得一千块的时候再喝酒庆祝,现在反而有些择日不如撞日之感,不开对不起?兰香这红烧肉啊!

没想到?兰香也能喝点,我俩几杯下肚就都有点飘了。酒过三巡我张嘴就开始给?兰香讲上了胆量经济,商鞅变法,泡沫经济,那家伙是滔滔不绝!

听的?兰香一愣一愣的,“妹子,你,你到底,从,从哪学的这些啊……”

“学校啊!我学习不是吹,百名榜前五十!不说清华北大啊。一本,玩儿似得!就是出了点事儿,没,没…………”

兰香咯咯笑着,“瞎说……你跟我说过,你除法学不会就不念了……”

“不可能!我……啊,对了,我是金多瑜,金多瑜了……”

我没醉到那份儿上,摇晃着起身赶紧奔到厨房打开水龙头洗脸。清醒点了在回来找补,“小兰,我刚才是开玩笑,我这些话啊,都是我家后院的人教我的!”

“你家房后谁啊……”

我嘴有点瓢。“那人多了!都能人,有个姓马的你肯定认识!”

兰香也喝多了,拄着下巴看我傻笑,“马什么啊。”

“马克思啊!”

我哈哈笑着说完,自己又干了一杯,“好酒!”

兰香也笑,举着杯和我干,我知道的就是不能说自己是肖鑫的事儿,其它随便谈,也不知道喝了多久。?兰香就开始哭了,挺莫名的,哭着就说她自己没出息,咋就抓不住男人的心啊!

“抓男人心还不简单!!”

我根本看不清她了,就是听声。摇晃的起身,“男人!视觉动物!你得刺激他!”

“咋刺激啊……”

我五摇三晃的走到沙发那里,解开了自己的衬衫扣子,双手在碗下的部位一推,指了指沟。“这个,你懂不!”

“啥啊……”

“咳咳~”

隐约的,我居然听到?兰香发出了一记男人的咳嗦声,双眼努力的睁大,“小兰。你,你怎么咳嗦的和霍毅似得……”

“啊?没啊……”

兰香也摇摇晃晃的起身,哭够了又开始傻笑,“你是想霍医生了。”

“扯淡~老子想他!!”

话音一落,我又听到一声,指着?兰香我就开笑,“你玩口技,是吧,口技!逗我?”

我迷瞪的就看着?兰香的手不停地晃,跟千手观影似得都成了扇子,晃得我直晕!

“哪啊……妹子,我眼前的东西咋都转上了……”

“你是喝多了。”

“我没多!!”

我眯着眼隐约的看到?兰香去拿过了酒瓶,噗通一声又坐回我旁边,“再来!妹子!以后我就和你好……别人谁都不好使!”

“不好使……”

我重复着,感觉她把瓶口塞进了我嘴里,有没有酒我都不知道,舌头木了。

“你离婚我也支持你!!”

我嘿嘿的笑着,“支持我……得往前滚啊,要有梦想啊……”

“对!我要有梦想!我让他们都说我没文化,我将来开学校,以我名字命名!兰香学校!!”

我趴在那傻笑个不停,“兰香学校……不对啊,是兰香技校,挖掘机技术哪家强……小兰,有前途啊……”

眼皮子越来越沉,我迷迷糊糊的感觉?兰香靠到了我的身上,一会儿笑,一会儿哭,后面说啥都听不清了,不知过了多久,身体忽的就悬空了。

我试了试,眼睛还是睁不开,手胡乱的好像勾到了脖子,嘴角一咧,“小兰,你挺有劲儿啊……哎……你胸怎么这么硬啊……内衣……真不行……”

谢谢cicisisi的水晶鞋,今日更完么么哒

第32章 克我

……

这一觉睡的昏昏沉沉,在睁眼,屋里还是黑沉沉的,脑袋倒是不疼,酒也没什么后劲,醒了也不难受,就是口有点干,我从床上坐起,眯着眼先是适应了一下漆黑的环境,“小兰……”

记得是她给我抱回来的吧。

挠了挠头,我四处看了一圈又哑着嗓子叫了一声她的名字,没人回应,黄兰香也没在我这床上,难不成她给我弄回卧室自己就回家了?

酒量可以啊!

手摸索到床头柜子,上面还有一杯水。咕咚了喝完嗓子舒服了点,脚胡乱的趿拉双拖鞋下地,摸索的打开卧室的房门想去客厅找暖瓶再倒一杯,门刚拉开,我活动了下脖子就发现不对!

有人……

双眼登时睁大确定。一记黑色的人影背对着我就在斗柜前站着!

“谁,谁~”

我颤抖的声音询问,手里的杯子握紧,直看着那身影头微微的朝我一侧,没犹豫,抡着杯子我就上了,“小偷!!”

没等他转身,我单手从后面就搂住他的脖子,膝盖同时朝着他的后膝窝顶去,偷到这来了。不让你尝尝小爷的‘由后捕获’制敌术你真不知道我是谁!

只一瞬,我就发现在身高上力量上有些悬殊,这一招擒拿被他轻松化解的同时小臂反而被他握住,随着他的转身我整个人也转了个方向,胳膊‘咯嘣’一声就被这人别到身后——

“金多瑜。还没醒酒,嗯?”

‘啪嚓~’!!

水杯破碎声响,我龇牙咧嘴的被他压着胳膊被迫弯腰,“救命!有贼……有……”

“是我~!”

他语气有几分控制不住的愠怒,“霍毅。”

“谁!~”

我脑子发懵,“救……霍,霍霍霍毅?!!”

‘啪嗒~’

客厅里的灯光大亮,强光晃得我有些睁不开眼,只觉得胳膊被他松开,脚下踉跄的就朝着前面栽去,“哎……”

身后的衣服猛地被他一拽,好悬没栽出个狗吃屎,喘着粗气猫腰真是缓了好几秒,再回头,眯眼就见到霍毅冷着张脸穿着背心站在斗柜前也在看我,“看清楚了?”

“你,你……”

我战战的看着他,惊得五脏六腑都清醒了,“你……你怎么回来了!”

“这是我家,我不该回来吗?”

霍毅眉宇间皆是冷然。“在自己家喝口水就成了贼了?”

我喉咙不自觉的就抽动了几下,眼睛瞄到地上摔碎的杯子以及水渍,是两个,除了我的,另一个自然就是……

“不是。你这……”

是回来的太突然了嘛!

我自己住这么长时间早就习惯一个人了,忽然……

猛地想到了重点,我快速看向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饭桌,没喝断片儿,我隐约的印象都有,还记得抱我的那人……

视线本能的锁定到霍毅的前胸,他穿着背心,露出的肌肉线条紧实而又流畅——

“这么说……是你给我抱……弄回的卧室?!”

“当然。”

霍毅满脸严肃,眼神里却有些说不清的东西,抬脚就朝我走近,“没感觉?”

“什么感觉?”

我被他这突然出口的话弄得脑瓜子嗡嗡响,脚下连连后退,越退他反而越逼近,眸眼微微眯着,似在对我不停的探究!

直到我退到无路可退,后背抵靠到了墙面,冰凉的触感让我浑身一僵,光线都被这家伙给挡的暗了几分,抬起左手就抵住霍毅逼近的胸口,这触感……果然是他!

“霍毅。你,你干嘛!”

俩老爷们玩什么壁咚!

霍毅微俯着脸看我,轮廓线条硬朗,锋眉微拧,“还没感觉?”

“什,什么……”

我表情控制不住的诡异惊悚,脸颊的肉都颤了,跟你有感觉了那不出事儿了吗!

心跳砰砰的,让你给我吓得!

霍毅看着我像是无语,下颌微微一点。示意我看向自己的右肩膀,“你试试能不能动……”

“啊?”

我愣了一下,右胳膊刚要抬起就张大嘴,没,反,应,了!!

身体一晃的同时右胳膊就胡乱摆动,提溜算褂的,后配的似得!

“这,这。这……”

声音刚刚发出一股形容不出的痛感就向全身蔓延,“啊,啊……疼,疼疼疼……”

“我以为你没感觉呢。”

霍毅冷着脸看我,手对着我的肩膀就来了,“站好别动,脱位而已,疼痛是可以耐受的……”

还他妈有心情说风凉话!

“你试试!!”

这感觉一出我真是分分钟想死,尤其是他手一帮着我活动肩膀骨节处更是有一种刀割电锯之感,脑门上的冷汗层层而出。“别动,你快送我去医院!!”

“我就是外科医生,你别乱动,很快就能接好,转移下自己的注意力。”

不是你疼!

我瞪着他。“你说的能不这么轻飘飘吗!”

只一秒,我就没脾气了,“啊啊,别,别别别……哎!轻点,哎……哎呀!!!”

我空出来的左手真是用力的扯着他的背心肩带,扯扭着恨不得给撕碎了,这是糟的哪门子罪!

霍毅僵着个脸冷血的像是非人类,“我让你转移一下注意力!”

“做不到!!妈呀!!哎哎哎!!你轻点……额……”

“……”

‘嘎嘣~’

我硬绷绷的站着,眼珠子恨不得从眼眶里瞪出来。直视着眼前只跟我有几厘米距离的漆黑眸子,呼吸很自然的纠缠,嘴唇子,钝钝的疼——

这家伙,居然上嘴?

还是咬?!!!

咬。咬我?!

“好了。”

直到霍毅把嘴松开,站直后居然跟没事发生一般的看着我,“接上了,活动一下。”

你妈的!!

我抬起巴掌就要对他的脸甩出去,扬起的手腕却在半空被握住。“还想在脱臼一回?”

“你……”

我咬牙瞪着他,“你刚才,刚才……”

“我说了,你得转移注意力。”

“我没说让你咬我!!”

霍毅冰着眸眼整个就一铁血教官的架势,“以后记住。别和我玩偷袭,我控制不好力道容易误伤你。”

真他妈要疯了!这人是疯子吧!

“你松开!!”

我都想哭了,让个男的给咬了,回头都得做恶梦!

霍毅绷着眉眼松开我的手腕,“谁教你的擒拿招式。”

“你管我!”

我苦着脸摸了下自己火辣辣的嘴唇,指尖有些微血丝儿,“看!出血了都!你是人吗!”

“没办法,你叫的太吵,太不配合。”

“那你也不能上嘴啊!”

我抬手就对他的胸口打了一巴掌,打脸不行,别的地儿我看你怎么拦!

‘啪’的一声脆响后霍毅明显一愣,我挑了挑眉,“怎么!有本事再给我胳膊弄脱臼一回啊!”

霍毅抿着薄唇这回到是没有吱声,我气的胸口都要炸了,刚想抬右胳膊合计合计还是放下再出一记左直拳杵到他的胸口,“来啊!在咬我啊!疯子……你丫的,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闷声响起后霍毅眼里的眸光只微微一闪,纹丝未动,平稳的扔给了我三个字,“金多瑜。”

“……”

我他妈差点吐血!

说真的,我打的很不爽,嘴木,肩膀酸,刚才这一巴掌打的手心疼,一拳完事儿后左胳膊也杵的不舒服,力的反作用力第一次让我有这么明显的认识!

“我真是,我,你,你给我记住了……让开!”

我无语的推开他就奔近洗手间,对着镜子一看,下唇有轻微的破皮,都给我咬肿了!

拧开水龙头就开始洗,顺便把脸也一同洗了!

想着刚才那一瞬,他冷着脸猝不及防的弯腰咬下来,懵得我真是灵魂都去拜见马大爷了!

算是看出来了,这哥们就是克我的,没一回见面是按常理出牌的!

第33章 是我的错喽?

“你稍微活动活动,看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我正擦着脸,霍毅的冷腔冷调就传了过来,懒得搭理他,看着镜子里我这张惊魂未定的脸,加上这次我才和他见过三回啊,这叫啥,一回生,两回熟,三回弄脱你胳膊?

刻骨,绝对刻骨!

尽量忽略那被他咬破的唇,做了几个深呼吸我就出去了。

霍毅正在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背心一侧的肩带应该是被我扯得,拉长后软踏踏的搭在肱三头肌外侧,说不上是喜感还是怎么样。看着就怪怪的,“你离远点,我来收拾就好。”

我说了要帮你收拾了吗?!

见我没答话,霍毅抬着黑耀的眸眼又看向我,嗓音一如既往的低沉。“肩膀还难受吗。”

你说呢!

我坐到沙发上别开脸,“你先收拾吧。”

“抱歉。”

怔了下,跟我道歉?

你就这么道?!

语气里哪有一丢丢内疚的样子!

霍毅细致的将撮子放到一侧,站到我身前仍旧是面无表情,“对偷袭我有本能的防御反应,刚刚已经很控制力道了,放心,没有下次,我会提醒自己是在家里,不会在伤到你。”

真是干巴巴的啊!

说实话。如果这个被弄脱臼的不是我,而是敌军,我会很佩服霍毅的反应以及应变能力,甚至羡慕这哥们的身手,但吃亏是我吃的啊。而且吃的还很彻底!

他这歉道的更是像我的错,我不应该偷袭他!

奶腿的,任谁迷瞪的看到家里多了道黑影都会觉得那是贼吧,打我穿来就是一个人住的好吗!

“我问没问是谁!问没问!!”

“你没给我回答的时间就锁喉了。”

锁喉?

我哼笑了一声,挑眉看他,“还不是被你反擒拿了?你怎么不顺便在给我来个过肩摔!啊?!”

最后一个字,我声儿都颤了!

“你承受不住。”

我瞪圆了眼,:“你……”

他这态度让我想弄死他!!

霍毅见我这样反而微点了下头,像是不爱就此多谈,只是表情仍然看不出诚恳,“误伤这件事,没有下次。”

得!

你是指望不了他说啥贴心的了!

“算了,你坐,我有些话要跟你聊。”

早说早拉倒!

我呼出口气,不堪回首就赶紧过去吧,这哥们站我前面都有压迫感!

“你不休息了?还不到清晨五点。”

我摇头,你回来我还休息什么,谁折腾这么一通都得精神!

霍毅没多说话,看了一眼自己那被我扯变形的背心,“等我换件衣服。”

说话间他就把背心给脱了。我当即就有些直眼,我去,马甲线巧克力啊……

这不就传说中的狗公腰吗,怎么练的!

右肩膀不自觉的活动了几下,折这体格手里我也真是无话可说了啊。

几乎是目送着他回到那书房。直到看到他的后背……

心里却是咯噔一下,抛除他那让我艳羡的肌肉线条,大大小小还有十多处伤疤,有圆形的,还有长条状的,很显眼,最突兀的是右肩膀背部的一处,足足有两扎多长,针脚宽的像是在他背部趴着一条变异的枣红色蜈蚣。

我想着他的兵种,如果他是普通的士兵或是军官,那冲锋陷阵的,伤在背后难免会让人多想,可他是走技术的文职军官,军医,也就是说,是要第一时间把伤员护在身下?

正寻思着,霍毅已经换好衬衫从书房出来,几步坐到我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还真是坐有坐相,硬朗阳刚。“你想说什么,说你自己的变化?”

“当然不是。”

我缓了下神,指了下自己的肩膀,“你后背……都是怎么伤的。”

有点好奇。

霍毅仍旧没什么表情,“这不重要。”

算了,不想说我就不问了,反正也跟我没什么关系!

我垂眼正酝酿着,感觉到霍毅的眼神一直在我脸上盘旋,探究,不知道还以为我们正在谈判。静谧了几秒钟后我大大方方的看向他,“霍毅,我要和你离婚。”

说完,我故意重复了一遍后两字,“离婚。”

霍毅的脸看不出喜怒,只眼神异常凌厉,“理由。”

我就知道!

被他看的有些不适,敷衍着,“我没文化,配不上你。”

“婚前的金多瑜这理由成立。但婚后的,站不住脚。”

霍毅语气平稳的毫无波澜,“林主任在我面前三番两次的夸奖你,而我,很确定自己没有把马克思语录挂在嘴边的习惯,你的所谓觉悟,自然,也就不是我帮你提高的。”

我清了下嗓子,“我胆小怕事,窝囊内向。不适合……”

“听说你骑着自行车在大院里教训了三个说你闲话的女人,并且还在众人的注视下玩了高难度的杂技,风头一时无两。”

霍毅淡着声打断我,“我人没回来,就已经有电话打来。告诉我,我的新婚妻子,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是如何的转变惊人,伶俐聪明。”

我垂着眼无语,这么说哥们现在已经做到了人不在江湖,江湖却有我的传说的地步了?

“继续,找个能站住脚的理由。”

我咬了咬牙,微挺着脊背看向他,“恩格斯说过。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婚姻,我想,这就是最好的理由。”

音落,霍毅那双鹰隼的般的黑眸里居然跃起了一丝兴味儿,“怎么。恩格斯也搬到你家后院了?和马克思作伴,是么。”

我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后院?”

看着他此刻似笑非笑的脸,猛地想起。“昨晚……你,你都听到了!”

“当然。”

他身体放松了几分,带着那么一丝慵懒的微微后靠,戏虐道,“我说了。你总能给我惊喜,不,是婚后的你。”

“你听了多少?什么时候进来的?!”

“重要吗。”

霍毅很直白的回我,“我发声提醒过你,但显然,酒精的能耐更大。”

我忽视他的语气,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肯定是我和黄兰香喝的迷得乎的时候他回来的,否则我们俩不能连进来个大活人都不知道,那是……

对了!

我依稀记得有霍毅的咳嗦声的,好像,还问了黄兰香!

“想起来了?”

霍毅像是把我完全看穿,“金多瑜,能告诉我,一个人,是怎么做到在短期内判若两人的?”

“我……”

张了张嘴,我看向霍毅刀削般的脸部轮廓,天色已经大亮,晨曦轻洒在玻璃上,穿入室内,在他身后透着斑斓的光,我忽的有些恍惚,抿了抿唇,“重要吗,霍毅,你难道不想离婚吗?离婚会让你重获自由,你可以和自己爱的女人在一起,你又不爱金……爱我。”

金大娘的记忆告诉过我,离婚是她提的,因为她太过自责,霍毅好像也没说这么多话,点头就算答应了,比较讲究的是给了金大娘三千块回老家,算笔巨款,我可以不要分手费,但,要不要这么?烦?!

“有句话你说错了。”

我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就看着霍毅脸上的笑意顿消,恢复了冷冰冰的军人气质,“男人不仅仅是视觉动物,若是那样,我应当会对你一见钟情。”

没懂,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什,什么意思。”

这气场压得我真是不舒服!

霍毅的眉宇间布满寒霜,“很简单,具体到我们结婚那天,我对你,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但,现在,你勾起了我的兴趣。”

大哥,你要不要这么直接!

这眼神和你说的话也不匹配啊!

跟他妈要吃了我似得!

我一看他这样肩膀就本能的不舒服,不动声色的把屁股朝着安全距离挪了挪,差点脱口而出,是我的错喽?

说一千道一万,就不应该嘚瑟的给那陈连长小曲儿嗨翻!

第34章 离婚!

……

“截止到结婚当天,你都没有碰过我的书,但婚后,你除了我书柜里医学类的专业书籍,其它都有翻阅,尤其是对物理科学类的书籍很感兴趣,量子力学,普朗克常数,爱因斯坦的相对论……”

霍毅直看着我,“你甚至在星际航行概论第二十五页下空白处用铅笔写了一行字,我们要消灭众生的困苦和匮乏,带给他们愉悦和美丽,我记得这是钱老四几年在高校演讲时引用的诺贝尔奖得主尤里的结束语,这句话你能告诉是怎么知道的么。”

我装死的一声不吭,就听着霍毅继续阐述,他好像也不是非要从我这得到什么答案,给我的感觉他就是他习惯主导,他得让我知道。这是他的地盘,就算他人不在,‘魂儿’,咳咳,意念还在!嗯,我是这么理解的!

“对了。我的医学书你也不是一本没动,你翻阅了人体解剖,但也只是随意看了几页,就放回去了,我可以推断,你不但爱好科学物理,貌似对造火箭还有人体结构也很感兴趣。”

我差点被口水给呛了!

这大哥是不是侦察兵出身啊,我翻了哪本书第几页他居然都知道,一米八的实木书柜,满当当的书,他那眼是监控还是x光机?

咱一点点来,我是看人体解剖了。我好奇不行吗,我当了二十九年老爷们我不得看看女人内部构造什么样啊!

……不过那书里的解剖图实在让我倒胃口,我翻了两下就塞回去了。

再说那句话,我写下来完全就是因为那是钱老的书有感而发的好么!

研究物理科学是哥们想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来的,?洞白洞虫洞,我总得弄清楚是哪个洞抽风让我穿越了吧!

不过现在我已经完全放弃了。哥们已经用‘民间科学,博大精深’这八个大字安慰自己了!

霍毅看着我这样倒是微挑了下眉头,“金多瑜,你的心里活动应该很丰富,老实讲,你字写得不错,能告诉我,你是如何自学到这程度的吗,堪称天才。”

我没吱声,头都大了,要不是晚上都没个电视消遣我能闲的看你的书?!

别说他会推理,我光看那些书也能对他推出一二,除了医学类书籍,以及我翻阅过的科学物理类,军事类,剩下的除了些名著史书,最让我惊讶的是有些外文原版,前苏联作家奥斯托洛夫斯基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还有什么暴风雨所诞生的。

我是真看不懂,全是俄文,这哥们也在书里做了标注,按照他的年纪不可能留过苏,所以我判断他和温远差不多都是打小找老师教的。

当然,在我国和小苏关系好时我们都叫小苏老大哥。俄语在我国曾刮起过一股热潮,高干子弟会俄语并不值得我惊讶,我诧异的,是还有些英文原版和法国原版小说,用当今的话讲,他应该算是学霸。

从一个人的书柜以及书籍的翻阅程度会多少看出他的性格以及学识深浅。霍毅的书都有些旧,但书柜里很干净,没落灰,这说明,书,常翻阅,柜,常打扫。

抛除个人对他的不良印象,我知道他是爱干净,爱看书,自我要求比较高的技术类军官。

可我的推理,也就仅此而已,看他的书,纯粹就是消遣和好奇,因为我并不认为,自己,会和这个书柜的主人有什么牵扯。

霍毅似对我表现出了极大地耐心,“你还动了我的相机,并且尝试了拆卸,我可以询问下你的动机么。”

这伙计皮笑肉不笑的模样真是像极了警察,在我这个‘贼’面前不急不缓的罗列出我的种种犯罪证据,无声的告诉我,坦白从宽,抗拒?不好使。

相机?

我心沉了一下。垂眼不自觉的从嘴里吐出口气,服了!

卑服的!

真什么都知道!

“金多瑜,回答我的问题。”

听着他声一冷,我破罐子破摔一般的抬头,“是!我是动你相机了!”

霍毅绝对是这年代的中产阶级,书柜里除了书还有两架相机,都是古董级的,一架莱卡旁轴相机,四几年产的,当年统共才生产出一万多台,用当今的话讲就是限量版,绝对奢侈品。这哥们居然有,我能不怀着朝圣的心情去摆弄两下么!

另一架来头也不小,都是德国的,老蔡司原始胶片机,也就是最早的‘干板’相机,存世量绝对稀少,我爪子这不就刺挠了么!

“好奇!我好奇行不行!”

霍毅看着我丝毫没有气恼,唇角甚至还是微挑的,“好奇,那为什么不对那台海鸥相机好奇。”

我起身,鼓着腮帮子呼出口气,“你那海鸥是现在用的。都能买着,我好奇它干嘛,它能和那俩已经停产买不到的莱卡旁轴……”

意识到失言,我慌忙的闭上了嘴,胡乱的挥了挥手,“好了,我给你道歉,对不起,我不应该随便动你的东西,以后,你的书房我绝对不会进,不过。我想也没以后了!”

霍毅依旧一副看穿我的样子,嘴里倒是发出轻笑,“莱卡旁轴,那么,另一部的品牌,型号。想必,你也是一清二楚的,金多瑜,你认识抢,我不惊讶,因为你的父亲,就是个上过战场的军人,但别的,你倒是真让我刮目相看,我建议你改个名字,金多艺吧,多才多艺。嗯?”

怎么聊的驴唇不对马嘴!

我紧着五官看他,“霍毅,你听没听我

文件内容超过上限。请下载txt文件获取完整版。

Share on Share 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