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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慕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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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本文件是一部融合历史变革与玄幻穿越的长篇小说,叙述了波澜壮阔的政治斗争与家族恩怨,同时融入了性别转换的奇幻命运。故事以大顺王朝的覆灭及秦国的兴衰为史诗背景,描绘了从1644年开始,权力更迭、朝堂血战与内乱纷争的恢宏局面。而在这宏大背景中,清宁府祁家上演了一出别具一格的变嫁传奇:主角祁氏九娘原本为七尺男儿,却因命运捉弄穿越成一位娇柔的女子,老身份与新身份的撕裂引发一连串令人啧啧称奇的故事。文本中不乏生动的场景刻画与戏剧性的语言,如“妇人鬓茂,亦昏聩如鼠”的妙笔生花,将读者带入那个充满政治阴谋、宫闱秘辛与情感纠葛的时代。故事中既有猛烈的朝堂权谋斗争,也有家族内部的暖心与纠纷,其跌宕起伏、悬念迭生的叙事风格,定能吸引热爱跨性别与性转题材小说的读者为之痴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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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rmat Plain Text
Size 2508798 by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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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chived Date 2025-03-11
Original Link [Unknown link(update needed)]
Author 未知
Region 未知
Date 未知
Tags 变嫁, 伪娘, 男娘, 穿越, 百合, 身体交换, 后宫, 古风, 言情, 轻小说, 权力游戏, 政治斗争, 家族恩怨, 历史改写, 宫闱秘辛

本文由多元性别中文数字档案馆归档整理,仅供存档使用。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正文

楔子

1644年,李自成建立了大顺王朝,其统治延续了二百余年,经历了一个王朝由盛转衰的过程。

1895年天下大乱,内有多支起义军作乱,外有敌国觊觎华夏大地,大顺王朝风雨飘摇。

九月,周成林由岷江起兵,迅速占领了巴蜀之地,自封秦王,行三省六部制。

1897年11月周成林病重,立独子周正为新任秦王,尚书令许门昌辅政。

周正昏聩无能,又好色如命不理政务,许门昌掌有辅遗命,大权被他把持,巴蜀境内乡绅多与之交好,渐生不臣之心,暗中布局。

1899年4月,秦王闻镇守南郑的大将军王永贵之妻貌美如花,召入府中见之甚喜,晚饭过后,以赏画为由请入书房,强行不轨间,失手将王氏打死。

此事本就为许门昌密谋,只要王氏失贞,就师出有名,得到密探第一时间的奏报,许门昌当即行动,里应外合迅速控制住了秦王府,打出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旗号,判斩秦王,当场行邢。

而后其逼迫秦王妃下谕令,着许门昌为监国,代行秦王事,王妃本普通妇人,此刻方寸大乱,只能由许门昌摆布。

中书令翟升是许门昌的政敌,以他为中心形成了保周派,并不承认监国的合法地位。

双方甚至在锦城中发生了血拼巷战,各自都在城中驻军有心腹,打了一场,却顾忌城中大乱,很快收手了,都在克制,形成了僵持局面,政府职能瘫痪,但王妃一直在许门昌手中。

大将军王永贵闻讯后当即弃南郑而归,率军日夜奔袭赶往锦城,他料定手握数万兵马,必定能够左右局面。

支持翟升的将领也一样,率军奔袭,半月内近十万大军聚集锦城下,相互对峙。

战争一触即发,然翟升所保并非周氏,而是自身以及家族派系,阻止许派而已。

双方如果大战,必定两败俱伤,秦国随之覆灭,于是僵持过后,他们正式走到了谈判桌上。

许门昌要出让一些利益,让翟升承认自己监国的合法地位。

翟升就难做的多了,听取了众多意见,与其限制一个人,不如限制一个职位,也就是监国手中的权力和其称帝的可能。

于是在谈判桌上,他提出了自己的意见,长设监国,任期五年,仿照三皇五帝,有德者居之,凡有意称帝者,天下共诛。

许门昌怎么可能同意,扯皮间,大顺的军队打上门来了,一路连占三城,情势危急。

翟升借机发力,他意不在帝位,大不了带着自己的支持者投降大顺。

许门昌为难了,他为监国,是大顺的第一目标,其它人都能投降,唯独他不行,于是只能做出退让,先渡过眼前难关,条件是必须联手抗击大顺。

于是政府开始了艰难的运转,翟升的支持者变得更多,五年一任监国,这不是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

三天后,秦王妃和周正唯一的小儿子失足落水,这一次,对于秦国名正言顺的继承者消失了,保周党变成了翟党。

秦国开始了艰难的浴火重生,所谓帝、皇的枷锁被许门昌、翟升阴差阳错的打破,公天下的概念逐渐在巴蜀之地觉醒。

抗击大顺的同时,翟系绞尽脑汁想的问题是,监国应该如何选举,同时保住秦国,这样自己有朝一日,说不定一样能成为监国。

1899年11月1日,许门昌联合王永贵,再次谋划政变,要称帝杀翟,可是以失败告终,王许二人自焚于府邸,翟升就这样被推上了监国之位,在以后,这一天成为了纪念日。

此刻他身边凝聚的能量超乎想象,乡绅氏族、军中将领、商人富豪、打破了帝皇枷锁的官员,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只要守住这一片巴蜀,那么谁都可能成为监国!

有人开始倡导韩非子,倡导法家的理念,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甚至有激进派的人要推韩非子为圣人。

不同以往的科举出现了,宦官制被废除,因为没有需要侍奉的人,面对监国,不再称臣,不再跪拜。

许派彻底的消弥于无形,选举监国和三省长官的荐举司出现了,把持了立法权行监督之事,想参与进来的人近乎疯狂,但后来荐举司的人都需要选举产生,商人捐钱、士子写文章、官员要政绩、军队要打胜仗等等等等。

五年后,第一次选举开始,第二位监国诞生了,他一直是翟升的心腹,翟升任监国时他是中书令,这一次选举他和翟升都事先做了许多功课,在三省长官中脱颖而出并不稀奇。

选举结束的第二天,也就是翟升退位的日子,他一家遭到了杀害,男女老幼二十余口无一生还。

新任监国震怒,想到了自己的以后,下令追查,最后发现是王永贵和许门昌的后人所为,直接被依法定罪。

又五年后,第二次选举开始,第三任监国登上政治舞台,在此之前,他也是中书令,这个位置已经慢慢变成了培养监国的摇篮。

至此,大家对选举丧失了那种魔性的热情,官员不再神秘和高高在上,甚至有人高喊,官员也会犯法,执法犯法,罪加一等,要加强荐举司的权力。

又五年过后,这位监国想要推出连任法,结局很悲惨,一时间声讨无数。

二十年沧海桑田,在这当中出生在巴蜀之地的人已经完全不同了,灵魂被解放,只要不犯法,没有什么是他们不敢的。

也是这一年,秦国的触手开始向外伸展,正式对外扩张,就如同狂风扫落叶,有古秦扫六国之势。

大顺覆灭,华夏大地狼烟四起,有许多小政权的支持者是西方国家,有很先进的武器,统一的战争很艰难,但是秦国却越战越勇,流了许多血,却有更多的新鲜血液补充进来。

十年后,秦国完成了一统。

接下来所面对的是工业极为发达的西方列强,更多的东西涌入了,有人走到了西方,学习先进的技术,想要带回国内,因为可以发财致富。

但是西方国家的打压更重,各种明暗的手段都来了,甚至是战争。

外部还好,致命的是内部的战争,荐举司为资本把控,他们推出了代表自己利益的监国,要把这个国家建设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要求有几条:

废除官爵和军爵,废除官员终身制,废除士人免税制。

对部分资本开放国家全部产业,比如兵器、造钱、盐业等等。

增加荐举司的权力,要有最高司法权,选举权要应用到每一路每一州。

兵权,要拥有军队的最高指挥权,没有荐举司同意,监国也不能调动军队。

一桩桩一件件让人忍无可忍,甚至侵犯了所有官员利益的根本,谈是谈不拢了,只能打。

内战爆发,甚至有敌国介入,荐举司有强大的资本实力,另一方实力就逊色不少。

他们总结经验,自我反思,于是士阁出现了,飞快的团结在了一起,最差的情况时,士阁只掌握着一路之地。

他们开始吸纳成员,因为只要和资本无关的人都可以成为士阁成员,同时他们制定了一套比法律更加严格的士阁律,每一个士阁成员必须严格遵守。

士阁提出了华夏民族复兴的政治纲领,代表每一位华夏人民执政,选举士阁领导的方式是阁推,由士阁成员参与投票,将资本成功的阻挡在了最高权力之外,断绝了资本把持国家的可能。

士阁领袖谓之摄政,兼任这一路转运使。

次一级领导谓之辅政,兼任转运副使和部分六部尚书、御史大夫。

再次一级谓之参政,兼任部分六部尚书,秘书监等。

再次一级谓之议政,是下属州一级士阁的摄政。

之后在士阁的领导下,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改荐举司为提案司,只保留其立法职权,但提案司领导层由士阁成员兼任,提案司普通成员由选举产生,包括学生、工人、农民等各个阶层。

他们通过新的提案司颁布法律,不允许私人经商,所有企业由户部出资,并派人管理。

这样又将资本排除在最高立法机构之外,同时户部出资的企业命名为国商,盈利归国所有,在现阶段成为了重要的军费。

同时,他们废除了官员终身制和爵位制、废除了士农工商的等级划分,废除了贱籍,提高女性地位,废除纳妾、卖身等制度,倡导人人平等,又完善科举以选拔政府办事人员,并将兵权归于士阁掌握。

男子减去了长发,为了方便和节省,西方的服饰开始迅速流行起来。

女人走出了深闺,有的加入了士阁,成为了政府职员,有的加入了军队成为军人,有的进入了国商,成为工人。

在国际政党的支持下,这个由士阁领导的政府展开了对秦国正统的争夺,耗时八年,在这一任摄政的努力下,终于再度统一了华夏大地,将资本彻底赶走。

在这个过程中,士阁开始飞速扩大,完善各种的规章制度,确立士阁是秦国唯一合法领导的地位,又设枢密院掌管军队,为军队的唯一领导机关,直接管辖驻扎各地的军队,枢密使同样由摄政兼任。

然而反对的声音还是存在的,中央士阁摄政的权力太大,人、政、法、军都由一人掌控,又兼监国,有人说这是封建主义复辟的征兆。

一直到了第一位摄政退位,卸下了士阁摄政、枢密院、监国的所有职务,第二任摄政登场,这种声音又出现了,他针对的是最高领导,而非一个人。

事实上,真正意义上的世袭帝王不可能再出现了,但这种呐喊只是在宣誓一种政治存在。

医院、学校、越来越多的东西出现了,一股脑的冒出来,社会开始向着现代化靠拢。

但是当初为了战争而制定的政策缺点也尽数暴露出来,国商的不思进取,经济的呆板,国库的巨大的亏空,户部尚书成了天下最难做的职位。

于此同时,士阁还时刻面对着国际政党的同化,举步维艰的前行,并着手开始试探调控市场,积累了一定的经验,但却被人狂喷是为资本服务。

然后第三任摄政经过选举而上台,他一直主张着经济改革,上台后第一步是通过提案司,设置了许多对于监国权力的限制,将高喊阻挡封建主义复辟的这一批人抓在了手中,并且成为改革派的强大武器。

然后就开始着手改革,顶着很大的压力,进行了诸多改革,十年间政策几经反复,却最终指明了开放私人经商权,并且有了效果。

第四位摄政上台,有不法士阁成员参与走私,改革一度出现了反复。但问题很快被修正了,定性成各人问题,并且开放了更多以前禁止的东西,诸如雇佣员工、长途贩卖等等,但随着价格双轨制实行,新的问题再度出现了,到最后双轨被逐步取消。

1989年,第五位摄政上台,改革的成果已经显现了,事实证明这是正确的,秦国正朝着欣欣向荣的方向发展。

第一卷

第一章 清宁府祁家

祁氏九娘,性顽劣,一日倏薙发,其状若丘尼,言:‘妇人鬓茂,亦昏聩如鼠,肤浅之极,非吾所愿也。’

其母宋氏,见之甚怒,持帚欲惩,九娘苍惶而走,未及戴履,适逢锐石于路,足创寸许,血流如注,又禁闭七日,彼辈始驯。

这事儿说也不大,就是偷偷剃了个小光头嘛,因为实在是嫌弃长头发麻烦,要不然她也忍了。

比如今年春节时候穿的小花棉袄、粉棉鞋什么的,她也没说半个不字。

既来之则安之,穿越已经不算新鲜事了,有穿猫的,穿狗的,甚至穿蛆的,她从一个七尺男儿穿到一个丫头片子身上,也不叫事。

唯一有点吃亏的是上辈子他是94年生人,这回提前了,眼下才90年,她已经4岁了,为此还郁闷了好些天。

话又说回来,禁闭了七天,这事儿还不算完,因为脚丫子扎破了走不了路,虽然以前上幼学班也是有人接送,但现在能暂时告别那里,算是唯一觉得值了的一点。

上辈子姓赵,这辈子姓祁,一开始看见这个字她不认识,后来听人念才知道和“齐”的音一样。

姓祁,单名一个晨字,昵称晨晨,族中同辈行九,又有九娘的叫法,这是她奶奶的专有称呼,还和她说在旧社会这叫小字。

祁家是个大族,算起来二十号人还是有的,三代当中第一代硕果仅存的只有老太太一个了,现和她大儿媳,祁晨的母亲宋美丽一块住。

至于祁晨的爷爷,要讲起来还要多费一番口舌,老人家一八九七年生人,曾经官拜中央士阁辅政,以尚书令之职领导六部二十四司,负责一切行政事物具体执行,在当时的秦国权力排行第三。

老爷子有两任妻子,第一任没有留下一男半女,后来国内战乱,他也没有再娶妻,一直到秦国重新统一,这才娶了第二任媳妇,也就是祁晨的奶奶。

她奶奶一九一三年生人,结婚以后两个老人是真争气,八年生了六个,五个儿子一个闺女。

祁晨的父亲祁建军也就长子,可惜他不争气了,五零年年尾出生,二十出头结婚,祁晨才是第一胎,哪像祁晨她二叔,二十岁就抱娃娃了,其实当初是搞大了人家小姑娘的肚子,悄悄改了年龄结婚的。

所以祁晨是第三代,却是最小的一个,最大的哥哥比她大十几岁,这还不算夸张,老太爷的弟弟,她二爷那边还有一支呢,虽然不排进来,但是也算一家人,逢年过节有来往,人家生孩子可早,有的比祁晨大十来岁的还叫她小姑呢,至于同岁的,应该叫她姑奶了。

目前祁晨跟着老太太一起住,高级官员离休房,虽然祁老爷子死了,但是配偶还在世,而且年纪也大了,理所应当的继承了待遇。

总体来说待遇很好,住房是在老家清宁府修建的,因为老头子离休的时候身体还不错,估计能住上一些年头。

房子挺大的,上下两层,除了美观程度和装饰上来说,和后代的小别墅有点类似。

至于司机、厨师、警卫员、配车之类的都有,现在是老爷子已经去世了,还在的时候偶尔会到路、州去考察,浩浩荡荡的一大片人,甚是威风。

“九娘!快过来,跟奶奶画画。”屋外传来声音,祁晨只得从床上爬起来,左脚缠着纱布悬在空中,右脚穿着拖鞋,一下一下的往外蹦。

出来她自己的卧室,沿着走廊一路向东来到书房,这里面宝贝可不少,有许多名家真迹,还有其他已故、健在的士阁领导墨宝,在墙上裱着的都是精品了。

红木书案背靠窗子,上面摆着笔墨纸砚文房四宝,这会画毡已经铺好了,两块黄竹镇纸左右压好宣纸,老太太站在那提着关东辽豪凝神片刻,开始挥毫泼墨。

小声蹭过去看,老太太临摹的是大明画家张宏的《山塘短棹图》,临摹这一副也不是第一次了。

以她短浅的目光来看,这幅画难度挺大,有山、有水、有树、有舟、有房舍也有人。

老太太笔法灵动,或于宣纸一触即分,或是重重落下,轻轻提起,龙游走笔之间,一副《山塘短棹图》已然成型。

张宏的画以笔墨精湛著称,所谓的透视法和西方的立体画不谋而合,寻常人观之,也能感受到其中清旷幽深的意境。

这些都是老太太和她讲的,老人家非常推崇张宏,可以说是到了崇拜的地步。

画完之后,饶自审视片刻不满意,然后坐回椅子上抱起祁晨,摸了摸孙女那青皮一样的小光头乐呵呵道:“来来来,奶奶教你写字。”

第二章 两派纷争

其实祁晨没那么高尚的情操,老太太经常拉着她叫她写字画画,如果让她选择,在网络游戏和练这些鬼画符当中取舍,那舍的肯定是后者。

所以一开始她是拒绝的,但一九九零年,哪有神马娱乐活动,录音机在2000年左右才普及到普通人家,虽然她现在并非如同人家,但大时代背景下,真的很匮乏。

所以一次两次之后,她习惯了,十次八次之后,发觉这玩意还有点意思哈,到现在,祁晨反而拿它当成一种娱乐。

拿着毛笔涂涂抹抹,老太太则在一边指导:“毛笔字,可不是随随便便的鬼画符,书法书法,书而有法,讲究每个字都要合法度,十年正楷,十年行书,写出来的字才能让人一看。”

“写字要注意提按,笔按下去写,笔划就粗,提起来就细。就像人走路的两只脚,一只落下,一只提起,不停地交替一样,笔在写字的过程中也在不停地提按,才能写出粗细不同的线条。”

“每一个笔画都有入、行、收三个步骤,入笔又分露锋和藏锋……”

老太太一步一步给她讲解,又给她看碑帖,是唐代名家褚遂良的慈恩寺圣教序,又叫雁圣塔圣教序。

祁晨记得古代人可以通过字迹而判断出写字之人,如果真的按照老太太说的那样,每日苦练,二十年后写出来的字怕真的是可以识人了。

当然了,她现在也没想那么多,当然也没想过当什么劳什子书法家,就是一爱好而已,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扔掉了。

写字,画画老太太都教她,她就当玩了,没一会外面传来喊声:“晨晨快下来,你二叔来了。”

于是乎这才从书房出来,一蹦一蹦的朝一楼而去。

祁家二代五个男子,按顺序分别叫军、国、平、成、民,据说当初计划中有四个儿子正正好好,奈何多生了一个没办法。

老二祁建国,性格飘忽不够沉稳,所以选择了从商,是一群“倒爷”的头头。

这时候的普通人,想要买电视、洗衣机、BB机这类紧缺的东西,可不是有钱就能买的到的,想要也可以,必须要有配额,国商稍微好一些,因为走走后门拉拉关系有希望,但是没有门路的,就是有钱也不行。

要知道普通人买一件两件尚且如此困难,商人们想要大批量进货去哪里搞配额?所以你要是能弄到产品,就非常厉害了,倒腾这些非常赚钱。

最赚钱的是沿海一带,祁健国也有人,那里是走私的天堂,来自流求的录像机,问好了以后,过来把东西一拿,回去保证卖个好价钱。

还有走私电子表的,论斤称,装在军帽里面往头上一扣,在州府里转一圈就卖的一干二净。

但不得不承认,祁建国是国内第一批富起来的人了,两年前他花了两万块买了大哥大,入网费又花了五千,是真的有钱。

这边祁晨从楼上往下一看,建国兄梳着时下流行的郭富城头,都快四十的人了,你说他多不着调。

“哎呦,晨晨这发型,比我的可时髦多了。”祁建国一看就楼上探头探脑的小青皮,乐的都直不起腰,眼看大嫂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危险,才冲楼上招了招手,“来来来过来,看二叔给你买什么了,这叫呼啦圈,锻炼身体的!”

听见熟悉的名词,祁晨瞥了一眼,多丑就别提了,问道:“几块钱?”

“几块?你可是我亲侄女,这东西二十呢!你说现在物价多贵吧,老百姓手里有钱只能存银行,花都花不出去。”其实就是通货膨胀罢了,祁建国一边吐槽,一边心里极为开心,眼下局势受益的只有他们这帮人。

“二十?”祁晨彻底吃惊了,再度端详着丑不拉几的呼啦圈,又问道,“一盘锅包肉多少钱?”

“四块吧,这东西能买五盘!”祁建国继续摇头晃脑。

四块钱一盘锅包肉,时下一个普通工薪阶级每月的工资也就三位数,打头的数字还仅仅是一二,也就是说大概能买五十盘锅包肉。

换算到后世一盘锅包肉三十多,一个月工资三千还是少的,能买一百盘锅包肉!

物价是真的高,祁晨用自己的换算法比较了一下,大感深以为然。

顶着青皮坐到沙发上,她又看到了桌上的报纸,而且还都是燕京府的大报,几个标题无比刺眼。

《关于反对封建主义复辟》

《资本卷土重来,侵蚀士阁?》、《论资本掌控国家的坏处》

《惧怕资本,因噎废食?》

祁晨被这几个标题惊的心神动荡,这个年代两派斗争还是如此强烈,因为改革触动了一部分人的利益,也就是以前国商的把持者。

旁边的祁健国和大嫂也在聊这个,政治家庭,关心时政是必须的:“现在就是都在抱怨,经贸司抱怨出口下降、农业司抱怨粮食减产,全国两千多个县司,一半财政都是负的,超过两百万个官员工资发不出,还不坚持改下去,那就真的问题大了。”

这不就是通货膨胀,政府财政赤字兼党争吗,不知道怎么的,祁晨想起来古代封建王朝的一些事情来。

明末的东林是如此,北宋神宗年间新党旧党还是如此,这本是亡国之兆,幸好帝王已经成为了过去,作为重生者,他清楚的知道眼前的路是正确的。

第三章 大买卖

身处改革浪潮的大背景下,感觉真的不一样,和只是看历史书上的寥寥几笔完全不同。

只是看了几张报纸,祁晨就似有所感,在真正的漩涡当中,会是怎样的狂风暴雨。

幸好,记忆中之后几位上台的摄政都很英明,没有给国商派一点机会,把这股歪风邪气给彻底打压了下去。

从这个角度来看,有意识的培养接班人是很有必要的,也就是老百姓常说的内定,既然存在,就一定有存在的道理和历史原因。

“这些你还是不要管了,安安心心做生意,但是要注意合法。”老宋缓缓道,几摄政的坚持,改革是大势所趋,只有国商这个得利群体再反对,长久不了得。

抽了一支香烟,祁建国想了想道:“哪天我去我哥那一趟吧,不然心里总也没个底。”

祁健军当然是改革派的支持者,在外主政一方,绍南路士阁参政、秦州府士阁摄政,正三品的一府长官。

同是做生意,祁建国没有公司和实体店之类的,只是靠着手里能弄到各类产品纠集了一些倒爷在手下,所以一旦政策有变,财路就断了。

也不仅仅是他一个,那是对所有现阶段个体户、企业家的致命打击,实际上这一部分既得利者也是改革的坚决拥护者。

至于普通的老百姓和工薪阶级,还是在观望中的,摸不准上头的政策,不敢轻易做出决定,至于主动下海,简直和找死没什么分别。

派系斗争,祁晨从未觉得这些东西离自己如此之近,甚至就发生在她身边,情不自禁的就想和祁建国聊两句。

也正好宋美丽出去上班,她是清宁府大学的教授,一会正好有课,于是眼见左右无人,祁晨就问道:“二叔,你怎么从燕京府回来了。”

提起这个,祁建国喜上眉梢,稍一犹豫,就把事情给说了:“你二叔手里正好有一桩大买卖,飞机你坐过吧?”

祁晨点点头,等他说完,她的青皮小脑瓜差点没锈住。

在燕京府时,祁建国突然听到消息,有个人在各方打听,又没有要买飞机的企事业单位——比如航空公司。

这时他还真知道,因为蜀航刚刚成立,正缺少民用客机,这时候正满世界的在找。

祁建国一时来了兴趣,就见了要卖飞机的老兄,老兄姓木,单名一个中字,南方人,本人还有一家公司,这次去燕京府本来是推销自己公司的产品的。

至于怎么扯上飞机的,要从火车上说起,木老兄在火车上和人聊天,听说苏联财政危机,所以有意出售一批客机,于是他就动了心思。

因为苏联严重缺乏轻工业产品和食品,而眼下国内的情况刚好相反,老百姓持币惜购,有钱都存银行了,轻工业产品滞销,许多工厂积压着无数的生活用品食品等。

于是木老兄去苏联溜达了一圈,确定了消息的可靠性,于是又回到国内,打听哪方有买飞机的意向,于是就这么巧合的撞到了祁建国手里。

两人聊了很久,祁建国被木老兄的计划惊呆了,想拿轻工业产品换飞机,不是异想天开吗。

但同时他又很心动,因为这里面的利润太大了,说出来各位可能不信,如果真的成了,会有近亿的利润。

这几年当倒爷还有各类收入加起来,祁建国的身家加起来也不到千万呢。

于是他牵桥搭线,把老木介绍给了蜀航的人,同时和老木商量合作。

因为这桩买卖要想成,需要有大量的轻工业产品,诸如罐头生活用品一类的,而祁建国还真有门路,一些滞销轻工业产品即便暂时不付钱,拖个一两天,以他的信誉还是能办到的。

于是两人商量好了,对半分账,产品这边祁建国来解决,其他事情老木去跑,他这次回清宁府,也是为此而来的。

总之呢,祁晨是听的一愣一愣的,轻工业产品指的是什么,比如日用品,牙刷毛巾一类,还有食品比如罐头、糖、酒等等,就这些东西,能换飞机??

她觉得祁建国应该是被人给骗了,想要提醒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最终只能喃喃无语的看着建国同志走了,临走还留下了话,说等这桩买卖成了,送她好玩的东西,祁晨也没往心里去。

事后她琢磨起来,祁建国这个事儿,乃至于倒爷,其本质上和贸易公司没什么差别。

低进高出,只不过现在还停留在以货换货的形式,苏联也好,后来的毛子国也罢,始终是轻工业产品急缺,原材料富裕的。

而且清宁府地理上有优势,离得近,而且等官方正视起外贸这一块,开放各类限制之后,两国的贸易会更加火热。

那如果祁健军能在现在这种条件下,提前打通两条关系,未来在两国贸易中,将会占据大头,那赚钱是要赚死了!

两条线很重要,一是现在的苏联,一个是后来的毛子政府,搞好了两条线,十年之内应该不用发愁吧?

沿着这些想了许多,她有点觉得自己太闲着了吧,考虑这些有的没的,以后两国贸易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过了一段时间,她脚伤好了,头发也长出来一些,虽然还和个假小子似的,却也能看了,于是重回幼学班上课。

幼学班里面实在没什么可说的,九十年代初地产业也不发达,上街也没什么意思,入眼还尽是低矮的小房子,少数分配房的外观也不怎么样,她根本不愿意在外面多待。

真的说起来,现在最有趣的还是跟着老太太写写画画了,练练毛笔字,养气健身,又兼职娱乐。

就这样稀里糊涂几个月下来,头发又长出来了,当然长还是没多长,去理发店修剪一番,也能看出是个姑娘家。

这日正在写字,就听楼下挺热闹的,祁家现在人不多,都在外面,这么热闹不正常,果然没一会宋美丽便喊了祁晨下去。

是祁建国,他现在红光满面意气风发,还在那指挥着往屋里搬着什么东西。

看她下来之后,建国兄高兴的不行,抱起来叭叭亲了两口脸蛋道:“看二叔给你买的啥,珠江钢琴118M,他们说能弹一百年!”

祁晨彻底凌乱了,这是换飞机的买卖……成了?

PS:罐头换飞机,确有其事,详细请百度。

第四章 白日做梦

买卖确实是成了。

没过几天,这件事上了报纸,在这个年代,也不算非法,不过祁建国这个受益者却并没有出现在视野中,无声无息就发了财。

他很低调,他也很慌。

这桩买卖净赚八千万,对半分之后落入他腰包的有四千万,有钱,但是现在不知道该怎么花了。

这个年代一个普通家庭一年的收入也不过几千块,万元户已经是了不得的存在了,四千万巨款,足够普通人家打工赚上万年!

东北赵大爷说过一句话,一夜之间突然获得了巨大的财富,对人来说反而不是什么好事,容易飘。

祁建国就是如此,他甚至问过祁晨,你说二叔这些钱可怎么花呀。

祁晨说要不盖大房子吧,一个四岁小孩的玩笑话,祁建国就当真了,在燕京府和清宁府买了两块地,现在地也便宜,因为房地产这个行业还没人看得上,然后嘛,他就又没有什么动作了。

买车之类乱七八糟的事情就别说了,都选贵的好的来,又送了老太太一个大哥大,挥金如土。

浑浑噩噩来到十月,鹏城的第一家麦当劳开业,引起了祁建国的注意。

他多方打听,该店第一天的营业额第一天竟然有好几万,于是他动了心思,打算在清宁府搞一家。

东一下西一下,这就是目前祁建国的状态。

十二月,一部电视剧渴望横空出世,赚足了老少爷们的眼泪。

也就在这时,祁建国不迷茫了,北方大国的局势越发危机,此时西方又传来许多执政党纷纷下台的消息。

这些国家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缺少轻工业产品。

倒爷们在躁动,祁建国的内心一片火热,他告诉祁晨,说你二叔要发大财了,要找时间跑一趟西方,看看能不能再搞他两架飞机回来!

这是纯属扯淡,他真跑了一趟西方,飞机是没戏,不过倒是打通了一些关系,也算有一些收获。

回来之后,他直言那地方,现在真的是遍地是钱,但是去一趟太难,暂时只能扼腕叹息。

不过近的还有苏联,这也是个生钱的好地方,他把国内的轻工业东西通通倾销到苏联这个大市场,从苏联购换回皮革等廉价原材料,再转头倾销到国内,一个跨国贸易公司已经有了雏形。

某一次祁晨听见她二婶和宋美丽打电话抱怨,建国兄疑似在苏联养了个二奶,白人,是不是真的有待考察。,

五月份,国内出了大问题,华东大水,灾情异常严重,截至七月,受灾人群达四千多万。

之后就是一连串的水灾,灾情涉及达八路,加上之前的,恐怕有上亿灾民流离失所。

水火无情,其中瑞江路也遭了殃,虽然作为首府的清宁府没什么事,不过人心惶惶一阵倒是难免的。

与此同时,一股本该过去多年的风气突然流行起来。

八月的某一天,宋美丽下班回家,说她之前收藏的一个首任摄政的小刻章,有人出七百块钱要买。

眼见老妈意动,祁晨赶紧上去把刻章抢过来了,然后往自己房间跑,头也不回道:“你要卖,就把钢琴卖了吧,反正放着也没用,这个刻章给我了。”

至今她已经搜集了不少宝贝,有邮票、纸币、粮票和一些领导真迹,其中首任摄政的。

因为她实在无聊,家里宝贝又多,就全给藏起来了,心想以后开个展览馆,坐着收钱多好。

后方,宋美丽站在那摸了摸下巴沉思,或许真的可以请个钢琴教师来教自己闺女,不然她一天天也太闲了,不像话,别什么时候再搞出一个理发风波。

外界,有人在借着水灾的节骨眼上生事,这是当下所有人都看的出来的,报纸乃至出版界,开始有人大肆吹捧首任摄政,一股新热席卷全国。

当然,也有人痛批,制造一位摄政的热,自然是希望另一位摄政“冷”下来,这股风气是有人指使的。

眼下的财政可以说危险至极了,舆论上继续大量宣传抵制资本,时国内灾情严重,一场大水损失超过七百亿,国库财政赤字已经两年半,全国百分之五十的私营企业倒闭,年终统计时,企业利润率下降百分之六十七,亏损达三百多亿。

华东一带天天有人下岗,重工业大本营的秦州府有三成工人无所事事,领不到工资,怨气在这些人心中滋生。

几天后的清早,祁晨爬起来吃过早饭,来到书房练习,每日悬腕百字至今已经一年有余,这是一场交易,换来她不用去幼学班受罪。

写字能够养气,因为一百字要写一个多钟头,才刚写了一半,她有点烦了,正好宋美丽在进来了道:“我给你找了个家教,我同事,教你弹钢琴,今天就开始,到时候你可给我老老实实的,别丢人丢到外面去。”

“啊??”祁晨一听傻眼了,她哪有那个高尚情操,现在的写字画画还不够,再来个弹琴,未来是不是要学下棋,凑一套琴棋书画啊。

憋了半天,她才说:“妈,南方那么大的洪水,要不咱把钢琴卖了捐款吧。”

宋美丽闻言只是呵呵一笑,风方不动:“白日做梦。”

第五章 两步走

目前这个阶段,祁晨在家里是没有反抗余地的,只能选择迂回政策,她就和宋美丽说:“妈,要不过两年再学吧,我现在天天还练字呢。”

老宋却知道闺女精明着呢,于是果断摇头:“不行,过两年我都不一定打的过你了,管你也不听了,要不想学琴也行,那就上幼学班。”

祁晨败退。

晚上老师就来了,姓徐,四十多岁一个女性,大学里的教授,水平肯定没问题的。

徐老师短发,带着一副黑边眼睛,不苟言笑显得极为严厉,祁晨清楚,八成是她妈之前打过招呼,故意板着脸吓唬她的。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第一节课老太太都在旁边旁听呢,从五线谱开始,由浅入深,学习嘛,总有个过程。

祁晨也终于听见宋美丽说了句实话:“不求未来以钢琴为生,权当培养一个兴趣爱好就行了,比如逢年过节,场合合适能够即兴来上一曲,那就知足。”

这个标准放在业内来说挺低了,甚至够不上专业的标准,但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达成的。

自此她每日的生活又添加了一项必修课,可自由支配时间更少了,上午要练字,老太太还一边教她认字,其实祁晨都认识,反正就是装模作样呗。

等到了吃过晚饭,又要练琴,五线谱之后就要上手了,练习音阶、分解和弦、双音、和弦这些基本功,新鲜劲过去之后感觉太过枯燥了,天天俩小时特别难熬。

剩下的时间她自己支配,除了睡个午觉之外,也没有什么大事,很无聊,摆弄摆弄自己收藏的小宝贝,一天看好几遍也不累,再看看动画片、新闻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差不多了。

不上幼学班了她也不爱出去,外面有的家里都有,外面没有的家里说不定还有,至于和同龄小朋友,更玩不到一起去。

如此这般来到了年底,祁建国回来看望老娘,当然春节之前还是早走的,老婆孩子都在燕京府。

祁健军却还是没回来,工作很忙,因为秦州府的局势很微妙,庚戌离不得人,怕出现问题或者严重的群体性事件。

主政一方,也有许多的身不由己,祁晨有时候怀疑,怎么宋美丽就不担心呢,丈夫在外,又身居高位,这年头诱惑也挺多的。

祁建国回来后,祁晨高兴了两天,因为不着调的性格,俩人还挺亲近的,能聊上天说上话。

不过这一回,建国兄心情不太好,天天抽烟抽的很凶,愁眉不展。

因为苏联解体,情况并不明朗,生意能否顺利进行还是个未知数。

他是打算年后往北去一趟,亲自走一走,打探情况再重新找一找人,放弃北边的这条财路,他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的。

年后,摄政竟然巡视到了南方等改革试点区,发表了重要讲话,这是一种表示,而且姿态很强硬,国内的气氛才终于发生了转变。

这时候祁建国开始办事了,往北跑了一趟,一呆就是一个月,只不过回来的时候堪称红光满面。

这还要从倒爷说起,早在八十年代,边境贸易就极为火爆,但大多都非法,不用交税而且异常暴利,坐火车去坐火车回来,甚至全程不用出站,货物就会卖的一干二净。

于是理所应当的出现了以次充好,羽绒服里夹杂着玻璃碴,还有用胶水把毛粘在人造皮革上的诸多假货。

北边的人民很愤怒,却也没办法,新政府上台后,一时半会肯定解决不了国内经济萧条的局面,只能选择贸易互补。

于是北方政府想要规范化,剔除掉假货次货,恰好碰到北上而来的的祁健国。

于是一家跨国贸易公司出现了。

92年3月,北方政府颁布禁令,严打走私,特别是秦俄之间一周一趟的列车,这是主要目标。

同时颁布的法令还有,严禁任何外国人在境内组织经营零售产业,这条禁令实际上也是针对秦国倒爷们,直接把他们逼上了绝路。

因为莫斯科阿斯太聚集了太多的秦国商人,本质上还是倒爷没错,而且绝大多数都是非法的,买两个废旧集装箱一搭,外面挂个牌子就是商店了。

陆路禁掉了还可以走水路,但是你把市场禁掉了,大家就真没办法了。

同一时间诸多俄商纷纷开始扫货囤积,期望阿斯太空出来以后能大赚一笔。

但有比这些俄商做的更绝更早更彻底的,这个人就是祁建国,他同俄政府商谈,计划先后斥资5亿秦国币,建立经济合作区,把原来出口的成品变成半成品,在俄的新工厂里滚一圈,巧妙的绕过了禁令。

对外取得了“独家经营权”,祁建国回到国内,他还有另一件大事,五亿他肯定拿不出来,分期付款也拿不出,所以需要拉帮结伙,或者换一个词——资源整合。

他先成立了祁远外贸股份有限公司,然后召集股东三十余人,这些人以前都是大倒爷,共集资两个亿,其中祁建国出资五千万,独有百分之二十五的股权,当之无愧的大股东,董事长兼总裁。

而后俄方的诸多工厂建立起来,祁建国在秦国内部则通过人脉联系工厂,大批量订购半成品的日用品,从之前的掮客摇身一变成了大客户。

这些半成品有多半?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没有贴上标签的罐头,到俄工厂里贴上标签,就可以销入市场了。

就这样,黑心商人祁建国完成了两步蜕变,第一对外联合政府确立自己的合法经营权,第二在国内整合资源,创办公司,成了正经八百商人。

截至九月份,公司正式运行两个月,交付半成品的日用品四十次,获利七千万米元,除开后续支付给俄方经济合作区的部分,祁建国已经回本了。

跨国贸易公司,从来都是进出不分家的,祁建国有关系,出口很牛,进口却一直是薄弱部分,不过公司内却有有门路的人。

六月,祁建国在公司内开辟了一个部门,专门联系从事进口相关业务,安排一位有关系的董事任部长,短短半个月,这位董事便把部门搞的像模像样,大量的原材料流入公司。

十天后,董事会上祁建国以董事长的身份解除了该董事的部长之职,理由是公司内乱搞男女关系,影响公司氛围,同时了安排自己的心腹来摘桃子。

截至92年年底,公司总出口额达到7亿米元,简直太暴利了,祁建国赚钱都赚疯了,这里面有百分之二十五都是他的,接近两亿米元,其中扣掉成本,只一年,他就成了名符其实的亿万富翁。

不过他还是不满足,三十余股东分去了接近八成的利润,他很不爽,他要想办法把他们一个个从公司踢出去。

第六章 搬家

公司的情况是祁晨很以后才知道的,眼下她还饶有兴致的每天观看新闻。

总得来说,92这一年是经济开始腾飞的基础,除了少部分走在时代前列,诸如祁建国一样富起来的人,大部分都还在春心懵懂阶段。

新闻上宣布有许多县改州,提高了行政级别,获得了许多资源的同时,又有了无数便利和发现特权政策。

后半年开始,祁建国倒是很少回清宁府了,因为很忙,听说最近想把买卖做到西方去,在研究怎么运输。

这一年,祁晨已经六岁,毛笔字和国画练习两年,说稍稍有模有样也不算太夸大其词,主要也是没什么事,对于这方面她投入的精力远比钢琴要多。

至于弹琴方面,一年有余的时间,其实也就那么回事,每天都当任务一样糊弄着而已,勉强能弹个两只老虎已经是极限了,一练琴不是头痛就是屁股痒的,能好就怪了。

徐老师早就不来了,走之前留下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祁晨如果肯用功,以她的聪明,以这一行吃饭大概不难。

对此宋美丽颇为无奈,老师都懒得看自己闺女一眼,混成什么样了这是,耳提面命教训了一番,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93年春节,有消息传言,东北大学要复校,位置可能会坐落在秦州府,宋美丽和祁晨说忙完这件事,祁健军就要动一动了,有可能回清宁府。

也是这年,86年出生的祁晨满七周岁,要上学了,那就要选个地方,她这么淘气,主意又正,很少能有人管得了。

商量来商量去,有两套方案,一是去燕京府上学,二是以后跟着祁健军,他调职到哪里就去哪里。

燕京府的学校很好,七八十年的历史了,专门为教育干部子女而设立的,二十年后,这座学校里的学生都是非富即贵,而现在嘛,还是后者居多,前者全国也没多少。

模式是5+3+3,学校里小学初中是一体的,没有所谓的小升初,到了初三会考试重新分班,但是学校还是一个。

条件很好,祁晨听了宋美丽的介绍,感觉有点像是倭国的学校那种,除了基础科目外,还有许多其他的课程,诸如游泳、书法、舞蹈之类的都是选修,看各人爱好。

除此之外,还有和国外一些学校合作,每年有交换生,学校硬件设施也不错,体育馆啊游泳馆啊都有的。

总之一切条件都很好,课业压力也不大,除了高三最关键的一年,其他年级一般下午三点多就放学了,晚自习之类的更是没有。

至于第二条方案吗,跟着祁健军走,好处当然有,领导子女嘛,在地方肯定是很舒服的,而且他那么忙,应该很少有时间管她。

说实话,祁晨如果现在还是男儿身,肯定二话不说跟着祁健军去了,但现在就要多加考虑了,另外还有一点,就是她和祁健军真没见过几次,也不熟悉。

各种原因还是很复杂的,最终想了好几天,她想到祁建国也在燕京府,那就干脆去燕京府吧,因为一想到那个没怎么见过的老子,她就有点发怵。

这个选择全家都还算满意,大人们其实还考虑,老太太年纪大了,身体一般般,到燕京府后医疗条件好,万一有个什么事,方便治疗。

最终一致决定,祁晨和老太太去燕京,宋美丽则要和丈夫走了,老太太暂时由祁建国夫妇照顾就好了。

老太太其实不用人照顾,国家都管了,要什么有什么,说是照顾,其实看着点祁晨也是目的之一。

清宁府的房子交还给州府司了,在燕京府老太太还有一套老房子,以前是给二儿子了,现在祁建国有钱了,自己盖了小洋房,可以去那里住。

93年6月份搬家,这段时间祁建国在国内忙,因为国商终于开始改革了,实行抓大放小的政策,于是祁建国打算收购一批轻工业的厂子。

一来是眼下是下海浪潮,无数人才进入市场求职,私企纷纷焕发第二春,他就也想插一手,反正不愁销售,北边和西方的市场大着呢。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现在公司外公司内眼红他的人太多了,不少董事对他的冷血无情都有怨言,甚至不少人想要抽身而退,这是个机会,他想绝对控股,还有一段路要走,掌握生产是有必要的。

本来祁晨以为脱离宋美丽,各方面的监管可以松一点,但是她想差了,她二婶和宋美丽已经达成协议了,代母监管,根本容不得她耍小聪明。

因为祁建国的儿子几次跳级,刚刚大学毕业,已经参加工作了,被放到了祁健军身边,不出意外,大概就是祁家第三代的代表人物了。

祁健军把侄子一直当亲儿子看待,因为自己生不出,好不容易生出来了又是个闺女,当不了大任的,所以多少有点心寒。

刚刚见到二婶的时候是在机场,祁晨的二婶真挺漂亮的,而且特别有气质的模样,穿着牛仔裤和深红色的上衣,夸张一点说,第一眼看到好像才二十多的样子,发型就是简单的长发,长的有还点像周慧敏,比祁建国小三岁,你说当初他多禽兽吧。

或者说现在也够禽兽,北边包养了个外国妞这事儿到底是真是假嘛,祁晨心想有机会得侧旁敲击敲击,表面上倒是乖乖的打招呼。

来接老太太嘛,当然要重视,开车来的,时下最好的w140虎头奔,这年代在街上的回头率比劳斯莱斯高多了。

祁晨也在一边打量,听说这车现在就卖一百多万呢,祁建国一口气买了俩,自己一个给老婆一个,真有钱。

外形上真不怎么样,可能是祁晨接受不了,黑色的车身棱角太过分明,不够圆润,可能这就是特色,但是祁晨却觉得,不看那个标,还以为是个桑塔纳呢。

第七章 开学报道

搬到了燕京府,住着小洋房,日子过起来暂时和在清宁府还是没什么区别的。

白天练练字,晚上练练琴,在清宁府的时候经常偷奸耍滑,但是到燕京府这招没用了。

关键是祁晨的二婶,二婶姓程,叫程钰,她这个人怎么说呢,性子有点软,也难怪祁建国敢在外面胡来。

不仅是说话不硬气,连脾气都不怎么有,往坏了说是容易被欺负,往好了说是温柔。

祁建国心狠啊,家里有这那个好老婆还在外面乱搞,可够不是东西的了,他狠的下心,祁晨可不行。

程钰天天看着她,督促着各种事情,就那种眼神,说话的语气,祁晨真抵抗不了,难怪说温柔是女人最大的武器呢。

她平时不上班,因为之前一直在照顾儿子,直到前一段时间儿子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了,这才闲下来独居。

所以程钰挺喜欢祁晨的,住到家里,长住才开心,因为丈夫总也不在家,偌大的房子只有自己生活,就算装修的再好看,吃穿用度再豪华,一个女人还是会很寂寞的。

所以说,一老一少住过来,家里有了人气,像个家了,最起码以后饭桌上不是只有她自己了。

这种情况下,她是生怕照顾不好了祁晨,万一搬走,又要回到那种生活,她是真受不了,时间长了可能会发疯。

总之生活很圆满,当下流行都去看录像什么的,祁晨这里是家里就有,随时可以看,算是比较不错的消遣手段。

93年燕京府许多标志性的建筑还没成呢,要说出去溜达溜达玩一玩,也真没有太多玩的,去了一趟故宫,至于潘家园,祁晨倒是如雷贯耳,奈何93年的潘家园规模还很一般,而且她也小,要想去逛逛,还得过几年。

说到收藏,祁晨也颇为得意,这些年收获最多的就是邮票,最得意的要属那枚53年的“军人贴用”,也叫蓝军邮,这是当年为了优待军人专门推出的,非常有收藏价值,都是她从老太太那淘来的。

还有诸多七八十年代的邮票,能有一小盒,刚到燕京府给程钰看的时候,可是露了一把脸。

其实收藏这个东西,也是最近才喜欢上的,主要也是缺乏娱乐活动,自己给自己找乐子。

七月,祁健军到了燕京,主要是来看看祁晨和老太太。

祁健军长的还挺帅,这一点随老太太,就是对祁晨着实冷淡,一直在听说她学琴,一般的父亲这时候肯定听一听表扬表扬,但是他呢,只是恩啊两下,转头和程钰说起侄子的情况倒是挺来劲。

人心嘛,哪有长在正中间的,非左即右,所以偏爱侄子实属平常,祁晨是没什么想法,倒是程钰还转头安慰她。

无所谓嘛,反正俩人真不熟,一共也没见过几面,更别说亲情了,祁晨也没习惯热脸贴冷屁股,少来打扰我的生活更好。

祁建军还真就很少打扰她,基本不管的态度,非常重男轻女,因而连带着和宋美丽的感情也一般,到了燕京府拜访各位老领到,还有已故祁老爷子的旧部之类的,忙的脚打后脑勺。

没过多久,祁健军果然调到了瑞江路士阁任参政,兼领清宁府士阁摄政。

上任之前又过来一趟,带来一篇报告,说是侄子写的,名叫秦国的至富之路。

祁健军说等他到任之后,也会围绕着修路展开工作,有想法让侄子到基本历练。

甚至出乎意料的给了祁晨一点好脸色,听了听她弹琴,又勉励了几句,说好好听话,别惹长辈生气,开学以后用功学习之类的。

这两次的状况在祁晨心里埋下了一个种子,她感觉怎么祁健军对侄子这么关心啊,这些事情理论上不是应该找祁建国吗,找程钰一个女人算什么。

而且程钰还那么好看温柔,怎么看目的都不单纯。

莫非这两个人有事?她都被自己这个猜测吓了一跳,所以祁建国总也不回家是有原因的?

她没有继续往下想了,说来说去,有什么秘密和她关系也不大。

这一次祁健军回清宁做摄政,标志着祁家算是彻底扎根瑞江了,实际上祁家第二代从政的也只有老大祁健军和老六祁健民,剩下的不是在国企就是在厂里,现在祁建国生意做大了,也有想法让兄弟姐妹到公司管事。

因此祁建国也会在瑞江专心发现,修路自然免不了用料,石场将在瑞江火上很长一段时间,这也是祁建国的下一个目标。

九月份,学校开学,由程钰领着去报道,一开始祁晨设想中的破财景象根本不存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文正学校就是贵族学校,各种设施全是最好的。

新入学的一年级只有四个班,每个班级三十几个人而已,课桌和她上辈子上小学时候用的差不多,每人一个课桌,挺漂亮的。

这可是将近差了十年了,比同时代的大学都要好上不少,而且祁晨特别注意,当天送孩子上学的,真的有不少是政府车。

传言不假啊,她这样想着,但实际上学校里除了官员子弟,还有烈士后代,普通人家也有一部分。

比例大概是四比一比五的样子,普通人还是占据大多数的。

看了一下课程,没有相同的课程上两节的情况,音体美均衡发展,还有选修课,每天加上早自习一共七节课,上午五节,下午两节。

早上时间和普通学校一样,下午两点上课,三点半就放学了,剩下的时间自由支配,据说哪怕到了高三,也没有晚自习这种东西。

好幸福!祁晨差点蹦起来,劳逸结合还是很重要的,因为文正学校的大名她上辈子也是听过的,出过高考状元的,而且平均分很高。

不过实际情况是这里的孩子,一半左右大学就跑到国外去了,在国内上大学的大多就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了。

第一天领了书就回家了,听你一些情况就回家了,第二天一大早爬起来去上课,好日子这才刚刚开始!

第八章 欺负人

早晨早早起来,洗漱过后梳梳头,扎一个马尾辫,这时候这种发型不流行,显得还挺时髦的。

然后下来到一楼吃早餐,二层的小洋楼,当然没有十年后的别墅那么好,但也相当精致了,家具大多是高档木质家具,很有气息那种。

牛奶加豆沙包,配上两个小菜,祁晨虽然说北方人,但是爱吃甜的,转挑里面的豆沙吃。

吃饱喝足了,双肩书包整理好,也不用背着,司机帮忙拎着放车里,然后祁晨座副驾驶,安全带勉强弄上了,她现在可是惜命的很,未来还有好日子呢。

大名鼎鼎的虎头奔,配置当然好,自吸门,双层中空玻璃,隔音相当好,全车12个BOSE音响,还有个标配医疗箱,她也不是特别懂车,但是细节上就感觉很舒服。

书包扔在后面,一上车她就开始放音乐。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

这一首可是新出的,现在火的不得了,所以换。

“悠悠岁月,欲说当年好困惑……”

90年的歌了,继续换。

“钢铁锅,含着泪也修瓢锅……”

这个还行,祁晨美滋滋的听起来,一些Beyond的歌在现能入耳,还有就是MJ的。

汽车平稳的离开家,司机大叔开车挺稳,祁晨在旁边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也学过车,考驾照的时候科目三考了两次都没过,后来就放弃了,两千多块报名费都白瞎了。

那是上辈子一零年的事儿了,虽说没证,但是让她开倒也能开走,就是一旦到了车多的地方她就不行了,没正经上过路。

过一些年倒是可以找点关系弄一个小本本,然后再随便做点啥,自己买个车,悠哉悠哉的活着也挺好,咱也没有大志气,过的舒服就行。

司机大叔是个退伍军人,跟着祁建国有几年了,一年前老婆孩子也都接到了燕京府定居,一直带着去跑也不好意思,正好老太太搬过来,祁建国就把他放到燕京府,什么司机保镖就一口气都做了。

现在接她上下学,算是起点早,除此之外也真没别的什么累的了,儿子上了小学,长祁晨几岁,只不过是普通的小学,燕京府的户口还是祁建国给弄的。

很快到了文正学校门口了,祁晨下来车背上书包,约定了来接她的时间,就一个人往学校里面走。

这时候学生家长之类的还都不少,车接车送情况很普遍,本身就是教育和官员子女的学校,情况怎么样大家心里都有数。

来到班级,已经有一些人了,不认识其他小朋友的自己呆着,认识的呢一起玩闹,祁晨个子挺高,坐在中间位置,书包左边有个保温杯,里面是热水,拿出来摆在桌子上。

这年头一般大学生也只是带个茶缸就,带保温杯的……嗯,祁晨环视一圈,还真不少。

一切准备妥当了,昨天在家新发的书都包好了书皮,铅笔橡皮一应俱全,她也是闲来无事,拄着下巴等上课,

时间还早呢,教室里孩子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乱,刺耳的尖叫声,桌椅被推动摩擦地面的噪音,嘻嘻哈哈你来我往乱成一团。

祁晨越呆着越烦,估计几年内都不一定有所改变,作为一个文科生,旁边又没有什么熟人家长,提笔就在书皮上开写。

杀尽江南百万兵,腰前宝剑血犹腥。

只写了这么两句杀气凛然的诗,旁边就有个熊孩子在看,祁晨赶紧停笔,看他还挺安静的,于是开口道:“你……”

没由来想到后两句诗,赶紧闭口不言了,她本来想问对方叫什么的。

她不开口,那边倒是没闲着,看的抓耳挠腮,也不知道写的是什么,只觉得字写的和他妈差不多,控制不住就问:“你叫什么,写的这是什么?”

“叫祁晨。”一听对面问了,祁晨舒服好多,然后又觉得和小孩子玩这个没什么意思,一时间兴致索然,“这不是我写的,我妈写的。”

“你撒谎!我刚才看见是你写的!”小孩子较真,更何况这种睁眼睛说瞎话的本事,瞬间颠覆了他的世界观,一时间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你看错了。”祁晨干脆拿起橡皮,一点一点把字都擦掉了。

这下可给熊孩子气坏了,憋的脸都红了,三观碎了一地。

“反正你写了,擦了也没用,我看见了!”

“上一边去,我写什么了我。”祁晨撇撇嘴,压根不搭理他了。

“你撒谎!我要告诉老师!”

“哦。”

哇一下熊孩子就哭了,明明看见你写了你硬狡辩,还撒谎,拿橡皮把字都擦了,你这不是欺负人么你?

二十年后他要是想起来得羞愧自尽,这时候祁晨可吓懵了,什么情况这是?

好死不死这一会老师来了,一边走一边道:“哎呦,怎么这还有个哭了的。”

“她欺负我……”

祁晨这个冤枉就别提了,这事儿最后也没说清,因为这小子不是这个班的,三年级的,还学长呢。

早自习很快开始,先来一圈自我介绍,祁晨的班级是三班,学生只有三十一个,未来也不会多,直到初三也这样。

班级顺序也是顺着排下来,学生分班是按照报道的顺序分的,不存在所谓的好坏班,只有到了高中分文理科的时候会重新分班。

自我介绍没什么营养,之后是选班干部,班长什么的,班主任姓郝,人送外号郝老师:“我提议,就选祁晨当班长吧,大家同意吗?”

祁晨心想我惹你了么我。想拒绝,于是赶紧站起来:“老师我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长的那么好看。”

“反正……”祁晨哪有管理这帮熊孩子的打算,憋了半天也没说个一二三,一着急口不择言,“老师我胆小,管不了人。”

“我看你胆儿挺大的,就你了,坐下吧坐下吧,接下来选学习委员……”

我怎么这么倒霉?祁晨呆呆的坐在那,怀疑人生怀疑了一上午,后来知道原因了,叫她欺负哭的熊孩子是班主任她儿子……

第九章 老太太走路

两节课之后是大课间,没有做间操什么的习惯,雏鹰起飞无用武之地,就是简单自由活动,班级位单位组织。

祁晨不幸当了班长,极为悲催,管理这一帮熊孩子真不是人干的事儿。

吵吵闹闹,这些孩子一大半在家都是少爷小姐,现在又不懂事,闹起来有时候老师都不管用。

不过刚开学嘛,稍微松散一点正常,祁晨的班主任对于个各学生的家庭状况都了解,磨合一段之后,才会挑着特别刺头的立立威,手段大概也就是找家长的那一套。

最后一节课选修课,祁晨在书法和钢琴中间做抉择,先斩后奏选了软笔书法,对前者多多少少还有点兴趣,写写画画不分家,后者对她来说就是纯属任务一样,搪塞多过认真。

选修课没有年级,只分两个班,主要是看有基础还是没基础,物以类聚,然后也方便老师教导。

但选这一科的,大多还是有基础的,但其中像祁晨这样练习好几年的实在不多。

到了她这个地步,一手正楷写的也算有点模样了,其实平常多还是需要自己练习而已,不用随时都有一个老师跟着。

书法班人算是少的,多的一些比如舞蹈啊,各类球等等,目的是培养性趣爱好,每天都有一节这样的课。

需要注意的是文正高三以下是没有自习课的,三点多就放学了,自习那就真的回家去自习吧。

下了学,校门口停着许多车,祁晨背着包出来,找了半天才找到自家的虎头奔,没办法,真的车太多了。

到家之后先和两个长辈汇报,学校什么情况,包括一不小心当了班长云云,老太太心里倒是美滋滋的,连连说好,让她好好干,以后说不定能当官。

我哪是那块料。祁晨心里直摇头,也知道老太太只是随口一说,不会往心里去。

然后写作业,十来分钟就搞定了,然后祁晨就后悔了,因为程钰催促她练琴。

看来以后还得磨蹭磨蹭,不能给人留下她做作业很快的印象,要不上一天课就很难受了,回家又要枯座俩小时,忙的跟什么似的,哪有自由时间了。

简简单单过去一个月,九月底的时候开家长会,程钰过去的,会上有一个极为淘气同学的老子被班主任批评了,黑着脸憋着一股气。

11月监国纪念日放假的时候,祁晨的大哥祁佑江回到了燕京府,看望母亲程钰。

这主几年前上大学的时候也不是路油的灯。

九十年代初的时候,国内风气偏保守,这么说或者也不恰当,但对于“生活作风”问题,也就是男女问题看的异常的重。

举个简单的例子,在九十年代初,录像风靡一时,观看H色录像,这是要被警察抓的,而且问题很严重,严重到影响工作和学习。

如果是工厂的工人,这种错误,甚至需要厂长去派出所领人,厂内也要留厂察看,而且还要有案底,以后去哪个国商工厂应聘,人家可以查的到,奥,这小子在某某厂上班期间曾经因看XX录像被抓过啊。

至于学生,问题就更严重了,大概率会当着全校师生检讨,那时候的检讨是真的,在大庭广众剖析自己的内心,很残忍,也很深刻。

关键是剖析完了还会被开除,再深刻的检讨也换不来原谅。

看尚且如此,至于聚众播放,问题就更大了。

祁佑江就曾经参于其中,只是看过一次,运气差被抓了,家里面的人打了电话才把事情摆平了,但是之后大学几年他就惨啦,看管的很严格。

汇报工作的时候祁晨也在听,现在祁佑江任清宁府道路建设小组第一组的组员,位置不起眼,也没有实权,但工作也很忙。

因为修路是个麻烦事儿,州府司没钱,需要从民间受一部分,以什么名义收呢?遇到不配合的怎么办?遇到真正的困难户怎么办?

这些都是需要考虑的问题,而且州府司没钱,各方面成本需要节约,设计图纸要压价,招标要压价,怎么路钱怎么来。

最头疼的问题是路线,路钱的路线规划出来,但是占用的地怎么办,因为要大搞修路,所以有些农民的地,有些还是其他国商的地,都要人去协商解决,能不赔偿的尽量都别掏钱,掏不起。

不过祁佑江目前还是处于上层的决策部门,没有真正到基层直接面对难题,但是也用不了多久就会下放锻炼了,也是熬资历,比如任一个某某镇道路建设小组组长。

他呆了没几天就走了,文正也重新开课,祁晨明显能够感觉到,学校周边的小商贩多了,特别是早晨。

文正里还有不少普通人家的孩子的,算是小商贩的客源之一,但是州府司对这一小片位置很重视,很快派出人手,扫清了个干净,但别的学校门口,那里没人管。

这些人之前其实都是国商员工,抓大放小的政策实行以后,小的国商倒闭的倒闭,被私人收购的收购,大批员工下岗涌入社会。

同时还有公务人员下岗的情况也很多,不过政策开放,整个社会在焕发出一股生机,只要稍稍努努力,开一家私人商店,甚至组织一些妇女做衣服,即便量不大,也能很赚钱。

据祁晨所知,当下还是有不少人闹事的,比如打横幅游街什么的,虽然在燕京府没有,但人们对于丢失铁饭碗,给私人打工的“不稳定”生活抵触情绪很大。

因为祁建国的买了许多工厂,招聘方面不太让人满意,工资给的多,相应的上班时间也增长,假期减少,但是人家根本不认,总是想着万一什么时候工厂倒闭了可怎么办,不是长久之计。

走在前面的人已经成了企业家,身家十万的比比皆是,而思想保守的人还在琢磨怎么回去捧上铁饭碗,拿着私企一半工资都不到的“稳定”。

这到底是社会和当政者的责任,还是各人的目光短浅?祁晨竟然情不自禁的思考起这个问题。

冬去春来,生活暂时是古井无波的,犹如老太太走路,慢悠悠的向前。

很快93年迎来终结,真正的黄金时代悄然而至了。

第十章 94

94年春节,老祁家年过照旧奇怪。

总的来说围绕两个核心,第一个核心是祁健军,坐标瑞江路首府——清宁府。

成员有祁健民、祁佑江,那里是祁家的政治核心,不在仕途,想插手也插手不进去。

第二个核心则是祁建国,成员则是除了第一核心的其余祁家人。

祁建国这辈子最最得意的事情有两件,第一是和老木的那一笔买卖,赚了个爽翻天,第二则是在俄建立经济合作区,一举奠定了自己在北边外贸界的地位。

现在很多亲戚都安排进了公司,有的在总部领导各个要害部门,有的在下面的厂当厂长,不过现在人手很缺,俄国那边的厂子没有自己人盯着,因为都不爱去,在国内享福多好。

新年一到,第二核心的成员全部聚集到了燕京府,美其名曰看望老太太,其实祁健军也来了,但是来的急走的也急,给老母亲拜了年,又去给各位领导拜年。

燕京府这个热闹劲儿就别提了,各种沾亲带故的人太多了,足足几十号,祁晨根本记不过来。

比她大好几岁的人再给她磕头拜年,口称姑奶,比她大二十岁的又是一个档次,管她叫小姑。

场面一度很混乱,因为称呼起来实在尴尬,足足两三天,她门都不出,就呆在自己房间里,等避过这些风头再说。

但这些人出乎预料的热情,还一个劲往她房间跑,对此祁晨表示很蒙圈,后来问祁建国,他就坐在沙发上冷笑:“还不是看我现在出息了,当年我偷偷和你二婶谈对象的时候,他们没少戳我脊梁骨。”

望了望旁边的侄女,他脸色又缓和了下来:“我之前和他们提过,等你再大点,就让你参与到公司的事物里来,多了解了解,为了以后接班做准备。”

“啊?!”这一下真是石破天惊,祁晨震惊了,让她接班?

过后她仔细思索,恐怕祁建国有这个念头不是一两天了,因为儿子去当官,偌大的公司以后要有人继承,选来选去只有祁晨最合适。

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即便是老太太生的亲兄弟哥几个,数量一多,也就有感情好坏之分,毫无意问祁建国和大哥祁健军很好,其他的,或多或少有所疏离。

更重要的一点是祁晨长在他身边,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如此,算是“自己人”。

实际上过了元旦之后,未来一年的主要工作祁建国已经是有所准备的。

第一是继续增加公司的股权,他要绝对控股,这少不了俄方的配合,最好能玩一出无间道。

第二是两年前就商量好的,各类建材,因为许多国家级的工程,就算插不上手,但是上下游相关产业的水泥、混凝土等等这些,他想分一杯羹。

第三就有点广泛了,想拓展公司在国内的市场,比起俄方,自己家门口的钱赚起来更方便,祁远又不比别的外贸公司,有自己的工厂,这一块开发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但是名头总不能用一个,另外成立公司的话需要人,人选当然毫无疑问是程钰。

第三个方面是祁建国的弱项,他自己也知道,因为他是个善于和政府打交道的商人,真正的商业竞争,和其他公司正面对抗,或者策划发展,这不是他的强项。

春节过后没多久,果然出现了大动作,祁远外贸一十三位股东集体要求出售手中的股权,总份额达到百分之二十三之多。

他们是故意的,早就商量好了。

之所以不办撤资,是因为知道一些要害部门祁建国有关系,怕设置一些关卡被逐个击破,那就麻烦了。

但是目的是一样的,要让祁远怨气大伤,也要让祁建国不好过。

这些股份要有人来买,买的人也只能是祁建国,但是仓促之间哪里去筹备那么多的现金,要知道祁建国手里有的股份也才百分之二十五而已。

但是他很有魄力,直接选择向银行贷款,以股份做抵押,大手一挥全部吃下。

一些人窃喜着离开了,因为事先和俄方打了招呼,要再成立一个经济合作区,做相同的事情。

这根本就是个套儿,现在鱼儿已经上钩,要收网了。

这样的投资俄方当然不会因为一个祁建国拒绝,理所应当的礼遇重视,正式派出负责人见面洽谈。

但两边都是投资,不可能彻底寒哪一方的心,而且祁建国早就在策划,和俄方有过沟通,等着这一手,手中掌握大量工厂,他根本不怕。

于是事成之后,新成立的经济合作区位置有点耐人寻味,在西伯利亚。

祁健军掌握的块地理位置就很优越——莫斯科,最起码运输就比较方便,别看距离远,但是有现成的铁路,运输成本不高。

这就是差距,本来这些人以为吃定了祁建国,没想到俄方竟然出尔反尔,和事先商量好的不一样,打定主意做中间派。

西伯利亚位置并不差,但是绝对比不过祁建国,想要压他一头,那就只能是做梦了。

如果能有一块莫斯科附近的地方,祁建国可能真的要吃大亏,即便有工厂,但是价格战等等一系列的竞争起来,他背着巨额的贷款,耗起来很不好受是一方面,再引得大批股东一起出走就真的会伤筋动骨了,除非从公司账面抽调。

一系列的事情结束以后,文正已经开学了,平稳了一些日子之后,各种国家级工程动工,祁建国再次忙了起来,将手伸向混凝土、钢铁等领域,借着东风大发横财。

同一时间,程钰这边也有了动作,成立公司,创建了品牌,对全国销售轻工业产品,由于朝夕相处,祁晨开始很微妙的选择时不时说两句,这让她的生活开始向另一条轨道偏离。

第十一章 小动作

一家公司从无到有,一个品牌从默默无闻到耳熟能详,这中间哪一个环节都不轻松。

公司方面,管理就是一座大山,保证利润又是一座大山。

一般公司在创立之初的时候,公司的老板通常是销售或技术的第一号人物,比如互联网公司,即便是马云最开始也亲自跑业务。

在这个阶段中,公司茁壮成长,不断的招揽人才,账面上的资金多了,企业规模大了,老板会逐渐从第一线上退下来,主做管理,只有碰到大客户或者重要合作时会重新出山。

所以大部分中小型的企业的老板,要么销售能力很强,要么就是技术精英,过渡到管理层之后,仗着对于行业的熟悉,并不会很困难。

但现在程钰的情况就不一样了,没有由小而来,她本人不懂销售又不懂技术,祁建国设想的很好,拓展国内市场,但是真正做起来就太难了。

更何况性格使然,她不会是个强硬派,缺少雷厉风行的果决,甚至有点软弱。

单单是组建公司的各个部门就极为难受,想招人,但是人才哪有那么容易轻易上门,又不是大白菜。

最先成立的是天尚服装公司,七月份暑假的时候,公司地址在燕京大厦,92年修建的,地上四十六层,地下四层。

对于祁建国来说,目前的房价真的很便宜,他直接买了一层,一千二百多平的面积,打算打造成另一个总部。

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干。

放暑假第一天,祁晨早早起来,要跟着程钰到公司去,这是为了方便看着她做作业什么的,她没拒绝,主要是想看看她这个二婶做到了什么程度。

天尚服装,目前员工只有十八人,其中十六个应聘的职位是销售员,剩余内勤一名是从服装厂调过来的,负责两边对接,财务一名目前无所事事。

程钰一到,这些人立刻都迎了上来,七嘴八舌一口一个程总,总之很热情。

也有把祁晨当成是程钰闺女的,还有想要捏她脸蛋的,不过叫她躲开了。

解释了一番,这才作罢,中间祁晨一直没说话,内心却在吐槽不止,居然连个服装设计师也没有,算什么服装公司。

整个二十一层都是公司的,虽然不在账面上,但是员工们都清楚,程钰露面时集结一下,之后又各自散去了。

祁晨则是找了个借口,溜了出来想到处看看。

整个一层都经过了初步的装修,祁建国是有钱没地方花了,还是看不上这点小钱?

现在都装过了也好,未来装修价格会越来越高,早弄了早了事。

不到二十个人在这么大的一个楼层中,真的叫地广人稀,有时候找一个人要半天,东屋一个,西屋一个,祁晨走了半天,也才看到几个人而已。

看报纸喝茶的男性一位,聊昨晚上家里吃什么的女性两位,总之,没一个干正事儿的,因为公司也没正事儿可干,问程钰,她根本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而祁建国又跑南方去了,天天忙的和狗一样,这边不插手,程钰也实在不愿意什么事情都打电话问。

自己冥思苦想,但是无奈思想有点僵化,她只会带孩子,大学都没有上。

发呆是她这一段时间的常态,祁晨已经习以为常了,有时候想说两句,到最终还是咽回去了。

溜达一圈回到程钰的办公室,她已经给祁晨的作业本拿出来了,招呼祁晨过去,看着写作业。

办公室没什么新花样,装饰一般,中间有个茶几,边上是沙发,趴在那里写实在难受的不行。

“小明花五角钱,买了一块糖果,花费一角钱……”程钰柔声念着题目,多好的一个贤妻良母,就是没有一点点身为老板的觉悟。

糊弄了两下,祁晨实在忍不住了,她拿铅笔尾端拄着自己的下巴,试探着问道:“二婶,你是准备开商店吗?”

“开店?”程钰明显愣了一下,公司以后怎么发展,她没有头绪,但公司不只有她一个人。

做到这个位置,肯定是要有所考虑的,她吩咐下去让员工商谈,接下来的工作该怎么展开,同时也在寻找,寻找可以借鉴的例子。

“就是……像以前的国营商店一样的。”祁晨比划了一下道。

一个服装企业,如果真的经营运作,当一个老板,祁晨或许不行,但以旁观者的角度,在现在的时代说出个一二三来,这并不难。

好歹她是有过一些年职场生涯的,这方面的见识比程钰强上百倍。

在她看来,想要做服装公司,什么装修公司选址都是虚的,形式主义。

第一步要确立的是公司的经营理念,认清楚自己品牌的核心竞争力,简单来说,你要做地摊货,还是要做高端品牌,甚至奢侈品。

认清自己的核心竞争力,往下的工作就好开展了,高端品牌,无非就是树立起品牌价值,简单粗暴一点来说,广告狂轰滥炸,产品要贵而且不讲价,只搞专卖等等。

但是这些东西祁晨总不能都和程钰说,不然还不被当成妖怪,而且对天发誓,她对祁建国所说的接班一点兴趣都没有,打死不干。

所以她说话必须很委婉,绞尽脑汁引导,点出一条路,然后等到她什么时候发现,凭借公司的实力把店面开到全国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之后,招商的概念自然也就孕育而生了,到那个时候,应该也过去一段时间了。

最重要的是这一个暑假祁晨能安稳一点,别老一天天盯着她,大家都是成年人,谁还不需要点自由空间了。

果不其然,听到开店,程钰联想到了好多,感觉领悟到了什么,又看不见摸不着:“你好好做作业,我去找员工们开个会。”

“嗯嗯。”祁晨小鸡啄米一样点头,等程钰出了门,她长出了一口气,计划还是很成功的嘛,一时间不无得意。

懒散的往沙发上一歪,又从书包里拿出来资本小说翻看起来,心里琢磨着怎么让程钰买台电视放在办公室。

第十二章 吃

有了目标,程钰不在迷茫,好歹也是成年人,许多事情一点就透。

只不过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一直停留在激烈讨论中,祁晨天天在家,是见好久都没动作,也不去选店面的地址,侧旁敲击知道的。

纸上谈兵嘛,说大话畅想一番谁不喜欢,还有人陪着一起说,又有工资拿。

拖拖拉拉过了两个月,大概的事情才决定下来,大多也不超过祁晨的预料,成立设计部,招聘服装设计师,打算做高端品牌,地址也选好了,目前在装修中。

开业典礼祁晨没有去,因为开学了,进入二年级,生活方面归于平静。

这段时间班主任郝老师在缠着她,因为据说燕京府要举办什么青少年才艺比赛,书法啦音乐啦舞蹈啦都有。

祁晨练字多年,到现在每日悬腕百字依然不坠,写的有模有样,极为方正。

不过她对比赛什么的没兴趣,一推二五六,完全不想为学校争光。

郝老师目光幽怨,商量了好几次,书法班人不多,小学年龄内祁晨的毛笔字可以说全校排的上号的,这是上头安排的任务,硬着头皮也得上。

“晨晨,书法比赛我给你报名了,到时候要好好发挥。”

“我不去,我容易紧张,比不了赛。”

这拒绝的够彻底了吧,但是没用,第二天还来劝,最后郝老师也无语了,恨铁不成钢道:“参加个比赛怕什么,得了第一名回来走路都带风,还能给学校争光。”

“想带风我跑就好了,走什么路。”祁晨嗤之以鼻,和班主任交谈,她完全没有心理压力。

以前总是提醒自己必要的时候装一装,但难免有疏忽大意的时候,几次下来也懒得装了。

“你一个小孩子,什么事也没有,参加个比赛,锻炼锻炼自己多好。”郝老师嘴皮子都磨破了,好话说了一箩筐。

“我忙的很呢,再说有什么可锻炼的,我又不想出名。”

最后没办法,郝老师打算走迂回路线,找家长谈,也就是程钰。

她跟程钰说祁晨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缺乏集体荣誉感,性格太淡漠,这个价值观要不得,需要改善。

程钰是个软性子女人,包括耳根子,郝老师一番危言耸听她就信以为真了,火急火燎的找祁晨,问什么情况。

祁晨一听气坏了,还打小报告,于是有样学样和程钰说郝老师是为了奖金,逼着我参加书法比赛,本来学校里教导的知识都没学好,哪能舍本逐末。

两个人一通互相抹黑,心照不宣,见面时眼神交汇,噼里啪啦直冒火花。

最终郝老师还是失败了,祁晨技高一筹,因为程钰也忙,她就耍无赖,死也不上,谁能有办法?

何况又不是什么大事。

十月一之后,学校发生了一件大事,改了作息时间还有课程安排,下午增加一节课,午休的时间缩短,同时学生午休时间不能出校门。

这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因为学校内一直在动工,在修建食堂为了赚钱。

但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嘛,学校还打算购入一批电脑,小学三年级开始设置计算机课。

敏锐的人已经在文正旁边开启了小餐馆,学生不能出,老师就不能出吗?

何况规律是死的,人是活的,文正的墙可不怎么高。

对比祁晨上辈子上初中时候吃的食堂,文正的食堂强多了,但是菜品什么还是太过单一,吃久了会烦的。

而且总有一股风气,就是和学校对着干的风气,你不让我出,我就偏要出。

一个月时间,摔了俩,严重的一个骨裂,这下更好,直接住院了,课都不用上。

学校开大会探讨这件事,有人提议在墙上竖一些玻璃碴子,或者干脆啦个电网算了。

校长差点没吓死,学校里这帮少爷小姐哪个安分,还敢拉电网,电死十个起码五个有三品的长辈。

最终只能加派人手,午休时间严加防范。

祁晨本人是更吃不惯学校里的东西,外面的也不太能吃惯,几年下来嘴养刁了,胃也娇气了,暑假的时候突发奇想吃了一次方便面,结果居然坏肚子了,她归结于太巧,但之后就再也不吃了。

说到喜欢吃的东西,她虽是北方人,但酷爱吃甜的,特别是又甜又软的那种。

比如生日蛋糕下面那一层,当然,实际上上面的奶油她也爱吃,而且不嫌腻,每一次家里有人过生日最后的蛋糕都是她吃的最多,两辈子如此。

入了秋天气转凉了,老太太时常念叨孙女瘦了,这下祁晨可得了机会,开始抱怨食堂伙食差,又不让外出,根本吃不好。

可把老太太心疼坏了,和程钰一商量,干脆中午给送点吃的过去吧,反正家里有厨师,做的好吃又卫生,食材还都是最新鲜的。

于是每到午休时间,祁晨便大摇大摆的来到校门口,司机提前十分钟就到了,把热乎乎的吃的从门缝里递上去,有菜有汤,还有饭后甜点。

一三五必有肉,其他时候是素的,不过每日甜点是必备的,班里人羡慕嫉妒恨啊,差点掀起一阵跟风。

不过被祁晨遏制住了,怕大家都学学校出禁令,她是班长,有道是民不与官斗,一个小小的值日就能给他们安排的明明白白。

后来没多长时间,她中午去取餐的时候,又发现一个小姑娘和她一样的待遇。

长的那是粉雕玉琢,可爱极了,就是见到她的时候一甩头,撇着小嘴哼的一声,像一只骄傲的小母鸡。

稍稍一打听才知道小母鸡……小姑娘姓宁,叫宁佳琪,一年级的,家里面也是了不得,不过辈分比祁晨低。

这个让祁晨挺开心,后来发现苗头有点不对,赶紧想办法解决,写了一个纸条给小宁同志。

大意是让她管好班级里的同学,如果大家都送饭,学校会正视这个问题,下达禁令,到时候就都没得吃了。

这真叫只许州官放火,给宁佳琪上了生动的一课,对她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不过她还是照办里,觉得很有道理,甚至自此俩人算是认识了,取餐的时候还能结个伴。

第十三章 教育

94年年初开始,户部改革,全面实行分税制,这对于企业的发展来说是一件好事。

本来祁建国对此不太关心,但是到了94年后半段,他却因此受益匪浅。

祁晨却不是太理解,户部的财政制度,和一个商人有什么关系?

“咱们秦国大部分时间实行的财政制度是分灶吃饭,为了促进经济发展,户部下放财权,全国的税收大部分归了地方,尤其是东南沿海一带。

后来地方州府上开始玩花样,因为增收税,户部就要抽成,那干脆就不增收了,藏富于地方,甚至直接免掉产品税,户部一分钱也收不到,至于该交的钱,换一个名字途径还是到了地方手里,于是户部越来越穷,地方越来越富。”

祁建国说起这些头头是道,这是在教导祁晨了:“你想,国库没钱,年年赤字,那怎么办,只能户部伸手管地方借,但是哪有那么容易,尚书令亲自开口借,地方一把手更硬气,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枝强干弱,地方的自主性就很大,政策和经济事物高度自由,在博弈中非常强势,但是税制一改,收上来的钱先给户部,地方不够再返还过去,以后进户部跑钱会成为一种常态,权利格局发生巨大变化。”

“手握财权和人事大权,尚书省再推出激励制度就顺理成章了,经济发展的好了,地方和官员就能升迁,如今各级司部全面介入经济建设,这是大势所趋。”

说到这里祁晨明白了,关键还是这个激励机制的存在,尚书省强势,这个制度才能推行的下去。

联合上有限任期这么一个规定,各级长官显然会把目光聚集在此,那么什么东西最容易短时间内拉动财政增长?必定是招商引资,发展制造业,尤其是重工业,可以预见的,各州府对待投资商会何等的重视。

“记住啦,以后要多思考,咱们国家很特殊,任何行业都要注意时政变化,看似无关,但是深入了解,就可以把控住大方向。”祁建国高深莫测,一手夹着雪茄吞云吐雾。

“二叔,那你有什么打算。”这一年中这样的对话时有发生,祁建国不把她完全当成小孩子,祁晨也乐的如此。

“我在考虑公司的大方向发展,继续把根留在瑞江还是挪到燕京府,还没想清楚,找时间问问你爸再说。”

现在的情况,企业在地方自然是好的,各类政策优厚,资源也多,但是燕京府作为政治中心,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最简单直接的就是人才,顶级学府那么多,每一个毕业季都可以说是淘金。

祁晨对于后面的就没什么兴趣了,她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特别是对不熟悉的领域,比如政府和企业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

但是好奇心和求知欲不同,好奇嘛,过去就算了,得不到满足也无所谓,几天就忘了。

“我练琴去了。”扭头上了二楼,现在在家里她练字的时间没有练琴多,因为学校里面有选修课嘛,一天一节,风雨无阻。

至于琴,真的练的一塌糊涂,以数据说明问题,一般来讲,钢琴业余考级并不是特别难,五岁学琴,每天练习两个小时左右,十一二岁过十级是一般水平,大约也就是六七年的样子。

至于她,暗自估摸一下,可能四级的水平都达不到,练习849全曲时常会弹错。

反正现在也基本没什么人看着她了,老太太精力不行,至于程钰,祁晨放学的时候程钰还没下班呢,等她下班了祁晨就说自己已经练完了。

其实她也知道,程钰也好谁也罢,都是想让她培养一个才艺,有点正向的爱好,但是她这个人,定力不足,就是永远都在念叨看完这一集就睡觉的那种。

而且她最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任务式的东西,有一句话说的很对,爱好变成工作的话,就不再爱了。

相比起来,写字画画情况稍好一点,但是她也经常有抵触心里,但无奈是各方面管的严,以前老太太身体还好一些的时候天天带,后来上学了老师专门看着,想偷懒很难。

这段时间程钰挺忙的,在燕京府陆续开了三家店,祁建国还在着手投资进入水泥混凝土之类的重工业,都是想交给程钰来做,他只负责起个头疏通好一切,至于之后的琐事他才不屑为之。

至于地产,祁晨几次暗示,祁建国都鄙夷不已,说那不就是个大号的包工头么,有什么前途。

现在房价也便宜,燕京府郊七百多块一平米的价格,北方的其他地方房价更低,他看不上也是理所当然的。

学校里还是那样,男孩子疯闹,你孩子文静,毕竟不通男女之事,再过几年肯定不一样了。

大课间时候祁晨看着他们玩,不知道怎么的想起来她上辈子上小学的时候了,貌似是学前班,反正03年前后,比现在开放太多了。

但脑子里也是没有喜欢和爱的概念的,只是班级里有个女孩姓丁,叫丁丁,记忆中总是穿着白色的短袖,脸蛋圆圆的,白白净净。

那时看见丁丁总是感觉心里痒痒的,好像猫抓一样,现在还能模糊的回忆起一点点,但实际上两人并没有说过几句话。一年级的时候人家就转学走了。

真是青涩啊,那样懵懂无知的年纪,她现在回来了,身边的人和事儿却并非她所熟知的了,步子迈的太大,蛋疼。

第十四章 琐碎

时值晌午,祁晨窝在沙发里看书。

周日放假,她哪也没去,因为最近找到了一本相当感兴趣的书,天天抱着啃。

她这个人,正事儿没什么动力,但是玩这一类的,那是相当投入,玩什么沉迷什么,看过搜书吧、看过动漫电影,当然网游也少不了,自控能力挺差的。

就好比明天如果上课,她早上一定起不来,得程钰来叫上几回,但是第二天如果礼拜天,那起的才早,经常五点多都洗漱完事了。

加之平时上课,空余时间少,回家来又要练字又练琴,写作业倒是费不了多久,但是架不住要早睡,九点多就熄灯了。

所以可支配时间没想象的那么多,得着周日的功夫,赶紧解解馋。

书是好书,连阔如老先生的江湖丛谈。

说起连阔如,可能许多人不熟,他是大名鼎鼎的评书演员连丽如先生的父亲,其主要讲的是江湖行当、行话和内幕的,此江湖非彼江湖,没有什么内功心法,恩仇侠义。

现实中真实存在的一个圈子,其中涉及大量骗术和江湖艺人的状况,里面详细记载了许多江湖黑话。

比如“良家妇女”的黑话叫做“子孙窑”,男人叫孙氏、女人叫果氏等等,总数不下四五万句,而且江湖规律,这些黑话轻易不会外传。

其实有许多影视作品也有所涉猎,比如后来的闯关东,走西口等等,祁晨记得清清楚楚,对这些也就愈发好奇。

据说当年连先生写下这本书,还遭遇了黑道人物的追杀,后来七八十年代的公安人员大多都读过此书,一些诈骗案件还按照书中的介绍调查,总之是挺玄奇的。

窝着看了半天,脖子都有点疼了,她还是恋恋不舍的,稍稍转了转头,老福叔在沙发另一边看报纸呢,祁晨眼珠一转道:“福叔,你渴不渴?”

福叔全名李长福,就是之前一直送她上学中午给送饭的,今天周日,连着他也不忙了。

李长福太了解她了,闻言猛摇头:“我一点也不渴,丫头你得少吃点甜的,要不长虫牙,以后还胖。”

祁晨心中叹了口气,看来这招现在不好使了,只得自己下来,走到里面的茶柜。

乒乒乓乓一通翻,李长福侧头一看差点叫祖宗,三步两步跑过来:“大小姐哎,您是要找什么?”

没办法,茶柜里面的瓶瓶罐罐太多了,关键祁晨还不怎么能分清,每个都打开来看看闻闻,狼狈一片。

“不是有人给我二叔送了点安溪铁观音吗,我也想尝尝。”眼见正主来了,她就赶紧退开背手站好,准备等着喝了。

“经常喝茶会牙黄,喏,这个就是铁观音,你回去我给你泡吧。”李长福摇了摇头,这可都是好茶,不会泡真的就是浪费。

伸头看了看,一个拳头大的紫砂茶罐,里面是一个球一个球的,祁晨这才点头:“这就是铁观音啊,长的真不怎么样。”

“泡出来的茶汤才叫美观。”李长福一边拾掇一边给她指,叫她认每一种茶,挺懂行的样子,“当年我在部队就经常给首长泡茶,这才学会的,这里面的门道多着呢。”

“泡茶啊,什么茶用什么水,温度不同口感也不同,铁观音用一百度的开水就行,第一道水叫洗茶,不能喝的。”

祁晨拄着下巴在一边观瞧,李长福高提壶,茶叶被水冲的在盖碗中翻滚旋转,然后又用盖子把泡沫刮掉,把水倒进公道杯里面,再用这第一道水冲了一下杯子,然后入第二道水。

“你还小,别喝太浓的茶。”

泡了一小会,茶水再倒出来,金黄剔透,祁晨瞪大了眼睛,这和印象中的茶差别也太大了,看上去有点像米酒,配上青瓷茶杯,真有点艺术的感觉。

捧起茶杯吹了两下,因为杯小,温度下的也快,抿了一小口,感觉不错,入口不涩不苦,回甘很强烈,反正就是好喝。

她心想如果能带学校去就好了,比饮料强太多了,每天来都不腻。

解了渴继续看书,没一会老太太午觉睡好了,下楼来转悠了一圈,然后就拉着祁晨说教她画画。

她心道玩完,借口肚子疼也没糊弄过去,只得恋恋不舍的上楼。

一去至少两三个小时了,画画写字不分家,这边完事程钰也回家了,又看着她练琴,又是一两个小时,而且她作业还没做呢。

真是悲催,这种生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三五年之内是别想了,除非搬回去瑞江。

那还不如在这呢。其实今年春节的时候祁健军过来,有意是想让她回到瑞江过年连带着过寒假的后半段的,说是宋美丽想她了。

她想糊弄过去肯定是不行的,做不了主,但总不能哭闹吧,不巧的是那一段时间老太太身体不好,必须留在燕京府,身边总得有个能逗着她老人家开心的,这才免去一个灾劫。

祁晨不想回去,也是多方面的原因,穿越到这个家庭中五年了,她的心态有所变化,也是想努力融入其中的,但是她有点怕祁健军。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她可以和祁建国朋友一样的聊天,但是和祁健军就不行,总感觉在这个便宜老子面前会露馅。

特别是那一双眼睛,见面次数不多,却给祁晨的印象极为深刻,幽深似海,让人藏不住秘密,而且这种感觉近年来愈发明显。

等到晚上程钰回来,餐桌上免不了聊天,天尚发展的挺好,因为做了电视广告,而且还是94版三国中插播的,绝对的黄金档。

九月份祁晨升入三年级,学校生活发生了一些变化。

主要是课程,删减了一些,又添加了一些。

最主要的就是活动、游泳、计算机和两节外语课。

活动课每周只有一节,包括校内和校外两种类型,校内的简单一些,比如玩一玩天文望远镜、在图书馆读书等等。

学校里面设施很丰富,一小部分就是为了这一节课准备的。

校外活动课就比较悲催了,多以公益劳动为主,去敬老院、孤儿院等地帮人家打扫卫生之类的,以班级为单位。

这是祁晨为数不多能出去溜达溜达的时候,而且班长嘛,重在大局观,分派任务和检查,郝老师对她偷懒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计算机课没什么好说的,Win95“瘟都死”的大名不是白叫的,死机蓝屏简直是家常便饭。

第一次上计算机课班级里着实欢腾了一阵,这一批电脑是今年新购入的,学生嘛,对于未知领域的好奇心还是很重的。

校方对于计算机课程也没有经验,只能摸索前行,全校能够熟练使用电脑的人都屈指可数,教学计划也有点糟糕。

祁晨这一届学生很不幸的成为了试点。

上一次的课可能只教了一半,下一节课可能就宣布以后不学那个了,因为校方也很迷茫,以什么为目的培养学生呢?

熟练使用?很多老师都做不到,而且这东西很贵,比大哥大都贵,普及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所以整个计算机课乱七八糟的,上下齐齐叫苦,有人提议删除这门课程吧,不过校长却顶住了压力,执意进行下去,因为钱都花了,现在退货厂家能同意么?

一段时间之后祁晨他们开始学习装系统,这是在检测,这个年龄阶段的孩子能否接受这样“很”复杂的事情,毕竟整个文正,会做系统的老师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没有游戏的计算机课是非常无聊的,哪怕是祁晨只有所耳闻的古董暗黑破坏神也要明年才问世,所以大部分时间还是发呆,因为没网。

新增加的课程还有两门外语,必修是英语,选修是从日、法、俄之中二选一。

这个课程安排是有说法的,在苏联解体之前,俄语在国内是相当有市场的,因为离得太近,互动也非常频繁。

至于日语呢,有这一门课程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因为七八十年代的日本实在太富有了,甚至九十年代初有一种说法,一人去日本,富裕一大家。

日本人有钱,但是91年地产泡沫破裂,有人说日本要玩完了,连带着学日语的人都少了,奔日潮变成奔米潮,托福尝尝被当时的大学生挂在嘴边。

至于法语是今年新开的课程,法国是著名的奢侈品大国,需要市场,而正在飞速崛起的秦国无疑是相当理想的目标。

大量奢侈品流入国内,优劣很难说清,但以实用主义的目光来看,学习法语也是不错的选择。

“老师,外语选修选不学可以吗?”开学之初,祁晨去郝同志办公室交上填报表,这是暑假时候发下去的,叫同学们和家长商量着填。

祁晨自己填的是日语,没太多想法,以后看动画片可以做飞机去日本看,在国内呢,最起码不用看字幕了。

但如果能选,还是不学最舒服。

“可惜没有不学这门外语。”老郝接过来填报表,头也不抬的给拒绝掉了,干脆利落。

还有最后的是游泳课。

这个也是暑假前就通知的了,泳衣是学校统一订做的,女同学们穿的泳衣下方并非是个倒三角,当下的风气还是偏向保守的,下身会长出来一丢丢,好像一个短裤一样。

大面积的腿还是漏在外面的,第一次上课难免有一丢丢尴尬,当然这只是对祁晨来讲,其他这个年纪这个时代的小孩哪有性观念,不过文正历来如此,三年级加游泳课,学长们都是这样过来的。

到了初中以后,女孩子开始发育,但实际情况是大家都太熟了,可以说从小一起长大,而且是一路见证过来的,男生们讨论其他班女同学身材的比比皆是,本班的就很稀有了。

“老师我肚子疼,这节课想回教室。”

这是第一节游泳课祁晨的糊弄话,不过她的机灵老师们大多清楚,根本不上当。

“肚子疼忍一忍,赶快去换衣服洗澡!”

泳装是深蓝色的,里面胸部的位置有个垫儿,走光是不会,她就是有点担心下面会不会进水啊?会不会因此得病啊?听说挺恐怖的。

泳池是要经常打扫的,卫生还行,让人吐槽的是冲澡的地方,只有十个喷头,而且连个隔断也没有,有消息是说等一两年学校食堂赚钱了重修,恐怕是要等到猴年马月。

9月初燕京府是很热的,下个水还真能凉快一下,苦的是老师,这些孩子不听话,一不留神就闹上了,还叽叽喳喳的乱叫,想要一节课都教会不太可能,甚至需要一个个来。

祁晨呢,会一点野路子,没有意外在静水中淹死是不大可能了,扑腾了一番感觉还行,进水的问题不大。

她的表现让老师很欣慰,眼泪都快下来了。

“祁晨你的动作不太标准,刚才我示范的你记着呢吗,好好练,顺便跟我一起教练他们……”

哗哗哗四面八方传来的都是水声,有相互泼水的,还有男同学互相扒泳裤的然后被训斥的。

小孩子皮肤还都挺白的,可惜就是太瘦了,没什么美感,也没发育。

糊弄着一堂课过去,男同学们兴奋的不要不要的,看样子特别期待。

回到家之后和程钰简单汇报,程钰就叮嘱她:“再过几年要注意,这里以后可能会长毛毛,要刮掉,不然人家会说你。”

她说的是腋毛,祁晨眉头都拧成了一个疙瘩,女人真是麻烦死了,老爷们哪有那么多说头,转念一想,上辈子也是要刮胡子的,这俩能一比一?

当天晚上她洗过澡躺在床上,祈祷以后最好别长腋毛,胸也别发育了,不然还要带罩,哦对,还有大姨妈,最好一辈子别来,阿弥托福如来佛祖玉皇大帝……

第十五章 马腿

让我将你心儿摘下,

试着将它慢慢融化,

看我在你心中是否仍完美无瑕……

1996年九月,祁晨升入四年级,第一天开学,她疑惑,因为今天接她上学的司机换人了。

没有多想,她哼着歌上车,随口问道:“之前的司机呢?”

新开的看样子是个很闷的人,只是说了句不知道便发动了汽车。

中午照常来送饭,依然不见李长福,和她一起来取餐的宁佳琪也有些好奇:“晨晨,你家之前的司机呢?”

“不知道,可能今天有事。”祁晨摇头,李长福之前也是有过别人代班的情况,比如生病了,不过会提前通知。

晚上回到家,她有心问一问,然而程钰也是摇头,催促她去练琴,说老李的事情是她二叔一手安排的。

可惜祁建国晚上没有回来,他晚上不着家是常有的情况,打电话的时候祁晨也没赶上,只得作罢。

她和老李关系还是非常不错的,三年多的时间接触下来,就是养个宠物也会关心。

一直到第三天,祁建国晚上八点多才回到家,看样子喝了点酒,醉醺醺的不过神智还清醒。

祁晨可算逮到机会了,直接开门见山的问。

这时候祁建国才进门,照呼程钰给她泡一杯茶,坐在沙发上喘了几口道:“你说老李啊,他以后不在咱们家工作了。”

“好好的怎么说换就换了?”这才是重点,好好的走什么呢。

“唉,这个事情很复杂,一时半会说不清,但是一直用一个司机不太好,我就把他辞了。”祁建国摇头,打发她上楼睡觉去。

是太复杂,还是不想说,又或者让自己想?

祁晨难免多心,而且有点替老李不忿:“人家尽心尽力跟着你那么多年,你也太不近人情了。”

“我是商人,讲什么人情,再说也没亏了他。”祁建国不屑的哼了一声,转头捏了她的鼻子一把,“记着,经商最忌讳讲感情,头脑要时刻保持清醒。”

祁晨一甩头挣开了他的手,捏的有点疼,揉了两下哼道:“照你这样说,商人还都不讲情义了?”

“错了,政客才都不讲情义,你看二叔对你多好,比你爸好吧?”祁建国是喝多了,哈哈哈的笑。

“我睡觉去了。”扔下沙发靠垫,祁晨一扭头上楼了。

另一边程钰走过来,端着茶递给他:“晨晨还小呢,你和她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影响以后的价值观。”

“怕什么,她聪明着呢,比你强多了,给我放点水,好好泡个澡,我这腰啊……”

新司机不爱说话,做事也是很小心,怕得罪她的模样,看她板着脸就当看不见,看她哼小曲也当听不着,规规矩矩。

生活都像是蒙上了一层阴影,最开始祁晨很不习惯,因为能交流的人太少,这下少了一个,有话没地方说,憋的不舒服。

一切公事公办的态度,称呼她永远都是大小姐,有点回到了旧社会的感觉,不像老李一样很亲切叫晨晨或者晨丫头。

主要还是一种感觉,一个像是自己人,友朋,另一个就完全像是下属,差别很大。

比如之前,老李和她经常会因为车上放什么歌而小小争论一番,一个要听伍佰黄家驹,一个要听邓丽君,虽然最后胜利的永远是她,但也算是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

都没啦,祁晨心中感叹,但也在慢慢习惯,司机变成了单纯的司机,简单的上下级关系,更多的话被藏在了心里。

老李到底去了哪里她没问,可能在燕京府某处找了别的工作,又或者被祁建国安排离开燕京府了?她觉得问了也不会告诉她。

一直到97年年初,祁建国又给她换了一个司机,并说以后司机要保持一年一换,还叮嘱她在学校要低调一点,不要说太多家里的事情,特别是生意上的事。

生意上的事情祁晨大半知道,瑞江一处煤矿是祁建国开发的,从前年就开始了,因为当时找投资者不好找,瑞江路内有实力拿下来的私企太少了,而且许多事情没有保证,难免不放心,祁健军就交给了他来做。

很快春节到来,这一次经过宋美丽的强烈要求,祁晨要回瑞江过寒假。

于是坐飞机回到了清宁府,宋美丽去接的人,见面一通又搂又亲的:“长这么高了,有一米五了吧?”

祁晨叹了口气:“想多了,不穿鞋一米四四。”

居住的地方不是之前老太太养老的地方了,那里划给了瑞江路转运司,留给一些退休的高级官员居住。

乘车来到转运司后面的别墅区,环境真不错,不到三百平的独栋二层别墅小院,两人多高的水泥墙,上面还竖着碎玻璃和铁丝网,大概是防止熊孩子攀爬。

家里还有一个保姆,不过现在也赶回家过年去了,一进门祁健军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也没什么客人。

“未来的转运副使,过年好。”祁晨在宋美丽的帮助下脱下羽绒服,顺便换上拖鞋。

她本来是想要拍两句马屁的,因为觉得祁健军升一级是铁板钉钉的事。

哪知他一听这话,脸色一下就变了:“这是谁和你说的,你二叔?”

祁晨愣了一下,心想苗头不对呀,赶紧解释了一句:“没有,你都第二任府级摄政了,该挪一挪了吧。”

祁健军却冷笑,目光很犀利,有点渗人,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什么都敢议论,人事安排是吏部的事,哪轮到你插嘴,这些话再敢说,看我不收拾你。”

宋美丽赶紧扯了祁晨一把打圆场:“差不多行了,一进门就摆官架子,现在是过年还是你们士阁开会,这是你闺女,又不是你的下属。”

这气氛,有点不对劲啊,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第十六章 猜测

来到二楼,别墅房间不少,她住的地方早就准备好了,没有了钢琴,没有了笔墨纸砚,一下子轻松下来。

坐飞机过来,祁晨也累了,向前一趴,四仰八叉的倒在床上,嘴里还哼哼着。

“看你像什么样子,姑娘家哪有你这样休息的。”老宋一边说一边伸手把她的两只白袜褪了下来。

空气有点凉,白皙的小脚丫弓了弓,祁晨一个翻身,拿过毯子盖住道:“现在什么情况,看着样子有点不顺啊。”

宋美丽把她袜子送到卫生间,打了盆热水过来放下:“什么不顺?”

祁晨在床上蹭了两下,指了指楼下,脚放到水盆里,哆嗦了两下:“水有点烫了,就是刚才这位火气那么大,现在是言论自由,连说都不让我说。”

“公家的事儿,很复杂,能不能上不一定。”宋美丽蹲下来,抓起一只小脚狠劲搓了两把,这才满意,“还行,挺干净的。”

“你不能轻点……”祁晨疼的嘴角直抽,脚一躲,水顿时撒了出来,幸好不在燕京府,那地上铺的是地毯,“到底怎么回去,您给我说说,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有人竞争呗,有什么好说的,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上面没人帮着说话,形式变幻很快,明天就不知道吹哪阵风了。”宋美丽拿着拖把拖干净地,头也不抬,言语间有些淡淡的讥讽。

在方面,老爷子贵为尚书令,下一任中央摄政的候选人之一,那时的祁家何等光耀四方。

对于祁健军的政治资源祁晨一直不是很清楚,不过他从政之初的确晋升很快,90年做了绍南路士阁参政、秦州府士阁摄政,那时候才四十岁。

这是个挺可怕的年纪,绝对的青壮派,迈过了正三品这一道坎,属于高级官员,再往上还有几个台阶了。

所以那时候的政治资源一定是极为强势的,有大量老爷子留下的政治遗产,但老头子死了十年。

十年啊,够一个毛头小子成长为一家之主了,许多人也退了下去,高层出现了权利空档。

位置这个东西,你不做,别人就要做,这样的见缝插针是一门高超的政治艺术,需要手腕,需要话语权,能做到的绝对不多。

“妈,该不会有人要对咱们家动手吧?”祁晨大胆的猜测,严格来说祁健军可以算太子党,就是太过年轻,和他同辈的人比他更早的进入政坛,而且是早的多,这是很吃亏的事情。

“你可别瞎说,你爸听见非揍你不可。”拖了地又给拿来一条毛巾擦脚,然后又去倒水,她是想闺女了,一般时候不会这么“周道”。

自己瞎琢磨,祁晨心想一路士阁的辅政兼转运副使,吏部的权力如今被削弱的很严重,是无权任命的,要通过中央士阁商议才行。

宋美丽说有人竞争,有人瞄准了这个位置,其实很好理解。

转运副使有两种,第一种是兼任着本路吏、邢、户、御史台提点的辅政,这属于加转运副使,以示部门重要,或者有其它政治任务,下一任又撤掉也正常。

第二种是专职副使,具体负责的事情由转运使分派,这是个过渡职位,为了升任转运使做准备的,所以还需要士阁内的次序,必须同时是路士阁辅政和中央士阁议政,严格来说要比第一种副使的位置更高,但实际中却很难做到,因为没有明文规定分管什么,权力完全来源于一把手。

这一次瑞江的专职副使突然病重,职位空缺了出来,引起各方侧目,要争夺这个职位,就要满足两个条件。

第一是路士阁参政或者已经是辅政,第二是中央士阁议政候补,第二条更重要一些,而恰好祁建军两个条件都满足,92年他就是中央议政候补,又两任路士阁参政、府士阁摄政,可以说资历超人,非常雄厚。

但是还有一个位置对于地方转运副使的竞争力要更强,就是中书舍人。

中书舍人,从三品,但品级只影响工资,同样是中央议政候补,但是这个位置含金量却太大了,全国也没有几个。

这个职位从古至今都有,是中书省的骨干,而中书省长官中书令是下一任中央士阁摄政、监国的候选人之一,多有分量可想而知。

这个职位到底是干什么的呢?举个简单的例子,某路要一百亿修路,规划书文件之类的发往门下省,门下省负责审批这件事该由谁处理。

尚书省决策权不大,更多的是负责执行,财政的问题向来是敏感问题,如果是必须拨款而且数量不大,可能送往尚书省,要么是户部内部决定,要么是尚书令决定并且执行。

中书省是决策部门,权力很大,大部分事情就是这里来决定。

最重要的是中央士阁,但只负责重大决策,比如人事安排或者基本国策等,他们的时间很有限。

最终门下省决定把这份文件发往中书省,于是最先到达中书省录事手中,记载下来何年何月何日收到某某路文件,发往某某中书舍人处。

这份文件到了中书舍人手中,要详细观看,甚至了解一些情况,然后在文件上写下自己的初步意见。

比如问了户部,还有很多钱,修路也很好,我觉得还行,再比如户部尚书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修路不咋地,我觉得不行。

具体意见写的多细,要看上级领导的信任程度,否则人家会说你越权了,位置没有摆正,总之是个模糊的范围。

然后文件再依次向上,一般这种级别的文件到了中书右丞也就差不多了,右丞看了以后觉得处理意见没问题,补充两句或者直接签一个字,再发回门下省,那边审批处理的没问题,然后送到尚书省,开始具体执行。

由此可见一个中书舍人的重要性,基本上每一个外放都是专职转运副使,在中书省那个地方,人脉想不硬都不行。

想到这里,祁晨直接问:“妈,是不是中书有人要下来了?”

宋美丽给她洗袜子呢,其实不脏,今天早晨刚刚穿上的,现在才几个小时而已,不过她好像有点洁癖,一直如此:“是有这种说法,中书舍人韩玉明,今年已经五十了,再不外放就没机会了。”

还真有这么个人!祁晨赶忙穿上拖鞋,嗒嗒嗒的小跑到卫生间门前,小声说道:“是中书令的人?”

94年换届的时候中央摄政退下去了,并没有连任,所以现在的中书令和摄政都是新上台的。

其实做到这一步,哪能没有政治资源呢,不是中书令的人也是别的人,宋美丽深深望了她一眼:“你该不会以后想从政吧。”

祁晨赶忙摇头,说怎么可能,我就是单纯的好奇。

“是中书令的人。”

这一下祁晨直接吓蒙了,这么硬的点子,她老子能行吗:“那不是完蛋了,和储君的人抢位置?”

“什么储君,新摄政才执政两年,还早的很。”宋美丽却嗤之以鼻。

这是一个讯号吗,秦国那么大,偏偏要来这里抢一个转运副使,祁晨想不透,没有人点播这辈子大概也想不透,她只是有一种预感,中书令登台两年已经站稳了脚跟,开始给自己的人找位置了,祁建国就是被打压的目标之一。

第十七章 走钢丝

晚上吃饭,一家三口坐在一起,饭菜是宋美丽弄的,祁晨胃口早就被养刁了,吃着不怎么样。

聊起天来,老宋问过年了,怎么个安排法。

“先去曹摄政家里,然后去医院看看刘副使。”祁健军说道刘副使是专职转运副使,这样称呼是有别于一般的辅政,“转运副使不好当,他之前就和我提过,众多的权力重叠,想做点事难,一把手的接班人,没准还要看其它辅政的脸色。”

还不是争权?政治中的惯例是个很可怕的存在,比如上一任副使可以对户部的工作做指导,那后来的副使一定会同样力争这项权力。

这涉及到政治影响,别人可以,偏偏你接班时就不行了,这会影响到自身的权威,不利于发展。

“我二叔说在其位谋其政,屁股决定脑袋。”祁晨回了一句,意思是你在那个位置上也会做同样的事情,不会放手到手的权力,再说你现在还不是副使呢。

这话说的直指要害,祁健军有些诧异,竟然难得的没有发火:“他的思想很偏激,你千万不要学,格局太小,商人本性,缺少一个政治家的视野和抱负。”

在清宁府比在燕京府还没意思,不用被逼着写字弹琴,祁晨反倒无聊下来,一整天没什么事,花了五天把假期作业就全搞定了。

文正有期末考试,但是不排名次,虽然学生私下里会对比,但是谁第一谁第二都不是很看重,两个长辈也都不会对这方面强制要求她。

2月7号春节,之后大院里一下子热闹起来,来来往往的车辆络绎不绝,排出去老远,能找到停车位的都算是来的早的了。

祁健军也去领导那边拜访,一号楼那边人最多,二号楼现在空着,拜访一圈之后的就是稳坐钓鱼台,等着下属之类的过来拜年,秘书、心腹,还有很多人在外地,只是打电话过来。

比如他的第一任秘书,可以说是心腹中的心腹。

礼物收了一堆又一堆,一间客房摆了一地,都不贵重,只是一个心意,这方面祁健军不会犯错。

整整几天,祁晨都基本在自己房间里没出去,都是人,见到她难免东拉西扯问东问西。

“妈,什么时候能消停下来。”她忍不住吐槽,其实并不喜欢这样的应酬环境。

“等什么时候上班就好了。”宋美丽也很累,打扫卫生都有的受,这时候开始怀念保姆了。

毕竟是一位有望接副使的大员,许多人在押宝,赌笑到最后的会是谁。

门庭若市,最最直观的感受到,虽然在众多影视作品里面经常有,但是切身体会,还是给祁晨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然而当晚,一通电话突然来袭,打破了瑞江路的政治平衡。

御史台要求祁健军到燕京谈话!

挂断电话,他坐在沙发上,眉头都拧成了一个疙瘩,脸色阴沉的可怕。

这是玩真的?要出动御史方面的力量来直接打掉他吗,一位已故尚书令的长子。

祁晨还有点发懵,没有反应过来,这是第一次亲身处在这样的政治漩涡中,犹如一叶扁舟,根本无法自主。

一切都绑在一个人的身上,荣辱与共,祁健军仕途一断,绝对会牵连到他弟弟的众多企业,就是没事也会变成有事。

“明天我去燕京府,你们两个不要慌,如果真的打算要动我,就不会给我准备的时间,直接下专案组,而且身正不怕影子斜。”他还算淡定,出言安慰一旁的妻女,“我得准备一些材料,晚上你陪着晨晨睡,不要多想,等消息就好。”

御史台谈话是针对一些可能有轻微问题、或者出现苗头的官员提醒教育,这本就是不好的苗头,特别是在这种的关键时刻,像是中书令的手笔。

而且这种谈话一般都由地方御史台来完成,中央御史台直接下达指令到地方具体的某一官员,极为罕见。

所以影响极为恶劣,这一晚还没什么,第二天祁健军上了飞机,问题才真正爆发开来。

消息不知道是什么途径传开的,整座转运司后院家家人声鼎沸,反观这里就门可罗雀,泠泠清清,根本无人问津。

祁晨还记得,有些人昨天打来电话约了祁健军,但是今天别说人影,连音都不见了,解释都没一句。

即便是路过的人都对这一栋小楼避之不及,祁晨在门前站了一会,见到有好几个人对这边指指点点小声议论,而后驱车离去。

好似一场繁华落尽,祁晨心中有些迷茫,未来会何去何从?官二代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好,那么一路顺风顺水。

回到房间,宋美丽再度挂掉为数不多打来询问情况的电话,这些还在关心的,都是祁健军曾经的心腹,利益息息相关。

“收拾收拾东西吧,可能要从这里搬走,别来了消息又措手不及。”宋美丽心里准备很充分,也比较淡定,经历的阵仗很多,但这一次却不是很看好。

降职使用或许就是好的结果了吧,但还能守住众多的祁家企业吗?

祁晨彻骨冰寒,官场、政治,她从前只是好奇和有那么一丝丝的向往,但是现在却感到了可怕。

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就好像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喝彩和掌上不绝于耳,但那又如何,随时吹来一阵风就会葬送掉一切。

第十八章 落定

“是小黄呀,老祁今早刚刚上飞机,他临行前交代,叫你做好本职工作,什么也不要想,特别重要的是安抚好那些投资商,修路是百年大计,再谨慎也不为过,还有就是关于占地补偿的问题,你写的报告他看过了,要拿到士阁会议上讨论。”

眼前这一幕有多么滑稽,宋美丽一边收拾东西,把衣服之类的整理好,一边夹着电话,装出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甚至还能谈笑风生。

挂断电话又叹息一声,她必须要装,如果连她都表现的慌慌张张,甚至是哭天抹泪,那下面的人就更不要说了,树还没倒,可能猢狲就要散了。

这样的电话一天下来足足有二十几个,都是打着汇报工作的名头,祁健军那边他们联系不上,只能来此侧旁敲击。

宋美丽一一应对,不慌不忙,嘴里说的和手上做的完全不一样,祁晨看了却深感震惊,她从未发现,她这个便宜老娘,竟然这般厉害。

吃过了午饭,正当新年,家里却没一丝年味,祁晨忧心忡忡,难道好生活真的只是昙花一现?对她来说连一现都算不上,没有来得及做什么,就已经过去了。

转学到普同学校、搬到普通的房子住、过普通人的生活,一日三餐柴米油盐,或许还不如普通人,那是多么悲催。

如果中央真要动手,应该是以经济为切入点,比如祁远外贸,那十七家工厂,那一处煤矿,都在瑞江境内。

这其中到底有没有职务犯罪,界定很模糊,祁远建立、收购十七家工厂时,祁健军还没在瑞江,但是他来了之后呢?

祁晨生活在燕京府,弹的钢琴、接送的豪车、甚至专门雇来给她做糕点的厨师,又怎么算?

算不算亲属馈赠难以界定。

命运并不能掌握在自己手中,这种无力感很让人不舒服,她一个胸无大志的人,这时候竟然也生出了想要做点什么的想法。

接着一连几天都没有消息,时间已经来到了二月中下旬,祁健军并不经常给家里打电话。

2月27风云突变,祁健军回到了清宁府,带着的还有一个消息,副使的人选确定了。

半个月的时间,燕京府发生了许多事情,祁晨现在还不知道,只是看到了迎接祁健军的队伍,前一天门可罗雀的小楼骤然热闹起来,门槛都要被人踏破了,但是被接见的人不多。

“爸,你……你不是要倒霉了吗?”祁晨几近蒙圈,怎么会突然之间因祸得福了呢,对于御史台找他谈话,又是如何定性的?

“什么倒霉?”祁健军红光满面,精气神都非常好。

好奇呀,太好奇了。一场无形的政治风波就发生在身边,和自己息息相关,祁晨想要了解内幕:“我妈说舍人韩玉明是中书令的安排,那不是都摆明了的嘛。”

“既然你想听,我今天就破例和你说一说。”祁健军眸光闪烁,看着自己刚刚十一岁的闺女。

其实很简单,这一次的副使之争动用了御史台,这引起了监国的不满。

监国中书令同是上任不久,连他安排一些人时都没有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风风雨雨成什么样子。

祁晨懂了,这是中书令太急了,忘记了上面还有一个监国,转运副使这么重要的职位,没准监国也在考虑,然后就闹出了御史台这一出。

仔细想象,两个领导都新上任不久,我的人都没安排好,你怎么这么急?

所以祁健军的问题被拿到了中央士阁会上讨论,最终决定是要做出态度,毕竟他是改革的一员大将,当初维持秦州府的稳定功不可没。

“再说,你奶奶还没过世,最起码这一届是可以平平安安渡过了。”迫于形势,他得以安然无恙,这就是时势造英雄。

28日清早,祁晨要乘飞机回燕京府,自己一个人,手续麻烦一些。

祁健军安排了自己的秘书送她去机场,上车之前,他蹲下来按住闺女的肩膀道:“回去之后好好听话,多陪陪你奶奶,有空可以多给我打电话。”

车上的时候祁晨想,有点不科学呀,她这个老子对她态度竟然改观这么大的吗?官场的事情都和她说那么多。

侧头打量,秘书是一个小伙子,还挺年轻干练的,于是出言问道:“任秘书,我爸爸工作的时候很严厉吗?”

“祁摄政是很严厉的,做事也一丝不苟,有一次……”

后面的祁晨就没听了,心里越发狐疑,但是怎么想也没有答案,要不抽时间问问大哥祁佑江?还是算了,他下放到基层有一段时间了,知道的可能还没自己多呢。

三月中旬瑞江老转运副使正式退休,而后吏部的人到了,没多久副使出炉,不是祁建军,也不是韩玉明。

丁文山,这一位五十二岁的副使,大概就是监国的人了吧?

再度开学之后,祁晨心思难以平静,做不到之前的无忧无虑,她想要做点什么,这次之后,中书令和祁健军一系的人,矛盾迟早要激化,她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最好能留下足够以后生活的资本,作为一个重生者,这应该不算太过分吧?

第十九章 想法

整个97年古井无波,人在安逸的环境中,是难以有危机意识的,而且祁晨年纪小,许多事情根本没法做。

这一次的暑假没有回瑞江,因为祁健国有心想把清宁府和燕京府的两块地用一用,总是要做点什么才好,就这么放着是浪费啊,实在太可惜了。

“二叔,要不盖房子吧……”

“哎我说你着丫头,你怎么总是怂恿我去当包工头呢?”祁建国不理解,这都多少年了,这丫头还是念念不忘的。

“我是说盖房子咱们自己住!”祁晨竖着个高马尾,郑重的点头,“我那些东西都快放不下了。”

“你有多少东西?”祁建国乐了,一个家还装不下你了?

“你跟我来。”祁晨抓住她就往楼上冲,然后一推们开始逐一介绍,“这个柜子里是各种钱币,有开国纪念币、袁大头、安庆通宝,我打算凑一套五帝钱呢……”

“我有个朋友那里有些铜钱,都是大顺的。”祁建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环顾一下,东西还真不少。

“真的?”祁晨大喜,差点蹦起来,”二叔,帮我买过来一个呗……”

“我看看吧,你墙上这些字是谁的?你奶奶?”

他指着一副千字文,都是用蝇头小楷写的,很是工整漂亮。

“那是我写的,前几天才写完,我奶奶布置的任务,现在叫我抄苏轼诗集。”每天一百字,多写肯定不可能,少了也不行,看的紧着呢。

“还行,有进步,不像原来鬼画符了,这画也是你画的?”

“那是我奶奶画的,说正事,你看这里面都是字画,还有名人真迹呢,都要小心保存……”

“这个鼻烟壶还是你送给我的。”

“这是邮票册,我弄了好几年了,上次看的时候喝水洒了,差点淋湿了。”

“这个斗彩鸡缸杯是我二婶买回来的,仿造的但是还挺好看……”

“这一架子书我知道,当初你奶奶就用这个教我们几个认字。”祁建国随手抽出来一本,“当初我还用放大镜烧过呢,这些东西你也喜欢?”

“我才不喜欢呢。”祁晨猛摇头,马尾辫在脑后扫啊扫的,“天天叫我抄写,说什么时候楷书抄的差不多了练行书,然后接着抄。”

祁建国递了个同情的眼神,颇有幸灾乐祸之感。

书房总共也不大,几个柜子下来就非常拥挤了,走走过过都要注意。

“那就再盖一所别墅,就是那片地有点偏,楼梓庄,你来回上学不太方便。”

“我想建的就像国外的私人庄园一样,咱们可以放假的时候去,再说还可以营业,也不亏。”祁晨双眼冒星星,口水都要留下来了,无比憧憬,要是真有这么一片山庄,自己在里面休闲潇洒,该有多好。

一句营业打动了祁健国,觉得可以作为招待重要客人或者应酬的场所,至于营业赚钱什么的还是算了。

于是他对此重视起来,斥资请了法国的设计师来进行设计,众多高端娱乐设施都要有,而且还要美观、现代化、有创意

这并非短时间可以搞定的事情,需要设计人员到现场考察,结合实际情况,然后一点点做,一点点审核,不然大笔的设计费哪有那么容易到手。

开学之后正常上课,没什么可说的,次年年中的时候,一场大水突然袭来,打的许多人措手不及。

报纸、新闻上面铺天盖地都是这方面消息,其中瑞江路也是灾区,而且还很严重,几个州损失相当惨重。

要抢修堤坝,要赈灾,灾民们要安抚等等等等,半个秦国都笼罩在其中,形式非常的严峻。

庞大的国家机器运转起来,三省长官亲自到灾区视察,做了重要的指示,但是天灾人祸,这都是外部矛盾,会将内部矛盾掩盖下去。

祁晨清楚,借此机会,祁建军得以在清宁府安居一段时间,最起码这样的灾害过后,为了稳定人心和方便工作开展,地方士阁短时内工作中心转移,不会进行大的人事调整。

……

9月开学,祁晨初一,如果是男孩,一般都叫半大小子了。

因为是连读制,初中的同班同学都和小学一样,缺少了点新鲜感。

一进班级门,郝老师正在窗户边上站着呢,打扮的还挺正式,穿着西装,见到她赶紧招了招手:“祁晨过来,不少事儿交代给你,全国发洪水,学校打算搞一搞捐赠,你负责布置下去,还有订初中部的校服……”

乱七八糟的很多,她取出了一个本,从上面撕下来一页递过来又道:“文教司开会,商量关于受灾地区的教育重建工作,我得过去了。”

文教司主管全国教育工作,归礼部管理,长官司郎中,正三品的高级官员。

祁晨听了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抖了抖皱成一团的纸看了两眼:“教育重建有什么可商量的,给钱给人不就好了。”

郝老师的头衔还是非常多的,诸如什么先进教师等等,能在文正教学,肯定不是一般人,是作为教师代表参会的:“这怎么能一概而论,教育体系的确需要一些整改,特别是偏远地区,需要大力支援,破而后立,现在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和你说了你也不懂。”

“替教师谋福利嘛,官僚主义作风。”祁晨轻哼了一声,一目十行的看下来,听郝老师的意思是今天都回不来了,开学的一些工作只能她这个班长来负责了。

“这是我办公室的钥匙,这是办公桌抽屉的钥匙,用完了给我儿子就行了,可别弄丢了,我得赶紧走了,不然来不及了。”完事之后拎着小包,踩着高跟鞋当当当的就走了。

头也没回的摆了摆手,祁晨一跳坐到了窗台上,晃悠着脚等着人到全。

十多分钟之后,班级里已经座无虚席,只不过吵吵闹闹的乱成一锅粥。

“班长,这么热的天,你怎么不穿裙子啊!”

下面不知道谁喊了一句,祁晨就当没听见,掀女同学的裙子现在挺流行,她的小闺蜜宁佳琪都中招了,不得不防。

“给我坐好了,谁再说话连续值日一周!”大步流星的跨上讲台,她高声一喊,下面马上就没了声。

“首先呢,有个好消息,今天老班不在,咱们收拾收拾之后马上放学回家!”

一片欢呼雀跃,她双手虚空一按,又道:“先和我去初中部,注意服从命令听指挥,争取一个小时解决任务,咱们早点回家!”

初中部和小学部不在一栋楼里面,搬家是第一项任务。

于是一路到了初中部的楼里面,初一在一楼,结果发现上一届的学长们还在呢,祁晨大手一挥,找他们的班主任谈判,硬生生给三十几号人挤到外面去了。

占领了教室,钥匙也到手了,然后就是安排各种工作,她一个成年人,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暑假的时候大水,学校要搞捐赠,衣服、书本乱七八糟的都行,明天统一带过来。”

“还有订校服,自己回家量尺寸去,明天一起带过来。”

“小马、老佟你们一组、二组的值日生去取书,不知道在哪?随便找个老师问,没长嘴吗。”

一条条命令洒出去,其实也就是照本宣科而已,最重要的还是收钱,校服钱、书费、伙食费等等。

让他们排排坐好,收一个记下来一个,祁晨准备了几个方便袋,分门别类一装就万事大吉了。

然而事情还是挺多的,一直忙乎了将近两个小时才搞定,跑前跑后的一脑门的汗,最后拎着几个装着钱的方便袋到了郝老师的办公室,留好字条,往抽屉里一锁,完活。

郝老师的儿子姓张,叫张晓宇,和祁晨还挺熟的,勉勉强强算半个朋友,经常能在郝老师的办公室碰见,比如午休时间之类的。

张晓宇现在初三,长的还挺高大,学校篮球队的,虽然没有一片小迷妹那么夸张,但小道消息,和某个女同学还挺暧昧的,完全不像原来了。

悠悠荡荡的到了三楼,走廊里人来人往,非常的吵杂,来到三年二班一推门,正好一个女生迎面走出来,长着一张娃娃脸,挺可爱的问:“你找谁?”

“张晓宇,你叫他出来一下。”

一听这个名字,娃娃脸眼神都变了,上下打量她一番道:“你找他干什么?”

传言不假啊。祁晨赶忙解释,避其锋芒:“我是她妈班级的学生,给他送钥匙来了。”

正巧里面的张晓宇看到了,这小子长的还可以,穿着球衣球裤,理着一个小平头,迎上来道:“祁晨呐,送钥匙对吧?”

一番交接,走的时候祁晨发现娃娃脸貌似对她还有点敌意,眼神不是很友善,这叫什么事吧。

回到家,她就把学校的事情抛在脑后了,身处这么一个黄金时代,如果不做点什么,简直就是浪费。

钱!钱!钱!

有了钱怎么都能生活的不错,哪怕便宜老子倒了也一样,所以,眼下最重要的,是鼓动程钰做成立一家投资公司。

“二婶,你花钱在电视上做广告,不就是因为有许多人看电视,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上网,互联网的广告以后会超过电视广告。”

她是通过这样的角度把模糊的大数据概念传递给了程钰,忽悠程钰出钱来做互联网行业的投资。

因为一条条新闻实在太引人注目,比如icq被收购,4.07亿美元,这些钱祁家也出的起,而且不算难,但是作为一个互联网产品,现在绝对算是天价了。

几年过去,程钰老了一些,风华不在,一笑起来法令纹很深,显得脸蛋有些大,而且皱纹也增多。

“如果能够投资成功,当然是好了,但是互联网行业很复杂,我没那么多精力去学习和了解。”

天尚现在做的相当不错,请明星代言、招商加盟、电视广告、会员卡制度,这些目前在国内都算高明的手段,占领了相当一部分市场,但是分去的精力也很多,是程钰主要经营的公司。

“我可以帮你呀二婶,反正一次的投资也不是很多,就当是玩玩嘛。”

当夜,祁晨刚刚洗过澡,散着乌黑的头发,穿着白色的睡衣坐在床上,两只小脚丫游荡着,小心翼翼道。

“有时间再说吧,你未来想做投资行业,我一定支持。”咔嚓一声关了灯,程钰从她的卧室退了出去,这些年祁晨谈论政治了解经济,说出什么样的话也不会让人吃惊了。

第二十章 第一次

第二天一早到了教室,不见郝老师的人影,祁晨坐到自己的座位放下书包,从里面取出了一袋小蛋糕和牛奶,翘着二郎腿吃起来。

这相当于早餐了,有时候起来的晚了,或者担心堵车都会带过来吃,习以为常。

“跑远点闹,没看我吃东西呢,都是灰!”瞪了一眼旁边的两个男生,祁晨嘴里的蛋糕还没咽下去呢,“班主任今天来了没?”

话音未落,门口突然传来声音:“晨晨你来了,我正找你呢,我妈今天也来不了,有点事儿让我和你交代一下。”

是张晓宇,风风火火的走进来,还拎着一串钥匙,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顺手捏了一块蛋糕就塞到嘴里了,一边吃一边含含糊糊道:“今天学校给各个班主任开会,她让你去参加一下,还有订校服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的手,干不干净……”祁晨踢了他一脚,极不高兴的样子,“什么时候开会?”

“到时候我来找你,我们班主任今天也不在,这是我妈办公室的钥匙,先放你这了,再给我一块蛋糕……”

很快一天过去,到了下午最后一节课之前,张晓宇又来了:“晨晨,走走开会去。”

他还挺兴奋的,临时客串班主任的角色,成就感非同一般。

祁晨就兴致怏怏了,懒懒的站起来哦了一声,今天也没少跑,就是捐赠还有校服的事情,挺麻烦的。

俩人在走廊上并肩而行,祁晨微微蹙着眉,这一天下来时不时的会感觉有点肚子疼,丝丝绵绵的极不爽利。

“你咋了,脑门上都是汗。”张晓宇见她光洁的额头上汗珠点点,整个人也没什么精神,有点关心,伸手过去要摸一摸她的额头。

祁晨很警惕的一偏头闪开了,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给我老实一点,小心我告诉你妈你早恋。”

“我哪早恋了,都只是朋友。”张晓宇叫屈,但还是知道害怕的,“你高抬贵手,放我一马行不行?”

“知道就好!”到了会议室,稍稍有点鹤立鸡群的感觉,不过鹤有两只,挨着坐下,等校长一到,就正式开始了。

整个会议祁晨也没法集中精神,肚子越来越痛,难受的不行,强忍了半节课的功夫,会议结束,各个老师散去,她拿过张晓宇的笔记本,要抄一抄摘要。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我要锁门了!”外面一个老师喊了一声,模样有点警惕,文正内部对于早恋的态度是有区别的,初中部小学部非常非常严格,到了高中部的时候就宽松了。

无可奈何,只能先从会议室出来,老师锁上门之后还看了他们两眼,叮嘱早点回教室,然后就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祁晨拿着两个笔记本,趴在窗台上奋笔疾书,额头和鼻尖带着点点晶莹的汗珠,写了几下感觉肚子一抽,下意识的抽了口凉气。

“你没事吧,要不去医护室?”张晓宇皱眉,平日里祁晨都是生龙活虎的,少有现在这个样子的时候。

轻轻摇了摇头,简单抄下来摘要,她在地上半蹲了下来,捂住小腹一小会,这才在张晓宇怀疑的目光中站起来:“走吧。”

中午吃坏肚子了?应该不会吧,都是家里送来的东西,除非半路上司机动了手脚,不过可能性为零,对他也没什么好处。

疾步行走,慢慢的,一股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祁晨面色霎时间古怪起来,伸手在后面一模,果然湿了!

这一段时间,程钰都在她耳边叮咛念叨,就是那点关于大姨妈的事情,还在她的小单肩书包里面放了卫生巾准备着。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学校里来,她身边还有人呢!

这是多丢人的事情,她作为一个成年人心里,对这件事有心里准备,因为明白无论如何也避免不了,但却没有做好被外人知道的准备。

这一刻气氛简直尴尬到了极点,丝丝嫣红的爬上了她白皙的面颊,她感觉就好像被人发现尿裤子一样,丢人到了极点。

冷静,冷静。她深呼吸,不看张晓宇精彩的表情,现在不麻烦他,也没人能帮忙了:“你去我们班级,帮我把书包拿到厕所,快点。”

她穿的是白色的七分裤,有一点点颜色都非常显眼,更别说是那么鲜艳那么敏感的位置,不快一点痕迹扩大,更是要了命了。

“啊?哦、哦……”张晓宇还在半懵逼状态,下意识的应了一声,迈开腿往前走,脑子里好像一团浆糊。

“你能不能快点!”后方传来一吼,他才如梦初醒,迈开大长腿飞奔而去,还有逐渐远去的压抑笑声。

这一辈子的人,都叫今天给丢尽了。祁晨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要淡定,没什么大不了的,然后撒丫子狂奔,因为下面越来越汹涌了!

赶紧跑到了厕所,还好文正不是旱厕,要不然就真的惨了。

四周小隔断围起来,她一手锤着额头,心里重复着无意义的咒骂,自己都不知道在骂什么。

坐了几分钟,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祁晨竖起耳朵,确定不是高跟鞋,吱呀的开门声过后,她问道:“张晓宇?”

“嘘!!”可以想象的到他此刻蹑手蹑脚的神情,毕竟是女厕所,这个时间能到厕所来的基本都是教师,如果被抓到,后果可想而知,“书包给你从上面扔进去了,一、二、三接着……”

哗~噗,接到书包,祁晨这才松了口气:“你到外面等我,马上就好。”

然后拿出准备好的卫生巾撕开,具体用法她还是知道的,什么叫日用之类的也有了解,毕竟也是有过女朋友的人,没少去买。

三下五除二的搞好,她从卫生间出来,站在那里面色古怪,稍稍活动了一下,感觉还行,但是三角裤里面多了这么一个东西,极为不舒服,感觉非常窝囊不爽利。

眼见张晓宇站的挺远,一副生怕别人怀疑的模样,于是摆了摆手示意他过来,祁晨瞪着眼道:“刚才的事儿如果传出去,我和你没完!”

眼见他慌忙点头,估计这会儿也是笑够了,懒得计较,她又道:“再给你个任务,你帮我找一件外套,有大用!”

裤子脏了,总要遮一遮,不然也没办法见人,张晓宇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强装神色自如的模样,眼神却控制不住的想往那一块污渍瞟去:“校服上衣可以吧?”

两只袖子在腰间一系,然后长出的袖口垂下来,正好挡住关键部位,左看右看应该没问题了,回到书法教室,祁晨却心里发虚,哪有心思写字,反而有一种感觉,旁边同学小声的议论,不会再说她吧?难道暴露了?

“祁晨!愣着干什么呢,快动笔啊!”

老师吼了一句,她这才回神,低着头黑溜溜的眼珠却四处乱瞟,因为总是感觉有人在偷偷看她。

就这样疑神疑鬼的撑了半节课,总算迎来了下课铃,逃也似的跑到校门口,还好司机一项准时,早早的就等着她了。

到家后叫人把张晓宇的校服上衣洗了,然后和程钰汇报情况,第二天一早还衣服,张晓宇鬼使神差捧着校服上衣凑到鼻子前一闻。

再抬头,迎上的就是祁晨杀人一样的目光:“你丫是不是有病!!!”

第二十一章 流言

终于,什么灾后教育重建会议开完了,郝老师回归,重新上班之后祁晨理所应当的解放,这几天是给她累坏了。

所有事情一股脑的交还回去,感觉无事一身轻,连上课都有动力,还出言调戏老郝,问她度假几天感想如何,自然惹来一阵批评。

文正里面学生的学习成绩都挺不错的,因为没有压力,也没有那种故意不学习专门捣乱的人,家庭教育是一方面,教师也很讲究教育方法,而且学生人数少,每一个都能得到相应的关注。

祁晨的成绩一直只是中上等,绝不拔尖那种,家里面对这个基本很少过问,因为未来她升学并不是问题,可以有许多个选择。

这几天开会,她是接到一个消息的,那就是交换生,其实以前也有,只不过非常少,综合国力包括科技方面落后于西方国家许多,没什么值得人家看上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特别是改革的成果愈发显著,引起了不少西方国家的瞩目,世界工厂正在崛起。

开会的时候校长提到,这是个很好的机会,每个年级都要尽可能的多安排交换生,没一批为期两个学期,也就是一年。

到国外去读书,祁晨憧憬过,不过是很久远的记忆了,现在她是不想去的。

理由有几点,国外的环境并没有想象中的好,种族歧视、生活习惯的差异,语言倒还是小问题了。

再者她在国内过的够舒服,庄园那边也快要竣工了,好生活即将来临。

最后一点,她有想要做的事儿,未来的互联网行业大佬都即将冒头,投资一笔,回报足够她此生无忧。

综合考量,结果自然可想而知,至于什么跳级、早上大学之类的她更是想也没想过,就这样一路波澜不惊平平常常的过去就好,绝不想做出头鸟。

又是一节游泳课,学了这么多年,大家早就都通了水性,厉害的还会一些花式技巧,什么蝶泳之类,内部比赛较量一番,总是第一个。

第一次大姨妈刚过去不久,祁晨对这节课期待不小,下身重新轻便起来,运动一番感觉甚是爽利。

坐在泳池旁边休息,白皙的脚丫在水里划啊划,泳装是新订的,因为以前的尺寸太小了,样式还是老样子,露出一片白花花大腿,纤细而笔直,她爱吃甜食,却也不发胖,很让人羡慕。

突然间,一道猥琐的身影从水下接近了,抓住她的脚一拽,噗通一声,她整个人都掉进了水里,同时远处也传来一阵嘻嘻哈哈声。

捉弄女同学,男生们都没少做,纵然后果严重也乐此不疲,祁晨呛了一口水,勃然大怒,乌溜溜的眼睛都瞪眼了:“小马,短收拾了你!”

这样钻出水面和出水芙蓉是沾不上边的,落汤鸡还差不多,小马个子很小,因而得名,此刻嘻嘻哈哈道:“班长大人,别生气,大不了值日嘛。”

“看你这样,不安排你你还不愿意了,明天活动课去敬老院,你负责打扫厕所。”爬上岸,她拖下游泳帽,甩了甩背后的长发,用手梳理两下,这么多年下来对此也习惯了,没了小时候剃光头的想法。

“哎班长,我问你个事儿,你得如实回答!”小马人在水池里,只露着一个头,笑容说不出的暧昧,“你和班主任的儿子是什么情况,据说嗯?嗯?”

他两个大拇指比了个亲亲的姿势,祁晨哪还不知道他的意思,哼了一声道:“你怎么这么八卦,改行当朝阳群众?”

朝阳群众是暗号,班级里的黑话,班主任间谍的意思,小马连连摇头:“我可没那个意思,举报谁也不能举报你啊,就是好奇,咱们班级都传呢。”

“别乱猜了,假的,就是前几天他帮了我几个忙而已。”她想了想,这样下去影响也不好,于是拍了拍小马的头道,“想不打扫敬老院的厕所吗,给你个机会,要遏制住这些流言蜚语,班级的稳定大于一切,不惜一切代价,刹住这股破坏团结的歪风邪气,去吧,我看好你!”

三十几号同学,关系也是有亲疏远近的,班级里有一大撮人是那种比较调皮捣蛋的,比如中午翻个墙之类的,基本都是官二代,祁晨从不打小报告,有事还会尽量帮他们遮掩,因而人望很足,很得这一大撮人的拥戴,说话管用,小马就是其中之一。

“保证完成任务!”小马敬了个礼,正正经经的样子的却维持不了多久,马上伸手索要好处,“哪天中午请我吃饭,你家厨师的排骨做的真香,比食堂的强多了。”

打发了他,祁晨却开始思索,男女朋友这个事情,并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她脑海中,只是以前一直没有细想,因为生理年纪还小。

上辈子她也有过几任女朋友,最轰轰烈烈的还是大学的时期了,各种荒唐过,自以为爱的死去活来过,总得来说,那是一段让人怀念的岁月。

低头再看看自己现在的小胳膊小腿,还有微微隆起的小胸脯,这辈子她成了女人,货真价实的女人,可以预见,未来会是各方面条件都非常好的那种,但是找个男朋友……还是算了。

要从最开始,就将一切可能性扼杀在摇篮中,张晓宇嘛,说他喜欢自己,可能有点自恋,但还是要找个机会,不动声色的暗示一番。

她对于任何身边的同龄男性都差不多,玩笑开得起,可以做很好的朋友,就像哥们儿一样,其他的就一点也没想过了。

至于联姻什么的,她现在是拿捏不准祁建军的想法,未来的事有的她可以未卜先知,有的却不行,看不透,却不妨碍她做一些准备。

比如她正打算做的投资,经济实力也是一种强大的力量,钱多了是可以通神的,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手握庞大的资源,或许可以增添她的某些话语权。

“如果平平淡淡的一直过下去,家里面不插手就罢了,不幸真的到了那一步,我也不会任人摆布,绝不!”

第二十二章 庄园

十月初,琳琅天上避暑庄园已经初步建成了。

庄园非常大,祁建国虽然一直对盖房子没什么兴趣,但是土生土长的国人,骨子里对于地还是有一种渴求的。

所以前些年花了大价钱,搞下来的面积近四百亩,非常的恐怖,这也是正好那几年各级政府都缺钱,不然根本上做梦。

祁晨是这里的第一个客人,因为还有好多设施没有完善,包括员工也欠缺许多,这个年头,服务行业给人的感觉还是不保险,至于大学生什么的就更别说了,一个个牛气的很。

从大门进入,前方是一个巨大的花坛,里面是各种花卉争香斗艳,色彩斑斓。

紧跟着是一个停车场,边上就是三层的行政主楼,比如员工的换衣间食堂一类都在里面。

越过行政主楼,后面的设施和大多数度假山庄差不多,一片片树林、草坪还有各类小路,祁建军买了一些高尔夫球车,可以在这些小路上开。

当然也有允许汽车通行的大路,不过不在林间了,一般是不会对外开放的。

继续向前,映入眼中的是一座人造湖,湖水清澈碧波粼粼,里面养着鱼,可供垂钓。

人造湖有许多支流,人为制造出了上下游,附带有景观水车、喷泉等等,非常美丽,蜿蜒到达庄园的每一处,堪称四通八达。

湖泊背后,星星点点的独栋小别墅出现了,每一栋都很精巧,只有两层,小别墅旁边绿茵成行、山石磊磊,湖泊的支流在当中流淌,分外迷人。

这是给客人们住的,毕竟还是要对外营业,虽然注定了人不会太多。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欧式、复古的亭台,或倚假山而建,或耸立湖边,挑选的位置很讲究,在每一座亭台中,看到的景色都非常怡人。

真是奢华到了极点,祁晨目眩神驰,驻足在一座荷兰风车旁半天,她心想,以后这里就是她的天下了,美到不行。

“对了,你们祁总不是说还有各种球场吗,还有一个小牧场,在哪里?”

旁边跟着的是庄园的主要负责人,也是以后的管理者,西装革履的小心侍候着:“再往前有一个体育馆,和温泉部射击俱乐部挨着,好多球场都在里面,户外的就只有高尔夫球场了。”

过去看了看,果然如此,高尔夫球场不算特别大,祁晨不会打,对各类运动兴趣不算大。

“牧场呢?牧场在后面?”

“牧场在北面,现在还什么也没有,只修了马厩和羊牢,可以骑马,以后进一些羊,烤全羊的利润很大,而且有许多人喜欢。”

可以骑马呀,祁晨目光一亮,虽然她不会,但是有些兴趣,不会可以学嘛,既然打算对外开放这个项目,以后招聘一些专业人士也是应该的。

一路闲逛到了最后,也是祁晨最感兴趣的地方了——贵宾楼。

这是给她或者说家人准备的住处,另外的一些非常重要的宾客,可能也会带到这里,比前边那些别墅豪华的多。

一栋四层小楼,乳白色的漆皮,大气美观,旁边还有一个小型停车场,可以直达庄园内的每一处。

一楼是厨房、豪华的餐厅等地方,还有一些贵宾楼里专门的服务人员的设施,二三层都不用看了,第四层整整一层都是祁晨的独立空间。

上回她吐槽东西多家里不够放,这次祁建国就多给她搞了几间屋子。

“哇,你们祁总真是下功夫了,这贵妃塌可挺漂亮。”祁晨进去一看眼睛直冒小星星,心说完了完了,这下是被万恶的资本彻底腐蚀了。

单独的书房并不大,但是整间屋子古香古色,雅致异常,所有家具都是木质的。

“这方书桌是定制的,翻下来是茶桌,下面这里是茶具,祁总说以后你来了想喝什么一楼都有茶室,安装了内部电话,不过没放在书房。”

这就是暴发户的感觉么?祁晨快要醉了,书房左右各有一扇门,左边是琴房,又边就是给她准备存放各种宝贝的收藏室。

整个第四层都是她的,多么夸张可想而知。

“祁总说了,您要是想住,可能得到寒假了,因为员工没有招过来,厨房都不能开火,贵宾楼的员工和普通的庄园员工要分开管理,上岗之前要培训一段时间。”

可惜了。见过这里的好,祁晨都有点不想回到家里面去了,于是赶忙叮嘱:“我知道了,那你们抓紧时间吧。”

十一月一七天假期,她没什么事,依依不舍的回了家,晚上吃饭的时候祁建国难得回来,饭桌上两人就商讨了起来。

“马场还得一段时间,买马就要买好马,我这段时间正在联系,大马要有,再搞一些欧洲小矮马,大人能骑小孩也能骑。”

“马场修一修吧,今天我看了,地方有点小,骑马跑也跑不起来,最好搞一个环线,绕庄园一周的。”祁晨提出建议,现在的马场放一放羊还差不多,骑马难免有点憋屈。

这时候程钰忍不住插话:“小孩子骑什么马,多危险。”

“运动爱好嘛,我俩商量事儿呢,你别插嘴。”祁建国丝毫不给面子,“听我大侄女的,你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唉对了二叔,我听说你还搞了个射击俱乐部,是弓箭的吗?”祁晨抓着一只猪蹄,啃的满嘴流油。

“弓箭、气步枪、真枪都可以,这个办理起来更麻烦,要搞一个民用持枪证,前天我找了人去看看,说射击场的一些安全设备不过关,回头重建一下,等你寒假吧,整个庄园应该能营业了。”

“真枪?那不是很危险?”祁晨目光闪烁,吐掉一块骨头擦了擦嘴,却难以抑制的兴奋起来。

“找专门的教练,还有配套的安全设施,危险什么,大学军训不是还有打靶联系么。”

“这个坚决不行!”程钰一拍桌子,脸色都阴了下来,“祁建国你自己爱怎么闹我懒得管,但是枪支太敏感了,出了问题怎么办,谁能负责的起,大哥不会同意的,妈你也说说他!”

老太太平时很少管这些事情,一双眼睛都浑浊了,淡淡道:“小钰,老二难得回家,你这样总和他吵是不行的,家和才能万事兴。”

这话一出,餐桌直接寂静了下来,很敏锐的刺痛了程钰,祁建国经常也不归宿,在外面有其它女人,这几乎是公开的秘密了。

“我吃饱了!”祁晨见势不妙,她最不喜欢面对的就是这种情况,赶紧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第二十三章 明暗

吃过饭之后,祁建国和老太太聊了一会天,借口公司有事,他就又走了。

一栋小洋楼,只剩下三个女性,祁晨在自己的房间中,听到下面的汽车声,走到窗边看了一眼,就已经知道了怎么回事。

站了半天,她心想是该羡慕二叔还是该可怜二婶呢?

最终叹了口气又躺回了床上,没什么可说的,祁建国风流成性,记得前年,瑞江的修路工作愈发深入,祁建国成立了三个大型石场,提供了瑞江路路修路用石的一半以上。

因为有关系,可以帮助承包项目的公司从转运司要钱,生意非常的火爆,然而荒唐的是三个石场都是合资的,其中两个合伙人兼管理者都是女性。

就是这样,祁晨猜测这么几年,祁建国的女人可能不下两位数,因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都不在家里过夜,难得回来也是看望老母亲居多。

谁能管得了他?没人,这种私生活上,最多点一两句,当做耳旁风就过去了,商人包二奶搞婚外恋,上升不到法律的高度,你只能从道德的角度去谴责他。

躺在床上把玩着一只星龟壳,这东西在古代是用来占卜的,上周日去潘家园溜达,她见到一个挺漂亮,而且有些好奇就买了回来。

这时候,房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程钰,祁晨赶紧坐了起来:“二婶。”

“作业做完了么?”程钰老了,姿色不在,前些年风华正茂的时候还好一些,现在几乎每天醒来照镜子都能发现新的皱纹,再浓的妆也掩藏不住。

“做完了,我们作业很少的。”让出一块地方,她装乖巧,心里面却有了一种预感。

“咱们娘俩是自己人,不说外话,你二叔的样子你看到了,说不定在外面还有什么私生子,你佑江哥我一点也不担心,就是你,以后少不了要和这些人斗一斗。”程钰坐下来,模样推心置腹。

“钱够花就行了,争那么多干什么,二叔愿意给谁就给谁好了,他总不会亏了佑江哥。”说实话,现在祁家的那些公司,祁晨压根就看不上,最起码现在没什么兴趣。

对俄贸易在缩水,一些工业材料公司也只是一时的,秦国未来的核心行业将是互联网,然而目前祁家没有一个人重视这里。

所以她无所谓,适当的时机投资几把就足够了,很轻易就能超过现在的总资产。

“我最怕的就是有个天灾人祸,如果我不在了,这么大的家业会怎么样,你佑江哥做官,咱们老祁家上上下下,能指望的只有你了。”程钰语重心长,却让人觉得总有些灰暗,“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快快长大。”

“二婶,你太悲观了,我觉得二叔对你还是相当有感情的。”祁晨心想,这么些年没有别的女人进入她们的视野,更别提敢闹上门来,这已经能够说明问题,至于天灾人祸,考虑那么多有什么用,该发生不还是要发生。

……

十一月过后,学校重新开课,值得一提的是商量已久的交换生终于到了。

班级总人数维持不变,却转来了三个米国的小孩,都是白人,一女两男。

他们很开朗,或者说有点自来熟,外表看上去年纪要更大一些,而且中文都一般。

有一种新鲜劲弥散开来,这三个米国人叛逆很严重,或者说不服从管理,和祁晨这个班长相处的并不好,甚至爆发了矛盾,最终也只能不了了之。

强龙尚且不压地头蛇,这三个小娃娃比强龙要差远了,有人居中调节,但从上到下没人帮他们说话。

这段时间,张晓宇来找祁晨比较频繁,美其名曰商量怎么对付几个外国佬。

张晓宇也是班长,他们班的几个交换生都是女性,成熟且大胆,各种各样的打扮,新潮性感,带来的冲击很大,而且到了这个年纪基本都不是处女了,非常的开放,不好管理。

张晓宇问祁晨,到底该怎么管理,能让她们听话,最起码在学校乖一点,遵守各种规章制度。

醉翁之意,祁晨心里明镜似的,虽然不免有自恋的嫌疑,不过很显然,张晓宇不就是因为性别的关系,不方便用强硬的态度么。

但是这话她是绝对不会说的。

于是张晓宇就经常来,今天送一瓶饮料,明天又是一些零食,后天说要和高中部篮球比赛,叫她也去观看。

之前祁晨叫小马平息掉班级里的流言,效果就不太理想,这一下更是火上浇油。

许多人误会,在传各种各样的版本,实际上张晓宇这个人呢,给祁晨的感觉有点像万丈光芒的小说主角那样,高大、阳光、帅气,朋友有很多,以他为中心聚集,对他有好感的女生也很多,好像一副人生赢家的模样。

篮球比赛那天祁晨去看了,坐在看台上捧着一瓶水,要借今天的机会说清楚,这样下去她也过的不舒服。

非常的喧闹,观战的人有不少,祁晨坐在前排,算是亲友团的一个类型,场中张晓宇挥洒汗水,很典型的投手,三分频频出手,姿势很帅气,每一次进球都赢得一片叫好。

双方的比分一直咬的很紧,中场休息的时候,张晓宇擦了擦汗却突然跑过来笑道:“高中部的体格太壮,我都快顶不住了,下半场你给我加加油助威,我肯定有打的他们丢盔卸甲。”

“哈哈哈,我还赶上红牛了吗。”祁晨大笑,而后指了指旁边,那里有一群女生,各个花枝招展,都是给初中部加油的,“红牛在那边,你来错地方了。”

张晓宇一下子愣了,然后比赛重新开始,已经没时间给他继续搭话了。

还挺顺利的,祁晨心想,说的这么明白,傻子应该也理解了,于是起身离开了。

当天晚上躺在床上,她回想着今天的事儿,要说没有一点点的虚荣那是不可能的,在别人眼里,自己是一个特殊的存在,这种事情,不管身份性别,都会让人心生涟漪。

咱是男人时,有妹纸喜欢甚至主动追求,现在当了妹纸,也能把人迷的五迷三道,虽然被迷的是一个初三的小屁孩。

第二天听说,那场篮球赛初中部输了,张晓宇下半场状态不佳,三分频频不中,还因为撞人犯了规被罚下场。

十一月,天气有了转凉的迹象,那一次过后,张晓宇果然有所收敛,他也是个聪明人,至于死心没有就不得而知了,祁晨能明确的表态,却也没办法控制别人的思想。

第二十四章 开枪

99年初,寒假。

在此之前,瑞江的宋美丽给祁晨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过去,意思是在那边过年。

祁建军很忙,掌管一府之地,而且是灾后地区,事情很多,天天忙的脚打后脑勺。

而且关键问题还有一个换届,每当年的位数是4、9的时候,都是换届年,从中央士阁到地方士党都要调动。

所以在处理灾后工作的同时,祁建军还要为这个做准备,整体都要动一动,不说我,他肯定是瞄准了辅政的位子的,最好还是转运副使。

祁晨当然是义正言辞的拒绝了,说要在这边陪奶奶,老太太宠着她也不戳破。

寒假在家呆了一个礼拜,把所有作业都做完,与此同时也终于来了消息,琳琅天上的射击场可以对外开放了。

具体手续还是挺麻烦的,目前祁建国搞到的枪种并不是很多,因为地处燕京府,政治中心的治安问题一直很被看中。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祁晨无比兴奋激动,早上五点多就起了床,好不容易熬到程钰上班了,她便坐车到了庄园。

连后面的贵宾楼都没去,直接到了射击场,因为提前做了通知,并没有其他客人,一个上午随她玩耍。

庄园的总经理要在一旁陪同,是不太放心,怕出现安全事故,但被祁晨给打发了。

在司机和职业教练的陪同下,她先浏览了一下已经到位的枪械。

那是三个巨大的展览柜,钢化玻璃制成,和珠宝店的展柜差不多,一只只闪烁着冰冷光泽的杀器躺在其中,旁边还有一枚竖起来的子弹。

第一个展柜最小,里面是手枪,祁晨根本叫不出名字,只是手抚在玻璃上细细打量。

职业教练叫做杜正兵,见状上前来逐一介绍:“这是77式手枪,全称1977年式7.62毫米手枪,发射7.62毫米手枪弹,换算成英寸是0.3,可杀伤50米以内有生目标。”

祁晨的第一感觉是丑,好丑的一把枪,小小的,枪口那里好像斜下来的样子,兴趣不算太大,随口道:“手枪的杀伤力很小吧。”

杜正兵知道眼前这位小姑娘是大小姐,有了机会抓紧卖弄:“杀伤力的决定因素有很多,有时候中近距离手枪对人体的杀伤力反而会超过突击步枪。”

“嗯?”这下祁晨来了兴致,以前玩射击游戏,手枪一发爆头都打不死人的。

“简单来讲,枪械的杀伤来源是子弹进入人体后,释放能量的大小,这和许多因素有关,比如初速度,子弹初速度越大,贯穿力越强,如果配合上穿甲弹,会瞬间穿过人体,来不及释放能量。”

“杀伤力的一个重要指标是停止力,就是使目标丧失活动的能力,一般以子弹在人体内释放的能量多少来估计这个停止力的程度。”

“想要子弹在人体释放更多能量,同等初速度下,圆弹头比尖弹头更有力。”

“如果被枪打中,首先要看几个洞,如果只有一个,那么子弹就是没有贯穿而出,虽然没有形成永久空腔,但子弹在体内翻滚,带走大片的肌肉组织,电影里挖出来子弹继续战斗都是假的。”

杜正兵给她讲了许多,还有瞬时空腔和永久空腔一类的,祁晨听懂了七八分,微微点头:“手枪的子弹都是圆头,停止力大杀伤力也就大吧。”

“警用枪的停止力必然比军用枪大,因为考虑到是否有条件远距离射击。”杜正兵说着取出77式手枪,先检查了一下里面没有子弹,然后告诉她怎么使用,怎么打开保险之类的,这才放进去。

亲自拿到手里把玩了一番,祁晨手心出汗,心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心里大概清楚,一会实际射击时应该就要用这一把了。

来到下一个展柜前,里面是突击步枪,祁晨认出了两把,一把是Ak47,一把是M16。

杜正兵介绍的时候微囧,他指着那把“Ak47”道:“这是的56式突击步枪,仿Ak47制,确实很像,一般人分不清的。”

到最后一个展柜前,祁晨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因为里面摆放的是狙击步枪。

“高精度中远程战术步枪,配有瞄准器具,俗称狙击步枪,如果技术足够好,100米内可以打中刀刃。”

“这个我能玩吗?”祁晨双目放光,狙击,多么扣人心弦的词汇。

“当然可以,不过需要练习一段时间,需要一些理论知识和练习才能击中目标。”

带着77式手枪到了射击室,手枪射击室并不大,靶子在三十米外。

杜正兵先亲自示范了一下,如何握枪,如何瞄准,让祁晨双手做握枪状,然后手掌从下往上一拍:“后坐力的大小差不多就是这样,手枪的射击难度挺大的,因为不像步枪一样可以匍匐射击,所以射击场出问题的,很少有步枪,你看我做个示范。”

嘭!

硝烟味弥漫,一枪正中目标,祁晨看的兴奋不已,舔了舔嘴唇,按照杜正兵教的退出弹匣,装上子弹,她手都有点抖。

“一定要握住,握紧,射击后立即把手指从扳机移开,无论什么情况,枪口都必须朝着前方,如果要回身,必须放下枪,现在我带着你开第一枪。”

杜正兵从后面手把手的指导,祁晨却不爽了,要自己开第一枪,说道:“你这样抱着我,我很不舒服。”

她故意说抱,而且咬字很重,杜正兵脸色一下就变了,赶紧后退了一步,一时间忘了男女有别,如果让这位大小姐生出不好的想法,那他的工作也不用干了。

枪里只有一发子弹,祁晨手心里都是汗,却握的紧紧的,瞄准,深吸一口气,手指发力扣动扳机。

“嘭!!”

弹壳飞出,双手不受控制的一扬,绝大的声响犹如响在耳边,即便是有了心里准备,她还是吓了一跳。

“再来!”一枪过后,她兴致更大了,后坐力没有想象的那么大,但是也没没那么小。

打了几发之后,拿过来靶纸,竟然一发也没有打中,祁晨不禁气馁:“什么鬼,全都脱靶了吗?”

子弹的弹道是一条向上弯曲的抛物线,在这条抛物线上任意取一点,它和枪口的垂直距离叫做弹道高,而抛物线的最高点和枪口的垂直距离叫做最大弹道高。

举个简单的例子,54手枪最大弹道高是25厘米,在25米的距离上,弹道高是18厘米。

也就是说在瞄准25米远的一个目标时,子弹实际上是打在这个目标的上方18CM处。

杜正兵暗笑,不知道这些东西,能打中才真是见了鬼了:“大小姐,我来教你。”

第二十五章 程家人

在射击室玩了两个多小时,开了多少枪,打了多少颗子弹是有数记载的,要上报,因为购买子弹走的是官方渠道,手续很麻烦,每一颗子弹用到哪里,都要有明确的日期记载。

一发十元计算,两个小时一百多发,超过同期的公务员工资许多了,步枪的子弹还更贵。

玩的差不多了,打算到温泉馆泡一泡,祁晨不是第一次,有时候是程钰领着的,不过都要穿泳衣下水。

燕京府在地震带上,天然的温泉不少,泡着有养生的作用,对皮肤也好,天然温泉和锅炉水最明显的区别是天然温泉泡着手指皮肤不会起皱。

好不容易自家也经营起了这项业务,不体验一次实在对不起自己,特别是难得的露天裸泡。

池子不大,五六平米的样子,边上是一圈岩石,只有头和一节雪白的肩膀漏在外面,感受着泉水好像钻入皮肤一样的,祁晨舒服的出了口气,闭上眼睛,好像天地都消失了。

哗啦哗啦的波着水,人都说泡温泉的时候不要动,但是她呆不住,特别是下水之后,总也是忍不住。

上冷下热,传说中的冰火两重天,蓦然下沉,嘴巴鼻子一起没入水中,咕嘟嘟气泡不断冲出,憋死一分钟左右她又浮上来,大口的喘气。

十来分钟没人打扰,安安静静的让人放松,她开始考虑要不今天晚上就住在这里,睡觉之前再来泡一次。

当当当突然听到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接着一个女声传来:“祁晨小妹妹,不要泡太久了,对身体不好,贵宾楼来了人,应该是你的家人。”

“知道了。”祁晨应了一声,哗啦啦起身,心里琢磨该不会是程钰吧,不可能,以二婶的脾气根本不可能来这里。

刚刚出来还是要冲个澡的,顺便洗一洗下面,学校游泳课不少,每次过后也都要清洗。

这还是程钰交给她的,什么从前往后,由大到小,几年前自己动手没什么感觉,但是最近清洗的时候,总会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不太明显,也让人心生异样。

她也交过女朋友,知道是为什么,对于器官结构一清二楚,见过不止一个了,但有时候还是很好奇。

特别是在这种环境下,空间较小又相对密封,她就有点忍不住去触碰那个敏感点,顿时好像过电一样,两腿发软,和以前跟女友啪啪啪过后的感觉稍有类似,又有不小的区别,难以用需要形容。

“我这算不算男儿本色,靠……”平时家里管教很严格,别说国骂,就是“屁”之类的词汇都不让她说,最多只能心里想想,绝不宣之于口。

还有人等着,她就赶紧冲洗冲洗穿上衣服吹干头发,对于这种事情,她心里很复杂,真正的自摸倒是没有过,上辈子也不号这口自我安慰,如今只有偶尔洗澡时候触碰一下,却也在心中泛起阵阵涟漪。

她以前看过一篇文章,说女性其实也很好色,特别是三十岁往上的已婚女性,谈起性事毫不脸红。

程钰的朋友不少,经常一起吃饭泡温泉等等做一些娱乐活动,私下里窃窃私语聊天,那些女人什么都敢说,什么我家那口子能力现在如何如何,以前怎样怎样,有两次恰巧被路过的祁晨听到,虽然立马刹住车,还是没逃过她的耳朵。

男人女人都一样,有不同也有共同点,那是我到底算男人还是女人?

问题外心中一闪而过,就已经来到了贵宾楼前,当初建造庄园的时候,就没有考虑盈利,做好了赔钱的打算,重点是有这样一个环境,家里人可以享受。

和祁家沾亲带故的,七大姑八大姨绝不少,琳琅天上的建造不是什么秘密,有不少都在眼巴巴的看着,就等这一天了。

贵宾楼前是两个男孩,衣着光鲜,和祁晨差不了几岁,是程钰的侄子。

程钰是绍南路秦州府人,家中排行老大,下面的两个弟弟也都结婚了,之前一直定居秦州,帮助祁建国打理一些事情。

现在外贸大幅度缩水,程钰的两个弟弟将面临失业的风险,幸好她这个当姐姐的也算有能耐,天尚服饰经营的有模有样,总算能够帮助两个弟弟一把。

于是97年的时候秦州开了分公司、直营店之类的,别说加盟费,就是程家兄弟最开始进货都没有给钱,说赚钱了再付清楚,到现在都是一笔烂账。

不仅是如此,秦州分公司是以代理模式在运作,但是触手遍布东三路,玩串货的把戏,从总部超低折扣拿货,然后加一点钱把这些产品卖给外路代理商、普通加盟店,这中间的差价都够赚的了。

不仅仅是服装,因为程钰手里可不仅仅有一家公司,但凡生意能做到绍南路,他们都要吃一口,而且祁建军做过几年秦州府摄政,人脉也有一些,可以说顺风顺水了。

所以最最吃亏的还是总部这边,祁晨现在对那些商业上的事情兴趣不大,但是对老程家的这种做法却不怎么欣赏,于是不咸不淡道:“你们怎么来了。”

她向来思维比较跳跃,这时候脑子里想着程家的事,刚才冲澡发生的事已经忘到脑后了。

两个熊孩子和她差不多年纪,老大叫程启明,据说学习还挺好,属于比较乖那种,老二程启航,典型的熊孩子,好像才三年级,在秦州上学,成绩一塌糊涂不提,在学校还是一霸,什么打架去游戏厅等等,样样少不了他。

上来答话的是老大,程启明很内向,到亲戚家也不太好意思的样子:“是我爸带我们来的,我爸去找我大姑了,让我俩等他。”

“哦,进去吧,你爸什么时候回来?”祁晨只能照顾,不自觉的拿出长辈的姿态,这完全就是下意识的,面对两个熊孩子能咋办,问了吃没吃饭,然后想了想就给带到了四楼。

三个人中午在一起吃了饭,祁晨起的早又玩了一上午,想要睡一会就没管他们俩,哪知醒来的的时候事儿来了。

程钰送她的仿制斗彩鸡缸杯被打碎了,即便是仿制,手工也相当精美,秦国初的东西,大几千还是有的。

好不容易收集起来穿好的五帝钱也被拆开了,残骸遍地,邮票册被仍在一边模样甚是凄惨,这真是鬼子进村的架势。

祁晨见了几次深呼吸,告诉自己不生气,真不应该带他们上四楼,我是活该呀我!

第二十六章 上钩

第二天再到射击场,目标非常明确——狙击步枪。

为了安全起见,选用了96年才完成生产实验的88式狙击步枪,口径5.8毫米,有效射程八百米。

弄来这支军用枪花了大功夫,祁晨嘴角上扬,看上去非常得意。

其实是在忍着笑,她虽然并非资深军迷,但是对于一些超级大名鼎鼎的武器还是有所耳闻。

88式狙击步枪诨号反人质狙击步枪,相当的响亮,因为在一次执法行动中,特警在30米外,一枪击中了被挟持的人质头部,罪犯当场吓懵,被警方的魄力所折服,选择了举手投降。

当然了,在这个时空中这件事还没有发生,这个诨号自然没有。

杜正兵给她讲了许多关于狙击的事情,她心里想着手里这把大家伙的诨号,忍着笑意难免手中无力,姿势不太标准,扣动扳机,然后肩膀就疼了一个礼拜。

这是惩罚,悄悄在琳琅天上玩枪的事情自然再也满不了了,被程钰狠狠的训斥了一顿,连带着几天练琴写字都耽误了下来。

白天去温泉泡一泡,一天一两次看心情,据说富含矿物质,能够活血化瘀的。

晚上回到家,程钰非要教她化妆,说某些场合化妆是一种尊重的态度云云,不过被祁晨胡搅蛮缠的给糊弄过去了。

几天下来难免无聊,就想找点人,大冬天的,同学们有的去了香港,有的到了国外,班上三十几个同学,留在燕京府又有交情的实在不多。

一圈电话打出去,宁佳琪竟然在燕京府,昨天刚刚从南海路回来的,过几天还要走,这姑娘娇气的很,夏天就去北戴河,冬天就去南海路。

祁晨比较懒,不太愿意走动,国内著名的景点走过一些,比如黄山华山一类,还画过几副画,不过都是跟着程钰,天尚服饰带着员工度假,自己主动的从来没有。

对于国外兴趣更小,她四叔倒是经常在外面跑,平时定居香江,好多次叫她有空去玩。

中午的时候接到了宁佳琪,进入庄园后她一路感叹:“哇,真的很漂亮,下一次暑假不去北戴河了,就来你这里。”

全国条件比琳琅天上好的不是没有,但大多是公家的,私营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带着宁小公主参观一阵,果然嘛,比那对程家兄弟好多了,虽然同样活蹦乱跳,但是不会什么都动。

“这些字是你写的?真漂亮,我都想练书法了。”看着墙上裱着的千字文,一排排的蝇头小楷,工整的简直不像人写的,宁佳琪张开了小嘴目不转睛,她主攻舞蹈,得奖无数,以后发展方向要么进歌舞团,要么走军队路线,比如说艺校一类,未来参军。

“我练了快十年才写成现在这样,想当年练习拉钢丝拉断手。”那是在练习笔画之前了,简单来说就是用毛笔画直线,要求要足够细又要足够直,还要稳,从前到后粗细一致,堪称一段苦日子。

整个下午在一起吃吃喝喝,又看一看电视,宁佳琪也爱吃甜食,而且经常家里人带着跑国外,典型的大小姐那种,国外的美食风土人情都有了解,一二三细细道来如数家珍,曾经还想拉着祁晨一起的,可惜都没成功。

晚上的时候亲自动手烤羊腿,祁晨不会,宁佳琪却是老手,一块羊腿烤的油汪汪香气扑鼻,滋啦啦作响:“国外有很多这样的庄园牧场,自己动手的机会超级多,而且他们都养许多牧羊犬,边牧最聪明了,能接飞盘,是牧羊的时候特别帅气。”

牧羊啊。一对比,祁晨感觉自己有点土老帽了,看来还真需要多走走多看看,什么时候也去体验体验,见多才能识广:“边牧我知道,不是有个说法叫七白三通吗?”

“哪有,赛季的边牧也不讲究这个的,都是瞎传,呼好烫……”

我也要搞一条边牧!看看它牧羊是个什么情况,正好庄园里要羊有羊,要场地有场地。

一瞬间,她心思就活络起来,因为实在无聊,除了玩,没什么可做的。

打定主意就干,没几天祁建国就抱来一个小狗崽,黑白花色非常漂亮,憨态可掬:“这东西聪明,一两个月就可以教了,什么握手之类的,学的特别快,你说的放羊是人家的本能,关在一起不用学。”

到底有多聪明的,就是那种聪明到当不了警犬的程度,因为会怀疑主人命令的正确性,也从侧面说明服从性差,有时候还闹情绪,耍小心眼。

小奶狗一个,指望着放羊还得等着长大,现在去了可能要被踩死。

年前的时候祁建军夫妇到了燕京府看望老太太,还顺便训了训祁晨:“没事多给你妈打打电话,上回过生日你二叔不是送了个手机给你吗?还有,下次假期回瑞江,你妈特别想你。”

晚上吃饭难免喝酒嘛,男人一喝多就爱吹,府摄政也一样,开始讲当年怎么样怎么样,因为二十多岁就当了县司副使,可以说是典型的青年得意。

如此这般一个假期混过去,再度开学之后,计算机课算有了点意思,因为有网,当前也有一些比较流行的聊天工具,种类繁多,虽然都有不小的缺陷,但也算一股新兴浪潮。

在这样一个不用负责任的虚拟世界里,可以释放太多的东西了,而祁晨一有空就会在网上搜索一个关键字“TT”。

她没有做什么商界女皇的雄心壮志,扪心自问大概也没有那两把刷子,到总归是需要做一些事情,掌握一些资源才好。

初中以后,计算机课变得多起来,午休时间机房也对学生开放,所以她很幸运的找到了。

进入聊天室,出乎预见的,除了祁晨外,竟然只有一个用户在线,看了看名字,还就是她想找的人。

在TT运行最初,作为老板的腾一名很辛苦,但是很有头脑,在网络上扮演不同角色,时男时女,问各种的用户体验,陪聊。

心理差之下,祁晨只是悄悄撩拨,对方就上钩了,话题开始稍稍专业起来,她问了两个问题。

第一是资金,如果大批量用户流入,服务器的开销会非常的恐怖,运行成本疯狂提高。

第二个问题是怎么样赚钱,专业点就是盈利模式,最初的TT相当干净,会员什么的都没有,新闻广告一片空白,没有盈利点,太多地方需要完善了。

两个问题都非常尖锐,直指要害,祁晨眼看上课时间快要到了,就留下了一个电话号码和姓名,然后说如果你能解决第二个问题,我就帮你解决第一个问题。

一段时间过后,腾一名果然打来了电话。

第二十七章 成了

几个月的时间,小奶狗长大了,取了名字叫老大,平时祁晨住在哪里就把狗带到哪里,两边都装了狗窝和一用准备用具。

至于训狗,祁晨没什么经验,好在就是时间足够多,而且可以咨询,手里资源丰富,录像、书籍要什么有什么。

寻常的诸如握手、坐、卧之类的姿势很容易就学会了,做对了给吃的,做不对不给,大概就是这样的。

等到放假的时候到庄园去,能训练的就多了一些,给老大看了许多录像,就是其它边牧的录像,接飞盘之类,不到一个月已经掌握。

当然也会有麻烦,比如乱咬东西、扑人、不随行等等,一点一点来,该打的时候绝对不能惯着,必须让他分清大小王,这是养狗的至理。

有了宠物陪着一起玩,无聊骤然降低,但是边牧属于精力旺盛的工作犬,定期不遛一遛消耗它的精力是不行的。

这时候祁晨才开始佩服创造飞盘玩法的前辈,人站在原地不动,一甩手一甩手就行了,方便的不得了。

成年边牧的智商可以媲美六岁的孩子,如果加以专业训练的话还可以更好,诸如买东西、认识数字、听懂数字都不难。

五月份的时候,祁晨开始有意识的让老大接近羊群,有的时候还关在一起。

她听人说,边牧的特性确切的说应该是圈羊,把羊赶到一块,它们喜欢这样做,甚至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意味着什么,只是单纯的不想让任何一只掉队,至于赶着羊群往左拐右拐则是需要主人的口令配合,熟悉路线之后才能独自作业。

庄园里面一共有四十多只绵阳,母的占据大多数,也没有角,攻击性几乎为零,一群羊被老大驯的服服帖帖的。

放羊的地方当然是草场,专门圈出来了一块地,和马场在一块,还专门雇佣了两个人一起打理,如何训练老大他们也是出了力的,有经验。

所以六月份的时候,老大就已经能撵着一群柔柔弱弱的绵阳们满草场的跑了,吐着舌头时左时右,玩的非常嗨皮。

而这时候祁晨就在一边学习骑马,这是一个相当有难度的事情,因为祁建国搞来了的都是好马,体格很巨大,比电视剧里面的要高出一头。

“骑马的时候自信很重要,马很有灵性,你会不会骑,有没有本事它能够感觉到,如果你心虚,气场弱下去,它就会欺负你。”马场的教练一点一点的教她,心头却捏汗,怕发生危险。

第一次的时候只是坐在马上,有人牵着溜达了几圈而已,马鞍都没佩戴,不安全,没鞍随时就可以掉下去了,否则马蹬挂住脚,可能会托死人。

过两天以后真正的一个人骑,她才真的感觉到那句话没错,骑马就是驯马,让它听话,让它意识到谁是主人。

没错,祁晨被一匹马给欺负了,你夹马腹让它走,它就低头吃草,你拉缰绳它就抗,死不动地方。

后来教练走过来,抓着马鞭目光凶狠,清晰明显,祁晨感觉到**的畜生打了个哆嗦。

而后装着胆子凶了它两次,这才能够行走自如,试着左右拉缰绳,脚后跟磕马腹,能够控制它转弯了,心中的成就感无比巨大。

学会走自然就想跑,但掌握自如很难,不掉下不叫会骑马,而是要掌握好马浪、重心的配合,身体起伏的节奏要配合好马,不然颠也要颠死了。

祁晨第一次试着让它跑起来之后就后悔了,颠的屁股发麻,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五脏六腑都好像移了位。

教练说是正常情况,骑马也是运动,身体和技术都跟不上自然适应不了。

然后去休息,温泉用冰雾降温之后,夏天也一样舒服,一连缓了好几天才恢复过来。

骑马、遛狗、放羊、打枪成了她到琳琅天上必做的几件事,偶尔祁建国也过来,会陪着一起钓钓鱼,玩一玩高尔夫,文正里面有一个小高尔夫球场,体育课也会用到,教一些规则之类的。

这东西打起来相当费时间,一场下来几个小时轻轻松松,不过时下挺流行的,不少干部也在学习,可以陪着外商打一打,算是和递烟喝酒差不多的交际手段。

接近暑假的时候,祁晨终于等到了一直等待的人——腾一名。

她对于TT集团的发展史有一些了解,毕竟曾经也被坑货不少钱,特别是07年前后的一段时间,攀比TT等级的氛围非常的严重,又搞会员又搞手机在线的业务。

再到后来的各种游戏,什么毒奶粉,穿越火线,当时外挂特别流行,祁晨和一些发小上网吧玩,还搞了一个战队,叫依安县挂B队,开着透视虐杀一切,由于性质太恶劣,后来被人举报封号了。

99年的腾一名还很年轻,不到30刚刚创业,再加上性格偏内向,电话里能明显的听出来忐忑的意思。

这几年祁晨是压根懒得掩饰了,再怎么样,别人也不可能知道自己是个穿越户,说话做事愈发肆无忌惮,直接约了腾一名到燕京府,面谈。

出钱的肯定要是程钰名下的投资公司,祁晨的压岁钱虽然多,但用来投资填上两个零还差不多。

六月末,风尘仆仆的老腾到了,看到琳琅天上后挺震惊,特别是了解到这完全是私人产业后,如今房价已经初露端倪,在燕京府这么一大片地是多少钱。

陪同祁晨见老腾的是她六姐祁月,今年大学刚刚毕业,正巧来燕京府玩,被祁晨抓了壮丁。

见面的前一天晚上,祁晨找到程钰开始劝说,使尽浑身解数,最终仰着脸抓着二婶的胳膊不撒手,腻着嗓子:“我求你了二婶,你就听我这一次吧,不能赚钱,我以后一定乖乖听话。”

“哎呀呀,快快快好好说话,撒娇找你二叔去,明天带来人我听听,差不多就让你胡闹这一次。”程钰受不了,只得做出许诺。

如此这般,祁晨心中得意万分,这种手段还真是好用,果然呐,在求人办事上,女性实在是太有利了。

次日。

年轻的腾一名带着眼睛,很帅气,手里拿着好几套方案,口若悬河的开始讲,在此之前他想几十万的价格卖掉TT都被别人拒绝,信心不是很足。

但事先还是做了准备,语言尽量幽默,有这么大一片庄园,面前这两个女孩是绝对有投资实力。

然而对祁晨来说,这就是个过场,思绪已经飞了,盘算着暑假到香江四叔那里玩一玩,顺便赶个潮流出国旅游,然后再回燕京府避暑,最好和宁佳琪一起去,还有个导游。

一个多小时,她实在忍不下去了,打断了介绍,直接商量价格,一百五十万米元,百分之二十股份。

成交!明显感觉到腾一名出了一口气,脑门有汗,但神色很兴奋。

然后三人一起去找程钰,一些东西又讲了一遍,老腾拿了支票回去,手续则有公司的人办。

回庄园的路上,只剩下祁晨和祁月,眼见六姐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时不时还会提到刚才的年轻人如何如何,他的公司怎样怎样,祁晨就玩笑道:“六姐,需要人到他的公司去,算是监督吧,要不你去吧?”

“我?能行吗……”祁月被这突然的提议吓了一大跳,她大学的专业和互联网是不沾边的,对此一窍不通。

不拒绝,那就是同意了?祁晨突然心中一动:“六姐,你该不会看上他了吧,一见钟情?”

“小丫头别乱说话……”

祁月恼羞成怒,连锤带打,想起刚才文质彬彬的男人,心里却起了阵阵涟漪。

第二十八章 旅行

祁晨突然生出一个想法,如果她现在能够当家做主,绝对会支持六姐去接近腾一名,彻底将这位未来的互联网大亨绑在船上。

联姻,历来就是权力变现的一个重要手段,即简单又放心,好用的不得了,可惜在家里她没有这个话语权,只能够曾旁敲击。

最终她说服了程钰,让她六姐到鹏城去腾一名的公司坐镇,再进一步的就没有了。

很快暑假到来,琳琅天上逐渐有了些客人,但是不多,基本都是南方的富豪。

祁建国不算是个合格的企业家,靠着关系人情来挣钱还行,也会经常过来,叔侄俩一起钓钓鱼,或者运动运动。

“我突然想起了一个笑话,说男人大多喜欢用钓鱼来消磨时间,而有一部分鱼呢,就看人钓鱼来消磨时间。”

祁建国被逗得哈哈大笑,说话的是他秘书,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少妇,身材丰腴,一双眼睛好像会放电。

一边的祁晨拎着鱼竿,单手拄着下巴撇了撇嘴,拿起旁边的饮料喝了一口,已经不凉了。

这位秘书眼睛很尖,赶忙起身说去再拿冰的,祁晨也懒得搭理她,献殷勤的人多了,什么司机什么庄园的员工,她已经习惯了。

“明天回瑞江,机票订了没有,要不我安排小许送你?”

小许就是刚才的秘书,祁晨打了个寒颤,猛摇头:“别了,我自己去,待一段时间去香江我四叔那里。”

到了瑞江之后,父女两人有了相处时间,但祁建军非常忙,事情很多还经常失眠,晚上偶尔会喝一点小酒,每次二两,然后就开始回忆,当年他刚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如何如何,后来外放到县司做二把手又是怎么抓工作的,宋美丽非常不愿意祁晨听这些,没给好脸色,但是一些秘闻,还是很动人心弦的。

斗争最激烈的年代,一顶封建主义复辟的帽子下去就能扣死人,反之为资本服务的帽子杀伤力也极大,那个时代走过来的人,都是极为善于斗争的。

八月底离开瑞江,终于到了东方之珠。

四叔是做什么生意的祁晨一直不知道,没什么大印象,好像不知不觉间就在香江开了公司,买了大别墅定居了,除了老太太三节两寿之外很少回大陆,他儿子也就是祁晨的四哥也在英国留学,油画专业搞艺术的。

四叔派了人来接,粤语祁晨不会说,能够勉强交流的只有日语和英语,而后就悲剧了。

在祁晨的印象里,就算你不会说普通话,但身为秦国人,最起码应该能听懂吧?

事实证明她错了,来接她的人五十多了,简直就是满嘴的鸟语,不知道真听不懂不普通话还是装的,总之幸好举着牌子,要不然根本找不到。

勉强用英语沟通两句,上了车祁晨忍不住给四叔打电话:“四叔,什么情况嘛,怎么不找一个能交流的人来接我。”

然后她才知道,安排人的是她四婶,心里难免嘀咕起来,看来人家不太欢迎我啊。

进入城区,给祁晨的第一感觉就是好拥挤啊,比起燕京府路窄的多,路边能看到一些小小的店面,人潮涌动,逼仄而压抑。

好在她不用过去挤,司机开着车,一路到浅水湾别墅,那种压抑才在心中散去。

四婶是土生土长的香江人,骨子里可能有点瞧不起大陆人,满嘴粤语混杂着一点点英语,还用蹩脚的普通话和祁晨道歉,说什么忘记语言不通问题。

这个女人衣着很光鲜,典型的富太太模样,平日里大概就是打牌购物之类的腐朽生活。

“四叔,香江的治安问题是不是特别不好,团伙问题严重。”因为受影视作品影响,祁晨对此非常好奇,明星、社团,提起香江,这永远是两个扣人心弦的话题。

“这两年有所收敛,但依然存在,哪里都不是世外桃源,对了,你爸现在怎么样?”四叔长的文质彬彬的,带着金丝边眼镜,身量修长,相当的有气质。

浅水湾依山旁海,景色相当的不错,在这里生活一点也不逊色于燕京府的琳琅天上,祁晨在香江停了半个月,天天最多的就是学粤语、英语,因为连家里的菲佣都只说英语,没法沟通还怎么生活。

去铜锣湾购物、到横店参观、旺角的庙宇里烧香,找了两个算命的可惜语言不通,出门要带着翻译,这时候她才感觉到掌握外语的重要性,以前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过程中还参加了一次宴会,见识了一下香江豪门,还有相当多的明星艺人到场。

八月中旬,程钰到了香江,然后领上祁晨转江海,汇合宁佳琪和她母亲陈玉梅。

走的时候收了一些香江货币一类的玩意,都是用来收藏,填补她的收藏室的。

之后江海飞洛杉矶,洛杉矶飞波士顿,这一圈下来疲惫不堪,还有时差,在查尔斯河畔的酒店住下,休息了两天才解乏,这时候她才了解到,原来宁佳琪的英语居然也那么好,有点丢人。

四人的目的是参观哈佛大学,不同学院位置也不同,有的在剑桥城,有的就在波士顿市区。

游览、拍照,身在国外一定要注意低调行事,程钰还问她,以后要不要来这里上学。

在佛格艺术博物馆,祁晨还看到了梵高的自画像以及很多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作品,陈玉梅让她点评点评,她就大着胆子胡言乱语,反正说的什么自己也不知道,国画还能略知一二,外国艺术品就算了。

停留了一个礼拜,清蒸龙虾就吃了三只,还有新西兰蛤肉杂烩,也是不可多得的美食。

学院逛的差不多了返程,祁晨却在思考,要不要走出国留学这一条路,她是没什么雄心壮志的,名校光环对她的吸引力也一般,很难抉择。

然后就觉得自己想多了,世界顶尖大学,又不是自家热炕头想上就上,就好像是小时候总是纠结,以后是当个科学家呢,还是当个宇航员好呢。

不过这次回去之后,她痛下决心,苦练英语,跟着长辈旅游实在没意思,等学好了英文,自己去才叫放松享受。

第二十九章 新一届

99年换届,摄政连任,中书令连任,尚书令退休,原门下侍中进尚书令,中书左丞进门下侍中。

这是高层的变动,总得来说,这一届的任务将以灾后重建工作为主,这个重建并不是单纯的什么房子呀路呀弄好就行了,而是很复杂的社会秩序恢复,经济重建,甚至借助重建机会做一些事情,有点破而后立的味道。

所以说,全国三十几路,近十路是受灾区,这些路的正使和专职副使并不好做,担子很沉重。

因为事情多,事情一多就容易出现问题,而到达某一程度之后,最怕的就是出问题,平平稳稳才是最好的。

但是事情多也意味着机会多,能够做出成绩,轻壮派大多还是乐意接受挑战的,做的好了会有一种额外的成就感和使命完成感。

关于各路的正副使,监国做出了明确的指示,尽量减少空降的情况,多提拔有当地工作经验的官员。

这一手叫人拍案叫绝,春风化雨一般在近十路中压制了中书令,瑞江路也是其中之一。

瑞江路转运使进六部,副使丁文山扶正,而祁建军做了七年的议政候补,终于得以补缺成为了中央士阁议政,位置也应当动一动。

最合适的就是转运副使,就算不在瑞江,也是别的地方,而根据监国的指示,顺理成章的成了瑞江路辅政兼专职转运副使。

说起来丁文山和祁建军还不错,没有冲突和矛盾点,监国曾经对中书令不满,这就是使得他们二人都得利,处在蜜月期,工作协调的很好,丁文山放权,成立的重建小组,祁建军是副组长,成员是本路六部提点。

这样他基本名正言顺的成了二把手,不出意外,下一届就能成为从二品的转运使,一路诸侯。

十二月祁佑江大婚。

他能走到这一步挺不顺利的,女方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但是很漂亮,比他小七岁,父母都是教师,勉勉强强算个书香门第。

国庆的时候来燕京府见父母商量婚事,看得出来祁建国有点看不上女方,他的想法是要么找个官员子女,要么就找一个父母经营企业的。

但是程钰还挺认可这个女孩,可能联想到了自己的家庭出身,没有什么门户之见,何况祁家现在也并不缺钱,只要儿子喜欢,她并没有什么所谓。

坚持持反对意见的是祁建军,他的话当然相当有分量,觉得这个女孩子并不能在仕途上对祁佑江有帮助,无论是视野还是胸中的格局都差了一些,这是可能出问题的。

历来官员的配偶、配偶父母,成为御史台突破口的案例有不少,到达一定程度,各种手段会远超想象,这些人的目的是拉你下水,在你身上找不到突破口,但是一些亲人就未必了,特别是一些没见过世面,不知道轻重的普通人。

联姻。这是祁晨猛然间意识到的,可能祁建军想要以祁佑江的婚姻,来获得某种政治上的进退同盟和支持。

但是哪有那么容易,祁系已经是死掉的百足之虫,和中书令的矛盾众所周知,若非这两年各种天灾和外部矛盾的善后工作,瑞江政坛绝对不会这么平静。

谁也不愿意趟这一潭浑水,更别提把女儿嫁过来,否则祁佑江这么大岁数,又怎么会还是条单身汉。

于是在这一件事上,祁晨坚决支持祁佑江,表达自己的态度,说现在都讲究自由恋爱,哪有什么门当户对的说法了,父母包办那是封建思想。

实际上她人言轻微,没有多大的力度,好在收获了大哥和未来大嫂的好感,帮了他们,也是施恩图报的,起码以后可以帮自己说话。

而且把自己的声音传达出去,你们怎么样我不管,反正我对什么交易性婚姻、父母包办没有一丁点好感。

祁晨的掺合让祁建军大皱眉头,一段时间若有所思,侄子的岁数已经不小,再耽误实在不像话,最终只能点头,送上自己的祝福。

这一场斗争的胜利,让祁晨自信心爆棚,能破坏第一次就能破坏第二次,相信如果祁建军把注意打到自己身上,会有不少人替自己说话,最起码的大哥大嫂,二叔二婶,绝对站在自己这边,那还怕什么。

寒假的时候去了崖州度假,平均气温二十多度,天涯海角、大小洞天都游玩一遍。

这一次跟着她的是宋美丽,当然宁佳琪陈玉梅也没有缺席,两家关系不错,在海边打打闹闹,换上泳衣互相涂防晒霜,你瘙我的痒,我偷袭你的小胸脯,好不热闹。

宁佳琪皮肤相当好,练舞蹈的,形体也漂亮,虽然祁晨自己也不差,但还是爱不释手。

有钱真好,可以肆意挑选生活的环境。她躺在海边,穿着泳装享受着阳光,旁边来来往往的大美女非常多,但是没有了作案工具,欣赏就变成了单纯的欣赏,总感觉是缺了点什么,乐趣没那么大。

目光一转,看到宁佳琪在堆沙子,露着大片雪白的肌肤,祁晨心中不禁闪过一丝阴霾,如果自己这具身体是男性,那该多好。

为此她还看了许多资料,有一次还被程钰发现了,问她什么情况,祁晨也只是胡言乱语说对医学感兴趣云云。

结果是非常让人失望的,有句话叫挖坑容易种树难,话糙理不糙,想通过这种手段变回男儿身是不可能的。

接近开学的时候回了瑞江待了一段时间,平时不敢出屋,北方的冷,特别是清宁府,冷的贼耿直,早上的时候零下三十几度,习惯了崖州的宋美丽都有点受不了。

回燕京府开学以后,祁晨开始正式练习行书,老太太告诉她:“知道为什么一定要严格要求十年楷书吗,这个追求的是心境上的圆满,你不要觉得很玄,益处很大的。”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第一次临帖的时候她心情很激动,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心里爆发出来一样,老太太说那是她十年来的积累。

行书的要求是竖有行而横无列,不需要像正楷一样整整齐齐。

临帖临帖还是临帖,这次临的是大唐三藏圣教序,的确比练习楷书的时候有意思的多,写出来的字可以称作为了漂亮。

六月,祁晨再一次说服程钰,投资了立方体游戏公司,一百万米元,持股百分之二十,这些未来发光的企业她都不想错过,在这个算是天使轮的阶段投资,性价比实在太高。

让她比较吃惊的是六姐祁月,和腾一名的感情居然一日千里,很快就打的火热了,年中的时候甚至去看了腾一名的父母。

然后在某一天,祁晨放学正在等待钢琴老师到来,老师是去年开始请的,看她太散漫了花钱找人看着他。

这时候程钰回来了,一边换鞋道:“你六姐和她男朋友过几天进京,来看你奶奶,可能今年就结婚了。”

真快啊。胡乱拨弄几下琴键,今年九月,她就该初三了,十四岁说大不大,说小也绝对不小了。

果不其然,双方对于腾一名和祁月的婚事都持有赞同态度,腾一名并非贫寒子弟,虽然没有祁家这样高门大院,也算得上门当户对。

十月份举行婚礼,这时候祁晨的大嫂都已经怀孕了,夫妻之间还处在蜜月期,毕竟三十岁出头的一县之长,到哪里去找这样的女婿。

这两件事之后,整个祁家的第三代都开始开枝散叶了,祁晨作为老九,心中竟然荒唐的也有了一丝压力,甚至不知道帮助大哥到底是对还是错,如果祁佑江娶一个官员女儿,是不是自己就可以完全放心了呢?

学校方面,交换生一波又一波,张晓宇已经高二了,分了文理科,因为到了高中部,距离比较远,没有那么多空闲来找祁晨,但是偶尔见面,目光中也有潜藏的火热。

十四岁,一米六,骑马遛狗之类都算是锻炼,身体发育的挺好,从侧面看上去,胸脯大概鼓起来两厘米的样子,具体的计量单位怎么说他也不懂,但是一朵花含苞待放,足以撩拨他的神经。

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认识到了更多的东西,社会这个模糊的概念开始在脑中成型,这还源自于他的母亲。

起因是讨论未来的大学,高二的阶段,分文理科,有先见之明的家长当然要找孩子商量一番。

郝老师告诉他,虽然你一直在文正,接触的孩子贵不可言,可以打成一片,但是根子上的差别还是不可抹平的。

文正每年推荐国外留学的名额、保送国内顶尖大学的名额有很多,但是显然这个名额他张晓宇拿不到。

而他熟悉的祁晨呢,去国外文正可以推荐出力,国内的可以直接保送,差别十分的巨大,而且越往后,这个距离会越来越大。

当然,他也和祁晨聊过以后大学的问题,他发现这姑娘表现的居然挺随意,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似乎完全无所谓,反正都是好大学,随便选。

他真正的意识到了两人之间家世的差距,有时患得患失,愈发没有勇气挑明自己的心情。

第三十章 风雨

生活无非是衣食住行四个方面,有天尚服饰这家公司存在,祁晨的穿是有最低保障的。

她和程钰、祁建国不一样,衣柜里基本都是自家企业生产的服装,每个季度都有人过来给她测量各项的身体数据,两个大人就奢侈的多,衣柜中不少高级定制服装。

第一次参加巴黎时装周是01年的二月份,程钰说是过来取经的。

说实话,祁晨对此十分不感冒,觉得为了买几件衣服,大老远跑过来实在不值得。

所以也就来了这一次,借机游览了一番巴黎也就差不多了。

一般情况,到了初三这个阶段,学习压力骤然提高,不过文正的学生就比较幸福了,会有所谓的中考,不过也只是重新分班而已,没有考不上的情况。

所以就精力来说,她挺旺盛的,也有远超普通学生的自由时间可以支配。

上辈子初三时,课程繁重到难以想象,不算早自习,一天有十二节课,就是这么夸张,吃过晚饭就是四节晚自习,直到九点半才放学,整个人处在一种被追赶的状况。

现在情况好了许多,没有许多烦心事和压力,在巴黎的时间中,她最大的收获就是一些书,并非法文,而是英文,她只能够看懂一点点,但仅有的几个关键词汇深深的吸引了她,是一个人,约翰莫尼。

然后她把这本书买了下来,于此同时还挑选了其它约翰莫尼的著作,因为怕国内买不到,即便有中文版也要担心被程钰发现。

果不其然,几本英文书没有引起注意,顺利的带回了国内,然后闲暇时间,她就开始对找词典阅读。

这是个浩大的工程,进度十分缓慢,但事关己身,她有迫切的求知欲。

读完了使得莫尼声名一落千丈的的案例,祁晨已经懵了,瘫坐在床上,脑子里嗡嗡作响。

基因的作用竟然这样巨大吗,完全抵御住了后天的教育,性别就好像大脑中的一条刻印,等到了青春期就会激活,这是相当恐怖的事情。

但是毫无疑问,目前她的身体已经进入了青春期,经期稳定,第二特征发育,但祁晨本人并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心态和思维方式有靠拢向女性。

想想如果和一个男人拥抱接吻,甚至在他怀中撒娇……呸,感觉有点恶心。

自己以后会不会像案例中的人一样?理智被基因所压制改变,这让她恐惧,主导自己的到底是什么。

很长时间,她都没有从这种冲击中缓过来,反而不断告诉自己,自己就是自己,难道二十多年的记忆还战胜不了所谓的基因?开什么玩笑。

临近期末的一天,张晓宇突然来找她,说过两天有一场球赛,初中部和高中部的,他代表高中部参赛,希望她能过去看。

本来想要拒绝的,但是张晓宇说这应该是他高中的最后一场球赛了,即便是文正,高三的学业也是忙碌的,特别是他这样普通人家的孩子,要为了高考做准备,打球参赛训练自然是没机会了。

这样一个借口出来,再拒绝难免太不近人情,没办法,祁晨只能点头同意。

比赛当天很热闹,学校举办的嘛,围观的人相当多,一起举行的还有足球乒乓球一类的运动,祁晨学习书法,没办法搞校内比赛,书法班人也不多,大家天天一起上课,谁的水平高心里都有数。

张晓宇球打的不错,体格也好,投篮很准,今天又格外有手感,简直把初中队吊起来打。

上半场比分就拉开十几分,下半场初中生体力更加不支,一个个汗流浃背,到比赛结束,比分差距三十多,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你成花脸猫了。”比赛结束,祁晨递过去一瓶水,再次抬头发现张晓宇在看她,目不转睛,双目好像要冒火一样,意思全都写在了脸上。

她知道,自己很漂亮,即便现在没有成熟也一样,陈玉梅给她的评价相当贴切,明眸皓齿,亭亭玉立。

他喜欢我,喜欢作为女孩子的我。这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没有沾沾自喜的虚荣是不可能的,甚至心跳都快了那么一拍,感觉张晓宇运动后身上的味道竟然还挺好闻。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下一刻瞬间巨大的负面情绪铺天盖地而来,甚至升起了一丝荒诞的妒火,凭什么自己是男人时没有各种物质条件,凭什么自己有了各种物质条件就要成为被追求占有的女人???

这一股邪火来的突然,却势不可挡,如同火山即将喷发,下一刻就要毁灭一切。

铃铃铃!

在这时,急促的手机铃声突然杀至,是程钰,一接通就劈头盖脸道:“不好了,你奶奶住院了,情况非常严重!!”

第三十一章 冰点

祁晨接了电话就走了,把可怜的张晓宇晾在了那里。

他脸上满是失落之色,队友过来打闹庆贺获胜也只是勉强的笑,心想就连老天爷都不帮我,这一次过后,他不知道还有没有勇气再继续了,或许做朋友是个非常好的选择。

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这话一点也没错,张晓宇一边心有戚戚,觉得没什么希望,又一边忍不住奢望,万一呢?万一呢?

人还是要有梦想的,万一实现了呢,他要好好准备高考,如果祁晨在国内读书,保送的地方是十分有限的,顶级学府就那么一两个而已,争取同校!

另外一边,祁晨乘车赶往医院,感觉自己的意识简直要被撕扯成了两半,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在打架。

她恨现在自己的女儿身,因而怨气冲天,但这具身体又是那么美好,有时候照镜子,有一股意识就好像完全分离了出来,成了观察的第三人而感叹,如果我曾经有一个这样相貌世家都好的女朋友,那该多好。

随后这一股意识回归,但是她的心情却会差上一整天,因为没有办法,已经变不回去了,徒增的怨气转化成妒火。

一路无话,到达了医院时二叔二婶都在,祁晨根本不知道自己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一直生活了十年的老人就在急诊室中,而且情况相当不乐观,她真的很悲伤,却又难以流出泪水。

很快医生走出来了,摘下口罩脸色很沉的摇了摇头:“胰腺癌……”

这是癌中之王,五年生存率小于百分之一,基本上得了就可以等死了。

祁建国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尽管在强忍,紧咬牙关,两腮的肌肉绷的紧紧的:“她……她醒了吗?”

在家时,老人突然腹痛晕倒,磕了后脑,紧急送过来的。

医生摇了摇头:“病人颅后受创,造成了轻微的脑震荡,幸好没有颅内出血,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你们做家人的要想清楚,是否要手术,胰腺癌的手术死亡率很高,而且病人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无法确定。”

程钰失魂落魄的去办理各种手续,祁建国蹲在墙边上,挨个拨打着一众兄弟姐妹的电话汇报情况。

老太太在他的照顾下变成这样,他心中的自责可想而知。

一天之内,好多人都来了,祁建军到的时候脸色阴沉的像水一样,眼圈也是红的,嘴角不时抽动一下,却一直竭力克制,接待来探望的人。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老太太突然醒了,看到一众儿女都在,一下就明白了,表现的却很平静:“我是不是快不行了,幸好醒过来了,能再见你们一面,也心满意足了。”

病情没有隐瞒,如实进行了汇报,老太太听了以后沉默,闭着眼睛靠着枕头想了一会:“如果不做手术,我还有多久活头?”

医生当然不可能给出明确答案,但是通过癌细胞的扩散情况来看,只怕坚持不了一年,而且还会伴随着剧烈的疼痛感,进食睡眠都将受到严重的干扰。

“一年,也够了,能支撑多久算多久。”她活着,总归是还有些用处的,特别是这几年大儿子并不顺利。

这话一出,屋子里有了哽咽声,悲伤的气氛弥漫,连祁晨也受到了感染。

第二天她被赶去了学校,正常上课,老太太并不缺人陪,说起疼痛,也很淡定,说医学这么发达,吃点止痛药就没事了。

心不在焉的坐到座位上,她奶奶病了的消息传播的很快,有些同学还上来安慰她。

往后的接连几天,许许多多能叫出名字的、不能叫出名字的都来探望慰问祁老太太,叮嘱医院要提供最好的医疗条件。

祁晨是每天放学之后才过来,有幸见识了一些人,却没有搭上话,只是在一旁观望,据说今天过来的一些在职领导。

祁建军停了不到两天就回了瑞江,有太多的工作等着他了,这就是为官者的无奈,时间并不属于自己。

六月末燕京中考,祁晨对此看的也不是特别的重要,随便答一答就差不多了,说来也奇怪,上辈子她和学霸相距甚远,这一辈子对学习却还有点兴趣,不过有点偏科。

英语、政治、历史是最好的,数学最差,因为对这个最没兴趣。

从老太太住院开始,祁建国和程钰的感情裂痕就开始扩大了,他埋怨媳妇没照顾好老娘,这是个挺渣的行为。

最开始三天两头吵架,后来他也缓过味来,干脆不见面。

当初程钰在家全职照料老人的时候,他非要进军国内的一些轻工业市场,安排程钰走出家门,所以他自己也有责任。

他有点后悔,当初老老实实做外贸,或者亲力亲为做国内市场不就好了,说不定老母亲的病情就不会有现在这么严重,古人说女子无才便是德,看来不假,女人就应该在家呆着照顾老小,出来抛头露面,家里就要出问题。

这是祁建国最近领悟到的一个问题,但很可气的是外贸行业的不景气,这和互联网行业通讯行业的崛起有很大的关系,当市场变得透明,利润必然要减少,竞争对手也会增加。

所以他最恨的就是互联网行业和通讯行业,偏偏程钰听祁晨的投资了好多家这类企业,发展的都他妈还不错。

这一次暑假祁晨没法往外走了,就在琳琅天上呆着,不时去医院探望老太太,带上一两幅自己的字画,共同研究。

和程钰见面不少,她几次侧旁敲击,祁建国和程钰会不会离婚,这段感情到了现在,她是非常不看好的,就连当年那个大胆的猜测都又想了起来,越想越是毛骨悚然。

“就你聪明,什么事都关心。”程钰说着叹了口气,随即又冷笑,“他敢离婚吗,这么多企业做到这么大,都是夫妻共同财产,只怕他是舍不得。”

“二婶告诉你,只有真的抓到手里面才是真的,如果我还只是个家庭主妇,可能早就被一脚踢开了。”

她说的淡然,却是一种痛的领悟,仔细想想,93年时候那个美丽柔弱的女人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合格的企业家。

整个暑假,祁晨接连出手,投资了多家互联网企业,有做搜索引擎的,有做播放器的,游戏公司偏多。

程钰和祁建国的感情越是不好,就越是对祁晨好,还有出现在视线中越来越多的程家人。

程启明转学到了燕京府,不过和他母亲住在一块,两家经常走动。

再次开学的话他高二,这两年建材行业非常火爆,他的父母从程钰这里发财手段不怎么高明,却赚了不少。

暑假没几天,祁建国搞来一匹好马,传说中的关外名马——乌云踏雪。

也叫乌骓,通体乌黑没有一根杂毛,油亮放光如同黑缎子,只有四蹄洁白赛雪,当年西楚霸王项羽的坐骑就是此马,高大威猛极通人性,据说项羽兵败自刎后,乌骓也跳江自尽了。

这马性子很烈,现在接近两岁,到了可以骑着玩玩的年龄。

祁晨相当中意这匹马,因为学会骑马有一些日子,一直没有找到最称心的一匹。

这东西有时候和谈恋爱有点类似,人和马合适不合适需要了解需要真正上马跑一跑,看看合拍不合拍。

整个夏天,她都在教练的帮助下驯马,从养开始,自己喂它,一边喂一边摸,然后给它洗澡,用刷子刷,培养感情。

然后还会牵出来溜达溜达,带着老大放羊的时候一起,养了两个月,一人一马混熟了,祁晨才准备下手驯服它。

没被骑过的马都有反抗心里,越好的马越是如此,不过祁晨已经有过了驯马的经验,虽然以往的都比较简单,但是有了心理准备,并不发怵。

一个利落的翻身上马,这畜生马上就开始反抗,后踢、尥蹶子,想把她甩下去,左奔右跑。

这就是比拼,看谁拼的过谁,夹紧了马腹抓着缰绳,真的相当的颠,因为没有节奏,马浪就是个屁。

第一天没成功,接下来就是饿它,不给吃的不给水,露天拴在木桩上,打也必不可少,消耗他的力气。

只要不饿死就行,这时候必须让它分清大小王,谁是主人谁是坐骑,谁能掌握对方的生死。

一直折腾了一个礼拜,祁晨再一次翻身上马的时候,这畜生终于老实了,虽然还是有些焦躁的乱动,但是祁晨在它耳边一挥马鞭,啪一声脆响,立马就老实了。

“驾!”双脚一磕马腹,一声嘶鸣过后,乌云踏雪如风一样窜了出去,这是祁晨的感觉,征服了这只畜生,心中的成就感爆棚,极为快意。

迎面烈风袭来,纵情狂奔,直觉得通体舒畅,跑了两圈才恋恋不舍的停下,毕竟马还没成年,需要再养一养。

最终她给这匹马起名叫老二,临近开学,她以后肯定没时间喂养这只畜生,就问教练会不会有影响。

后来想到古代将军也没有天天自己养马的,都有马夫,这才释然了。

假期的好日子没多久就开学了,进入高一,重新分了班,祁晨在二班,这一次班级人数更少,二十九个,她听说有一部分同学转到国际高中去了,为了留学做打算。

终于卸任了班长的职务,麻烦事儿再也找不到自己头上,还挺开心的。

不过开学前一天,程钰拿着几个袋子找到她说这是给你买的胸罩,都长这么大了,应该穿了。

真的很大吗?其实并没有,一只手还是能够轻松掌握的,而且以前都穿那种背心,外面看葡萄什么是不存在的,跑起来也不会摇晃。

程钰却说总穿着紧身背心对发育不好,去年就想和你说了,怕你不愿意,现在肯定不能继续拖了,然后就从衣柜里面把紧身背心都收走了,留下话说你不怕明天丢人,就不戴胸罩试试。

这时候祁晨才深深感受到做女人的麻烦,夏天穿的衣服肯定要是浅色的,她白色的衣裤鞋最多,但是穿这样的衣服,胸罩会隐隐约约透出来,越薄的衣服越是如此。

她记得上辈子有段时间,女朋友也是,夏天上班的时候白衬衫,里面黑色的bra,简直不能再透了。

为此还进行过抗议,结果人家振振有词说这叫性感,穿个肉色的bra一样透,而且难看,不如大大方方的呢。

现在这个问题一样出现在了自己身上,苦恼之余,她总算知道吊带的妙处了,在bra和短袖中间隔开一层,就算热,也得忍了,就比如大热天的来大姨妈,你说这卫生巾你用不用?

第一天就这样上面三层的去了学校,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有点风这才好一些。

立场不同视角就不同,穿着bra总感觉在犯罪,异装癖那种,心里头发虚,目光扫射发现不少女同学脖子后面都有一个小绳结,在白皙的脖颈间分外诱人。

这东西诨号叫导火索、引线,一拉立刻爆炸,祁晨拉过别人的,现如今自己也背了一个,总是感觉后背发虚,心里慌慌的,像是有人瞄着一样。

看来以后不能穿这样系带的了,直接穿小背心才安全可靠,晚上回家要和程钰说一声。

很快正常开课,新学期的第一次游泳课,让她非常不舒服,以前的同学是在一起生活久了习惯了,男男女女和兄弟姐妹差不多,但这一次不一样。

有许多男生对着她指指点点,这让她相当尴尬,因为个子高,发育的也不错,凹凸有致,后来她从小道消息听说,有不少男生在当时起了反应,这才躲在水下不出来。

作为当事人,那一刻的心情简直阴霾到了极点,各种负面情绪交织,最终全都转化成了奇怪的妒火,感觉很憋屈,明明她可以作为男性的,在游泳课上面肆意欣赏女同学的应该是自己才对!

这时候甚至有点怀念班长手中那一点点的权利,看谁不爽就整谁。

等到第二次游泳课的时候,她突然领悟了,这些男生,你越是不想让他看,对他们的嬉笑躲避,他们就会越变本加厉。

于是乎再有人指指点点往她这里看时,她不再入水,而是直接以目光迎上去。

果不其然,眼神躲闪的是他们。

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无视这些人就好,然而心里却憋着一口气,越积越深,止不住的想,如果现在的身体是个男性多好,老天爷,你太不公平了!!

逐渐的她开始有点喜欢上了照镜子,细细打量自己,那是一个逐渐成熟,美丽即将绽放的女孩,毋庸置疑的漂亮。

这一次她都会生出那个念头,如果上一辈子,自己认识这样的外貌背景俱佳的女孩,一定会疯狂追求,但是很可惜,别说认识,连接触都没有过。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觉得一股意识分离了出来,似乎站在另一个视角去欣赏,甚至荒唐的多次幻想,如果上辈子有这样一个女朋友,性格温柔一点,善解人意一点,两人生活在一起互相恩爱,那该多么美妙!

哪怕是这辈子也行啊,如果还是男儿身,以现在的条件并不难,如果还是男儿身,那该多好,过上曾经无数次幻想的生活,如果还是男儿身!如果还是男儿身!!

为什么要让我变成女人,老天爷不公平!!!

然而正是这些想法,让她心中的怨气阴霾越来越重,因为越是漂亮,越是证明她现在的性别,好像时时刻刻在提醒她,嘲笑她,那种幻想不可能实现的。

九月中旬的时候,她大嫂一家齐刷刷到了燕京府,还带着刚生下的儿子,这是老太太的曾孙,抱过来给老人看一看。

果不其然,老太太见之心情大好,亲自给取了名字,叫祁昊然,寓意非常好。

日子一天天过去,雪白的冬季将近,老太太却极速瘦弱干瘪下去,简直就像是老树皮包裹的骨头一样,越来越不愿意让亲人去探望她,一直到元旦假期结束,终于支撑不住了。

丧事是祁建国操办的,总之很隆重,一系列事情结束之后,他和程钰的感情几乎达到了冰点,尽管程钰老太太生病期间,她床前床后的伺候,公司医院两头跑。

程钰说当初选择把自己轻易交出去,这就是惩罚,女人的美丽固然诱人,但无法永久,特别是面对无法控制自己欲望的男人,一定要慎重再慎重,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这是万古不变的真理。

几番谈心,程钰非常悲观,而且很劳累,公司家庭耗费了她太多心血,好在儿子有出息了,给儿子留下一条退路,官场失利后富贵生活的保障,是她唯一的信念。

祁晨感觉她的心态有问题,劝说她去看看医生,检查检查身体,病了就什么都完了。

第三十二章 选择

这两个长辈的事情,祁晨很自觉的避开了,就算破镜重圆了,还是一面破镜子,这种时候外人劝阻有什么用。

爱情、喜欢上一个人,她有不少经验,作为一个男人视角,见到一个女人,开始动心,再到畅想两个人在一起之后的日子,有相互包容和理解,有相互搀扶共同前进,欢声笑语,浪漫火热,性只占一部分。

你越是这样不断的幻想,在心里去完善爱慕对象的人格,就越是难以自拔。

所以她觉得,喜欢你一人,从来都是你自己的事情。

而如果恰好你所倾慕的人,在接触中和你产生了某种共鸣,她或者他也开始对你进行人格填充,那么恭喜,恋爱开始了。

然后在接下来的日子,自己想象出的恋人和现实中存在的出现了区别,而且差异越来越大,争吵就开始了,两个人都希望对方改变,并且振振有词——你追我、我最开始就是这样的,当时你怎么不说呢?

除非自我反省,否则只能悲剧收场,若非程钰和祁建国之间的利益纠缠实在太深,可能早就分开了。

寒假的时候,为了远离这一团风暴,祁晨回了瑞江路,拎着一个皮箱,里面是些简单的衣物,不沉。

下了飞机,寒风像钢刀一样刮过,被白色的长款羽绒服阻挡下来,脸上就没那么幸运了,天空中飘散的雪花打在脸上隐隐作痛,紧了紧围脖,口鼻连同半张脸一起埋进去才好了些。

一路走过,嘎吱嘎吱的声音不断传来,非常悦耳,卡其色的雪地靴保暖效果非常好。

做男人时候,冬天经常动脚腕,因为没穿过靴子,总感觉太娘了,现在做了女人,才感觉的这样穿真的舒服,有一种幸福感。

机场外面有人接,是祁建军的秘书小任,两人也算熟人了,往来瑞江都是他接送的。

行李放上后备箱,坐到副驾驶上,小任就知道这个大小姐是想和他聊一聊。

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来,祁晨看着街景愈发贴近记忆中的样子,不由感慨,这两年清宁府建设的真不错,有点国际大都市的感觉。

小任哈哈一笑,说都是当初建军辅政定下的规划,现在按部就班的执行,瑞江的一二把手关系融洽,不过最近有传言,重建小组可能要解散了,是中央下的文件,工作中心转移回士阁。

重建小组解散,就意味着祁建军要被削权,燕京老太太才刚刚病逝,现在又来这样一层打击,不知道当事人心里做何感想。

到了转运司后的别墅,除下了厚重的武装,里面是高领的紧身毛衣,勾勒出玲珑初现的窈窕,身上也为之一轻。

二号楼环境不错,各种设施非常棒,不比琳琅天上差太多,这时候保姆也在家。

“大小姐,我给你倒杯水……”

“阿姨,我喝茶,就平时我爸喝的就可以了。”

“哎,建军辅政平时不让人进书房,太太都不让。”

“他回来再说。”咔嚓一声推门而入,一台电脑桌,一些书架,祁晨坐在椅子上打开电脑,还饶有兴致的翻找了一下。

各类文件报告有不少,但是大多是汇报总结形的,她感兴趣的机密文件却没有。

打开网页,翻看着了一下各种互联网新闻,然后打开邮件,叮叮咚咚声一连串,都是公司最近接触的创业者资料。

一份份的计划书,或者连计划书都没有,只是一个点子创意,其中有实业的,但是大多数还是互联网企业。

从腾一名开始,她主导投资的企业有不少,发展到现在都不错,有了一定的规模,这让她得以更加顺利的介入到投资公司的业务中,程钰也有意放权。

而几次接连出手,晨曦投资也已经有了不小的名气,上门者越来越多。

可惜真正让人眼前一亮的却太少,天使轮投资,与其说是投项目,更应该是投团队,然而有可挖掘价值的团队不多,多数还是浪费时间。

上一次投了一个音乐搜索的网站,三百万收回来不到一半,那是第一次尝试不按照记忆里的名字出手,惨败而归之后反而是程钰安慰了她好久,不过之后就更加慎重了。

喝茶间,祁建军已经回来,见她在电脑前,也没说什么,只是问了问他弟弟弟妹的情况。

“还是那个样子,爸,我寒假前你三次到燕京府是去看谁了,匆匆忙忙的。”祁晨是直觉这里面有事情,特别是三次停留的时间越来越短,像是专门去见某个人。

“我还不能有几个朋友吗,你姑娘家家管的那么宽,起来起来,我要用电脑了,一边玩去。”

见他不说,祁晨不愿意了,皱了皱小鼻子:“跟我说说怕什么,我这是关心你,重建小组要解散了,你是要做冷板凳的,然后不知道哪天就又被请到御史台。”

“重建小组解散是中央士阁的指示,作为下级必须要执行。”出乎预料的,祁建军并不为此失落,“你要是关心我,想为这个家做点贡献,以后就乖乖听话,年纪轻轻,主意还不少。”

切了一声,祁晨也知道问不出来,一扭头高翘的马尾甩动,带起一阵清香就跑出去了。

等到宋美丽下班回来,家里就热闹了起来,吵吵着要量身高,过完年就十六岁了,也是大姑娘了。

“不要麻烦了,一六二,在燕京经常量的……”

“胡说,我看起码有一六五。”

“头发的事,你现在再看。”说着皮套拿了下来,乌黑如瀑的长发披散下来,果然矮下去一小截,然后就又歪在沙发里抱着抱枕看电视。

宋美丽见她脚丫一直向沙发的角落里挤,就伸手拿过来捂着道:“一转眼你都长真么大了,比小时候听话多了,你都忘了吧,你小时候才滑头呢,哎对了,钢琴十级过没过呢,和你同岁开始学的都过了好几年了,徐老师记得吗,他儿子弹的可好呢。”

“没过,我觉得九级也够了,我挺喜欢九这个数字的。”

“不行,零二年,你必须把这一关攻下来,听见没有,学什么都要有始有终!”

祁晨闻言翻了个白眼,又转念一想,老祁的事情宋美丽多半知道,何不问问她呢?

“还有件事你要考虑,马上高二分文理科了,然后就是大学,我看你也没有出国的志向,那国内的哪一所、学什么专业、以后干什么,你有没有打算呢?”

第三十三章 右

每一年的3到6月对于一个高中来说,都是相当紧张的时刻,上上下下弥漫着一种氛围,就是高考。

文正历来的大事不少,高考绝对算一环,紧张的氛围弥漫在整个高中部的楼里面。

张晓宇即将面对这一关,平日里深居简出,偶尔相见也最多就是聊两句,祁晨还问他大学打算学什么专业,未来想干什么。

文正每年高考之前,都会有老师做专门的指导,比如选专业等等事情,张晓宇也在等这个会,但是大体范围已经确定下来了。

“说实话,我打算大学的时候筹备国考,但是我妈不同意,她说现在人人下海创业,公务人员不吃香,其实我是想从政,不是为了铁饭碗。”

国考是士阁带领重建秦国时候的科举改革,选拔国家的公务人员,属于最常规的入仕道路之一。

祁晨听了却悚然,这小子真是有想法,什么层次才够的到从政这两个字,最低标准也得是县士阁的参政,才算是进入了那个圈子。

这对有些人可能是起点,但也是有些人的天花板,国考之后要在没品这个阶段摸爬打滚,提干是一个关卡,有了品级以后,自身能力不弱,也没有得罪人,这才有可能五年一升,十五年之后,大部分都已经接近五十了。

祁晨问他是哪根筋错位了吗,张晓宇却坚定的摇头,他说具体还没有概念,但是想要做个好官。

他现在是处在梦想初现的激情澎湃期,做事精神头十足,特别是学业,一个名校毕业的高材生头衔,在仕途上还是有用的。

后来祁晨考虑到自己的情况,选择上大概有三个方向,一个是感兴趣,比如心理学之类,另一个是实用型,比如金融类专业,还有就是她最倾向的空闲时间多的,混日子型。

不出五年,通过债转股的方式,晨曦投资的每年分红都足够她潇洒的生活了,相比起来,大学什么专业真不重要。

家里方面,值得一提的是她大嫂那边,关于祁昊然的抚养问题,程钰有想法把孩子接过来,养在自己身边,但是大嫂和娘家那边不同意。

一定层次之前,祁佑江是脱离不出来瑞江的官场的,兜兜转转就在这里面任职,他老婆则是跟着跑,享受着官太太光环的万丈荣光,顺便呢,距离娘家也近,能和亲生父母多走动走动。

为了这个,程钰也很纠结,有想法把儿媳妇调入公司参与管理工作,孩子也就顺便带过来了。

但是被儿媳给拒绝了,有些惧怕来到燕京,在这边有太多人的脸色她还要看,而在瑞江,都是别人看她脸色,再说只要守好自己的儿子,祁家四代长子,再看好自己的老公,还有什么好怕的。

“没志气!”程钰愤怒的挂掉了电话,更难听的还没说呢,明明可以争取更多,却安于现状,小妇人心态,守着儿子?那都是旧时代的观念了。

电话是当着祁晨的面打的,她不好发表意见,因为按照祁建国的意思,未来是要她接手企业,所以她就只能欢迎大嫂来,或者不说话。

身边的人都在发生变化,穿越来十几年,祁晨足够清醒,甚至外来人的感觉始终无法消散,多数事情还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观察,她发觉,程钰越来越没有安全感。

在她和祁建国结婚的那个年代,正是国内经商禁令开始松动的年代,为了不惹麻烦,祁建国祁建军乃至祁家二代,都没有和官员或者是国企掌舵的后代结合,这一部分妻或者婿,经历了祁家的辉煌和低谷,如今又在商业上冒头,有了可以竞争的东西,人又到了暮年,特别是夫妻关系不和的程钰,决策之间竟然有了顾身后事的味道。

是的,开始以孙子为中心,意图安排自己的儿媳掌权,对她来说,整个祁家,只有儿子孙子身体里流的血是真的。

祁晨?侄女虽然长在自己身边,但到底不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而且又那么聪明,自小就熏陶在庞大的政商讯息下,什么事都看的分明,晨曦投资的项目百分之六十以上都是赚钱的,而且未来还会赚的更多。

这几个月来,她一直再考虑,真的事情有变,祁晨是会帮自己,还是帮她二叔呢?她也知道一旦意图拉儿媳过来,和祁晨之间可能会产生裂痕,因为祁晨才是祁建国指定的继承人。

当年,祁建国换司机时候,还亲口告诉祁晨,经商最忌讳感情,商场就是商场,这种教育程钰只是想想就彻骨冰寒。

没办法,人的状态越是糟糕,就越是悲观,如果以后祁晨接手公司,祁佑江仕途不顺甚至政治生命终结了该怎么办,公司都在人家手上,后半生寄人篱下?

记忆中,93年到燕京机场去接人的美丽温柔女人已经不见了,祁晨心中甚是感慨,最终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二婶,我看你最近状态真的不好,最好去医院检查检查,或者看看心理医生,您还不到五十岁,保重身体,最起码还能干十年,等祁昊然大一些,再让嫂子过来才方便吧。”

“你说的也有道理,昊然还太小了,需要人照顾,再过一年还差不多。”程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是第二次被提醒了,心里却忍不住想,这是侄女在表达善意吗?高一的小姑娘,可能吗?但她是祁家人,骨子里就流着那种血,没什么不可能的。

就那么怕我抢吗?真的,祁晨压根看不上天尚服饰,在这种心态下,她甚至有点鄙视程钰,快要五十的人了,分不清楚谁能相信,谁都想防着,有效手段却拿不出:“二婶,我去庄园玩了,晚饭在那边吃。”

第二天放学后早早回了家,意外发现程钰居然在客厅,蜷缩在沙发的一脚,有点凄凉的味道。

走过去才发现,茶几上竟然还有一张检验报告,当中有一行小字——右乳浸润性导管癌。

第三十四章 手术

烈日炎炎,现在祁晨不喜欢夏天,特别是在学校,穿的少了别人总看,穿的多了还热。

高考结束之后,张晓宇说发挥了全力,但是距离国内顶尖大学可能还有不小差距。

最终结果出来了,641分,这个成绩真的不错了,不过如他所说,燕京几所顶级学府分数线都在680左右,差着几十分呢。

张晓宇说想学计算机专业,这个专业全国有7所一流高校,去掉当中的一所军校,他唯一的可选目标就是瑞江大学。

但是想到瑞江,难免想到祁晨,她爷爷就是瑞江人嘛。

“瑞江啊,你要从政,去瑞江也挺好。”祁晨从来没有过立志从政的朋友,真的,文正里的同学没聊过这些方面,因为还太小,张晓宇是第一个,“以后你真过了国考,如果我还有亲戚在瑞江,还能帮你一把。”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张晓宇哈哈一笑,得到了支持很开心,接下来就是等待毕业的国考了。

祁晨也就是随口一说,见他笑的爽朗,心里忍不住腹黑的想,这小子该不会故意的吧,随即又觉得自己太自恋,这个专业这个分数,去瑞江大学没有任何的问题,就算故意又怎么样,这叫会利用身边的资源。

暑假到来,先去考了钢琴十级,结国居然没过,被宋美丽骂的狗血淋头,问她丢不丢人,然后又问题程钰的状况。

乳腺癌之名让女人闻风丧胆,越是接近五十五就越是高病发期,宋美丽都去医院查了查。

“还行吧,我一般都在庄园住,也不怎么回去。”写了两笔字,祁晨持笔站在书桌前上下打量,看着真是舒服,“你都不知道,现在洋楼那边特别热闹,都是探病的,你说他们是希望我二婶好呢,还是希望她不好。”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说话,你二婶对你那么好!”宋美丽狠狠到,但是训斥的多么无力自己都清楚,到最后也只是无奈,“你得去多看看你二婶,从小到大,她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有数……”

“妈,你希望不希望我接手那些公司?”祁晨直接打断了宋美丽的话,因为父母从来没有对此发表过意见,如果没想过任自己那最好,如果有安排,不想做的赶紧推掉。

果不其然,宋美丽沉默了,这不是个小事,涉及到的资产很庞大,考虑片刻她才道:“首先我尊重你自己的想法,做生意没什么不好,能吃喝富足,但是你爸可能有一些自己的想法。”

对我有所安排?祁晨心骤然一跳:“妈我问你件事,去年冬天,我爸三上燕京,到底是见谁来了,他和你透没透过口风?”

最终还是没有答案,这件事太隐秘了,连家里人都瞒的死死的,也不知道是在策划什么样的大新闻。

当晚回了洋楼,众多亲戚都散去了,只剩下大嫂杨慧和祁昊然母子俩个再陪程钰说话,叫她进来赶紧打招呼。

什么老九漂亮啦之类的寒暄话祁晨都听腻了,但还是要微笑,照理来说,作为儿媳才算是这个家的自己人,但是因为种种原因,杨慧反倒像个客人一样,别说压住场了,反而有点拘谨。

程钰觉得这一幕真的很刺眼,第一次觉得当时丈夫的观点非常有道理,医生告诉她因为发现的还算早,病情并不危及生命,但是切除手术必须要做,而且是越早越好。

一个女人,切除掉了胸部,这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情,她对此有相当大的心里抵触,但是想要活命,就只能这样。

晚饭之后,她来到了祁晨的房间,突然说道:“晨晨,二婶教你化妆吧,这一次你再不学,可能我就没机会教你了。”

一听化妆,祁晨脸都僵了:“二婶,你的病手术成功率很高的,不要太悲观。”

“成功率高也不代表百分之百,下周一我就住院了,先教你一个星期,丫头你底子这么好,浅浅的上一点妆,肯定非常漂亮。”别人家小姑娘都爱美,祁晨就不一样,或者说还没表现出来,除非极特殊的日子,比如学校校庆、运动会等等有服装要求,不然想看见她穿裙子都是做梦。

长辈这样说,祁晨就没办法了,其实化妆她懂一点点,有过女朋友嘛,男儿身时候还被画过。

“这些是保养品,保养皮肤的,你还小现在用不到,上妆之前先用隔离,它是调和肤色,方便更好上妆的……”

“如果有黑眼圈,需要的是遮瑕,而不是靠粉底……”

眉、眼、睫毛、高光侧影鼻影,最后是唇,当然这些不需要全用到,各人有各人的特点。

祁晨听的头昏脑胀,忍不住想这是做什么,跑到自己这里来刷好感,希望自己不介意前一段时间她想调杨慧进公司的事情?

其实程钰的水平很一般,如果出席重要场合还是要请专业化妆师,衣着搭配请造型师,燕京专门从事这种服务的企业有许多,还有挂钩的各种会所、俱乐部,这方面每年的会员费支出就有几百万,其中某一些还给富家太太提供特殊服务,算是一个特殊的圈子,也不知道程钰参与没有。

很快程钰就住院了,几天后接受手术,右乳切除清扫淋巴,之前还留下了遗嘱,但是没用上,手术非常的成功。

在她恢复期间,杨慧一直在身边照顾,程家的人开始介入到天尚的管理工作当中。

最终祁晨还是没待住,八月份跑了一趟伦敦,同行的是宁佳琪和陈玉梅,她英语日语进步速度都挺快,特别是班上一直有交换生,有好的学习环境。

再开学高二,选择了学文科,天天庄园学校两头跑,基本不会洋楼去住,那里是杨慧的地盘。

让人比较寒心的是程钰做手术,自始至终祁建国都没有露面,倒是去庄园了两次,和祁晨聊天,对于程钰安排程家人管理天尚,他相当的不满意,但是这两年外贸业务不断下滑,他的工作重心都开始转移了,修路,特别是高速非常的赚钱,除此之外就是矿产开发,但是都需要花钱砸,几次想从天尚的账面抽钱,都被拒绝了,最终只能去银行贷款。

这也是夫妻关系破裂的原因之一,现在程家兄弟进入了天尚管理层,祁建国想要钱,那就更加不可能了,甚至更多的东西都会改姓程。

第三十五章 阴暗

为什么说越有钱年味越淡,祁晨各人感觉是更加注重自身舒适性,北方冬天干冷,没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相比于过年,她更倾向于怎么舒服的过冬。

还是拉着宋美丽一起,去了马尔代夫,全年都是夏季,温度在三十摄氏度左右,异国他乡,还哪有心思过年。

老太太走了,整个祁家的凝聚力顿时大打折扣,当中甚至有许多人出现了疑心,就好像在一个统一团结的集体内,出现了一个利己主义者,悄悄做一些事情,破坏了整体的气氛,那么其他人也会被传染。

祁晨不缺钱,当然,不是手里掌握着大量资金的那种不缺,而是要用的话谁都愿意出,消费手段主要是国际通用信用卡,不是她的名字,却能全球范围内通用。

所以这么多年过去,已经渐渐没有了买东西问价格的习惯,看中了就刷刷刷,宋美丽却并不太喜欢这样,感觉是在花别人的。

“妈,你知道我帮二婶二叔赚了多少钱吗,晨曦投资的几个主要项目都是我让做的,何止十倍的收益。”前几天和六姐通电话,说TT有打算明年初上市,晨曦投资有百分之十二的股份,如果卖出去,最少几个亿,四年之间,这是多少倍,实在吓人。

当然了,这一部分股权是不可能卖的,祁晨最看中这一支,谁想打这块的主意,她肯定不答应。

但有时候想想,真有人要动,她能怎么办?晨曦投资是天尚的子公司,程钰就可以说了算,除非自己上吊,不然肯定阻止不了。

以后晨曦投资会交给谁呢?自己大学毕业在零八年左右,那时候是什么情况,谁也说不准。

她甚至有点想法,大学之后自己注册一家投资公司,自己能做的了主的那种,就是现在晨曦里面那些优质公司的股份她舍不得。

算啦不想了,重生一回,难道还能饿死不成,只要顶着这个姓,一辈子富贵还是跑不了的。

大海水屋椰子树,天天就是吃不同的美食,睡睡懒觉,这就是生活,有钱真好,祁晨看着沙滩上打扮清凉的人来来往往,外国妞确实比较丰满,就是有点黑。

也不能说是黑,唯美点叫小麦色皮肤,显得健康,但还是没有白皙水嫩的好看。

游客们大多来自不同国家,这时候秦国内还没有马热,更出名的比如夏威夷,拉斯维加斯等等,大家才去的更多。

“嗨,小妹妹,一个人吗?”一个小哥过来搭讪,肌肉很强健的样子,就是有点黑。

“死迷嘛森,哇大西哇挨郭嘎低各吗森。”祁晨听了就烦,这样搭讪的一天有不少,直接告诉他自己听不懂英语,反正日语这小子也听不懂,丢人也不丢自己国家的脸,哈哈哈。

小哥垂头丧气的走了,低着头嘀咕着不知道是什么语言,祁晨带着一个大墨镜,躺在遮阳伞下面心情也瞬间低落下来。

越是重新成为成年人,可以调控的资源更多,就越是怀念男儿身。

但是现在这具身体作为女性也相当出色,受人瞩目的感觉同样让人开心。

在文正里甚至还有传什么高中部三花的,相当土,宁佳琪排名第一,因为她经常校庆的时候上去跳舞,把高中部那些牲口迷的直流口水,小身段特别诱人。

祁晨呢,长相不比宁佳琪差,就是从来不展露,衣着也保守,有的人说第二,有的人说第三,还收到过情书,不止一封,当时就好像两个意识在脑子里打架,一个嘶吼狂怒,恨自己是女儿身,另一个为被追求而沾沾自喜。

整个假期,其实过的并不太舒心,因为越是看到有美女,就越会刺激她,想变回男儿身的愿望愈发强烈,但又无可奈何。

这种感觉有点像倾慕已久的女神和富二代结婚了,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你愤懑,妒忌,感觉不公平,对老天爷大吼大叫,但是都没用,只能在夜深人静时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对,祁晨就是,越安静的环境,越是容易想起这些东西,特别是宁佳琪还天天在眼前晃悠,有时候还会走光,她都觉得这是老天爷故意折磨自己。

然后就越来越烦躁,一直挤压在心底,难以宣泄。

回到燕京,天天泡在射击室里面,扣动扳机,看着子弹穿透靶纸,闻着浓郁的硝烟味,幻想鲜血迸射的场景,这才好一些。

要么转移注意力,要么发泄,不然自己可能会疯。

03年四月份,钢琴十级终于过了,宋美丽在电话里听了眼泪都要下来了,都不敢出去说,学琴十三年十级,真是不够丢人的了。

自此一项任务从祁晨身上解放了,没有老师上门了,也没人总在耳边催了,一连半个月没碰琴。

然后偶然的一天周日,在琴房的沙发上看闲书睡着了,再醒来时下午三点多,空气一片寂静,清醒了片刻,她居然鬼使神差的走到了纯白的钢琴前,阳光的照射下,它好像在发光,伸手在琴键上拨了一下,音符像小溪一样流过。

然后就弹了一会,没人看着,没人管着,就是单纯的自己弹自己听,众多曲子中,她弹的最熟练的是卡农变奏曲,因为这首最熟悉,现在弹来,没有了任务、枷锁等等束缚,分外的轻松,才有了一点点爱好的感觉。

翻来覆去弹了两便,心里压抑许久的烦躁和负面情绪稍减,没一会宁佳琪到了,两人商量好的要一起骑马。

骑术上祁晨完爆这小姑娘,跨坐在雄俊的乌云踏雪上,一声轻叱就是风驰电掣,后方宁佳琪大呼小叫让她等等。

多数时候祁晨还是让着她,纵情跑了一圈就停下来等着,然后就像散步一样闲聊。

“佳琪,要是让你选,你愿意当男的还是当女的?”

“当然是女的,多好啊,可以美,还都让着我,什么也不操心。”她兴致高昂,小脸红扑扑的,整天好像没什么烦心事,事实上有一点点也很快被她淡忘了,不会计较,也不追求十全十美。

“我想当男的。”祁晨叹了口气,望着蓝天白云,“要是我是男生,追你你答不答应?”

这给宁佳琪吓坏了,以为她是蕾丝边,看过去的眼神很古怪:“男的多累,还是女生好,等着人追就行了,你愿意追别人还是被人追?”

“不一样,女生被人追,谈恋爱的时候却是吃亏的一方。”如果发展到床上的地步,那不是女性吃亏么,就好像一种虚无的概念,上床之后就被男人拿去了。

这么想有些直男癌,但为什么有的男人炫耀自己睡过多少女性,还不是这种得到心理。

祁晨想变回男儿身,就是这个原因,回归得到角色,而不是扮演失去角色,甚至作为女性,她连失去角色都成为不了,心里无限的抗拒抵触。

于是这个问题不了了之,日子还得一天天的过,但是程钰却越来越不好相与了,虽然总是让祁晨回小洋楼住一住,教她化妆,一起看杂志,要给她买好看成熟的衣服,等等等等。

这让祁晨有点恶心,这种低劣的笼络人心技巧对她根本没用,反而是其它东西,引起了思考。

右乳切除的事情在公司内传开了,许多人都知道老板看上去没什么,但是右边实际上是空的,或者说是一道狰狞的疤痕。

偶尔擦肩,总是会不经意间的一眼扫过去,控制不了,完全的下意识动作,但是足以触动一个身体残缺女人的敏感自尊心。

那一道疤痕连当事人自己都不愿意面对,不仅仅是留在了身上,甚至刻入了程钰心里,挖出一个缺口,里面蓄满的是怨气,对于祁建国的怨气,难以发泄。

有一次祁晨亲眼见到因为家里保姆的一个眼神,程钰上去就是一巴掌,然后大发雷霆,说了许多恶毒的话,那种歇斯底里,分明就是一个泼妇。

她有病,心理不健康,祁晨甚至想,自己渴望男儿身而得不到,一会又感觉这具女性身体带来的瞩目虚荣,会不会有一天也变成这个神经质的模样呢?

第三十六章 告别仪式

每天很早杨慧就要起床,拿着程钰一天的行程翻来覆去的看,做准备。

总结就是开不完的内部会外部会,见不完的人,审核不完的规划书,还有各种采访、各种考察、各种饭局,太多了。

其实一个老板,并不需要事事亲力亲为,但程钰是个特例,什么事都要做到心中有数,否则不安心。

这就苦了杨慧,她知道婆婆是要培养自己,但是这样的生活太辛苦了,忙的团团转,还不如以前过的好。

被训是经常事,心里一肚子火也是常态,一开始她谨小慎微小心翼翼,几个月过去,她也学会了训人。

“干什么吃的,一个宣传片还拍不好,公司请的形象代言人吃干饭的吗,打电话催。”

“过几天去燕大、水木的招聘事宜还没有章程吗,难道要公司在这两所大学里丢脸?”

“那边批的投资就给钱,要我说多少次!”

“妈……”

“叫我程总!”

“程总,这次投资我看太不靠谱了,到网上去搞教育,谁会相信,投了钱也是打水漂。”

“八十万米金,亏的起,成功了可能又是一个TT集团。”

早就有一个惯例,天尚所有的互联网行业投资计划或者申请,一般都要送到祁晨那里一份,但是大多数都没回应,有的是根本没看,有的是不感兴趣。

一年到头,打来电话要钱的次数不多,但是加起来也几千万了,杨慧想想就肉疼。

到底还是姓祁啊,运气好有两个项目赚了钱,每年就有几千万就拿来玩了,被当成之名投资人培养了。

在这里被训了,转头找到具体事件的负责人,以十倍严厉的口吻训回去,看着他们还要笑着应承,一个劲的擦干点头哈腰,简直就像一条狗,踢了他一脚,他反倒要凑过来问你解气了没有,没有就再来一脚。

做着秘书的工作,却被人称作杨总,在公司内部,走路都带风,出入尽是豪车,连车门都有人帮忙打开,这种感觉的确非常美妙,有时候她都有点后悔,如果早来燕京一点,说不定已经熬出头了。

……

程玉坤程玉刚两兄弟比杨慧就潇洒多了,负责具体事物,最喜欢到下面厂子里面去视察,厂子的领导请他们吃喝玩乐,如果有设备更换之类的事情,他们还能从中再捞一笔。

唯一的心结是到现在,程钰依然没有要把股份分给他们两兄弟的意思,虽然人人称之为总,但是更像一个高级打工仔,心里没有底。

能捞钱就捞钱,挖公司的墙角肥自己,他们俩做的不算隐秘,公司内部基本都知道,但是谁又能说什么呢。

……

十一月假期,祁晨去圣彼得堡音乐厅参加维塔斯的演唱会,还约了宁佳琪,但是这姑娘不去,最后多方申请,她终于独自出行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改变,高三了,已经可以对自己负责,包括出国游玩都可以独自前去,束缚在身上的枷锁越来越少。

“还是成年人更好,有烦恼,但是可以事事自己做主。”飞机上,祁晨心中感叹,一个在社会上摸爬打滚过一段时间的成年人,骤然回归到童年,被人告知这样不可以,那样不可以,事事都要汇报,是非常非常难受的。

这十多年,她身处的环境和自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是内心深处的许多东西是无法改变的,就像是许多的下意识,完全的融入了骨子里。

举个例子,有的人怕狗,因为小时候被咬过,那就很难克服,因为真正的留下了心里阴影。

诸如此类的比如恐男症恐女症等等,大多源自于那个时期,懵懵懂懂,对于社会世界常识都缺乏认知,就好像一张白纸。

但是祁晨心智已经成熟,再也没办法变成一张白纸,真正意义上的童年也就不可能再经历了。

对于性别的认知也是在这个时间段形成,但是身体发生了正负颠倒,自己意识当中两股思维的碰撞,也随着身体二次发育、套着的枷锁被逐渐解除而开始了。

04年初TT上市了,这是一个退出的机会,天使轮的投资在上市后退出,这何止是赚钱,简直就是抢。

程钰征求了祁晨的意见,最终决定还是抓在手里比较稳妥,等着每年拿分红。

高三的后半学期,即便是在文正中,学习的氛围也骤然加重了,添加了两节自习课,放学时间自然延后,至于大学的专业,是早就定好的了,社会学。

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学科,主要是研究社会行为和人类群体的科学,对祁晨来说属于有趣的一类。

每一年,文正高三保送的名额都在二十个左右,比例大概是高三学生的三分之一到四分之一。

这二十个名额当中,最宝贵的当然是燕大和水木大学的名额,文正共有四个,不过限制有许多,需要比如舞蹈、唱歌、机器人小能手等等各类奖项。

至于其它的名校就宽松了,祁晨做过八年班长,早就混了一个优秀学生的名号,这也是一种保送的资格,没有各类奖项,学校稍逊一些也只体现在排名上。

所以祁晨在高三下班学期开学的时候,就知道了,自己保送的目标是中央人民大学,全国前十名校最好专业之一的录取通知书,轻轻松松到手了,甚至连高考都可以不参加。

幸福么?也没什么感觉,她对这个不追求,还是正常的生活,程钰却对她的事情上心了,带着买了不少成熟风格的衣服。

中筒靴、高跟鞋、丝袜、裙子等等,装满了何止一个衣柜,告诉她等上了大学,就是成年人了,可以考虑交个男朋友了。

祁晨没有搭这个茬,反而笑道:“二婶,你最近状态好了许多,不像去年整天脸上都没什么表情。”

“我是真正什么都放下了,慢慢的你就什么都知道了。”程钰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

六月份高考,祁晨还是去了,觉得靠自己似乎也应该可以,结果分数出来以后啪啪的打脸,只有560多,中央人民大学提鞋还差不多。

其实这个成绩还可以了,毕竟文科不比理科动辄680的恐怖,她自己也挺满意,因为报志愿也能上个一本。

毕业聚会是在查了分数的第二天,反正大家都生活在燕京,这会能上什么学校心里也都有数,要进行最后一次狂欢。

记得上辈子高中毕业聚会的时候,班上好几个女同学失了身,当然,这只是在男同学之间流传,被当做一种吹嘘的资本。

所以祁晨去了,却没喝太多酒,吃饭、唱歌、狂欢、大吼大叫、抱头痛哭,这是一种告别仪式,对于童年的自己,也对一起生活的同学们。

到最后,她依然挺清醒的,被司机接回庄园,心里还在想暑假怎么过,去维也纳还是墨尔本,一个音乐之都,一个时尚之都,叫人好生纠结,顺便如果能自己去的话就更完美了,她觉得自己的英语可以应对。

最终决定了去哪里,机票都提前定好了,一切东西也都就位,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事情发生了。

6月28日,程钰死了。

第三十七章 最后交代

6月28日早7点。

祁晨作息时间比较规律,有学生这一层身份限制,对于网络游戏已经不太感兴趣,没什么值得熬夜的事。

哪怕是上辈子也是一样,工作之后总加班,没时间没精力没心情打游戏,最多玩一玩斗地主之类,大学四年,实在是玩够了。

相比起来现实当中的一些事情更让人感兴趣,能够真真实实给予你反馈。

半躺在床上,两条光洁修长的大腿.裸.漏.在空气中,她侧着头看向旁边的衣柜,那里面都是前些日子买的衣服,很成熟那种,和以前的学生装不一样。

大学是人生重要的一个分水岭,在秦国,大学生和成年独立是划等号的,但有时候高中生和大学生也就只有一步之遥,短短几个月而已,去完成这样剧大的转变,从身到心,这非常难,通常整个大一,都还会有稚气在身。

祁晨从很早之前就在渴望这一刻,重回成年阶段,对她来说很重要,但是成年这种东西,自身是一方面,外界通过你的言谈举止等等给你的反馈又是另一方面。

她想通过这次旅行,改变一直在家里面顶着的“未成年”、“小孩子”等等这些标签,将她当成一个成年人对待,获得一定程度上的自由,到时候她有一些事情必须要做,那是一个心结,存在了十几年之久,对任何人都不敢提起甚至表露出一丝丝异样。

上次去圣彼得堡,就是她的一种试探,试探家里对自己的监管,结果很成功,但是还不够,时机并不成熟。

衣着、发型这些都很重要,或许应该去染个发,许多衣服不爱穿也要穿。

踏上拖鞋,一件件开始装包,中午十一点的飞机就走,十点就要到机场,还要洗漱什么的,时间很紧。

随手拿起一条丝袜,黑色的,食指拇指的指尖捻了捻,轻薄柔顺,她穿过脚蹬裤,就是白色的那种,校庆会有大合唱,着装有要求,但是感觉上完全不同。

一个充满诱惑挑逗意味,一个只为了统一,看了十几秒,她心里竟然有一股冲动,想穿上看看,只给自己看。

意识仿佛就又分离了出来,告诉她反正你穿越来,只是一个意外,这具身体原本不应该是你的,看一看又怎样,反正占便宜,或者你自己本来叫什么都忘了吗?

然后就又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这具身体、祁晨这个名字,现在都是你,虽然极度极度不满意女儿身,但也要对自己负责。

这种意识的分裂随着身体的成熟、内心最深处的结扣而愈发强烈,小时候是没有的,第一是因为受到监管,二是年龄将身体性别的区别被缩减到了最小,十一二岁,毛都没长齐,男女有什么区别,就是一个站着尿尿一个坐着尿尿罢了。

正在犹豫间,电话突然进来了。

“晨晨,你二婶去世了……”

是杨慧,祁晨一听直接傻了:“你说什吗?!”

“你二婶去世了,警察法医律师都来了,你赶紧过来吧,详细的你来了我再和你说。”杨慧的声音带着还惶恐,也有悲痛。

“通知我大哥和二叔了吗?”怎么会这样?祁晨秀眉拧成了一个疙瘩,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挂了电话,又叫人退了机票,然后洗漱,穿衣服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要庄重为主吧,但是从现在起,就要改变穿着形象。

她发觉程钰死了,她心中的悲痛远没有那么强烈,这源自于近一年的各种事情,有一小断时间内,她还有点看不起甚至鄙视。

挑了一件黑色的无袖衬衫连衣裙,束着小蛮腰,下摆到小腿下面,简约又大方,近一米七的身高,相当的修长窈窕。

咬牙穿上,对女性来说,成熟的装扮当然就是这种,裙子不可或缺,不愿意也要忍,穿个几次,以后就压在衣柜底下。

但是照着镜子,她发觉真漂亮,甚至有一种回归男性视角欣赏这具身体的感觉,只不过很快又被这一世十几年的汹涌记忆淹没了。

一走路,好凉快啊,那种感觉是从来没有体会过的,特别是迎面吹来一阵晨风,简直透心凉……

到了小洋楼之后,杨慧愣了一下,第一次见小姑子这样的打扮,然后迎出来请她进屋:“初步判断应该是自杀,在房间里找到了检验报告,她的乳腺癌复发了。”

深吸了口气,祁晨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就是关于遗嘱的问题。

财产分配,程钰是祁建国的合法妻子,所以夫妻财产中,将有一半要作为遗产来处理,这份遗嘱还是上一次她做手术时留下的,有公证的合法遗嘱,安排了财产分配,重要的就是公司。

祁远、天尚、晨曦等等许多公司,早在02年祁建国就完成了对祁远的私有化,其它的公司也没有别的股东,银行债务倒是相当庞大。

在律师的带领下,祁晨进入书房,双手捋了一下裙子坐下,双膝还要并拢,难怪有内八字和二郎腿,原来是可以省力气,女人真是麻烦。

看着遗嘱,她余光却发现律师正在偷偷打量她,这个男人,三十多的样子,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手里拿着许多文件翻动的哗哗作响,然后不时抬头,飞快瞟来一眼。

又看、又看,祁晨已经习惯了这样被人偷瞄,学校里经常有,这时候心里不屑的哼了一声,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继续看遗嘱,遗产中最重要的就是股份,程钰留下所有公司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这百分之五十一分为四,当中百分之三十给了祁昊然,由其父祁佑江代管,因为祁佑江是官员,所以由妻子杨慧代管,剩下三份,百分之十给了祁晨,另外的百分之十平分给了程家兄弟。

这让她很差异,居然有自己的一份,二婶这是什么意思,那一段时间急着让杨慧来,现在终究舍不得让自己白忙吗?

而且没有给二叔,呵呵呵,便宜的是程家兄弟,摇身一变成了老板了。

一瞬间祁晨想了许多,然后又拿过一份遗产清单,顿时吃了一惊,自己那百分之十居然有四十几亿,辛辛苦苦好几年的投资,现在比不上这一张纸。

这是一种很梦幻的感觉,天降遗产,但是喜悦没有持续多久,因为程钰还专门留下了两封信,一封是给儿子祁佑江的,一封就是给祁晨的。

信很长,细细阅读一番,她不由叹息,心也软了下来。

信的内容很简单,简单来说就是保证祁佑江,程钰最担心的就是儿子仕途不顺的话没有退路,所以只拿出了百分之三十,并不贪心,只是担心自己死后会有外力介入。

于是她言明,祁建国在外面有许多女人,这些都是祁佑江、甚至是祁晨自己未来继承公司的潜在威胁,几百亿的财富,谁会不动心。

闭上眼睛想了想,这份遗嘱立的有水平,期望自己有一天能够掣肘二叔和他的情人,看来程钰确实对杨慧失望,不然怎么也想不通会有自己的份。

或者是看上了自己的投资能力?又或者她也明白,祁家真正说了算的,是祁建军,他说话,二叔一定要听。

还有就是,大概程钰害怕自己胃口太大了,不敢多给,所以安排了程家兄弟进来,但是她没考虑自己会不会帮她吗?

至于祁建国的情人,祁晨压根没担心过,觉得只要自己提出接班,二叔必定会点头。

第二卷

第一章 会议

世事无常,一个人就这样没了。

祁建国很快也到了,沉着一张脸,一个劲的抽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一次他是损失惨重,本来一言九鼎变成要考虑众多,虽然短期内,儿媳也罢程家兄弟也罢不敢怎么样,但是时间长了,肯定会安插心腹,对他造成掣肘。

等所有人都到了,公布过遗嘱之后,几人坐到了一起,程家兄弟落泪了,很悲伤,但是能持续多久呢,终究要向前看。

“家里有什么产业,现在你们也知道了,祁远外贸、天尚集团、德工集团这三家,现在肯定要成立股东会,你们都说说,怎么打算的。”

“二叔,都是一家人,以前怎么样就还怎么样好了。”祁晨第一个开口,递过去一个话头,她对程家兄弟没什么好感,不想让他们插嘴。

“那就暂时你来管理天尚,大学了,也该逐渐管事了,至于其它两家,就还是我来管理,我要丑化说再前头,分红的事情有统一安排,也不可以从公司账面上拿钱,不然别怪我翻脸。”祁建国没有给别人说话的机会,以长辈兼公司最大股东直接拍板了。

这是靠余威,只有百分之五十的股权,没办法绝对控股,有什么安排,只能趁现在,等到所有人都熟悉了股东的身份,掌握了权力之后,余威不再就难了。

祁晨觉得,就算没有程钰给祁昊然的百分之三十,二叔也不可能不顾忌祁佑江,余光看见杨慧嘴角动了动,就抢先说道:“大事还是一起商量,出一个章程,嫂子一直跟着二婶,我时间也有限,公司的日常事物交给她吧。”

这个提议让杨慧心里好受了一些,她手里股份那么多,让她什么也插手不了,完全听小姑子的,她肯定不愿意,就算不敢说出来,矛盾的种子也会埋下去。

至于祁晨,她想的很简单,一个是懒,不想管事儿,那种忙碌的生活不是她追求的,第二呢,是想处在一个可进可退的位置,大事汇报,小事找杨慧,但是大到什么程度,小到什么程度,在具体运作中,就有很多学问了。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祁建国又提出的太突然,她也没当过老板,管理这么大一个公司,千头万绪她有许多都不懂。

甚至有一点点的不真实感,来的虚无缥缈,能不能抓在手里不知道,需要一段时间适应。

而且晨曦是天尚的全资子公司,和其它产业不同,不涉及权力,换句话说,祁建军倒了,晨曦也照样能存在。

要想办法把晨曦投资私有化,这个私是她自己,拥有全部股权独立出来的那种,到时候她就什么也不用怕了。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然后马上就深入起来,得到晨曦之后再退出,什么实体公司一概不沾边,每年拿晨曦的分红,什么也不用管,就是最最理想的状态。

“这样也好,晨晨一边上大学一边逐渐学习管理,杨慧你来做副总裁,协助晨晨,等佑江到了一定品级,你就要放权。”祁建国大手一挥,这样的安排还是考虑到一些士阁规定。

官员配偶经商是个问题,但是明文只规定不可以在管辖范围,现在祁佑江级别还没到,不足以引起重视,但是五七八年之后,杨慧肯定要避嫌。

家族式企业,有时决策就是这样的而已,有了矛盾也难以化解,就比如如果杨慧不愿意交出股权呢,法律来讲,她当然可以不交,但是情理来讲,祁建国是她公公,这中间的事情谁能理清,完全就是一笔烂账。

接下来就是处理程钰的后世,办理各种手续,忙忙碌碌一阵子,隆重的葬礼过后,到天尚总部去开会,祁晨已经好久没有来过了,燕京大厦,从之前的一层演变成现在的四层,规模扩大了许多。

这一次会议,参加的都是高管和部分中层,之前也在程钰葬礼上见过面了,现在是专门的汇报工作。

财务情况、业务情况、各个子公司的情况、下一步的发展计划等等等等。

整个过程祁晨都是在听,其实作为经历过信息爆炸时代,让她来管理这样一家公司,一定不会事事亲力亲为,也不必在乎一点点得失,最重要的是经营品牌这个虚拟概念,然后上市。

这是长远发展,公司规模很大,职能齐全,全国有两千四百多家加盟店,有的做床上用品,有的做服装等等,再加上有自己的工厂,盈利不是问题。

“你们知道可口这个商标值多少钱吗?”这是祁晨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其实有些听烦了,耐心不足,但是心里还是有点紧张。

在场的人很多,几十号人西装革履,而且年纪都不小,她一说话,一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道道目光射来,两世为人,她感觉自己应该也算见过世面了,能够收放自如,但现实正相反,她手心里都出汗了,后背发热。

有些心慌过后,她感觉自己有点丢人,又想起现在是老板的身份,不由以冷笑来遮掩尴尬情绪:“没人知道吗?”

有些人悄悄把目光投向杨慧,搞不清楚这个大小姐要干什么,下意识询问熟知的领导者。

“晨晨,你不要闹了……”杨慧笑的很灿烂,今天特意化了妆,艳丽惊人。

她心里有点幸灾乐祸,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穿的成熟有什么用,看你这下怎么办,最后公司还是要我说了算。

这种状况真的有点超出了祁晨的预料,心里不禁后悔,还有就是生气,杨慧要干什么,让自己下不来台吗,她这样说话,谁还敢接茬,现在提出的这个问题如果以胡闹而终结,那这个总裁也就不用当了,所有人都会看笑话,更别提私有化晨曦投资。

老天保佑,有个人接住话头吧,说不知道也可以啊!!

“我问你们,可口的商标值多少钱,没有一个知道?!”她假装没听见杨慧的话,加重了语气,脑子里各种念头此起彼伏,甚至想到了一些小说中争权的情节,或许从程钰死的那一刻开始,不论她愿不愿意,都已经卷入了一场斗争中。

“祁总,可口的商标价值是六百亿米元,世界前十。”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男人,外表看上去应该不过三十。

这无异于天籁之音,祁晨第一次明白了所谓心腹是种什么样的存在,瞬间放松下来,靠回宽大的椅背问道:“一瓶可乐只有三块钱而已,你们研究过没有,为什么这样便宜的饮料,品牌价值这么高,为什么国内许多服装品牌成立的更晚,却能反超天尚。”

还是没人接茬,不过无所谓了,祁晨看着刚才接话的年轻人,身前摆着一个名牌,叫丁超,对这个人给自己解围生出不少好感:“丁经理,你写一份报告给我,就以我刚才问的为题,今天就这样,散会。”

说完,祁晨站起来走出会议室,不禁咬紧了牙关,心中升起了一股戾气,杨慧,亏我几次三番帮你说话,今天居然这样拆台,还有刚才看杨慧的那些人,都一一记着了,这件事没完。

第二章 蓝图

到了程钰的大办公室,祁晨并不忌讳什么使用死者的东西,坐到宽大的老板椅上,她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

胡思乱想了一会,突然有人敲门,进来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穿着职业装:“祁总,是杨总安排我过来,以后我就是您的秘书了。”

管的但是挺宽。祁晨心里冷笑,挥了挥手道:“算了,你回去告诉她,秘书的事情再说,公司的小事都去找她,我不管。”

打发了这个小姑娘,她坐了五分钟,什么事也没有,多少有点无聊,索性回到庄园去了。

刚刚到庄园,她意外接到了祁建军秘书的电话。

“我爸中午就到燕京?怎么这么突然。”让祁晨吃惊的是祁建军居然要到庄园来,这在从前是没有过的。

他自持身份,不屑于出入这样的奢侈场合,即便是兄弟名下的产业。

思虑一番,也没什么怕他看到的东西,既然到庄园,大概中午要在这里吃饭,简单安排一下,赶紧奔赴机场接人了。

“下次接我不要开这样高调的车。”车是黑色的宾利,祁建军上了后座,满脸的不高兴,平稳的发动之后,他又道,“你二叔让你接管了公司,工作做的怎么样?”

还关心我?祁晨有点受宠若惊了:“千头万绪,不知道从哪里下手,人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我这里没办法烧,憋得慌。”

烧谁?不烧杨慧也没有作用,大家又是亲戚,很难做。

“你要放平心态,都是家里人,不要闹的太僵,学会放权,抓大放小,另外,我是不建议你在商业上插足太深的,以后还是要撤出来。”这样点拨了两句,他就开始闭目养神了。

理论容易,做起来难,需要一点道行,祁晨眉头紧锁,反正想了一路也没悟透。

到了庄园之后午饭,桌上就父女两个人,聊天也就比较放开了:“爸,还有五个月就换届了,你有什么打算没有?”

比起公司里的主次,这是更为重要的问题,中书令和祁建军有矛盾,要不是监国突然插手,他还要被压着,而且很可能再也起不来了。

“晚上我要在你这里请客,有空的话你也一起。”吃着饭,祁建军思索了一下道,“我做了五年副使,掌权大概一半时间,边缘化一半时间,很有心得,也发现了些现行制度的弊端。”

“位序不清是一,名义上专职转运副使是转运司里的二把手,到实际工作中就正好相反,提点部分六部的辅政兼副使的权力更大,这样许多工作就难以展开,领导不领导,下属不下属。”

“还有就是职务重叠,我在重建小组做副组长的几年,处理工部户部的事物最多,这就和两部提点有了职权冲突,工作效率低下,这样下去,迟早要出问题的。”

这两段话说的祁晨蹙眉,他这不是抱怨,而是透露出了想要改制的意思,否则不会分析的这样清楚。

但是记忆中是没有发生过呀,难道是自己穿越后的蝴蝶效应?

改制不是小问题,一个转运副使是说了不算的,转而又想到他要在庄园请客,心中不由一跳:“爸,你晚上要请谁呀?”

“燕京府苏摄政,等会我给你写个单子,晚上按着准备,他还喜欢射击,要不然我也不来你这里了。”祁建军说着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下午开始射击场就不要对外开放了,这次是私人会面,你要上心。”

中央士阁参政,从二品的南北二京摄政之一,地位比普通的转运使还要高出半级,目前的秦国最高决策者之一。

祁晨心神震动,竟然能请到这样一尊大佛:“爸,你是真的想要改制吗,太冒险了吧?”

这种大事由一位中央士阁参政提出,是最低标准了,不过燕京府摄政,虽然有天下第一转运使的别称,但是和这一块不搭边,改制特别是对下的改制,应该是吏部说了算的。

莫非下一任的吏部天官就是这位苏摄政?一瞬间祁晨有一种洞悉了大秘密的刺激:“爸,这个改,你准备怎么个改法,让我也做一做家庭作业,别晚上给你丢人。”

“简单来说,士阁管人,转运司管建设经济,六部也要拆分,一部分归士阁,比如吏部的人事权、刑部的法务权、御史台的纠察权等等,剩下的归转运司。”

“士阁摄政是地方一把手,转运使由士阁辅政兼任是二把手,剩下的人事、法务、纠察等等领事由参政兼任,组成士阁决策层,转运司在士阁之下展开工作。”

这是个超级大胆的改法,等于权力的重新划分,祁晨甚至觉得,没有监国的首肯和支持,这样的改制方法根本无法实行。

再深入,她就不敢想了,这一次的换届会成为这一次改制的角力场吗,中书令、尚书令谁进位监国,或许将决定着祁建军的仕途。

这是一个非常大的布局,因为改制肯定要有试点,如果落在祁建军身上,改制再成功,那将是进入中央士阁雄厚的政治资本,一步登天也不为过,但是如果失败,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一个下午,祁晨都在思虑这些事情,内心激荡起伏,虽然没能参与进去,但是也足够让人热舞沸腾。

执笔凝神写了几十个字,这才平复下来,她又想,祁建军和她说这些干什么,晚上接待燕京的摄政,为什么还要自己参加?

越想她越是有种要抓住什么的感觉,猛地一个念头闪过,自己在天尚的处境何其相似,杨慧是副总裁,就相当于一部提点,而自己名义上是总裁,就是分管了这一部的专职转运副使,两个人都是股东会成员,就是士阁辅政,顶头老板就是摄政——祁建国。

想起杨慧她就生气,会议上想让自己难堪,还安排了个秘书来恶心自己,两世为人,还害怕了她不成,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再说,自己的目的是晨曦投资,势必要获得一些话语权,先取后舍来交换才行。

具体怎么做能出这口恶气的同时,又能实现自己的终极意图呢,祁建军也说了答案——改制。

改制的真正意义是权力的重新分配,套用过来,如果公司重组,几个庞然大物合成一体,在拆分的过程中,晨曦也就有了独立的外部条件,再有人支持,就可以顺理成章了。

呆呆的站了半天,祁晨突然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蛋,轻微的疼痛间格外清醒,又是兴奋又是气馁,这么简单的问题,为什么自己没有想到呢,还要祁建军来点拨,真是不甘心。

话说回来,她这个老子,虽然一直不怎么尊敬,但还真的厉害!

第三章 吐丝

燕京府士阁摄政兼知府事,全名苏学真,燕京的各类新闻时常报道,但是祁晨并不怎么关注。

今天才见到真人,一个非常有气质的秦国高级官员,私人聚会,穿着比较休闲,虽然两鬓斑白,但是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

“学真摄政,好久不见!”车是直接开到贵宾楼楼下的,祁建军把控的时间极准,车刚刚停下,他就从大厅中迎出,步子不快,正在台阶下相会,两只大手握在一起,摇了又摇。

简单的一句话,却透露出热切,苏学真拉着祁建军的手不肯放开,笑声爽朗:“建军辅政,这几年在瑞江辛苦了,灾后重建成果显著,在所有的受灾路当中表现突出,没有辜负中央的嘱托。”

苏学真是中央士阁参政,虽然位序排在最后,但是跻身最高决策层中的十几人,对于一路转运使都是领导,更别说祁建军这个副使。

说了几句官面话,苏学真这才放开祁建军的手,四下打量,对着庄园评头论足:“在燕京府,有这样一片环境优美的世外桃源,真让人诧异,总摄政三令五申,注意科学发展,不能活了经济,坏了环境,要给子孙后代留一片干净的蓝天,琳琅天上落实的就很充分,值得借鉴。”

他说话间语调高低起伏,非常能吸引人的注意力,三四个字一断句,虽然不快,但是非常流畅,让人印象深刻。

祁建军在旁边适时接茬道:“这是我女儿祁晨,这所庄园一直是她在打理,当初设立时,她也提供了不少意见。”

“苏叔叔。”祁晨这时候才上前一步打招呼,这样的大佬,两辈子来她才第一次接触,心里有点紧张,特别是苏学真的目光射过来,就那样看着你的眼睛,对视之中好像什么都藏不住,“酒菜都已经准备好了,继续在门前站着,肚子可要抗议了。”

于是一行人向里面走,祁晨介绍着庄园的情况,球场、马场、射击场、温泉等等等。

苏学真频频点头,末了才道:“好,过几天我组织一个学习调研小队,到你这里来取取经,你可不要私藏!”

一直到餐厅落座,都在闲聊,祁晨觉得能说的都差不多了,连自己什么时候上大学都抖搂出来,实在没什么话,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老子。

然后祁建军举杯,展开天南地北模式,菜过五味,酒却没怎么动,大概是有事要谈,要保持清醒。

然后又转移到射击场,祁晨心里嘀咕,表面上亲热,但是苏学真应该是顾忌自己在场,这才迟迟不愿意说起正事吧,几次目光示意,祁建军都当做看不见,让她不明所以。

没事的时候,她自己也经常来打靶,好多年下来,部分枪械也练出了准头。

单手持77手枪,瞄准,砰砰砰一连三枪正中靶心,五十米之内,她的枪法还是挺准的。

这一手引来了苏学真的目光,微微动容:“好枪法!”

他是射击爱好者,这时候见猎心喜,竟然提议要比一比,一夹子弹,分高为胜。

苏学真年纪大了,多少有些发福,眼神也不比年轻人,但是爱好多年,水平还是有的,祁晨有意想让,也没输的太惨。

“巾帼不让须眉,晨晨真是好枪法。”苏学真叹息一声,“业余短距离射击,想要超过你很难了。”

“苏叔叔政务繁忙,没时间练习,不然我不是您的对手。”这种情况其实比较难做,想破了头皮给人家输了找理由,但这就是权力。

从开始吃饭到现在,一个多小时了,祁建军终于抛出了话头:“学真摄政,曹中书最近身体如何了,听说两个月以前专门做了体检。”

“曹中书今年六十六岁,年纪大了,有些老人病是正常的,问题不大。”苏学真微微皱眉,又道,“早些年提倡官员年轻化,但是现在六品十二级,历任总摄政年纪都很大,离任时都在七十左右。”

如果曹中书进位监国,应该也就一任而已。

“近来还有一份分析文章在网络上传的沸沸扬扬,六品十二级,五年一升迁,需要六十年之久,按部就班的做,没有政治资源的官员,永远也没有出头之日,造成的影响很不好。”祁建军又抛出一个炸弹,“现行的一套制度,从巴蜀秦国开始到现在,大的框架始终没有改变,各种矛盾已经非常激烈了。”

什么矛盾呢?就是有志当官的,在这十二级面前看不到希望,高层长期被把持,甚至有更激烈的言论,解决这种矛盾,已经势在必行。

“我去拿点喝的。”祁晨适时退了出去,到了门外,深吸了几口气赶快叫人去准备饮品,然后等了十分钟左右,才又进去。

两个人已经谈的差不多了,恢复了谈笑风生的模样,祁晨拿着水过去,冷不防的苏学真发文。

“晨晨,你是文科生,历史上的变法、改制很多,你有什么看法?”

提问的第一秒,祁晨是懵的,下意识看向父亲,那边也没什么回应,然后接下来的两秒钟,她脑子里开始打架了。

问我干什么?她是做了一些准备的,但是没有太上心,因为觉得没必要,这时候有点后悔,多背背历史书就好了。

“官制改革,本质就是封建社会的权力重新分配,当中必然伴随着官员士大夫的争斗,矛盾激化,失利者就会变成反对者,但由于主导者多为皇帝,可以压下一切矛盾,凌驾于律法之上,才能够顺利的进行下去,所以我觉得要想改制,主导者很重要。”祁晨语速很慢,但做了准备,总还不至于但支支吾吾的地步。

就是紧张,比在天尚开会的时候发言还要紧张,这时候就体会到了几个字一断句的妙处,现学现卖。

“你说的不错。”苏学真点点头,喝了一口水又问道,“现代的改制呢,没有了能凌驾在律法以上的权力来源,不少国外政体也进行过,也有许多成功的。”

祁晨脑门上冒汗,脑筋急转,并没有多少时间思考,最多三四秒而已,再长的时间答不上,就丢人了:“不能依靠凌驾律法之上的皇权,就要按照现行的法律制度来进行,掣肘会变得更多,就要更加慎重,脚步放慢,新制度要有闪光点,更加合理高效,天时地利人和,各方面的条件都很重要,如果改变了,再改回来,就很难收场,会出乱子。”

“所以和古代改制的区别在于,主导者要支持,但最好处在领导地位,一段时间内不卷入具体施行,方便随时调控甚至喊停,降低矛盾和影响。”实际上就是将试点的作用发挥但最大,以一路来实践验证,步子放慢,留有缓冲余地。

“你分析的很透彻,制度本身要过硬,实现真正的高效率办公,才是现代改制的真正意义。”苏学真看了看手表,这时候脸上有了丝疲态,临走之前,他特意嘱托道,“我知道你最近在学习商业,有什么难处可以给我打电话,另外我说的学习调研小队,你要做足准备。”

那个瞬间,祁晨魂都飞了,中央士阁参政,秦国最高决策人之一,只有不到二十个而已呀,这样一句承诺多么有分量,可想而知。

这就是人脉,蜘蛛吐出的第一跟丝,也是结成关系网的第一条线。

第四章 执剑(一)

对于苏学真组织小队考察的事情,祁晨很上心,辛苦的是庄园的员工,做了整体的培训,静待考察队来临。

编织关系网的第一条线成功了,她很开心,暂时也没兴趣找杨慧的麻烦。

学开车,这是一个必要点,上一世琢磨过考驾照的,但是报名太贵了,舍不得。

这一次就是练习练习,然后花点钱直接拿证了,教练员就是她的司机,车也就拿家里破一点的车来用。

坐上驾驶座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莫名其妙的响起了那首音乐。

逮虾户!什么什么带你妈飞!

可能是最近心情都比较愉悦,整个人也放松下来。

次日,公司的丁超打来电话,说要求写的报告已经完成了,发送到了邮箱里面。

祁晨打开看了看,还不错,应该查阅了许多资料,一条条的数据都是干货,多少多少明明白白。

犹豫一番,拨通了祁建军秘书的电话:“任哥,我是晨晨,有点事情想让你帮忙。”

报告毕竟只是报告,要作为发言稿或者计划书,还需要不少的改动,写文章,要么是记者,笔锋犀利吸引眼球,要么就是秘书监里面的笔杆子,格局够大够广。

任大秘很乐意相助,还说有几个瑞江的案例可以参照,之前祁建军也去过那几个企业发言,改一改就行了。

千恩万谢的搞定了,祁晨不禁感叹,有资源真是好,就凭自己的姓,就能够调动许多人,做许多事情。

这个权力来源是祁建军,被她窃取过来使用,否则放在上辈子,一份发言稿都够头疼的了。

一切都在缓慢的推进,她给杨慧打电话说道:“嫂子,你组织一下,明天或者后天,公司要开一个大会,所有中层和高层都要参加,我有话要讲。”

“晨晨,有什么事直接和我说不就行了,何必那么正式,再说我也是股东会成员,公司的事咱们两个要商量商量。”杨慧不咸不淡的推脱,心里冷笑,只要她愿意,可以轻易的架空祁晨,让她连会都开不起来,“再说,公司日常业务很忙,时间很宝贵,你还小呢。”

这话听入耳中,祁晨差点气炸了,紧了紧拳头,这才压住火气,她知道肯定会有所阻拦,但是没想到杨慧直接不要脸皮了。

沉默了两三秒,她放平声音道:“也好,事关重大,的确应该商量一下,后天第一次正式股东会召开,订立公司章程,就在会上一起讨论好了。”

杨慧嗯了一声,对于小姑子不生气有点差异,更多的还是快意,至于后天订立公司章程,她到没怎么放在心上,料想执行董事的职务必定是祁建国的。

挂了电话,祁晨银牙紧咬,提起笔来挥毫泼墨,杀杀杀杀杀杀杀!!

她满心戾气,心想这个时候如果是男儿身该有多好,杨慧只是一个儿媳,怎么敢这样给自己难堪,都是这该死的女儿身,想开个会都开不下去。

还是要通过股东会来实现自己的意图,因为公司股东少,董事会肯定不用设立了,只设一名执行董事就可以,她甚至对此动了心。

公司的事情,要么窃祁建国的权来实现自己的意图,要么就自己做执行董事,做最高负责人,舍此无它。

权力呀权力,本来她对这个位置是没兴趣的,但是现在被杨慧激怒,对于真正执剑产生了渴望。

第一次股东会。

严格来说是第二次了,但是上次大家都没准备,只是匆匆的商讨,没有心思订立公司章程,拖了下来。

所谓公司章程,简单来说,就是设立于公司法之下公司经营管理制度的准则、行为规范,只要符合公司法,经由全体股东同意,写入公司章程中就具有法律效应,非常重要。

举个简单的例子,经过股东会同意,公司章程可以规定任何股东都拥有一票否决权,也可以规定任何人都不拥有一票否决权。

这一次的开会地点在琳琅天上,因为可能要长期奋战,选个环境好的地方随时可以休息。

首先进行讨论的是祁建国管理的几家公司的章程,只要他提起的,祁晨一律点头同意,这没什么好说的。

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祁建国当选两家公司的执行董事兼总裁,和以前一样,这种需要关系的公司少了他就一文不值。

等到天尚的时候,祁晨才坐正了身子,杨慧啊杨慧,现在就开始收拾你。

“天尚的执行董事我建议也由姐夫担任,把控大方向。”

程家兄弟出言,得着功夫猛拍马屁,因为在几家公司中,他们的根基最浅,而且和祁家的联系也只有程钰一条,现在人死如灯灭,他们也不好受。

“我看不好。”祁晨第一次主动发言就放了个大炮,斟酌着言辞,下意识的学习着苏学真的腔调,“业务不通,二叔对服装业欠缺了解,精力也有限,又经常要出差,有问题沟通也不方便,我觉得监事这个位子更适合二叔。”

所谓监事,就是监督嘛,职权有限的,他那么多股份,这样一个职位也只是锦上添花。

祁建国也很差异,却没多说什么,做不做这个执行董事无所谓,反正就算做了,他也拿不出什么提案,把控不来大方向:“晨晨说的有道理,我做执行董事,不利于公司的发展。”

气氛一下安静下来,杨慧眼睛瞪圆,呼吸都悄悄急促起来,这个执行董事的位子,余下的四人谁有机资格担任?

当然还得是儿媳呀,她直视自己的公公,期望能由他提名,这样就能实现自己的意图了,出售晨曦投资。

祁家的产业虽然归祁建国管理,但是大部分还是依托于祁建军才发展起来的,没有权钱交易,但是某些公认的灰色地带或多或少有沾染。

所以必须要考虑到官场层次的建设,于是他缓缓道:“小慧呢,现在昊然需要照顾,你对商业了解也有限,另外你是代昊然持股,不要介入管理层太深,特别是佑江级别越来越高,你迟早要放下股权的。”

完了。杨慧的心拔凉,她事先也没做准备,祁建国又封死了她的路,可以说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官太太的生活固然好,但是掌管一家企业,自己作为公司的当权者,过奢侈的生活更好,让她舍不得放弃锦衣玉食。

“晨晨的商业目光很敏锐,晨曦投资都是她一手主导才有今天的价值,拿住发展的大方向应该没问题,你们觉得呢?”

四个人,三票通过,尘埃落定了,祁晨很开心,带着矜持的微笑,余光瞥见杨慧,心说别急,现在才刚刚开始:“正好我这几天做了天尚的规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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