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乱情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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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意乱情迷》是一部围绕路遥与她心中孤独而又亲近的霍远周之间情感纠葛的小说。故事从路遥准备出国的紧张心情开始,电话中父亲的关心与叮咛让她感慨万千,昔日亲昵的称谓如清风拂面,似乎让她回到了无忧无虑的时光。飞机行程中,她坐在一个中年男人旁边,名为蒋迟淮,他们之间因入境卡的填写而产生了些许互动,但路遥的内心不由自主地思考和回忆起与霍远周的往事。在经过数年的分别后,她终于踏上了这趟樱花之旅,心中依然期待与霍远周的重逢,却也感到纠结与不安。
重逢的场景是在奈良公园,路遥无意中被小鹿围住,霍远周出现并酝酿出浓浓的情感氛围。两人之间既陌生又熟悉,共同回忆着过去,但霍远周的忙碌和距离感让路遥感到不仅是时间的冲刷,也有情感的错位。尽管他答应会陪她逛逛,但却似乎陷入了自己的世界,连带着路遥心中的期盼也显得渺小。故事多次回归路遥对霍远周的思念和内心的挣扎,这种情感的对比勾勒出她在京期间的孤寂与期待。最终,路遥意识到自己仍然无法释怀过去,对霍远周的感情依然炽热,即使经历了十年以上的时间。
其他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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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rmat | Plain Text |
Size | 544002 byte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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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chived Date | 2025-02-10 |
Original Link | [Unknown link(update needed)] |
Author | 梦筱二 |
Region | 未知 |
Date | 未知 |
Tags | 性转, 变嫁, 伪娘, 跨性别, 都市爱情, 古风, 日本文化, 二次元, 青春成长, 初恋, 亲情, 悬疑, 浪漫, 旅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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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书香门第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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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乱情迷》
作者:梦筱二
第一章 (精修)
进入安检前,路遥又接到了爸爸打来的电话。
“护照签证和身份证都带上了吧?”
“...带啦。”
“下飞机后别乱走,你霍叔叔去接你,你霍叔叔的电话存好了吧?”
听到那个称呼,路遥心头微颤,那个曾经最亲密的称呼,时隔数年再听到,恍如隔世。
“遥遥?”
路遥回神:“...存了。”
“你霍叔叔这回去京都,是谈一个跨国合作项目,比较忙,你尽量别给他添麻烦。”
“知道了。爸,我先挂了,马上进安检。”
“你说什么?!还没进安检?这都几点了呀,你这孩子怎么一点时间观念...”
路遥切断通话,把手机塞进兜里,急匆匆的去安检口。
还好赶在关舱门前,路遥顺利登机。
找到座位后,路遥看了眼行李架,上来的迟,行李架上基本没空位置,而她边上的那个位置没人坐。
她问空位另一边的中年男人:“叔叔,这位置没人坐吧?”
中年男人浅笑着摇头,“应该不会有人,舱门都关了。”
路遥便把背包放在空位上,拿出平板正准备看电影,身前被一道黑影笼罩。
男人喘息微微急促,脸上全是风尘仆仆的疲倦之色,即便是这样都丝毫不影响他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
他看了眼座位上粉色系的背包,问路遥:“你的包?”
路遥闻声缓缓抬头,这人浑身都散发着冷气,目光凌厉,让人不由畏惧。
除了看上去有点不近人情外,其他的倒是可以打个满分,大长腿,还有那张冷峻的脸也是好看的无可挑剔。
男人的耐心今天出奇的好,又问一遍:“你的包?”
路遥回神,“哦,对。”说着赶紧把包拿过来让座给他。
男人只拎着电脑包,没其他行李,坐下后就打开电脑。
待他坐下来时,路遥感觉自己有点喘不过气,所谓的气场强势压人大概就是他这样。
这时空姐走过来,露出甜美的微笑,问:“蒋先生,您的随行人员都到齐了吗?”
蒋迟淮抬眸,“全部登机,麻烦了。”
“不客气。”空姐离开,窗帘全部拉上,舱门再次关上。
路遥觑了一眼身边的男人,好拽,只是不知他是何身份,舱门关了竟可以为他再开。
这时空姐开始发入境卡,路遥是第一次出国,她把自己确定的都先用英文填好,只是入住什么酒店时,她犯愁了。
大阪那边有人接,她没做旅游攻略,也就不知道可不可以瞎写,万一瞎编后,要是大阪没这个酒店该怎么办?
海关会不会不给她入关?
路遥用余光瞥边上的男人,想看他写了什么,结果男人压根就没填,还在敲键盘。
十分钟后,她伸长脖子,问另一边的中年男人,声音很轻:“叔叔,您入境卡填好没?能借我看看吗?”
怕对方误会她别有用意,她紧跟着又解释一句:“我第一次出国,不知道怎么填。”
中年男人把入境卡递给她,路遥看后傻眼,她不认识日文。入境卡也不能一半英文一半日文的填写吧。
她微微叹了口气,把入境卡还给中年男人。
二十多分钟后,路遥坐立不安,怕入境卡填不好会被扣在海关。
于是再次硬着头皮,歪着脑袋问:“叔叔,大阪的酒店您可以说个给我吗?英文名字的。”
蒋迟淮疲倦的揉揉眉心,余光瞥了眼身边的路遥,还真是一刻都不消停。忽的,他合上电脑,伸手把她的入境卡拿过来。
“诶,你干...”嘛?
最后那个字还没说出,就见男人在她空白没填的位置上唰唰唰写上一行单词,写完后继续替她看下面她填好的内容。
路遥这才敢正大光明的仰头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望。
看着他冷峻的侧脸,路遥总觉得莫名的熟悉,一定是哪里见过,只可惜没什么印象了。
在路遥还在神游之际,蒋迟淮把自己所有证件和空白入境卡递给她:“帮我填一下,时间和入住酒店随着你的填。”
路遥:“...”
她跟他不熟呀。
看他气质该是个商人,难道这是商人天生的从不好施乐善的本质?帮她写个酒店名,她就要礼尚往来的给他写入境卡?
蒋迟淮又开始低头敲键盘,路遥看了眼他的电脑屏幕,他敲的是英文,一句话里十个单词大概有六个单词是她陌生的。
所以她曾经恶补的英语,又都还给了补习班的老师?
路遥意兴阑珊的收回视线,开始看他的证件,看到身份证上蒋迟淮三个大字时,她眉头皱了下。
还是没印象。
后来的时间里,路遥算是很安静,时不时会瞅眼边上的男人,而他神情专注的模样,总是让她不经意就会想起某人。
只是某人工作专注时,曾经有别的女人陪伴...
路遥收回视线,开始填入境卡。
入境卡填好,她把证件一并递给他,“好了。”
“嗯。”蒋迟淮接过来,随手放进电脑包,接着开始敲键盘。
路遥还等着他那声谢谢,直到两分钟过去,他也没有要道谢的意思,路遥又想起她刚才好像也没道谢,所以这男人是...锱铢必较?
她在心里将他彻底鄙夷了一番,这才有空看电影。
可是看了不到十分钟,她又想起一件令她很担心又头疼的事,她再次将身体往前倾,伸长脖子看向另一边的中年男人,声音极轻。
她喊:“叔叔。”
然后蒋迟淮的余光又斜了她一眼。
中年男人始终面带微笑:“还有事?”
路遥不好意思的点头:“那个...一会儿下飞机,我跟您一起走啊,我跟在您后面过海关。”
中年男人微微颌首:“没问题。”
路遥松了口气:“谢谢叔叔。”
她乖乖坐回位置,有个懂日文的带她出海关,应该比较顺利。
......
三十多分钟后,飞机着陆。
路遥跟在中年男人后边,顺利过了海关,可蒋迟淮就没有那么好运,第一次,他竟然因入境卡不合格被拦下。
他用英语跟工作人员交流,工作人员将错误的地方用笔圈起来,打了个大大的叉号。
蒋迟淮一看,气的嘴唇紧抿,姓名一栏,赫然写着路遥的大名。
她不仅记性不好,智商也不行,让她照着写时间和入住酒店,不是让她把名字也照抄下来!
路遥出了海关,心潮澎拜,感觉这个城市的空气都格外清新,沁人心脾,不过想到马上就要见到那人,一时间心脏都激动紧张的提到了嗓子眼。
时隔经年再见,她不知道他会跟点说什么,是依旧沉默不语,还是会客套寒暄?
她拉着行李箱往外走,在人群里寻找她已经十几年没见,却依旧清晰的像刻在脑海里的那张脸。
但结果却是失望的,她看到了出口处举着牌子的人,她的名字赫然在列,特别醒目,但举牌的人却不是他,周围也没有他的身影。
现在他坐拥百亿集团,所以连接她的时间都不值得再浪费?
坐上车后,他的助理解释,说霍总要见一个重要的客户,赶不过来。
路遥笑笑,没再搭腔。
只是这趟樱花之旅,变得索然无味。
其实她自己都闹不明白,自己来这边,到底是为了看樱花,还是无意间听爸爸说,霍远周这段时间在京都,她心里头就再也搁不住往事,于是找出各种理由,骗着自己就来了。
明明他都不怎么待见自己,她还是来了。
她自己有时也会瞧不起自己,她怎么就能对一个人的感情,从十岁到现在只增不减,经过那么多不开心的事,她早就该把他忘得一干二净,连丝痕迹都不该留下的,可事实却恰恰相反。
她不仅没忘记他,他还在她心底生了根发了芽,直至现在枝繁叶茂。
见到霍远周,是在三天后的奈良公园。
当时路遥正在公园的草坪上拿着饼干喂几只小鹿,饼干喂完后,几只小鹿不让她走,一个劲儿的往她身上蹭。
正在路遥一筹莫展,哭笑不得时,霍远周出现了。
他双手抄兜,平日里的凌厉与锋芒全部敛去,所有的淡漠疏离也不见踪影,鲜有的脸色温和,立在不远处静静的望着路遥。
见路遥被小鹿围的束手无策,霍远周示意边上的助理又丢给她几捆饼干。
路遥看看手里的饼干,再看看不远处的那人,木讷呆滞,眼睛眨了又眨。
他还一如当年,即便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做,周围再美的景致也都黯然失色。
第二章 (精修)
路遥再次瞥向霍远周时,他正向她这边走来。
她微怔,甚至有些恍惚,这场景就好像是十五年前,她初见他的那年。
当时她在小区广场上和小朋友玩,他跟爸爸一起来找她回家吃饭。
那天的他也是穿白衬衫,黑西裤,挺拔的身姿,年轻英俊的脸,迈着长腿向她走来。
也可能从那时起,他就走进了她心里。即便十岁的她不懂什么是爱情,但他的名字自此如影随形。
她还清楚记得,当时他刚毕业工作,因为一时没找到合适的出租房,就暂时借助在她家里。那天她喊了他一声哥哥,可爸爸说辈分差了,让她喊叔叔。
看在他帅的份上,她喊了他叔叔,当时她就想,不管是哥哥还是叔叔,反正这个人以后都归她管。
谁让他在她的地盘上混呢。
后来的日子里,她经常各种‘欺负’他...现在想来那样的欺负其实就是赤.裸裸的调戏。
...
霍远周走近,手里也拿着一捆饼干,有只小鹿眼尖,直奔他这边,讨好的嗅着他手里的饼干。
路遥盯着那小鹿望了眼,呵,果然是只母的。
霍远周喂着小鹿,视线却在路遥身上,没有久别重逢的寒暄,而是问:“这几天在东京玩的开心吗?”
他们之间好像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这样的发现,令路遥颓败又欣喜,那种感觉,难以言喻。
她说:“一般吧,没有期望中那么美。”
霍远周:“都一样,再好看的景区,你去了,也不如你期待的。”
路遥心道,你这话不对,我就觉得奈良公园比我想的美。
“我这几天忙。”
“我知道,你现在是大老板了呀。”
路遥这话里的情绪,霍远周听得出。
他解释说:“过两天忙完我陪你好好逛逛。”
路遥笑,但笑不达眼底,她说:“不用这么麻烦,你给我安排了司机跟导游,我都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她到底是跟以前不一样了,这是霍远周的感觉,也是啊,她现在可都是二十五岁了呢。
本来路遥还指望他能坚持说要陪自己几天,毕竟他们曾经的感情不一般,有些事,她没忘,她想霍远周也不该忘。
路遥以为霍远周至少会陪她一下午,就算没有别的感情,至少她还是他的客人,至少该尽尽地主之谊。
可霍远周并没有要跟她一起同行的意思,而是说:“我还约了人,这回的行程安排的比较满,有事可以打我电话。”
路遥牵强的笑笑,说:“我还是挺有面子的,能让你这个大老板百忙之中抽空来看看我。”
霍远周在心里叹口气,又叮嘱她照顾好自己,这时秘书走上前,提醒他时间差不多。
路遥跟他挥挥手:“你忙吧,我自己可以的。”
霍远周这才离开。
走到这条路的尽头,他总感觉身后有道灼热的视线盯着他看,他回头,就看到路遥赶紧别开视线看向别处。
霍远周盯着她的侧脸望了几秒,又抬步离开。
再次遇到霍远周是在两天后的京都。
那天路遥到京都车站附近的一家甜品店吃抹茶甜点,进去后就看到一对养眼但气氛不对的璧人。
男的手持手机在打电话,表情寡淡,女的正泪眼婆娑的看着他,手里拿着纸巾一直擦眼泪,面前堆满冷饮甜点,还有一团团纸巾。
路遥赶紧别过脸,找了个背对他们的位置坐下,她来京都不是为了别的,就是想品尝京都有名的抹茶甜点。
可最后她吃下的抹茶蛋糕是什么味,她一点印象都没有,满脑子都是霍远周边上那个女人委屈流泪的场景。
她在想他们是什么关系,他这几天都是在陪这个女人吗?还是说他太忙,没时间陪女人,所以女人跟他闹小情绪了?
路遥想到很多年前,霍远周带她去肯德基,大冬天的她要吃圣代,霍远周不让,她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
就跟现在的这个女人一样,拿着纸巾擦眼泪,一边抽噎一边湿漉漉的眼神望着他,希望他就此心软,可以买个圣代给她吃吃。
后来她的眼泪还是白流了。
那么现在呢,他会怎么哄他的女人?
路遥食不知味的吃着盘子里的蛋糕,苦涩的堪比咸咸的眼泪。她尽量缩在一角,不让霍远周发现,甜点吃完,她也没敢离开,真怕被他看到。
又待了二十分钟,路遥悄悄转头,原先那个桌子,只有女人正在低头狂吃,已经不见霍远周的身影。
她多看了女人两眼,起身离开。
走出甜品店,霍远周给她安排的汽车缓缓靠近,她打开车门时,愣住,扑闪着眼睛盯着后座的男人看。
“不认识了?”霍远周的声音沙哑慵懒,但透着掩饰不住的疲惫。
“没想到你会在这里。”路遥坐上去,把车门关好。
“我还以为你眼神不好。”
路遥:“...”
这是怪她在甜品店里没跟他打招呼。
路遥侧脸看他,他已经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她不开心,可还是关心道:“最近没休息好?”
“恩。”
“店里那个女的...”路遥话说一半,不知道要怎么表述。
难得霍远周今天主动开口解释:“我朋友的妹妹,她从上海一路追过来,跟一个男人表白,结果被拒,哭着让我找那男人算账。”
路遥莫名松了口气,她问:“你真把她一人丢下?”
“她还要去找那男的,说要再表白一次,不让我跟着。”
路遥:“...”
关于那个失意的漂亮女孩,路遥没再多问,毕竟事关人家的感情*。
路遥紧跟着试探道:“你整天这么忙,飞来飞去的,你女朋友不抱怨?”问完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知道他跟之前的女朋友早已分手,偶然间也听老路说过,他现在依旧是单身,可谁知道呢,说不定他也没跟老路说实话。
霍远周隔了两秒才回她,声音依旧是低沉沙哑的,“或许有了女朋友,我就不会这么忙。”
原来真是单身。
路遥转过脸,趴在车窗上,看着异国的街头,各种肤色的面孔,原来京都的街头也可以这么美。
“遥遥。”
路遥的脊背不由一僵,多年前,霍远周也是这么喊她,每次喊她都是无奈又隐忍的语气。
她慢慢转过脸,霍远周还是微微闭目,上下滚动的喉结让她有片刻的失神,因为那个地方...她曾经亲过...
路遥问:“霍...”霍什么?霍叔叔?
她发觉再也叫不出口。
“那个...你喊我什么事?”路遥的心情好了,语气也跟着莫名的好起来,不似之前在奈良公园时那么呛。
霍远周睁眼,他若有所思,“大哥一个朋友明天到东京出差,大哥让我帮忙去机场接一下,你跟我一起?”
路遥知道霍远周口中的大哥就是她爸爸,她问:“爸爸的哪个朋友?”
“周教授。”
路遥点点头:“你这几天已经很累,我跟司机去就行。”
霍远周揉揉眉心:“是挺累,但接送个人还是可以。”
路遥有些心疼他,“我觉得吧...你还是别去了。”
“嗯?”
路遥眯了眯眼,不管了,就瞎扯吧。
“你看你名字,霍远周,就是要远离姓周的,虽然现在咱们不主张信奉迷信之类的,但你是生意人,我觉得还是讲究点吧,尽量别接触姓周的人。”
霍远周嘴角难得有了一丝笑容,“你还懂这些?”
路遥:“......”
“我从不迷信。”霍远周说:“都答应了,总不能言而无信,明天你随我一起去。”
路遥也没再胡搅蛮缠,他想去,她就陪他去好了。
看着窗外,她又想起了以前的那些事,她纠结了好半晌,还是决定问霍远周:“是不是只要你答应别人的事,就一定会兑现?”
霍远周盯着她数秒,很确定:“从没食言过。”
路遥明亮的眸子看向他:“那你以前答应过我的事...还算数吗?”
第三章 (精修)
霍远周微微蹙眉,似乎在思考她所指何事,片刻后,他别过脸,轻咳几声。
路遥:“骗子!”
霍远周:“...”
恍惚间,路遥又觉得,京都街头的景致其实很一般。
...
路遥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几个小时后,她基本就把刚才在车上的那点不开心抛之脑后,毕竟谁会把十几年前哄孩子的话当真?
她再多想只能徒增烦恼。
吃过饭后,霍远周问她想去哪里逛逛,说这两天没有工作安排,可以陪她。
路遥坐在拉面馆,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心道,还有哪里的风景能比拉面馆里的更美?
她转头看向霍远周:“下午不忙?”
“后天上午有个商业恰谈,之前都有时间。”霍远周站起来,“走吧,陪你逛逛京都的景区。”
路遥拿上包,紧跟上他,问:“京都有什么好玩的?”
霍远周侧脸问她:“没做旅游攻略?”
路遥摇头:“比较匆忙,没时间。”
前些天听老路说霍远周要在京都待上一段时间,她当即就决定来这边旅游,就连签证都是她老娘托人加急办理的。
而她兴奋的整夜失眠,哪还有心思去弄什么旅游攻略,再说有他在,她就更不需要。
霍远周:“我对这边景区也不熟,一会儿跟着导游走。”
路遥不关心什么景区,她现在最关心的是:“霍...”
曾经一直喊霍叔叔,现在张口还是会习惯性的要喊叔叔,可是她心里极其排斥,本就年龄差距的要命,就更不想跟他还隔着辈分。
霍远周瞥她一眼,“怎么?”
“那个...我喊你名字或是霍大哥行吗?霍总也行呀。”
反正不管是哪个称呼,都比叔叔强。
霍远周似笑非笑:“我喊你爸大哥,你再喊我大哥?”
路遥:“...”
可她不想喊霍叔叔。
霍远周说:“就喊我名字吧。”然后又提醒她:“刚才要问我什么事?”
差点高兴的给忘记。
路遥说:“以后你们集团的总部就定在北京了么?”不会再继续留在纽约那么远的地方吧?
“集团的总部还会在纽约,北京是分公司,今后的工作重心就会国内多些,两边跑。”
这样也行啊。
就算是在纽约不回来,她也不用再担心,马上就毕业工作,不会再像学生时代那般受家里管教。
路遥觉的她的职业规划也要重新调整。
“遥遥?”
“嗯?”路遥回神。
“研究生六月份就毕业了吧?”
“对,现在就可以找工作,也不用再上课。”
霍远周点点头,又问:“还是留在上海?”
“我爸想让我留在上海,说已经帮我安排好工作,可我想出去见见世面。”
霍远周理所当然的理解为:“想出国?”
路遥的声音很轻:“不是,想去北京。”
霍远周没接话。
安静几秒。
路遥心想,他不会看出她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吓得不敢应声了吧?
忽的,路遥就听到头顶出来一声低沉的笑,她猛的抬头,笑的人可不就是霍远周。
霍远周嘴角还有未敛去的笑意,他说:“从上海去北京见世面?”
路遥:“...”
她瞪了霍远周一眼,然后暴走。
霍远周腿长,几步就追上她,语气里尽是无奈:“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都不许旁人说你几句。”
路遥抬起眼皮:“你还记得我小时候什么样?”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说:“没忘。”
路遥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脚步也慢下来,开始倒着走,看向他说:“我这样的能在北京找到份不错的工作吗?”
霍远周只简单的说了几个字:“决定去了后,告诉我。”
但路遥自己知道,她不会告诉他,那点自尊心不许她什么都依靠着他。
他不会知道,这几年她一心想成为他那样的人,不是为了赚多少钱,也不是为了什么社会地位和荣耀,就是希望有天能跟上他的步伐,不至于她一个转身,他就走远,再怎么赶都追不上。
这时汽车缓缓停在他们面前,他打开车门,下巴对着她轻轻扬了下,“上车。”
路遥没问霍远周要带她去哪里玩,趴在车窗上,吹着如沐的春风,嗅着身边属于霍远周身上独有的清冽气息,这是她十五年来过的最惬意的闲暇时光。
遗憾的是,这趟短途之旅,霍远周再次食言了。
中途他接到了秘书的电话,说他原本下周约见的那个人,今天下午提前回京都,有两个小时的私人时间。
他自然是要赶过去的。
霍远周结束通话后,歉意的看着路遥:“后天商务洽谈结束后,我在这边多留几天陪你。”
后车座由两个人变成只有她一个人时,路遥忍不住暗骂他,骗子!
霍远周离开后,路遥也不想去什么景区,就让司机开车带她在马路上晃悠,无聊时,她又想念奈良的小鹿。
觉得奈良风景好看,大概是因为在那里遇到了霍远周,所以景色也变的不再一样。
“师傅,我们再去趟奈良吧。”
不管是在大阪、京都还是奈良,每次霍远周都是给她订最好的酒店。这回入住的酒店,还是前几天在奈良住的那家。
办好入住手续,把行李箱放到房间后,时间还早,路遥准备到步行街去逛逛。
锁好门,路遥迈着轻盈的步子,哼着小曲往电梯那边走,路过某房间门口时,大门突然从里面被拉开,她下意识偏头看去,就跟里面的人来了个四目相接。
路遥顿感周围空气骤冷。
要不要这么‘有缘’?
路遥盯着那张不算陌生的脸,微微蹙眉...他叫什么来着?
第四章
路遥一直在脑海里尽力搜索这人的名字,还是无果,最终果断放弃。
在异国他乡能再次遇到,的确挺神奇的,但她跟他连认识都不算,也就没有打招呼的必要,况且那冰块也没有要礼貌跟她说话的意思。
路遥象征性的微微点头,便收回视线,继续朝前走。
到了电梯口,还是蒋迟淮率先打破沉默,只是这话来的太过莫名其妙,他说:“这里不是南京路。”
路遥盯着他看了半晌,确定他不是自言自语,因为他说完后视线一直定格在她身上。
她说:“我知道这里是奈良。”
又一次,路遥收到了来自他眼神里的嫌弃,跟在飞机上的一模一样。
电梯停在这层,蒋迟淮刷卡进去,路遥紧跟其后。
路遥第一次觉得冰冷的电梯镜面有温度,比身边这人有人情味多了,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电梯很快到达一楼,出电梯门前,提醒的声音再度从头顶传来,“这里不是上海。”
直到蒋迟淮的身影消失在酒店大厅外面,路遥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让她注意安全,毕竟人生地不熟的,语言又不通。
突然间,路遥觉得他也没那么不近人情。
路遥没打算走多远,就到离酒店最近的那家商场去逛了逛。
接到霍远周电话,她还是蛮受宠若惊的,因为这是十多年来,他主动打给她的第一通电话。
“喂。”
“在外面?”
“嗯,在商场逛逛。”
“早点回酒店。”霍远周紧跟着又问了句:“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路遥的手不由握紧手机,是嫌她烦了吗?声音也不知怎么的,变的有些沙哑,她说:“就这两天吧。”
“忙完后我去奈良找你。”
这通电话就这样匆忙结束。
路遥看着暗下去的屏幕,有那么片刻的兴奋,因为他要来陪她几天,只是转念间,这种兴奋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忍不住自嘲一番,他其实就是有些过意不去,觉得没好好招待她,所以尽量在她旅途结束前弥补一下歉意。
她瞎胡思乱想个什么!
如果他真对自己有意思,也不会连着这么多天对她不管不问。
往更糟糕了的地方想,他要对她有想法,至于这些年都不跟她联系吗?
有时她就是自欺欺人的度过没有他的每一天。
每天给自己找借口,他忙,他是真的忙。
小时候盼自己快点长大,长大后又盼他跟女朋友早点分,好不容易分了,她就想不问结果的勇敢努力一次,至少不想让自己后来有什么遗憾。
可当她兴冲冲的到了这里,人家连机场都没去,派个助理就算尽到了他的责任,那也是完全看在老路的面子上。
这几天她极不情愿,可又不得不面对一个残忍的事实,她连他那个朋友的妹妹在他心里的地位都不如。
路遥去了趟洗手间,在马桶上坐了好久,也发了好久的呆。
站起来后,脚都麻了。
走出洗手间,路遥再次接到霍远周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路遥刚想问他有没有忙完,霍远周磁性遥远的声音从电波里传来:“我两个小时后到奈良。”
这么快?
她问:“明天不用忙?”
从京都到这里要好个小时,他来回赶吃得消吗?
霍远周说:“今天谈的挺顺利,这趟行程所有工作都结束,你可以在这边多玩几天,我接下来的一周都没有工作安排。”
“…”路遥的大脑有那么片刻的空白,然后兴奋激动只用了零点零一秒便传到中枢神经。
之前在洗手间里的消极情绪,全部散去。
可路遥有点被骗怕了,他说要陪她几天,有可能明天接到一个电话就要赶去纽约,所以他口头的保证到底有几分可信任度?
她小声声讨:“你下午也说过要陪我逛京都的景点。”
霍远周沉默了两秒,说:“都补给你。”
他的声音明明很遥远,可这一刻就像穿透了她的耳膜,清晰的刻在她的心上。
还好霍远周看不见,她的耳根都跟着发烫。
她都差点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不能再骗我!”
“不会,真要有急事需要赶回纽约,你同我一起去,那里比这边好玩。”挂电话前霍远周又叮嘱她:“早点回酒店。”
挂断电话,路遥不由摸摸自己的耳朵,好烫。
之前所有的坚持和信念又全都回来。
经过男装区时,路遥思忖着是不是要先买个小礼物,小小暗示他一下,等时机成熟后她再表白。
今天在京都,她问他以前答应过她的还算不算数,其实就是暗示,但他完全不接茬,她最后只能装傻充愣,自我安慰一番。
进店后,路遥挑来挑去,只有袖扣她还能买得起。
刷卡结账后,她就接到了母亲大人的电话。
“遥遥,卡是你刷的吗?”
“…”原来以为她卡被盗,想想也是,她何时买过这么贵的东西。
那她能不能将错就错的说不是她刷的?
这样好…吗?
“遥遥?”
“哎,妈,我在听呢。”
“你这孩子!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告诉妈妈,是不是卡真的丢了?丢了我现在赶紧挂失,这一下子好几万就没了。”
“等等,妈,那什么…我买了个包,看上很久了,这边比国内便宜,所以…”
“卡没丢就好,是该买个像样的包,马上就工作了,就你那多少年的寒酸小背包,也该淘汰。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你这回去旅游,怎么不把你那宝贝疙瘩带上?”
路妈妈也没指望路遥能回答她,挂电话前又忍不住吐槽句:“你说我就怎么生了你这个抠门的闺女,给钱都不知道花…”
“…”
挂上电话后,路遥舒了口气,然后又愁眉不展,她要到哪里去弄个高仿的又便宜的包来?
这边有地摊货卖吗?
她把手机收好,准备回去,一转头,吓得往后退了步,使劲揉揉发闷的胸口。
他么的,差点被吓死!
“你走路都没声的吗!”
蒋迟淮双手抄兜,好整以暇的盯着她望,半晌才淡淡的说:“我要买个包送人,哪里便宜给我推荐下。”
路遥:“……”她跟他有什么怨什么仇,他非要这么热嘲冷讽的挤兑她?
她不想跟这样没礼貌的人多待一分钟,侧身想从他边上走过,以为他能绅士的向后让一步,结果他稳如泰山。
那个过道本来就窄,更过分的是,她跟他擦肩而过时,他把手从兜里伸出来,手肘跟她身体来了个亲密接触。
路遥走过去后回头恨恨瞪她一样,咬牙切齿小声说了两个字:“流.氓!”
蒋迟淮很不屑的瞥了她眼,滑开手机的接听键,放到耳边:“还有事?”
路遥:“...”他真的只是拿出手机接电话这么简单?她误会他了?
然后她又听眼前这男人以着淡漠又疏离的语气说道:“抱歉,每天要跟我表白的女人都排到五环外,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可浪费。”
蒋迟淮切断通话,把手机收起,抬眸,又跟路遥的视线撞上,她的眼神里毫不掩饰的写着‘厌恶’两字,他不咸不淡的‘呵’了一声。
路遥骂了句‘神经病’就转身离开。
蒋迟淮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的背影看,直到那个倩丽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他才收回目光。
路遥走到酒店门口时,正好有车缓缓靠近,她自觉的避让开,往边上退了几步。
车窗降下,“遥遥。”
路遥回头,嘴角上扬,“这么快。”
霍远周下车,表情寡淡,似有不满,“才回来?”
“吃多了,消消食。”
路遥抬眸看霍远周时,视线不经意掠过他身后,那张不受待见的脸再次映入她的眼帘。
霍远周顺着她的视线转身看去。
蒋迟淮对着霍远周微微颌首,脸上没什么表情,:“巧啊,霍总。”
霍远周比他还要简洁:“巧。”
路遥看看那个男人,再看看霍远周,差不多的身高,谁都不输谁的气场,两人的表情都是神同步,就连风衣都是黑色系。
唯一比较明显的区别就是,霍远周里面穿白色衬衫,那人黑色衬衫。
两人简单的招呼后,再无要继续聊下去的意思,但谁也没先抬步离开。
仅仅几秒钟的沉默,周围的空气里就瞬间充斥了浓浓的火药味。
路遥猜测他们肯定是生意场的死对头。
夹路相逢,势均力敌。
她真心受不了这样不动声色的对峙。
忽的霍远周伸手揉揉她的脑袋,打破这压抑的沉默,声音不似之前的冷淡,他说:“进去吧。”
路遥暗暗松了口气,和霍远周并肩走进酒店。
蒋迟淮没进去,视线从路遥身上收回后,拿出烟放在指尖来回揉搓。
路遥以为就这样相忘于江湖,再也不见,哪想到冤家路窄,等电梯时,再次遇到。
这回谁都没再打破沉默。
路遥都不敢大声喘气,两眼直直盯着不断下降的数字。
在酒店大厅还好,至少空气够呼吸的,可进了电梯,待电梯门缓缓关上那刻,路遥感觉空气稀薄,马上就要缺氧窒息。
她轻咳两声,微微侧目看霍远周,没话找话说:“你行李箱呢?”
“来得匆忙,没带,刑特助稍后送来。”
路遥点点头,本来还想问他住哪个房间,因为压根就没看到他办理入住手续。
但还没等她问,霍远周就说:“我今晚住你那边,酒店房间全部订满,没有空房。”
“...”不知为何,路遥听后,开始邪恶的想入非非...虽然她的房间是套房,房门关起来,各自安睡,可..可...可还是会想歪的呀。
路遥没再接话,把头埋得很低,感觉跟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平静下来后,她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对,这才突然想起,那个谁谁谁的,站在她身后呢...
回到房间,门关上的那刻,路遥觉得这就是世外桃源,隔断了与外面的一切喧嚣,安静的只有彼此的心跳声。
霍远周脱下外套挂好,这时手机震动了几下,他拿出来一看,又是那个告白失败的姑娘发来的。
路遥放下包不经意间转头时,却正好瞥见霍远周右手搁在领口处,慢条斯理的解纽扣,左手正滑动手机。
路遥不仅再次清楚看到了他的喉结,还又看到了他的锁骨,她赶紧做贼心虚的转过身,心脏扑通扑通的直跳。
因为锁骨那个地方,她十岁那年,也啃过...
其实也不能怪她的,谁让电视剧里不教好呢!
在她胡思乱想的当口,霍远周已经回完信息,问她:“我还没吃饭,马上叫餐,你还想吃点什么?”
路遥脸颊绯红,小声说:“随便。”
霍远周盯着她看了两秒,关心道:“是不是着凉发烧了?”
路遥硬着头皮心虚回他:“...没啊,可能是太热了,刚才走路走热了。”对,是这样的。
霍远周便让她去洗手间用冷毛巾敷敷脸。
路遥如获大赦,一溜烟跑到洗手间,看到镜子里的那个人时,她心里狠狠鄙视了自己一番,路遥呀,你可真出息!
没见过男人是吗?!
她打开水龙头,鞠了几捧冷水拍在脸上,才感到温度渐渐降下去。
路遥在洗手间磨蹭了好几分钟才出去,刚迈出卫生间就听到霍远周用英文正在跟谁说话,她大步走过去,是酒店的服务生,手里拿着一个某奢侈品的大礼盒。
霍远周买给她的?
只是还没等路遥兴奋两秒钟,霍远周就把礼盒递给她,表情淡淡的说道:“服务生说,有位男士把礼盒放到服务台,指定要送给2119的路遥小姐。”
什么?
不是霍远周送给她的?
那会是谁?
第五章
路遥看着礼盒,简直就是个烫手山芋,她没敢接。
扑闪着那双无辜的眼睛,她又看向霍远周,说话都开始结巴:“那个...我...我没有认识的人在奈良...会不会谁...谁弄错了?”
话音刚落,路遥的脑海里不自觉浮现一张冷冰冰的脸,可她又立马否定。
不可能是他,看他也不像吃饱撑了没事干的人,见面两次就出手如此阔绰,况且她对他一直都挺冷淡,他就更没有理由这么做。
霍远周跟她对视两秒,把礼盒扔到一边的沙发上,“我替你处理。”
路遥长长吁了口气,但还是纠结,“这么贵的包,我们收下来会不会...不好?”从小老路就教育她,女孩子不能贪便宜,否则吃大亏。
霍远周又重复一遍:“这事我替你处理。”
“好。”
过了一会儿,路遥忍不住又问霍远周:“那个...你说这包是谁送的?”随后她一瞬不瞬的盯着霍远周看。
霍远周正端着杯子要喝水,闻言,放在嘴边的杯子顿了下,慢慢抿了一口后才回她:“总有些无聊的人,不用理会。”
“哦。”
霍远周的手指轻轻叩着杯沿,问路遥:“今晚在电梯的那人你跟他很熟?”
“不熟啊,连名字都不知道,同一航班飞大阪,坐邻座,晚上电梯里遇到一次,商场遇到一次,然后就是跟你一起遇到的他。”路遥说的很详细,生怕霍远周误会什么。
她总觉得霍远周既然这样问,肯定也觉得是那人,只是那人为何要送包给她?
一见钟情?
她被自己的自恋给恶心了一下下。
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怎么会主动追求女人,他可是在电话里说过,每天要跟他表白的女人都能排到五环外...
于是路遥试探着问他:“你跟那人很熟?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霍远周没什么表情的说:“名字我给忘了。”
路遥:“......”
霍远周站起身,说要回房间处理一下公事。
“你先忙吧。”路遥便回房拿出平板找电影看。
二十多分钟后,酒店就从来了晚餐,挺丰盛,路遥看了眼,基本她爱吃的菜和水果霍远周都点了一份。
她也不算饿,只吃了水果。
看到一个小碟子里黄黄的一小块一小块的裹着面米分炸出来的东西,她一时间没看出那是什么吃的,问霍远周:“这盘子里是什么?”
“油炸生姜,要不要尝尝?”说着霍远周就夹了一块放到她嘴边,又说:“不辣,味道挺不错。”
路遥愣了两秒,反应过来后,赶紧张嘴把那一小块生姜含在嘴里,不用照镜子她就能知道自己耳根有多红。
她知道,这或许就是霍远周习惯性所为,并无特别意思。毕竟曾经的那一年里,霍远周可是经常喂她吃饭。
明明她之前不是挑食的孩子,可是因为他的到来,她开始挑三拣四,每次只有他夹给她,她才愿意吃。
霍远周并没有什么异常,夹给她姜块后,又开始自己夹菜吃,还问她:“还要不要再来一块?”
路遥怕自己心里活动被霍远周看穿,于是口是心非道:“不吃了。”
霍远周没理会她说什么,又夹了一块给她,然后...她竟然也没有羞耻心的又张开嘴吃下。
咀嚼着他喂给她的生姜,心里鄙视死了自己,这就是传说中嘴上说着不要不要,可身体却诚实的无法拒绝?
霍远周安静的吃着餐盘里的食物,看似漫不经心的问了句:“现在还那么挑食?”
路遥:“早就不挑了。”
他离开后,她就再也不挑食,因为父母忙,几天都见不到,保姆不会那么惯着她。
所以自他走后,她所有矫情的公主病又都好了。
霍远周抬头,意味深长看着她,路遥以为他要说点什么,后来他什么都没说,又微微垂眉专心吃饭。
吃过饭后,霍远周坐到沙发上,顺手打开电视,问她要看什么频道,问过后又感觉不对,“语言你也听不懂。”就又把电视关上。
他抬手腕看了眼时间,跟她说:“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路遥没有听到他说什么,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腕上的那块手表上。
如她此刻没有眼花,没有出现幻想,这手表还是她初三毕业那年给他买的。
因为中考成绩超出老路的预期,老路就奖励她不少钱,她自己一分都没舍得花,就去买了块手表邮寄给他。
记忆太过深刻,那一年的暑假,初三同学的聚会特别多,请客也多,可她都没怎么去,因为去了就要礼尚往来的再回请他们。
那时候她和霍远周还有联系,虽然见不到面,可过段时间,她还会接到他打来的电话,问她听不听话,学习怎么样。
她偶尔也会在吃饭的时候听老路和老路媳妇说,霍远周在纽约那边过的很艰难,老路要资助一些,可都被他拒绝。
也或许霍远周觉得从小到大,接受了老路太多的帮助,长大工作后,就不想再要老路的钱。
她能想象出,他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创业有多不容易,那时候她多希望自己可以快点长大,能帮帮他。
所以当别人的高中都是三年,她却只用了两年就参加高考,因为英语差拖了点后腿,没能上期望中的大学,但她没时间再回去上高三,只好上了所差强人意的学校。
别人的大学都是四年,她三年修完全部学分,课余时间拼了命的恶补曾经差的一塌糊涂的英语,最终顺利考上了研究生。
可等到她把这十几年赶着过完,却发现霍远周已经不再需要她,他成为金融界令人瞩目的翘楚。
于是研究生这三年里,她又调整了人生规划,她想要成为跟他一样优秀的人,才能跟他匹配。
...
霍远周发现路遥盯着他手表怔神时,把手表拿下来递给她:“还是当初你买的那块。”
路遥拿着还有他身体温度的手表,手指来回摩挲,“怎么不换新的?”换一块跟他的身份还有他的衣着相配的手表。
这块手表如今看着,真的挺寒酸,几千块而已,却戴了十多年。
霍远周这样回答她:“没时间去买。”
路遥:“......”
霍远周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几下,他拿起来点开,是邢特助发来的信息,【霍总,钱已经转过去,对方应该已经收到。】
霍远周回复他:【好,辛苦了。】
随后又打开通讯录,找到某人号码后发了条信息过去。
蒋迟淮从浴室出来时,就听到手机连着响了几声。
发梢上还有水滴不断滚落下,他把手里的毛巾放在头上又胡乱擦了几下就走向床边。
一共两条信息,第一条是他私人账号到账二十五万,另一条信息来自‘霍什么’,这是他给霍远周号码的特别标注。
霍什么:【我替遥遥谢谢你。】
蒋迟淮双唇紧绷,盯着屏幕看了数秒,而后‘呵’了一声,把信息删除,拿上烟和打火机来到客厅的落地窗前。
他把客厅的灯熄灭,又将窗帘全部拉开,外面清冷的月光瞬间倾泻一地。
俯瞰这座城市,午夜的奈良是安静的。
昏暗中,白色的烟雾依袅飘散。
第六章
路遥起身,准备回房休息,霍远周的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
他接起来,“嗯...我在奈良,什么?...我把酒店地址发给你。”
霍远周切断电话,又发了个地址过去,才抬头跟路遥解释:“我朋友的妹妹,又被拒绝...还说没订到酒店,我让她到这边来了。”
又说:“让她住我的房间,我在这边凑合一个晚上。”他指指沙发。
路遥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可又不忍心让一个情场失意的女孩流落街头,虽然她不相信奈良的所有酒店旅馆都住满。
可她又不忍心霍远周睡沙发,“让她跟我一个房间吧。”
霍远周盯着她望,眼神也是温和的:“遥遥,先委屈一个晚上好吗?我有点累,不想再来回折腾给她去别处订酒店,明天我让刑特助安排她回国。”
路遥心软,听霍远周这么说,她什么介意都没了,“没事的,不委屈。”
直到那个女孩来了后,路遥才知道,不是她没订到酒店,是她压根就没有钱订酒店...
冬米露进房间看到路遥时,怔了下,又看向霍远周。
霍远周给她介绍:“遥遥。”
然后又跟路遥说:“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朋友的妹妹,米露。”
路遥跟她微微点点头。
冬米露说:“嫂子好。”
路遥:“......”
不过她表示,这个称呼她很受用,不自觉偷偷瞄向霍远周时,霍远周也正好在看她,她赶紧别开视线。
霍远周倒没有像路遥那样慌乱无措,他轻咳了两声,指指之前被他扔到沙发上的包装盒,对冬米露说:“给你的。”
冬米露看到盒子上那个标牌时,受伤的心情被安慰了一半,喜笑颜开,走过去拿起来亲了亲。
却对着路遥说道:“嫂子,谢谢你啊,你对我可真好。”
路遥干咳两声,没接话,暗戳戳的想,人家霍远周都不要解释和她的关系,那她逞什么能。
只是那包...霍远周借花献福,真的好吗?
霍远周看了眼时间,催促冬米露说:“早点休息,明天我给你订回国的机票。”
冬米露瞬间两眼泪汪汪:“我不要回去,我就不要回去,我要跟贱男死磕到底!”
霍远周半眯着眼无奈的看着米露,就蒋迟淮那样的男人,既然已经拒绝她,就不可能再给她任何机会,况且蒋迟淮心里已经有人,她如果非要一条道走到黑,非得被伤的体无完肤不可。
他好声劝她:“米露,女孩要有尊严,要矜持,就你这样死缠烂打,没有哪个男的会多看你几眼。”
路遥:“...”
她怎么感觉霍远周这话有点含沙射影的意思。
是她多心了吗?
米露开始抽噎:“我还就不要脸了!我还就非得把蒋迟淮睡了不可,怎么地!”
路遥多看了米露两眼,在心里给她竖了个大拇指,有句话说的真好,人至贱则无敌。
米露这境界也不是谁都能达到的。
路遥又后知后觉的发现,蒋迟淮这三个字她在哪里看到过...
在哪儿呢?
而此时正站在落地窗前的蒋迟淮莫名打了好几个喷嚏,他揉揉鼻子,这样的天还能冻感冒?
他把还未抽完的半支烟摁灭在烟灰缸后,将浴袍的带子解开,重新系紧。
这时蒋迟淮的手机响起,是好友周璟川打来的,揶揄他:“事情谈完了也不回来!你爸想你了,你造吗?”
蒋迟淮又拿了支烟含在嘴里,打火点着,缓缓吐了口烟雾才说:“我爸想你爸才对。”
听筒里传来周璟川喷水后剧烈咳嗽的声音,好半晌那边才说:“蒋迟淮,你道德败坏呀!”
蒋迟淮抽着烟,没空跟他闲扯。
周璟川又说:“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给个准信!我那个网友说最近两周要来北京,以后就在北京找工作。你赶紧给我回来陪我去见网友,我就怕我到时候被劫色。”
“...”蒋迟淮忍无可忍:“特么的,周璟川,你有病吧!你还以为是多少年前呢还流行见网友!”
周璟川也不气,说:“那不一样,我跟她感情可不是一般的好,知音,你懂吗?!我们好歹也是躺在彼此企鹅里十六年,没事就谈心的朋友,别把旁人都想的跟你一样龌龊、恶俗!”
那时候刚开始流行q.q,正在上初三的他就申请了个号,无意间在一个游戏群里添加了一个陌生号。
本以为是个男生,哪知是个女生,要命的是,当时跟她私聊时,她十几分钟都打不出一行字,说点话也是幼稚的一塌糊涂。
他想她游戏打得那么好,不该是弱智,可能就是装萌...后来才知道,她当年才上三年级。
...
周璟川又问蒋迟淮:“你到底啥时回来?”
蒋迟淮说:“不知道。”
周璟川:“别告诉我,你陷温柔乡里乐不思蜀了?”
蒋迟淮弹弹烟灰,没吱声。
而此时,另一个房间里。
冬米露坚决不要回国,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
霍远周说:“你的卡都被你哥给冻结,不回去你喝西北风?你今晚到底是没订到酒店,还是身无分文,连住酒店的钱都付不起?”
“...”米露抹了把眼泪,“你给我张卡,我不要多,十万就够。”
霍远周想都没想的拒绝:“我的钱只有我的女人能花。”
米露:“那你借我,回国我还你。”
霍远周:“不借!借了你,就等于肉包子打狗。”
米露把视线落在路遥身上:“嫂子,咱们可都是女人,所谓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接下来的时间,我可就跟着你混吃混喝了。”
米露回头瞪了一眼霍远周,还给了他一个挑衅的眼神,随后又问他:“你住哪间?”
霍远周面无表情的指指右边那间。
冬米露推着行李箱往左边那间走去,回头又说:“那个...夜里你们动静小点,考虑一下我这个失恋女孩的心情,不胜感激。”说着还双手合十的对霍远周和路遥鞠了个躬。
第七章
冬米露说完后,也顾不上他们两人的反应,拉着行李箱就进了房间。
路遥被冬米露这番话说的两腮绯红,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霍远周解释了几句:“她就是心智不成熟的孩子,童言无忌,别放在心上。晚上她可能还会跟你唠叨,你要受不了,就到我房间来,我睡沙发。”
路遥心想,不会受不了,我还想听她喊我几声嫂子呢。
跟霍远周道了声晚安,她就进了房间。
冬米露看到路遥进来,皱皱眉:“怎么不跟你男人去恩爱?”
路遥赶紧把房门关上,这才小声解释了句:“他不是我男人。”
冬米露笑:“还不是迟早的事,别告诉我,你没有上了他的心?”
“...”路遥被这样直白的话给呛的不知道要怎么接。
冬米露盘坐在床上,很八卦的口吻:“不会是今晚准备把他给拿下,结果被我给搅黄?罪过罪过!”
“别瞎说!”
冬米露学着路遥娇羞的表情,还有她吴侬软糯的语气:“别瞎说!”然后哈哈大笑。
路遥翻个白眼:“讨厌!”
“讨厌!哼!”冬米露模仿的不亦乐乎。
路遥气的拿起枕头扔过去,冬米露接住,笑说:“小爷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小辣椒!”
“...”路遥被噎后,想扳回一局,问她:“你叫米露,你姓西?”西米露。
冬米露笑,笑的很肆意,她说:“俺姓冬。俺爹姓冬,俺娘姓米,俺小名叫露露,所以俺就叫冬米露。”
路遥再次无语,明明她智商也不低呀,怎么频频栽在这个小丫头手里!
被米露碾压后,路遥决定先去洗澡,放松一下短路的大脑。
等她出来时,米露已经睡着,手里抱着刚才那个枕头,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看的她心里一疼。
路遥打开自己那边的床头灯,把房间的灯关上,又给米露盖好被子,才躺在床上,回想今晚上发生的一切,太不可思议。
...
第二天一大早,路遥睡的正香,就被外面哭喊声吵醒。
“嫂子!嫂子!你快来救救我!”
路遥睁眼看看房间,好半晌才想起来她是在国外。
哭喊的女人是米露。
路遥掀开被子,赶紧穿好衣服,简单洗漱一下,走了出去。
就看米露盘腿坐在沙发边,两手扒着沙发扶手,“我就不要回去!”
“嫂子,你快来救我呀!要出人命了!”
路遥:“...”
她看向霍远周:“要不...让她跟我们玩几天,到时候跟我一起回去?”
霍远周没有半分动容,看着冬米露,“米露,你几岁?一个男人而已,你至于这么作践自己?”
“他不一样!他那么好!霍远周,你再敢诋毁他,我跟你没完!”
路遥叹口气,这女人彻底魔怔。
米露擦擦眼泪:“我不会再去找他,他在奈良,我就想跟他同在一个城市,靠他近一点,这样也错了吗?”
路遥走过去,在米露面前蹲下来:“米露,如果你表白过,让他明白了你的心意,而他没有那方面的意思,那我们何不潇洒的转身,还做那个美丽高傲的自己?”
米露扑闪着湿润的睫毛,两行眼泪顺着脸颊又滑落。
半晌后她从地上爬起来,默不作声的推上自己的行李箱,出门前又转头对路遥说:“我不会轻言放弃的,我要让他看到我的好。”
路遥:“...”
走进感情死胡同的孩子,就不知道退一步吗,也许就海阔天空呢。
邢特助和司机随着米露一起离开。
房间又安静下来。
霍远周看了眼路遥,“再去睡个回笼觉。”
路遥:“没困意了。”
霍远周拿上外套:“我们出去吃早餐。”
路遥回房间拿上包,就跟霍远周一起离开。
电梯里只有他们俩,她侧脸问他:“今天我们去哪儿玩?”
“随你。”
路遥歪着脑袋想了想,除了奈良公园,貌似也没其他景点可以去玩,最后还是决定去奈良公园喂小鹿。
...
幸福的时间总是溜的很快,转眼间,霍远周已经陪她玩了三天,关键这三天都是在奈良公园喂小鹿。
第三天晚上,霍远周接到了纽约总部那边的电话,要赶回去谈个收购案。
霍远周问她要不要随他一起去纽约。
路遥苦涩笑笑:“我没有美国的签证。”
霍远周一怔,之前竟然把这件事给忘记,又安慰她:“回去让大嫂给你办理,六月份之前你不是都有空?”
“好。”路遥应了下来。
但她自己不会过去,因为没时间,她如果要去北京,工作的事还没着落,她总不能等到毕业后再去找工作,一些事总要在母亲大人给她做好安排前定下来。
路遥跟霍远周买了差不多时间的返程票,她回国,他回纽约。
进入安检前,路遥回头看霍远周,他说:“进去吧,有事打我电话。”
路遥握着拉杆箱,下了很大的勇气,看着他说:“你也可以打电话给我呀。”
霍远周点头。
路遥跟他挥了挥手,走进安检。
刚才她多想伸手抱抱他,还像小时候那般没心没肺的抱着他。
可她最后还是忍住了没抱。
她也以为他会主动给她一个拥抱,也终是没有。
一切早就变的不一样。
登机后,路遥把背包放上行李架,之后的时间里她一直看着窗外发呆,她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但心里想的却是霍远周。
这个时候他应该也登机。
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跟他告别,上一回一个转身,就是十五年。
这一回,又得多久才能见面?
这几天里,她很想问问他,为何他有钱后,也不再缺机票钱,怎么就不回上海看看她?就算不想回去,为何最后连她的电话都不愿再接?
可最后她都忍住了。
也可能,他有了女朋友,再也没有多余的时间。
可他跟女朋友分手后呢?
还是没有时间吗?
感觉到身边的座位有人坐下,路遥赶紧用手背擦擦眼泪,缓和了下情绪后才转头,看到身边那人时,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世界那么大,他们偏偏在这城市遇到。
航班那么多,他们竟‘心有灵犀’的又同机回国。
座位一大片,这都能成为邻座?
第八章
路遥盯着蒋迟淮看了片刻,他依旧是淡漠的表情。
从坐下、拿出电脑,直到噼里啪啦的敲键盘,自始至终他都是神情专注,压根就没多瞅她一眼。
路遥收回视线,又看向窗外。
蒋迟淮还是跟来时一样,把所有工作邮件下载到本地开始一一查看。
手机又响起,还是周璟川打来的:“你不是直飞北京?”
“不是。”
周璟川有点受不了他,“你魂丢上海去了?不对,是你脑子有坑!”
蒋迟淮不愿跟他掰扯这些没有意义的事,于是骗他:“空姐提示关机了,先这样。”
说这话时,蒋迟淮下意识偏过视线看向邻座,果不其然,他收到了路遥嘲讽的眼神。
周璟川顿了两秒,“真他么邪了门了,你竟然提前登机。你不就喜欢等仓门关了再上飞机的么?对了,蒋伯伯说,你下回要再敢等着最后一秒登机,他就直接让民.航拉黑你…”
蒋迟淮听的聒噪,“我关机了!”
“诶诶诶,等一下,你什么时候回京呀?陪我见网…”
蒋迟淮直接切断通话,然后设置成飞行模式。
一个多小时的飞行时间里,路遥始终看向窗外,而蒋迟淮也一直在忙自己的事情。
两人就好像是初次见面的陌路人。
路遥心道,这样最好。
飞机落地后,路遥拿上背包,随着人流一起下飞机,她回头看了眼蒋迟淮,他还是纹丝不动,正专心致志得看着电脑。
来接机的是老路同志,路遥远远的就跟他招手,推着行李箱小跑着过去。
“爸爸你怎么来啦,不是说我妈来接我的吗?”
老路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你妈妈临时有会走不开。”
“你不是今天要去厦门?”
“接我闺女重要,改签明早的航班。”
“老路,我爱死你了。”路遥挽着老路的胳膊像温顺的小猫一样,在他胳膊上蹭蹭,开始各种撒娇。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路老师。”
路遥和老路齐齐转头。
“迟淮!”老路顿时眼角眉梢都荡着笑意,“还真是够巧的,这都能遇上,我都大半年没看到你了,上次你们大学同学聚会,就差你没来。”
蒋迟淮解释:“正好那段时间我在国外,抽不开身。”这才将视线落在路遥身上,“遥遥,好久不见。”
路遥眨眨眼,这句好几不见几个意思?刚才在飞机上刚见过,这叫好久?她唯一能想到的一个可能性就是:“...你认识我?”
很早之前就认识?
老路接过话,言语间尽是无奈:“你说你这孩子,记性怎么这么差,在我办公室,你们见过好几回,有次你还让迟淮给你讲英语错题,都忘了?”
路遥:“...”
还有这事?
避免尴尬,蒋迟淮岔开话题,问那次的同学聚会怎么样,聊起班级的事,他们都停不下来。
路遥郁闷的在一旁听着。
两人热聊了一番,老路问蒋迟淮:“接你的人还没到?”
蒋迟淮浅笑说:“没让他们过来接,我打车去市区。”
老路热情道:“既然不忙,没应酬,那就去我家吃顿饭。”
路遥:“...”有完没完了!都聊了快半个小时,热乎劲还没过?还要去家里?她看向蒋迟淮,正巧他也在看她。
就听蒋迟淮说:“好啊,我也好久没看到师母。”
“...”路遥无奈的转过脸。
回到别墅时,路妈妈正在院子里讲电话,看到路遥还有蒋迟淮下车,她跟电话那边的人简单交代了声,就切段电话。
“师母好。”
路妈妈笑说:“我刚才还以为我看花眼了,在机场跟你路老师遇到的?”
蒋迟淮把路遥的箱子提下来,这才看向路妈妈:“对,没想到会遇到路老师去接遥遥,就过来蹭饭吃。”
路妈妈一脸歉意的跟蒋迟淮说:“中午阿姨没法陪你吃饭了,本来以为上午开过会能在家吃饭,结果又要赶去总部召开高层会议,吃过中饭就赶不上,你跟你路老师还有遥遥一起吃吧。”
路遥已经习以为常,最近这几年,能和母亲大人同桌吃饭的机会跟买彩票中奖差不多。
母亲是某电商集团的执行副总裁,基本不是出差,就是开会。
路妈妈都没顾得上跟路遥说上几句话,就匆匆赶去公司。
老路没让保姆做饭,说前段时间学了几道拿手菜,要下厨做给他们尝尝,进厨房前又叮嘱路遥陪蒋迟淮说说话。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他们俩,气氛瞬间安静压抑起来。
路遥感觉没什么可跟蒋迟淮聊的,可他毕竟是客人,又不能慢待了,便问他:“要不要看电视?”
蒋迟淮不紧不慢说:“路老师让你陪我说话,不是让你陪我看电视。”
“...”路遥一脸无语又无奈的盯着他看,这人怎么这样较真?
她哪里得罪他了?
就因为她之前在奈良的商场里骂他是流.氓?
可当时他是真的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她才会恼羞成怒。
不管,就算是她误解他,也不会跟他道歉,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心,吃亏的可都是她。
路遥不想跟他再待下去,就找借口说:“我去厨房帮我爸打打下手,你看看杂志吧。”
把几本财经杂志放到他跟前的茶几上,她就小跑着去了厨房。
蒋迟淮拿着杂志翻看了几页,又丢到茶几上,他也起身准备去厨房帮帮忙,还没走两步,就有手机铃声响起。
是路遥刚才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忘记拿,他走过去拿起来,来电显示只有一个字,霍。
手机铃声还在急促响着,蒋迟淮犹豫两秒,接通:“喂。”
那边明显一怔,也听出了是谁的声音,几秒后冷冷说道:“把手机给遥遥。”
“她正在厨房做饭,有事我转达给她。”
“蒋迟淮,把手机给遥遥!”
蒋迟淮‘呵’了一声,然后对着厨房那边大声喊了句:“遥遥,过来接电话!”
路遥从厨房走出来,随口问了句:“谁打给我的?”
蒋迟淮面色如常:“不知道,你只存了一个霍字。”
路遥愣了下,这个时间霍远周不该是在飞机上吗?
怎么会打电话过来?
拿过蒋迟淮手里的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已接通两分钟十五秒,路遥眯了眯眼,心里的无名火乱窜,但顾不上跟蒋迟淮算账,她把手机放到耳边,“霍远周,你听我说...”
霍远周打断她:“你到小区东大门接我下,我没有门禁卡,进不去。”
第九章
路遥发懵,大脑空白了几秒钟都没反应。
“遥遥?”
“在...在听呢,你...在我家小区门口?”路遥确认,声音都发飘。
“嗯。”
路遥张张嘴,却发不出声,这种激动还是三年前考上研究生那刻有过的,时隔三年再来一波,是要受不了。
“还不来接我?”
“马上,你等我啊,你不能走的。”路遥有些语无伦次,她冲厨房那边大声一句:“老路,霍远周来了,我去接他啦。”
“你说什么?”蒋迟淮皱眉问她。
路遥哪还顾得上跟蒋迟淮说话,一溜烟就窜了出去。
老路以为自己幻听,走出来又问蒋迟淮:“遥遥那丫头没胡言乱语吧?”
蒋迟淮牵牵嘴角:“没。”
可视线却是若有所思的盯着门口的方向。
这时又见路遥慌慌张张的从门口进来,跑的气喘吁吁。
老路无语的看着路遥:“不是去接人么?你跑回来又做什么?”
路遥上气不接下气,指指脚上的鞋,老路看了眼,刚才太过着急直接穿了拖鞋跑了出去。
老路稍稍欣慰了下,觉得闺女还不是无药可救,最起码知道注意形象。
这时路遥终于喘歇过来,换上运动鞋后,说了句:“这回就跑的快了。”还咯咯笑了几声。
又如风一般的刮出去。
留下一脸郁闷的老路在客厅里凌乱。
路遥觉得就是当初有狗追她时,她跑的都没有今天快,这速度简直可以去跨栏了。
一口气跑到大门口,有点岔气,疼的她直不起腰。
霍远周就站在离她不到十米的门禁外,“遥遥,怎么了?”
路遥弯腰,两手撑在大腿上,大口喘粗气,听到霍远周喊她,她抬眸,跟他摆摆手,过了片刻才说出话,“没事。”
“就不能慢点!”
路遥心道,我想快点见到你,你就不想吗?
路遥又歇了一分钟,才笑盈盈的走向他。
霍远周今天穿了件深蓝色暗条纹衬衫,最上面的纽扣松开两粒,不似之前那么严肃正式,整个人都显得随意慵懒,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
路遥走过去,伸手就要接过他手里的拉杆箱,霍远周没让,“我自己来。”
“我要帮你推着。”路遥硬从他手里拉过来。
霍远周无奈的看着她,“休息下再走。”好几分钟过去,她的气息还是有些不稳。
路遥这才想起问他:“你怎么到上海来了?”
霍远周:“打个时间差,明天上午回纽约。”
路遥看着他:“不会耽误事情吗?”
霍远周:“不会。”
路遥咬咬嘴唇,有些难为情的说:“蒋迟淮也在我家,我之前真不知道他是我爸学生。”
霍远周说:“我知道,你外公家和蒋家还是世交。”
路遥杏眸圆瞪,“这你都知道?”
“听大哥说过。”霍远周岔开话题,“走吧,大哥一会儿等着急了。”
路遥推着行李箱,像个小助理一样,紧跟在霍远周身边,她突然问了句:“你外套呢?”
“在箱子里,怎么了?”
路遥含糊其辞的说:“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今天也不是太热。”
霍远周嘴角勾了勾,没再吱声。
到了别墅,蒋迟淮正在看电视,声音开的特别大,看到霍远周和路遥并肩进来,视线不由落在路遥手里的那个箱子上。
刚才路遥的箱子是他提进房间的,现在霍远周的箱子却由她推着。
视线跟霍远周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接,对视了不到两秒,两人都面无表情的分开,谁都没跟谁主动打招呼。
路遥嫌吵,对蒋迟淮说道:“把电视声音调小点!”
蒋迟淮拿过遥控器,几秒钟后,电视声音像是通过高倍扩音器传出来,震耳欲聋。
路遥扯着嗓子喊:“蒋迟淮!”
老路闻声从厨房里走出来,“鬼喊什么!”
蒋迟淮回头,跟路老师解释:“我把音量调反了。”
路遥想说,你放p,明明就是故意的!
老路看到霍远周时,感慨万千,却只汇聚成一句:“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也好去机场接你。”
霍远周淡淡一笑:“出租车挺方便。”然后把袖子往上撩撩,“我帮你一块做饭。”
到了厨房,老路用力拍了拍霍远周的肩膀,喉间轻滚:“回来就好,远周啊,以后回北京发展,没事就来家看看。”
“好。”霍远周穿上围裙,开始帮忙洗番茄,问路教授:“大嫂呢?周末还忙?”
“开会去了。”老路关上火,盯着霍远周看了半晌,有些难以启齿,但又惭愧不已。
“远周。”
霍远周回头:“大哥,什么事?”
“你大嫂...当年说的那些话...并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因为遥遥太小,怕影响太学习,你别也别往心里去,她要是有什么话说重了,大哥给你道歉。这些年你总是借口忙没时间回来,我知道你...怨我们。”
霍远周手指微微蜷缩,“大哥,你误会了,我不回来并不是怨你们...我一直都理解大嫂...真的。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让你夹在我跟大嫂之间为难了。”
老路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都没再说。
霍远周又尽力挤出一丝笑容,“你看我现在不是回来了么,以后我还会经常来,我从小就没家...这里就是我的家,我怎么会不回来呢。”
老路眼眶有些发热,连说好好好,然后又转过头继续做饭。
这时路遥又吹着口哨来到厨房,老路转头瞪她一眼,“有点女孩子样!别整天流里流气的!”
路遥扁扁嘴,凑到霍远周身边,“要我帮忙洗吗?”
“不用,你出去玩吧。”
“没什么好玩的,看你跟老路做饭。”路遥倚靠在琉璃台上,一瞬不瞬的盯着霍远周看。
“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蒋迟淮也进了厨房。
“这里油烟味重,不合适你们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太子爷。”路遥嘲讽道,还剜了他一眼。
老路也让蒋迟淮出去,说油烟味呛人。
蒋迟淮说:“没事,我在家也经常下厨。”
路遥‘切’了一声。
霍远周洗好番茄后,就开始切块,切得差不多时,挑了中间最好的一块放到路遥嘴边,“尝尝好不好吃。”
路遥心头微热,他还记得她喜欢吃生的番茄。
霍远周喂过路遥,不经意抬眸时,就看到蒋迟淮目光冷冷的看着他。
他若有所思的盯着蒋迟淮望了几秒,而后又拿了一小块番茄,长臂一伸,递到蒋迟淮跟前,“来,张嘴。”
蒋迟淮:“...”
路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第十章
老路闻声转头,“什么事笑的这么开心?”
路遥瞅了眼蒋迟淮,他咬肌紧绷,面色阴沉的盯着霍远周看。
霍远周表情始终都淡淡的,把那块番茄放进自己嘴里,慢慢咀嚼。
蒋迟淮背对着老路,老路自然是无缘看到他被调戏后的郁闷崩溃状态。
路遥干咳两声,说:“刚刚蒋迟淮说了个冷笑话,笑死我了。”说着她又笑起来,肩膀都开始发颤。
老路讶异的嘴巴张合了半天都没发出声来,他太了解蒋迟淮,天生的不苟言笑,不爱说话,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
缓了缓神,老路对着蒋迟淮说道:“迟淮,你还会讲笑话?什么笑话,来,说给我听听。”
闻言,蒋迟淮的脸更黑了。
路遥感觉情况不妙,赶紧从厨房溜了出去。
蒋迟淮对路教授说了句:“让霍远周再讲一遍给你听,我去下洗手间。”
说完紧追着路遥走出厨房。
老路还是穷追不舍,把期待的视线投向霍远周:“远周,你跟大哥说说,到底是什么笑话这么好笑,我看遥遥都快把眼泪笑出来了。”
霍远周:“...”
他比蒋迟淮还没有幽默细胞,所以,这笑话要怎么讲?
...
路遥还没走到客厅就被蒋迟淮攥着手臂给扯回来,路遥没站稳,一个惯性,脑袋撞到他胸口,她也顾不上疼,赶紧往后退了两步,却又被蒋迟淮给箍在怀里。
路遥两手撑在他胸前,尽量不贴着他,小声警告,“蒋迟淮,你放开我,这是在我家!”
“那又怎样?”蒋迟淮被气的胸口还是不断起伏。
路遥:“...你再不放开,我要喊人了!”
周围全是蒋迟淮身上清冽的荷尔蒙味道,带着莫名的压迫和侵略性,路遥有些招架不住,她使劲挣扎,却无济于事。
蒋迟淮忽的低下头,嘴唇轻轻擦过她的耳廓,几乎是贴着她的耳垂,“你敢喊,我就敢亲你,不信你试试!”
“流.氓!”
蒋迟淮在松开她前,说了句:“谁都可以笑话我,我无所谓,但你不能。”
路遥有点懵,这话太容易让人误会呀。
心脏还在剧烈震动。
...
吃过午饭后,老路跟他们俩闲聊一阵就回卧室去午休,客厅瞬间安静下来。
彼此的心跳声都清晰可闻。
老路在场时,他们彼此都顾忌着一些面子,不时还能说上两句。
可老路一撤,他们之间除了看彼此不顺眼,再无其他。
路遥感觉霍远周和蒋迟淮之间无硝烟的战争已经打响。
导.火索就是那块番茄,潮流的说法就是“西红柿门”。
路遥清了清嗓子,问霍远周:“我带你去你房间看看?”
霍远周微怔:“还有我的房间?”
“有啊,当初装修时,老路特意给你留了间,说你以后回来住方便。”
霍远周若有恍惚,连带着说话声音都比平时沙哑,“走吧,我正好把行李箱提上去。”
到了房间后,霍远周打开行李箱,把外套挂起来,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个特精致的包装盒。
路遥偷看他时,正好看到他手里的盒子,心跳不由加速,那是她偷偷放在他口袋里的袖扣。
霍远周已经走到她跟前,把小盒子递过去,“帮我戴上。”
路遥低着头,接过小盒子,指尖触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
霍远周将挽起的衣袖放下,又将袖口抚平,路遥不自觉抬头看他,撞上他深邃的眸光,她又立即低下头。
霍远周说:“把袖扣放我口袋也不说一声,万一掉了呢?”
“...”路遥涨红的脸堪比六月天的火烧云。
袖扣是她在奈良时就放进他口袋,连着几天去奈良公园玩,他既没有佩戴,也没有提起。
那几天她总是患得患失的,以为他想冷处理这事。所以中午去小区门口接他时,忍不住多问了句,结果他答非所问,又糊弄过去,她也只能装傻。
路遥认真的给霍远周佩戴袖扣,这一瞬她恍惚间回到十岁那年。
那时她经常会给他扣衬衫袖口的纽扣,明明很快可以扣好,但她就是磨磨蹭蹭的,他也耐着性子任由她闹着。
这时温和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下月初去北京。”
路遥手上的动作微顿,现在是三月底,所以很快又能见到?
她依旧低着头,问:“具体什么时候呢?”
“还没确定,五六号左右。”
温馨暧昧的气氛被急促的手机铃声打破。
路遥摸出口袋的手机,陌生的北京号码,她犹豫了下,还是接听,“你好,哪位?”
“是我。”
路遥的语气立刻变的生疏客套,“有事?”
蒋迟淮:“送我去趟分公司,有点急事要处理,别墅区这边不好打车。”
路遥下意识瞥了眼霍远周,对蒋迟淮说道:“我的车借你开。”
“我中午喝了不少酒,忘了?”
路遥刚想说,我下载个打车软件给你叫辆车,话还没说出口,手机就被霍远周拿过去。
他对着听筒说:“我送你过去。”挂上电话后把手机还给路遥。
路遥不由皱眉:“你好像没国内驾照吧?”
霍远周点头,又说:“大中午的谁查车,真要遇到查车的,你还怕蒋迟淮摆不平?”
路遥依旧坚持:“不行,我坐在车上才能放心。”
霍远周不让,“我跟蒋迟淮谈生意上的事,不是去逛街。”
路遥只能作罢。
霍远周和蒋迟淮离开后,路遥百无聊赖,去浴室洗了个澡,准备也睡个午觉,可躺到床上后,辗转反侧,半点困意都没有。
放在枕边的手机响起,她激动的拿起来,还以为是霍远周打给她的,结果是一个座机号。
路遥接通后,那边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您好,请问是路女士吧?”
路遥戒备心很强,没置可否,而是问道:“你是哪位?有什么事?”
“我是交巡.警二.大.队的,事情是这样子的,您名下车牌号为沪.a的白色奥.迪a7,在我们例行检查时被拦下,车里两位男士均无驾.照,且拒绝提供任何个人信息,我们怀疑他们偷盗了您的汽车,跟您核实一下情况...”
路遥:“...”
第十一章
等路遥跟老路急匆匆赶到交.警.队时,被值班交.警告知,霍远周和蒋迟淮已经被法.制股移送到看守.所。
“什么?!”路遥喊了出来,“就是个无证驾驶,罚款就足够,怎么就刑.拘了呢!你们这是欺负我们老百姓,是滥.用职.权!”
值班小伙子无奈的摇摇头,没搭理她,继续低头做自己的事。
老路也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把扯着嗓子喊的路遥拉到身后,示意她公共场所别大呼小叫。
老路态度还算温和:“同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他们错不至进看.守所啊?”
值班小伙子耸耸肩,“上头亲自下的指令,由法.制股领导亲自办的刑.拘手续,具体的我不太方便透露。”
路遥双手叉腰,“你什么意思呀,有你这样办事的吗?!还不方便透露,我看你是心虚,不敢透露!”
值班小伙子还是闷不吱声。
路遥已经是热锅上的蚂蚁,看向老路,“爸爸,我要打电话给舅舅,霍远周还要赶回纽约谈收购案,蒋迟淮也是闲不下来的主,他们要是在看守所带上十天半个月,黄花菜都凉了好几遍。”
说着就要拿手机。
值班小伙子好心相劝:“还是别浪费那个精力,找谁都没用,就是向警.务督.察投诉都没用。”
路遥已经没什么理智,指着那个小伙子,“我连你跟你们领导一起告!我就不信你们还能只手遮天了!”
说完还气急败坏的踢倒了值班室的椅子。
值班小伙子:“...”
“遥遥!”老路厉声呵斥,他觉得既然小伙子都这么明白说了,那就是谁都改变不了的处罚。
老路跟值班的交.警道个歉,把路遥从值班室给拖出来。
“爸,你放开我!放开我!你再不放,我就咬你了!”
老路听而不闻,终于下楼,走到院子里,老路气的点点路遥的脑袋:“你现在怎么这么野蛮!家教呢!你为难人家一个交.警做什么!他也是执行上头命令!”
“我不管!凭什么呀!我们连事情始末都还没搞清楚,他们就滥.用刑.法!霍远周和蒋迟淮拒绝交代个人信息是不妥,可就因为这个就把他们关进看守所?!说不定根本就没送去看.守所,就是被他们打了,他们现在不敢交人!不行,我要打电话给舅舅。”
老路夺下路遥的手机,“你别添乱,你有没有想过为何蒋迟淮不愿透露个人信息?可能就是怕别人知道他是蒋书.记儿子,会连累他老子,你倒好,这个电话一打,那就是闹的人尽皆知,官.场上的事可大可小。”
路遥都要急哭,“那怎么办?就眼睁睁看他们俩在看.守所待上十五天?爸!是十五天,不是十五个小时!”
老路叹口气,“他们本就是无证驾驶,还...酒驾,而且认错态度恶劣,拒不交代,算是妨碍公务,处以十五天刑.拘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
“什么!爸...你!!!”路遥气的都语无伦次。
老路,“遥遥,先别吵我,让我好好想想。”
他掏出烟抽起来,将事情前后想了想,几分钟后心底有了个底,安慰路遥:“可能就是蒋书.记下的命令,所以刚才那值班小伙子说找谁也没用,你说蒋.书记让人关他儿子好好教训一下,谁敢再去顶风把迟淮给捞出来?”
路遥根本就听不下去,“爸,你老糊涂了吧!刚才还说蒋迟淮不想把事情搞大,怕连累他老子,这分分钟剧情反转,弄成老子把儿子关进去!你狗血剧看多了吧!”
老路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委婉措辞:“蒋二哥,我想跟你打听个事。”
蒋慕平开门见山:“哦,路老弟啊,我刚要打电话给你,迟淮这事你别管了,他前几个月飙车,被吊销了驾照,现在还敢跟我作,又来个无证酒驾!他不是能耐么,我就让他能耐去!”
老路:“...”
蒋慕平又唠叨几句,才挂电话。
老路极其郁闷的又点了一支烟。
“爸,蒋伯伯怎么说?”
老路吐了口烟雾,“就是你蒋伯伯干的,你说还怎么说?”然后拍拍路遥的头,“走吧,回家去,去超市买点零食,探视时给他们带过去。”
路遥:“...”
而此时看.守所的业务办理大厅,所长接到上级的电话后,亲自过来办理接收手续。
看到法制.股的领导后,所长也是哭笑不得,“还劳您老人家亲自来一趟。”
法.制股的领导眼神示意坐在那边两位大爷似的人物,小声说:“听说来头不小,他们要在这里待上半个月,接下来有的你头疼。”
所.长:“...”
即便是在看守所,霍远周和蒋迟淮依旧是神定气闲,看不出半分焦躁。
谁都没有想到中午的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出了别墅区不多远,霍远周对蒋迟淮说:“我对这边的路况不熟,也没国内驾照。”
蒋迟淮被噎了半晌,“霍远周,你特么的玩我呢!”
霍远周:“...”他要存心玩蒋迟淮也不至于把自己给搭上。
对于蒋迟淮来说,他酒驾都比霍远周无证驾驶的的安全度高,于是他们互换了位置,他来开。
谁知会在下一个路口遇到例行查酒驾,中午蒋迟淮陪着路教授喝了不少红酒,霍远周因为胃不太舒服就没喝。
霍远周提出:“我们换过来,无证驾驶总比醉驾的处理要轻。”
蒋迟淮想了下,好像也是,毕竟他不仅醉驾,而且他也没驾照。
结果运气够差,他们互换位置时,被辅.警目睹了全过程,最糟的是还用执.法记录仪录了下来。
到了交.警队,不管他们问什么,蒋迟淮和霍远周都保持沉默,蒋迟淮打了电话给周璟川,让他找人把他跟霍远周给捞出去。
结果没等到周璟川的回话,他的手机就被没收,他当即就明白是什么情况,他爹有心让他进来,他还能出去?
...
霍远周环看了一周业务大厅,冷冰冰的,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他看向蒋迟淮,说话语气冷淡嘲讽:“你不是能,一个电话就能解决问题么?怎么把我们两个解决到这里头来了!”
蒋迟淮漫不经心的打着响指,答非所问:“你现在还有机会联系你的律师。”
霍远周淡淡扫了他眼,没再吱声。
蒋迟淮以前在特种.兵部.队待过,皮糙肉厚,再恶劣的环境他都能适应,所以他爹不会同情他半分,直接没收了他的手机,不给他找律师的机会。
但霍远周有机会联系律师,可以免刑.拘,谁知,他放弃了这个机会,跟他一起来到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
第十二章
好不容易盼到周五探视的日子。
路遥早上五点钟就起床,这几天她几乎是寝食难安,特别是前几天,老路和老路媳妇又不在家,她更是彻夜失眠。
路遥下楼时,客厅的灯竟然亮着,厨房的灯也亮着,她走进去一看,是老路在做早饭。
“爸。”
老路转头:“怎么不多睡一会儿,饭好了我喊你。”
“睡不着。”
老路叹口气,也不知道宽慰过她多少遍,可她就是不信,非得以为霍远周和蒋迟淮在里面是受罪了。
路遥倚在琉璃台上,“爸,我自己去吧,您去了也进不去。”探视只许进一个人。
她也担心,“我也不一定能进的去,说不定蒋迟淮的家人就把名额给占满了。”
“没事,你可以去探视远周。”老路给她倒了杯温水,“多喝点水,你看你,嘴角都是泡,他们没事,倒是把你给急出病来了。”
路遥十指交缠着,“爸,他们在里头会挨打吗?”
说完,她眼眶又潮湿了。
这几天,就算是睡着时,也是做着跟霍远周和蒋迟淮有关的梦,梦到他们被欺负,吃不饱,睡不好。
“不会,我找人打听过,他们是跟别的嫌.疑犯分开来关,都是一帮酒驾的人住在一起,那天中午,全市临时突击查酒驾,又是周末中午刚吃过饭那阵子,好像一共抓了几十个酒驾醉驾的。”
路遥心里才舒坦一些。
吃过早饭,天才刚刚亮,路遥就开车前往看.守所。
今天是开放探视的日子,看.守所门口围了好多人,浩浩荡荡的。
原来大多数人都比她还要积极。
绕了一圈,没地方可停车,路遥就把车接开到大门口旁边,因为那里站了好多人,她开始按喇叭。
那些人闻声就朝大门那边挪动,空出够停车的位置。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的汽车上。
那辆a7还在交.警队,这些天她也没心情去开回来,今早就开了辆很彪悍的红色悍马。
从小到大,琴棋书画什么的,她样样不擅长,感兴趣的除了网游就是汽车。所以当初考上研究生后,老路媳妇一高兴,就给她买了辆悍马。
其实悍马不稀罕,稀罕的是这车上五连号的牌照。
听老路说是他一个学生费了不少事给她找人弄来的,那个学生是谁,三年下来早就没印象,应该是当时就没记住。
路遥从车上下来时,那帮子人里就有人冲她吹口哨,路遥瞥了眼,个个都人模狗样的,就是肆意又不正经。
尤其是站在中间穿酒红色衬衫的男人,黑白分明的桃花眼里像是有钩子似的,手指间还把玩着一支未点燃的烟,整个人都是漫不经心的。
那人淡淡扫了她一眼,不知他身边的人说了什么,他嘴角忽的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路遥心道,难怪他们要来探视,就他们这样的人,不进去才怪。
锁上车,路遥走向警.卫值班室,准备探视登记,递上身份证后,说:“探视霍远周和蒋迟淮。”
值班人员听到蒋迟淮的名字,指指大门边的那堆人:“去那边等着吧,都是来探视他的。”
路遥:“...”
这时身边有人睇了她一眼,回到那帮人里。
周璟川下巴微扬,“怎么说?”
那人回答:“还真是探视迟淮哥的。”
周璟川半眯着眼看向路遥,他不认识这女人,但这车牌号他可是记忆深刻,当初蒋迟淮托了好多人又花了不少钱才买下这个牌照号。
他一直都以为是蒋迟淮生意上需要送人,哪里知道是博佳人欢心。
眼前这女人看上去文文静静的,略施米分黛,打扮也是极淑女,眉目如画,举手投足间都透着股特别的韵味,典型的江南大家闺秀。
蒋迟淮以往身边的女人哪个不是性.感妖.娆,什么时候喜欢这样的小清新?
呵。
听说那天被查酒驾也是开的一个女人的车,估摸就是这个女人。
周璟川又把视线落在路遥身上,她正倚在车门上,两手抱臂,眼睛一直盯着警卫室的方向,神态焦急。
这样粗线条狂野的车,很难想象她是如何驾驭的了。
“璟川哥。”一道女声传来。
周璟川把视线从路遥身上收回,侧目瞅了那女人一眼,没说话。
严悦下巴朝路遥的方向扬了下,“听说那女人也是看来迟淮的?迟淮什么时候在上海养女人了?”
周璟川,“这么好奇,自己问去。”
严悦:“...你!跟你打听点迟淮的事就这么难?别说你不知道?”
周璟川似笑非笑,“知道又怎样?”
严悦:“...”
这时看守所里的工作人员,在门口喊可以进去探视的名单,路遥竖起耳朵,真怕被那帮土匪给抢去了名额。
最后她听到路遥二字时,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她把手机放进车里,拿上证件就走过去,走了没多远,就被一个趾高气昂的女人挡住了路。
女人打扮性.感时尚,气质也是上乘,眼角眉梢处都是盛气凌人,一副咄咄逼人的语气:“你凭什么插.队进去!”
路遥本就火气大,这几天她就是只刺猬,别人不惹她,她都想到处刺人,哪知还有主动送上门给她撒气的。
她斜了女人一眼,“就凭我比你好看!”她用力拨开那个女人,径自朝警卫室那边走去。
严悦吃了瘪,转身就要追路遥,却一把被周璟川拉回来。严悦一脸委屈的看向周璟川,“你们没看到那女人欺负我吗!”
周璟川:“看到了呀!”
“...”严悦气的眼眶发红:“那你还不让我拦下她!”
周璟川懒洋洋的语调:“急什么?”
...
路遥被管教带进探视室,坐下来后,她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两眼直直的盯着防.弹窗内。
十分钟就像十年那样漫长难熬,听到脚步声,路遥赶紧低头,她不敢看坐在对面的霍远周。
“遥遥。”他磁性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来。
路遥双手都在发抖,她真怕一抬头,就看到他受伤的样子。
“遥遥!”
路遥做了个深呼吸,才缓缓抬头,那张魂牵梦绕的脸终于出现在眼前,除了衣服不帅气,还是她熟悉的那个霍远周。
路遥的眼泪哗啦一下流出来。
霍远周说:“我不是好好的?”
路遥擦擦眼泪,开口的第一句却是:“我已经跟邢特助联系过,他说会处理好这两周的工作安排,让你放心。”
霍远周点头,一直望着她:“没有别的话想跟我说吗?”
第十三章
霍远周点头,一直望着她,“没有别的话想跟我说吗?”
路遥莫名委屈,想跟他撒撒娇,可边上有人,而且她也不想让他担心,她说:“有啊,就是...我给你和蒋迟淮送了不少钱,如果还不够用,到时你让管教再通知我。”
霍远周:“...”
路遥岔开话题,问他,“还有什么工作安排让我交代给邢特助的吗?”
“没有,他会处理好。”霍远周略有停顿,声音低沉温润:“多喝点洋甘菊蜂蜜水。”
路遥下意识摸摸嘴角的泡,赶紧应声说知道。
之后的时间里,霍远周就一直莫不吱声的看着她,很多话,却无从说起。
路遥要不知道再说什么,怕一张嘴就矫情的想哭。
短暂的沉默后,路遥说:“出去那天我来接你们。”
霍远周微微颌首,最后不忘叮嘱她,“回去时开车慢点,不许飙车,别我们还没出去,你就进来。”
“……”路遥扁扁嘴,而后看向身边的管教,说可以了,没什么要再说的。
管教微微惊诧了下,这才几分钟?
但瞬间收拾好表情,示意里面的人可以把霍远周带走。
霍远周起身的时候,路遥对他做了个蝴蝶偏偏起舞的手势。
霍远周嘴角勾着一抹淡淡的笑。
路遥看着霍远周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她的眼泪又不受控制的落下。
她想跟他说的也只有一句话,她特别想他。
...
十几分钟后,蒋迟淮出现在她前面,隔着玻璃,虚虚幻幻的有些模糊。
路遥用手背抹去眼泪,这么矜贵高傲的一人,却被她一时任性害了进来。
蒋迟淮冷淡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是不是我要被判六个月监.禁?”
路遥怔了下,泪眼汪汪的看着他几秒,回神后赶紧摇头,“没有。”
蒋迟淮不由皱眉,声音里尽是无奈:“那你还哭!”
路遥:“……”
蒋迟淮又问,“外面是不是有很多人来看我?”
“是。”
“要有人找你茬,你就开车撞牌照的车。”
路遥:“…”她下意识用余光瞄了眼管教,果然管教也在看她。
她赶紧收回视线。
这时就听蒋迟淮挺严肃的说了句:“接我们出去那天,让路老师在家多做几个荤菜。”
“...”路遥依旧是哑口无言。
蒋迟淮站起来,干净利落的转身离开。
直到走出看守所大门,路遥还有点恍惚,这就探视完了?
煽情歉意的话一句都没说,她之前设想的哭哭啼啼抱头痛哭的场景也一幕都没发生。
那两人风轻云淡的就好像去乡村农庄两周游一般。
直到很久后她才恍然大悟,他们人生最狼狈的样子却被她看到。
其实他们可以拒绝探视,但他们并没有。
路遥走出看守所时,那帮人已经散去,门口空空荡荡的,看来蒋迟淮的担心是多余的。
从看守所门口那条路拐出来后,看到路边停着的一排清一色京字开头的牌照汽车时,路遥又觉得还是蒋迟淮有先见之明。
见她的车过来,停在最前面的车斜挡在了路中间,将她逼停。
所有车的车窗全部降下,中间黑色汽车里的那个桃花眼男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手里夹着烟,放在车窗外抖烟灰。
他不紧不慢道:“路小姐,你看我们千里迢迢的赶来,也不容易,结果被你插了队,你说你是不是要请我们喝杯咖啡呢?”
路遥的手指毫无节奏的敲打着方向盘,扫了眼那辆车的车牌号,可不就是蒋迟淮让她撞的那辆车,车招摇,车牌也更招摇。
她唇角一勾:“没钱怎么请?我的钱刚才可是都给了蒋迟淮,让他在里头多买点好吃的,可别亏待了自己。”
众人闻言,全都沉默。
周璟川笑,笑的肆无忌惮,“蒋迟淮花你的钱?”
路要说:“是。”
周璟川哈哈大笑。
路遥没那个耐心跟他东拉西扯,不耐烦道:“让你们的人让道,我不高兴了就喜欢撞车,要是撞残了,也没闲钱送你们去医院,多不好意思,你说对不对?”
周璟川敛起脸上刚才的笑意,半眯着眼盯着她望,半晌后不屑一顾的‘呵’了一声,像是听天方夜谭。
他把烟放在嘴里抽了一口,徐徐吐出烟雾,说:“既然没钱,我们也不强人所难。急着离开是吗?”
路遥没好气的说:“废话!”
周璟川指了指前车说:“给我们严悦丫头道个歉,她原谅你了,你就可以走。”
路遥皱眉:“道歉?”她真想说,你算个什么东西!
“怎么,道歉也有困难?”周璟川始终是漫不经心的语气。
路遥说:“向来只有别人跟我道歉的份。”
“呵,真够狂的。”严悦斜睨路遥一眼。
路遥说:“看到一些碍眼的东西,我就想狂。”
周璟川的脸色微变,语气也比之前凛冽,“路小姐,我不想跟女人计较,但今天这声对不起,你必须得跟严悦说。”
路遥的指尖在方向盘胡乱画着,“我要是不说呢?”
周璟川:“不说也行,你要有能耐从这里过去,我就不会勉强。”
路遥没再废话,她发动引擎,轻轻踩动油门,汽车一点点滑向挡着她的那辆车,眼看着一米距离都不到,可她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前车司机不认为她真会撞,可是还没来得及想更多,整个人就向前冲撞了下,司机嘴里不由骂了句操...
路遥又倒车,倒了五六米,再次开上前去,比第一速度快了一些,在前车司机还没有缓过来时,又被路遥撞猛的了一下。
在路遥第五次倒车,准备向前撞上时,前车司机受不了,真怕她一次比一次撞击的力度大,关键她的是悍马,他的车是轿车,他也顾不上周璟川的话,赶紧踩油门,把车移开。
周璟川眉头皱的很深,这女人,还真疯。
一句对不起而已,至于连自己的命都不要?
路遥把汽车朝前开了几米,从倒车镜里观察了桃花眼男人的那辆车,她猛的把方向盘打死,挂上倒挡,开始一点点加速踩油门。
“路遥,你特么的想干”嘛!
周璟川的最后一个字被湮没在砰的一声撞击声里。
路遥将车又向前开了一段距离,探出头看向那辆被撞的世爵,跟她预期的效果一样,后车门被撞的很惨。
她盯着周璟川惊魂未定的那张脸,盛气凌人的说道:“下回你要再敢惹我,我就直接把你给撞残。”
说完后,路遥一脚油门踩下,车尾排气管喷出两道白色烟雾,悍马叫嚣着离开了。
第十四章
路遥回到家后,罕见的,竟然母亲大人也在。
“妈,下午不用去公司?”
路妈妈收起报纸,“下午不忙。”问她:“远周和迟淮怎么样?”
“还行。”路遥坐在母亲大人对面,随手拿了个抱枕抱在怀里,整个人陷在沙发里,这几天的阴云都一扫而光,没了心里负担,她突然感觉又困又累。
路妈妈若有所思的看着路遥:“遥遥,你觉得迟淮这孩子怎么样?”
路遥眯着眼,想了下,“还不错。”
之前她从心里排斥他,可是这回她把他害进看.守所,他却能风轻云淡的面对一切,还想方设法宽慰她。
那一刻,她感动的无法言喻。
觉得他也没那么坏,就是跟霍远周一样,不太爱说话,所以总会让人误解。
路妈妈又继续问:“马上毕业,准备在哪找工作?”
诶?
几个意思?
路遥倏地一下睁开眼,“我可以自由选择?”
路妈妈点头:“前几天我开会时遇到几个老同学,谈论到该不该对孩子放手,让他们自由发展时,我感触很深,从小到大,你的事我几乎都一手包办,你现在也二十五岁,是该自己出去经历些风雨。”
我滴个天。
路遥心脏砰砰直跳,这番话简直比男人的告白更让她心动。
路妈妈接着说:“你不是之前一直想去北京,妈妈觉得也行,反正我和你爸也经常去那边出差,说不定比你在上海工作,我们见面的次数更多。”
路遥差点热泪盈眶,她颤抖着嘴唇:“我真的可以去北京?”
“是的。”
路遥扔掉抱枕,一下扑倒路妈妈怀里,“妈,爱死你了。”说着,还在她侧脸亲了一口。
路妈妈嫌弃的擦擦脸上的口水,“你看你,还有点淑女样子没?”
路遥一直咯咯咯的笑,感觉离自己的幸福又近了一大步。
还不等路遥做美梦,路妈妈又说:“你蒋伯伯一家都在北京,去那边,我和你爸也放心。”
路遥扑闪着眼睛,脸上的笑僵在嘴角:“什...什么意思?”
路妈妈:“有迟淮照顾你,你也不会受委屈。”
路遥:“...”原来都是陷阱,什么放手论,给孩子自由,简直分分钟现原形,还不是找人看着她?
路妈妈瞥了眼路遥,知道她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就以退为进:“你要是觉得不方便,感觉给迟淮添了麻烦,那我们就在上海找工作。”
路遥被噎了下,赶紧表态:“没没没,没什么不方便的,挺好,真的,我觉得有蒋迟淮照顾我,我自己也感觉很放心。”
她现在只能退而求其次,先混去北京再说,到时候天高皇帝远的,母亲大人还管得了她让谁照顾?
路妈妈问路遥:“你车呢?怎么没开回来?”
“哦...在看守所门口,有辆车倒车时不小心蹭到我的车门,漆掉了,我送去4店补漆了,要明天才能开回来。”
路妈妈也没再多问,只要不是她撞人就行,“你上楼休息会吧,今天中午妈妈做饭给你吃。”
路遥脸瞬间耷拉下来,想到刚去北京的头几个星期她肯定要跟蒋迟淮朝昔相处,她就头疼。
那个男人整天阴沉着脸,又不爱说话,关键他还有一帮乌烟瘴气的朋友,想着都烦。
本以为短时间内不用再见到那个桃花眼还有那个看着就想上去揍一顿的女人,结果时隔八天,在接蒋迟淮和霍远周出来那天,他们再次有缘相见。
那天路妈妈和老路放了保姆一天假,他们在家负责做饭,路遥负责去接人。
一大早,路遥就赶到了看守所门口,以为这回已经够早,没想到那帮战斗渣去的还要早。
“路小姐,早呀。”周璟川几乎是咬着牙说的,他双手抄兜,目不斜视的看着她。
路遥打开车门下车,扫他一眼,没吱声,倚在车门上,开始玩起手机。
很久没有登录q.q,打开来就有老朋友发来信息,川:【上海早上的空气比北京好。】
发信息的时间是一小时前。
呵,起的可够早。
路遥问:【来上海出差?】
那边很快回过来,川:【来看一个朋友,一大早的空气不错。】
路遥看完笑了笑,回他:【我也觉得上海早上的空气还不错,但今早不行。】
川:【??】
路遥看了眼不远处那男人,他也在低头看手机,她回复:【边上有个自以为是的傻.叉】
川:【恩,这样的人最污染空气。】
路遥:【真想甩那人两耳光。】
川:【你打累了,我过去帮忙。】后面加了好几个坏笑的表情。
路遥笑,【对了,我妈允许我去北京找工作。】
川:【恭喜越.狱成功,重获自由。】
川:【啥时到北京,我去机场接你。】
路遥:【具体时间还没定呢,不过...我有人接,我妈虽然答应我去北京,但还是安排了人监视我→_→】
川:【没事,到了北京就到了哥哥我的地盘,就是有十个监视你的人我也帮你搞定。】
路遥这才想起问他:【你啥时来上海的?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请我喝咖啡呀。】
川:【夜里从北京赶来的,早上五点到的上海。】
路遥就没再多问他的私事,而是关心道:【那个...我毕业论文,你有没有给我找好资料,列好大纲?】
川:【大姐...等忙完这段时间,我就专心给你搞这个。每每夜深人静时,我就忍不住会想,我来到这世上到底是为了啥?我从初三就给你写作业,我今年三十二,我生命的一半时间都在给你写作业。】
路遥看着屏幕没忍住笑出了声,瞬间,她感觉有无数道刺人凛冽的目光朝她这边射来,她不自觉抬眸,就跟那个桃花眼男人来了个四目相接。
她瞪男人一眼,男人也不屑一顾的冷哼一声,两人视线随即分开,又继续低头看手机。
路遥跟老朋友闲扯了好久,直到看守所的大门忽的从里面打开,她听到动静赶紧抬头看去,两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映入眼帘。
霍远周还是穿那件深蓝色暗条纹衬衫。
蒋迟淮则一贯的黑色衬衫。
不可一世的两男人,魅力依旧。
第十五章
路遥望呆他们两秒,反应过来后,也顾不上什么淑女形象,奔跑向那边。
看见前几天跟她趾高气昂的那女人往蒋迟淮走去,还有乌烟瘴气的那一帮子也朝那边凑过去,路遥跑的更快,从人群里穿.插.过去。
路遥边跑,嘴里还边说着:“麻烦让我一下啊,谢谢,谢谢。”
周璟川看完信息后手机还没来得及收起,就被从他身边经过的路遥不小心给撞了一下,手机啪的一声掼到地上。
路遥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听那个桃花眼男人大喊了声:“我的手..”机。
最后一字憋在嗓子眼里还没喊出来,路遥的高跟鞋鞋跟不偏不倚的正巧踩在手机屏上。
路遥踩到手机后,脚崴了下,差点没站稳,向前踉跄了几步,还好身边有人扶了她一下,她才不至于两膝盖跪地摔倒。
蒋迟淮大步走过来,把她拉过去,言语间都是不满:“路也不会走了?”
路遥站稳后,笑了笑,心里的那点小心思让她无暇顾及跟蒋迟淮辩解什么,她突然又向前走了半步,跟蒋迟淮的距离不过十多公分。
她犹豫两秒,眯了眯眼,心下一横,直接伸手抱住蒋迟淮的腰。
被路遥抱住的刹那间,蒋迟淮整个人都僵了下,指尖的酥麻感传遍全身,就在路遥要松手的当口,他抬起手臂将她紧紧箍在怀里。
褪去了平日里的淡漠,声音透着鲜有的低沉又温润,他说:“遥遥,我没事。”
路遥心道,我知道你没事呀,但是你能放开我了吗?
三秒钟,五秒钟过去,蒋迟淮还是没有松开她的迹象,路遥已经感受到身后有万箭穿来,都是来自那个趾高气昂的女人。
不对,还有那个被她踩坏手机的桃花眼男人。
路遥没法子,放在他腰间的两手用力揪了他两下。
蒋迟淮疼的倒抽口冷气,这才缓缓松开路遥。
路遥抬头时,就撞上蒋迟淮一如既往的冰冷眼神。
路遥的小伎俩得逞,也无心理会蒋迟淮的声讨。
她心想,抱过蒋迟淮后,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抱一抱霍远周,而霍远周也不会看穿她的心思。
自始至终,霍远周都双手抄兜,立在蒋迟淮的左后方,静静看着这一幕,眼底始终都是波澜不惊的。
跟霍远周的视线相接时,路遥的脸上不由露出娇羞的小女孩神态,她冲他浅浅一笑,便抬步朝他走去。
只是还没走两步,来自马尾发梢的阻力让她无法向前走。
她回头,压抑着愤怒,低声道:“蒋迟淮,你干嘛!放开我!”
蒋迟淮听而不闻,他拉着她的马尾又把她给拽回来,单手搂住她的肩膀,低头凑在她耳边开始威胁她:“利用完就想走?恩?”
路遥坚决不承认:“我不懂你什么意思。”手肘用力在他腰间捣了几下,示意他松开她。
那么多双眼睛在盯着他们,等着看热闹。
蒋迟淮的声音低沉又富有侵略性:“你要再乱动,我就亲你,不信,你试试。”
路遥欲哭无泪,瞬间安静下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偷鸡不成蚀把米吗?
路遥抬头扫了一圈对面乌烟瘴气的人群,各个表情诡异。
而严悦的视线紧紧盯着她的肩膀,仿佛能看出几个亿。
路遥觉得那女人的眼神分分钟就能把她给灭了,她不自觉的开始抖动肩膀,蒋迟淮不但没松手,握在她肩头的力度更大了些,握的她有些疼。
不等路遥抗议,蒋迟淮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那天谁欺负你的,告诉我。”
这么肯定的语气,令路遥一个哆嗦。
路遥看向桃花眼男人时,正巧他也半眯着眼在剜着她,眼里全是冰渣子,他手里正把玩着那个已经裂屏的手机。
这是暗示她要赔手机给他吗?
蒋迟淮没耐心的又重复遍:“那天谁欺负你的。”
路遥收回视线,偏头看蒋迟淮,眼神诚恳:“什么意思?没人欺负我呀。”
她没吃亏。
欺负她的,她都也都全部还回去。
蒋迟淮‘呵’了一声,没拆穿她,松开手,“先到车上等我。”
路遥从蒋迟淮跟前走过时,细高跟直接踩在他的皮鞋上,踩下去的时候,路遥都替他感觉到疼。
可蒋迟淮没动,垂眸看她:“这回心里舒坦了?”
路遥:“...”
走到霍远周面前,路遥手臂动了动,还是没抬起来,之前积攒的所有勇气,就因为蒋迟淮的打岔,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望着他,无力却又无奈。
她不敢抱他,可是他可以主动给她一个很轻的拥抱啊。
但霍远周没有。
对望几秒,霍远周伸手揉揉她的脑袋,“黑眼圈这么重,又没睡好?”
路遥点头,如实回答他:“可能有点兴奋,怎么都睡不着。”
凌晨一点才睡着,不到两点半就醒了,再无困意,就盼着能快点见到他。
霍远周的眼神示意了下汽车那边,路遥心神领会,便跟他一起并肩望汽车那边走去。
路遥侧脸跟他说话:“我爸和我妈在家给你们做饭,就没过来。”
霍远周关注的重点是:“大嫂在家?”
“恩,知道你们今天回家,就没有安排别的工作。”
路遥略顿了下,想把好消息分享给他,“那个...我妈同意我去北京,可能刚去的时候会暂时住在蒋伯伯家里,但我找好工作就找理由搬出来。”
霍远周嗯了一声,没再接话。
坐上车后,霍远周一直若有所思的盯着路边的灌木丛看,他不说话,路遥也不知道要跟他聊点什么,总觉得他好像对她所有的话题都不感兴趣。
之前在京都时,她说要去北京,他还说决定去了告诉他,可现在她按捺不住激动的喜悦告诉他了,但他却没有半点反应。
他压根就不关心她去哪里,跟什么人接触,就是刚才她跟蒋迟淮的那个礼节性拥抱,他看了后也是没有丝毫的异样。
所以,她自作多情个什么?
突然,霍远周回头,跟她说:“我下午的航班回纽约。”
“啊??”
霍远周解释:“集团有很多事需要等我回去处理,不能再耽搁。”
“哦。”路遥牵强的笑笑,转脸看向车窗外。
不远处,蒋迟淮如众星拱月般被人围着,路遥觉得那才是属于蒋迟淮的世界,绚烂多姿,奢靡华贵。
她收回视线,发动汽车引擎,缓缓驱车离开。
忽的,周璟川下巴朝着路口的方向微扬,“蒋迟淮,你女人把你扔下了。”跟别的男人跑了。
蒋迟淮看着渐渐消失在路尽头的红色汽车,没有太多的表情,收回视线看向周璟川,“改天去给路遥道歉。”
周璟川眉峰一挑:“凭什么?”那女人撞他的车,踩他的手机,还要让他主动道歉?
“就凭她是路遥。”
“...”
路遥和霍远周离开后,蒋迟淮莫名觉的今天气压有点低,胸口发闷,他把衬衫的纽扣解开几粒,又对周璟川说道:“你们吃过饭后先回去吧。”
周璟川:“什么意思,你不跟我们一块?”
他们开了十多个小时的夜车,累的跟条狗似的,就是专程接他回去的,他要是敢不跟他们一起回去试试!
蒋迟淮:“我明天回,今天还有事要处理。”
周璟川笑了声,表情揶揄,“也对,在里头十五天,也是好久没跟你那小情人滚床单,是我们考虑不周,行,那我们就明天回。”
蒋迟淮盯着周璟川看了几秒,一字一顿:“周璟川,你听好了,这话我只说一遍,路遥是我喜欢的女人。”
本来还在嬉笑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都像看稀有动物一样,一瞬不瞬的盯着蒋迟淮。
严悦的眼眶不自觉的有些潮湿,全部都是委屈。
...
路遥的车里,气氛始终是沉闷的,又格外的安静,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
“霍远周。”路遥还是主动先打破沉默。
“好好开车。”
路遥没再吱声,对着方向盘用力锤了几下。
刺耳的鸣笛声,起伏不断的传来。
霍远周支着头,手背无奈的摩挲着下巴,“前面没车,你按的什么喇叭!”
路遥没什么表情的说:“试试喇叭坏没坏。”
“...”她孩子气上来时,霍远周拿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他说:“遥遥,这几天,我一直在里面学习交规,还看了很多车祸现场的视频。”
路遥心里竟然莫名开始嘚瑟,他不跟她聊天攀谈,原来是担心她安全,不是对她的话题没兴趣。
可转念一想,她跟他说去北京这事时,她貌似还没发动汽车呀。
然后,她又开始持续鸣喇叭。
顿了下,霍远周说:“前边停靠点你停下来,我抽支烟。”
路遥瞥了他一眼,没置可否,继续朝前开。
“遥遥。”霍远周的声音比之前温和了许多,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路遥本不想停车,可他的那句遥遥,让她心底的某处柔软悄无声息的蔓延开来,她自己都有点招架不住。
她暗嘲了自己一句:路遥啊,你真是够了。
路遥找到合适的地方靠边停车,霍远周下车,他没走开,就靠在车边点了支烟。
他心不在焉的抽烟动作都令路遥怦然心动,她觉得这个男人在她心里面已经是根深蒂固,再也无法拔出,谁也代替不了。
她之前总觉得经历过这次的事,她和霍远周之间或多或少的能再亲近一点,不至于像熟悉的陌路人。
然而情况好像变的更糟。
这几日里她的患得患失,让她失去了自我,这是件多悲哀又愚蠢的事。
她抓不着,却又放不下。
霍远周漫不经心的抬眸时,她的视线正好与他的撞上,她心虚的别过脸,缓了片刻,她故作镇定的问他:“在里面有烟抽吗?”
“有,可以自己买。”霍远周弹弹烟灰,看向她:“什么时候去北京?”
路遥怔了下,完全没料到他在这个时候问她这个话题,“...还没定呢。”
就算定下时间也不会再告诉他,他都不关心,她何必多此一举,显得她有多稀罕他一样,虽然事实如此。
霍远周点头,吐出烟雾后才说:“不知道这些天纽约那边积压了多少事,我尽量早点处理好,提前去北京。”
路遥消化了片刻,她惊喜的猜测:“你赶着回纽约处理公事,就是能早点去北京?”
霍远周眉心微蹙:“不然呢?”
路遥:“...”差点冤枉他。
可他就不能把心思表现的更清楚明白一点吗?
她的智商哪够去忖度他强大又深不见底的内心世界。
之后霍远周接到了邢特助的电话,他开始安排接下来的工作。
路遥无聊,就拿出手机玩。
她继续跟老朋友川聊天,【我刚才不小心踩了那个傻叉的手机,手机屏裂了。】配上好多个笑哭的表情。
周璟川看到信息后,嘴角抽动了一下下,他的手机屏也刚刚被踩裂,天下真有这么巧的事?
感觉真相就要渐渐浮出水面,他的网友妹妹不仅爱玩游戏,飙车也是一流,她以前还教过他一些飙车的技巧。
看着屏幕上那个网名,‘知马力’,路遥知马力,所以除了她,还会是谁?
周璟川的内心处于崩溃的边缘,可他仍旧不愿相信这个事实,他又确认:【对了,刚才忘记问你,平常你那么爱赖床,今天怎么会起这么早?】
路遥也没多想,回他:【去接酒驾回归的朋友,已经在回家的路上。】
信息发出去后,等了有十多分钟,也没再收到川的回复。
路遥以为他忙了,就收起手机。
这时车窗外的霍远周已经结束通话,路遥心怀不轨,直接从驾驶座爬到副驾驶。
“遥遥,你干嘛?”霍远周扔掉烟头,伸手扶了她一下。
“我要下车。”
“你怎么不开驾驶座的门?!”霍远周的语气明显不悦。
“爬过来多省事,从我那边下,还要绕过车头走来,麻烦。”她抓住他的胳膊,从车上蹦下来,眼神虔诚又专注的看着他。
“霍远周,这些年,我做事有个原则。”
“嗯。”霍远周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路遥说:“就是...不厚此薄彼。”
霍远周还是没大理解这句话的深刻含义,刚要问她什么意思,他的腰间就多了一双手。
路遥的侧脸贴在他的胸口,声音软绵绵的,“我刚才给了蒋迟淮一个欢迎的拥抱,现在也得补给你,要不我心里过意不去。”
也不给霍远周开口的机会,路遥又倒打一耙:“你从上车到现在一直都阴沉着个脸,说话也阴阳怪气的,是不是就因为我之前没有一视同仁,没给你个拥抱,所以你就误会我对你有偏见,然后开始给我脸色看?”
霍远周:“...”
第十六章
路遥的侧脸在他胸口蹭了下,指责他:“霍远周,你说你一个大男人,心眼可真够小的。”
这都是什么歪理邪说?
霍远周被她说的哑口无言,无从辩解。
路遥也不敢看他,一脸坏笑,然后又一本正经的说:“既然你都不高兴了,我总要拿出我的诚意来道歉,我就多抱你一会儿吧。”
说完后,她把整个脸都埋在他的怀里,嗅着他身上独特又清冽的气息,刚抽过烟的缘故,她的周围还萦绕着淡淡的烟草味。
一时间,她竟然意乱又情迷。
这个怀抱,她想念了那么多年。
每回午夜梦醒,她都会忍不住的胡思乱想,是谁陪在他的身边,而他怀抱着的又是谁。
...
“遥遥。”
他沙哑又磁性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路遥还听出了这声音里的隐忍。
管他呢,抱都抱了,他还能怎么滴。
路遥无辜的声音说道:“霍远周,我好像短暂性失聪了呢,我怎么一下子什么都听不到了呀,你喊我一声,我试试我能不能听到。”
霍远周:“...”他无奈的拍拍她的手背:“遥遥,你掐我做什么!”
路遥这才意识到,她不是简单的拥抱他,因为紧张,隔着衬衫,她指尖几乎已经陷进他腰间的肉里。
她赶紧松手,扁扁嘴,神色尴尬:“那什么...我好像不止是失聪了,手指神经末梢好像也出现问题。”
霍远周要比她淡定多了,脸上也没有丝毫的尴尬。
这时身后不断传来刺耳的鸣笛声,他回头看了眼,是蒋迟淮他们的车,他揉揉路遥的脑袋,“上车吧。”
半个多小时后他们终于到家,老路丰盛的午饭也已经准备好。
路妈妈对霍远周一直挺客气,从霍远周进门,她主动跟他握手那刻起,在情感上,她已经把霍远周拒之门外。
可对蒋迟淮,她就没有如此动作,只是像母亲那样用力拍打了下他的肩膀,有种恨其不争的无奈感。
路遥心粗,饭桌上她只顾低头吃饭,对霍远周和母亲之间的微妙气氛并未有所察觉。
闲聊时,路妈妈问蒋迟淮:“迟淮什么时候回北京?”
“明天下午。”
路妈妈点点头,“回去后要是有时间就帮阿姨看看哪里有合适的公寓,最好离你住的地方不要太远。”
蒋迟淮放下手中的筷子,认真问到:“是要投资还是要住?”
“遥遥非要去北京,说想出去自己闯荡,至于找什么样的工作那就凭她自己本事,我不会管,可我不能让她租房子住,不安全因素太多,想给她买一套。”
路遥听后嘴角不由上翘,原本以为妈妈说去北京让蒋迟淮照顾,是要她住在他们家呢。
以后有自己的小窝,就更加自由。
她偏过脸又看向霍远周,他一直低着头专心致志的吃饭,她看了他几秒他也不抬头给个反应,她直接夹了一块排骨放在他碗里。
霍远周这才抬眸,对上她那双亮亮的带笑的眼睛,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每次给他夹菜,她都会这样冲他笑。
那时她还会傻里傻气的说一句:“霍叔叔,你吃了我的口水哦。”
筷子上有她的口水。
蒋迟淮不着痕迹的看了眼路遥,回路妈妈,“这事我会办妥,对房子的面积和户型有什么要求?”
路妈妈说:“到时候你问遥遥吧,反正是她住,她看好就行。”
...
今天心情好,路遥也喝了两杯红酒,一顿饭下来她的头晕晕的,跟坐船一样,眼前什么都在晃。
老路让她去房间休息一会儿,但下午霍远周要回纽约,她还想去机场送他,就千叮咛万嘱咐老路,一定要把她喊起来。
蒋迟淮也喝了不少酒,陪老路聊了几十分钟有些犯困,就去客房午睡,老路更是哈欠连篇,歪歪倒倒的也去了卧室。
偌大的客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霍远周和路妈妈。
霍远周和路妈妈以前就没有什么共同话题,现在更是无话可说,一时间有些冷场。他从果盘拿了一个橘子,开始漫不经心的剥起来。
路妈妈清了清嗓子,又喝了几口温水,才问:“听你大哥说,你以后发展的重心放在国内?”
霍远周抬眸:“嗯,国内的市场大。”
路妈妈浅笑:“回国后离家就近了,以后没事就多回来。”
“会的。”
“对了,大嫂还想跟你打听个事。”
“您说。”
路妈妈斟酌再三,“你觉得迟淮这孩子怎么样?品性啊,为人处世这方面的。你们在生意场上接触也多,肯定比我要更了解他一些。”
霍远周的手微顿,又继续剥桔子,有片刻的沉默,他如实说:“都不错。”
路妈妈点头,“前些日子我去北京,遇到迟淮母亲,她还跟我提起遥遥,有意撮合这两孩子,说他们差四五岁,年龄挺合适。但我还是挺犹豫的,毕竟迟淮的家世太显赫,自己又优秀,围着他的女孩子肯定多,既然你都说迟淮不错,那我就放心了。”
霍远周没再接话,掰了几瓣橘子放进嘴里,从没觉得橘子酸的都差点咽不下去。
路妈妈起身,“我去给你大哥冲点蜂蜜水醒酒。”
路妈妈走后,霍远周把剩下的橘子又一瓣瓣吃下去,连带种子一起咽了下去。
霍远周看了眼手表,思忖几秒,还是站起来去了楼上。
路遥像小狗一样安静的侧躺在床上,嘴角还有未褪去的浅浅的笑,也可能是做了什么美梦的缘故。
霍远周坐在床沿,静静的看着她。
他的手指在她侧脸上轻轻划着,一寸寸描绘着她精致的轮廓,拇指指腹来到她嘴角时,慢慢摩挲着。
她的菱形小嘴微微张合,白皙的脸庞上透着酒后的娇媚。
忽然,霍远周俯身,低头含住她的上唇轻轻吮吸。
路遥在睡梦里感觉到被谁‘骚.扰’,喉间闷闷的‘嗯’了一声,想睁开眼,可困的怎么都没力气睁开。
她这一声似有若无的低吟,对霍远周来说就是一种蛊惑,他双手捧着她的脸,舌头撬开她的牙关,长驱直入,瞬间侵占了她的口腔。
酒劲已经上来,路遥感觉自己快要窒息,可怎么挣扎都是无济于事,就是睁不开眼,手臂动了动,可没抬起来。
松开她时,霍远周气息不稳,甚至是急促,他抵着她的额头,他的唇上还有她唇齿间的红酒的香甜味。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应该是他设置的闹铃,他又不舍的亲了亲她的眼睛,这才离开卧室。
到了楼下,路妈妈已经把的行李箱收拾好,“我让司机送你。”她中午也喝了点红酒,没法开车送他。
“不用,我打个车挺方便,司机好不容易有休息,让他回家去吧。”霍远周提起行李箱,若有所思的看着路妈妈,话到嘴边又悉数吞下。
“那怎么行,这边打车也不方便,你大哥知道你打车去机场,醒来后肯定又会不高兴。”
霍远周知道再争执下去,会伤了和气,便退让了步,走到门口时,他又回头说:“遥遥醒了后,跟她说声,我...回去了。”
其实后来他发觉这全是废话。
汽车驶离别墅的院子,霍远周疲惫的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几分钟后,他感觉汽车轮胎轧过别墅区大门口的减速带,他不自觉的睁眼看向倒车镜,这一回的倒车镜里除了路景再无其他。
而那年的倒车镜里,他看到的是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孩子。
车厢里安静的他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脑海里肆意重播着十几年前他离开上海时的画面,凌乱的,哭闹的。
全部都跟路遥有关。
这一刻,所有的回忆如泄了闸的洪水,汹涌袭来。
...
路遥醒来的时候是晚上七点半,头脑还是昏昏沉沉的,她摸过手机,看到时间时,愣了半晌,然后大叫了一声,一个骨碌爬坐起来。
“老路!老路!”她气急败坏的大喊。
敲门进来的却是蒋迟淮,他倚在门框上,淡淡的盯着她看,“鬼喊什么!”
“霍远周呢!”
“你说呢?”
路遥懊恼的使劲撕扯头发,她怎么就睡的跟头死猪一样,明明定了时的,怎么没响?还是响了她没听到?
她不死心的又拨了霍远周的手机,提示已经无法接通,她气得把手机摔被子上。
“你就是把手机摔碎了,霍远周也接不到你电话。”
路遥瞪了他一眼:“要你管!”她盯着他看了数秒,才想起来:“你怎么还赖在我家?”
蒋迟淮神色淡漠,一字一顿:“明天带你回北京。”
说完转身离开卧室。
什么?
明天就去?
还要跟蒋迟淮一起?
第二天早上,路遥跟老路和路妈妈告别后,就开着那辆红色悍马载着蒋迟淮,一路北上。
因为老路和路妈妈乘坐飞机先去了北京,路遥原本还有点沉重的心情,此刻变的焦躁抓狂。
这绝对的亲爹亲妈,知道坐飞机舒服,把汽车留给她开,关键副驾上这位大爷似的人物,坐上车后,就一直在处理邮件,两个小时下来也不说一句话,她快闷的不行。
“蒋迟淮。”
“恩?”
路遥专心的看着前方的高速路,“没什么,看你是不是还活着。”
蒋迟淮敛起目光继续低头看文件,半晌后说了句:“放心,哪天我要是不行了,肯定第一个告诉你。”
路遥:“...”
蒋迟淮接着又说到:“让你跟我一起走下面的路,继续替我开车。”
“蒋迟淮,你的心真黑!”
蒋迟淮侧眸看她:“我心是黑的?”
路遥咬牙道:“是,黑黢黢的。”
蒋迟淮问:“你到我心里看过?”
“...”路遥再次无语。
蒋迟淮收回视线,开启视频,跟公司的几位高层讨论的一个投资案。
路遥没再打扰他,一直安静的开车。
快到中午时,路遥在一个较大的服务区停靠,停好车后,蒋迟淮的视频会议正好结束。
手机电脑,蒋迟淮问她:“累不累?”
“还行,我喜欢开车。”路遥下车,伸了个懒腰,这个点餐厅用餐的人多,她最不喜欢人多拥挤时吃饭。
“要不等等再吃?”
蒋迟淮点了支烟,“我无所谓。”
路遥倚在车门上,又不自觉拿出手机,还是没有任何来电或是信息,这个点,霍远周应该下飞机,他怎么不给她打个电话报平安呢?
她来回在屏幕上输入那十一位数字,输了删,删了又输。
最后还是手痒的拨了出去,把手机放在耳边,紧张的等待那边接听。
电话响了十几声才被接听,“遥遥,你先挂了,我马上回给你。”
路遥有些不满,他不主动打电话给她,她也没计较,现在她打了,他还要让她再等等。
“你干嘛了?连我电话都不方便接?”语调莫名的带着几分质问。
霍远周顿了下,“在洗手间。”
“...哦,那你忙。”路遥说完后恨不得将舌头给咬掉,赶紧按断电话。
第十七章
三分钟后霍远周的电话打过来,路遥接通后,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霍远周也没说话。
电话陷入短暂的沉默。
路遥不由面红耳赤,脑海里不自觉回放小时候的那一幕。
那是一个周末,她午睡后去霍远周房间找他一起玩游戏,可床上不见他。
小孩子的惯性思维,不在床上就应该在洗手间,于是想也没想的就小跑到洗手间门口直接推开门...
她看到霍远周后眨眨眼,那是她第一次看到男性的身体构造...一时忘记退出来。
霍远周也懵了几秒,回神后赶紧背过身,提起裤子,“遥遥,赶紧出去。”
可她当时是这么回霍远周的:“可是我都看到了呀。”
当时她小,没法理解霍远周的心情,现在想来,那一刻他定是崩溃的吧。
电话里还是沉默。
或许,霍远周也想到了当年的那一幕?
...
最后还是路遥先开口打破沉默,她问他:“霍远周,你还记得你在奈良时跟米露说过的一句话吗?”
霍远周想了半天,“哪句?”
路遥支吾了好久,也没说出来。
“遥遥,你不说,我真记不起来。”
“就是...米露当时问你借钱,你没借...你说...你说你的钱...”路遥结结巴巴的,半分钟过去也没把一句话给说完整。
霍远周想起来了,替她把未说出的后半句给补充完整:“我的钱只有我的女人能花。”
路遥不由面红耳赤,她声音低下去,“我...昨晚才有时间整理我的行李箱...就是上回去旅游带的那个行李箱,我发现里面有个...包,是你买的吗?”
“嗯。”
路遥的心跳越来越快,“但你的钱只有你的...女人能花。”说完后,她紧张的咽了下口水,凝神屏息,等待电话那端的他是怎么回应这个尖锐的问题。
这是自那次在京都,她问他以前答应过她的事,还算不算数后,她再一次间接表白。
不知道他这回要不要接她的茬,还是又跟京都那次一样,风轻云淡的以沉默敷衍过去?
其实也就是几秒的沉默时间,可路遥感觉这时间长的足够绕着地球跑一圈。
“霍远周!”路遥终是沉不住气。
霍远周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虽然遥远,可清晰的仿佛就在耳畔,他说:“遥遥,我之前说的都是普通话,不是英语也不是法语。”
路遥轻轻吐了口气,悬着的心也渐渐落下,可总觉得霍远周这样的回答似是而非,模凌两可,她不想跟他这样暧昧来暧昧去的,挺没意思,索性问个明白。
她又咄咄逼人的问道:“霍远周,你的话到底几个意思,我不是太明白。你的钱只能给你女人花,所以我得还钱,是这个意思吗?”
霍远周停顿了有一秒,说:“随你,可以还给我。”
“霍远周!!”路遥突然歇斯底里的喊了出来。
蒋迟淮正在看手机,被这一声吼的,差点魂飞魄散,“路遥,你鬼喊什么!”
霍远周听到了蒋迟淮的声音:“还跟他在一块?”
路遥被刺激后,口不择言:“对啊,正在私奔的路上。”
霍远周被噎了下,她的伶牙俐齿却有天用来专程对付他。
路遥也不再对霍远周抱有多大的幻想,她早就该面对的事实,可偏偏她要自欺欺人,不撞南墙心不死,这下好了。
可以不用再留恋。
她说:“没事的话,我挂电话了。”
霍远周的声音难得能听得出有些急促:“遥遥,刚刚我的话,只说了一半。”
“另一半呢?”路遥还是无限期待的。
霍远周:“你可以把钱还我,反正我的钱也都是...你的。”
路遥揉了揉太阳穴,空白晕涨的大脑在半晌后才有所反应,终于等到这闷骚老男人的表白,在她还没有苍老之前。
这一刻,她十五年的等待,全部是值得的。
霍远周许久都没得到回应,又喊了她一声:“遥遥?”
路遥回神:“霍远周,你说你一大把年纪了,你哪儿来的自信,你给我钱,我就一定会要?行了,我要吃饭去了,没事就别来烦我。”
霍远周:“...”
路遥见他吃瘪,笑了出来,她终于扬眉吐气的扳回了一局。
这段时间,她在霍远周面前总是活得小心翼翼而又敏感多疑,还经常会多愁善感,变的越来越让她自己感到陌生。
这些年里,她的叛逆,她的倔强,她的肆意,还有她的圆滑,全部因为这个叫霍远周的男人,都虚伪的隐身起来。
霍远周有点无奈的语气:“赶快吃饭去,晚点给你电话。”
结束通话后,路遥把手机塞进口袋,她问蒋迟淮,“你有没有过...刻意去讨好一个人?为了那个人,你连自己的原则啊底线什么的,都抛之脑后。陌生到你都不认识现在的自己?”
蒋迟淮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一直都没搭腔,最后把烟头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向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诶,跟你说话呢!”路遥紧跟上去。
蒋迟淮腿长,走得稍快,路遥几乎是小跑着跟在他身侧,“是不是因为今天大太阳,所以你心情不佳?”
蒋迟淮脚步微顿,嘴唇紧抿:“什么意思?”
路遥笑说:“冰块的天敌不就是太阳吗?”
蒋迟淮‘呵’了一声。
路遥听得出里面的不屑一顾,可她就假装听不懂,她指指洗手间,“不进去了?”
蒋迟淮还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怎么,你想跟我一起进去?”
“...”真是不识好人心,路遥剜了他一眼,走向女洗手间。
路遥从洗手间出来时,蒋迟淮就站在门口,进出洗手间的女人都一步三回头的盯着他望。
“你怎么站在这儿呀?”路遥把他往边上拽了一把。
蒋迟淮风轻云淡的说了句:“等你。”
路遥郁闷的看着他:“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流.氓,想溜进女厕所偷窥呢!”
蒋迟淮牵了牵嘴角,神色淡淡道:“就是进了女厕所,吃亏的人也是我。”
“...”路遥觉得天底下再也找不出脸皮比蒋迟淮还厚的男人了。
蒋迟淮指指水龙头:“洗手,吃饭去。”
到了餐厅里,蒋迟淮原本打算吃面,可路遥要吃自助餐,最后蒋迟淮就陪她一起去吃自助。
到收银台买餐券时,蒋迟淮再次确认:“确定要吃自助?”
“嗯,中午我不吃米饭就感觉跟没吃一样。”
蒋迟淮掏出钱包付款,跟收银员说:“两位。”
他又回头对路遥说:“没在服务区吃过饭?”
路遥想了下,“还真没有。”
蒋迟淮点头:“一会儿饭菜咽不下去的时候别跟我发脾气。”
路遥:“...”服务区的饭有那么难吃?
收银员:“...”又多看了几眼蒋迟淮,一边欣赏着他的美色,一边在心底暗骂。
十五分钟后,路遥耷拉着脸,也不睬蒋迟淮。
这服务区的饭菜,比她们学校食堂的饭还不讲究,不是很咸就是很淡,最后她用番茄汤泡饭,吃了一口,我勒个去,酸死了。
她抬头问蒋迟淮:“汤里怎么不放糖?”
“北方的番茄炒蛋不放糖,番茄蛋汤里自然也不会有糖。”蒋迟淮放下筷子,“陪你去吃面吧。”
路遥摇摇头:“算了,也是花了几十块钱买的,不吃浪费。”
她想到老路以前资助的偏远山区的那些穷孩子,他们哪有米饭和肉吃。
霍远周就是他们中的一个。
他两三岁的时候,父母在一次山体滑坡时出了意外...都离开了,再后来他的爷爷奶奶也相继去世,他就彻底成了孤儿,就连最基本的吃饱穿暖都成了奢侈。
十来岁的孩子,能生存下来已经是不简单。
偶尔邻居也会接济他点吃的,可毕竟那个地方太穷,谁家都不富裕,没有谁家有条件再去养别人家的孩子。
听老路说,好几年里,霍远周都过着三餐不饱的日子,他住的房子也是破旧不堪,经常是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
如果那时候上大学的老路没有去支教,没有遇到霍远周,没有把他带出大山把他安置在当地的县城读书,那么现在的他会在哪里?
过着怎样的生活?
“遥遥。”蒋迟淮喊她。
“嗯?”路遥回神。
蒋迟淮看着她,略顿几秒,问她:“霍远周跟你表白了?”
路遥的手微顿,也没否认:“算是。”
蒋迟淮喝了口番茄蛋汤,眉心微蹙,还真是酸。
他抬眸看向路遥,问道:“他怎么说的?”
“...”路遥觉得今天的蒋迟淮有点不正常,“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八卦?”
蒋迟淮毫不掩饰的说:“知己知彼。”
第十八章
路遥眨眨眼,一瞬不瞬的盯着蒋迟淮看,这算什么意思?
她狐疑的问蒋迟淮:“你不会因为霍远周是你死对头,所以他喜欢的,你也要横.插一脚?”
蒋迟淮无语的表情:“我这么闲?”
路遥用手背蹭蹭脸,好烫,还是第一次被如此优秀的男人当面告白,即便她不喜欢他,可还是有点受宠若惊。
她干咳两声:“蒋迟淮,你多大了,还玩一见钟情?”
“你哪只眼看我一见钟情了?”
“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忘了。”
“...”路遥就知道跟他是没法好好沟通的,他想知道的,他必定想方设法的让你说出来,他若不想说的,你就是撬开他的嘴,他都不会多吐一个字。
路遥不想跟他暧昧不清,也不想拖着他,就算残忍,也得说清楚,“你知道我喜欢的是霍远周,而且喜欢了很多年。”
蒋迟淮依旧面色如常,也没什么难过尴尬的表情,但语气还是冰冷如霜:“我眼不瞎,看得见。”
在路遥哑口无言时,蒋迟淮又耐着性子说道:“路遥,问你句怎么半天也问不出?”
“...什么话?”
“霍远周怎么跟你表白的?”
怎么还有这样不要脸又执着的人呢。
路遥炫耀的说:“霍远周说他的钱都是我的。”
蒋迟淮突然笑了声,都是嘲讽,就连情商不太高的路遥都听得出来,她瞪了他一眼,开始埋头吃饭。
冷不丁的,蒋迟淮说了句:“路遥,钱和权对我来说一文不值,你也不稀罕。以前我觉得这个东西比较奢侈,我几乎没有。”他指指自己心脏部位。
接着说道:“虽然我有的不多,但有天若你想要,可以全部拿去。”
路遥:“...”
蒋迟淮没指望她能感激涕零,他自顾自又说:“这几分真心没给过别的女人。”
路遥瞬间感觉周围的氧气稀薄,马上就要窒息。
她真没想到惜字如金的蒋迟淮会说出如此震撼人心的表白词,她需要冷静,再冷静。
蒋迟淮指指她的餐盘:“快点吃,待会冷了。没让你现在回答我,你也用不着把我当洪水猛兽一样躲着。”
路遥依旧是神游状态。
吃过饭后,蒋迟淮让路遥睡一会儿再继续开,路遥没吃饱,靠在椅背上辗转反侧也睡不着。
蒋迟淮被她吵得也睡不着,干脆下车去便利店。
路遥一个人在车里,就更睡不着,她强迫自己别再庸人自扰。
人家蒋迟淮也说了,表个白而已,都成年人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她做了个深呼吸,尽量不去自寻烦恼。
几分钟后,她心情平静下来,拿出手机,屏幕上干干净净的,既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未读消息。
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发了条微信给霍远周,胡编乱造道:【我刚才不小心删掉一条信息,还没来得及看清发件人,是不是你发的?】
霍远周很快回过来:【是我发的。】
路遥看着信息嘴角不由上翘,又问道:【你发了什么信息给我呀?】
霍远周的电话进来,路遥赶紧划开接听键。
霍远周问:“午饭吃没吃饱?”
路遥下意识摸了摸胃,还饿得难受呢,早上就没怎么吃,中午被蒋迟淮的那番表白搞的又没心思吃。
但她却口是心非的回霍远周:“吃饱了,吃的可多了。你还不准备睡觉吗?”
“还在处理邮件。”
虽隔着大洋彼岸,可路遥觉得他的声音因为夜色,平添了几分柔和。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心情好的缘故,总觉得他对她的态度和语气比之前好了不知多少倍。
路遥紧紧捏着手机,语调夹杂着几分调皮,更多的是*,“霍叔叔,你想我没啊?有多想?”
霍远周有点被问懵了,他不善甜言蜜语,连情话都没说过的人,被问到这么直白的问题,还是有点束手无策,话在哽间,就是说不出。
路遥又调皮的喊了声,“霍叔叔?”故意把尾音拉长。
霍远周这样回她:“遥遥,我下周一就去北京。”
今天是周五,所以,“我还有三天就能见到你是吗?”
霍远周说:“是。”
路遥本还想跟他撒撒娇,可蒋迟淮上车了,他端着桶面,腾出一只手拿过路遥的手机,又把面递给她:“赶紧吃,一会儿面就坨了。”
路遥伸手就想夺回自己的手机,奈何手不够长,“蒋迟淮,手机给我,我在打电话呢!”
“我替你拿着。”蒋迟淮把桶面放置在中间扶手箱上,将还在通话的手机放在路遥耳边,眼神示意路遥赶紧吃面。
霍远周遥远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不是说吃饱了吗?”
“…睡了个午觉又饿了。”路遥欲要揭开桶面的那层纸盖,发现蒋迟淮用胶带固定住了。
她小心翼翼的把胶带撕掉,盖子打开,满车厢都被泡面的特殊香味充斥。
霍远周知道她比较挑食,服务区的饭肯定吃不惯。
“快点吃吧,明天我再打给你。”
路遥撒娇说:“醒了后第一件事就要打电话给我。”
结果霍远周还是那句:“快点吃面吧。”
路遥扁扁嘴,一点也不浪漫。
通话结束,蒋迟淮收起手机,丢到她前边的控制台上。
“路遥,精神食量固然重要,但吃饱喝足你才能活下去。”
路遥懂蒋迟淮这话的意思,霍远周只能电话安慰,而他能给她弄吃的。
她吃了两口面,抽空回他一句:“霍远周下周就来北京,以后他会做饭给我吃。”
“食不言。”蒋迟淮倚靠在座椅里闭目养神。
路遥没再说话,安静的吃面。吃到最后,她惊喜的发现,桶底还有小烤肠,还有卤蛋。
她不由抬头看了眼蒋迟淮,他胸膛微微起伏,呼吸平稳,应该是睡着。
晚上六点钟从沪宁高速下来。
路遥这才想起来一件事,她偏过脸问蒋迟淮:“我的车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我的车没有通行证,进不了市区。”
蒋迟淮收起笔记本,揉揉眉心,“已经替你办好了,在前面有人等我们。”
路遥随口问了句;“谁等我们?”
蒋迟淮:“周璟川,你把他手机踩坏的那人。”
“...”
二十多分钟后,在某卡口,路遥又见到了周璟川。
或许是错觉,路遥总觉得周璟川看她的眼神过于复杂,不止是怨恨,还有点别的什么,至于具体是什么情感,她也说不清道不明的。
周璟川面无表情的把通行证递给她,路遥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道了声谢。
蒋迟淮抽过烟走过来,问路遥:“晚上想吃什么?”
“好吃的。”
蒋迟淮就知道问了也是白问,他下巴对着周璟川微扬,“走前面带路,今晚你买单。”
周璟川不由挑眉:“为什么?”
“给你个道歉的机会。”蒋迟淮拉开车门坐进去,又觑了一眼他,“以后别跟严悦混在一起,只此一次,再有下回,我谁的面子也不给。”
周璟川心道,你给过谁面子,你老子都快要被你气的送进抢救室。
路遥趁蒋迟淮没看见,她挑衅的斜了一眼周璟川,嘴型说道:“小样,我还治不了你,哼!”
“...”周璟川有种强烈的预感,他的克星是真的出现了。
路遥中午没吃饱,晚上不想吃西餐,周璟川就找了家口味清淡的淮扬菜馆。
里面的装修典雅别致,就餐环境幽雅清静,路遥顿时心情好了不少。
服务员拿着餐单过来,周璟川示意把餐单给路遥,结果路遥摆摆手说,“不用给我看,把你们店里贵的菜都上一份。”
服务员:“...菜都不便宜。”
路遥正低头看手机,心不在焉的说:“那就按价格从高到低来,排前八的都来一份。哦,还有啊,第一贵跟第二贵的要来两份,其他的一份就行。”
服务员被噎了下,见过土鳖点餐的,但没见过如此又土又直白的,若不是她认识眼前这两位,她真都怀疑这女人准备要吃霸王餐。
忽然,路遥又抬头,认真的对服务员说:“我们有钱,可有钱了,不会白吃的。”又指指周璟川,“他包里有两万块,够吃了吧?”
“...”服务员看了眼周璟川,周璟川脸色阴沉的能下暴雨,他挥手示意服务员下去。
蒋迟淮端起茶杯,慢慢品了一口,咽下去后,还是没忍住笑了声,他都记不得他是有多久没这么笑过。
路遥抬眸看向蒋迟淮,他也正在看她,眸光璀璨深邃,嘴角还漾着没来得及收敛的笑意,她没想到一个男人笑起来也会这么好看。
她说:“你再笑,你边上的那位就能直接把你从窗户扔下去。”
蒋迟淮:“...”
周璟川莫名躺枪。
路遥低头继续看手机,登陆q.q,发了条信息给川:【我已经到京,改天请你吃饭。对了,我刚才宰了那个傻叉一顿,还又把他气得半死,但是我估计没机会甩他耳光,我可就指望哥哥你了:)】
看完信息后的周璟川,有把手机摔了的冲动,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把杯子重重的置于桌上。
路遥抬头就撞上周璟川凌厉又怨恨的眼神,她哼哼两声,又吹起了口哨。
周璟川仔细听了下,那调子好熟悉,分明是:【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第十九章
路遥没等到川的回复,却等来一个陌生的北京号码,她拧着眉,知道她来北京的除了家人就是那个川,可川没有她的手机号呀。
犹豫了几秒,她还是接听。
“小辣椒呀,是我,西米露。”
路遥:“...”缓了几秒钟,脑子才转动,“米露啊,什么事?”
听到米露俩字,蒋迟淮和周璟川不约而同的看向路遥。
米露笑说:“我掐指一算,你今晚人在北京,你在哪儿呢?我快死饿了,还没吃饭,到你那蹭饭吃。”
路遥:“...我到了北京,不该是你请我吃饭吗?”
“我都一穷二白了,连酒店都住不起,我就是请,你能好意思咽下去?”
路遥:“...”
“我马上过去找你哈。”说完冬米露就挂了电话。
蒋迟淮脸色沉了沉,“冬米露是吗?”
“啊?”路遥有点茫然,原来真叫冬米露呀,本以为在奈良那晚,米露是跟她开玩笑,没想到真的姓冬。
“问你话呢!”蒋迟淮没耐心的又重复遍。
“对,是她,说要过来蹭饭吃。”路遥还有点晃神,这冬米露怎么就知道她在这里吃饭呢?
话刚落下,包间的敲门声就响起,“小辣椒,我来啦。”
他们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片刻后,蒋迟淮的视线落在周璟川身上,“你又在群里瞎说什么?”
周璟川很无辜:“我什么也没说呀!我也在纳闷我们的行踪怎么会被冬米露掌握的一清二楚。”
冬米露推门进来,看到蒋迟淮时,她呼吸一滞,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她觉得自己是跳进了这个男人的坑里再也爬不出来,她愿意长眠于此。
有他在的地方,什么都不会在她眼里。
“米露,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路遥疑惑问道,又拍拍边上的空位:“过来坐。”
“其实我刚才在外面看到你,又不确定,就打电话问了你。”冬米露迈着小碎步走到路遥身边,先是跟蒋迟淮和周璟川打了声招呼才坐下来。
她浅笑着对着周璟川说道:“没想到是你们跟遥遥吃饭的。”
周璟川冷嗤一声,“要不然你以为是谁?是别人你会来吗?”
冬米露干咳两声,偷偷瞄了眼蒋迟淮,以为蒋迟淮或多或少会瞅她两眼,结果他正意兴阑珊的看着窗外的夜景。
路遥有点看不下去周璟川对冬米露的态度,她冲周璟川不满道:“就是来了,也不是为了看你,你瞎激动什么!你真以为...”
冬米露赶紧按住路遥的胳膊,摇头示意她别再说了,周璟川是路遥招惹不起。
路遥看向冬米露,却故意提高声音:“我不是为你打抱不平,我早就看他不爽,在上海时,我就跟他结下了梁子,还有那个严什么悦的。”
冬米露:“...”严悦的家世背景就连她都望尘莫及,这个圈子里,除了蒋迟淮和周璟川,谁不让严悦几分?
又是严悦又是周璟川的,路遥这是人还没到北京,就把这圈子里最矜贵的人都给得罪光了。
蒋迟淮无心听他们吵闹,他一直漫不经心的看向窗外的流光溢彩,手指轻轻叩着杯沿,他大概猜到是谁告诉冬米露他们在这里吃饭。
蒋迟淮的烟瘾又上来,他起身离开包间。
饭店有个休息区,但有孩子在那边玩耍,他便去了洗手间。
其实他的烟瘾不算大,有时忙起来半天不抽一支都没有什么感觉。
可自从奈良那晚起,他变的手不离烟,这真不是个好现象。
从洗手间出来时,正好碰到冬米露,他并不认为这是巧合。
“迟淮。”冬米露神色有点紧张,但还是努力镇定自若,跟他浅笑着打招呼。
蒋迟淮微微颌首,没什么表情,也没再说话,转身就往外走。
冬米露紧跟其后,喊了他声:“蒋迟淮。”
蒋迟淮顿足转头,“冬米露,拒绝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三遍。女孩子,留点自尊给自己。我不是其他男人,喜欢玩什么欲擒故纵,在我这里,喜欢就想要得到,不喜欢,你就再感动我都没用,别再浪费你的时间。”
顿了顿他又说:“若不是看在路遥面子上,今晚我不会留你吃饭,也不会耐着性子给你说这么多,好自为之吧。”
冬米露知道今晚她是彻底惹怒了蒋迟淮,可她真没打算第三次告白。
她急于解释:“迟淮,你误会我了,我不会自讨没趣的再让你拒绝一次,我真的只是过来看看路遥。”
蒋迟淮冷嗤一声,他说:“但愿如此。。”
冬米露:“…”她心里绞痛着,没再跟上去,他欣长挺拔的身影在她面前越来越模糊,直至消失在视线里。
这个男人对于她来说,就是一副没有解药的毒.药。
可她偏偏甘愿喝下去。
至此无悔。
她忍不住自嘲:冬米露,你真他.妈的疯了!你明知道他爱的是路遥,你怎么还能脸皮厚到主动送上门来给他羞.辱呢!
她刚抬步,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严悦。她心烦气躁的将手机按了静音,真特么的一个比一个烦人!
包间里。
路遥见冬米露还没回来,问蒋迟淮:“你怎么没跟她一起回来?”
蒋迟淮淡淡的看着她:“男女洗手间没打通。”
路遥:“...别告诉我,你傻子,不知道米露来干嘛的?她一路追你到国外,最后混到差点连住酒店的钱都没有,你还真就一点感动都没有?”
蒋迟淮有片刻的犹豫,但还是说了:“我上回的行程里没有奈良。”
周璟川也不由抬眸瞅了他一眼,呵,还真是让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蒋迟淮竟然幼稚到漂洋过海的去追女人。
路遥轻轻咬着下唇,这么说在奈良遇到他其实并不是有缘,同机回国也不是巧合,这一刻,她决定以后再也不劝他对冬米露好点,因为她也没法对他好。
传菜生已经把菜端来,服务员摆上餐桌。
蒋迟淮问服务员:“这是你们店里第几贵的菜?”
“...”服务员愣住,第一回有顾客问这么奇葩的问题。
周璟川正在喝水,被蒋迟淮这句话问的直接喷出来,呛的他连连咳嗽,他觉得自己早晚有天要死在茶水上。
蒋迟淮又说:“一会儿把第一贵和第二贵的菜放她面前。”他下巴轻扬,示意了下路遥的位置。
服务员应声说好。
冬米露进来时,周璟川还在咳嗽,她礼节性的问了句:“璟川哥怎么了?”
路遥说:“吃了个苍蝇。”
冬米露:“...”她赶紧在桌底下轻轻踢了下路遥的小腿,又冲路遥做了个闭嘴的动作。
敢这么说周璟川的,路遥绝对是第一人。
冬米露觉得,路遥敢如此嚣张蛮横,那是因为她还不了解周璟川,他可是睚眦必报的祖宗。
周璟川又喝了大半杯水,咳嗽才停下来,他半眯着眼看向路遥:“听说你研究生还没毕业是吧?”
路遥戒备的眼神盯着他,总觉得他话里有话,没安什么好心,但还是回答了他:“是,怎么了?”
周璟川微微颌首,似笑非笑:“听说心眼不正的人,写不出论文。”
路遥笑,笑的很得意,她嘚瑟的炫耀道:“不好意思,要让您老人家失望了,有人给我写论文。”
周璟川嘴角也噙着一抹笑,笑里意味不明,他说:“是么?但愿你人品够好。”
冬米露了解周璟川,他这样的笑是极其危险的信号,她感觉到空气里的火药味越来越浓,立即岔开话题,问路遥:“这菜是你点的?”
路遥点头:“对,是不是不喜欢吃,你可以再点,反正有傻...反正有人品好,心眼正的人买单,什么贵你就点什么。”
冬米露说:“我就奇怪你为啥要点两份。”
“看着开心呗。”
蒋迟淮最不喜欢吃饭时谈天说地,他瞥了眼路遥,“吃饭,说过几遍了,食不言!”
路遥扁扁嘴,开始专心致志的低头吃饭,余光瞄到周璟川的筷子马上要夹到某个盘子里的菜时,她长臂一伸直接把那个盘子端到自己面前,心道,让你个歪心眼的再说我!
周璟川气的直喘粗气。
直到这顿饭吃完,周璟川也才吃了个五分饱,关键他爱吃的,几乎都没吃到。
...
回去的路上,路遥问蒋迟淮:“我晚上住哪里?”
蒋迟淮:“我的公寓。”
路遥想都没想:“那我还是住酒店吧。”
蒋迟淮一直看着车窗外的夜景,半晌后才回她:“单独给你住的公寓,我今天已经让人收拾好,你先住着,等你找好工作,再就近给你买一套。”
到了公寓楼下,蒋迟淮把自己的行李箱提下来。
路遥这才想起来他没有驾照,没法开车回去,于是提出送他回家。
蒋迟淮指指公寓楼,“我也住这里。”
路遥有点生气:“不是说了单独给我住的吗?”
蒋迟淮面色如常:“没说不是,我住你隔壁。”
路遥:“...”
到了楼上,她和蒋迟淮各自开门回家。
关上门后,路遥环视房间一周,果然是蒋迟淮的装修风格,低调又奢华。
本来打算赤脚进去,低头脱鞋时,发现鞋柜外面摆放着一双米白色女士拖鞋,跟她上海家里的拖鞋一模一样...
路遥刚把行李箱提到卧室,手机铃声就响起。
看到来电人,她嘴角不由弯了弯。
霍远周的声音沙哑又低沉,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慵懒,问她:“到了住的地方没?”
“嗯,刚到。”路遥坐在行李箱上,轻轻晃着小腿,声音说不出的轻柔:“你呢?起床没?”
霍远周打了个哈欠:“没,还躺在床上。”
听到他还躺在床上,路遥就不自觉的开始脑补各种香艳画面,她摸摸脸颊,好烫呀。
“遥遥?”
“啊?哦...我听着呢。”路遥开有点语无伦次,隔了两秒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关心道:“是不是没睡醒?”
霍远周:“睡的挺好。”
其实他才睡了不到三个小时,处理工作邮件一直到纽约时间凌晨三点,那个时间她应该还在高速上,他就定了闹铃现在才打来。
第二十章
从霍远周表白那刻到现在,已经过去差不多快十个小时,可路遥依旧感觉像飘在云端,虚无缥缈,什么都不真实。
她还是会间歇性患得患失,又确认一遍,“霍远周。”
“嗯?”
“那个…我现在是你…女朋友了吧?”路遥连说话声都不自觉带着颤音。
霍远周的语调里透着几分宠溺,“你说呢?”
路遥心道,要我说的话,那我肯定是呀,这关键还不得你说了算嘛。
她的声音明显有几分低落:“我就是不确定才问你的。”
霍远周:“怪我,这么严肃的事不该在电话里跟你说。”
路遥赶紧解释:“我没有怪你,也不讲究什么样的方式,就是觉得不经过你官方…亲口承认,我总害怕我是会错意,异想天开了。”
略有沉默,霍远周说:“见面后我不会再让你有任何不确定的想法。”
路遥听后心里美滋滋的,她以着俏皮的口吻问到:“霍叔叔,你想我没?”
霍远周喉间轻滚,那个想字却怎么都说不出。
路遥说:“霍叔叔,我想你了,想了你十几年,每天都想。你去纽约的头几年,我想着你快点回来,后来你不理我了,我就特别想去找你,但我太小,没法自己弄签证,有段时间,我整天想着怎么偷.渡过去找你……你没有女朋友的时候,我还整天异想天开,盼着自己快点长大。后来听说你有女朋友,快要订婚了,我就知道,你是真的不要我了…但那几年里我是最想你的。”
电波里除了她的声音,就是霍远周的喘息声,隐约还听到他走路的声音。
路遥把玩着箱子的拉杆,来回抽.动,她停顿几秒后接着又说:“霍叔叔,你呢?这十几年里你想没想过我?想了几回?”
霍远周沉默片刻,手机一直放在耳边,拉开窗帘看向窗外。
纽约清晨的天空美的无与伦比。
他对着手机说道:“遥遥,我比你多。”
路遥怔了片刻,而后细细品位他这短短的六个字所饱含的情感。
她说:霍叔叔,我想了你十几年,每天都想。
他说:遥遥,我比你多。
路遥擦擦眼泪:“霍叔叔,我大后天就能见到你了,对不对?”
“嗯。”霍远周听得出她的声音有哭过后的沙哑,他心脏某处不由紧缩,可是能给她的安慰却少的可怜,“我会在北京多待几天。”
路遥很容易满足,他能多陪她几天,对她来说就是莫大的奢侈。
霍远周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催促她:“早点洗澡睡觉。”
路遥开始撒娇:“那你要说句好听的给我听听,我开心了就特容易入睡。”
什么我想你呀,我爱你啊,宝宝晚安啦,随便哪句她都爱听。
霍远周本来就挺宠着她,现在更是纵容,他真的开始认真想,什么话既好听又能让她容易入睡。
他思忖片刻才回答她:“早点睡觉对皮肤好。”
路遥:“……”
这一定是时差原因造成的国际性冷幽默。
在哭笑不得中,路遥结束了和霍远周的通话。
路遥正准备洗澡,手机再次响起,是冬米露打来的。
“小辣椒,还没睡吧?”
“没呢。”
“我马上到你公寓楼下,给你五分钟时间下楼,我带你去appy。”
路遥有点犹豫,她虽说叛逆不羁,但晚上几乎没出去疯玩过,以前偶尔表哥带她出去玩一回,也只是单纯的唱歌喝酒。
要是被老路媳妇知道她来北京的第一晚就出去鬼混,她迟早要被老路媳妇抓回上海去。
她委婉拒绝:“米露啊,我今天开了一天的车,有点累,要不改天我请客,好不好?”
冬米露哪能让她:“我都已经到楼下,你要实在累,我们就近找家酒吧,只聊聊天。我今晚又被蒋迟淮伤了一回,我要是不释放出来,肯定又会失眠。”
路遥有点进退两难,拒绝吧显得太不近人情,“那你等我几分钟,我换衣服。”
到了酒吧,冬米露要给路遥点酒,路遥摆手,“我喝果汁。”
冬米露一脸无语的表情:“大姐,给力点行不?”
路遥还是坚持:“我还要开车回去呢。”
冬米露没再勉强她,自己要了杯烈酒。
“蒋迟淮又怎么伤你了?你不会又第三回表白了吧?”路遥支着头,无精打采的问她。
冬米露神色落寞,眉宇间透着淡淡的悲伤。
“我还没张嘴说话呢,他就特绝情的拒绝了我,你说他怎么可以这样呢?”
半杯烈酒她一饮而尽。
“诶,你不要命啦!”路遥想去夺她酒杯,但为时已晚,她酒都咽了下去。
冬米露打了个响指,又要了一杯。
“你还要喝?”路遥把酒杯端过来,“为了一个渣男,你值吗?”
冬米露突然坐直,愤声道:“你说谁渣男呢!我们家迟淮可是绝世好男人,他一点也不渣!你下回再敢这么说他,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路遥:“…你真他么欠虐!那个死冰块有什么好?”
冬米露手拖着腮,半眯着眼若有所思的盯着路遥看,突然哈哈大笑两声。
路遥一脸惊悚的望着冬米露,指指脑袋,“冬米露,你不会因为第三次被拒,这里不正常了吧?”
冬米露还是笑,笑的更肆意妄为,她突然双手捧住路遥的脸,在她脸颊狠狠亲了下。
“小辣椒,真是爱死你了。我终于知道蒋迟淮为什么喜欢你了,因为你压根就不吊他。”
路遥:“……”这粗.口.爆的,然后很嫌弃的擦擦脸颊的口水。
冬米露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瞬间由颓废状变的神采奕奕。
她开始畅想未来:“以后我也要跟你学,要对蒋迟淮爱理不理,鄙视他,将他踩在脚底狠狠蹂.躏,说定他就会死心塌地的爱我,哈哈。”
“…”路遥彻底无语,这逻辑也是没谁了,智商堪忧啊。
她又提醒冬米露,“我是因为不喜欢他,所以才敢这么对他,可你不一样,你不怕适得其反?”
冬米露前所未有的放松,“反正结果都已经这么糟,索性死马当活马医呗。”
她看向路遥:“小辣椒,我长这么大从来没羡慕过谁,唯独你。”
冬米露低下头又轻轻抿了一口烈酒,咽下去时,嗓子都火辣辣的疼。
她微微叹口气:“遥遥,如果我是你多好,蒋迟淮就会喜欢我。”
说完她又自嘲的笑了,话里全是卑微的辛酸:“我十几岁开始就暗恋他,可他从来都不多看我一眼,态度永远都是冷冰冰的,说话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路遥伸手揉揉她的头发,此刻安慰的话都好像是多余的。
冬米露歪着脑袋看她,眼眶红红的,但嘴角还有笑意。
她说:“我从来不会跟我圈子里的那些姐妹说这些,她们表面上会同情安慰我,私下里还不知道会怎么嘲笑我。可是遥遥,你不会嘲笑我。”
路遥拿出纸巾给她擦擦眼泪:“米露,你喝醉了。”
“我还没醉,但有你在,我一定会醉,记得等会儿让蒋迟淮来接我们。我这么高,你也背不动我。”
路遥:“……”原来蓄谋已久,刚才还担心她智商堪忧,原来是大智若愚。
后来,路遥禁不住米露的诱.惑,就喝了两瓶啤酒。
再后来,米露如期醉了,路遥不知道她是真醉还是假醉,但她一直在吧台处耍酒疯。
没办法,她只好打了蒋迟淮的电话,蒋迟淮听说她在酒吧,还喝了酒,气的半晌都没说出话。
挂上电话,路遥眯了眯眼,这回完了,蒋迟淮还不知道要怎么收拾她。
半个小时后,蒋迟淮出现在酒吧,跟他一起来的还有路遥特不待见的周璟川。
冬米露正趴在吧台上唱歌,调子已经从北京跑到了海南去。
蒋迟淮皱皱眉,冷淡的视线落在路遥身上,“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路遥理亏,扁扁嘴,没敢吱声。
周璟川双手抄兜,幸灾乐祸的吹起口哨。
路遥剜了他一眼。
蒋迟淮越想越气,双唇紧绷,“你喝了什么酒?”
路遥如实说:“罗斯.福十号。”
“还喝了两瓶是吧?那酒的后劲有多大你知不知道!三更半夜的,在这么乱的酒吧买醉,路遥,你想死是吗!”蒋迟淮被气的胸膛不断起伏。
路遥有些委屈,还没人敢这么凶她,就连凶悍的老路他媳妇都没这么说过她。
她倔强的梗着脖子,不服气的与蒋迟淮对峙,“你不是也三更半夜去喝酒了!你凭什么凶我!”
蒋迟淮反问:“你是男人吗?”
路遥:“可是…”
蒋迟淮打断她,语气依旧没有丝毫温度:“路遥,你想没想过,万一要被居心不良的男人盯上,后果你承受的起吗?”
路遥还是不服气,指指酒吧里的那些女人问蒋迟淮:“她们都是男人?她们能来,为什么我就不能来?”
蒋迟淮看都没看那些女人一眼,没有温度的视线一直专注在她的身上,“她们哪个有你好看?”
路遥:“……”
周璟川这回没有喝水,可还是被呛的连连咳嗽。
路遥觑了一眼周璟川,忍不住打击报复他:“啧啧啧,咳嗽成这样,小儿肺炎的前兆呀。”
周璟川:“……”
已经气的七窍生烟。
第二十一章
酒吧舞池那边群魔乱舞,喧嚣杂乱。
舞台上乐队主唱低沉嘶哑的嗓音在嘶吼着无奈的人生。
震撼的重金属打击乐让人跃跃而试,血脉喷张。
不安分的因子弥漫了整个酒吧,堕.落、秃废。
冬米露还在尽情高歌,蒋迟淮实在受不了,他吩咐周璟川:“赶紧把她拖出去。”
周璟川一副我跟她又不熟,凭什么我要把她拖出去的表情。
蒋迟淮不耐烦的神色:“周璟川,别墨迹,要不我让你过来干嘛?”
“……反正我不背,谁爱背谁背。”周璟川慵懒的靠在吧台边,掏出烟,漫不经心的打火点着。
他抬头就撞上蒋迟淮威胁警告的眼神,他心虚的摸摸鼻子,但嘴上还在逞强:“这女人是因为你才闹酒疯,说不定人家也是等你来背她,我要是背她,那不是横插一脚,坏人姻缘么,这么缺德的事,咱可不干!”
蒋迟淮双手抄兜,面无表情的盯着周璟川看,也不说话。
周璟川心里暗骂了句,把烟头直接扔进冬米露面前的酒杯里。
扯住她的长发,一点也不怜香惜玉,“走啦!!”
冬米露头发被他拽的生疼,她倒抽了口凉气,在心底将周璟川诅.咒了一万遍。
路遥看不下去,走过去踢他一脚,“欺负一个喝醉酒的女人,你还算个男人么!”
“赶快出去,别再添乱!”蒋迟淮紧攥着路遥的手腕拽着她大步往外走。
“蒋迟淮,你轻点,我的手腕断了!!”路遥疼的龇牙咧嘴,声音里还夹杂着一丝哭腔。
蒋迟淮丝毫没有心软,“断了我再给你接上。”
到了大门口,蒋迟淮才感觉能喘过气,他松开路遥的手,转而捏着她的下颚,“路遥,下次再敢三更半夜出来瞎混,你试试!”
路遥使劲掐他的手:“蒋迟淮,你放手!疼!!!”
“疼了才长记性!”蒋迟淮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到底狠不下心,手指慢慢松开。
路遥疼的锤了他几下,心里又窝囊又理亏。
蒋迟淮盯着她的下巴处看,她皮肤白皙,被他这么使劲一捏,通红一片。
他不自觉伸手轻轻摩挲了下,“是不是很疼?”
路遥啪的一下打掉他的手:“别碰我!蒋迟淮,我不是小孩,也不归你管,以后你少拿家长的架子来吼我!”
蒋迟淮拂拂被她打的那只手背,火辣辣的烫,下手可真狠。
他一字一顿的说:“路遥,你还真就归我管。路老师和师母都说了,在北京,我就是你的监护人,你的工作,生活,包括恋情,我都可以管。”
“你神经病!!”吼完后,她胃里一阵恶心,头也开始发晕。
蒋迟淮‘呵’了一声,没再跟她继续掰扯,反正她以后归他管就是了。
他回头看向酒吧大门,这周璟川是爬着出来的?
周璟川原本想把冬米露给拖出来,可奈何她喝的烂醉如泥,完全没有自己行走的意识。
周璟川边骂,边弯腰将她背起来。
冬米露偷偷睁开眼,露出一条逢,发现蒋迟淮早就不在酒吧里。
她好不容易‘醉’一次,又如此幸运的能让蒋迟淮过来,她可不许任何意外坏了她的好事。
她趴在周璟川的背上也不老实,歇斯底里的唱着爱情买卖,“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
整个身体使劲往下坠,两手还在空中乱抓乱挠,两腿也可了劲的胡乱蹬着。
像个泼妇一样撒泼耍酒疯。
周璟川实在累的够呛,好几分钟过去了也没走几米远。
“冬米露,你他.妈的再作,我就直接把你扔下去!”
冬米露心道,你*还磨叽什么,赶紧扔呀?
周璟川的额头都渗出了细密的汗水,他长这么大头一回这么丢人过,像个小丑一样被酒吧里的那么多人围观。
冬米露见周璟川还没有要放弃的念头,就再加上一把火,搁平时,再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这么做,可现在醉了,索性豁出去了,谁还跟个醉鬼一般见识。
她眼一眯,心一横,两个爪爪就搂住周璟川的脖子,顺着他衬衫领口探了进去,在他胸口又摸又掐,嘴里还含糊其词的说着:“迟淮…你的…胸…好大呀,呵呵呵…”
周璟川忍无可忍:“冬米露,你*的发的什么疯!”
他直接松手,猛的拽开冬米露绕在他脖子上的手,还又条件反射般用手肘将她往边上推搡了一下。
冬米露一个趔趄向后退了好几步,双脚互绊了下,一屁股坐在地上,摔的她哇的一声。
周璟川被骚.扰的那一幕没人注意,可他欺负冬米露,把她推倒在地的全过程却被路遥和蒋迟淮全部纳入眼底。
……
翌日。
路遥还没起床,就被此起彼伏的门铃声吵醒,她翻个身,把被子蒙在头顶,继续酣睡。
后来不止门铃响,手机也响。
她抓抓头发,懊恼的拿起手机接听,咬牙切齿:“蒋迟淮,你到底要干嘛!!”
“起床吃饭。”
“蒋迟淮,今天是周六!”
“你的胃也双休?”
“…是!!所以,大哥你别再管我了,行吗?我周末不吃早饭的!!”路遥直接挂了电话,把手机调了静音。
她找了一副耳塞塞到耳朵里,躺在床上继续埋头大睡。
她现在头疼胃难受,一点力气也没有。
昨晚回来后她在楼下就吐了,吐了蒋迟淮满身都是…
五分钟过去,手机没有动静,门铃也没再响,路遥舒了口气,放心安睡。
正在她迷迷糊糊的快要睡着时,卧室外传来叩叩的敲门声:“遥遥,我进去了!”
路遥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一个骨碌爬坐起来,这里是蒋迟淮的公寓,他能随心所欲的进出见怪不怪。
就在她走神的当口,卧室的门把手转动了下,房门稍稍推开一条缝,“遥遥,起不起来?”
“……”路遥觉得蒋迟淮简直不可理喻,跟他是没法沟通了。
这就是代沟的悲哀,他跟霍远周可真是一个年代的人。
“遥遥!”全是威胁的语调。
“蒋迟淮,你还有人性吗?今天是周末,我睡个懒觉都不行吗!”
“不行!必须起来吃早饭。”
路遥起床气本来就重,她现在犟脾气上来,索性破罐子破摔,又躺倒在床上,她不信蒋迟淮还真敢进来掀她被子。
蒋迟淮又喊她:“遥遥,起来没?”
“我睡着了!别烦我!”
路遥听到脚步声,转身看去,没想到蒋迟淮已经走近床边。
她慌张的把被子往上拽,盖过鼻子,只露出眼睛,“蒋迟淮,你怎么可以随便进女孩子房间呢!出去!”
蒋迟淮听而不闻,神色淡然的坐在床沿,两手撑在她的身侧,身体慢慢前倾,一点点靠近她。
路遥感觉瞬间被他身上的危险气息包围,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自恋自负,又不要脸呢!
她眼神里都是惊恐,又有丝侥幸,但还强装镇定。
“蒋迟淮,你想干嘛?”
“亲你。”
“你敢!”
“你不起来我就亲,不信,你可以试试。”
路遥无意识的咬咬嘴唇,不由紧张的咽了下口水,“蒋迟淮,你赶紧起来,你要敢亲我,我跟你没完!”
她后悔死了只穿着吊带和内裤,连胸衣都没穿,否则,她真想伸出手来,大撕他一场,真是欺人太甚。
“怎么个跟我没完法?”他漫不经心的语气。
路遥真怕他亲下来,只能服软:“蒋迟淮,我真的困,昨晚三点多才睡呢,胃也不舒服。”
“你也知道困,也知道胃不舒服?”
路遥低着头不说话。
蒋迟淮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还困?”
路遥“嗯”了一声,又说:“头疼。”
“活该!”
路遥:“……”
蒋迟淮起身离开卧室。
路遥长长舒了口气,其实潜意识里她也觉得蒋迟淮不会对她做什么出格的事。
没过两分钟,卧室的敲门声又响起,她心里咯噔一下,不会他后悔没做点啥,又去而复返了吧?
蒋迟淮已经推门而入,手里端着托盘,她问道了一股饭香味。
错怪好人了。
蒋迟淮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吃完再睡,要不胃受不了。”
路遥看了眼托盘,里面有小米粥,清淡的小菜,煎蛋,生煎,还有鲜榨果汁。
“谢谢。”
蒋迟淮没搭腔,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很抱歉,没经过你同意就擅自进来,不会再有下次。”
路遥很大度的说道:“我原谅你了,再有下次,我会报警!”
蒋迟淮:“…你以为我吃饱了撑得想进来?换作别的女人,她就是把胃作的疼死了,跟我有一毛钱关系?”
路遥哼哼两声,没反驳。
蒋迟淮叮嘱她赶紧吃,离开前又跟她说:“下午跟我一块去医院看周璟川,晚上我爸妈请路老师和师母吃饭,我们俩也要过去。”
这两件事听起来都是那么的恐怖,路遥眨着无辜的眼睛,“我可以不去吃饭吗?我身体…欠安。”
“不行!”
路遥抿抿嘴,只能退而求其次,“我能不能不去看那个…周璟川。”
蒋迟淮反问:“你说呢?”
路遥不吱声。
蒋迟淮的表情复杂难喻,半晌后叹口气,无奈道:“把人都打的骨折住院,你还好意思说你不去看?”
路遥:“……”
她又不是故意要把周璟川打伤的,谁知道酒劲上来后大脑就开始不受控制,看到他欺负米露,一个激动,一下子手滑就...
第二十二章
路遥吃过饭后,胃舒服了不少,伸个懒腰直接倒在床上,把脸埋在枕头里,继续呼呼。
几分钟后,路遥又听到诡异的敲门声,她一脸惊悚的看向门口方向,用力按按耳朵,以为是自己出现幻听。
“叩叩。”
敲门声继续传来。
她家什么时候成菜场了?
谁都可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谁啊?”
“我!”
还是蒋迟淮。
男人都是骗子,刚刚信誓旦旦的说以后再也不会随便进来,简直就是放p!
路遥对着门口喊:“你怎么又进来了!!”
蒋迟淮:“我一直在客厅。”
“……”
路遥缓缓神,幸好她刚才没去厨房找水喝,否则就要被蒋慕承给看光。
“我进去了。”
“等一下!”路遥手忙脚乱的钻进被窝里,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
她这才有空问他:“蒋迟淮,你有完没完!你怎么还不走?”
蒋迟淮推门进来时,见路遥把自己包裹的跟粽子似的,他眉头一皱,但也没说什么。
走过去把一杯温水搁在她床头柜上,扫了她眼,“胃还疼吗?”
路遥:“舒服多了。”
她静静的盯着蒋迟淮看,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
“蒋迟淮,住在你的房子里,我的*和安全问题,得不到任何保障,我迟早会被你吓出神经病。”
蒋迟淮闻言,抬眸,与她对视数秒,不容置喙的口气:“我说过今天例外,不会再有下次。”
稍做停顿,他的语调刻意低沉缓慢:“半夜三更在酒吧瞎混醉酒,发酒疯把人打伤住院,猝不及防的抱着我吐了我满身,路遥,被吓该得神经病的人是我!”
路遥:“……”
蒋迟淮端起托盘,又叮嘱她句:“喝点温水再睡。”
刚走没几步,他顿足转身,“路遥,我还没饥渴到要对我喜欢的女人用强。”
路遥:“……”
她发觉在蒋迟淮面前,永远都只有他碾压她的份,而她的语言表达功能也在悄无声息的退化。
蒋迟淮刚走到客厅,手机就响起,他把托盘放在酒柜吧台上,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江东廷时,微微诧异。
他顿了几秒才划开接听键,客气问道:“江董,有何吩咐?”
江东廷:“吩咐可不敢,我前段时间订的威龙已经到港,下午就去提,什么时候有空指点一下车技?”
蒋迟淮当然不会天真的相信江东廷只是约赛车这么简单,十有八.九是跟他上回去京都谈的项目有关。
他笑说:“我都把自己开进看守所里去了,你还真放心我的车技?”
江东廷低沉的笑了声,迂回到:“你不说这事,我差点给忘记,听说你身边有个小姑娘,车技一流,都能让周璟川吃瘪,到时带她一起过来,我找她切磋一下车技。”
若单纯玩,蒋迟淮不会应邀,他和江东廷不是一路人,玩不到一块去,可牵扯到生意上的利益,他还是要去赴约,便应了下来。
蒋迟淮离开后,路遥困意全无,开始胡思乱想。
下午去医院看周璟川那就是闯鬼门关,她回不回得来还真说不准,以着周璟川现在对她的恨意,见到她后,说不定他真会一个失手将她给掐死。
还有晚上的那个堪比鸿门宴的饭局,跟老路和老路媳妇,还有蒋伯伯一家吃饭,那就是逛地狱,片刻难捱,生不如死。
路遥叹口气,顿时觉得人生陷入一片黑暗,生无可恋。
后来她听了好久的轻音乐,才昏昏欲睡。
困意袭来时,又被清脆急促的手机铃声吵的顿时清醒。
路遥心里一阵烦躁,以为还是蒋迟淮,极不情愿的睁开眼,摸过手机,瞄了眼手机屏幕。
看到霍字时,她倏的一下睁大眼睛,急忙滑下接听键,“喂,霍叔叔。”
“在家?”
“嗯,对。”
“下楼接我,我没门禁卡,进不了电梯。”
路遥傻了。
“遥遥,我在北京,在你楼下,下楼接我。”霍远周不等她问,自己主动重复了遍。
“马上,马上。”路遥挂上电话,又在床上呆坐了半分钟。
她双手搓搓脸,之前他改签航班从大阪直飞上海看她,已经让她欣喜若狂,今天的惊喜简直能让她喜极而泣。
上回,他是朋友、叔叔的暧昧身份。
今天,他是她男朋友。
路遥一阵欢呼雀跃后,赶紧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跑到衣帽间把所有衣服都翻出来…
楼下。
霍远周看了不下几十遍手表,从她说马上开始,二十多分钟都已经过去,还没看到她的人影。
她这是把从家里带来的衣服都试了一遍?
霍远周的一支烟又抽完,他扔掉烟头,双手环胸,神色淡淡的站在花坛边,一直看着公寓楼大门口。
又十分钟过去。
他手指有下没下的敲着手臂,没打电话催,也没丝毫的不耐。
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下,他拿出点开,邢特助发来的信息:
【可靠消息,江东廷再次融资6.8亿美元,他有意收购我们远东集团在苏黎世的制药公司的部分股份。】
霍远周的眸光略沉,上回京都之行,他和蒋迟淮都有幸见到国际医药巨头瑞士rt集团的亚洲区总裁。
他拿到了rt集团在亚洲投资的第二个全功能大型集研发、生产一体化的制药厂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蒋迟淮的中川集团拿到了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
rt亚洲分公司占百分之五十五,绝对控股。
江东廷自然是空手而归。
他知道江东廷不会就此放弃这么肥的一块肉。
这段时间他一直思忖着江东廷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赢得一杯羹。
他想过最大的一种可能就是,江东廷接下来会跟蒋迟淮谈合作,一起围困他们远东集团明年要在云南建的制药厂。
没想到江东廷把主意打到远东集团旗下苏黎世制药公司上。
他回邢特助:【通知一下,晚上十点召开高层视频会。你做准备把我在资本市场的钱撤一部分出来,江东廷收购多少,我们就加倍注资稀释股权。】
邢特助:【明白,马上去办。您什么时候回来?】
霍远周想了下,【还不确定,随她高兴吧。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邢特助:【应该的,我会处理好所有事。】
霍远周刚收起手机,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还伴随着一声吴侬软糯的“霍叔叔”。
霍远周抬头,看到路遥时,他喉间轻滚,身体莫名的一阵躁动。
他的小女孩长大了。
她修长白皙的双腿在午后太阳光的映照下,晃的他睁不开眼。
路遥走出公寓看到霍远周那刻,差点流鼻血,她没想到一个男人可以把黑色衬衫穿的如此性感邪魅却又禁.欲感十足。
刚毅冷峻的那张脸在黑色衬衫的陪衬下,更让她移不开眼。
她想,此刻任何一个女人看了他后,都有想把他睡了的冲动。
“霍叔叔。”路遥踩着高跟鞋一路小跑着扑进他怀里。
霍远周张开双臂稳稳接住她,怀里全部是她如兰的清香,他下意识的将她又往怀里紧了紧。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时间,所有的倦怠在拥她入怀的那刻全部消散。
路遥勾住他的脖子:“等着急了吧?”
霍远周专注的看着她:“时间不算长。”
都快一个小时过去,还不算长?
路遥咯咯咯的直笑,忽的小脸垮下来,有点遗憾的说:“我换了十几套衣服,都不好看,一点也不性.感,你明天陪我去买衣服。”
“你要性.感做什么?”霍远周的表情明显对她的话很不满。
路遥原本欢快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担忧,“男人不是都喜欢性感的女人吗?我不想你把我当小孩看。”
霍远周摩挲着她的脸颊,那句话在心里千回百转后,他又犹豫片刻才说出来:“遥遥,我很确定,我对你是男人对女人的...渴望,不是长辈对孩子的关心。”
这句话说出来时简直比他做个风投下的决心都大。
路遥脸颊泛着红晕,把脸埋在他怀里,用力的环住他的腰。
“霍叔叔,你穿黑色衬衫真好看。”
霍远周干咳两声。
路遥微微仰头,“不是说周一才到的吗?”
“特别紧急的我连夜都已经处理好,剩下的工作在这边一样处理。”霍远周垂眸时正好看到她衬衫里胸前的起伏,那道沟壑深的勾人心弦。
他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稍稍移开视线,抬手将她衬衫的纽扣又扣上一粒。路遥的身高一米七,再穿上高跟鞋,很少有男人能俯视她。
可生活里也总会遇到跟他身高差不多的男人,只要站的离她近,她胸前的风光,便一览无余。
譬如,蒋迟淮。
他的身高足以俯视她。
路遥不明所以,“我不冷啊。”
霍远周神色坦然:“今天太阳好,会晒黑脖子。”
路遥:“...”
第二十三章
霍远周把她衬衫的纽扣全部扣上,可胸前的那两粒纽扣感觉随时都会涨下来,他盯着她的双眸,挺严肃的口气跟她说:“以后别穿衬衫。”
路遥:“??”
霍远周顿了两秒,说:“穿衬衫挺乡气。”
路遥张张嘴,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去,他说土气,就一定是土气。
女人悦己者容,以后不穿就是了。
可问题是,不是都说女人穿衬衫有着成熟的性感美么?
霍远周拍拍她的背:“上楼去。”
他拿上电脑包,推着行李箱就朝公寓那边走。
路遥拉住他的胳膊,霍远周回头:“怎么了?”
“你住酒店吧。”
霍远周的眸光加深,不动声色的看着路遥,片刻后,他唯一能想到的一种可能就是:“公寓我去不方便?”
“不是,我的工作没定下来,所以房子暂时还没买,我临时住在蒋迟淮的公寓。”路遥咬着嘴唇,“我怕你会介意。”
事关男人的尊严和面子,他一定不会住在死对头的房子里,况且如今又多了个情敌的身份。
霍远周说:“住得舒服,还又不用花钱,我介意什么?”
“他是你生意上的竞争对手,而且他对我...你也知道的,你心里真不膈应得慌?”路遥又确认一遍。
霍远周难得半开玩笑的口吻说道:“我住在公寓里,心里膈应的人应该是蒋迟淮才对。”
路遥:“...”
霍远周把电脑包放在行李箱上,伸手舒展她的眉心:“不许再皱眉,我的心胸不至于就那么点。”
突然身后传来几声汽车鸣笛声。
霍远周抬头,路遥转身。
汽车后座的车窗缓缓降下,蒋迟淮那张冰冷的脸出现在他们眼前。
今天蒋迟淮难得穿了件不压抑的白色衬衫,可依旧是肃杀感满满。他手臂撑在车窗上,没看路遥,反倒是一直盯着霍远周。
似笑非笑,话里说不出的揶揄嘲讽:“呵,也学人家年轻人万里迢迢漂洋过海的给惊喜?”
霍远周双手抄兜,好整以暇的望着蒋迟淮,,一语双关:“还不是怕你会胡思乱想,趁我不在的时候移情别恋。就是年纪再大,我也得飞过来给你惊喜。”
蒋迟淮知道霍远周这话里的深层寓意,他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车门,隔了几秒才说:“你对我可真好,不过这个时间,你不该去坐镇苏黎世的公司?”
霍远周嘴角勾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江东廷现在黏着你,想撬我的墙角,苏黎世的公司没你重要。”
蒋迟淮‘呵’了一声,“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两人心照不宣的对望了眼,没再多说什么。
蒋迟淮升起车窗玻璃,两秒后,升起的车窗又降下,他这才看向路遥,那两条白花花的大腿真是碍眼,这人来人往的,她就不能多穿点?
他面无表情的跟路遥说了句:“别忘了下午去医院的事!”
蒋迟淮的车离开后,路遥叹口气。
霍远周揉揉她的发,问道:“去看望病人?”
路遥点头,没多说,她不想跟霍远周说昨晚她醉酒打人的事,太掉形象。
霍远周看得出她不想多说,就没再问,把电脑包递给她,一手推着行李箱,一手牵着她走向公寓。
十指相扣时,路遥感觉手心酥酥麻麻的,掌心全是他的温度。
到了公寓,霍远周刚把行李箱放好,路遥就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紧紧贴在他怀里,“霍叔叔,你想我没?”
霍远周的呼吸声也加重。
刚刚在楼下,人来人往的,路遥没好意思去亲他,现在只有两个人的空间里,她胆子也大了起来,踮起脚尖,就把自己的唇递上去。
霍远周下意识的别开脸,躲开了她的唇。
路遥心头一沉,委屈全部涌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不等她控诉,就听霍远周说:“遥遥,这样的事,以后换我主动。”
他勾起她的下巴,低头吻了上去。
两人不稳的气息暧昧的纠缠到一起。
路遥终于明白,为何不管是电视上还是上,男女主小别再见面后,没有更多的言语,两人抱在一起就开始亲吻,情动后就开始滚.床单。
她现在才真正体会到蚀骨的想念是什么滋味,而这样的想念没法用言语表达,只有用肢体语言去倾诉。
霍远周把她压在沙发上,吻的昏天黑地,嘴唇都开始麻木,可谁都不想放开彼此。
她感到霍远周身体的异样,就算是隔着衣裤,她还是感觉到他下身的巨烫,她双腿盘住他的腰,稍稍偏过头,从他的热吻里撤出来,大口呼吸了几下。
“霍远周,你想吗?”想要我吗?
霍远周的脸埋在她的脖子里,嗅着她的体香,缓了片刻后,抬头与她对视,“这是你的初恋,我不想你以后回忆起这段感情,都是跟性和欲有关。”
路遥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又仰起头,轻轻在他嘴角亲了下。
霍远周的手指来回抚着饱满诱人的唇瓣,“我已经不再是二十几岁,年少轻狂又不顾一切的恋情我不知道能给你多少,但我会尽力。”
路遥心里暖暖的,胃也不再难受,她小声说:“霍远周,我还想让你亲我。”
霍远周小腹一阵紧缩,他极力隐忍着,又亲上她,好几次,他想把手探进她身体里,最后关头又及时打住。
他不知道他的自持力在她这里还能坚守多久。
两人又在沙发上亲了大半个小时,最后霍远周忍得难受,他松开她,借口有点累,想冲个澡去睡个午觉,起身拿了换洗衣服去了浴室。
路遥还在意犹未尽的回味被他亲吻的感受,她好像上瘾了。又在沙发上发了一阵花痴,便去客卧给霍远周铺床,整理衣服。
从壁橱里拿出干净的枕头和被子,铺好后,她狡黠的眼睛又骨碌碌转了几圈,嘴角噙着一抹坏笑,又去壁橱里拿出一个枕头和一条被子...
床铺好了,行李箱里的衣服全部整理好,还不见霍远周出来,路遥看了眼时间,他已经洗了半个多小时,还没洗好?
也不好去催他,她就去厨房烧水给他泡茶。
茶泡好了后,还是不见他人影。
她走到浴室门口,没听到里面有哗啦啦的流水声,她敲敲门:“霍叔叔?”
“门没锁。”可能是感觉有歧义,他又解释句:“我穿好衣服了。”
路遥这才推开门,看到霍远周时,她怔了下,赶紧疾步走过去,“这个不用你洗的,我自己来就行了。”
路遥心里既懊恼又难为情,霍远周给她洗的衣服是昨晚她吐酒后的衣服,又脏又难闻。
霍远周已经全部洗好,正在清洗,抽空看了她眼,“昨晚在酒吧喝醉了?”
路遥‘嗯’了一声,就跟蚊子哼哼一样,小的差点听不见。
霍远周的脸色一直阴沉着,没再搭腔,低头认真给她清洗衣服。
路遥走到他身后,抱住他,侧脸贴在他后背上,“别生气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保证。”
十分钟过去,浴室里除了流水声,就是沉默。
霍远周始终都没再理她。
“霍叔叔。”
回应她的还是沉默的空气。
霍远周已经把衣服全都清洗好,放到洗衣机里烘干。
他这才抬头看路遥,“你几岁?还大半夜去那种夜场买醉?”
路遥扑闪着湿漉漉的眼睛,“我错了。”
霍远周自己叹了口气,他还是舍不得惩罚她。
路遥上前几步,趴在他的怀里。
“去酒吧喝酒也不是不可以。”霍远周特意顿了下,接着又说:“下回必须是跟我一起。”
“我知道了。”路遥微微抬头,“霍叔叔,我喝醉后,还...把人打伤住院了,打了蒋迟淮的一个朋友,下午就是去医院看他,再顺便跟他父母陪个不是。”
“......”霍远周气的说不出话来,所以她小时候那会儿,他干嘛要没事找事带她去学武术?
路遥岔开话题,在他怀里撒娇,“霍叔叔,我早上起来后,还没来得及洗脸呢。”
霍远周对着她的脑袋拍了两下,去拧了条湿毛巾,低着头专心体贴的给她擦脸,路遥仰着头,一直盯着他看。
他视线跟她相接时,她就翘起脚尖亲他一口喉结。
“路遥,别闹!”他方才已经冲过一遍冷水澡,她再这样下去,他还得继续冲。
吃过午饭后,霍远周困乏的撑不住,就去午睡,到了卧室发现床上有两个枕头,两条铺好的被子,路遥这是要?
“霍叔叔。”路遥已经换上家居服,欢快的一蹦一跳的进来。
霍远周眨了眨眼,静默片刻后,问:“怎么两条被子?用不着盖这么多。”
路遥哼着小曲,直接掀开其中一条被子,爬进被窝,笑着回他:“你一条,我一条呀。”
霍远周的眼角抽动了下,她这是在考验他的忍耐力。
路遥眨着无辜又单纯的眼睛,“这是我的地盘,我肯定要尽地主之谊,陪你午休。”说着,拍拍另一条被子:“霍叔叔,赶紧躺下来吧。”
霍远周:“...”
他怎么有种进了狼窝的错觉。
第二十四章
霍远周躺下来后,总感觉身边飘散纠缠着一股属于少女的年轻芳香,搅的他心神不宁,下身躁动,心里头更是千回百转。
他闭上眼,尽量放空自己。
路遥侧过神,手肘支在枕头上,撑着下巴,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望。
她目测了下他们俩之间的距离,差不多五十公分,她伸手就能摸到他。
“霍叔叔。”她兴奋的小声喊他。
霍远周侧脸一直盯着她看,“遥遥,跟你商量个事。”
“嗯,你说。”路遥嘴角漾着不怀好意的浅笑,脚已经从自己的被窝伸出来,时不时的挑挑他的被子。
“...”霍远周全当看不见她的恶作剧,他略有迟疑,最终还是一吐为快:“以后别再喊我叔叔,你喊我叔叔,我总有...”
路遥打断他:“好,我以后喊你名字。”
她还记得当初在京都时,是她先提出来,以后不想喊霍叔叔,问问能不能喊他的名字,结果她现在倒是心无芥蒂的喊了。
她明白那种感觉,明明是情侣,她喊他叔叔,就像差了辈分一般。
路遥假假打了个哈欠,又故意伸个懒腰,手臂直接搁在霍远周脸上。
一分钟,两分钟,她还是不拿下来。
“遥遥!”
路遥咯咯笑了两声,收回手臂。
“霍叔...霍远周。”
“嗯?”
“没什么,就是喊喊你。”
“...”
隔了几分钟。
路遥又喊:“霍远周。”
“寝不语。”霍远周翻身,背对着她睡。
路遥扁扁嘴,蒋迟淮总是把食不言放嘴边,他现在是用寝不语对付她,不说话就不说话吧,也憋不死人的。
她小心翼翼的往霍远周那边挪了挪,见他没反应,她继续得寸进尺,最后干脆枕在他的枕头上。两个小爪爪想伸进他被窝里,可最后还是忍住。
霍远周本就心烦意乱,突然感觉温热的呼吸离他好近,他转身回头,被吓了一跳,“遥遥,你怎么不好好睡觉!”
路遥一本正经的说道:“寝不语。”
霍远周:“...遥遥,睡自己枕头。”
“寝不语。”她倔强的眼神凝望着他,眼里带着挑衅。
霍远周气的胸膛起伏,他掀开路遥的被子,两手粗鲁的将她拉过来,直接覆在她的身上,危险的气息逼近她。
他呼吸急促沉重,“你还真以为我坐怀不乱?”
路遥勾住他的脖子,“霍远周,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也不小了,已经二十五岁,这些都是水到渠成的事,你到底在顾忌什么?还是说...你始终都没把我当成一个女人来看?”
霍远周抵住她的额头:“我早就想要你,在奈良的那晚就想要你。”他亲了亲她的唇,“刚确定关系,第一次见面就干这种事,我总觉得自己禽.兽不如。”
路遥说:“我就喜欢你这只禽.兽呀。”
霍远周捏捏她的脸:“不许瞎说。”
他缓了片刻,气息稳定后才说:“你现在就是想要,我还真没长跑五千米的耐力让你舒服,我好好休息下,今晚或是明天行吗?”
路遥干咳两声,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她再说不行,显得她有多饥.渴一样。
其实她对性一窍不通,也没有那方面的需求和渴望,但她就特别想跟他在一起,成为他的女人。
她伸手抚抚他的眉宇间,都是疲倦之色。
他从看守所出来后,就直接飞回纽约,连夜处理工作上的事情,睡了几个小时又马不停蹄的坐飞机回北京。
她猜测,他就是在飞机上也没有舍得休息,都用来处理这段时间积压下来的邮件了。
她倾身抬头,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我不闹了,你好好休息吧。”
霍远周低头亲上她,含着她的唇瓣轻轻吮吸,在她意乱情迷,嘴里不自觉发出嘤咛声时,他松开她,“我抱着你睡。”
路遥心满意足的躺在他怀里,也不敢乱动。
她微微仰头,“我想问你一个...有点那什么的问题,我不是太懂,挺好奇的,你要是不想回答,就当我没问,我也不会生气,行吗?”
霍远周点头,“问吧。”
路遥思忖片刻,斟酌措词:“我大学室友,有次她们聊天时我听到她们其中一个说,‘你男朋友腿伤了也不要紧啊,可以给你口嘛,照样高.潮舒服。’我问她们接吻高.潮是啥意思,她们笑翻天也没回答我。霍叔叔,口是什么意思,高.潮又是什么样的感觉?”
她没有这方面的经历,更是没看过小黄.片,处于懵懂状态。
霍远周:“...”
路遥看到霍远周脸上也是精彩纷呈,果然有过性.经历的人都知道这些事,见他不说话,她想大概有些话难以启齿。
她也不再为难他,说:“我困了,我们睡吧。”
她现在不急着知道,反正他说了,今晚或是明天他们就...那什么,到时候她可能大概应该也许就能体会到□□里吻的高.潮是啥感受。
想着想着,她耳朵就开始发红发烫。
霍远周把她紧紧箍在怀里,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后,声音沙哑又魅惑人,他说:“晚上让你知道是什么感受。”
四十分钟过去,路遥才安稳的睡着,
霍远周感到她呼吸平稳后,把她小心翼翼的放下来,自己起身去了浴室,短短几小时内,他已经是第二次冲凉。
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疲惫,可被路遥这么一折腾,困意全无,再累也睡不着。
洗过澡后,霍远周没再去卧室,想抽支烟,烟盒已经空了,他使劲揉了揉,扔进垃圾桶。拿上门禁卡下楼买烟。
到了小区的便利店,拿烟付款时,看到收银台旁花花绿绿的东西,他若有沉思,在收银员找零时,他拿了两盒放在收银台边,“这个一起结。”
离开便利店后,霍远周没有急着上楼,在楼下花坛边撕开烟盒点着一支。
跟路遥的进展速度,完全失控,超出了他的预期,不知道这算不算件好事。
到了他这个年纪,能去认真的人和事已经不多,路遥却是他一直想认真的人,他有时候也会怕,怕他们之间最终是没有未来的。
他如今已经站在财富的顶端,好似什么都不缺,什么都不再稀罕,可只有他还有路家人知道,他和路遥之间看不见的差距,其实是隔着千山万水的。
路妈妈跟大多数母亲一样,希望自己女儿找个门当户对,年龄相仿的。
可这些对他来说就是天方夜谭。
家,他没有。
年龄,他比路遥大了十几岁。
除了钱,他好像再无其他,可路家偏偏又不缺钱。
路家所有人里,只有路教授应该不会反对他跟路遥在一起,其实只要是路教授不反对,哪怕不赞成,只是中立,他也会看到希望。
但路妈妈那边他还没想好怎么去应对。
应该是一场持久战,疲惫战。
其实这场无硝烟的战争,已经打了好多年,他和路妈妈谁都没有对谁妥协。
最终,他不知道是他自己妥协,还是路妈妈会妥协。
他跟路遥的感情就像在走悬崖峭壁,前面是万丈深渊,一不留神就会万劫不复,可没法回头,因为退路早就被他给切断了。
...
霍远周狠狠抽了一口烟,把烟蒂扔进垃圾桶,抬步走向公寓楼。
到了家门口,他看到指纹锁时,无奈一笑,他这门禁卡只能用来乘电梯,没法打开这指纹锁,他看了眼手表,路遥也才睡了一个小时。
他没打电话叫醒她,倚在门旁静静等着。
十多分钟后,电话响起,以为是路遥,没想到是冬米露。
“霍大哥,我闯祸了!”冬米露的声音里夹杂着哭腔。
霍远周已经习惯她的一惊一乍,声音淡淡的:“又怎么了?”
冬米露把昨晚在酒吧的事都巴拉巴拉说给他,也没有隐瞒她的那点龌龊小心思。
说完后,她懊恼的说:“霍大哥,怎么办?都是因为我,遥遥才打了周璟川,周璟川平时那是多横的一个主啊,这回被打,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我现在都没脸见遥遥,也不敢打电话给她,你能帮我打个电话,问她现在怎么样了吗?”
他就该猜到,路遥一个人不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去酒吧喝酒,路妈妈管的她有多严,他也是知道的。
“路遥没事,正在午休,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了。”
“诶,等等,什么意思?你...在北京?”冬米露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嗯。”
冬米露笑说:“我就知道小辣椒迟早会把你给睡了,没想到她办事效率这么快,哈哈,她现在是如愿以偿了,我什么时候才能梦想成真呢?改天我得向她取.经。”
霍远周:“...”
冬米露又问:“霍大哥,你都到北京了,不来我家吗?我大哥明天就出差回来,我爸妈前几天还念叨你的呢。”
霍远周想了下:“明天抽空过去。”
“好咧,我让我妈亲自下厨给你做好吃的哈。对了,把小辣椒也带上,我得跟她陪个不是,我真不是故意要骗她的。”
霍远周原本还要多说两句,手机又有电话进来,是路遥打来的,他跟冬米露匆匆结束通话,接通路遥打来的,“遥遥。”
“霍远周,你人呢?”
“我下楼买了包烟,现在在门口,你给我开门。”
不到两分钟,路遥就冲到门口,打开门后,直接扑到他怀里,“我还以为你被我吓到,直接回纽约去了呢。”
“吓到什么?嗯?”
路遥揪了一下他的腰,真是明知故问。
醒来后发现身边空荡荡的,找遍所有房间都不见他踪影,那刻她慌了神,以为是自己太主动,吓跑他了。
...
午休后,路遥就跟蒋迟淮一起前往医院。
一路上,她都挺烦躁的,见到周璟川父母,她要怎么说?
她大概不管怎么道歉,也没法获得原谅,哪个父母不心疼自家孩子?
况且周璟川手腕骨折,脚踝骨裂,还做了个小手术。
现在他基本就是个小残废。
哎...冲动是魔鬼,一点也没错。
蒋迟淮侧脸瞅了她眼,“以后别跟冬米露混在一块,再这样下去,你迟早被带坏!她那晚其实根本就没醉,你看不出?”
路遥握紧方向盘:“我怀疑她没醉,但不确定。”
略有停顿,她又替冬米露辩解了两句:“米露其实没你想的那么不堪,她无非就是刷点小聪明,把所有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又没什么坏心,女孩子谁能十全十美?”
蒋迟淮转脸看向车外,没接话,也没兴趣。
路遥说:“我不是也会使小聪明,也有心机?难道就此判定我是个坏女人?”
蒋迟淮回过头,想都没想的说道:“你跟那些女人不一样。”
路遥:“...”这严重的双标。
到了病房门口外。
路遥站了好半晌也不敢推门进去,她可怜兮兮的看向蒋迟淮:“那个...你一会儿可要帮着我点呀。”
蒋迟淮轻笑一声,揶揄道:“帮你什么?周璟川都能被你撂倒,他父母还会在你话下?”
路遥:“...”
第二十五章
蒋迟淮轻笑一声,揶揄道:“帮你什么?周璟川都能被你撂倒,他父母还会在你话下?”
路遥压低声音,“蒋迟淮,你非要这么挤兑我吗?”
“打人时的勇气呢?这会儿怂了?”
路遥斜了他一眼,也不再指望他关键时刻能帮她说两句好话,随他去吧,是福不是祸。
她低头看着怀里的一大束百合,她当时真该买小雏菊,来祭奠自己悲催黑暗的今天。
蒋迟淮催她:“准备继续当门神?”
路遥做了个深呼吸,开始敲门。
“请进。”一道清脆的女音传来。
路遥听后微怔,声音怎么会这么熟悉?
推门而入时,眼前的人果然与她想到的那张脸重合上,来不及多想周璇怎么会出现在周璟川病房,她先环看一周病房。
还好,没有别的人。
“遥遥?”周璇蹙眉,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姐,你眼没花,是我。”路遥皮笑肉不笑的说,心道,我怎么这么倒霉,千年不遇的打一回人都能让熟人给遇上。
周璟川的视线来回在周璇和路遥间穿梭,最后视线定格在路遥身上:“你喊她姐?”
周璇接过话,“你脑袋又没被打,连遥遥也不记得了?遥遥是我爸发小路教授的女儿,从小就跟在我屁后喊姐。”
她冲路遥招招手:“遥遥过来坐。”
路遥把鲜花放在茶几上,踱步过去。
“前两天还听我爸说你要来北京,我以为他酒喝大了,胡言乱语呢。”周璇冲她挤挤眼,“你家太后怎么会突然善心大发,把你一个人放逐到帝都?”
蒋迟淮倒了一杯茶,倚在沙发里细细品着,“没有我,她就是下辈子也爬不到北京。”
路遥半眯着眼看他,示意他闭嘴。
蒋迟淮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他没再理会路遥的眼神警告,掏出手机,点开来看信息。
周璇“哦”了一声,尾音拉长,她正在剥桔子,剥好后掰了一半给路遥,“遥遥,你以前不是左右都看周璟川不顺眼,今天怎么会主动来看他?”
不等路遥解释两句,周璇自问自答,“我知道,你这是看他有没有彻底残掉。我跟你一样,要不,我也没工夫来看他。”
周璟川:“...周璇,你良心喂了狗了?”
周璇笑,“是啊,都被你吃光了。”
路遥关注的重点是:“我跟他从小就认识?”怎么丁点印象都没有。
周璇一副蛋疼的表情,“我大伯家的小川川,你真没印象了?我大伯还没调到北京时,你们俩周末经常会到我家玩,你那会五六岁吧,他明明比你大好多,但经常被你打哭。”
“周璇,你再瞎嚼舌根,就给我滚出去。”周璟川开始发飙,他比路遥大六七岁,怎么可能被她给打哭,这简直天方夜谭。
周璇一点面子也不给这个只比她大一岁的堂哥:“周璟川,你嚷嚷什么呢,你昨晚被打的时候,怎么没脾气了?你就只会窝里横!”
周璟川气的胸口起伏,奈何手脚都不利索,只能忍着。
路遥试探着问周璇:“姐,就你一个人伺候他?不累?”她想知道周璟川的父母是不是还不知道他被打住院。
周璇耸耸肩:“没办法,他矫情的要死,这个不让别人碰,那个不让别人看的,护工都不愿伺候他,只能我来。我大伯母出国考查去了,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
说着,周璇余光斜了周璟川一眼,“再说,被打这么丢人的事,他还好意思声张?花钱封口还来不及呢。”
话锋一转,周璇又问路遥:“对了,他被谁给打了?问他,他死也不说。”
周璟川冷冷的威胁道:“路遥,管好你自己的一亩三分田。”
周璇伸手挡在路遥眼前,挡住周璟川凌厉又警告的视线,“有姐罩着你,没事,尽管说,你看他都残成那样,也怎么不着你。”
路遥没说话,大拇指朝自己指了指。
突然周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忍不住放声大笑。
半晌后她才恢复平静,话里还带着笑,“我说他看到你,脸怎么比锅底还黑,原来是被你打残住院的。遥遥,我告诉你啊,我大伯到处跟人打听,是谁打了他儿子。”
路遥心头一个激灵,心道,完蛋了。
声音都忍不住发颤:“大伯是要讨...说法是吗?”
周璇摇头:“我大伯崇拜你都来不及,怎么会找你要说法。他之前心下好奇,到底是何方神圣,能把他张扬又不羁的儿子收拾成这样,关键是他那不可一世的儿子被打后连p都不敢放。遥遥,我目测,你在我大伯那里要火呀。”
路遥:“...”
蒋迟淮回完信息后,收起手机,问周璇:“江东廷约了我明天赛车,你去么?”
周璇冲蒋迟淮挤眼,视线又朝周璟川那边斜了下,示意蒋迟淮,周璟川还不知道她跟江东廷的事。
周璟川收起之前玩世不恭的态度,眼神凛冽的剜向周璇:“你真以为我是傻子呢!圈子里还有几个人不知道你跟江东廷搞到一起了?周璇,我看你到底要怎么作!”
这话周璇不爱听:“我跟江东廷正大光明的恋爱,一不偷二不抢的,我怎么作了!”
“那么多好男人你看不见,偏偏挑个离过婚还有孩子又风流不羁的男人,我看你病的不轻!江东廷城府有多深,你看得见底吗?”
“我不需要看得见,他对我好就行。”
“他对你好?你见他对哪个女人认真了?!他要是对家庭负责,是个好男人,他老婆能跟他离婚?”
“那是因为江东廷之前没遇到我,遇到我他就不可能离婚!”
周璟川听了后,气的笑了出来,“周璇,你特.妈的还真是天真的可以!你指望一个劣迹斑斑的男人为你洗心革面?我说...你们投行的老板真是瞎了眼,怎么能让你这样没理智又没有脑子的女人去做投手!”
周璇把没吃完的橘子直接砸了过去:“周璟川,你神经病吧,你凭什么对我人身攻击!昨晚遥遥真该把你的嘴给打肿,特么的我再让医生给你缝合个几十针,让你今天放不出p!”
路遥听的心惊胆战,感觉这两人马上就要撕扯起来,她想劝劝,可完全插.不上话,她向蒋迟淮求救,可人老人家又开始看手机,两耳不闻窗外事。
忽的她手机震动了下,拿出一看,是蒋迟淮发来的信息:【他们俩见面就掐,你就当看热闹。】
路遥:【......】
周璇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一饮而尽。
她怒气冲冲的看着周璟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江东廷有私人恩怨,你每次赛车飙车都输给他,你心里不爽!你特么的技不如人还怪别人!你怪就怪了,但你也不能幼稚龌龊到没底线的去诋毁他吧!我告诉你,周璟川,我现在跟江东廷在一起很幸福,我们还决定下个月就去领证!”
周璟川冷嗤一声,“江东廷娶你?周璇,你做梦呢吧!”
周璇咬牙切齿:“你以为所有男人都跟你一样渣!你特么的就是典型的‘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渣男代表!你这样的男人要是落在我手里,我早就弄死你八百回!”
周璟川喘着粗气,但他到底是哥哥,有些没底线的话他还是说不出口,他平复了下激动的情绪,好生相劝。
“先不说江东廷娶不娶你,就算他娶了你,周璇,你以为后妈有那么好当?!江东廷儿子有多叛逆,你知道吗?他亲妈都管不了他,你觉得你凭什么能跟他和平相处?真要闹起矛盾,你还指望江东廷永远都会站在你这边?周璇,你都三十岁的人了,还天真的在童话里过日子呢!我二叔跟二婶要是知道你跟这么个男人纠缠不清,他们非被你气死不可。”
周璇沉吟片刻,“这是我的事,不牢你操心。”她烦躁的站起身,“我下午还有事,晚上再过来。”
临走前又叮嘱路遥句:“我的事你先别跟路叔叔说。”
路遥点头,让她放心。
周璇走后,病房里瞬间陷入诡异的沉默。
路遥瞥了眼周璟川,他脸色铁青,看来真被周璇给气到,她不敢多问江东廷是怎么一回事,默默坐在那里。
周璟川突然看向蒋迟淮:“明天江东廷跟你去赛车?”
“嗯,约了下午。”
“他又揣的哪门子心思?”
蒋迟淮慵懒的靠在沙发里,难得表情放松:“除了药厂的股份,我这里也没有什么是他看得上的。”
周璟川若有所思:“明天我跟你一起去。”
蒋迟淮揶揄道:“找担架抬你过去?”
周璟川冷哼一声,指指路遥:“明天你用轮椅推我过去。”
路遥拒绝的很干脆,“我没空。”她还要跟霍远周去约会,哪有那个闲工夫去推他。
周璟川太了解路遥,她吃软不吃硬,所以这十几年的天也不是白聊的。
他声音平静低缓,言辞恳切:“路遥,若不是你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打人,我也不至于躺在床上没法动弹。你打就打了,我也不怪你,谁让你喝了酒,大脑不是太清醒呢。但我行动不便时,你能抽个空照顾一下吗?”
他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路遥一下子没了脾气,打人在先,这阵子理亏,再不情愿,还是应了下来。
路遥回到公寓时,霍远周正在书房看邮件,她煮了杯咖啡给他送进去。
“周璟川伤的怎么样?”
“除了手脚不利索,其他都挺好。”路遥先自己喝了一口咖啡,又把杯子放到他嘴边。
霍远周没再多问,压着杯沿喝了几口咖啡。
“霍远周,你能在这边陪我几天?”路遥期盼的眼神盯着他望,要是可以陪她三五天就好了,她也不敢奢望很多。
霍远周也看着她,浅笑着说:“下周末再回去,也可能更长。”
“不许骗我!”路遥有点激动,伸出手指,还要跟他拉勾。
霍远周捏着她的小拇指放在嘴边亲了下,“不骗你。”
被他亲过的指尖像有电流涌过,路遥感觉全身一阵酥麻。
他无意间的一个小动作都能让她如此沉沦,要是跟他肌肤相亲后,她不得万劫不复?
想到肌肤相亲,她下意识瞄了眼他的上半身,就是穿着黑色衬衫,她都感觉他的身体结实有力,脱了衣服后,该多令人遐想。
霍远周倒是没注意她色.眯.眯的小眼神,他合上电脑,揉揉太阳穴,问她:“想去哪里,我陪你,晚上十点前回来就行。”
路遥回神,把咖啡杯置于桌上,搂着他的脖子,歉意的说到:“我晚上没法跟你一起吃晚饭,蒋伯伯请客,老路和老路媳妇也去,可我一点也不想去。”
闻言,霍远周表情微滞,瞬间又不动声色的收拾好。
他伸手轻轻蹭着她的脸颊,“必须得去,这是基本的礼节,吃饭的时候不许敷衍,不许耷拉着脸,表现好了,晚上回来有奖励。”
路遥听到晚上回来有奖励,眼神放光,不禁开始往歪处想,她凑到他耳边,问:“什么奖励,先告诉我呗!
“还没想好,你去吃饭时,我再慢慢想。”
“...”
不过有没有奖励已经无所谓,路遥最期盼的便是霍远周承诺她的,晚上那什么...她从来就没发现自己原来这么色。
她不懂两.性之间的美妙,但经常听宿舍几个色.女绘声绘色的描述时,她内心的那个小小遥,其实也蛮渴望的。
“遥遥,是不是不舒服?”霍远周把手伸到她额头摸了摸,体温正常。
路遥有点懵,“我...挺好的呀。”
“你脸怎么这么红?”霍远周又把手探到她脖后试了试,也不烧。
“那个...我热的。”路遥的脸更烫了,她干咳两声,岔开话题,问他:“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叫外卖。”
“不是太饿,你从蒋迟淮家回来时顺路我给带一份。”他现在除了困,其他什么也没感觉
因为蒋伯伯的身份特殊,没有去饭店,就在家里吃个便饭。
路遥和蒋迟淮提前大半个小时到了大院。
停好车,路遥看了看别墅院子,隐约有那么点印象,似曾相识。
蒋迟淮解开安全带,瞥了她眼,“不用再看了,你来过。”
“诶?”
“来过不止一次。”蒋迟淮没理会她的错愕,推门下车。
路遥也赶紧下来,追着他问:“我什么时候来过?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除了对这个院子好像感觉有那么些眼熟。
蒋迟淮突然停下来,自嘲说道:“只要跟霍远周有关的,p大点事你都能记得一清二楚,其他的你还能记得什么?”
“...”路遥无力反驳。
貌似真是这样子,周璟川她不记得,蒋迟淮她也不记得,小时候的那些事,她只记得跟霍远周有关的。
蒋迟淮看了她两眼,没再说话,抬步朝别墅里走去。
路遥小跑着跟上他,“一会儿他们要打趣我的时候,帮帮我啊。”她没有太多应对长辈的经验,真怕一出口就噎死人,会伤了两家的和气,所以还是少开口为妙。
蒋迟淮笑了声,“路女侠的大名威震北京城,一言不合就开打,谁还敢打趣你?”
路遥:“...蒋迟淮,别以为这是你家,我就会忍气吞声,真把我惹急了,我照样收拾你。”
说话间,已经到了别墅门口,路遥已经听到了里面的谈笑风生,她硬着头皮跟在蒋迟淮身后走了进去。
“哎吆,迟淮和遥遥回来了。”蒋母站起来,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冲路遥招招手:“遥遥快过来给阿姨看看,几年不见,漂亮的我都不敢认了。”
然后转脸跟路妈妈说:“遥遥还是跟你像的多一点。”
路遥走过来,浅笑着打招呼,“伯母好。”又问:“蒋伯伯呢?”
“你蒋伯伯出访还没回来,本来说今晚能到家,结果行程推后,他说话从来没个准,不管他,我们吃。”
蒋迟淮冷哼一声,“全球就属他最忙。”
蒋母对着蒋迟淮的胳膊就揪了一下,“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蒋迟淮疼的倒抽口冷气:“你下手能不能轻点!我不是你生的是不是?!”
路遥暗笑,心道,怎么不疼死你!她幸灾乐祸的看着他时,蒋迟淮也正好望过来,她口型说了句:“活该!”
路教授跟路遥说:“遥遥,我跟你妈妈的会议明天就都结束了,后天我们回上海,你在这边得听迟淮的话,不能跟脱了缰的野马一样,听到没?”
路遥最受不了的就是老路的碎碎念,赶紧点头应着:“好,我知道,我一定会乖乖听话。”
蒋母接过话说:“遥遥本来就懂事乖巧,小时候在我们家住了好几个星期,不吵也不闹,倒是迟淮,从小就不听话的祖宗,你让他朝西,他偏要往东。”
路妈妈也开始说道起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回忆过去。
路遥捕捉到的重点,也是她最关心的,原来她真来过这里,还住了好几个星期,她怎么丁点印象都没有呢?
不知道他们怎么又聊到她小时候脾气其实也不算好,不会先惹别人,但是谁要惹了她,她一定会加倍还回去。
路遥竖起耳朵听着。
蒋母说:“说起这个我印象蛮深的,当时遥遥在睡午觉,迟淮拿了仿真的蜘蛛玩具到她房间里,恶作剧吓唬她,遥遥被吓到后大哭不止,迟淮也害怕了,就趴在床边哄她...”
“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能不能别说了!”蒋迟淮打断蒋母。
“不能!”蒋母继续说:“结果迟淮被遥遥一脚给踹下来,有颗牙齿被踹的都有点松动。”
路遥:“...”
她小时候有那么暴力吗?不仅打哭周璟川,还把蒋迟淮的牙齿给踹松。
所以他们现在一个个的整天对她板着脸,说话也冷冰冰的,合着是报小时候的仇呢。
路遥一直在走神,等她回神时,发觉他们又跳到别的话题,仔细一听,原来是说到她没男朋友,蒋迟淮还没成家这事。
这话题走向明显感觉不对,她看向蒋迟淮,眼神求救。
起初蒋迟淮不为所动,瞅了她两眼后,继续低头看手机。
这时话锋转到了她身上,蒋母问:“遥遥喜欢什么样的?伯母帮你留意着。”
路遥心道,我有男人了呀。
正在她愁着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时,蒋迟淮突然站起来:“妈,我跟遥遥还有点事,我们先去楼上,你跟路老师和师母聊吧,饭好了喊我们就行。”
蒋迟淮不管蒋母是什么表情,拽着路遥就往楼上走。
蒋母本来想冲他发火,可看他拉着路遥的手一直没松开,往楼上走,就什么气都没有了。
到了蒋迟淮的书房,路遥才松口气,“谢了啊。”
蒋迟淮打开电脑,头也没抬,“再阴阳怪气的,我就把你送下去!”
路遥努努嘴,不敢真的得罪他,因为他有时很变态,什么事都做得出,说不定真惹急了他,他就直接把她给拖到楼下去。
蒋迟淮开始看新闻,她坐在书桌一脚,轻轻晃着腿,无事可做,无意间瞥到他电脑旁的照片时,微微怔了下,原来蒋迟淮有过女朋友或是未婚妻呀。
一家四口的照片显得很亲昵。
她戳戳他胳膊,又指指照片:“后来为什么掰了?”
“她跟一个穷小子私定终身,孩子都生了,我爸不许她再上门。”
路遥思绪万千,真没想到蒋迟淮也有被女人抛弃的一天,本来还想打击他一番,感觉这么惨的经历,她要再嘲笑,就是不厚道。
蒋迟淮拿过照片,“路遥,你脑子到底是进水了,还是失忆了!你小时候住在我家时,成天伙着她一块欺负我,你真就一点印象都没有?”
“...”路遥眨眨眼,还是摇头。
蒋迟淮叹口气,“她是我妹妹!”
原来如此。
路遥又好奇问道:“孩子都生了,蒋伯伯还是不许她回来?”
“嗯。”
“就是因为你妹夫穷,所以蒋伯伯不同意的吗?”
“差不多吧。”
路遥心里一阵唏嘘,“你这么有钱,不能投资给他做点生意什么的吗?”
“他现在有钱了,但我爸还是不同意,可能是我爸太老古董,非要讲究什么门当户对。”难得今天蒋迟淮能心平气和的跟她说这么多。
路遥看着照片,总感觉蒋迟淮的妹妹和妹夫,就是以后她跟霍远周的写照。
她其实很明白,母亲是不会轻易接纳霍远周,有时她就是自欺欺人的不愿多想。
母亲和蒋伯伯是一类人,他们从小就出生在权.贵之家,自视甚高,骨子里的那种优越感,让他们很难去接受来自普通人家的孩子。
说白了,就是看不上他们。
看不上他们的品味、习惯和观念。
其实,她和蒋迟淮又哪里看上去高人一等了?
但这样的话她跟母亲永远都说不通。
吃饭的时候,蒋母和路妈妈又不可避免的聊到谁谁家孩子结婚,谁谁家又有孙子了,好几次都被蒋迟淮给打断,说蒋母要想带孩子,可以去带他妹妹的孩子。
吃过饭后,蒋迟淮借口要开视频会,他们就匆匆离开了大院。汽车驶出院子时,路遥长长舒了口气,最好以后再也不用来这里。
“怎么谢我?”蒋迟淮问她。
路遥想了想:“改天请你吃饭。”
“记好自己说的。”
到了路口时,本应直行,路遥却上了左转道。
蒋迟淮提醒她:“走错了!你记忆力不会差到连回去的路都不记得了吧?”
“我要给霍远周打包一份晚饭回去。”
蒋迟淮侧脸看向窗外,没再说话。
路遥回到家时,霍远周刚洗过澡从浴室出来,头发还湿漉漉的,发丝不时还会滴下水滴,她把饭放到餐桌上。
问他:“怎么又洗澡?”
霍远周走过去:“刚睡醒。”这一觉睡了三个多小时,总算缓过劲来。
“打包了什么饭?”
“猜猜看。”路遥捂住饭盒,没让他打开。
霍远周没有丝毫的犹豫:“海鲜炒饭。”
路遥:“这么肯定?”
霍远周点头:“因为你小时候喜欢吃。”后来他也喜欢吃。
路遥扯着他的衣领,就把自己的唇送上去,霍远周撑着她的后脑勺将她压向自己,两人似乎不是在接吻,是在撕咬。
像要把这么多年的想念全部倾诉出来。
一吻结束后,霍远周擦擦她嘴角的血迹,那是他嘴唇上的血,她咬他时,可一点都不留情。
路遥转身打开饭盒盖,“快点吃,冷了就不好吃了。”把勺子递给他,又把配送的汤端给他:“先喝点汤。”
霍远周开始喝汤,路遥就坐在他边上看着他吃。
他舀了一勺饭放进嘴里,没有咀嚼,倾身凑到她嘴边,把那口饭送到她嘴里,“尝尝是不是还跟以前一样好吃。”
路遥有点受宠若惊,这么高调的霍远周还真是第一回看到,她已经尝不出饭的原味,感觉全是甜的。
她得了便宜还卖乖:“霍远周,你多大了,还玩这样的浪漫。”
“小时候,你整天嚷嚷着让我喂你,现在补给你。”
“我还想吃。”路遥把嘴巴送过去,等着他喂她。
霍远周没喂她,而是问:“你是想吃,还是先去洗澡?”
路遥滴溜溜的小眼转了几圈,果断决定:“我洗澡。”心里一阵窃喜。
刚走两步,她又转身,“我今晚在蒋迟淮家里表现尚可,你准备奖励我什么?”
他只顾得上睡觉,哪还有闲工夫想这个,但总要兑现承诺,“明晚带你出去。”
“好,不许食言。”她又把小拇指放到他唇边,霍远周无可奈何的笑了声,轻轻亲了下她的小拇指。
路遥在浴缸里泡了好久才出来,心里又兴奋又害怕。
这一天真得好好纪念一下,过去二十五年的每一天,除了第一次见到霍远周那天,其他的再也没有今天重要。
从浴室出来时,霍远周正在客厅看电视,他调低电视音量,“以为你要在里头过年。”
路遥问:“我洗了很久?”
“一个小时二十五分钟。”
“...”她不是紧张么。
也可能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总觉气氛怪怪的,既暧昧,又尴尬。
霍远周关掉电视,“你去卧室吧。”他站起来又朝浴室那边走。
“你还要洗澡?”不是刚刚洗过么?
“刷牙。”
霍远周刷过牙,把所有灯都关掉这才去卧室,等他进卧室时,路遥已经钻到被窝里,只露出小半个头,被子已经盖到眼睛的位置。
无辜又清纯的眼睛带着娇羞的笑意。
路遥的手指在被子里小幅度动了下,把被子拉到嘴巴下面,小声说道:“霍远周,把灯关了。”
霍远周走过去坐在床沿,两手撑在她身侧,凝视着她,要笑不笑:“捂得这么严实,不热?”说着便把被子往下使劲拉扯了下。
“啊!!!”路遥尖叫出来,两手护在胸前,感觉不对,又手忙脚乱的使劲朝上拽被子,慌乱无措的羞愧之下,她口不择言:“霍远周,你流.氓!”
霍远周:“...”
女人怎么这么善变...再者,他不是故意要拉扯被子的。
他喉咙一紧:“你刚才不是穿了浴袍吗?”
路遥翻个白眼:“要你管!”
霍远周干咳两声,伸手把卧室的灯关掉。
瞬间,卧室黑黢黢的一片。
路遥只感受的到霍远周的温热的鼻息,他抵着她的额头,声音沙哑:“脱了不就是给我看的?你恼什么?嗯?”
“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他说:“我都看到了。”
路遥:“...”你特么的看就看到了,非得说出来么?
现在眼睛适应了黑暗,路遥能看清霍远周的脸,因为有黑暗遮掩,她把手臂从被子里拿出,环住他的脖子。
问他:“那我...好看吗?”
霍远周的呼吸一滞,低头堵住她的嘴,他扯掉她身上碍事的被子。
“我...冷。”
路遥这两个字说的含糊不清,被他的吻悉数吞下。
不知亲了多久,路遥感觉要窒息,她使劲推开他,大口喘息,“我不会换气。”
霍远周咬了口她的下巴:“帮我把衬衫解开。”
他两手臂撑在她身侧,把两人身体留出足够的距离让她解纽扣。
路遥两手抓着他衣领两侧,使劲用力撕扯,郁闷的是...一个纽扣都没掉,下回她一定要到小市场给霍远周买件衬衫...
霍远周要笑不笑:“你干嘛呢!”
路遥:“想强.你。”
“...”
褪去衣物后,霍远周直接覆在她身体上,肌肤相亲时,他喉间轻滚,喘息声加重,全身的血液都涌入小腹。
他略显粗糙的手掌从她侧身拂过时,掌心都是酥麻的,肤如凝脂已不足以形容她的皮肤。
上好的绸缎也不过如此。
路遥也是浑身战栗,嘴里不断溢出的声音让她有点羞.赧,她倾身又亲上他的喉结,那只小手也开始不老实,顺着他的腹肌一路下来。
碰触到时,她手不自觉颤抖了下,而后紧紧握住。
她说:“霍远周,以后冬天我的手再也不怕冷了,你家霍老二就是我的捂手宝。”
“...”霍远周从没想过她的一句话,一个小动作都能让他溃不成军。
他富有侵略性的吻顺着脖子一直往下。
当霍远周含住她胸.前的那一粒时,路遥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舒服死的。
只是还没死几分钟,恼人的手机铃声就把她从地狱的路上拉回了人间。
路遥眯了眯眼,老路媳妇这是...搞什么呀!烦死人了!
这时,霍远周从她胸.口抬头,问道:“要不要接?”
他的声音说不出的沙哑性感,带着黑夜的魅惑,她想就此沉沦。
路遥没说话,正合霍远周的意,他又低头换了另一粒开始吮吸,而手指轻轻捻着刚才被他亲吻过的那个。
手机铃声还在此起彼伏的响着,像是背景音乐。
刺激着他们两人的感官。
“霍远周!”路遥情不自禁的喊他的名字,她两手紧紧抓着他的头发,突然感觉身下有股温热的东西涌.出身体。
电话铃声终于停了下来,路遥舒了口气,可没过两秒又响起。
“要不要接?”霍远周再次问她。
“这铃声是专属老路媳妇的。”路遥一咬牙,“不接,明天再回她,就说我晚上睡着了!”
霍远周若有所思,最后还是向床边挪了下,伸手拿过手机,递给她:“接吧,说不定真有急事。”
路遥挣扎片刻,还是划开了接听键。
“喂,妈,什么事?”路遥有些不耐烦。
“你这孩子,怎么现在才接电话!我跟你爸已经到你公寓楼下,你下来接我们一下。”路妈妈清晰又具有穿透力的声音通过电波直击她的心脏。
“什么?!”路遥喊了出来,“你们...你们过来干嘛!”
路妈妈说:“还不是你爸爸,说后天就要回去,心里放心不下你,非要过来陪你两天。听迟淮说你住的公寓也宽敞,我跟你爸就把客房退了,过来陪你住两天。正好给你收拾收拾房间,看看还缺什么,再添置一些生活用品。”
路遥欲哭无泪,还要住两天?
黄花菜都凉了。
霍老二也泄了。
“遥遥?”
看来是真的继续不成了,早知道她就不接电话了,路遥话里都带着哭腔:“那个...妈,你等我一下啊,我已经躺在床上了。”
路妈妈以为自己听岔了,“这才几点你就睡觉了?”她又看了眼手表,不到九点二十。
“一个人在家里无聊呗,就躺床上打游戏了。”
听到打游戏,路妈妈才感觉正常,难怪刚才不接电话了,合着是正在游戏,腾不出空。
挂上电话后,路遥大喊了两声,这种窝囊憋屈感无处发泄。
霍远周从床上起来,把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捡起,“赶快穿衣服,把房间收拾一下。”
路遥坐起来,拉过被子裹在胸口,“那你怎么办?去住酒店吗?”
“不去。”霍远周快速穿好衬衫,又套上家居裤,他这才打开卧室的灯,伸手摸摸她的脸颊:“欠你的,下回加倍补给你。”
路遥也哭笑不得:“我们怎么那么倒.霉!”又问他:“你不住酒店那你住哪里?”
霍远周不答反问:“蒋迟淮住在隔壁?”
路遥点头:“是的。”
霍远周说的那么理直气壮:“我去他那里住两天。”
路遥:“...”
第二十六章
门铃声响的时候,蒋迟淮刚洗过澡从浴室出来,这个点能来敲门找他的,大概就只有住在隔壁的路遥。
蒋迟淮走到门边,看到可视猫眼里的人时,他眉心微蹙,还真没想到是霍远周。霍远周穿着家居服,神色有丝狼狈。
重点是,他手里还提着行李箱。
所以,这是被赶了出来?
搁在平时,蒋迟淮是不会给他开门的,但既然吵架了,他就不能把霍远周再逼回路遥身边,那是傻子才会干的事。
他拉开门,双手环胸,戏谑的看着霍远周,但没说话。
霍远周一点也不跟他客气,提着行李箱,一手用力拨开他,挤进了房内。
蒋迟淮愿意收留他不假,但不代表霍远周可以如此目中无人,他这种粗鲁无礼的行为跟鸠占鹊巢有何区别?
他冷哼一声:“霍远周,你拿着箱子,是准备入室抢劫呢!”
霍远周把行李箱放下,抬眸看他:“抢劫?抢你什么?钱?色?”
蒋迟淮已经有预感,霍远周接下来的话一定特嘲讽。
果不其然,霍远周低低笑了一声,而后掏出烟,没点,就是放在指尖来回轻捻着,他漫不经心的表情:“比钱,我比你多。比色,我还是比你多。你说你有什么是我能看上的?你大可以把心放回肚子里睡觉去。”
蒋迟淮轻笑一声:“原来不要脸的人长你这样!怎么,被遥遥扫地出门了?”
霍远周也没隐瞒:“大哥大嫂过来了。”
蒋迟淮心道,来得真是时候。既然不是跟路遥吵架,他就不想收留霍远周。
他倚在玄关处,似笑非笑的说,“我这里不是收容所,没有多余的床给你住。”
霍远周盯着他看了片刻,唇角一勾:“我不介意睡你的床。”
蒋迟淮按按眉心,“霍远周,你发.贱犯.骚的样子,路遥知道吗?”
霍远周不答反问:“我养了你两年,给你洗衣服做饭的,旁人也不知道吧?”
蒋迟淮:“...”这是他这辈子唯一的软肋,往事不堪回首。
霍远周指指酒柜,“给我倒杯红酒。”他直接提着行李箱去了客房。
他颐指气使的样子,让蒋迟淮非常不爽,他使劲揉揉太阳穴,骂了句粗话,最后还是走到酒柜前,挑了瓶红酒打开。
从小到大,他唯一能隐忍的人大概就只有霍远周一人。所以霍远周当初把他买给路遥的那个包的钱转给他,他就只能收着。
在路遥家调戏他时,他忍着。
明明没有驾照,还故意玩他,他照单全收。
不是他脾气有多好,是曾经在他人生最低谷,最黑暗的那两年里,霍远周算是支撑他一路前行的精神动力。
霍远周大他七岁,他们在纽约遇到。
那年他二十岁,读大四,毕业前申请到了全奖去美国某常青藤大学留学的机会,本来挺羡煞旁人的一件事,可留学从事金融跟父亲蒋慕平的初衷完全相悖。
因此引发了一场家庭大战。
按照父亲的意思,他毕业后是要走上仕.途的。
可他不感兴趣。
到底是年轻气盛,买过机票后,兜里才揣着几千块钱,他也赶去闯荡纽约。
蒋慕平断了他一切的经济来源,硬是逼着他回国,但他就是没妥协。
他对自己的要求过高,加之课业繁重,除了学习睡觉时间,他每周有大概十六个小时的打工时间,可这两百多美金,远不足以支付他每个月的房租、生活费。
后来的日子过的可想而知。
他和霍远周就是那个时候遇到的。
他到自助取款机取钱,看着已经不足的金额,一筹莫展,但该死的虚荣心使得他不想跟家里人低头。
恰好,霍远周也去取钱。
就这么遇上了。
因为路教授的关系,他们之间算是认识,也只是认识而已,没有任何交情。可异国他乡的,在走投无路时,能遇上一张熟悉的面孔,都是欣然安慰的。
自那之后,他就随着霍远周住进了纽约最脏乱的一个贫民窟,没有经历过的人,大概永远都想不到那里有多乱,多脏。
那几年里,那片贫民区是全美犯.罪率最高的地区,没有之一。它是罪.孽的源泉,混乱、肮.脏。
现在回想起来,当初没有横尸街头,是有多幸运。
不管怎样,他总算有了栖息之地,可以继续他的学业。
在去纽约前,他算是娇生惯养的,什么都不会做,因为霍远周比他大七岁,更像一个哥哥般去照顾他。
有学期他选修了二十四学分的专业课,忙的连打工的时间都没有,霍远周承担了他的全部生活费,有时还会给他洗衣服。
那两年里,他们外表看上去光鲜亮丽,其实过得穷困潦倒,却也是他人生里最宝贵的两年。
霍远周在他们那间破烂不堪的房间里贴上好多张纸质打印出来的座右铭,虽然十多年过去,但他依旧能倒背如流。
【每一天新的开始不是清晨朝阳的升起,而是夜晚23:59的结束。所以别让明天成为梦一场。】
他虽然和霍远周同吃住,但他们几乎没什么交流,他话本来就不多,霍远周亦是,两个沉默寡言的人,在一起的结果就是空气都快被凝结。
他们脾气性格习惯都不一样,可有一点却是如此相同,审美。
对路遥的审美。
在那些黑暗看不到边际,看不到希望的日子里,路遥是他们浮躁不安的心中唯一的一片净土。
那些日子里,他们偶尔也会聊天,聊的最多的就是路遥,她的好,她的坏,他们都会聊。直到有天,他们都心照不宣的不再提起她。
因为他们发现,他们爱着同一个女孩。
再后来,蒋慕平看他心意已决,也不再管他,蒋母心疼他,一次性给他汇了好多钱,相当于把前两年的都补上。
他便到离学校近的公寓去住,而霍远周因为生意上的起色,也搬离了那里,再见面是在三年后的某赌.场...
“你就拿这酒招待我?”
霍远周的声音把蒋迟淮回忆的思绪打断,蒋迟淮回神,表情即刻恢复了平日里的淡漠疏离,“就这酒给你喝了都可惜!”
霍远周晃着高脚杯里的红酒,而后轻轻抿了一口,眸光一直专注看着杯里的红酒,问蒋迟淮:“真打算跟江东廷一起玩?”
“有钱不赚我傻?”
霍远周似笑非笑,说的很直白:“我回国建药厂就是为了打压收购江东廷的公司。”
蒋迟淮的手指有下没下的敲着吧台面,“跟我有关系吗?”
霍远周:“我怕会伤到无辜。”
蒋迟淮冷嗤了一声:“你还得有那个本事能伤到。”
霍远周微微仰头,把杯底的红酒一饮而尽,拇指擦擦嘴角的酒渍,他说:“友情提醒的责任我已经尽到。”
喝完酒,霍远周就回了卧室。
偌大的客厅瞬间又安静下来,针落可听。
而此刻,隔壁路遥的公寓里。
路妈妈把行李箱放下后,脱掉外套就去了厨房,先拉开冰箱看了看,里面的食物都是最近日期的,琉璃台上还摆放了好多种水果。
零食水果都有,就不会饿着,路妈妈这才放心。
路过餐厅看到餐桌上的打包盒时,她眉头一皱:“遥遥,这外卖是你吃的?”在蒋迟淮家里吃了那么多,她还能吃得下去?
路遥一怔,糟糕,怎么把外卖盒忘记扔进垃圾桶里,她连连点头:“对啊,是我吃的,我正好开车路过那家,蒋迟淮也喜欢吃,所以我就打包一份,跟他一人一半分了吃。”
说完后,路遥在心里念了句: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呀,蒋迟淮,你大人有大量哈。
路妈妈也没多想,就把打包盒扔进垃圾桶,又拿了抹布把桌子擦干净,看似漫不经心的问路遥:“你跟迟淮处的好像好不错嘛。”
“还行,他比较照顾我。”
路妈妈笑了笑,没再细问,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就应该会有结果,恋情这东西,不能步步紧逼,说多了反而适得其反。
路妈妈把厨房餐厅收拾了一番后,说白天开会累了,就去洗澡准备睡觉,而老路晚上喝了点酒,这会儿已经在床上倒头大睡。
路遥回到自己的卧室后,就给霍远周发了信息:【你那边怎么样?】
霍远周很快回过来:【挺好,明天带你出去玩,早点睡觉。】
路遥嘴角不由翘起来,但又想到一件事,【明天白天不行,我要去照顾小残废周璟川,你晚上带我出去玩吧→_→】
霍远周看到那个表情符号后,感觉整个人都不是太好。
第二十七章
过了五分钟,也不见霍远周回复她。
路遥支着脑袋,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个→_→符号笑起来,大概猜到霍远周是被她那个不怀好意又看起来色.眯.眯的小表情给吓住了,这个老男人呀。
无趣。
又等了三分钟,手机还是很安静。
路遥决定打电话骚.扰骚.扰他。
她拨了霍远周的电话,他的嗓音有丝慵懒和放松,还略带点笑意,他说:“还不睡?”
路遥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她的声音软软的,“霍远周,我睡不着,我们今晚就出去玩好不好?”
霍远周愣了下,首先在脑子里闪现的就是那个→_→表情。
怕霍远周不答应,路遥又多加一句:“现在才十一点,时间还早,而且老路和老路媳妇都休息了。”
霍远周没置可否,也可能是在思忖出去玩的风险有多大。
路遥又继续撒娇:“霍远周,我想你了呢,特别想,现在就想见到你,你呢?想我吗?有多想?”她的语调带着勾人的魅惑,把霍远周撩的乱了分寸。
他的原则一点点坍塌,问:“你要去哪里玩?”
路遥也没想好,但肯定是僻静没人的地方,就像她们校园里的那片小树林...她及时打住胡思乱想,随便扯了句:“轧马路,只要跟你在一起就行。”
霍远周有瞬间的沉默,路遥知道他现在所坚持的老男人原则在动摇,正处于挣扎犹豫阶段,她得趁机加把火才行。
于是装可怜博同情:“霍远周,你欠了我十五年,十五年你都没陪我,你说我们还有多少个十五年都在一起度过?我有多想你,你还能不知道吗?”
霍远周最后的那点理智被愧疚给挤得无影无踪,他说:“五分钟后我在门口等你。”
路遥的小阴谋得逞,兴奋的在床上乱蹬脚。
挂上电话,她一个骨碌爬坐起来,若有所思的静坐了数秒,赤脚下床跑到衣帽间,换好衣服后,把包里的所有现金还有身份证揣在兜里。
霍远周开门后,被吓得向后退了步,路遥咯咯的小声笑着,霍远周揉揉心脏位置,压低声音:“遥遥,你这是干嘛呢?”
路遥穿着热裤,上身套了件黑色长袖卫衣,关键她还把卫衣上的帽子也罩在了头上,头微微垂着,看不清她的脸,乍一看去,真像个入室抢.劫的。
霍远周把门轻轻带上,路遥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纵身一跃,长腿盘住他的腰,霍远周差点没站稳,一手扶着墙,一手还不忘拖住她的屁.股。
路遥吧唧一下,在他侧脸上亲了一口,“想我没?”
这么直接的问题,她知道霍远周不会回答她,也不介意,又问,“刚刚为什么不回我信息?嗯?”她的尾音故意上扬,带着调戏的味道。
霍远周不知道要怎么回应,难道说感觉她不怀好意,想睡了他?他没吱声,抱着她往电梯口走去。
路遥的头埋在他的脖子里,用力嗅了嗅,“你用的什么沐浴露,这么好闻?”
“没注意看,蒋迟淮的。”
说起蒋迟淮,路遥隐约有点担心,“你们平常那么不对付,他今晚怎么允许你在他那里住下的?”
“我赖着不走,他还能报警不成?住他那里是给他面子。”
“...”这是路遥第一次听到霍远周这么无赖无耻的话,她总觉得他跟蒋迟淮之间不单单是竞争对手这样简单。
进了电梯后,霍远周把路遥抵在电梯壁上,他仰头含住她的下唇轻轻咬着,还不忘问她:“真的就在小区轧马路?”
路遥心道,你真傻,怎么可能呢:)
她不想撒谎,索性不回答,抱着他的头开始回吻他。
虽没有技巧可言,但路遥毫无章法的亲吻,撩的霍远周满身是火,又找不到水源。
那种无法得到满足马上就要饥.渴而死的痛苦,无法言喻。有那么一瞬间,霍远周真想就在电梯里要了她,最后关头又忍住了。
他腾出一只手垫在她的脊背和电梯壁之间,按住她的后背向他怀里推,这个时候能合二为一,那便是最好。
直到电梯到了一楼,他们的唇舌还是缠绵的难舍难分。
霍远周抱着她走出电梯,又问一次:“想去哪?”
走出公寓,外面的夜风还是微微发凉,把刚才两人之间的情.欲吹散了一些,可路遥心里的悸动还在,一直心心念念的惦记着怀抱她的男人。
她突然把唇凑到他耳后,“霍远周,你答应过我,说...说...你等下啊,我好好想想你原话是怎么说的。”
路遥眯着眼,把中午他跟她说了那么多发自肺腑的言语的画面又回忆了一遍,终于想起,她睁开眼,跟他四目相对,他深邃的眼眸里倒映的是小小的她。
她抚着他的脸颊:“霍远周,你说过你不会食言的对不对?”
霍远周感觉不是太妙,但还是微微颌首,示意她说下去。
路遥说:“你中午是这么说的,‘我已经不再是二十几岁,年少轻狂又不顾一切的恋情我不知道能给你多少,但我会尽力’霍远周,这是你的原话,你还记得吧?”
“记得。”霍远周猜不透她接下来要做什么,但他开始惴惴不安,总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他还得无条件的往里头跳。
路遥心道,记得就好办。
她一点点引着他入坑,问他:“如果你现在二十五岁,你知道我们接下来会做什么吗?”
霍远周的脑海里蹦出一个答案,但又立即被他否定,因为他二十五岁时正在纽约最穷最脏乱的地方过着看不到希望的生活。
他什么都给不了她,所以能做什么?
他还真想不到。
路遥也不指望他能痛快的回答,索性自问自答,“接下来我们会去开房。”
霍远周:“...”
也不给霍远周的反应时间,路遥进攻性的言语瞬间压下来,“霍远周,爱情是肆意妄为的,是这是世上最美好的东西,我们不能用条条框框的原则或是规定来限制它原本的美好。我跟你之间不是无爱之欢,我们是水到渠成,你别总压抑着自己行吗?霍远周,我喜欢你把我当成宝一样的珍视,可我也想你爱我。”
又怕霍远周找理由,路遥从兜里拿出身份证和钱,在他眼前晃晃:“你看我东西都准备好了,只差你点头。”
霍远周就知道着了她的道,他怎么可能不想拥有她,只是时间和地点都不对,“遥遥,我不想在宾馆,不想委屈你。明天我就去看房子,缓两天,两天就行。”
路遥的脸瞬间垮下来,闷闷不乐,侧脸看向别处。
“遥遥。”
路遥没吱声。
霍远周喉结上下滚动,他用力把她的头按在他脖子里,“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遥遥,我不会再丢下你的。”
路遥的眼眶发热:“真不会吗?”
“不会。”
“就算我爸妈反对,给你施压,你也不会吗?”
“不会。”
路遥搂着他的脖子,声音有些哽咽,她说:“霍远周,我不想跟别的男人结婚,我害怕跟别的男人做那样的事。我老是担心...你这回走了后,还不知道会不会回来,还要不要跟我联系。我不想让自己遗憾。”
从在蒋迟淮书房看到他妹妹的照片开始,她心里的不安就慢慢被放大,回去后跟霍远周的好事又中途被打断,她就感觉兆头不好。
她不想再等,都等了那么多年。
如果她和霍远周之间真有点什么,他就不会轻易跟她父母妥协,不会放下她不管。
但如果两人就这么不咸不淡的相处着,万一哪天老路被老路媳妇反水,也站在老路媳妇的阵营,反对他们在一起,她想都不用想,霍远周是肯定会听老路的话离她远远的。
她跟霍远周之间就再无可能,就算她再哭再闹,都无法改变霍远周的决定。
因为老路之于霍远周,是他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
霍远周双臂紧紧箍着路遥,嘞的她身体发疼,她全部忍着,没有吱声。
他咬着她的耳朵,问道:“想不想体验一下接.吻高.潮是什么滋味?”
路遥怔了下,又立刻想起,她中午说的那个什么口不口的问题,她小声说:“我知道肯定不是嘴对嘴接吻,你告诉我口,是亲哪个地方?”
霍远周低沉的声音反问:“你说呢?”
其实路遥心里已经有数,但嘴上还是说着:“不知道。”
“一会儿让你知道。”
路遥两个耳朵都开始发烫,本来颓.废无力的,听到霍远周给的诱.惑,又瞬间充满力量,她从他怀里直起身体,眼睛充满亮亮的小色光,“我们去开.房是吗?”
就算只做那种事,也得找个房间是不是?
霍远周不答反问:“你车钥匙带没带?”
路遥摸摸口袋,耸耸肩,“没带。”
霍远周把她放下来,“那你上去拿。”他不想去宾馆,得找一个属于他和路遥的地方。
路遥说:“出了小区的大门,左拐,差不多两百米这样,有家五星级酒店。”
“...”霍远周哭笑不得,她还真...他说:“哪也不去,就在你的车里。”
路遥眨了眨眼,车.震?
不错,比去宾馆要刺激。
她眉眼带笑:“那你在这等我啊,我去去就来。”
第28章
路遥上楼后,霍远周找到路遥停在花园边停车位上的悍马。
他双臂环胸,随意的倚靠在车门上,时不时还会朝楼上望两眼。
十一点多的小区院内很静,偶尔有汽车经过的声音。
不时还有谁家传来的新生儿的响亮清脆的哭喊声。
还冷不丁的也不知哪家男人在露台上突然高歌一曲‘我相信我就是我,我相信明天,我相信青春没有地平线...’
一切衬的夜色更加安静美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路遥的缘故,霍远周感觉自己的心已经多少年没有这么安定过。
他微微抬眸,今晚的夜空格外清新,挂在树梢的弯月清盈如水,倾泄了满院。花园铺上了一层柔和的暖黄色,夜风习习,花园里花香四溢。
他差不多有十年都没看过这么好看的景色。自从十年前他再也不跟路遥联系,这世界上不管是哪里的风景在他眼里都是一样的。
灰暗颓败,了无生机。
在纽约贫民窟那几年的生活里,他靠着对她的那点想念去活着。
他也挺瞧不起自己的,觉得自己禽.兽不如,怎么能对一个十五岁的女孩有了男女之爱。
毕竟当时的他已经二十七岁。
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反正等到他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填满了他那颗满目苍夷的心。
他尽力把这样不该有的感情扼杀在萌芽状态,可感情就像是脱了轨的火车,他无法控制。
他就放纵了自己一回,任其发展,直到他接到路妈妈的那个电话。路妈妈的那番话彻底让他在美好的梦里醒来,把他的痴心妄想打回原型。
让他意识到自己多么天真可笑,多么异想天开。
这些年维持的已经少的可怜的自尊在那一刻一文不值。
…
突然一道清脆刺耳的汽车鸣笛声划破了宁静的夜空。
霍远周回神,心里莫名的烦躁,想要抽烟,摸摸口袋,除了手机,什么都没来得及拿。
随即,他意识到一个很棘手的问题,他没有蒋迟淮房门的密码,他一会要怎么进去?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半小时过去,路遥还没下来,她又换衣服了?还是说被家人发现,没法出来了?
霍远周心里开始不安,万一情形是后一种,路遥该怎么应对?
他拿出手机,开始拨打路遥的电话,直到话筒传来机械的女音提示,还是无人接听。
在他打到第三遍,已经准备去楼上看看什么情况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他侧脸,那个小黑影迅速逼近,他收起手机,伸手接住扑过来的路遥。
“怎么这么久!”霍远周的话里有责备,更多的是担心。
路遥扣住他的脖子,喘吸还有点不稳,她抿嘴轻笑,笑里还有点不好意思,但不妨碍她的直白。
她说:“洗.白白的,闻闻香不香。”说着还把脖子抬高,凑到他脸上。
轰隆一声,霍远周坚固不可催的内心城堡,彻底坍塌。
霍远周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车钥匙,解锁,开门,直接将她扔到后座。
路遥被摔了下,可来不及感觉到疼,她笑了几声,很满足的样子:“霍远周,我就喜欢你失控野性满满的时候。”
“路遥,希望你待会儿还能笑的出来。”
路遥蹬掉脚上的鞋子,两脚翘起,直接蹬着车顶,悠哉的看着霍远周开空调,调座椅。
前排的座椅往前推,空间一下子宽敞不少。
霍远周这才上车。
车门关上时,车厢内瞬间安静下来,静的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路遥坐起来,长腿一伸,跨坐在霍远周腿上。
借着车窗外的月色,路遥能清楚的看到霍远周的眼神,深邃专注又夹杂着赤.裸的情.欲。
路遥觉得,这才是一个正常男人此时最该有的反应。
霍远周收紧双臂,将她箍在怀里,低头就堵住她的嘴,把舌头探进她的口腔,搅缠着她的舌尖。
路遥眯上眼,感受他富有侵.略性的亲吻。
霍远周的双手原本还规规矩矩的放在她腰侧,随着理智的崩溃,也开始动作起来。
顺着她的脊椎慢慢摩挲着上移。
路遥一个激灵,不由得朝他怀里凑去。
霍远周在她身后摸了摸,眉心微蹙,路遥身体向后撤了下,离开他的唇,她娇羞的表情,“我没穿内衣。”
又特意强调句:“内.裤也没穿。”
霍远周:“……”
有几个男人能经得起这样的勾.引?这一刻他兵败如山倒,彻底缴械投降。
霍远周扯掉她身上的外套,握住她的腰将她提起坐在座椅上,他蹲跪在她两腿间。
他掀起她的吊带衫,低头含住她的胸前。
路遥不由嗯了一声。
霍远周一边吸吮,一边解她短裤的钮扣。
路遥很配合的抬起屁.股,短裤也被扯了下来。
霍远周将她的双腿架在肩膀上,两手扶着她的腰,炙热的吻一路下移。
路遥想起以前舍友说做那种事时,有时都需要大半包抽纸。
还说什么水多。
她想了下,水多大概就是那什么地方流出来的吧。
她小声喊他,“霍远周。”
霍远周没有抬头,但抽空回了她一句:“怎么了?”
路遥担心道:“要不要在我身下铺件衣服?到时…会把车垫弄脏。”
霍远周这才抬眸,“不会。”
路遥又嘀咕一声:“有水怎么办?”
霍远周接过话:“不会有。”
“嗯?”路遥不懂什么意思。
霍远周:“我都会吃掉。”
路遥:“……”
突然感觉身下一热,好像有东西涌出。她一惊一乍的:“哎呀,不好了。”
话音刚落,她身体最柔软私.密的地方就被霍远周温热的唇堵上。
刹那间,路遥感觉自己像过了电流一般,整个身体都忍不住颤抖。
随着他舌尖的挑动,路遥自己都觉得她快要化成一汪水了。
原来另类亲吻如此刺激。
简直是欲.仙欲.死。
路遥忍得有些受不了,想喊又不敢喊,只能用力的撕扯霍远周的头发。
霍远周使坏,用力吸了一下,路遥没忍住,‘啊’的一声喊了出来。
“遥遥,舒服了就喊出来。”
路遥气急败坏的拍了下他的头,“霍远周你怎么这么讨厌!万一被别人听到怎么办!”
“不会,这地方离路边远,这个点没有人经过这边,你可以放心的喊出来,我喜欢听你的声音。”
路遥:“……”果然再冰冷再沉默寡言的男人,脱了衣服都会热情如火,废话颇多。
“遥遥。”
“嗯?”
“我明天都不用再喝水了,今晚喝饱了。”
“……”
霍远周舌尖的舔动越来越快,路遥的大脑有瞬间的空白,不自觉开始扭动自己的身体,直到自己小声啜泣,身体忍不住颤栗。
霍远周紧紧把她拥在怀里,不停的安慰她:“乖,没事的,没事的,不许哭。”
路遥趴在他的怀里,又羞又恼,恼她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本来挺享受一件事,怎么就莫名哭了呢!
“霍远周,我很开心。”
“舒服就好。”他轻抚着她的后背:“剩下的我买了房子后再满足你,行吗?”
路遥吃饱餍足,特别好说话,“就给你两天时间。”
“好,后天跟我一起看房子。”霍远周松开她,抽了面纸又替她处理了下,给她穿上衣服。
“快点上去吧!”
路遥还不想这么快跟他分开,“霍远周,再抱我一会儿好不好?”
当然不好!他还要回去自己解决呀!哪有时间再去抱她!
“有点累了,回去睡觉好不好?”
“不好!”路遥还有别的小心思。
霍远周也不能跟她板起脸,只好让步,“就三分钟!”
“好好好!”她就不信三分钟后他能舍得放她走?!
路遥再次跨坐在他腿上,心声感慨,还真是衣冠的时候是条虫,禽.兽的时候是条龙。
她没想到男人的那地方可以硬成石头一样,明明之前坐的时候还不是现在这样又硬又烫。
路遥故意磨着霍远周,“霍远周~”最后一个字音调拉长。
“好好说话!”霍远周感觉自己快要暴了一样。
路遥说:“我手有点冷。”
霍远周首先想到的就是刚才她几乎是裸.身,又没出力,说不定还真冷。
就说:“把手放我腋窝下捂捂。”
“不要,我要我的暖手宝。”
“…”霍远周喉咙一紧,“遥遥,别闹!”
路遥仰头,眼睛微眯,“为什么?”
霍远周盯着她的眼,“哪那么多为什么!”
路遥:“你难受对不对?我帮你好不好?”
“不好!”霍远周果断拒绝。
路遥又问了一遍,“为什么呀!”
霍远周喉结滚动了一下,“我不舍得。”
他不舍得她用嘴去伺候他舒服。
路遥心头一阵暖流涌过。
她攀着他的肩膀,扑闪着湿润浓密的眼睫毛,眼神也是天真无邪的。
她说:“霍远周,你知道一个暖手宝在网上卖多少钱吗?”
霍远周防备的眼神看着她,不知道她又要出什么妖蛾子,顺着她的话问道:“多少钱?”
“几十块钱,质量都还不错呢。”
“然后呢?”霍远周问她,他不会相信,她有如此闲情逸致跟他三更半夜的讨论暖手宝的价格问题。
路遥笑,笑的极坏,她从口袋里掏出钱,抽了一张红票票塞到霍远周怀里。
“我买你的暖手宝,鉴于你的暖手宝天然无刺激,你就不用找零了。”
霍远周:“……”
路遥从他腿上撤下来,像他之前那样,蹲跪在他的腿间,双手去解他的皮带扣。
“遥遥,起来!”霍远周要去拉她。
路遥推开他,“霍远周,我买下来后,所有权,使用权都归我!虽说现在是初夏,用不着暖手宝取暖,但我想用,你管的着吗?”
“……”
霍远周已经忍到极限,她既然愿意,他就没有选择再忍,万一憋出毛病,得不偿失,便随她折腾去。
二十分钟后。
路遥边擦脸,边哭诉,“霍远周,你讨厌死了!”
霍远周要笑不笑,这也不能怪他呀,释放后,他整个人都显得柔和不少,不似刚才那么不近人情。
他赶紧俯身把她揽在怀里,用手擦去她脸上的液体,不停亲吻她,又跟她道歉。
路遥还是不依不饶,“我嘴里还有!”
霍远周亲亲她的唇,说:“没事,高蛋白。”
路遥一口血闷在胸口,忍不住控诉他:“在网上买个十几块钱的暖手宝质量都有保障!我花一百块结果买了个漏水的残次品!差评!差评!退货!退货!”
霍远周大声笑了出来。
路遥气急败坏的用力拍打他几下。
两人的嬉闹在一阵急促刺耳的手机铃声中突然停下。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眼睛眨了又眨。
路遥循着声音看向被丢在脚边的那件卫衣,手机铃声就是从卫衣口袋里发出的。
路遥很确定,这是她手机里设置的专属路妈妈的手机铃声,那首称之为神曲的《忐忑》。
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姐姐我带你们开了个小奥拓,但好歹也算车的一种,对不对?→_→ 今天写的差点虚脱。。。 待我缓缓,带你们去开奥拓的哥哥~~
谢谢亲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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