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升职记_Unicode
摘要
《太子妃升职记》讲述了女主角在一次意外中穿越重生为一位太子妃的故事。故事开头,女主在梦境中遇见司命星君,将她带到一个新的世界。在这一世界中,她化身为太子妃,却面临着复杂的宫廷权谋和情感纠葛。身为太子妃的她,心中充满了对自己身份的无奈与烦恼,曾经的思考像是镜中花,水中月,无法回到以往的生活。女主不仅要面对宫中如沸的斗争,还要学习如何在众多美人环绕的环境中保持自己的地位。她被告诫要为太子殿下争取信任,避免与其他妃嫔的争斗,她内心的矛盾与挣扎使得故事引人入胜。小说中涉及到太子齐晟与江氏、张氏之间的情感纠葛,以及对于女主这个太子妃身份的期待与挑战。
其他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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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lename | 太子妃升职记_Unicode.tx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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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rmat | Plain Tex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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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chived Date | 2025-02-10 |
Original Link | [Unknown link(update needed)] |
Author | 未知 |
Region | 中国大陆 |
Date | 未知 |
Tags | 性转, 变嫁, 宫廷, 爱情, 穿越, 虚构, 后宫, 权谋, 一女多男, 女主重生, 嫉妒, 竞争, 泪水, 甜蜜与酸苦, 人生变幻, 身份转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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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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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殿内燃着安眠香,我躺在床上,默默看着那描龙绣凤的帐子顶,表情很淡定,内心很蛋疼……
曾经有人问过我这样一个问题。
他问:老婆和情人同时掉水里,你救哪个?
我当时很是纠结。
他见如此便又问道:那这样说吧,自己老婆和别人老婆同时掉水里,你救哪个?
这问题好回答,我立刻叫道:SB才救别人老婆呢,当然是救自己老婆!
我想,也需是为了惩罚我最初的犹豫,上天才把这个SB给了我的,人说很是英明神武,酷肖成祖的皇太子齐晟。
唉,真真是一言难尽啊……还是从头说吧。
那一日,司命星君从地府偷偷将我带出,提着我上了云头,两人好一阵腾云驾雾,我正晕的七荤八素间,司命星君在一座水亭之上停下了云头,说道:“且等着吧,你的肉身一会儿就到了。”
我趴在云头边上好是呕了一会,这才觉得心里不那么难受了,然后就扒云头边上往下看,只见下方一座精巧水亭置于湖面之上,四周亭台楼阁雕梁画柱甚是华贵,不由得心中一阵暗喜,只看这宅院便知此家非富即贵,若能重生于此必然少不了钱财美人,倒也真算是得了个好造化。
那司命星君似窥破我的心思,面上突有些不好意思,又对我说道:“若不是看在你曾对我有恩,我决不能违你命格带你到此……”
我忙摆手:“知道了,知道了,多谢星君了。”
他已是叨唠了一路了,无非是我前世对他有恩,他不忍看我英年早逝,于是便私自从地府提了我出来,再给我几十年富贵……这话一连听了几遍,我都快能背了。
司命星君又道:“你要记得重生之后,万不可……”
我此刻哪有心思听他说这些,只扒着云头往下看,见那水桥上缓缓走来两个美貌小妞,不由得叫道:“哎!快看,这两个妞长得可真不错。”
司命星君也跟着探过头来,看了看那已经停在水桥上说话的小妞,突然问我道:“这两个你喜欢哪个?”
“红衣服的那个吧,”我回答,这小妞丰乳肥臀小蛮腰,不可不谓之极品了,反观之旁边那个穿白衣的就太过清瘦了些,减肥减过了的那种,我不喜欢。
司命星君听我如此回答大松了口气:“那就好。”
我一时不解,指着那红衣小妞问道:“这小妞是谁?”
“当朝太子妃张氏,父亲乃是兵部尚书,祖父是护国大将军。”
“哗!好强硬的娘家!”我惊叹。
“那是,不然怎会成为太子妃?”
“旁边那个呢?”
“那是赵王妃江氏。”
“长得倒也不错,就是这脸苦点。”
司命星君弯着腰往下看甚不方便,干脆也趴在了云头边上:“唉,这你不知道其中的曲折……”
正给我讲的起劲,突然湖边又行来一群人,当首一个锦衣华服的小白脸扶着一个中年美妇,由人簇拥着往这边游来。
我又问:“那小白脸是谁?”
“哦,那是当朝太子齐晟。”星君答道。
当朝太子,那就是红衣小妞的老公了?
只见那太子齐晟无意间看到桥上这一对妞,脸上表情似怔了一下,然后眼神接连变了几变,一会冷一会热。我这里正纳闷这小子到底是什么心思,突听得扑通扑通两声水声,再回头,水桥上的两个妞竟然都落入了水里,紧接着一个身影从湖边冲了过来,也毫不停顿地跃入了水中。
我心中一动,联想到刚才星君问我的关于自己老婆和别人老婆的问题,心中顿时狂喜,忙扯着司命星君的袖子问道:“我这一世可是要做回太子?”
那司命星君脸上表情有些怪异,好是扭捏了一番才低声答道:“呃……差不多吧。”
“哎?什么叫差不多?”
“你先看着吧。”
我忙又转回身扒着云头往下看,还未看清下面人影,突闻得身后司命星君一声喝道:“是时辰了,去吧!”
一股大力猛地从我背后袭来,我这里还没有反应过来,已是滚落了云头,只觉得眼前一黑,顿时没了意识……
再睁眼,已是三天以后。
我总算明白了司命那厮的“差不多”是什么意思。我这一世倒也占了“太子”两字,只不过人是太子,我是妃,太子妃,只是一字之差而已。
果真一个“差不多”!
殿内燃着安眠香,我躺在床上,默默看着那描龙绣凤的帐子顶,表情很淡定,内心很蛋疼……
哦,我忘了,我现在已经没有蛋了,再也不会蛋疼了。
我现在有的是丰乳肥臀小蛮腰,胸部的确很有料,腰也够细,这都是我向往已久的……可是,等这胸长在了自己身上,摸起来却那么的不是滋味……
我擦!司命星君啊,你不是来报恩的吧,你是来报仇的吧?
有宫女从殿外轻手轻脚地进来,在床边跪下,低声说道:“皇后要赐死江氏那贱人,太子殿下和赵王殿下正跪在兴圣宫外求情。”
声音听着暗含怨毒,我忍不住转头去看了她一眼,心道这么漂亮的妞,用这样的声音说话可真有些可惜了。
那宫女见我转头看她,可能以为我有什么吩咐,于是忙又凑近了些,几乎趴在了床边,连里面胸衣的都露出些来,嫩绿色的,呃,不错,很衬胸口的肤色。
宫女低声唤道:“娘娘有何吩咐?”
只这一句话就把我那已经有些游走的心神一把拽了回来,我顿时心如刀绞一般,唉,美人再美,与我又有何干?
那宫女久不见我说话,迟疑了一下,终于下定决心般地低声劝道:“娘娘,您不能再这样消沉下去了,太子殿下救了那贱人又能怎样?谋害皇嗣的罪名已落实到那贱人头上,皇后娘娘定然不会饶她,太子能在水中救那贱人一命,此刻不也只能跪在兴圣宫外吗?既然那贱人难逃一死,娘娘,您就更得表现的大度,您得做给太子看,做给皇后娘娘看,现在万不是和太子赌气的时候,否则将前功尽弃啊!”
我看见这美人嫣红的红唇一张一合,露出里面编贝一般的牙齿,呃,真是诱人。
其实她所说的这些事,司命那厮都跟我扒过,无非是两女争一男,两男爱一女,正正经经地四角关系,凑成一桌麻将刚刚好。太子和赵王都爱那江氏,张氏和江氏却同时对太子有情,然后张氏娘家硬气点,张氏自己又耍了点小手段,于是,张氏便和太子配成了对,那江氏无奈之下只得从了赵王。
哎!同为男人,不得不佩服赵王兄弟的心胸,明知道江氏不喜欢自己还要娶,可怜可叹!
还有那太子殿下的情操,自个老婆和别人老婆同时掉水里,竟然能先救别人老婆,此等舍己为人的精神,着实可敬!更别说自己老婆肚子里还怀着仔,唉,可悲可恨啊!
宫女美眉见我仍无反应,眼中更添急色,只低声叫着:“娘娘!”
唉!又是娘娘,我此时心中真是纠结,这个娘娘到底是做与不做呢?
做,就得眼睁睁看着一群美人在身边而动不得。
不做,连看着这一群美人的机会都没了。
可是就算要做,又该如何做呢?谁人不知这太子妃乃是天下最不好做的行当:
第一:升职前景不好,这太子妃、皇后、太后一步步升上去,简直是难于上青天啊!你见过有几个太子妃能一直熬到太后的?
第二:劳动没有保障,且不说三险一金没有,还随时可能辞退你,而且还不允许你再就业!
第三:工作性质危险,随时都有死亡的危险,若是太子称不了帝吧,你得跟着一起倒霉,太子称了帝吧,你还得小心自己一个人倒霉。
第四:还要兼职性工作者,虽然劳动强度不会很大,但是,这服务对象……唉!
综上所述,太子妃这个工作真不是个什么好工作,没前途,压力大,竞争还很残酷……唯一的好处可能就是工作环境好,到处都可以看到养眼的美眉。
做与不做,我真的很纠结。
宫女美眉又在急切地叫:“娘娘!”
我终于做了一个决定,于是无奈地说道:“行了,扶我起来吧,咱们去兴圣宫。”
那宫女杏核眼一下子挣的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我很想告诉她,小姑娘,你还太年轻,还不懂不管做什么职业,讨好老板都是必修的课程,如果你把老板的小蜜都搞掉了,你离下岗也不远了。
☆、第 2 章
我一路上都在想:该如何去讨好一个男人?
这要放以前其实很简单,只需用力拍拍这男人的肩膀,然后说:走!兄弟!咱一起泡妞去!
问题是现在的我显然不能再这样说,那就换一种说法?
走!兄弟!我带你去泡妞?
不行!pass!
走!兄弟!我陪你去泡妞?
也不行!pass!
走!兄弟!你自己去泡妞吧!
更不行!pass!
来!兄弟!干脆你来泡我吧!
直接拍飞!
唉!第一次发现,原来要去讨好一个男人竟然这样难。
轿子一路颤悠悠地行着,我一路苦恼着。
东南西北转了半天之后,轿子终于停下了,刚才那宫女给我掀起轿帘来,伸过那纤纤素手过来扶我,嘴里还温柔地嘱咐着:“娘娘,小心。”
这手真是漂亮,不过,美眉,你的指甲有点太长了,做运动的时候可能会伤人吧?其实也不一定,也需就有人好这一口,你不把他后背挠出朵菊花来他都不觉过瘾!
停!又想远了!
我转过头,温柔地对宫女美眉说道:“回头,把指甲剪了吧,太长,不好!”
宫女美眉明显地愣了一下,也不知道明白我的意思没有,只是低下头去轻轻地点了点,说道:“奴婢知道了。”
被宫女美眉从轿子里扶出来,我抬头,果然见前面宫门外直挺挺地跪着两男人,看背影,左边的衣服上有着些明黄,看来这边的是那个太子小白脸了。
我闭上眼,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女人走路的样子,然后使劲地加紧屁股,卖力地扭着腰,迈着小碎步走了过去。等来到那太子身旁站住,本想也跟着跪下,可只看了一眼却又停下了。
我擦,这谁这么没眼力啊,竟然不知道拿俩软垫来给垫着。
我这里正犹豫着能不能让宫女美眉去给我拿个软垫来,那太子却突然扭头看了我一眼。呵!这小眼神冷的,都快能往外射冰刀子了,他张了张嘴,轻轻地吐出一个字来。
“滚!”
哈!太子果然是太子,说什么都是这么言简意赅!
我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衣服,又想了想自己这个刚刚小产过的肉身,“滚”这个动作难度实在是太大了些,于是用商量的语气问太子道:“咱能不能换个方式?我怕我滚不远。”
太子又张了张嘴,这回连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我想他大概是同意了我的意见,然后自动地往旁边走了两步,挑了块干净点的地砖,先蹲地上仔细地吹了吹尘土,这才跪了下来。
真是不好意思,这都是上一世落下的毛病,我曾经有一任女朋友有点洁癖,我那衣服要是弄上一点点灰,她都能把我里里外外扒个干净,直恨不得把我也丢洗衣机里搅和搅和。
唉,又想远了。
我这一跪下可要不得了,宫女美眉扑通一声也在我身边跪了下来,耍着花腔地哭道:“娘娘啊!您不能这样不爱惜自己身体啊,地上太寒了!您身体哪里受得了啊!”
“起来。”我说。
宫女美眉一时没听清,只眼泪汪汪地看着我,梨花带雨滴,看的我心肝都颤了。
“你起来!”我又说了一遍。
宫女美眉这才怔怔地起来,哎,这丫头怎么就不明白呢,要想讨好老板,你就得和他同甘共苦着,当然,一般他甘的时候是不记得你甘不甘的,但是,他苦的时候一定会计较你苦不苦的!
我用手替她拍着裙子上的尘土,呃,这美眉裙子下面的小腿倒是很直,又细,摸起来手感真不错……
呃,又想远了。
宫女美眉可能是被我拍傻了,于是也不哭了,也不跪了,只在我身边直愣愣地站着。
就在我第n次偷偷地倒换身体的重心时,那兴圣宫的大门终于打开了,几个内侍把依旧是一身白衣的江氏从里面架了出来。身旁的太子、赵王“噌”地一下子从地上窜了起来,几步冲了上去,齐齐赶到了江氏面前。
“映月!”赵王疾呼一声,上去把内侍搡开,一把就把江氏给抱了起来。
太子殿下动作滞了一下,伸出的手在空中成了一个定格,然后才又缓缓地收了回来,在身侧捏成了拳。
我的腿跪得有点麻了,自己一时还起不来,宫女美眉用力搀了我才把我从地上托起来,就这样我的脚下还踉跄了一下,胳膊肘一下子杵到了宫女美眉的胸部,心虚地我差点没从地上蹦起来,连忙偷眼去看宫女美眉,见她面无异色这才大松了口气,同时又后悔,早知道这样就该多待一会好了。
赵王抱着昏迷着的江氏大步地走了,连个招呼都没打一声,唉,这孩子做事太不全面了,没前途!
太子依旧握着小拳头在一边站着,嘴唇抿得紧紧地,那眼神仍黏在江氏的身上,都快拉出丝来了。唉,同为男人,我理解你!谁让这他妈是别人老婆呢!
我从太子身边走过,见他如此模样真想去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一句:兄弟,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牛粪上的那一朵!
我这手都伸出去了,在半道上又强行扭了回来,落到了宫女美眉扶着手臂的那只玉手上,真真地柔若无骨啊。
唉,sb终究是个sb,就算你把他大写成了SB,他依旧改不了他的属性。
何必呢!
宫女美眉极小心地扶着我上了轿,小轿又颤颤悠悠地把我抬回了东宫,进了殿才觉得裤子里不对劲,等换洗的时候才发现里面的衣服早已经是血染的风采了。突然想起电视上那些广告片来,薄薄一片,日夜无忧,运动哈皮两不误!果真好东西啊,吾心向往之。
可惜啊,唉!这万恶的旧社会!
于是更加理解了太子殿下刚才的心情,这种想而不得的心情真是太他妈痛苦了。
自从回来,那宫女美眉的眼圈就一直是红的,看得我很是不忍心,后来实在看不下去了,于是在她伺候我洗澡的时候说了一句:“别哭了,我——”
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我现在就是有这贼心也没那贼物啊!
谁知不说倒好,我这刚说了个开头,宫女美眉竟然放声哭了起来,一遍抹泪一遍哽咽道:“您,您太不容易了!”
她这一说,我心里顿时一酸,眼泪差点也跟着出来了,真是我的知己啊!我他妈真是太不容易了!这么美貌的妞都快和我赤诚相对了,我眼巴巴地看着就吃不到嘴里,我容易嘛我!
司命啊司命!我和你这梁子结大发了!
就在这种不容易之中,小日子嗖嗖地过着,眨眼间,我竟然来这东宫已有个把月了。
我以前每当写作文写到没词的时候都会拽几个成语出来遛遛,比如:时光飞逝,岁月如歌!眨眼间,时光就如同那白驹过隙,哧溜一声就跑没了影。
借此以显摆给老师看看:哪,我这语句虽然不怎么通顺,但是咱文笔华丽啊!
现如今想来,成语不愧是成语,真真的言简意赅啊。
还记得曾经有一位伟人成说过:三十八年过去,弹指一挥间。
人家伟人的三十八年都只是一弹指的功夫,更别说我这个俗人的三十八天了,我这俩手指头还碰一块呢,就眼睁睁看着这三十八天哧溜一下子过去了。
其实,这三十八天说短也不短了,它足以让我知道很多光明或隐晦的事情。
比如:当今皇帝性子柔弱,先帝当时是不极喜的,只因有人对着齐晟说了一句“好圣孙”,皇帝才能顺利继位。
还比如:齐晟虽为太子,可皇帝最喜的却是那九皇子楚王,几次欲废了太子另立皇储。
又比如:张氏的祖父曾是成祖的亲卫,后又随成祖转战江北,立下了赫赫战功。张氏的父亲乃是如今的兵部尚书,军权在握。
再比如:这东宫里黄良媛的胸最大,李承徽的腰最细,陈良娣的脸蛋最漂亮!可最最勾魂的还要数王昭训的那一双直溜溜紧绷绷的修长大美腿!
……
当然,三十八天也足足可以改变一个人言谈举止。
说话由干脆爽快改成了细声慢语。
走路由大步流星改成了弱柳扶风。
坐着由大马金刀改成了状似鹌鹑。
……
唉,真真的一言难尽啊,就连和宫女内侍们一起玩蹴鞠,球向我直撞过来的时候,我都已学着不再下意识的去捂裆,而改成了去护胸……
唉!真真的悲哀啊!
☆、第 3 章
太子齐晟再未见过,据说是那日从兴圣宫直接去了江北大营。
这样也好,我也实在没有准备好怎么面对这个老板,甚至都想这样一辈子不见才好。真想对那兄弟说上一句:你且放心去吧,我定会替你照看好这一宫美人。
说到美人,顿时又勾起了伤心事,这些个如花似玉般的美人,只能眼巴巴看着,连摸上一把都不能,实在苦煞我也。
殿里燃着香,我默默的倚坐在贵妃榻上,表情很淡定,内心很蛋疼。
宫女绿篱端着碗药轻手轻脚的从殿外进来,走到我身旁蹲下,柔声道:“娘娘,该进药了。”
我低头看一眼那黑药汤子,顿时头大,其实喝药我倒是不怕,只是一想到这药喝下去我那胸更大,小腰更细,声音更软,我就怕了。
于是,真诚地瞅着绿篱,商量:“能不喝吗?”
绿篱只当我嫌苦,忙把手边上的蜜饯小碟往我面前递了递:“有新进的蜜汁小枣,您吃一颗就不觉的苦了。”
乖乖我的绿篱啊,蜜枣是不管用的啊,不过你若能让我香一个,倒是比一盘子蜜枣都管用啊。
可这话也就是想想吧,再借我两胆我也不敢说啊。
唉!
终归是被绿篱逼着喝了药,然后继续坐我那榻上,装我的淡定。
其实,我是在考虑“太子妃”这个职业的职业规划,如何能从太子妃一路稳升到太后的宝座,最好还要做个年轻小寡妇,学一学吕后、武后等前辈,搞个垂帘听政之类的,然后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呀!好诱人的前景。
就这样一连想了几日,也没能想出个头绪来,眼看着各色美人在眼前晃来晃去,终淡定不下去了,于是一日饭后便与绿篱商量道:“我今日想私下出宫一下。”
绿篱不愧是这张氏的心腹,只这一句话,只一会的功夫,两套行头就给我捧了来。这一刻,我才深深地意识到,原来讨好老板这件事,她可比我熟练多了。
可是,绿篱,你给我搞两套衣服来做什么?我有说过要带着你一起去吗?
无奈太多话都说不出口,只得蔫蔫地让她帮着我换了装,然后站在那穿衣镜前照了照,看看这欲说还休的眼,再看看那此地无银的胸,我终于深深地叹了口气:绿篱啊绿篱,到底是你们女人是傻子还是把咱们男人都当成瞎子?
唉,还是什么也不说了,先出宫吧。
待出得宫门,绿篱叫了轿子过来,直接就要扶我上轿。
我忙问:“这是哪去?”
绿篱看看我,很是诧异:“不是要回府?”
回府?出了东宫再进尚书府?我何必要给自己找这不自在。
“不用了,我想自己走走。”
我说完,生怕绿篱再追问,连忙向前走去,大步子一迈开顿时觉得神清气爽。绿篱在后面追了半条街,终气喘吁吁地停下了,直喊:“娘——啊,公子,您慢点!”
慢点?笑话,我要再慢点,你不就追上我了吗?
我脚下迈得更快,回头对绿篱笑道:“你不用跟着了,先回家等着,到时候我自会回去。”
说完,赶紧又紧迈了几步转过街角,彻底把绿篱丢在了后面。绿篱啊绿篱,不是我不懂得怜香惜玉,只是我要去的地方实在是不能带着你去啊。
一路上问了几个人,这才问到了喝花酒的地方,可在门口来回走了四五趟,愣是没敢进去,如今这个身板怎敢随意进去,万一便宜没沾到,反而让人占了便宜去可如何是好啊!
唉,这可恨的司命星君啊!
许是街上卖糖果的老大娘看我在这转悠的功夫有些长了,终于忍不住问道:“小娘子,这是过来逮你家官人?”
我一怔,尚未反应过来,便又听那大娘叹道:“唉,自古薄幸是男人啊,守着这么美貌的娘子,偏偏还要到这里寻欢作乐,男人啊男人!”
她话还没说完,我就已经是臊地脸红脖子粗,赶紧掩着脸灰溜溜的走了。可是又不甘心,于是又找了个奢华地酒楼进去,对着迎过来的小二交代着:“我要请人吃饭,给弄个好地方,再给我找两个唱曲的姑娘来。”
小二立刻应声道:“好来!您里面请,里面有临湖的水轩,风景秀丽,环境优雅,唱曲的姑娘一会就给您叫来。”
我还有些不放心,临进去的时候又赶紧叫住那小二,偷眼看了看四周,嘱咐道:“呃……要性子活泼的,胆大点的。”我又伸手拍拍他的肩,嘿嘿一笑,小声道:“呃……你明白的。”
要说还是人家小二有职业素养,我只这一句话人就明白了,冲我也笑了一笑,眨巴眨巴眼睛,回道:“放心吧,您哪,小的知道!”
我心里顿时觉得透亮起来,还是和聪明人说话痛快,真想问问他有没有兴趣换个工作,干脆跟着我回东宫做个内侍好了,东宫缺少的就是他这样的人才啊!
在水轩里等了一会,菜还没上齐,那唱曲的姑娘便到了。小曲这么一唱,小酒这么一喝,我这些时日来的不快顿时便如同被风吹了一般,散了个干干净净。怎么说呢?论长相这唱曲姑娘自然是不能和东宫里的那些美人比,但是人家胜在风情啊,摸摸小手也不急,喝喝小酒也不恼,只一会功夫就把我灌了个晕晕乎乎。
我心里就琢磨着吧,事情做到这样也就够了,毕竟天也黑了,时候也不早了,再进行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只能让自己徒增烦恼罢了,干脆打赏了那唱曲姑娘,结了酒钱,趁着小酒的晕乎劲,哼着刚刚听过的小曲往外走。
人才刚走出水轩,突然觉得内急起来,于是从小二那里问清了茅厕的位置,奔着茅厕就去了。
因为酒楼档次不低,于是这茅厕倒也算干净,可能是为了防止客人掉茅坑里去,里面竟然还点着油灯,虽然照不太清楚,却也聊胜于无,我不由叹道:果真是以人为本。
里面还一个兄弟在那站着小解,我也没太注意,只走过去嘴里说着:“兄弟,让让。”
谁知那人却不肯动地方,只转过头来看我。
我随意地瞥了他一眼,长得倒是有些面熟,不知在哪见过。唉,算了,就算认识也是上一辈子的事了,不想了!
他仍怔怔地看着我,我又低头瞥了他那物件一眼,暗道也不比我的大多少,你牛个什么劲呢?
不过,我这人向来不爱与人争是非,见他不肯让,便只在边上站定了,也不管他为什么还一个劲地盯着我,只撩了袍子往外掏东西。可等我掏啊,掏啊,掏了半天也没能掏出物件来,我脑子里有根弦突然嘣地响了一下,只一刹那,冷汗唰地一下子就下来了。
然后,酒劲全无……
眼角余光扫过去,那人还侧头盯着我看。
脑中瞬时闪过几个对策:
一、淡定帝:抽几张草纸,转身蹲下去,做大解状,我不信他还能趴地上瞅我有没有小jj。
二、冷漠帝:系好裤带转身就走,我掏不掏出来物件、掏出来什么物件来与你何干?
三、抽风帝:同情地看着他,问:还没解决呢?这是尿频尿急尿不净吧?有没有试过前列X?
茅厕君在看我,我在看墙……
正在这难言时刻,茅厕外突然有人喊:“九哥,你掉进去了?怎么还不出来?”
过了片刻,身旁的茅厕君才轻声应道:“哦,就来了。”
说完不再看我,淡定地收鸟入笼,转身离去。
我长吐了一口气,连裤腰带都来不及系好,先腾出手来摸了把汗。唉,原来茅厕君才是真正的淡定帝。
外面两个人的声音渐去渐远:“九哥,快点,人都等着呢,说今儿找了个妙人来,要唱十八摸的,咱也去听听。”
茅厕君笑着:“哦,好,去听听。”
十八摸?不就是刚才我嘴里哼的小曲吗?心中顿时不屑,真是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子,听个十八摸还高兴成这样。
经这一吓,酒意尿意全无。系好裤腰带,整好袍角,继续哼着我的小曲,大模大样地出去。
“伸哪伊呀手,
摸呀伊呀姊,
摸到阿姊头上边噢哪唉哟,
阿姊头上桂花香,
……”
心中只是纳闷,只听说酒能吓醒的,还没听说尿也能吓没的,真真那个奇怪啊。
待回到宫门外,绿篱正急得在那里绕圈子,见我回来赶紧迎过来,压低着声音道:“我的娘娘啊,您怎么才回来啊!这宫门眼看着就要进不去了!”
我笑笑:“不是还能进去嘛,急什么呢?”
绿篱无奈,取了披风刚给我系好,这头脸还没遮上,我这里却忽又急了,只加紧了双腿对绿篱急道:“快,快,快,赶紧回宫!”
绿篱颇为不解,直愣愣地瞅着我。
唉,绿篱啊绿篱,你让我如何说得出口?尿意毕竟不同酒意,攒不得啊!
腊月初八,太子齐晟从江北大营返回盛都。
腊八粥熬得又香又糯,我端着碗吸溜地正哈皮,绿篱急匆匆从殿外进来,二话不说劈手夺下了我的粥碗,然后纤纤玉手一挥,身后呼啦就进来了一群宫女,上来就把我围住了。
吓!难不成我偷看她们洗澡被发现了?
☆、第 4 章
绿篱却说:“娘娘,太子殿下已经到了宫门外,您得快点了。”
有宫女赶紧上前用热毛巾给我净面,净手。
“绿篱,我——”
绿篱打断我:“娘娘!您必须得去!”
又有宫女把我摁凳子上,前后左右地围住了,上妆的上妆,梳头的梳头。
我从人缝中找绿篱:“绿篱,我——”
“娘娘!您不能再使性子了!”
绿篱又说,亲手执了洒金绣凤的宫裙在一旁等着。
跟女人抢话说话,你晕头了吧?于是,我乖乖地闭嘴,任由她们把我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收拾了一遍。
扶着绿篱的手迈出殿门的时候,我突又想起我那被打断了无数次的话,于是转头看看绿篱,欲言又止。
绿篱连忙低声问:“娘娘,还有什么事?”
我才终得把话说全了:“绿篱,我那八宝粥且留着,我回来再喝。”
绿篱的嘴角动了两动,到底是没能说出什么来。
我回过头,见等候在殿外的东宫众嫔妃,顿时眼前一亮,嗬!真个的千娇百媚,各领风骚啊。
我压制着激动的心情走上前去,假意贤淑地给黄良媛整了整领口,帮李承徽顺了顺腰间的流苏,又替陈良娣抿了抿鬓角的发丝……正欲蹲下去给王昭训理理百花裙的裙边,绿篱终看不下去了,一把拉住了我,强笑了笑:“娘娘,快些吧,太子殿下就要到宫门了。”
我看看绿篱眼中的急色,再转头看看诸位美人眼中讶色,只得点头道:“那好,这就去吧。”
心中却只在想豆腐不是一日能吃完的,且放着吧。
带着一群大小美人迤逦而行,到了宫门口却不见那太子齐晟的身影,才又想到女人向来是爱夸张的物种,绿篱的话实不可信,于是,只得又领着一伙子娇娇嫩嫩的美人们在宫门口等着,直候了个把小时,那齐晟才远远地来了。
这是我第三次见齐晟,貌似是比上一次黑了些,厌烦之情顿时少了些,男人嘛,还是黑一点更像男人。
领着一群莺莺燕燕行完礼,说完两句场面话,回身时看到诸位美人眼中的贼光,心中很是不爽,真想好好教育一下这些女同胞:你们这些颜控啊!从来不知道男人的内涵要比外表重要太多!
同时又忍不住怨恨司命星君,如果给我安排的肉身是这太子该有多好。
好在齐晟这人很不管对谁都是冷着一张脸,心中顿时舒服不少,然后又听齐晟几句话把各位美人都打发走了,心中更是狂喜,忍不住转头看绿篱一眼,竟然在她眼中也看到了一抹喜色。
没想到绿篱竟然也是同道中人,真想握住她的双手叫一声同志:原来,你也不忍心看到这些美人遭齐晟毒手啊。
实在没忍住,手上还是用力攥了攥绿篱的那只扶着我的手,冲她挑了挑嘴角。
绿篱回了我一个微笑,手上用力回握了我一下。
齐晟冷着脸瞥了我一眼,嘴角似冷冷挑了一挑,吓得我心里一虚,差点当场就把绿篱的手给扔了,只想高声表白:你这东宫的美人,我可一个都没沾过!
谁知那齐晟却没说话,只转身向东宫内走去。待看到那齐晟一路走进我那殿中,我这才突然明白过来,我擦!这小子放着那许多美人不睡,不会要过来睡我吧?
绿篱手上使劲捏了我一把,我转头看她,她嘴角还带着笑,然后又瞄了瞄殿中的齐晟一眼,给了我一个鼓励的眼神。
我顺着绿篱的眼神看过去,见那齐晟已转回了身,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缓缓地抬起了两个胳膊。
这是要我过去抱一抱?
感情与理智在我脑中激烈地斗争着,最终,我还是用“韩信尚仍受□之辱”说服了自己,然后在众位宫女美眉的注视之中,闭上眼,一咬牙,上前给了齐晟一个紧紧的兄弟抱。
我真无耻,我真贪生怕死,我真没尿性,我真……
齐晟却是动也不动,双手仍张着,只淡漠地说道:“更衣。”
啊?原来不是要抱一抱啊!我讪讪地松开手,心里琢磨着这位兄台到底是想换衣服呢,还是想去方便呢?
齐晟垂着眼皮看我,嗤笑一声,轻蔑地问:“就如此等不及了?”
我一怔,咂摸了咂摸才明白齐晟的意思,只觉得脑门子一热,差点骂出声来,我一大老爷们,每天对着眼皮底下的波涛汹涌过日子都熬住了,至于对你等不及吗?
你才等不及了呢,你们全家都等不及了!
许是看出我要不淡定了,绿篱连忙从一旁过来,一边给旁边的宫女递眼色,一边去给齐晟去披风。旁边的宫女见状连忙都围了上来,有过去给绿篱帮忙的,还有过来给我换衣服的。
我稍一冷静,也明白了此刻的处境,我才不过是个小小的太子妃,离太后还太远太远,没什么资本耍威风,且忍着吧。
于是,也学着齐晟的样子,把两只手微微一张,任由宫女美眉们帮我宽衣解带。
嘿!还别说,只要闭上了眼不去想我这副身体,那感觉还真不错!
待换上了常服,殿外有内侍进来传膳,我这才想起我那碗腊八粥来,忍不住转头瞅绿篱,用口型问绿篱:粥可还留着?
绿篱颇为无奈,小心地瞥了一眼齐晟,赶紧冲我点了点头。
我终放下心来,只安心地在椅子上坐着,淡定地等着我那碗腊八粥,谁知齐晟却突然冷笑了一声,站起身来甩袖就走。
他这一走,莫是绿篱,就是我也愣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再低头见绿篱已是在我身旁跪下了,正仰着脸看着我,关切地唤:“娘娘……”
我抬头看看殿门,再低头看看绿篱,十分不解地问:“我那腊八粥怎么还没端上来呢?”
绿篱:“……”
太子虽然走了,可是菜却依旧得上,对着一桌子丰盛的佳肴,我吃得很哈皮,一想晚上不用和个男人一起睡,腊八粥就又多喝了一碗。
绿篱却一直红着眼圈在旁边看着,等我又把碗递给她让她再给我盛点的时候,绿篱却扑通一声跪在了我的脚边,抱着我低声哭道:“娘娘……您就别再苦自己了!”
我被这丫头搞得很无语,只得用手轻拍拍她的背,轻声道:“乖绿篱,你这是嫌我吃得多吗?”
绿篱却哽咽道:“殿下他……总有一天会回心转意的。”
我又说:“行了,别哭了,快点把那碟辣子鸡丁端近点,放这么远哪够得着啊!”
绿篱狠狠地摸了把泪,抬头看着我:“娘娘,咱们一定要整的江氏那贱人生不如死!”
得!整个一个鸡同鸭讲。
已近年关,宫中也忙了起来,自从初八那日齐晟在我这殿里拂袖而去之后便再未进过我这殿门。只过年那几天才叫人传了我,然后领着我出去溜了几圈,在各宫娘娘面前应了应景,除此以外便对我不闻不问了。
老板既然放水,我乐得逍遥。绿篱的神情却是一天比一天哀怨,到后来我实在是看不下眼去了,只得同她讲道:“绿篱啊,这都过年了,咱能乐呵点吗?你整日里苦着一张脸,你这是嫌我红包给你包得太少?”
谁知我无论怎么说,绿篱却只是默默地看着我,眼中的同情显而易见,明白白地写着:您不用说了……我……都懂的……
我仰天长叹一声,终于放弃。
于是,我依旧逍遥我的,绿篱依旧哀怨她的。
日子就在这半是明媚半是伤中过着,直到正月十五元宵节那天,绿篱才终于一扫脸上哀怨之色,从早上起来就开始翻箱倒柜地给我找晚宴上要用的穿戴,我见她忙得欢快,便也不忍心剥夺她的这点乐趣,便随着她在我身上脸上捯饬。
其实,我一大老爷们挺烦整日里穿红戴绿的,可一想大过年的就应该图个喜庆,于是便老老实实地换上了绿篱准备的大红宫裙,然后外面又披了件大红斗篷。
为了自欺欺人,我连镜子都没敢照,只当自己看不见。
又不放心地问绿篱:“我今是穿定了红了,太子不会穿一身绿来配我吧?”
绿篱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我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轻声说道:“傻丫头,大过年的,就该多笑笑。”
谁知绿篱听了这话却突然不笑了,只看了眼殿门口,然后低下头去小心地行了个礼,叫道:“太子殿下。”
我转头,见齐晟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正在殿外站着,沉默地打量着我。
我也上下打量着他,幸好,穿的不是一身绿,我终于大松了一口气。
☆、第 5 章
除夕那天,皇帝在大明宫中已是办过了百官参加的国宴,今日延春阁的晚宴算是宫中的家宴。
延春阁外,齐晟停下了步子,转回身向我缓缓伸出了手,我见他这次只伸了一只手出来,估计不是更衣之意,又思量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这是要在人前和我秀恩爱,执手进去了!
我强压□上的鸡皮疙瘩,把手伸过去搭在了齐晟手上。
门口的内侍伸长了脖子扯着嗓子喊着:“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到——”
齐晟执了我的手,带着我缓缓步入延春阁大殿。
皇帝和皇后、太后等大boss们还未到,来的都是些什么王爷王妃、公主驸马之类的,还有些郡王啊、郡主之类的远房亲戚,可即便这样,大殿里还是聚了不少的人,可见,皇家的繁殖能力真是强劲啊!
那齐晟领了我进去,殿中诸人都起身向我们行礼,我一面随着齐晟做做样子,一面细看这殿中各色的美人,还有美人们脸上神色各异的表情。赵王妃江氏依旧是一身白色素裙,俏生生地立于赵王身侧。
我不由得感叹:果然是若想俏一身孝,若想美露大腿啊!
江氏的目光在我身上打了个转便闪开了,只落到了旁边齐晟的身上。
我转头,齐晟那火辣辣的目光果然也正在盯着江氏。兄弟,作为男人,虽然我很理解你,也想支持你,但是,你能不能也顾及一下你那兄弟赵王的面子呢?这终归是他的老婆啊!就是给人戴绿帽子也没这么明目张胆地戴的吧?
赵王显然也是发现了自己老婆和自己兄弟的眼神交流太热烈,于是在看了看齐晟之后,突然向我看了过来。
兄弟,你的眼神,我懂。可是,那是你老婆不是我的啊,不该我管啊!什么?管我身边的齐晟?他又没泡我老婆,我为什么要管?
于是,我淡定地和赵王对视着。
这情景很怪异,齐晟和江氏热烈地盯着彼此,而我和赵王淡定地彼此盯着……
直到旁边突然有个声音响起:“三哥、五哥,父皇和母后就要来了,咱们出去迎着吧。”
我闻声转头看过去,只见一翩翩佳公子含笑立在一旁,突觉有些面熟,再仔细一看,终于有点淡定不下去了。
茅厕君啊茅厕君,只愿那日茅厕中灯光昏暗,你又醉眼昏花,未能看清我那模样……
心里正念叨着,茅厕君就往我这里看了过来,依旧是淡定地叫道:“三嫂。”
说完又微微转头叫了江氏一声五嫂。
我见他神情毫无异样,这颗心才往下放了放,还来不及庆幸茅厕君果然眼神不太好,又听得茅厕君温文尔雅地说道:“三嫂,你那日要的三六曲我已着人寻到了,改日就给三嫂送过去。”
我闻言不由一怔,三六曲?哪里来得三六曲?看看茅厕君那淡定的眼神,突然明白过来,三六一十八啊!他给我说的是十八摸啊!
哈! 这小子不只是淡定帝!更是腹黑啊!
只可惜小爷也不是吃素的,我面上顿显喜色,装模作样地冲茅厕君谢道:“那可多谢九弟了。”
茅厕君客气道:“三嫂客气了。”
我两人在这里你谢我辞地客气,旁边那几位却是听糊涂了。齐晟碍着面子,冷着脸不肯相问,赵王却问茅厕君道:“九弟说的什么曲?”
茅厕君脸上总算露出些笑意来,又看了我一眼,这才答道:“哦,是几首民间俚曲,三嫂无意间听到了,要我帮忙寻一下。”
茅厕君说得一本正经,我却听得颇是无语,想想他说得倒也不算全错,十八摸可不就是民间俚曲嘛!
齐晟本在一旁一直没说话,这会儿却冷眼瞥了瞥我。
旁边那一直沉静哀婉的江氏这时也突然开了口,轻声问茅厕君道:“不知是些什么曲,九弟可否也给我一份?”
此言一出,我又差点不淡定了,“给不得”三个字立刻脱口喊出两个来,幸得嘴皮子利索把最后一个字给截下了,忙又把面皮子扯淡定了,看着茅厕君问道:“给不——给得呢?”
茅厕君面上的笑容更甚,答道:“自然是给得,改日我让人多誊一份,给五嫂也送过去。”
江氏冲着茅厕君点头柔柔地笑笑,我内心突然就不纯洁起来,看着江氏那嫩白地小脸,想这若是也唱起十八摸来会是个何滋味呢?
许是我想得太过于出神,看向江氏的目光温度一时便没控制好,江氏扫了我一眼,赶紧侧头避开了视线,伸手轻轻扯住了赵王的衣袖。
赵王忙安抚地冲她笑笑,伸出手去握住了她那小手。
这下可了不得喽!齐晟的脸色立刻便又冷了三分,我被他那强大的气场震得头痛,暗忖这齐晟也忒沉不住气了,你说你一太子,至于为了个女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失态吗?不就是个女人嘛,等你熬成了皇帝,莫说个女人,这天底下凡是母的都是你的!
唉,太子还是太年轻啊。我们得允许年轻人犯错误,犯错误不可怕,只要改回来就还是好同志嘛。本着治病救人的崇高目标,我终于咬着牙向齐晟伸出手去,也抓住了他那袖子,用自己听着都恶心的腔调温柔地说道:“殿下,该去迎父皇、母后了。”
幸好这齐晟还没抽到痴呆,没当着这一殿皇子皇孙的面把我那手甩开,只是说道:“好。”说完终不再看江氏一眼,首先率先转身向殿外走去。
他这一走,我那手自然就落了个空,只得收回来若无其事地整整袖口,跟在齐晟身后往外走。无意间向旁边瞥了瞥,正好瞥见茅厕君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怔了一怔,心中顿时明了。
你……你……你不会是想泡我吧?-_-|||
我还是有些不确定,不禁又多看了茅厕君两眼,果然,这表情太熟悉了,想当初我可是对着镜子练了无数遍的,广大妇女同胞们都喜欢的——似笑非笑啊!
泡女之必杀绝技——似笑非笑:像笑又不笑。这一面部动作难度极高,尺度极难把握。动作大了吧就笑开了,那叫傻笑;动作过小吧,那叫面部肌肉痉挛。综上所述,所以练成绝技者极少,更是有不少人走火入魔而成了皮笑肉不笑的典范。
但是,很显然,茅厕君这似笑非笑练得是很到家了。
只可惜啊,你用错对象了,还没听说太子妃有跳槽成功的呢,你有那么大的庙能盛下我这尊佛吗?还是都省省吧!
于是,我视茅厕君于无物,淡定地转过头去,跟在齐晟身后去迎接皇帝皇后等人。待刚走到殿门处,内侍的声音也恰如其分地响起,皇帝和皇后一边一个扶了太后,后面跟了一大群穿得花花绿绿的嫔妃,从外面缓步而来。
齐晟一撩袍角率先跪迎了下去,后面一殿的人也都呼啦啦地跪了下去。太后看到如此多的皇家子弟显然高兴,忙叫大伙起身。
我这才跟着众人站起身来,刚站起身来就听那太后叫我过去。我已是见过了这太后几面,知这老太太虽看着慈祥,却是个很是精明厉害的人,听她现在又叫我,忙提着小心地凑过去。
老太太执了我的手,温声问道:“身子可大好了?”
我做鹌鹑状,轻轻地点了点头,答道:“好了,多谢皇祖母惦念。”
老太太笑了笑,伸手又拿过旁边齐晟的手来覆在我的手上,笑道:“夫妻两个就应该相亲相爱,以后可不得再松手了。”
我听得心里跟长了毛一样,可又不能把齐晟那手甩开,只得低着头装害羞样。
老太太又笑了笑,伸手用力拍了拍我和齐晟的手,终于放过了我们,走到正位上坐好。我长松了一口气,回到座位上赶紧抓起绿篱的手正正反反都握了一遍,这才把刚才长毛般的感觉压了下去。
皇家的晚宴,无非也就是吃吃喝喝,唱唱跳跳。吃,我不敢放开了吃;喝,那就更别提,同一个错误只犯一次就足够了;唱吧,听不太懂曲调;跳吧,穿的又太多捂得太严,一点风光也看不到,于是乎,我也就只剩下了打量这一殿千娇百媚的美人打发时间。
美人尚未看完,身边突有人轻轻扯了扯我的袖子,我转头,见原本坐着齐晟的位置上已经换上了一个小美人,看年岁不过才十五六,正是活泼可爱的年纪,正笑嘻嘻地扯着我的衣袖,叫道:“嫂嫂。”
唉,如果她若叫的是“哥哥”两字该有多好,我忍不住叹了口气。绿篱这时恰恰不在身旁,我也不知道眼前这小美人是哪个,不过听她既然叫张氏嫂嫂,估计是个什么公主之类的了。
小美人又扯了扯我袖子,把嘴凑到我耳边央求道:“好嫂嫂,我在这里待得闷了,你陪我出去看花灯好不好?”
☆、第 6 章
因今天是元宵节,围着太液池一圈都挂了各地进贡来的花灯我是知道的,如今听着小美人软语相求,我仔细权衡了一下在这里看多个美人与陪一个小美人看花灯两者之间的得失,于是干脆地从席上站起,拉着小美人的手悄悄地从殿中退了出去。
太液池四周都已用彩绸扎了花枝,一盏盏造型各异的彩灯围着湖挂了足足一圈,远远看去甚是漂亮。小美人拉着我一路避过宫女内侍往湖边而来,来到了彩灯处却不看灯,只是拉着我向那灯火幽暗处走,走得我好一阵惊喜,真差点以为我就是小美人拉的一个情郎。
许是太兴奋了些,一时脚下没看到,踩了块石头,害我踉跄了好几步才站住,低头看见自己胸口那太过发达的“胸肌”,顿时一盆凉水从头浇下,我哪里是她什么情郎,我现在只是太子妃张氏。
头脑刚觉得清醒,身上顿时也觉得冷了起来,抬头看看,原来竟然是已转到了湖边树木深处。身边的小美人早不知去了哪里,我心里一凛,这才察觉到有些不对劲来。刚才一直被那小美人的美色诱惑,只知道跟着她走,现如今想来显然她是另有图谋,不然外面明明有那许多的彩灯,她为何偏偏要拉着我来到这黑灯瞎火的地方?看得是何灯?
正惊疑间,不远处树林里突然传来低沉的说话声,我侧耳仔细一听,顿时明白过来,我擦,小美人哪里是领我来看灯啊,她这是要我来捉奸啊!
哎呀呀!美色误人啊!
那说话声渐行渐近,我一时无处可藏,只得胡乱找了棵合抱粗的树奔了过去,只想着在这树后躲上一躲,谁知待撩着裙子跑过去了才发现树后竟然已是躲了一个人。再换地方显然已来不及,我一时也顾不上那许多,只好挤了挤那人肩膀,小声道:“哎!挤挤先!”
那人倒也好说话,闻言问都不问上一句,赶紧向旁边让了让,不但给我腾出个地方来,还好心扯了我一把,我感激万分,连忙小声说了句:“谢啦,兄弟!”然后赶紧回身去倒我那山鸡尾巴似的裙尾。我这刚把裙尾都扯怀里,身后那声音已是到了。
“……你应该好好对她,这样对她太不公平了。”
“对她公平,谁又对我公平了?”
“……”
“映月,离开老五!”
“……他对我很好。”
“我可以对你更好!”
“你不能!他能给我一生一世一双人,你能吗?”
“……映月,你不能这样苛刻!……你等我一段时日,好不好?”
“唉,齐晟,我们放过彼此吧,好不好?你过你妻妾成群的生活,我守着我自己的心过我平平淡淡的日子,闲暇时偶尔思念一下,这样不是很好吗?”
呀!好一个声情并茂啊!那两人竟然停在不远处不走了,只因我是站了下风口处,所以那声音很清晰地传了过来,一个字都不带漏得。我听的心情澎湃,身旁的那人也听得入神,待听到“齐晟”二字时还轻轻碰了碰我,低声说道:“哎!是太子唉!”
我点头:“不错!”
那人又念叨:“老五?女的是老五媳妇?赵王妃。”
我心道你小子脑筋转的不慢嘛。
后面那齐晟和江氏仍对同一个话题磨叽着,估计还得有好长一段台词。身旁那人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用肩膀轻轻碰碰我问:“哎?有瓜子吗?”
我摇摇头。
那人低声叹道:“可惜了。”
说完伸手从怀里摸了半天,递过来个纸包来,又问:“有桂花糕,要吗?”
我摆手:“不要,我不喜欢吃甜的。”
“哦……”那人听我说不吃,干脆自己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口齿不清地小声说道:“你说这太子也是的,哪个女人不好搞,非得搞自己兄弟媳妇,于私德多不好啊。”
我赞同地点头,光是东宫美人就数不过来,一个个胸大腰细脸蛋漂亮,这齐晟脑袋的确是不太好用,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个中人之姿的江氏!
那人又小声说:“听说那太子妃也是少有的一个美人,偏偏赶上这么一主儿,也够倒霉的!”
这一点我也十分地认同,于是赶紧答话:“倒霉的可不只她一个,你是不知道,那东宫里美人多了去了,都陪着一块守活寡呢,唉!真真可惜啊!”
那人道:“要我是那太子妃,我就也爬墙上做红杏去!”
我接道:“其实她更想爬墙上等红杏去。”
那人又总结道:“不管怎么说,那太子妃都够可怜的。”
哎?说倒霉我认了,我怎么就可怜了呢?
我这里正欲反驳,又听树那边江氏也说道:“其实……她不过是个可怜人而已,连孩子也没了。”
那齐晟却低低冷哼一声道:“还不是因要陷害于你!”
江氏低低叹息一声,道:“这世上怎还会有这样狠心的人,竟然连自己的孩子都要利用。”
齐晟停了一停,冷声道:“那孩子有没有还两说,若不是那日她在我饭食中做了手脚,我岂会宿在她那殿中,只不过一次,哪里就那么巧有了!……”
我听得真是汗颜啊,原来那张氏竟然是用药才上了齐晟的,这么说来的确够可怜的了。
“真是无耻啊!”身旁那人低声叹道。
我跟道:“确实羞耻。”
勾引个男人都得用下药的手段,还落人口实,张氏啊张氏,你真是白瞎了你这副好身材啊!
正感叹着,身边那人已是吃完了手里的桂花糕,顺手就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啪,啪”几声脆响,我顿时风中石化了……
树那边传来齐晟的冷喝声:“谁?”
我张着嘴,眼睁睁地看着身边那人突然猴子一般灵巧地窜到了树上,再然后,就是齐晟身姿迅猛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今日虽是十五月圆之日,不过因是在树林深处,月光被树冠遮去太多,所以人也只能看清个影子,齐晟用手钳在我喉咙处,低头好一阵瞅才认出是我来,手指头总算是松了松,压着怒气问道:“你在这做什么?”
我用手摸着脖子抬抬眼皮翻了翻上面,再看向齐晟,试探地问:“如果……我说在这看月亮呢……你……信吗?”
夜色太黑,我看不清齐晟的眼神,不过就看这情形他是不信的,我心里正思量间,他的手却是放开了,冷声对我说道:“回去!”
哎呀!我巴不得有你这句话呢!听了赶紧就撩着裙子往回走,刚走两步无意间瞥见另一棵树后的白色裙角,忍不住一时又犯了好心,停下回身对齐晟说道:“哎!你告诉她一声,以后要是来这种黑地方,就穿个深色的衣服,白色的忒显眼,让人看见了不好!”
说完,也顾不上看齐晟的表情,连忙撩着裙子小跑了出去,谁曾想事坏就坏在多嘴上!就因多了这一句嘴,本来都没事的事了,就又给自己招了祸根来。
当晚结束了宴席刚回到东宫,齐晟便宣布我被禁足一个月,当时他这一说,大伙都愣了,我更是愣愣地看了他半天,心道好你一个齐晟啊,你小子过河拆桥这手倒是利索啊!你当我在东宫里容易嘛,也就剩看看美人过过干瘾的乐趣了,就这一点,你还给我断了!
再说!为什么允许你和兄弟媳妇在湖边看看星星看看雪的,为嘛我一个人看看月亮就不行了?天理何在?啊?他奶奶的司命星君!
大伙都不明白我为什么会突然被禁了足,我自个肚里清楚却又不能说,于是只能让大伙先闷着。绿篱更是替我委屈得不行。绿篱小同志本是抱着极大的革命热情陪着我去参加晚宴的,中途只不过去了趟茅厕的功夫,回来就发觉我和齐晟都不见了,后来见我和齐晟一前一后地从外面回来,还道我和齐晟是一道出去的,心里白窃喜半天,谁知刚回到东宫便迎来了如此的噩耗,于是,绿篱小同志稚嫩的心灵受不了了。
因为被禁足,就连殿里伺候的宫女美眉们都一下子少了许多,无电、无网、无美人,我无聊地真剩下看着月亮打发时间了。
坐在殿外台阶上,望着那滚圆的月亮,真想放开嗓子长嚎一声,可等张开了嘴,又觉得没劲了,这要在以前还能嚎出两西红柿,一盆洗脚水之类的东西来,而现如今,嚎又能嚎出什么来呢?唉,想想就无力,只能长叹一声了事。
绿篱本一直在我旁边默默地陪坐着,听见我叹气,又哽咽起来:“娘娘……”
“打住!”我赶紧伸手,和绿篱商量:“咱能别再哭了吗?”
绿篱一边用手抹着眼泪,一边用力地点头。
☆、第 7 章
月光之下,绿篱小模样倒也招人,只是……唉,太熟了,不好下手啊!于是,只得说道:“绿篱啊,会唱曲吗?给咱唱一个吧!”
绿篱眼圈还是红的,十分羞愧地摇了摇头。
我叹气:“唉!要不我给你唱一个?”
绿篱受宠若惊地点头。
我本想给她唱唱十八摸,可一看绿篱望着我那饱含崇拜的眼神,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欺负小姑娘了,于是想了想,干脆从台阶上站起身来,往前走了几步在绿篱面前站定,做了个怀抱吉他的样子,手指一扫,张嘴唱到:
“对面的女孩看过来,
看过来,看过来,
这里的表演很精彩,
请不要假装不理不睬,
对面的女孩看过来,
看过来,看过来,
不要被我的样子吓坏,
其实我很可爱,
寂寞男孩的悲哀,
说出来,谁明白,
求求你抛个媚眼过来,
哄哄我,
逗我乐开怀,
……”
开始只是绿篱一个人听着,后来殿里其他的几个小宫女也凑了过来。我看大伙这么捧场,一下子就发了人来疯,越唱越哈皮,好像又回到了以前一般,大中午的不睡觉,抱着把破吉他站在女生宿舍楼下高声地唱着,只为讨个女孩子的笑脸……
一曲终了,我笑嘻嘻地看着绿篱她们,等待着大伙的反应。
可是,场下却是一片的寂静。
好半天,绿篱才怯怯地问道:“娘娘,您的脖子和手这是怎么了?没事吧?”
我呆住,一道霹雳从天而降……果然,装帅是要遭雷劈的……
又听得绿篱问道:“娘娘,您从哪学的这样的小曲啊?以前从没听您唱过啊。”
是啊,我现在是太子妃张氏啊,这样的曲子,我是从哪里学的呢?为什么贴身侍女绿篱都未曾见过呢?
我张着嘴,一时答不出话来。
我正愣愣地站着,却又见面前的几个宫女,连带着绿篱都蹲□去,莺声燕语地叫道:“太子殿下。”
我回过身,齐晟正在不远处站着,那表情似悲似喜似怒似哀似怨……总之,很难形容!
哎呀呀,勾人家马子被抓了个现行,这可如何是好!
正思量着齐晟会和我说些什么,就闻得齐晟突然低吼一声:“荒唐!”
说完拂袖就走。
“真有那么……荒唐?”我回头问绿篱。
绿篱忧愁地看着我,一直含在眼中的热泪终于流了下来,哽咽着:“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娘娘……这是怎么了?你家娘娘是早已登极乐了,可是我呢?我到底是怎么了?
“绿篱,你进去吧,我想自己坐一会。”
绿篱仍在一边跪着,眼泪汪汪地看着我,就是不肯走。不知怎地,我心中突然莫名地烦躁起来,冲着绿篱吼道:“你他妈离我远点,行不行?”
绿篱用手掩了嘴,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一时吓得哭都哭不出来了。
看着她这副可怜摸样,我突然就觉得浑身无力起来,好好的,冲人家一个小丫头发什么火。想到这,我缓了缓声音,对绿篱轻声说道:“我没事,你先回屋里吧,我就是想一个人坐一会,好好想想这些事。”
是的,我就是想自己好好想想而已。太子本就强敌环伺,又不讨老皇帝欢心,竟然还敢在宫中大宴之际幽会弟媳,说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混账之话,这离他被废还差多远?一旦太子被废,身为太子妃的我又能何去何从?怕是连借居这个肉身浑浑噩噩过日子都不成了。
我从殿外坐了半宿,齐晟将禁足一个月改成了三个月。宫里宫外都私下传着,那自从落水后就性格大变的太子妃,元宵节那夜又在太液池边撞了邪,于是,回到东宫终于半显疯癫了……
从那以后,宫里再无人敢穿红衣夜行……生怕撞邪。哎呀呀,这回可冤枉了红衣了,分明撞得是白衣的邪嘛!
禁足三月,我不能出去见人,别人也不能进来看我,憋得我每日里一大早就赶着蹲殿檐外面晒太阳,生怕一日里没晒到就会长了毛。
这些时日里,绿篱明显见瘦,看向我的眼神也更加悲凉,我几次听见她曾在半夜里对月而拜,低低祝祷:“……愿我娘娘早日康复,信女绿篱自愿减寿十载。”
我这里听得正感动,便又听绿篱音调一转,怨毒地诅咒道:“……愿江氏那贱人不得好死,早日夫离人弃,信女绿篱自愿减寿……二十载……”
哎呀呀,我说丫头,你这就不对了嘛,你对江氏的爱分明要远大于对我的爱嘛!太不和谐了!
于是就这样天天熬着,等再能出去的时候已是春暖花开了,宫女们那厚重的冬衣都换成了单薄春装,更显得是杨柳细腰风姿楚楚,我扒着东宫的宫门,看着夹道里来来往往的美貌宫女们,眼圈终于忍不住红了。
足足三个月啊,终他奶奶地熬到了!
绿篱从后面给我披了件披风,柔声道:“娘娘,天还有些寒,您别冒了风,今儿时辰不早了,咱们先回去吧,明日再来。”
“等会吧,再等会吧。”我央道,刚才过去的那个有着桃花眼水蛇腰的小宫女还没回来,我得再等上一等,最好问清了她是哪个宫里的才好。
绿篱声音听着就有些苦涩,低声哄道:“娘娘,都这时候了,想是太子殿下不会回来了。咱们明日再来等,好不好?”
我听着有点不对劲,咂摸了一下明白是绿篱想岔了,转过头想要纠正一下她的错误,却看到了绿篱水汪汪的杏核眼,唉,解释了,她又听不进去,费这个唇舌干吗呢?还不如就让她误会我是在这里守着等齐晟,起码明天还能再光明正大地来这扒门框看美眉。
绿篱又低声劝道:“再说,过不几日便是女儿节了,太子殿下必得陪娘娘回尚书府的,到时候见了老大人,万事都可从长计议,娘娘三个月都等得了,这几日都等不了了吗?”
绿篱虽说得声小,可入了我耳不亚于惊雷,过不几天齐晟竟要陪着我这冒牌货回娘家!哎呀呀,这可如何是好啊!
我这里惊得是目瞪口呆,绿篱看着却是以为我是惊喜的,忍不住苦涩地笑笑,伸手替我抿了抿鬓角发丝,像是安慰我,又像是在安慰自己:“虽然殿下三个月没照面了,但是,女儿节,他一定会陪您回府的,一定的!”
好事往往不成双,坏事却是一来一串串的,我这里还没从女儿节齐晟要陪我回“娘家”的震惊中醒过神来,又等来了茅厕君给我送民间俚曲的信使……
看着殿中那人,我淡定地转过头,吩咐正要给上茶的绿篱:“不用上茶了,去拿些桂花糕来待客吧。”
绿篱虽不明所以,但仍是听话地去了,她这里前脚出门,那信使就笑着冲我作揖道:“哎呀呀,那日不知是太子妃娘娘,实在是冒犯了,还请太子妃娘娘原谅则个!”
那夜里光线太暗,我并未瞧太清他模样,现在看来倒也是个眉清目朗的英俊少年,多说了不过十八九岁年纪,正是爱油嘴滑舌的时候。
我没理会他那明显敷衍的道歉,只是问:“贵姓?”
他明显一个愣怔:“呃,免贵姓杨,杨严”
“哦,还要瓜子吗?”我又问。
“……”
小样,我还治不了你?
绿篱已是端了一碟桂花糕上来,我让她端给杨严,说道:“尝尝我这里的桂花糕,可比你的那些好吃些?”
杨严乐呵呵地拿起一块来,尝了尝,点头:“不错。”
“那就多吃点。”转头又问绿篱,“咱们这里可还有别的时兴小点心?就是这糕那糕的。”
绿篱背:“有栗子糕、莲子糕、糯米凉糕 、鸽子玻璃糕、翠玉豆糕、小豆糕、双色豆糕……”
“行了,都端上点来给杨……呃……杨什么?”我转头问杨严。
杨严连忙接口:“严,杨严。”
“呃,对,杨严,赶紧都端上来给杨严尝尝。”
“哎!不用了!”杨严连忙阻止绿篱,可绿篱已经去端了,片刻功夫,就领着几个宫女端了十几个碟子回来了,一流水地摆在了杨严面前。
我热情地:“尝尝,都尝尝,别嫌不好。”
杨严盛情难却,只得又伸手拿了一块栗子糕,咬了一口。
我问:“甜吗?”
杨严点点头:“还行!”
我又问:“那莲子糕呢?快尝尝。”
杨严用力地咽下口中的栗子糕,有些无奈地又拿了块莲子糕。
“这块怎么样?”
“……”
绿篱见杨严噎得难受,连忙想要去拿水,被我一个眼神给止住了,同情地看了看杨严,又站了回去。
杨严噎得直顺脖子:“水……水……”
我这转头叫绿篱:“绿篱,赶紧地,灌水!”
真是个好绿篱啊,不愧是我放在心窝窝里的人啊!绿篱端了个茶壶就上去了,又叫几个小宫女上前把杨严摁住了,掰开嘴就是一阵猛灌。
杨严连噎带呛,一阵猛咳。
我忙叫:“哎!哎!这是呛住了,用力捶背,用力捶!快点!”
绿篱连忙丢了茶壶去捶杨严的后背,无奈小姑娘气力太小了,我越看越心急,终于耐不住了,冲上去对着杨严后背就是一顿猛捶。
我让你吃瓜子,我让你吃桂花糕,我让你拍巴掌,我让你上树,我让你上树……我捶不死你!
☆、第 8 章
终还是绿篱心软看不下去了,小心地问我:“娘娘……不会打……那个……什么了吧?”
我停手,果然见杨严只低着头没了动静,心里也是悚然一惊,吓,报复是正当的,搞出人命来可就成了报复过当了。
正惊疑间,杨严似动了动,又咳了两声,然后才缓缓回过头来,满脸的水渍,也不知道是眼泪还是刚才被绿篱灌下去的茶水,只默默无声地瞅我半晌,然后抹一把泪水,嘶哑着嗓子问:“得多大的仇啊?您能下这狠手……”
我被他问得语噎,一时不知该回些什么。
杨严又感叹道:“古人果然说得极对啊!宁得罪小人莫得罪女人啊!”
这句话正正当当地踩到了我的痛脚,我心里刚升起的那点内疚之心,被这个“女人”打散了个干净,气上心头,立即急声叫道:“绿篱,喂他桂花糕,灌水!”
“别!别!可别!”杨严吓得立刻从椅子上挣了起来,几步窜到殿门外,嘴里嚷道:“先告辞了,勿送!”
他身影太过迅疾了些,看的我有些怔怔地,片刻之后才转头问绿篱:“他今儿来干嘛?”
绿篱还未回答,杨严却又去而复返,却不敢进殿门,只扒在门口处探进脑袋来,伸手递过几章纸来,叫道:“送曲谱,曲谱,九哥让我把这三六小曲的谱子给娘娘送来。”
他不提曲谱还罢,一提这个,我立刻又想到了那日茅厕之中,我紧站在茅厕君身旁,就掏啊掏啊掏了半天也没掏出个物件来的尴尬来,于是也不多说,只高声叫道:“绿篱,桂花糕给他打包!”
杨严惨叫一声,叫道:“你还是不是个女人啊!”说完也不等宫女去接曲谱了,扬手一仍转身就跑,下一句传过来时已是在院中:“我这辈子都不吃桂花糕了。”
绿篱走过去把曲谱一一拾起,转回来交到我手中,轻轻咬了咬唇瓣,看出内心很是矛盾了一番,才说道:“娘娘,奴婢有话不知该不该讲。”
我见她很少如此模样,不由问道:“什么事?说吧!”
绿篱小心地看了我一眼,低声说道:“九殿下虽和太子殿下是亲兄弟,但九殿下毕已成年,娘娘实不该要他这曲谱,免得落人口实,说您和九殿下私相授受。”
我知绿篱说得有理,连忙点头道:“记下了,以后少和他们来往就是。”
绿篱听我如此好说话,微微笑了一笑。
我却还惦记着杨严刚才的那句话,不由得有些气闷,独自在殿里转了两圈,气还是不顺,忍不住回头问绿篱道:“我算女人吗?”
绿篱立刻又用手掩了嘴,杏核眼瞪得大大的,眼圈刷地又红了,柔声安慰道:“娘娘,您为何会如此问?您是这世上最最温柔和顺的女子,不仅模样好,性子也好……”
哈,绿篱,你真会安慰人,安慰得我连死的心都有了。
许是绿篱见我脸色更加阴郁,忙又加道:“若您还不算女人,这世上就只剩下粗莽汉子了。”
神啊,还是让我死了吧!
五月女儿节,系端午索,戴艾叶,五毒灵符。夏俗自五月初一至初五日,饰小闺女,尽态极研。出嫁女亦各归宁。因呼为女儿节。
一连几日,我都因也要跟着一伙子大姑娘小媳妇过这女儿节而郁闷着。
沉入水底三个月多的齐晟终于冒出了水面,说是要陪我归宁。
归宁,归宁,归乎哉,宁乎哉?
归宁的前一夜,绿篱满心欢喜地替我整理着行装,我默默地坐在榻上,手托着腮看着她花蝴蝶一般地忙活着。绿篱不放心我,时不时地回身看看我,见我无甚动作,便又转回身去忙碌。
我心中却想,齐晟好歹也是有妻有妾的人了,女儿节短短不过几天,他这么多老丈人,转的过来吗?本想问问绿篱,可一想我现在已有半疯癫之名了,再胡乱问些东西,怕是里痴傻也不远了,算了,还是不打击绿篱了。
想归想,可是这心里一旦存了疑问便如同关了只闹春的猫一般,后来实在忍不住了,于是旁敲侧击:“绿篱啊,咱们这是归宁去了,黄良媛和陈良娣她们怎么办?”
“她们?”绿篱回身看我,“自然是在宫里待着了。”
“她们不回娘家?”我奇道,“我这都回去啊。”
绿篱答道:“她们怎能和娘娘相比,您是妻,她们是妾,您是主,她们是仆!”
我看出绿篱在提到黄良媛等人时脸上露出的些许不屑,哎呀,小绿篱,若是一直这样,早晚会惹了祸事来来啊,你还太年轻,太不了解我们男人,什么主啊仆的,新鲜才是王道啊!正如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啊!
我本想好好教育一下绿篱,可转念一想又算了,于是又老实地坐着了。
绿篱嘴里的话却多了起来,边忙活着边念叨着:“自从去年女儿节,娘娘都一年没回府了,老太太和夫人必是都想坏了,这次回去了可是等好好说会子话了。家里的姑娘们也都是许久没见过了,小小姐也不知道又长高了没有……家里的园子花木最是好的,也不知今年发的如何……”
绿篱低低念着,面容祥和语调温柔,听得我心中也渐渐沉静了下来,听着听着竟觉得困了,正迷瞪间,突听得绿篱音调一转,兀地怨毒起来:“只可恨江氏那贱人也要回去,少不得又要勾引太子殿下!”
我听得悚然一惊,下意识问道:“回哪?”
绿篱恨恨答道:“那贱人哪有什么娘家,必也是要涎着脸回咱家园子的。”
我听得悚然一惊,下意识问道:“回哪?”
绿篱恨恨答道:“那贱人哪有什么娘家,必也是要涎着脸回咱家园子的。”
我顿时一脑瓜子浆糊,想问又不敢问,吭吭哧哧如同便秘一般,憋了老大一个红脸。
绿篱只当我是气愤,忙放下了手中活计,蹲我身边开解道:“娘娘您千万不可动火,那贱人现在虽有了王妃位号,可到了咱们家依旧是一个破落亲戚,您是咱们家里的嫡生大小姐,身份岂是她一个表了几表的表小姐可比的!”
好个绿篱,你总算是说了几句我爱听的话。
只是想不到那江氏竟然还是张氏的表亲,搞了半天还是姐妹争一男?我囧啊。
绿篱以为还为江氏的事情想不开,又柔声劝道:“娘娘,您是太子妃,是将来的一国之母,何必为了江氏那个贱人和太子殿下置气,再怎样您才是殿下明媒正娶回来的正宫娘娘,江氏已成了赵王妃,是殿下的弟媳,就是再狐媚,又能兴起什么风浪?”
我眼望着绿篱,心道姑娘啊,你还是太嫩了啊,不明白男人的心思啊,刚咱们说哪了,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你可知道这偷后面还有一个偷不到?这最后一个才是放在人心窝窝里的啊。
再说了,弟媳又怎么了?杨贵妃还唐明皇的儿媳呢,不照常也成了贵妃了吗?名分不是问题啊!更何况,这齐晟也对江氏说了的啊:……你等我一段时日,好不好?
等一段时日做什么?
自然是等老皇帝翘掉了,齐晟成了新帝,然后再想方设法把江氏夺过来呗。
真是一场狗血宫廷戏啊!偏偏我还是一个里面最最恶毒的炮灰女配!
他奶奶的司命星君,你让我悲剧没关系,起码给我个男配也好啊!
我低下头用悲愤的目光看着我那饱满的“胸肌”半晌……这要长我媳妇身上,多好!
再抬头,绿篱正用忧愁的目光看着我……
算了,还是洗洗睡了吧!
许是对司命星君的怨恨感动了天地,夜里做梦竟然梦到了他,这厮模样依旧,看到我先是扭捏了一番,这才说道:“果然还是这副肉身更衬你,比原来模样强多了!”
我本已是卡住了他的脖子,听他这样又松开了,该揪了衣领,眯着眼睛道:“听你这意思是说我原来那肉身不够英俊?”
司命星君连声道:“英俊,英俊,英俊。”
我这才满意地松了手,转念一想不对,又双手上去卡住司命星君的脖子,怒道:“你这是给我报恩吗?你不给我太子做也就算了,为何还要给我个女身戏耍我?快点,你要识相就赶紧送我回我原来的肉身去!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司命星君被我卡的直咳嗽,连忙道:“快松手,对我动粗,你没好报的!”
“我擦,我都这样了,我还怕什么报应?”我手上更用了力,直对着司命星君吼:“送我回去,回去!”
“回不去了!”司命星君憋红着叫道。
☆、第 9 章
我一怔,手下不由得松了松,他连忙挣了出来,赶紧退后几步,双手护着脖子防备地看着我。
“为什么回不去了?我那肉身没了?烧了?”我怔怔地问。
司命星君见我没再动粗,这才抽空子整了整容装,答道:“没,肉身没事。”
我奇怪了:“那我怎么就回不去了?你不是要报恩吗?把我送回去才叫报恩啊,你现在把我搁这叫报仇吧?”
司命星君犹豫了一下,说道:“你来这里用了那张氏的肉身,张氏阳寿未尽,自然也是要肉身投生的,便用了你的了。”
我愣怔了片刻,有些不敢相信地问:“听你这意思是说我原来的肉身现在是张氏用着?”
司命星君点点头,又摇摇头,思量了一思量,才说道:“其实话也不能这么说,应该是你原来用了她的肉身,而她用了你的肉身,现在是你用着她用了十几年的你的肉身,而她用着你用了二十几年的她的肉身,算来算去,是你多用了好几年她的肉身,还是你占便宜了。”
我咂摸了一咂摸,又咂摸了一咂摸,一下子火更大了,怒道:“我,我,我……没听明白,再说一遍!”
司命星君翻了个白眼:“简单来说,你原本就是投这个肉身的胎的,阎君那里出了点小错,因你这一世命格极重,若是要错了怕是要误天下苍生,所以阎君才央了我偷偷将你们二人的肉身换回来。”
我已是听得目瞪口呆,好半晌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有些痴呆地问:“这么说……这个……才是我的正牌……肉身?”
司命星君颇为同情地看着我,点了点头。
我有些不敢相信地低下头摸摸自己的胸口,再顺到纤细的小腰,然后再抬头看司命星君。
司命星君更为同情,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认命吧,这肉身算是极品的了,你也说过的,你喜欢这样的小妞。”
我擦,我那是以为我还是个男人,好不好!
突然间,我只觉得浑身乏力,头痛无语,心中仅存的一点希望也被司命星君断了个干净。
司命星君长叹一口气,拍拍我:“别想了,还是洗洗睡了吧。”
我伸手扯着他欲离去的衣袖,问:“我原来的那个肉身现在可好?”
司命星君看着我:“过去了就过去了,再看还有何用?”
我苦笑:“毕竟用了二十多年,能再看一眼也是好的。”
司命星君问:“看了反而更生烦恼,你还要看?”
我忙点头:“要看,要看!”
司命星君叹息着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面水晶镜子来,伸到我面前:“那,看吧。”
我怀着激动的心情,用颤抖的双手接过镜子来,只见镜中一块氤氲起来,虽听不到什么声音,朦胧中却显出个男人的背来,黝黑,精壮,密布着细小的汗珠,一起一伏间那汗珠便汇成了细小的流,顺着脊柱缓缓滚下……
我纳闷,奇道:“这才几个月,怎么就晒这么黑了呢?”
司命星君闻言向我这边探了探头,说道:“哦,那个不是你的肉身,下边的那个才是。”
我大奇,又仔细地往镜中看去,镜中角度变换,果然又露出个人影来,眼睛微阖,面颊晕红,红润的唇微微张着,说不清痛苦还是愉悦的表情……赫然是我!
我僵硬地转头,默默看向司命星君。
司命星君有些窘,伸出双手摊了摊:“你也不能怪张氏不是,她是个娇弱女人心,需要男人来呵护的……”
我没多说,直接把水晶镜拍到了司命星君的脸上。
我擦!你让我这世被男人欺也就算了,你竟然让我上世的肉身也被男人压!我,我,我……
我正恨地欲活吞了司命星君,忽闻得耳旁有人唤:“娘娘,娘娘……”
我睁眼,那司命星君早已没了踪影,面前绿篱一脸焦色,正看着我:“娘娘,您怎么了?可是做什么梦了?”
做梦?是啊,就当我是做噩梦吧,我安慰自己。
我的心思还沉浸在噩梦之中收不回来,绿篱已是取了衣物来给我穿,我有些浑浑噩噩的,绿篱许是以为我因今天要回娘家的缘故,柔声劝道:“娘娘今日是要和太子殿下同车,娘娘莫要再任性,多顺着殿下些,殿下待娘娘自会变化……”
我只觉五雷轰顶,伸出去穿衣的手都僵在了半空中,只是转头问绿篱:“和齐晟同车?”
绿篱毫无察觉,犹自点头道:“殿下既肯陪娘娘归宁,自是不会让娘娘独乘一车惹人闲话的,京中行车必快不了,待到郊外园子,怎么也得小半天功夫,娘娘可得抓住了这个机会,和殿下好生亲近一回。”
头顶的雷一个接一个,把我劈得三魂出窍七魄离体,绿篱再说了些什么一点也进不了耳朵,眼前只有一个赤/裸的脊背上下晃啊晃啊……
我,我还是死了吧!
外面有内侍来禀,车驾均已备好,太子齐晟也已在宫门处等着我了。绿篱再顾不得再细雕我那妆容,连忙拖了我就往外走,我手伸得慢了些,没能抱住梁柱,出得殿来又得顾及脸面,只得老实地跟着绿篱向外走去。
待到宫门处,果见外面已是停了太子的仪仗,偌大一辆皇家牌豪华马车就堵在门口。
东宫诸位美人虽不能同回娘家,却也打扮地花枝招展地站在门口等着相送,我心里只顾烦乱,也没了细看美人的情致,只四处找着那齐晟的身影。
内侍见我四处扫量,忙凑过来低声说道:“殿下已在车中等候娘娘,还请娘娘上车。”
绿篱哪里知我此时已是被雷的外焦里嫩,赶紧又仔细地替我整理了一下妆容,又嫌我那唇色不够红润,一个劲地小声提醒道:“娘娘,咬咬唇瓣,用力咬咬。”
咬唇瓣?我咬舌还差不多!
内侍替我放下金澄澄踏脚,我一脚都迈上去了依旧不死心,回头问绿篱:“能换辆车吗?”
估计绿篱也是太紧张了,竟不闻我的问题,只是着急地低声催促:“咬下唇瓣,咬一下,用力一些!”
她的紧张终于感染了我,我竟然也忘了问她的问题,只听着她的话,用力地咬了一下嘴唇,只觉一阵刺痛,伸手一擦赫然见血,竟是咬破了。
绿篱也是看傻了,待了片刻才急道:“娘娘,破了!破了!咬破了!”
她这一叫嚷,我反而冷静下来,我又不是那张氏,一大老爷们和另外一个大老爷们一起坐个车而已,我紧张个什么劲呢?于是乎,我大咧咧的撩起裙角,甩开绿篱相扶的手,很有气势地就迈上了车!
车内,太子齐晟正倚着软枕坐地舒服,见我进来,撩起眼皮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目光在我嘴唇上略一停顿,然后便移开了,又低下头去看向手中的书卷。
我伸手摸了摸还在往外渗血的嘴唇,丝丝抽了几口凉气,然后便在齐晟对面寻了个舒适的位子,也坐了下来。
外面内侍询问是否起驾,齐晟轻轻嗯了一声,我这里还没发表点意见,那车就开始缓缓动了起来,许是车身的减震性能不太好的缘故,坐着竟觉得车厢缓缓摇晃起来。
呃,这频率,又让我不由想起那晃动的脊背……真个好个销魂。
车外是礼乐齐奏,车内是一片寂静,我想了想,这齐晟对张氏向来话少,等着他对我开口是不太可能了,干脆,还是我开这个头吧。
“齐……殿下?”
齐晟终从书卷上抬起头来,看向我,依旧是无话。
我把语气调整地尽量友善:“有时间没?咱们……聊两句?”
齐晟面无表情:“杨严是怎么回事?”
我:“咱们总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齐晟:“以后少和老九他们来往。”
我:“杨严到底是什么人啊?”
齐晟:“少生是非!”
好吧,我闭嘴,总行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吧,本想把章节都合并,一章弄他个五六千字的那种,那看着多痛快啊,所以,前面就锁文修文的……
结果吧,发现,倒是把自己给困住了,一章五六千字,我的老天爷哦,我一天哪里码的出来嘛……
所以吧,就又改回来了,还是一章3000来字最合适了……
所以吧,这章节就被我改的有点乱套了,大伙呢,将就着看吧……
最后吧,大家……给点力啊!
☆、第 10 章
我一闭嘴,齐晟也停了,车里又静了下来,我只得冲他伸伸手示意:“您先请。”
齐晟颇为意外地看了我一眼,说道:“杨严父亲杨豫本是麦帅长子,被麦帅过继给了忠烈公杨墨,因忠烈公早亡,说是过继却是随麦帅长大的,后来不知怎地又和北漠崔家有些牵扯,那杨豫早些年也曾闹出些事端,不过先帝在世时对他甚是恩宠,众人也耐他不得。”
我听得奇怪,不是因杨严背景如此复杂,而是纳闷齐晟怎么有这个耐性和我说这些了。
齐晟又道:“杨严是杨豫幼子,之前一直在江北,年前才来盛都,不知怎地就和老九混在了一起。”
因为十八摸?我揣测。
俗话说的好,男人之间的感情嘛:一铁是一起同过窗,二铁是一起扛过枪,三铁是一起嫖过娼,四铁是一起分过赃。
一二四都排除了,估摸着也就剩下第三铁了。
齐晟停了下来,看着我。
我张了张嘴,没说话。
齐晟看我如此模样,以为我有什么顾虑,淡淡说道:“有什么话就说,不用顾忌。”
我又张了张嘴,还是没敢。
齐晟眉头皱了皱,干脆拿起书卷,低下头不再看我。
我看着他,心中想到底要怎么和他对话呢?是委婉的呢,还是直爽的呢?是谆谆教导型的呢,还是当头喝棒型的呢?
他比较爱吃哪一套?
唉,我这人可不太会劝人。
我清了清嗓子,问:“你……还有的说吗?”
齐晟没答话,只是专注地看着书。
我端坐了,摆出一副正式模样:“那该我说了。”
齐晟依旧没反应,只眉梢微微挑了挑。
好吧,我当你一直在听好了。我把要说的话快速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然后很严肃地问道:“你到底还想不想当皇帝?”
齐晟终于抬头看我了。
我等着他那一句“想做如何,不想做又如何?”
结果等了半天,没等到。
于是,我只得继续严肃地自接自话:“如果还想,就听我一言;如果不想,那么就趁早让位,也好别人承你个人情。”
齐晟眼珠动了动,总算有了点反应,依旧是淡淡地口气:“听你什么言?”
我郑重说道:“你现在处境已是十分艰难,外有强国觊觎,内有兄弟争储,哪一步走错了都会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齐晟不说话,我怕我讲的太过笼统了些,干脆又直言道:“男子汉大丈夫应以事业为重,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齐晟笑了笑:“哦?然后呢?”
“先把江氏放一放,”我说道,“尤其是那些什么一生一世一对人的傻话,这岂是一个帝王应该说的话!”
齐晟默默看着我,眼神很复杂。
我又趁热打铁:“你知道这世上最不缺的是什么吗?”
齐晟这回还算配合,轻声问:“什么?”
我一拍大腿:“女人啊!你是要做皇帝的人啊,后宫三千佳丽,环肥燕瘦千娇百媚的,要什么样的没有?何必非要在一颗小柳树上吊死呢?啊?就你这条件,日日挺银枪夜夜做新郎都行啊!”
齐晟的嘴角隐隐动了动,不过还是没说话。
我见齐晟仍是不为所动,只得又换了个方式,决定推心置腹:“其实你就是喜欢那江氏也好说,哄一哄,骗一骗也就行了,这女人啊,千万不能宠,你宠她一日,她就会对你撒娇,宠她两日,她就敢撒泼,你若是连宠上她三日,行了!她上房揭瓦的胆也就有了。再说了,你现在还是个太子,江氏是赵王妃,你就是再喜欢又能怎么样?只能是让人抓你小辫子,把你从太子位上扽下来!你只有当了皇帝,这天下的女人才都是你的,兄弟媳妇又怎么了?找个借口把赵王外调,一年半载回不来的那种,赵王妃还不得可着劲地任你偷了?只一点你得注意点,就是日子得算对点,一旦江氏肚子大了,你可得赶紧把赵王召回来一趟,就算糊弄不了赵王,也好歹糊弄糊弄外人……”
齐晟脸色渐黑。
我赶紧把话锋往一边转:“如果你实在稀罕那江氏,那干脆就直接让赵王因公殉职便成了,赵王妃江氏也紧跟着假作殉夫自尽,然后,你把那江氏往别得地方一藏,过得一年半载,再假作某位封疆大吏的侄女孙女干女儿之类的,往你宫里这么一送,连名分都有了,贵妃淑妃德妃的,可着你心意给!你都是皇帝了,谁敢说个不字?”
齐晟脸色更黑。
我琢磨着,难不成这话还不中他的心思?
赶紧又加了一句:“不过呢,我劝你,最好还是别把江氏往宫里弄,这女人啊,一弄家里去就变味了……”
“啪!”
齐晟突然把手中的书卷往矮几上一砸,铁青着一张脸看着我。
我就说吧,我这人不会劝人。
齐晟寒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可是惊了我一身的冷汗,我虽没穿越的经验,但是穿越小说还是看过几本的,小loli穿过去了都知道要隐瞒穿越实情的,我好歹一大老爷们,我能告诉他我其实是穿的吗?
我还是告诉他:其实吧,我才应该是真正的张氏,原来吧,我一直用着张氏的肉身,而张氏用着我的肉身,现在吧,是我用了她用了十几年的我的肉身,而她用了我用了二十几年的她的肉身,算来算去,我还多用了好几年她的肉身,占了不少便宜。
这样我用她她用我的,就是我讲得清,齐晟他,能听得懂吗?
这人吧,最容易犯两个错误:
一是高估自己的智商;
二是高估别人的智商。
……
齐晟还在冷冷地看着我。
我赶紧用双掌托了托张氏那对傲乳,轻声慢语地说道:“殿下,我是您的太子妃啊。”
嘿!手感沉甸甸的,这要是一直不戴乳罩,早晚得下垂不可!
齐晟嘿嘿冷笑两声,却不言语。
我脑门子上有点冒汗,努力保持面部表情淡定。
齐晟盯着我看了半天,估计是没看出什么来,只是嗤笑一声,抬起上身车厢壁上的抽屉里取了本书出来,随后丢给了我:“尽快背过!”
我接过来翻开一看,里面赫然是张家上上下下老老少少一门九十余口的人物小传!
我抬头看齐晟,再低头看人物小传,然后再抬头看齐晟……
难不成是我看走了眼了?还是我犯了第三个错误?
低估了齐晟的智商?
齐晟目光凌厉地盯着我,冷声说道:“若这次你出了星点纰漏,回去后我只能让你继续禁足。”
我赶紧点头:“好。”
齐晟又道:“他日我做皇帝,你便是我皇后,我若做不成皇帝,你……”
我立马接话:“我做寡妇!”
齐晟嘴角抽了抽,终没说出话来。
作者有话要说:给力,给力……
还有,请勿总用“笑抽了”“喷了”“哈哈”之类的应付俺,也来点实惠的。
还有,脸笑抽了可以,不能手也跟着抽,别看别人,就说你那,拍砖头的那个。
☆、第 11 章
我暗忖,我都如此明志了,难不成还得他欢心?
齐晟低下头专心看书,不再理我。
我便也低头翻看手里的小抄,还好,不算太厚,百十来页,有前言有后语,主要人物还配有彩色的小像,画工细致,栩栩如生……
嘿,真真地手绘本,制作相当精良。
这种手艺拿来做小抄还真是可惜了……
咳咳……我说的……你明白的……
我忍不住嘿嘿干笑了两声。
齐晟抬眼瞥了我一眼,我连忙收了笑,低下头装模作样地看起小抄来。
齐晟眼睛看着书卷,口中却慢悠悠地说道:“此刻离到张园估计还有一个多时辰,要都背过应是足够了。”
我先在脑中将“时辰”与“小时”换算了一下,一个时辰就是两个小时,琢磨着要想把这几十页小传都背顺了是有些困难,不过,既是小传,记个大概也就够了,只要别认错了人就好。
我翻开那书册细看,第一页画的是个武将打扮的老头,画旁只用小字标注着:护国大将军张生已卒。
好,既是都过世了的,估计这次回去是见不着了。
直接翻过去吧。
第二页上是个诰命夫人打扮的老太太,估计便是张生媳妇,张府的老太太了,我转向对页细看她的小传,一眼看过去就有点傻了。
言氏護國大將軍妻出自河西言氏成祖妃言氏之族亲貌美性妒忌初有婢見生入笑言望見謂生私婢女即鞭殺之……
繁体字也就算了,连蒙带顺的也能认个七八,竖排版也可以忍受,用手遮着两边看倒是也能不串行。
问题是:标点符号我不奢求你全对,有个停顿也是好的啊。
它全没有。
满满一篇子的蝇头小楷,竖版,繁体,没标点符号,半白话……
哎呀呀,怎一个头大了得啊!
当句子读实在困难,我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不知不觉中就念出了声:“言氏……护国大将军……妻出……出自河西……河西言氏成祖……妃言氏之……族亲貌美性妒忌……初有婢见……生入笑言……望见谓生私……婢女……”
生私婢女?私生婢女?
莫不是写错了?
齐晟突然说道:“言氏,护国大将军妻,出自河西言氏,成祖妃言氏之族亲,貌美性妒忌,初,有婢见生入,笑言,望见,谓生私婢女,即鞭杀之。”
我抬头,颇惊讶地看齐晟。
齐晟看着我,问:“到张府前,你能看完这一页吗?”
我低头认真地看了看字数,抬头看齐晟:“也差不太多。”
齐晟眉头似紧了紧,把手中的书卷随意地一扔,向我伸手:“给我!”
说实话,我挺烦这哥们这种说话的语气,于是说道:“不用了,我自己看就行。”
齐晟一怔,眉梢挑了挑,道:“那好,别读出声。”
说完双眼一闭,竟倚着软枕在那眯上了。
我擦!你大爷的,你拽什么啊?不就是我看不习惯吗?我给你搞片英文过来,你小子还不如我呢!
我低头,开始粪发……
一个时辰后,粪发了……结果……没涂上墙……
看着还剩下多半本的小抄,我急得有些红眼。
齐晟睁看眼:“把书给我。”
这回,我乖乖地给他了。
他随意翻开,只把有小像的那也彩绘对着我,问:“这是谁?”
我擦!原来不是辅导,是课堂抽查!
我心里顿时虚了起来,仿佛又回到了课堂之上,那地理老师拿着张图片问我:这是哪个省?
我满头汗地站着,琢磨着辽宁?河南?还是湖南?
地理老师有个不良嗜好,就是总喜欢在教室里转悠着讲课,然后站到你桌子旁提问你。
还有个更不好的嗜好,那就是你若答不对,他总喜欢随意地拿起你桌面上的任何东西,来敲你的脑袋……
所以,那个时候,地理老师走近哪里,哪里的同学都会提心吊胆。
每每他快走到我那里时,我那同桌总是会用低而急促的声音提醒我:sb!还不快把你铅笔盒放起来!sb!小心一会他拿铅笔盒拍你!
于是,我便赶紧把桌面收拾的空前的赶紧利索,恨不得连地理书也放进抽屉里去,只留张纸在桌面上就好了……
齐晟拿着书在我面前晃了一晃,又问了一遍:“她是谁?”
我用手抓抓脑袋,试探地:“二大妈?哦,不,是二伯母?”
齐晟闭紧了嘴,没说话。
我赶紧又改口:“哦,我想起来了,是三姑妈!”
齐晟挑眉。
我于是又改了口:“那……您看着像谁?”
齐晟看着我,好半天才轻飘飘地说道:“许是你大堂嫂……”
我一拍脑门:“可不是,你这么一说才想起来,画的可是有些面老了……”
齐晟脸色一变,“啪”地一声把书砸到了我身上:“这是你亲娘范氏!”
好嘛,我这可真算得上是连亲娘也不认识了!
被他这么一摔,我脸上便有些挂不住,呐呐道:“我这不是……还没看到她这呢嘛……”
齐晟怒极而笑:“好,好,好……可她却是你一会就要见的!”
我捡起地上的小抄,心里也有些恼火,我一会就要见的,你早干嘛去了?有临上考场才给小抄的吗?
我也沉下脸不说话。
齐晟情绪反而冷了些下来,停了片刻,突然冷声对我说道:“你还不过来!”
我不解,看向齐晟。
齐晟用手揉着眉心,颇为无奈地说道:“我先把你等会就要见的人和你讲一下,你赶紧记一下,一会若是记不清了,就闭嘴别说话,反正没人敢问到你脸上去。”
目前看来,也只有临时抱一抱他这个臭脚了。
我虽很不情愿,不过还是向齐晟那边爬了两步。
齐晟皱眉看着我,不说话。
无奈,我只得又向前爬了两步。
说实话,我真不习惯和一大老爷们坐那么近。
齐晟虽有些不满意,不过勉强算是通过了,从我手里拿过小抄本,从头翻起,对着人物小像给我简单讲解起来。前面都是张家的主要男丁,齐晟只简单说了说名字,和我的关系之类的,待到后面的女眷,他反而讲解的细致起来。
我诧异,不由看向齐晟,暗忖这小子对我这些姐姐妹妹倒是很熟嘛。
齐晟见我看他,停了下来,颇为无力地解释道:“这些女眷才是你主要要接触的,万不可叫混了。”
我奇道:“你怎么都这么熟?”
齐晟眉头又跳了跳,强忍着脾气道:“这书我提前看过一遍!”
哈,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过目不忘?
☆、第 12 章
车驾在张园正门外停下之时,齐晟正好给我讲解到张氏的嫡亲的大哥的嫡生大女儿那。
齐晟“啪”地把书一合,随手扔到车厢的抽屉里,嘱咐:“说是这小丫头和你最亲的,一会见了,莫要露馅。”
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放心吧,一小丫头片子再糊弄不了了,我回去就自挂东南枝去!”
齐晟本正要出车厢,听到这反而停了下来,转回身看我:“你殿后西侧那棵,高低粗细正合适!”
我没想他还会这种冷幽默,一时有点接不上话。
齐晟看着我轻轻一哂,转身出了车厢。
我一时顾不上琢磨他的表情,只是抬手摸了把冷汗,心有余悸。
原来,装傻和装女人同样不易。
女同胞们,你们也忒不容易了。
跟在太子屁股后面出得车来,绿篱早已经在旁边候着了,趁着扶我下车的空当,贴近了低声说道:“那贱人来得到早!”
我闻言抬头,在一伙子衣装严整的老爷们儿身后看到了那依旧是一身俏白的江氏。
唉!这姑娘怎么天天一身白啊?
这多不……经脏啊!
我忽地又想到那齐晟,他那大脑不会又临时供血不足吧?
转头看过去,只见齐晟的眼神果然是在江氏身上流连了片刻,然后这才转到了江氏身旁的赵王身上。
万幸,万幸,大头只是临时性供血不足,没全跑小头上去。
作为兄弟,我理解他,毕竟这人指挥枪与枪指挥人,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繁复冗长的礼仪完毕,齐晟和赵王留在了外院,而江氏则跟着我向二门而来。本是备得有软轿的,可我一想得让女人抬着,我这心里就不舒服,干脆弃了不用。
太子妃既不坐轿,赵王妃便也只得跟着步行了,一路上,她都很安静。
我便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不曾想却被她看了个正着,江氏轻轻笑了,叫我道:“大表姐。”
我立刻回过了头……这个称呼真打击人啊。
又忍不住有点好奇,齐晟到底喜欢江氏什么?
脸蛋?只能算是清丽,东宫里比她美的有的是。
身材?这都春装了,依旧没看出有什么料来。
性格?可女人的性子无非就是那么几种,能差得了多少?
我还真就奇了怪了,齐晟到底喜欢她什么?以至于让一宫的美人都跟着守活寡一般……
我又回头打量了一遍江氏,依旧是参不透原因。
总不成是……内涵?
可一想到这,我自己倒是先笑了。
江氏,一直很淡定。
二门处,老张家一门女眷都候着了,我终于见到了那貌美善妒的言氏。
唉,大失所望,比画上的还不如,真真的美人迟暮啊。
还有张氏那娘亲,范氏,只看着我眼圈就已经红了。
众人见了我来便都依礼跪下给我行礼,我实不忍心看着这奶奶跪孙女,老娘跪女儿的,赶紧让绿篱招呼大伙免了吧,一伙子女人这才都站起身来。
我又装模作样地要给张老太太和范氏行礼,老太太一把托住了我,拉着哭腔喊道:“大丫头啊!”
四周的人连忙都配合地掏出了帕子来,顿时哭了大半,没哭的,也都用帕子虚沾着眼角。
我只觉头大,一个劲地说:“快别哭了,别哭了。”
谁知一说,原本哽咽的竟然放出了声。这下好,我身边的绿篱也跟着哭了起来。
一个女人对着我哭,我或许还能哄上一哄,可一伙子女人都对着我哭,我都想举着手指头对天发誓了……我我我……真没做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儿!
正干瞪眼间,一个五六岁的小丫头从大人身后探出头来,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我,我看她长得可爱,忍不住弯下腰去逗她:“小丫头,你好吗?”
小丫头甜甜地笑了笑,叫我:“大姑姑!”
我顿时囧了。
张氏的大嫂赶紧把小丫头拉过去,低声向我赔罪道:“娘娘恕罪,清儿年幼无知。”
我摆手,笑道:“又没叫错,恕什么罪呢?”
众人也都跟着笑了,经这一打岔,那些帕子们总算收起来不少。
唉,女人,果然都是喜怒无常的生物。
张老太太算是哭过了,转头劝范氏:“你也别哭了,大丫头回来一趟不容易,一会你们娘儿好好叙叙。”
范氏点头称是,转头慈爱的看向我。
我被看得有些发毛,毕竟不是人家女儿,实在受不起这样的眼神。
倒是江氏解了我的围,一直躲在人后的江氏终于走上前来给张老太太行礼。张老太太又激动了一把,握着江氏的手好一顿念叨。
我这才听明白,原来江氏是张老太太娘家表姐家的孙女。
绿篱果真说得没错,轮到张氏这一辈,的确是表了几表的表妹了。
这回,众人倒是没掏手绢配合着,只是劝老太太莫要伤心。明显看出,张家的女眷对江氏态度都不怎么好,甚至是有些轻视的,堂堂一个赵王妃杵在那里,竟然装看不见!
家里只出了一个太子妃就这样了,他日我若再升职成功,她们岂不是都得敲着小竹棍出来?
这眼神,得矫正!
这一天,我很无聊。
古代的女人聚会,无非就那么点事,吃点酒,听听戏,还都得捧着我,一大套折腾下来已是天黑,范氏只来得及拉住我,体己话还没说得一句,外面内侍便来禀报太子齐晟已经歇在凤仪院了,传我过去。
我擦,齐晟,我在东宫待了八个多月了,你都没传过我,回张氏娘家来了,你倒开始传起我来了。
范氏连忙抹了抹眼泪,道:“前些日子只传你身子不好,家里想去看你,偏又进不去那地方,现如今看你无事,我便也放心了。你快些去吧,反正你也要在园子里住上几日,咱们娘俩明日再说话就是了。”
许是见我脸色不好,范氏连忙劝道:“儿啊,万不可再耍性子,没丈夫不喜柔顺妻子的,你只顺着他,他必识得你的好。”
估摸着是我脸色更沉了些,范氏又低声笑道:“殿下粘你,这是好事!你这傻丫头又犟什么?难不成殿下总追着那江氏跑就好了?”
我看着范氏,颇感无语。
唉,如若你要知道女儿早已不是女儿,女婿也并不是看上你女儿张氏了,而是怕我在这里露馅!
你……还笑得出来吗?
辞了范氏,绿篱扶了我慢慢往凤仪院走,谁知半路上竟又遇到了白衣江氏,进得却是凤仪院旁边的院子。
绿篱恨呼呼地说道:“也不知道家里谁安排的院子,这样不懂事,竟然让江氏那贱人住到咱们隔壁来了!”
我看了看那两个院子之间的那片紫竹林,暗赞:好一个偷情的好去处啊!
到底谁安排的院子?太他妈有才了!
☆、第 13 章
进了院,内侍过来禀报说齐晟在书房。
我琢磨了一下,便没让绿篱等人跟着,自个跟着内侍过去了。
这有些事情吧,还真不能让女人知道,她们一般都存不住什么话,哪怕她对你再死心塌地的。
书房里灯点的很亮,齐晟又在看书。
我心里反而一松,估摸着齐晟一直看书和保镖戴墨镜的目的差不多。
一、他并不希望被我看到他的眼神,也就是不想暴露他的情绪
二、这小子在装淡定。
果然,齐晟眼睛不离书卷,只淡淡地问道:“如何?”
“还成。”我答道。
齐晟抬头瞟了我一眼。
我立刻自我检讨,语气太欢快了,以后一定改。
齐晟却没说话,又很专注似地看着书,时不时地还翻翻页。不过,从翻页频率来看,他显然也走着神呢。
于是,我也淡定了,找了张椅子坐下来,沉默地看着齐晟看书。
在我淡定的注视之中,齐晟终于淡定不下去了,突然问我道:“你可有话要说?”
我想了想,试探地问道:“你想听哪方面的?”
齐晟看着我:“为何连自己家人都不认得了?”
我反问:“你又为何连张家人物传都备好了?”
齐晟唇角微挑,答非所问:“《世说奇谈》上曾载有一事,南杭乔氏曾有女一夜而变,不识亲友,不认爹娘,言行举止皆是不同以往,皆托词失忆之故。有术士称此女人身未变,心却换了,乃是邪祟入体,必是方人一命才休,唯火烧了才可化解。”
我吓了一跳:“我可是个大活人,会烧死的。”
齐晟又接着说道:“那乔氏双亲却因舍不得爱女,便将那术士打了出去。后乔家倒也一直平安,可世人皆忌乔女克人之命,无人敢娶,导致乔女直至双十仍未嫁出。”
我心中顿觉悲哀,你说我要是早穿来几年也好啊,做个老姑娘也比嫁个男人强啊!
我问齐晟:“可我这已经嫁了的,怎么办?还能……休吗?”
齐晟不紧不慢地说道:“太子没有休妻的……”他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后来,不知怎地遇到了靖国公韩怀成,靖国公是个鬼神不惧的人,三媒六聘地娶了此女,婚后夫妻和美异常,正当世人皆称唯有靖国公这等杀气重的人方能降住此女时,靖国公却忽地暴病身亡了。”
我惊讶:“还真克夫?”
齐晟嗤笑一声:“克夫,克夫,不过是些乡野村夫的见识罢了。世人皆看到了靖国公的战绩彪然,谁人知乔氏在靖国公背后给了多少助力!”
我反驳:“可最终还是把靖国公克死了不是?”
齐晟看着我,淡淡道:“那靖国公并未暴病而亡,而是死遁而已。”
死遁,死遁,唉,我真的无法理解这事。放我那上一世,人们顶多会来个尿遁什么的,死遁这玩意技术含量太高,一般人都做不得。
我看着齐晟,琢磨着他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齐晟看着我,也不说话。
两人就这样沉默地对视着片刻,许是都觉得有些怪异,不约而同地都转开了目光。
齐晟又轻轻问我:“你可有话要说?”
我想了想,依旧是问:“您想听哪方面的?”
齐晟脸色平静,沉默不语。
我伸手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我今儿是真累了,殿下要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齐晟脸色终变了变。
我转身转得更干脆利落,果不然,人还没走到门口,身后就传来齐晟的声音,他问:“你和乔氏女可是来自同一个地方?”
我脚下顿了顿,转回身看齐晟,笑道:“太子殿下累糊涂了,乔氏是南杭人氏,我娘家就在盛都,怎么会是一个地方的人?”
齐晟默默看我片刻,忽地笑了,点头:“不错。”
我也跟着笑笑:“走了,明儿见。”
小样,想让我承认是穿越的?你还嫩点。
出了书房刚走没几步,突然听到屋里传来“啪”地一声。我不由摇头,这一怎么就摔书的毛病可真是不好,得改!
回到睡房,绿篱却是不在,我正想问别的小宫女呢,绿篱便神神秘秘地回来了。
绿篱打发走了屋里的其他人,凑到我耳边悄声说道:“都安排好了,这几日太子殿下若是去见江氏,自会有人来先报咱们。”
我听得心里一惊,转头看绿篱,心道这丫头怎么就这么不上道呢,哪里有这样整天惦记着捉老板奸的员工啊,这不是要连累我吗?
又听绿篱说道:“殿下都已陪着娘娘归宁了,却仍不肯和娘娘同房,心里岂不是还惦记着江氏那个贱人。往日里离得远便也罢了,今日离得这样近了,娘娘不可不防。”
我颇感无语,看着绿篱问:“你要防什么?”
绿篱一怔:“自然是要防那江氏。”
我又问:“为何要防江氏?”
绿篱很理所当然地:“娘娘啊!因为她勾引殿下啊!”
“东宫里哪个不想勾引齐晟?”我问。
绿篱一下子被我问住了,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那么多良媛、良娣的你不防,你防一个赵王妃做什么?”我问。
绿篱终于陷入了思考之中。
我一乐,只觉轻松。这女人啊,大脑和嘴巴一般只工作一样,你让她脑子动了,她那嘴就老实了。
刚美没两分钟,外面便有人小声地叫绿篱。
绿篱看了我一眼,告退出去了,一会后回来,脸色更不好,只急走过来附在我耳边说道:“太子殿下果然又出院了,进了那片竹林子。”
我也不由惊讶,难不成白天的话都白说了?关键时刻,齐晟还是让枪给指挥了?
那赵王呢?又被什么指挥了呢?
我这里刚想到赵王,边听外面宫女轻声禀道:“娘娘,赵王殿下求见。”
我一乐,好么,深更半夜,太子私会赵王妃,赵王求见太子妃。
好一出情感纠缠的大戏啊!
只是,那赵王来寻我做什么?
是诉苦,还是求捉奸?
既然来了,又这么近的住着,不见不合适。我只得让绿篱再帮着我把里里外外都穿戴整齐了,这才出去。
那赵王正在客厅里坐着,见到我来,起身含笑招呼道:“三嫂。”
嗯,挺随意的样子,估计以前也是和张氏熟络的。
我本有些防备着赵王,生怕他在提出要与我一同捉奸的要求来,可一见他这笑模样,心中又不忍有些同情,这样一顶绿色大帽子,是个男人都不想戴。
正琢磨着怎么开解安慰一下赵王,突听得赵王说道:“三嫂,前日里听人讲了些京中趣事,今夜里睡不着了,便想与三嫂说上一说。”
我摸不透赵王的心思,只得应付:“好,赵王请讲。”
本以为他是话里有话,一直提着精神准备从话里听出些什么来,谁知那赵王却是真真地给我讲起了京中各家宅院的琐屑之事:林御史家三公子新娶了赵翰林家的大女儿,婚后没一个月,两人便打起来了……有个富商一下子娶了七个小妾,还都是同时进的门,给大夫人敬茶的时候足足排到了门口……
赵王的茶水一直在续杯……
我想让绿篱去给我端些瓜子来……
直到我再也熬不下去了,只得招过绿篱来耳语了几句,绿篱赶紧出去了,我又接着听赵王讲……
过了一会儿,绿篱回来,凑近我耳边说道:“太子殿下已回来了。”
我精神顿时一阵,坐直了身体,看着赵王道:“殿下啊,时候不早了,今日就先说到这吧,咱们都回去洗洗睡了吧!”
☆、第 14 章
赵王那张淡定悠然的面孔终于有了丝裂缝,看着我:“不早了?”
我点头:“确实不早了!”
赵王又问:“该回去睡了?“
我又点头:“你若还有谈兴,我可让人请了太子殿下过来,你们兄弟好好……呃……交流一下?“
赵王干脆利索地起了身,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改日再来和三嫂闲聊,今日先告辞了。”
我也心急火燎地往外送客:“那就不远送了,慢走,走好!”
我嘴里说着慢走,脚下却一点也不含糊,幸亏赵王走得也不慢,不然非得成了他送我之势不可。
前脚送走了赵王,后脚我就回房就趴床上了,只觉得累得腰酸背痛。唉,张氏这小身板真是中看不中用,得练!
要说还是绿篱有眼力劲,没等我开口就过来给我按起肩背来。那小手按得地方都对,就是劲道小了些,我给她纠正了两次,她倒是记住了,可没按了一会儿,我又喊停了。
绿篱颇为不解地看着我。
我想了一想,还是说道:“你找个大抱枕来给我垫上一垫吧。”
我看绿篱眼中还是疑惑,心道姑娘,看来你的胸还是小啊。
我用双手在胸前虚比了一比:“这……太硌的慌了……”
绿篱脸一红,抿嘴笑了笑,赶紧去拿抱枕。
我长叹一声,以前只看到了大胸美眉胸前的妙处,谁知她们也有说不得的苦啊……
且不说下垂不下垂的问题,干活都是个累赘嘛!
唉……都不容易啊!
我感叹着大胸妹的种种不易进入了梦乡。梦中,我被一条菜青蛇引入了瓜地里,然后被瓜蔓绊了个跟头,正好摔在两个大甜瓜之上,硌得胸口生疼……
奇怪地是梦里都知道自己是在做梦,琢磨着蛇代表着性暗示,一准是我太性压抑了。可是,这两大甜瓜是咋回事呢?……
正冥思苦想呢,就听见绿篱的声音从天外传了过来:“娘娘,快起吧,今天是二姑娘的大日子,您可不能迟了。”
于是,我便又琢磨,二姑娘?五姑娘我以前倒是常麻烦的,这二姑娘又是谁呢?
绿篱急火火地把我从被窝里揪出来,我这才醒过盹来,想起来二姑娘是那张氏的妹子,是与我那五姑娘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
同时也明白过来哪里有什么甜瓜,只不过是不小心又趴着睡了而已。
绿篱忙活给我梳洗装扮,我瞅一眼窗外,天都还黑着呢,心里便有了些起床气,嘴上虽没说什么,脸上却是带出些样了。绿篱却浑然未觉般,只边忙碌着边给我念叨着:“今儿是二姑娘的及笄礼,听说家中准备的很是精心的,也邀了很多达官显贵过来观礼……”
我精神顿时一振:“及笄礼?”
绿篱点头,往我那脑袋上插着凤钗:“办完及笄礼,二姑娘就可以许嫁了,也不知会嫁到谁家去,看看今日都有谁来吧……”
哦,我算是明白了,说什么及笄礼啊,原来是个上市通告啊,当着盛都满城的达官显贵宣布一下:张家的二女儿终于可以上市了……呃,错了,是终于成年待嫁了。
我终被绿篱装扮一新,然后作为最尊贵的女宾去出席二姑娘的上市通告,然后发现,张家二姑娘的及笄礼果真很盛大,二姑娘长得果真很美貌,到的宾客果真都很……达官显贵……
济济来宾之中,赫然出现了茅厕君与上树君的潇洒身姿……
我表情很淡定,内心却几欲蛋疼……
恨不能问一句兵部尚书我的父,您究竟有几个好女儿,为何每个女儿都嫁给权贵……
二姑娘小模样挺俊,小身条虽未长成,可那前凸后翘的影子已是有了,以后少不得也是个尤物,只是不知道会便宜了谁。
想到这,我瞧了瞧对面尚未婚配的茅厕君和上树君。
茅厕君也很淡定,我相信他那是真淡定。
上树君的表情看着也很淡定,但我觉得他可能内心跟我一样很蛋疼,因为他那眼神每每扫过桌上点心盘子里的桂花糕后,都会不由自主地再看一眼我。
你说,你这是想吃桂花糕呢,还是不想吃桂花糕呢?
正走着神,绿篱从后面轻轻地拽了拽我的衣袖,用低低的声音道:“娘娘,您看看江氏那贱人,每次都出幺蛾子,瞧那狐媚样!”
其实,不用她提醒,我也早就看到了江氏。在那片花红柳绿金光闪闪之中,一身水绿色衣裙,脑袋上只斜插了支碧玉簪子的江氏,清新地跟棵水葱一般。
哎?她今儿怎么没穿白呢?
转眼看太子齐晟,他表情随也淡定着,可那眼神却不大稳当,总是围着江氏飘来飘去的。于是,我的心也便一直随着他的眼神飘着,生怕齐晟一个控制不好,再让枪指挥了人。
枪指挥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枪一直指挥着人!
唉,都是过来人,都明白的……
更何况,今儿江氏那小模样的确挺招人的,我这只配枪套的,魂都颤了两颤,别说你一个带枪的了。
兄弟,你一定要挺住,挺住……
我,相信你……
就这样一直提心吊胆地等到礼成,男宾女宾分席了,我这颗心才总算全放了下来,开始有心思仔细打量满堂的女人们。
江氏暂且不说了,水葱一般的人物,我见尤怜。
二姑娘虽年少,却已见美艳之姿,好苗子一个。
其他的堂嫂堂妹之类的,也大都身姿苗条面容漂亮。
看来,张家的基因确实不错,这是不是要归功于“貌美善妒”的张家老太太?
我转头扫一眼右首的张家老太太,然后毫不犹豫地把视线转向了青春貌美的二姑娘身上。谁知就这样多余的一眼,却引来了张家老太太的注意。
张家老太太突然向我请求说,二姑娘思慕我这个大姐良久,今天又是她及笄的好日子,我晚上能不能下榻二姑娘的楚风馆,由二姑娘陪伴我一宿。
我一听都有点乐傻了,嘿,这老太太,怎么都和我想一块去了呢?
看张老太太瞅向我询问我的意思,我连忙点头应允,睡吧,睡吧。
谁知他妈这样一睡却睡出问题了。
我这里美滋滋地赶到二姑娘的楚风馆,青春貌美的二姑娘没见着,“貌美善妒”的张家老太太却在等着我呢!
张老太太全没了白日里对我的恭敬良淑,只板着那张褶子脸,冷声喝道:“跪下!”
我这里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的绿篱却已是麻溜地跪下了。
张老太太看我没动静,怒道:“是不是真觉得自己成了太子妃了,是娘娘了,就跪不得我这个老太婆了?”
我心里越发的诧异起来,绿篱却在后面偷偷地拽着我的裙角,小声地央求着:“大姑娘,大姑娘。”
我擦,这称呼还不如“娘娘”呢,那个起码听了多半年了,都听习惯了。
我勉为其难地撩了撩裙子,在张家老太太面前跪下了。
张老太太龙头拐杖往地上这么一戳,气道:“绿篱只说你落水受了刺激,脑子乱了,我看你倒不是乱了脑子,而是乱了心!你蠢啊,蠢得都不像是我张家的女儿了!”
我老老实实地垂头听骂着,心里却琢磨,这张老太太唱得这是哪一出?
张老太太义愤填膺地指责我道:“其一,你向皇家人妄求情爱,此为不明;其二,你竟拿皇嗣之事来陷害映月,此为不智;其三,你与那杨严在东宫之内玩笑,此为不端;其四,你身为太子妃,却放任东宫事务不理,此为不严。你这等不明不智不端不严之女,哪里是出自我张家……”
老太太上了年纪,牙口有些稀了,吐沫星子就在我眼前飘飘扬扬地落着……
我垂着头听着,心道我这个冤噢,我比窦娥还怨呢。
只盼着老太太早点骂完,我也好擦擦我这一头一脸的吐沫星子。
谁知那老太太越说越气,说到后面气势非但不减少,反而愈加激昂起来。
结果,她这一激昂,差点把自己给激昂过去了。
张老太太刚刚骂到高/潮处,忽地没了动静,我这里抬头,正好看到张老太太直挺着身子往后仰去。亏得我反应快,上前迈一步伸胳膊就把她给接住了。绿篱从后面也紧跟着扑了上来,嘴里叫喊着:“老太太——”
我本来已是托住了张老太太,结果被绿篱这么一压,好嘛,三个人齐齐地跌向地上,我就说嘛,这女人,除了坏事,她就做不了别的!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张老太太垫到了最下面。三个人的体重,把张家老太太砸地吭了一吭,嘿!歪打正着,她愣是又缓过来了。
我和绿篱连忙把张老太太扶到床上躺好,这回,张老太太的怒气也没了,只伸出手摸着我的手背,轻声说道:“傻丫头啊,你怎么就不明白,进了后宫的女人,情啊爱的就只是个虚想了,唯一有用的就是子嗣和娘家的势力啊!”
我手一哆嗦,差点把张家老太太的手给甩出去。
张家老太太却一把死死地抓住了我的手,半撑起身子逼近我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丫头,你必须生下皇嗣来,必须!尽快!”
我强自忍耐着,垂着眼皮,装良善::“那太子不喜我,我有什么办法。”
张老太太不屑地冷哼一声,说道:“他齐晟当我张家是傻子吗,别说是太子妃,就是许我张家后位又能如何?一个无子的皇后,说废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我张家岂是这么好糊弄的!”
张老太太停了一停,我的心也跟着停了一停,又听得她继续说道:“我已让你父亲给齐晟过了信,你生子之日,便是我们张家助他齐晟上位之时!”
我擦!我刚才干嘛要去接你?直接摔死你了多好!
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我都还有点神不守舍地。
绿篱也没什么话,一看就是有着心事,我忍不住多嘴问了一问:“绿篱啊,你这样愁眉苦脸为哪般啊?”
绿篱用她那双纯真的眸子看着我,很是忧愁地看着我:“娘娘,您要万一先生了公主,那可怎么办?”
我擦,我这刚刚自我建设的差不多的心理一下子崩塌了,满脑子只剩下了前世某位法号三俗的大师说过的一句话:一窝一个公主,一窝一个公主,最后一窝一气生了俩公主……等她想生太子的时候,皇上他……死啦!
☆、第 15 章
唉!真正的一夜无眠!
归宁第三日,游园。
张家园子依翠山山势逐层升高,园内的景色与园外的自然山林景色溶合在一起,那是相当不错的,只是我昨日受的打击着实太大了些,又加上夜里一宿未睡,实是没什么心情欣赏这景致。
齐晟的脸色也不是十分明朗,我琢磨着是因为张尚书已经给他过了话呢,还是说江氏今没能来的缘故。
赵王终一个人落了单,说是江氏昨儿夜里受了些风寒,不能同我们一起游园了。
唉,我也颇有些同情江氏,你说天天大晚上的往紫竹林里跑,再好的身体也熬不住啊!
本是张尚书领着大伙一同游园的,可游着游着这人群便分作了几堆,前前后后拖拉了老长。
我回头看看那落在最后面的羞羞答答的二姑娘,再看看窜在最前面的猴一般的上树君杨严,忍不住对“导游”张尚书深表同情。
带着这么一伙子无组织无纪律的“团员”,您老,辛苦了。
许是那江氏不在眼前,齐晟的眼光没了着落,便时不时地往我身上落了。
绿篱在一旁看得惊喜异常,每每地边用手轻掐我的手肘来提醒我:“娘娘,娘娘,太子殿下又向您这里看过来了!”
我面上仍坚持淡定着……
唉,我说绿篱,你能别掐了吗?他每次看过来的我那菊花都忍不住一紧,你说我能不知道吗?
一旁相伴的大堂嫂白氏瞧出我脸色不好,忙低声询问:“娘娘可是觉得乏了?”
我这里还未说话,她又极伶俐地指着西边一处院落说道:“那边是凝翠阁,虽简陋了些,可却胜在幽静,娘娘若是不嫌,我领了娘娘过去歇上一歇。”
我斜着眼睛瞄白氏一眼,柳叶眉丹凤眼樱桃小嘴一点点,长得倒是真不赖,只是这眼睛太晶亮了些,不如纯纯的二姑娘可人心。
转念一想,她就是长成天仙样,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罢了,随她去吧!
趁着张尚书向齐晟等人讲解园中景致,我一手拉绿篱一手拉着白氏,悄摸摸地往凝翠阁方向溜,倒是没惊动什么人,只齐晟淡淡瞥了我一眼,却没说什么,移开视线继续听张“导游”的解说。
还好,还好!
刚摸到无人处,白氏便捂着小嘴咯咯地笑了起来,笑道:“哎呀,大姑娘还是这样调皮,哪里有点做娘娘的样子!”
我顿时无语。
绿篱忙对白氏说道:“我们娘娘夜里没睡好,大奶奶赶紧让人给打扫个清静点的地方,好让我们娘娘眯一会吧。”
白氏又是笑,一迭声地:“凝翠阁里一早就备下的,我带娘娘过去就行。”
凝翠阁里果然是一早备下的,锦笼纱罩,金彩珠光,诸物精致,就是这香薰的太过浓了些,直熏得的我头昏脑胀恶心作呕。我这里刚要开口叫绿篱将门窗都打开散散味,就听白氏娇声说道:“因这香是娘娘出阁前最喜欢的,特意叫人提前熏上了,不知可还合娘娘的意?”
我屏着呼吸点头,暗道:得!既是出阁前最喜欢的,先忍着吧。
当下白氏告退出去,绿篱替我铺好了床铺收拾利索了,也自去门外守着了。
我本想睡觉,可香熏得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死去活来,可愣是睡不着!只得起来,看一眼前门,再扫一眼后窗,我果断地选择了后窗。窗子只一打开,立刻一股清新之气扑面而来,我深吸了几口气,这才觉得又活过来一般。
屋后不远便是一大片绿柳环绕的荷塘,现在虽未到荷花盛开之时,荷叶却已是婷婷满塘,果然不负凝碧之名。
我探出身瞅瞅四处无人,直接跳窗而出。
荷塘边上还停着几叶小舟,估计是给人游玩用的。可我天生秤砣体质,又不会操船,属下水容易上岸难的主,便没敢动那小舟,转而向柳林中而去,择了花丛后一隐蔽之处躺了,正打算好好眯上一觉,可老天偏生要搅我安宁,我这里正睡得迷瞪,便听得有人说道:“……若要看荷,再等一个月来最好,那时才是荷花最盛之时。”
是个女子声音,含羞带怯温柔婉转,我听得心中一动,暗道有这等声音必然是个美人。
一个男子低低嗯了一声,却未说话。
我肚中暗骂:sb,这个时候哪能“嗯”!
果然,那女子没了下言。
我心中更是气急,哪里有这样泡妞的!好歹也应说一句“人比花娇”。
这样一气,反而醒过盹来,发现自己依旧在那花丛的荫凉处仰面躺着,四周哪里有什么人声!
难不成在做梦?
正疑惑间,头顶突然出现了一张人脸,吓得我一惊,细看了看竟然是一脸淡定的茅厕君。
我愣了又那么两三秒钟,然后不露痕迹地将一直翘着的二郎腿放了下来,又琢磨着这样四仰八叉地躺着也不太好,于是就又侧了侧身,可等侧过身来才发觉这个姿势更是不妙……
我也纠结了,这到底要换哪个姿势才能既庄重又文雅?
许是茅厕君也看出了我的纠结,往后退了两步,终于开口道:“还是坐起来吧。”
我从谏如流,立马翻身坐了起来,然后就去抓茅厕君的小辫子:“刚才过去的是你?”
茅厕君点点头:“二姑娘陪我来看看荷。”
啊!果然是二姑娘!
孤男寡女郎情妹意干柴烈火……别想歪了,我说得是茅厕君和二姑娘。这种情形,他要是都不做了她,他一定不是爷们儿!
我开始不露痕迹地打量茅厕君,希望能在他身上找出个树枝草叶什么的来……结果,他身上一点没有,我身上倒是沾了不少。
我赶紧低头择身上的草叶子,边择边问茅厕君:“你对二姑娘有意?”
茅厕君在我身旁坐下,答:“还好。”
我又问:“想娶她?”
茅厕君想了想,轻声道:“想。”
我提醒:“那得赶紧下手!”
茅厕君没回音,静默了一会,轻声问我:“你在为什么事犯难?”
我一愣,转头看向茅厕君。
茅厕君淡淡笑笑:“你睡着了都皱着眉头,必是有心事为难。”
这话说的,好像你看了我多长时间似的!我想了想,反问茅厕君:“你说是性命重要还是菊花重要?”
茅厕君被我问的一愣,思量了片刻答道:“世间有人爱菊胜过性命,可是菊可再开,人无重生。”
我听得有些囧,果然有太多代沟,交流有碍!
干脆也不再理他,只低下头专心地择身上的草屑花瓣,正已择了个七七八八,伸手捏腰带上散乱的花瓣的时候,身旁的茅厕君突然站起身来,淡然唤道:“三哥!”
我手一哆嗦,不止把花瓣捏下来了,连带着腰带都扯开了些。
我抬头,正好迎上齐晟的视线。我只一看他那眼神就知道坏了,咱们好歹也做过二十几年爷们,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他喜欢不喜欢你是一码事,可你爬不爬墙却是另一码事了!
我擦!不会被逮去浸猪笼吧?不过我好歹也是太子妃,估摸着也不会那么野蛮,顶多一杯毒酒了事……
哎?这有什么区别吗?
齐晟眼神虽冷,语气倒是平静,说道:“张放在寻九弟,九弟快些过去吧。”
茅厕君听了,向齐晟告辞,又转头向我揖了一揖,这才离去。
待茅厕君走远,齐晟也转身而走,我明白他要是就这么走了,我早晚得喝毒酒不可,于是一个鱼跃从地上蹦了起来,上前两步伸手去抓齐晟肩膀:“别走!”
齐晟肩膀微沉,一下子从我手中滑开,转回身冷冷地看我一眼,拂袖再走。
我急忙在后紧跟,也不高呼什么“你听我解释”的废话,不管齐晟听与不听,我只管直奔主题:“我们俩之间没事!不小心碰到的,我想避开人在这眯一会,结果撞见他和二姑娘的奸情了……”
齐晟理也不理我,只在前面走着,眼看着前面就要有人了,我一时也急了,叫道:“我擦,我有那么傻吗?我就是要偷也不偷他啊!紫竹林里那么好的地,赵王现成的人,我犯得着……”
齐晟的脚步终于停下了,我也赶紧用手捂住了嘴。
齐晟转回身冷冷地看我,我想了一想,试探地:“最后那一句不算,我再重来一遍?”
齐晟冷哼一声:“张放已是和我提了,你回去告诉言氏,不用等她临闭眼前,我会尽快让她看到个重孙!”
齐晟说完就走,我立在原地想了又想,忽地一下子明白了,我擦!他这意思是要尽快和张氏xxoo?
我一时觉得天昏地暗,雷霆阵阵。
魂不守舍地回到凝翠阁,绿篱正因找不着我急得团团转,见到我回来直念菩萨保佑,然后惊喜万分地告诉我:“娘娘,殿下派人传了话,晚上要宿在娘娘房中……”
后面的话我没听清,只知道在我头顶响了许久的天雷终于劈了下来……
是屈辱的活着,还是庄严的死去?
这事真他妈让我纠结!
我想了又想,纠结了又纠结,终于用司命星君的话劝服了自己。于是,我终于痛下决定……
我还是屈辱的活着吧。
司命星君他说:你本就应投了这个女身的……
回凤仪院的时候碰见了江氏,许是她也知道我今天晚上要失身了,看我的眼神很是怜悯……
我真想抱住她痛哭一场,要是能换成和你睡,那该多好!
要说还是绿篱知我心,知我心慌,不等我吩咐就早早地备好了美酒,又交代我:“娘娘,您等着,我再去端几个小菜来。”
我心道,壮胆的酒,哪还用得着什么酒菜啊!
我在桌边坐下,一杯紧着一杯喝着,只想赶紧醉倒了往床上一倒,两腿一分,赶明天醒来的时候什么事也完了。
我这里还喝着,绿篱端了几碟小菜进来,看见我正口对着酒壶喝酒一下子就急了,两步冲过来,劈手来夺我手中的酒壶,急道:“哎呀!娘娘,您怎么自个喝上了?”
我口齿有些不清:“你这不是老不回来嘛!”
绿篱见我醉的迷糊,气急:“您喝怎么多酒干吗!”
她这语气,让我想起了我那上上任的女朋友,每每我喝多了的时候,她也总是这样骂我……
我忽地悲从心来,一把抱住绿篱,喃喃:“我害怕,我害怕……”
有人问:“现在不怕了?”
我摇头:“不怕了,不怕了……”
那人又说:“那就睡了吧。”
一听见“睡”这个字,我一下子亢奋起来,伸手推开绿篱,猛地从凳子上站起身来,一脚踩上凳子,把手中酒壶用力往桌上一磕,用半拉破酒壶指着那人叫道:“睡?我倒看看谁他妈敢睡我!”
☆、第 16 章
屋子里一片冷寂,我觉得头越来越晕,有点天旋地转起来。我用力闭了闭眼,再睁眼,天地照常转着……
一个娇俏的身影向我扑了过来,高呼着:“娘娘——”
手里的半拉酒瓶被人夺了去,我转身一把抱住了她的腰,嗯,又香又暖,又细又软……是绿篱,我终放了心,闭上眼笑道:“绿篱,还是咱们俩……睡了吧。”
说完,我一手沿着绿篱柔美的曲线下滑她的膝窝,用力一抄,绿篱纹丝不动。
唉,绿篱啊绿篱,你真该减肥了,看着瘦,分量可真不轻。不过,我知道决不能对着女人说胖的,哪怕丰满也不行,于是,我挺明白地选择了闭嘴,只又努了把劲……绿篱惊呼一声,终于被我掀翻,顺便也把我拉倒在地上。
我哈哈大笑,笑声未止,身体一轻却被抱了起来。
哎呀呀,女强男弱可不好,于是我反攻,趁着绿篱将我往床上放的空当,一个千斤坠把她拉倒,就势翻身将她压在下面,用手摸着她的脸蛋:“宝贝,我疼你……”
绿篱初时并不回应,我只当她害羞,俯身从她额头轻轻吻起,流连着往下,时轻时重时缓时急,待吻到唇上时,她终于有了点点反应。
我暗笑,亲舔啃蹭,摸捏揉掐……十八般手艺轮番上阵,不一会功夫就将绿篱扒了个精光。待到两人□相对,我的手抚上绿篱的胸,顿时大失所望。
哎呀!被这丫头骗了,这哪是水蜜桃啊,分明是葡萄干嘛!
不过,咱们是有素质的流氓,断不可以伤害美眉的心灵。
于是,我趴下去亲绿篱的耳侧……哎?胸部摸起来不大,触感还是很有料的嘛!
起身,再摸,还是葡萄干……趴下,一蹭,又是水蜜桃……如此折腾几次,我原本就眩晕的脑袋,更糊涂了。
到底是葡萄干还是水蜜桃?
我疑惑地看向绿篱,重影之中,绿篱的脸也大了许多,已是眉头轻皱,香汗淋淋……背上的手忽地用力,一阵天旋地转,绿篱竟然反客为主,将我压在了身下。
我喜欢自力更生的美眉!
被男人压是一种悲惨,但是,被美眉压却是一种幸福,于是,我幸福地躺下了,头枕双臂,冲着绿篱低低地念着:“come on,baby!”
绿篱受到我的鼓励,更是热情起来,俯身冲我亲了下来……我闭着眼,很享受。只是,绿篱美眉,你是真的该减减肥了……
哎呀,要压死我了!我的手终于枕不住了,只得抽了出来去推绿篱。
哎?怎么又成了葡萄干了?
哎呀!现在不是葡萄干和水蜜桃的问题,而是,绿篱,你太沉了,压得我上不来气了!只得喘息着提醒:“轻点,轻点,别激动……唔,唔……别啃,别啃,错了,错了,是坐着,坐着,不是这样……唔唔……这样进不去的啊!……啊!别撞……会撞折的……啊!!”
……
世界终陷入了黑暗中……我又开始做起了梦,这次,没有菜青蛇,没有大甜瓜……只有无边无际的大海和颠簸不止的小船……
再睁开眼时,屋里还是黑的,虽看不清,但凭着感觉我知道身旁是躺了一个人的,我闭住呼吸,伸出手,手指沿着柔滑的绸缎向那人身上慢慢摸去。
先碰到的是手,掌心温热干燥,手指修长,骨节明显……
这不是绿篱的手!
我噌的一下子从床上弹坐起来,惊愕地“看”着那人。
那人没动地方,依旧静静地躺着。
除了太子,谁还能在太子妃的床上如此镇定?
我还有点不死心,颤着声问:“你……?”
齐晟没回音,过了片刻后突然叫:“掌灯!”
床帏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然后外面就亮了起来,红润的光透过帐子照进来,我看清了床里面躺的果然是披头散发的太子齐晟。
我有点呆了,没什么反应。
齐晟缓缓坐起身来,柔顺的长发从肩头滑落下来,遮住些他硬朗的线条,昏暗的光线下看过去,这小子的确长得很俊。
可是,再他妈俊也是男人啊!
我气急败坏地跳下床来,从床边的衣服堆里摸了条裤子就往身上套,待套上了才发觉这裤子又肥又大,我擦,这是齐晟的裤子。于是,我又他妈手脚利索地脱了下来往床上一扔,弯腰去翻找我自己的衣服。
我竟然让一个男人给上了,我竟然上了一个男人,我竟然……一时间,我觉得还不如死了算了。
我实在不敢回头看床上的齐晟,腰带没系好就奔出去了。
一出门就撞到了绿篱身上,那丫头很激动,上来用力地抱住我,把嘴贴到我耳边低语:“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我被绿篱抱着,挣不脱,逃不掉,欲哭无泪。
绿篱脸红红地:“娘娘,奴婢给您备了香汤,您泡一泡身子就不痛了。”
我真想对她喊:泡p啊!老子身子不痛,心痛啊!
浴室里水雾氤氲,我垂着头泡在浴桶里,表情很不淡定!
绿篱替我轻轻地擦着身体,时不时地就要捂着嘴偷笑一下。我知道她在笑些什么,我脖子上和胸口上都有吻痕,星星点点的,绿篱每偷瞥一眼都会羞得满面通红地低下头去。
我擦,齐晟真是个畜生。
绿篱的眼光又一次扫过我胸前,又抿着嘴低下头去。
我实在忍不住了,问:“真这么好笑?”
绿篱赶紧跪下了,指天发誓:“奴婢绝不敢笑娘娘,奴婢是替娘娘高兴!”
我觉得自己不应该迁怒绿篱,于是闭嘴,闭眼。
泡完澡回到内室,齐晟竟然还在。我下意识的便要转身,忽地想我为什么要跑啊?我怕他什么啊?反正上也上了,也就这么一次,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一个屋檐底下的,我又不是大姑娘,又不是贞洁烈女……好吧,我心里还是有点乱套。
不过,我终究是转回了身,看向齐晟。
他头发也湿乎乎地披散着,看样子也是刚洗完澡,领口还没掩好,露出紧致结实的麦色胸膛,还有斑斑点点的红色瘀痕,比我身上的要多的多,多的多……
我愣了一愣,顿时明白过来,好嘛,原来我比齐晟还畜生!就当扯平了吧。
我在椅子上坐下,抬头看向齐晟,问:“你打量够了没有?”
齐晟没说话,只沉默地看着我。
我决定和他开诚布公地谈一谈:“殿下,咱们得好好谈一谈,今儿晚上这事呢,我想咱们两个都不怎么喜欢,只此一回也就够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齐晟突然问。
他又回到了老问题上,我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实话,告诉他实话又会怎样。突然间,我有些恶毒地想,如果我告诉他,太子殿下你刚才上了一个男人,他会是什么反应?
☆、第 17 章
齐晟仍在盯着我,目光鹰隼般锐利,只是再配上胸口的那些斑斑点点的红,突地就没了气势。
他见我目光落在他的胸前,下意识地掩了掩衣襟,然后好像又觉得这个动作太没气势了,便又松了手,仍盯着我冷冷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突然间很愤怒,我擦,你上完了,爽完了,又来问我这个,你上之前怎么不问清楚呢?
一时我也不想和他来什么开诚布公了,只是答道:“张氏!太子妃张氏!”
对待这种sb,说多少话都是白费口舌,他只会捡着自己想要的听。
齐晟低低冷笑一声:“你当我是傻子?”
我心中陡然一惊,呀!他怎么知道?
许是看到了我脸上的惊讶,齐晟的眸子更黑更深,蕴起更多的怒气。
我颇有些无奈,只得问齐晟:“你到底想要个什么答案?”
齐晟被我问的一怔。
我又接着说道:“我说我是张氏吧,你不信,我若是说不是张氏,你就信了?再说,我是不是张氏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你的太子妃是张氏不就得了?”
齐晟更愣。
我很想告诉他,兄弟,这胸大呢,不代表就一定得无脑,头发长呢,见识也不见得就短了,你别太小瞧人了。
于是我又威胁道:“楚王已有意求娶我那妹妹,您别整天琢磨我到底是不是张氏了,还不如琢磨一下该怎么做才不会让张家舍弃了你。”
齐晟神色已是恢复了冷漠,嗤笑道:“张家舍弃了我,便也是舍弃了你,你又有何得意之处?”
我心道你别吓唬我,我还真不是厦大毕业的。
我盯着那齐晟,不急不缓地答道:“殿下您坐了帝位,我不过一个不得宠的皇后,还时时碍着别人的眼,怕是长命不了,您坐不成帝位,凭张家的势力,留我条命怕是也不难,不就是寡妇嘛?您放心,我一定能给您守住,别的事我不敢说,偏这事我可以和您保证!”
齐晟剑眉扬起,显然是已动了怒,我欺他不敢杀我,只是挑衅地看着他,怎么着,兄弟,你现在有胆和张家决裂吗?如果你有这个胆,你至于白天刚听了信,晚上就赶着来睡我吗?
齐晟看我半天,却突地笑了,就嘴角往上挑的那种,又奸又诈,看得我心里一阵发凉。
齐晟从床边站起,走到我身边站定,低头俯视我。
这姿势真他妈让我觉得不爽,于是我便想站起身来和他对视,谁知刚一起身就被他一把搂了过去,用手捏着我的下巴抬了起来。
我一时被雷得呆了,没了反应,眼睁睁地看着齐晟的脸缓缓地贴近,在离我脸只有一指的距离时停下,轻轻吐着气说道:“你知道我怎么做张家就不会弃我了吗?”
齐晟的手指在我脸侧划过,顺着脖颈往下,在锁骨处稍稍停了一停,挑起我胸前的衣襟……
我擦!他敢调戏我!
他把老子当女人调戏呢!
我气得晕了,身体都隐隐抖了起来。我想,是先揍他脸一拳,还是先给他下面一脚?
齐晟嘴角却挑得更高,不屑地笑了笑,收回了手,拂袖而走。
我愣愣地站了片刻,提起已经握紧的拳头看了看,有些后悔。
第四日,回宫。
齐晟与我不约而同地都穿了衣领稍高,裹得比较严实的衣服,两人见面对望一眼,齐晟冷冷地别过了头,我想过去抽他几下。
绿篱攥了攥我的手,我忍下了,只冲着齐晟的背影竖了竖中指。
张家阖府上下在门外送齐晟与我,当着张家老少爷们的面,齐晟牵起了我的手,我下意识的往回抽,没抽动,这小子攥得还挺紧。
赵王夫妇,茅厕君,上树君等人得在我们后面走,所以也在门口站着送我们,齐晟的目光落在江氏身上时,攥着我的手松了一松。我转头也看向江氏,今又没穿白,而是身月白衣裙,春风之中轻柔的衣裙随风摇曳着,翩翩欲仙。
我凑近齐晟,故意恶心他:“哎?你看看,江氏这一身谪仙般的衣裙下面,会不会也是桃花点点?”
齐晟转头看我,眼神凌厉如刀。
我偏不怕死地激怒他:“赵王和江氏眼下都泛着青呢,估计得折腾的一宿没睡!”
齐晟的手指发力,将我的手骨几欲攥折,我忍着疼,咧着嘴笑着。
齐晟也凑近我,贴到我的耳边:“你别觉得有张家在,我就不敢把你怎样。”
“那你就把我怎样了啊,赶紧休了我,要不就干脆杀了我!”我激他,我昨夜也是想了一夜,对于齐晟,不能总是这么惯着哄着,他本就瞧不起张氏,我若是再伏低做小,即便以后他真让我做了皇后,也非得踩死我不可。
我得让他看到我的价值,就如同你得让你的老板看到你的工作能力。
我俩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交锋着,脚下却都是不停,车驾前,齐晟一脚踹开了趴伏在地上当脚踏的内侍,双手一举将我举到车上,自己也跃上车来,这才低声冷笑说道:“不休你不杀你,你当我就没法了吗?”
说完,手在我胸前一拍,我便仰面倒入了车内。
齐晟也紧跟着进入了车内,我立刻便想,如果你他娘得再敢上我,我就弄死你!
齐晟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仰面半倒着,用手肘支着上身,全神戒备地盯着齐晟,誓与贞洁共存亡!
结果发现,是我思想太邪恶了,人家冷冷看了我几眼,就从我身边过去了,显然没打算搞什么车震门……
我怔了一怔,随即便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想想也是,只要不是心理扭曲兴趣变态,没人愿意玩霸王硬上弓的,咱是男人,咱了解这个,一个不好被伤了根本,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齐晟见我笑,又瞥了我一眼,没说话,从壁柜里掏出本书来,又低下头看了起来。
我心道这车晃悠地这么厉害,你就看书吧,早晚看成近视眼不可!嘿!我还偏不提醒你!
车驾又慢慢腾腾地从翠山往盛都皇城走,这一路上,齐晟话又少了起来。我觉得很是怪异,觉得车内的齐晟和车外的齐晟简直是两人一般,难不成这小子还有性格分裂症?
想到此,我又开始戒备起来,生怕这小子一时兽性大发再扑我个措手不及。
我一路提醒吊胆地防备着,齐晟却一直没什么动静,只倚在车厢一角悠然地看书。我肌肉紧张太久都有些木了,到后面实在忍不住了,只好小幅度地挪了挪屁股。
齐晟漫不经心地挑了我一眼,扯着嘴角不屑地笑笑,没搭理我。
车驾到了进盛都入皇城,直到了东宫外才停下。齐晟起身下车,到车门处突回头来了一句:“你可知道我若是死了,你这寡会如何守?”
我被他问得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更别说回答了。
不过齐晟像是也没打算让我回答,只是冷笑一声,迈下车去,待我被内侍扶下车,齐晟的身影早就远了去了。
我这里满心疑惑,刚回到自己殿里,还未来得及问一问绿篱这寡该如何守,院里就来了太医了,殿门也未入,只在院里站了站,就给我下了结论。中医术语咱不需再重复一遍,简单说来就是我得在殿里修身养性,外加清淡饮食。
我擦,齐晟你大爷的!望闻问切也不是这个望法吧?明显是在整我!
绿篱眼圈又红了,一个劲地问我:“娘娘昨夜和殿下还那样恩爱,今儿这是怎么了?”
我本没事,一听“恩爱”那两字,差点被嘴里的一口茶呛死过去。
绿篱看我眼泪都流出来了,只当我是悲苦难言,忙用手绢来替我拭泪,便擦边劝:“娘娘且放宽些心,凡事自有转圜的余地。”
我抓住绿篱的手,有苦难言,心道:丫头啊,你怎么会懂,他们这是死活要把我往弯里掰啊!
☆、第 18 章
院门紧闭,我又过上了禁足一般的日子。
只是,这一次比起上次禁足来还要熬人。出不去门便也罢了,反正外面天又热,出去了也没什么好娱乐的……可是,咱能不能别总青菜豆腐的给我上?我不好歹还是个太子妃呢吗?
只不过吃了三天,我脸都要绿了。
老夫子还说过呢,食色性也。我这副身板色是色不了了,难道还要把我的食也给断了?
我趴在凉榻上,有气无力:“绿篱,我想吃肉……”
绿篱在一旁给我打着扇子,眼泪汪汪地看着我:“娘娘,您再忍得几日吧。”
我想了一想,终于决定不再和齐晟耗下去了,于是吩咐绿篱:“给我梳个头,找身衣服来穿吧,咱们去找齐晟。”
俗话讲得好,胳膊拧不过大腿,总这么和老板对着干,没好果子吃。
齐晟正在他院中练剑,烈日之下,被汗水浸湿的衣衫贴在了身上,勾勒出他肌肉结实的臂膀,看得我一阵眼红,暗骂果然是sb,这么大的日头,练剑也不知道找个荫凉!
齐晟一套剑法耍完,收了式立定,早就侍立在一旁的小宫女们忙都围上前去,接剑的接剑,递水的递水,更有人踮起脚小心地替他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
雄性荷尔蒙弥漫的整个院子都是,勾得身边的绿篱都要红脸了。
我很生气,想炸毛!
齐晟轻抬了抬手,四周的宫女内侍便都垂着头退了下去,绿篱无奈,也只得跟着下去了,临走的时候还一脸不担忧地瞅着我,用眼神无声地告诉我:娘娘,您一定要忍住啊,不然,晚上咱们还得接着吃豆腐青菜啊!
为了有肉吃!我忍!
齐晟这才回头看我,用漫不经心的强调问:“病好了?”
齐晟,你大爷的!我在心里骂完了,这才回答:“好了。”
齐晟不冷不热地:“只三天就好了?”
我不能抽他,我不能抽他,我不能抽他……
我在心里默念了一百遍,才把这口气咽下去了,点头:“嗯,就三天。”
齐晟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就好好做你的太子妃!”
是,我一定会好好做我的太子妃,我以后还要做皇后,然后……总有一天会废了你做太后!
刚吃上肉不过两日,便到了宫中举行击球之礼的日子。
击球本是军中之戏,是训练骑术与马上砍杀技术的最好手段。成祖起兵夺得帝位之后,便定下了每年五月赛球的规矩,并要求皇室子女皆要参加,为的便是天下承平不忘练武,又说成祖武定天下,本人就是击球高手,乘骑精熟,驰骤如神。
更是有野史记录了一段成祖在军中与将领兵士同场击球的场景,成祖一人一骑来往奔驰间如风驰电掣,破门无数,引得士兵高呼万岁之声震天,就连当时军中统帅麦穗也只能望成祖而自叹不如,唯有其身侧一覆面亲卫能勉强与成祖一较……
我当时看到这一段的时候就想,那麦穗未必不及成祖,只是人家深谙职场之道,不然又怎会做到全军统帅的位置,反而观之,那个连脸都没敢露出来的亲卫,就太嫩了!
说了这许多击球,其实说白了,就是打马球。
要说这项运动,我以前也不是没见过,只是咱以前只是属于普通小市民阶层的,马在电视上没少见到,要是牵到我面前来让我骑一骑,倒是有些胆颤了,更别提让我骑马上和一伙子人追着个球跑了……如果换做是用腿跑的足球,咱们倒是敢上场和他们踢上一场。
绿篱一腔热情地给我精心准备着击球的装备,我很是苦恼,试探地问绿篱:“我能不能不上场?”
绿篱回头看我,眼睛瞪得老大:“那怎么行?娘娘乃是东宫之首,怎能不上场?再说,咱们老太爷可是江北军中赫赫有名的拼命张郎,骑术精湛,一人一骑一刀杀得鞑子闻风丧胆,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娘娘是将门虎女,万不可坠了张家的名头!”
万不可坠了张家的名头!
唉,我压力好大!看绿篱这样认真的模样,我真不忍心告诉她,你家娘娘现在连骑马都不会了……
我矛盾着,要不要把这个情况汇报给“老板”呢?
他若是知道了这个情况,又会是个什么表情呢?
突然间,我有些期待。
击球赛的前夜,我特意去齐晟殿中寻他,很是琢磨了一番,然后用很是委婉的说辞告知了他这一情况。
齐晟手中还拿着代为批办的奏折,抬眼看着我,脸上波澜不惊。
我不由得叹一声好定力!
齐晟却忽地摔了手中的奏折,从书案后站起身绕过来,二话不说,扯着我的手就往外走!
我最烦大男人之间这样拉拉扯扯的,又被齐晟拉得踉跄,连忙叫道:“哎!你撒手!这叫什么样!”
齐晟头也不回,只是低声不耐烦地吼道:“你闭嘴!”
说完又转头冲院中的内侍喊:“备马!”
那内侍见齐晟面色不佳,自是不敢耽误,连忙在前面一路跑着去叫人备马。
因齐晟好武,东宫内专辟了块场地给他用,待齐晟将我拉到东宫内角的练武场之上时,已有两匹骏马候在了那里。
内侍都被齐晟打发了出去,练武场上空无一人。
我立刻便明白了,这小子要玩夜训啊!
夜半天黑,马已困乏,这太……太容易出事故了啊!
我看向齐晟,劝:“能不能明早再学?”
齐晟冷着脸,只一个词:“上马!”
我无奈,牵了缰绳,正想学着电视里那样上马,却又被齐晟叫住了,我回头看齐晟。
齐晟冷声说道:“把外裙脱了!”
我一怔,脱裙子?你这是要我上马,还是你他妈想上我?
许是我的眼神把内心的感情透露的太明显了些,齐晟黑了脸,怒道:“穿得这样麻烦,如何骑马?”
我恍然大悟,连忙跑到场边,麻溜地把身上碍事的都脱下来丢到地上,只穿小衣与小裤又一溜小跑着回来,抓着缰绳,扳着马鞍就要往马上爬……
姿态虽然不够潇洒,不过也总算坐上了马,我挺直了腰背,得意地回望齐晟。
齐晟呆呆地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很精彩,难以描述。
我琢磨着,他是没见过我这么……爽快的?
我抖了抖缰绳,问齐晟:“咱们……开始?”
一夜苦训,终换来骑术精湛……这是做梦呢!没听说学骑马一晚上就能这样的,我自问体能技巧都不差,也达不到那个高度。
不过,倒是也能纵马跑上一跑了,但是纵马奔驰与弯腰击球这两种高难度动作,分开了做是都会了,但若是结合在一起,我就没那个胆量了。
毕竟,临阵磨枪磨出来的也是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
齐晟心中虽急,不过面上却没说什么,毕竟我这一晚上能速成这样子也算是十分难得了。
临天明,齐晟才说了句:“暂且这样吧!明日找个借口不要上场了!”
我自己没本事,没什么好说的,老实地听话。只是下马的时候才发觉不只腰和屁股都麻了,两条大腿也是磨得生疼,摸了摸竟然沾了一手的血。
我擦!竟然磨破皮了!
我连吸了几口凉气,叉着腿往场边走着去穿衣服,刚走没两步,身子突觉一轻,便被齐晟从后面抄了起来,然后身子在空中被他一转,大头往后一趴,竟然被他扛肩上了……
我急了,这又他妈的玩哪一出?
我喊:“你他……”
“你闭嘴!”齐晟冷声道,
我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选择了闭嘴。
齐晟将我脱地上的外裙用脚勾起来,往我身上一盖,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我撑起身来辨了辨四周的景物,他这是往我……寝宫走?
绿篱在殿里守着灯还没睡,眼看着我被齐晟扛进来,吓得小嘴都结巴了:“殿殿……殿下!”
齐晟二话没说,把我往床上一扔,扭头走人。
绿篱待他走了才回过神来,飞身扑到床边看我,见我裙上都沾了血,眼泪哗地一下子就下来了,咬着唇哽咽着:“太子殿下,太,太,太……”
愣是没说出齐晟太怎么来!
我猜测地:“太好?”
绿篱泪流满面地摇头,跟拨浪鼓一样。
我又猜:“英俊?”
绿篱还是摇头。
我又试探:“s……”
我没说完,我琢磨着绿篱不会用这个词。于是我又改了口:“禽兽?”
绿篱抱着我哇地一声哭了起来,边哭边说:“娘娘,我这就去给您备水,你先净身会好受一些……”
看来就是这个词了!
绿篱哭着从床边爬起来,双手胡乱地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紧忙着要去给我备热水,我自己也觉得身上汗湿湿地确实难受,便由着绿篱去了。
没一会,绿篱便叫人抬了浴桶进来放在帐外,自己又进来搀我。
我摆手:“不用搀我,去给我找些伤药来,一会我擦擦。”
大浴桶里热水这么一泡,嘿,这个舒服啊,我泡着泡着都迷糊起来,只是想睡。
绿篱还时不时地抹抹泪,我几次想哄哄她,不过见小姑娘眼圈红红的样子甚是可爱,再加上的确是累了,还真没劲哄了。
洗完澡出来擦了药,爬床上睡了没一会天就亮了,绿篱趴床边温柔地问我:“娘娘,今儿不去了吧,就说夜里受了风寒好了。”
我却是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大叫:“去!当然得去!”
不去,怎么对得起我一晚上的辛苦?
球场设在宝津楼前,老大一片绿茵地,东西两边分别竖大木为球门,门高一丈有余,顶尖刻有金龙,下部设石莲花座,看起来很是气派。
皇后陪着太后,带着后妃们都在宝津楼上,而大臣兵士等则围在场地四周。
场中球队分作两支,各有十六人,一队黄衣,一队绿衣,除了皇子皇女、天潢贵胄就是朝中俊才、军中新贵。
我瞅着身上的这一身黄衣,再瞅瞅对面的茅厕君与上树君的一身绿,心中颇感欣慰。
这等场面,自然是由皇帝开球。
皇帝骑马上场,鼓钹齐鸣,众人策马各至其位。
上树君专门从一边跑过来,笑着告诉我道:“嘿,可要好好露一手,让咱们看看娘娘的本事!”
我没说话,默默点头。
茅厕君与我错身而过,微微一笑,温声嘱咐:“小心些。”
我依旧是点头。
齐晟从我身边走过,冷着脸低声吩咐:“跑上一圈就下场!”
我还是点头……
赵王与那江氏并辔而行,路过我身旁时还未有所表示,我已是习惯性地先点了点头。
赵王稍一愣怔。
江氏轻轻地笑了笑。
我一时顾不上这许多,一手提缰一手握杖,只专心等着皇帝开球,然后……策马追着球跑上一跑,然后就……找借口下场!
正全神贯注间,绿篱忽在场边叫了我一声。我转头,绿篱用双手拢在嘴边,对我喊了一句:“娘娘必胜!”
我顿时无语,再转过头来,那边皇帝却已是开出了球。
就这么一打岔,我连球也看不着了。没办法,看哪人多就往那跑吧。好容易追到球附近,球却被齐晟得到了,他连击几下,然后一个大打将球击向远处,从我身旁经过时低声怒道:“下场!”
我点头,刚往旁边一让,刚好与旁侧疾驰的人撞了个正着,那人再急忙勒缰却已是不及……
我滚落下马时还在想,得!这回总算可以名正言顺的下场了!
那人急忙从马上滚落下来,护着我躲至一旁,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已经有些发白,只急声叫着:“娘娘,娘娘!”
我咬着牙忍着疼,仔细地打量了下这人。
左翊卫将军贺秉则,没错,老子撞得就是你!
☆、第 19 章
左翊卫将军贺秉则,没错,老子撞得就是你!
贺秉则,人说“少骁锐,便弓马”,其父贺良臣,曾因军功位而至上柱国,现任中书侍郎。
名副其实的高干子弟,真正的官二代!
贺秉则单膝跪在地上,双臂张开在我身侧,想护卫却又不敢碰我,只一脸紧张地看着我,问:“娘娘,可有伤到了哪里?”
我肩膀子先着得地,摔得生疼,这会却是强忍着,只面带痛苦地说:“没事,胳膊碰了下。”
贺秉则一听面上更显紧张,连声告罪。
我这里正欲张嘴把在肚中转了千百遍的大量话说出来,那边齐晟已是策马驰回,就在近旁跃下马来,弯腰看了我两眼,手都没伸一把,只扬声唤道:“来人,将太子妃抬下去!”
一直等在场边的紧急救护队终于派上了用场,几个内侍很是迅疾地抬了一锦彩兜子过来,极其专业地将我抬了上去,然后直接往场外送。
我嘴里那句话还未说出,极不甘心地回头望过去,就听见齐晟安慰贺秉则道:“是太子妃的责任,与秉则无关……”
哎!你说这人,他怎么就非得和我抢台词呢?
等我被抬到场外,这人群才呼啦啦围了上来。太医拎着个小药箱颠颠地过来,从人群中挤过来,先看了看我的表情,这才低头手伸过来给我切脉,嘴里问着:“娘娘,伤到哪里了?”
我答:“肩膀。”
太医半眯着眼,一手捻着下巴上的几根胡子,装模作样地:“娘娘气血亏损,兼有瘀滞,宜吃些八珍益母丸,补气养血调经。”
我歪着脑袋,一时没听明白。
只见四周围的诸人表情各异,皆是默然无语,唯有站在身后看热闹的上树君突然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我向后仰头,那眼角余光瞥他。上树君见我模样,笑得更加欢畅。
旁边茅厕君手虚握拳,挡在唇边轻咳了两声,然后低声道:“宋太医,太子妃摔到了肩膀。”
宋太医闻言眼睛猛地睁大,连连告罪:“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外科的邱太医告了假,小臣临时过来顶替,一时诊顺了手。”
我这里总算大概明白了些,难怪说得的驴唇不对马嘴,搞半天是个替班的。
偏生那惹人嫌的上树君又多了一句:“宋太医是哪一科的?”
宋太医微低了低头,很是不好意思地说道:“小臣……是诊妇科的。”
众人顿时皆绷紧了嘴,貌似无意地转过了头,不再看我。
我一时……很想杀人。
齐晟从场上下来看我,冷着张脸先将我上下打量了打量,转头问宋太医:“她肩膀可有事?”
宋太医赶紧转头看我,商量:“娘娘,要不您动动手臂,看看是否碍事?”
我擦,这就他妈皇家太医?比江湖卖野药的还不如!我心里一边恨恨骂着,一边甩了甩膀子,疼是挺疼,但倒不是动不了。于是很利索地从地上站起身来,说道:“没事,就是扭了点,骨头没事,大伙散了吧。”
有宫女内侍忙去宝津楼回太后、皇后等人,剩下的人也都散了,齐晟,茅厕君等人登马上场,暂停了的比赛复又开始。
宋太医抹了把汗,临走的时候又转回身看我,十分语重心长地:“娘娘,您真该吃些八珍益母丸调一调。”
我抬了抬脚,终忍下了没踹过去,只弹了弹靴面上的尘土,没搭理他。
我既因伤退出了比赛,便极雀跃地登上了宝津楼,陪着一群老少美人们观看比赛。
场上,比赛正是激烈时分,齐晟一身黄衣往返驰骋,颇具王者之姿,可茅厕君一身绿衣如劲柳迎风,更显洒脱飘逸。两者之争,已是十分明显。
正紧张间,忽闻一声娇呼,场上又是一人落马,我好事,立刻站起身来往下扒望,却见这次坠马的却是那娇滴滴的赵王妃江氏。
我皮糙肉厚的,摔一下也就摔了,江氏那小嫩葱般的人,这一栽下去岂不是成了“倒栽葱”?我心中一惊,第一个反应竟是下意识地去找齐晟的身影。可场上穿黄衣的十好几个,还真不容易一眼就把他认出来了。
正心急间,就见一骑黄色人影果然冲着江氏疾冲而去,我不忍再看,忙别过头用手遮上了眼。
赵王的声音从球场上遥远地传过来,如嘶如吼:“映月!映月!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你怎么了?……”
我一怔,放下手又往球场上看去,却见赵王正抱着江氏肩膀摇着。江氏看上去更显弱柳扶风之姿。
只是,这风也着实太大了些。
赵王摇得很狂放……
我看得很惊心……
又见齐晟也已纵马而至,有些惶急地从马上翻滚下来,几步迈到赵王与江氏身旁,一把将江氏从赵王怀里抢过来,手一抄将其打横抱起,然后疾步向场外而走……
宝津楼里顿时一片静寂,美人们不约而同地都转头向我这里望了过来。
我愣了两三秒,只得又别过头,用手遮上了眼。
齐晟啊齐晟,你还可以更蠢一些吗?
又闻皇后娘娘在高坐上急声叫道:“快去看看,今儿这是怎么了?一个紧着一个地往下摔,那马刚还好好的呢,怎么就突然惊了呢?”
内侍忙领命而去。
我在诸位老少美人的注视下,很淡定地端起了茶水,喝了一口放下,眼角瞥见一旁的沈美人还在眼巴巴地看着我,我犹豫了一下,把手中的茶杯往她面前送了送,问:“您想来两口?”
沈美人脸上一红,连忙摇了摇头,掩饰地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两口。我伸手过去,在她惊愕的注视之中,将她嘴角上的一片茶叶沾了下来,手指顺便在她那小豆腐一样嫩滑的脸蛋上擦了一下,然后把手中茶叶示意给她看,笑道:“沈美人,渴坏了吧?喝得这样急。”
沈美人脸一下子红得更透,竟羞得连脸都不敢抬了。
我状似无事地转头看向楼下,心里却是大乐,果然还是美人调戏起来有味道。
江氏离得太远,在楼上看不真切,只见一伙子穿黄着绿的人围在四旁,那宋太医又拎着个小药箱疾步从人群夹缝中挤了进去,在江氏身旁跪下给她诊脉。
我突然很想问一问宋太医:赵王妃阴阳调和不?夫妻生活过的可好?
绿篱侍立在我侧,双目微垂,神色虔诚,正双手合十地默默祷告着什么。我倾耳听了一听,只听见“菩萨保佑”之类的几个字,实在没忍住,便转头低声问她:“你向菩萨求什么呢?”
绿篱睁大了眼,极小心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然后把嘴附到我耳旁:“我求菩萨保佑,摔江氏一个生活不能自理!”
我一惊,抬眼看向绿篱。
绿篱却冲我得意一笑,复又严肃了面容,低下头去诚心祷告……
这丫头!我,我……我很无语。
那边皇后派过去问话的内侍又小步跑了回来,向太后、皇后禀道:“赵王妃性命无碍,不过胳膊却是折了两处,腿上折了一处……”
我听得心惊,吓,同时落马,这江氏咋就这样倒霉呢?难不成因她身上肉太少了的缘故?
又闻皇后问道:“可知因何落马?”
内侍答道:“已是查到了,马鞍下不知何时被人偷放了钢针,赵王妃俯身击球时,那钢针扎了马,惹得马儿受惊,这才把赵王妃掀下马来的。”
我这心又是一惊,这就是说是有人故意害江氏了?可她为啥早不摔,晚不摔,偏偏赶在我刚摔了以后紧接着就摔呢?
我擦,这到底是谁他妈害我?
皇后仍在质问内侍,颇有些包黑子问案的气势:“皇家的马匹,怎会让人在马鞍下偷放了钢针?”
那内侍正欲回答,一直沉默的太后却突然开了口:“自己主子的马都照看不好,赵王府的马奴也太不得力了,留他还有什么用,直接杖毙了得了。你出去告诉他们,先把江氏好生地送回赵王府养着,赵王待赛完了再走。”
那内侍闻言小心地看一眼皇后,然后赶紧伏头应了声“是”,转身又向外小步跑去。
我这里听得是一怔一怔的,脑子里还没转悠明白,又听那高座上菩萨一般的太后慈祥地叫我道:“芃芃啊,坐过来,让奶奶看看,刚才伤得可重吗?真是吓死奶奶了。”
我有点囧,芃芃,没错,这就是张氏的闺名——张芃芃,再听听人家江氏的——江映月,你说说,这能比吗?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颈椎难受,休息一段时间。
☆、第 20 章
太后终极大boss发话让我过去,我自然不敢不从,只得趁着起身的功夫深吸了口气,将嘴角用力扯向耳朵方向,然后……挺胸,抬头,夹屁股……一步一步地向太后处走了过去。
还离着老远,太后就从高坐上向我伸出手来。
我在心里做着心理暗示,美人就是美人,活到九十九也得叫美人,人嘛,要善于穿越时间的厚度发现美的存在……我那嘴角便又扯得更开,将没受伤的那侧手臂向太后伸过去。
太后将我扯到她身旁坐下,轻笑着叹道:“这击球本就不是女子该玩的,先帝在的时候我就几次劝过,偏生先帝是个定了就不会改的倔性子。”
我实在应付不来这种场面,只能继续低头做鹌鹑状,倒是旁边的太妃跟着凑了几句趣。太后又转头看我,用手轻拍着我的手背,柔声道:“太子性子像了先帝九成,芃芃没少和他置气吧?”
我心道,sb才向老婆婆告丈夫的状呢,再怎么着也是你们一家子近,于是,我心里回忆着刚才沈美人的表情,也垂下头去,细声慢语地回道:“殿下待我极好。”
太后笑眯眯地看了看我,向旁边的众美人赞道:“还是芃芃懂事,先帝果然没看错。”
终极大boss既然都这样说了,下面自然又是一阵附和之声,顿时便把张氏夸得天人一般,有说张氏性子温顺的,有说张氏贤淑的,有说张氏面相端庄富贵的……
哎?咋就没说张氏前、凸、后、翘的呢?这才是优点中的优点嘛!
话题既被太后岔开,楼上注意球赛的人便不多了,不一会功夫忽听外面士兵呼声震天,这伙子早已谈论到衣装打扮的女人们这才惊觉球赛竟然结束了。黄队在太子齐晟的带领下,虽然痛失了两员“大将”,不过还是胜了绿队一球,问鼎冠军。
球场上,黄绿两队分列两旁,皇帝骑马登上高台致辞颁奖,齐晟策马出队,身姿潇洒地跃上高台,从皇帝手中接过锦旗,然后催马来到台前,一手勒缰驭马直立,另只手举着大旗迎风而舞,引得四周将士百官高呼“威武”之声震天……
此情此景,我不得不承认,齐晟人虽然sb了些,不过武力却是足够BH。
太后看过齐晟,又转头看我,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低声对我说道:“我十六岁时初见先帝,先帝说会娶我,直到我二十三岁,他终娶我为后,其间足足隔了七年。女子年华,能有几个七年,众人皆劝我不要等了,可我偏不听,他既说了要娶我,我便信他等他。虽然后来他心中有过他人身影,可我知他心中也定然是有我的,所以我不怨不艾,只默默等待,而先帝也终究没有负我。先帝曾说晟儿最肖他,性子虽倔心却聪敏,我信先帝。芃芃既嫁了晟儿,就要信他。”
太后推心置腹的一席话,说得我几欲流泪。
老天啊!你对我何其不公啊!我做男人的时候,你不肯让我遇见如此贤惠懂事的女人,而如今我要做女人了,你却要让我做这样贤惠懂事的女人了……
太后仍期盼地看着我,问:“芃芃,你可肯信他?”
我眼含热泪,点头:“我信……”
我信……我信他个球啊?你为毛不先去问问齐晟会不会信我?
江映月马鞍下被人偷放了钢针,这一场子的人都知道就我和她不对眼,现如今她三处骨折,我就能好得了吗?那sb齐晟能好好地放过我吗?
我……想哭,太后啊太后,你为嘛不能把齐晟先叫过来嘱咐几句?
球赛完毕,皇帝陪着太后,领着大小老婆们回宫,大伙收拾收拾也都跟着散了。
赵王人虽在,心早已跟着江氏飞回了王府,现如今终于可以散了,连声招呼也不打直接纵马飞驰而走。
茅厕君临走前很是同情地看了我一眼,上树君更是直接过来小声骂我:“你真傻,干吗不找个借口去太后那住上几天再说?”
我欲辩无词,欲哭无泪,怎么就都认定了是我害那江氏了呢?
回过头,齐晟正阴沉着个脸看着我,见我看他,冷哼一声拨马就走。我琢磨了一琢磨,还是提着小心地跟在齐晟后面回东宫。果然,到了东宫门口,齐晟还坐于马上等着我,见我到了这才翻身下马,然后连马鞭都来不及交给内侍,只扯着我的胳膊就往东宫里走。
我一面费力地跟着他的步伐,一面用力地甩着胳膊想挣脱他,心里还一面庆幸幸亏他没扯受伤的那只胳膊。
齐晟一路走着,我一路只挣扎不发声,心里只念叨一句话:你若和sb讲道理,你就比sb还sb!
齐晟扯着我走了一段,可能是恼我走得太慢,又或是我挣扎得劲道太大了西呃,终于不耐烦了,干脆将我往肩上一扛,大步流星地向我殿中走去。
我大头朝下,终于淡定不下去了,放声大骂道:“齐晟你个sb,你将老子放下来!”
齐晟已将我扛进了殿里,“哐”地一声反脚踢上了门,然后从谏如流地将我扔到了床上,手中马鞭一挥,只听得“啪”地一声脆响,床边上摆着的瓷瓶就被齐晟抽到了地上,我吓得下意识地闭眼,然后又听齐晟气定神闲地吩咐道:“脱衣服。”
我一怔,哎?这语气和这内容着实不搭了点!
我睁眼看过去,齐晟手里把玩着马鞭,斜着个眼角看我,不急不缓地吩咐:“脱衣服。”
我心跳一时快了几拍,他这是看出我是假摔来了,还是……要家暴?
齐晟已等得不耐烦,手中马鞭一扬……得!床另一边的瓷瓶也追随着它的另一半而去了。
有如此激励,我手脚立刻麻利起来,宽衣解带,片刻功夫就将身上衣服脱了个干净,然后用双手提着仅剩的那条短裤,抬头询问齐晟的意见:“这……还脱吗?”
齐晟的表情……呃,很……精彩?
我就不明白了,同样一个鼻子两眼睛的,怎么他就能传达出这么多的含义呢?
惊愕,疑惑,恼羞,愤怒……
我一时也不明白这位同志是怎么了,不是你让我脱的吗?我利索地脱了,你咋又是这个表情呢?难不成是嫌我脱得太……爽利了?还是说我应该先揪着袄领子喊几声:“呀咩碟,呀咩碟……”
咱也好歹是做过老爷们的人,那不是忒矫情了点吗?
齐晟的眼神还落在我的身上,我顺着看过去,顿时醒悟,立刻抬臂把胸前的两点给捂上了。
这个动作一出,一直定格着的齐晟终于动了动。
这就没错了,我想,问题果然是出在了这里!
不过,这也不能都怪我不是。二十多年来,我这两只手已经习惯了只护一个点,你又突然给我多出俩来,总得给我点时间适应不是?
齐晟还默默地看着我。
我暗自庆幸着,幸亏脱裤子前先问了他一句,不然这要是都脱光了,我一个人两只手,一时还真没法把这相距甚远的三点都护周全了。
唉,女同胞们,你们也太不容易了……
我这里正感叹着,一直沉默的齐晟却突然有了动作,两步跨上前,一把扯过床上的棉被兜头扔在了我身上,恶狠狠地说道:“围上!”
我无语,觉得这爷们也忒虚伪了点,上都上过了,至于还这样遮遮掩掩吗?
我颇为吃力地将脑袋从棉被下钻出来,看了一眼齐晟,见他还横眉怒目着,只得老实地将棉被往身上一围,问齐晟:“然后呢?”
齐晟额头上的青筋很欢快地跳了两跳,也不说话,将我一把摁坐在床上,然后又伸手出来扯我身上的被子。
这一回,我是真糊涂了,同时,我也很矛盾,他扯我的被子,我是应该嘴里叫喊着“呀咩碟,呀咩碟”的挣扎躲闪呢,还是干脆痛快地松开手?
我真的纠结了,我以前一直以为只有女人的心思是猜不得的,现在,我承认我错了。
我手中紧紧地抓着被子,镇定地问齐晟:“你到底想要干吗?”
我心里琢磨着吧,他要是真要动鞭子,我这被子就还是抓紧点的好,他若是干别的,我轻装上阵反而胜算会更大一些。
齐晟手抖了一下,然后咬着牙将被子扯落一截,露出我的肩膀来。
我从马上滚落时用的是肩膀着地,顺势一个前滚翻才卸掉了下落的势道,虽然没折了什么胳膊腿的,不过肩膀却是撞青了一块,同时胳膊扭了一下。
齐晟仔细地看了两眼我肩上的淤青,然后又抓起我的胳膊抻了抻。
我疼得吸了口凉气,终于肯定这小子是想检验一下我是不是假摔来了。
齐晟见我如此模样,低低地冷笑两声,一边给我活动着筋络,一边讥笑道:“现在知道疼了?摔得时候怎么就不怕摔断脖子呢?也亏得是撞上了贺秉则,若是再换个人,一时控制不住马,那马踩不死你也得踏折你几根骨头!……”
为了表示我不是假摔,我一直“嘶嘶”地吸着凉气。
齐晟一直连讥带讽地说着。
我擦,他一大老爷们怎么也能这么烦呢?
我忍着,忍到后来干脆连吸凉气的心情都没了,只咬着牙不吭声。
齐晟却突然说道:“若是疼就叫出来。”
我擦,哪至于疼成那样啊。再说了,我又不是娘们,我叫什么叫?
齐晟手下突然一重,我顿时疼得失声惨叫了一声。
齐晟却是笑了,凑到我耳边低声说道:“多叫几声,不然前面的戏都白做了。”
我斜着眼看他,不太明白这话的意思。
齐晟又威胁:“你若是不叫,就别怨我真对你动鞭子了。”
我瞥了一眼他放在床边的马鞭,决定人还是顺势而为才好,于是便说道:“你先容我想一想。”
齐晟看着我,没说话。
我便回忆前世看过的那些影音资料,恐怖片看的不太多,爱情动作片倒是不少。
我转头问齐晟:“你要高音的还是低音的?”
齐晟依旧没说话。
我想他可能也是矛盾,便替他做了决定:“挨鞭子应该是高音的。”
说完,我用手捏了捏嗓子,学着恐怖片中的女主角,猛地尖叫了一声。
齐晟身上又是一震。
我转头问他:“行吗?”
齐晟额头的青筋又跳了两跳,深吸了口气,说道:“稍微低点。”
老板既然都提出了要求,我一个打工的自然不敢违背,于是又将那音调降了一个八度,高低顿挫地喊叫起来。
齐晟仍给我揉着受伤的肩膀,突然问道:“为什么要撞贺秉则?”
我没好气地回答:“我背后没长眼,赶上谁算谁了。”
齐晟没说话。
我的心却是提了起来,琢磨着难不成他这就看出来我的意图来了,我是有心拉拢贺家的势力,可我这什么也还没做呢啊,他也太神了吧?
我心中惊疑不定,只顾着琢磨齐晟问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嘴上叫喊地便不那么经心了,也不那么卖力了,只漫不经心地“啊啊”应付着。
自小,老师就教导我们说做事要专心,绝不可以一心二用,我以前还总不当回事,结果这会儿一个不注意一心二用了,于是,立刻就悲剧了。
待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齐晟的手掌已经离开我的肩膀,下滑到了后背……
我身体一僵,压下浑身的鸡皮疙瘩,扭头看齐晟。
齐晟的唇微微抿着,眼神有些深暗。
我扭头看一眼自己的肩膀,再看齐晟,很镇定地说道:“我后背上没青,不用揉了。”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更完本章,可以去会大老婆去了,大老婆已经怒了很久了……
☆、第 21 章
齐晟面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只额角的青筋很有活力地蹦跶了两下。
我不说话,看着他,眼神尽量地纯粹,就像我大学时候的那个女朋友。那个冬天,我为了追她每天晚上都找借口约她出来谈事情,可那丫头却是个不开窍的榆木疙瘩,对我的百般暗示都是无动于衷,终于在一个寒风嗖嗖的晚上,我又一次无功而返地送她回宿舍时,她很是不好意思地看着我,小声问:我们能不能晚上不要出来了?天太冷了,有什么事电话里说……行吗?
当时,我看着她那纯粹到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半天,终于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于是,她很雀跃。我有要掐死她的冲动……
我想,齐晟现在的心情可能也差不多。
他的手,就静静地停在我的后背上,距离我的脖子大概有八寸,离腰还要稍近一些。我静静地看着他,心里还是有些紧张,不知道他这手是要向上还是继续向下……
齐晟的眸光终又变得清亮,手也离开了我的后背,嘴角讥讽地挑了挑,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去。
我总算松出了这口气,趴倒在床上。
绿篱从殿外急忙忙地进来,看到地上的碎瓷瓶片子面上更慌,几步冲我扑过来,也不看我身上到底有没有伤,只带着哭音叫:“娘娘,娘娘,您怎么了?太医,我去叫太医!”
我赶紧伸手一把拉住绿篱:“回来!”
绿篱眼泪巴巴地看着我,想哭又不敢哭。
我对这丫头彻底无语了,只好唬着脸说:“那太医是能随便叫的吗?你这丫头怎么也这么沉不住气了?也不先看看我伤口再说!”
绿篱抿着唇屏住气,抖着手将我身上的被子轻轻掀开,半天没有动静,脸上表情很呆,瞪着大大的杏核眼,微微地张着个小嘴,一副惊住了模样。
呃,小模样倒是很诱人……
绿篱脸上的惊都变成了喜,低呼:“太子殿下,他,他,他……”
我用手捂上绿篱的嘴,很正经地告诉绿篱:“太子殿下他用鞭子狠狠地抽了我一顿,太医自然是不敢叫的。我腿上的磨破的地方又出血了,你端水来给我擦洗一下,然后端着水盆进进出出地多走几趟装装样子,再把咱们昨天用剩下的药膏在殿里各处抹抹,弄大点味,最后再把我今天的这身衣服偷偷地抱出去找个僻静地方烧了。”
绿篱眼中一片迷色,却仍是一一点头。
我又交待:“这几天,殿里不用别人来伺候,只你一个。”
绿篱又用力地点头,然后又急忙起身往外走。
我赶紧又拽住她:“先不忙这个,你先过来帮我揉揉后背。”
齐晟手虽已不在我背上,可那温度似乎还在,这让我感到心里很膈应,总得想个法子让这感觉没了才好。
绿篱的小手在我背上不轻不重地按揉着。
我暗自琢磨着明天谁会先来探病呢?是赵王?还是上树君?
皇后会派人来吗?这老娘们虽然是齐晟的后娘,可却是茅厕君的亲妈啊。就今儿她问的那些话明显是要找茬啊,幸好被老太后挡住了,不然那把火非得烧到我身上来不可。
烧着了我,还愁燎不到齐晟身上么?
我想得有些出神,身旁绿篱却是突然停下手来,我转过头看她,只见她轻咬着唇瓣,面上很是纠结矛盾了一番,这才轻声说道:“娘娘,改日让家里给送些八珍益母丸来?”
我怔了一怔,反应了一反应,眼前晃过宋太医那张瘦脸,这才明白过来绿篱的意思,顿时想死。
绿篱在一旁仍苦口婆心地劝着:“娘娘,太子殿下对娘娘与以往大不相同了,娘娘可得抓住了机会,尽早诞下皇嗣才好啊!”
我抬起身来,指着殿中的红漆描金的柱子对绿篱威胁:“你若再提这事,我立刻便撞这柱子给你看看。”
绿篱吓得赶紧用双手掩了嘴,含糊不清地嘟囔:“奴婢再不敢了,不敢了!”
我满意地眯了眯眼,复又趴□去,漫不经心地问绿篱:“哎?你说赶明谁会先来咱们这?”
绿篱很是认真地想了一想:“奴婢不知道,娘娘说呢?”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答道。
绿篱与我对望一眼,相互鄙视。
翌日,果然有人来探病,先到的却是贺秉则的亲娘,中书侍郎的夫人,一代名相林贤的孙女,太后的内侄女……能将老公打得夜宿马棚的母老虎——林氏。
真真可惜了这么个柔弱的姓氏啊!
我向来怕这种彪悍至极的女人,听闻她来,愣是吓得从床上爬了起来,规规矩矩地坐在殿内见她。
论亲戚辈分,我还得喊她一生“表姑”,但是论身份地位,她得遵我一声“娘娘”。
我久闻此人大名,自然不敢坐着等她给我磕下头去,一见她有那行礼的意思,连忙招呼绿篱把这母老虎扶了起来,让到座上,端上茶去。
我抽空子打量这母老虎,虽是青春不再,模样却是真不错,不由又叹果然人不可貌相,估计那贺良臣娶她的时候也是被她这个长相给糊弄了,等再要后悔却是晚了,谁敢休那林家的姑娘?官还要不要做了?
林氏对儿子将我撞倒的事情深表歉意,我装模作样地安抚了几句以示大度。
两个人正虚情假意地应对着,外面又有内侍禀报杨严来见。
我倒是没觉意外,茅厕君自持身份不能亲来,必然是得要派这个心腹弟兄过来看看的。
我叫内侍传杨严进来,片刻功夫杨严便一阵风一般从外面刮了进来,待见到座上的林氏却是一愣,原本轻快的表情立时一肃,老老实实地给我行了礼,这才又找了个离林氏最远的地方坐下。
林氏借机告辞,我叫绿篱送她出去。
待林氏的身影出了殿门,杨严这才用手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直叫道:“嘿!这母老虎怎么也来了?真是吓死我了!”
我奇道:“你干吗也这样怕她?”
杨严一惊一乍地:“哎呀,你是没见着过这母老虎的厉害,她可是真把贺良臣往死里打啊,有次竟是都追到我们家里去了,打得贺良臣直抱着我爹喊‘娘’,可是吓死我了,从那我就发了誓,以后就是去当和尚也不娶这种婆娘。”
我听得心有戚戚焉,顿时对杨严的印象改观不少,能有如此觉悟,想是不会是个太傻的小子。
心中刚转过这个念头,忽闻杨严小声问道:“哎?你果真……挨鞭子了?”
我顿时无语,暗叹好个直爽的小子,直爽得都二起来了。
殿中还有别的宫女内侍在,我只得将人都打发了出去,还不及和杨严说话,又见他探着脖子问道:“这么说是真的了?他也忒不是男人了,你也是真傻,我就说让你去太后那躲躲,你还偏不听。”
我沉着脸不说话。
杨严将手伸入怀中掏了掏,递过一个白瓷小瓶来:“那,九哥让我给你的,说是用了不会留疤。”
我将瓷瓶接过来,随手放在了桌上。
杨严又道:“你多用些吧,早点好了,还能赶上去行宫避暑。”
行宫避暑这事我倒是听说过,不过没打算去。跟着皇帝、太后、皇后一伙子凑热闹一般都凑不出什么好来,哪如独自关了宫门和一群小美眉们清凉戏水的好!
我正暗自思量,却见杨严的眼神一个劲地在我脸上打转悠,时不时地还顺着我的脖子往下走,恨不得扒开我衣领子也看一看的架势。
吓!想当初我好色也没敢他这样过,这小子是难不成出门的时候把脑子落家里了,只带着胆子出来了?
杨严突然偷偷摸摸地凑近了我,嘿嘿干笑道:“哎?齐晟鞭法还真是好,你露出来的地方竟然是一点都没抽到!要不是这一殿的药味,我还真不敢信你挨了鞭子的呢!”
我恼得立刻想变脸,以前只道齐晟是sb,没想到杨严竟是sb中的战斗机!
杨严许是看出了我眼中的恼意,赶紧把身子往后一缩,笑道:“你还别急,那江氏可比你惨了千百倍,这会子怕是还没能醒过来呢,齐晟竟能忍住没抽你的脸,可见他真是长进不少!”
我想抽他,忽地记起我昨夜刚被人“抽”过,身手哪能再那么利索,于是又强行忍下了,只在座上老实坐着,半天不换一个姿势。
杨严眼光从我脸上移开,表情略有些失望,不过这表情却是一晃而过,随即又换上了吊儿郎当的笑容,双手冲我一拱,笑道:“先走了,过些日子行宫里再见!”
☆、第 22 章
我唤绿篱送客,自己却是依旧端坐在椅上不动。
绿篱送了杨严出去,顺便又给我带了皇后身边的宫女进来。
我心里直想骂娘,这太子妃真不是个人干的行当,只要你一天没当上皇后,就算你屁股后面也插了两根长尾巴,你照常连只山鸡都不如!山鸡好歹也能在野地里撒撒欢呢,我能吗?我敢吗?
我深吸口气,把小腰又挺得笔直,接着应酬……
就这样,直到日上头顶,这各怀心思的人才走了个干净。
绿篱关上殿门进来,我仍挺着个腰,忙叫她:“快点过来,快点把这些针都给我拔了,要扎死我了!”
绿篱慌忙过来,小心地将我衣领后背上暗藏的几个细针一一取下,红着眼圈说道:“娘娘也是,何苦要受这罪,都扎出血了,直接称病避不见客多好!”
我一边活动着僵滞的脖颈和小腰,一边说道:“这样才逼真嘛,不然怎么能糊弄的过去这些人!”
若是直接卧床避不见客,那些人指不定还得怀疑我在造假,不如就叫他们过来看看放心的好。
待到晚间,齐晟才从宫外回来,绿篱劝我借着今天的事把他请过来商量一下。
对于绿篱的这点小心眼,我表示了郑重的鄙视,什么商量不商量的,不就是借商议之名行苟且之事嘛!我犯得着以“带病之躯”讨老板之欢心吗?
再说了,绿篱的职场经验还是太少,老板是喜欢勤勉积极的员工没错,但是却不喜欢积极到都上蹿下跳的。我的职业是太子妃,不是太子谋士,身兼数职不代表老板对你的重视,只不过是老板想将你骨头榨出油来而已。
可惜,绿篱总是不懂这个道理,于是一听我说不去请齐晟,那小脸就拉得有些长,就差把“恨铁不成钢”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我劝绿篱:“绿篱啊,这男人呢,都不喜欢对自己指手画脚的女人,咱们还是省省吧,有着闲工夫还不如去做点别的!”
要说绿篱还是个爱动脑筋的孩子,歪着头想了想,立刻语带三分激动地低声向我说道:“奴婢明白了,听人说江氏那贱人摔得挺重,赵王把歇假的邱太医都请了去,足足接了半日的骨,今儿傍晚刚才醒了,咱们想个法子在她药里做些手段,叫那贱人……”
我惊叹于这女人思维的跳跃性,赶紧摆手:“你这丫头,快省省吧!”
绿篱眨着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看着我,半是惊愕半是不解。
我也纳闷了,这丫头怎么就能用如此纯真的口吻说出如此卑鄙的事情呢?我是该说她善良呢,还是说她恶毒?
女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
绿篱以为我恼了,吓得赶紧抽身跪在了床边,一连声地告罪:“娘娘莫气,奴婢不去惹那贱人了。”
我颇感欣慰,忙点头:“就是嘛,江氏离着咱们那么远,闲的去惹她呢!还不如……”
绿篱眼睛一亮,立刻接道:“还是娘娘明白,现在最先收拾的该是那陈良娣,昨夜里她还装模作样地端着碗莲子羹去找太子殿下呢,明摆着是趁娘娘身子不好去勾搭太子殿下!”
我半张着嘴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绿篱只道我是气得,又忿忿不平、咬牙切齿地说道:“娘娘这些日子不理会她们了,这群狐媚子便都坐不住了,变着法地去勾引太子殿下!”
我终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缓缓合上了嘴,可一个没忍住,还是问道:“哎?你怎么就知道陈良娣送得是莲子羹,而不是八宝粥呢?”
绿篱瞪着一双杏核大眼,终于默了。
齐晟又是几日未露面,直到五月十九,皇帝带着太后并大小老婆、二奶、小蜜们去阜平行宫避暑,齐晟这才不得不带着我一同出行避暑。
茅厕君、上树君、并带着那个曾在元宵晚宴上诳我去捉奸的那个小美女,一个没落地都来了,只除了赵王夫妇。听说赵王妃江氏至今卧床不起,所以,爱妻心切的赵王日夜不眠地在王府照顾媳妇,夫妇两个没能同行。
没了江氏的身影,太子齐晟的脸色有些阴沉。
众人看向我的眼神中不禁充满了同情。
我面上也哀怨着,心里却几乎要欢呼出来,真想握着绿篱的手大喊一句:老子总算出了东宫那个憋屈院子啦!
贺秉则负责此行的护卫工作,时不时地带着些年少英俊的骑士在我车驾旁经过,那哒哒的马蹄声就像踏在了人心上,直惹得车里的伺候的几个宫女魂不守舍的。
我听着有些烦躁,心中更有些忿忿,如果老子也有那个身板,戎装亮甲,扬鞭放马,吸引一众小美眉的眼球,那该多好!
心里一旦起了这个念头,就越觉得车里憋屈。其实这南夏风气颇为开放,并不限制女子骑马,不只不过我对自己的骑术实在没有信心,真没那胆子出去露脸。
正纠结时,车外又有阵轻快的马蹄声传来,路过我车旁却慢了下来,然后就听见一个清脆娇俏的声音从外面叫道:“太子嫂嫂,太子嫂嫂!”
这个称呼让我很是无语,直有要便秘的感觉。
绿篱看我一眼,忙替我打起车侧的帘子。
朝阳郡主娇艳如花的小脸蛋出现在外面,冲我笑嘻嘻地说道:“太子嫂嫂,外面风景正好,别乘车驾了,出来和我一同骑马吧!”
我下意识地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天空,真真算得上青天白日。不知道这小妞这回又要把我带到哪里去捉奸,江氏没来,难不成齐晟在前面又勾搭上了别的弟媳?
小美人仍冲我笑着:“好嫂嫂,快点出来吧,好容易出来一趟,整日里憋在车里多没意思啊!”
我这人最对美人没抵抗力,心中明知道这丫头不是什么好人,可一听她这样软语相求,骨头一时都觉得酥了,忙不迭地应道:“你等我一会,我换了衣服就出去!”
小美人在外面喊:“好啊,我让他们给太子嫂嫂备马。”
我在车里一边换衣服一边嚷:“还备什么马啊,我和你共骑一匹就得了。”
绿篱手脚利落地给我整理着身上的骑装,口中却压低声音说道:“娘娘防着她点。”
我暗暗点头,将脚上马靴一提,撩开车帘走到车外。
车驾还未停,小美女骑着高头骏马并行在侧,笑着向我伸出手来:“太子嫂嫂,别让他们再停车了,我直接拉你上来吧。”
我答:“好啊。”说完扯住小美女的手,借力一跃,直接从车驾上跳到了她的身后。
小美女的手软,腰更软,抱起来很是受用。
小美女却是咯咯笑了起来:“太子嫂嫂身手果然还是那么利索。”
我笑了笑,没有答言。
小美女鞭子一扬,直接打马向前驰去,行不多远,茅厕君与上树君的身影已经赫然入目,我心中的疑团顿时解开,小美女果然身属茅厕君的阵营。
而茅厕君,怕是也对我这个“张氏”的真伪起了疑心。
小美女冲着茅厕君招手,极欢快地叫道:“九哥!”
茅厕君勒马回望,面上的笑容温文尔雅,却是先冲我说道:“三嫂。”
☆、第 23 章
茅厕君勒马回望,面上的笑容温文尔雅,却是先冲我说道:“三嫂。”
我却莫名地打了个寒战。身前的小美女察觉到,很是怪异地回头瞥我。
我掩饰地冲她笑笑:“天有点冷,哈?”
小美女表情僵了一僵。
杨严仰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迷惑地:“不觉得冷啊,今儿天多热啊!”
唯有茅厕君仍是面带浅笑,替我解释道:“三嫂刚从车里出来,乍一吹风会有些不习惯。”
小美人听了一笑,说道:“太子嫂嫂在宫里养久了,都快养成赵王妃嫂嫂那般弱不禁风了。”
我一直没说话,因为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又生怕不知哪句话就落了圈套,所以干脆闭嘴。身前小美人的腰还是那么细软,典型的水蛇腰,可怎么抱都不如绿篱的舒服。
我正琢磨着怎么能不露痕迹地动一动手,小美人却忽地侧开身子,嘻嘻笑道:“哎呀,太子嫂嫂你手不要乱动,抓得人家好痒。”
我顿时僵住,无语汗流,这小美人说话着实是口无遮拦,这样的话可是能乱说地吗?更何况,我这只才动了个贼心,没动贼手呢啊!哎呦个我的司命星君,可冤枉死我了!
偏生杨严还幸灾乐祸地对我笑道:“朝阳最怕人呵她痒了,你呵她的腰侧!腰侧!”
此话一出可不要紧,我这里手都明明松开小美人的腰了,小美人愣是咯咯地笑了起来,手一按马鞍从马上飞身而起,直落到了杨严的身后,伸手抓着杨严的腰间,笑着威胁:“你敢!先让你尝尝这滋味!”
杨严显然比小美人更怕痒,左右躲闪了一番,干脆一抖缰绳策马向前奔驰而去。
这样一场大戏,直把我看得目瞪口呆,MD这是古代好不好?古代好不好?你民风敢不敢再开放点?奸情还敢来得更猛烈点吗?
一旁的茅厕君轻抖缰绳和我并行,笑了笑,解释道:“朝阳和杨严从小一块玩大的,情分不比别人。”
“嗯。”我点头,从小一块玩大的奸/情自然不比别人。
茅厕君斜睨了我一眼,停了停,忽然低声问道:“身上的伤可好了?”
我心里一惊,一个不留意就把心里想的话给说出来了:“我和你不是从小一块玩大的吧?”
茅厕君怔了怔,勉强笑了笑,摇摇头,然后和我拉开了些距离。
场面一时有些冷,可嫂子和小叔子凑一块就得避着点嫌不是?好歹我现在也是一太子妃,未来的国母候选人,怎么也得端庄些不是?
这样想着想着,心中不由自主地就有些得意起来。
这心思还没上嘴脸呢,便突然听得茅厕君不急不缓地、轻飘飘地说道:“芃芃,你变了好多,一点也不像儿时的你了。”
我一时怔了,只觉得下巴有些沉。
我擦啊,不是说古人都很重视男女之防的吗?不是说男女七岁不同席吗?他一皇子,张氏一闺阁千金,两人就是上幼儿园都不一个校区的啊,怎么就能忆起往昔来了呢?
待再看到茅厕君脉脉含情的一双俊目,脑中突闪出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来:天理昭昭,因果不爽。
齐晟啊齐晟,你再去勾搭兄弟媳妇啊,你再去和兄弟媳妇一生一世一双人啊!怎么样?现在遭报应了吧?自家篱笆也被兄弟钻了吧?
我面无表情地端坐在马上,内心十分激愤!
怎么老齐家的男人都爱勾搭兄弟媳妇呢?就算是爱泡良,你就不能找个远点的下手吗?你叫宫里那么多年轻貌美的宫女美眉们情何以堪啊!
茅厕君那里却是莫名其妙地轻笑了一声。
我心里就有些莫名地发虚,琢磨着吧,我还是找个借口赶紧回车里比较好。
嘴还没来得及张呢,便又听得前方蹄声阵阵,抬眼一看,竟是太子齐晟从远处飞驰而来。我顿时觉得头皮发紧。
哎呀呀!齐晟!你这是来捉奸呢,还是来救场呢?
一人一骑转瞬即到眼前。
齐晟勒停马,先冲着茅厕君叫了一声:“九弟!”这才又转头看向我,淡淡问道:“身上的伤好些了?”
这个时候,我充分领会领导意图,忙装出一副病恹恹地模样,用半死不活般的语调答道:“还是不太好,朝阳郡主拉我出来透透气,不成想只在马上坐了这一会就觉得乏得不行。”
诸位看客,你们瞅瞅,这便是说话的艺术了,只短短一句话,把需要向领导解释的问题都说明白了:
第一、是朝阳那个小丫头勾搭我出来的,可不是我主动的!
第二、我只在马上坐了一会,所以,我和茅厕君之间是一点奸/情也未发生的!
第三、我现在十分想回车里!
齐晟却是剑眉微皱,面带不悦地说道:“既然身子撑不住,那还不回车里待着,九弟不是外人。”
我低低应了一声,用眼角余光偷瞄茅厕君,这人脸上又挂了似笑非笑的表情,说道:“还是三哥亲自把三嫂送回去吧,下头那些人粗手笨脚的,着实不能叫人放心。”
齐晟略点了点头,竟真地亲自送我回去。
回到我那车驾处,绿篱见齐晟同我一起回来,顿时喜得眉开眼笑,忙命人停了车架,把我扶了进去。
紧接着,齐晟竟然也登上了我的车驾!
绿篱脸上带着春光般明媚的笑容退了出去,我的心里却是哇凉哇凉的。
此时此刻,也顾不得什么男子尊严丈夫气概了,说千道万都不如先保住自己一条小命要紧!
说时迟那时快!只等那车帘一落,我立刻扑到齐晟身前,学着绿篱日常哭我的腔调叫道:“殿下啊——”
齐晟却用手一把捂住了我的嘴!他自己口中却是懒洋洋地说道:“我在马上坐了半日了,身子乏透了,芃芃过来替我捏捏吧。”
呀?这是哪里对哪里?
齐晟松开了手,靠倒在软枕上。
我一时却是迟疑了,琢磨着这小子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害怕隔车有耳?
我暗中狠咬了咬牙,上前跪在齐晟身后,把张氏的那一双小手放到了齐晟肩上,一边揉捏着,一边凑到齐晟耳边低声问道:“张氏小时候和九殿下熟不熟?”
齐晟侧了头,轻声答道:“张氏是深闺女子。”
他这话答得太过隐晦,我想了想才明白过来,背后立刻多了层冷汗。我擦,去你个太后的!茅厕君果然是在诈我!
再看齐晟,他那还侧着头斜睨我呢,我干咽了口吐沫,琢磨着怎么和领导汇报刚才的事情,既不能说假话,又得要把责任统统推出去。
齐晟却是眯了眯眼,突然问我:“老九识破你身份了?”
我心中一惊,面上却是一片端庄严肃之色,跪直了身体,十分肯定地答道:“没有,绝对没有!他是想勾搭我来着,”眼见着齐晟眼睛眯得更细了,我连忙表明忠心道:“不过已经被我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齐晟转回了头,半天不语。
我跪在了他的身后,也看不到他的面目,更不知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车中一时寂静的有些迫人。
我暗道齐晟这厮一定是猜到茅厕君已经看出我这个张氏是个假货了,于是,我这个假货就要十分危险了……
事到如今,还不如都敞开了说的好!
“太子殿下!”我转到了齐晟面前,郑重地低声说道:“我现在绝对不能死!”
齐晟扬眉:“哦?”
我直盯着齐晟:“我若死了,便表明是你心虚了,要杀人灭口了。”
“……”
“我若死了,张家可不会再把二姑娘嫁进来给你做填房?小姨子也不是那么好娶的!”
“……”
“我若死了,张家就得改投老九那去了,二姑娘嫁老九,郎才女貌,皆大欢喜!”
“……”
齐晟依旧是面无表情,哎呦我个老天,可是要急死我了。
“我若死了,你以后再娶的太子妃绝不会像我这般前凸后翘,妩媚妖娆!”
齐晟一直淡定的面容终于有丝裂缝。
我心中一喜,正准备再接再厉,齐晟却是突然伸出一指抵在了我的嘴前,低喝道:“够了!”
他停了停,坐起身子凑近了看我:“你是我的太子妃,好好的,总是扯着死字做什么?”
我大松了一口气,老子用了这许多排比句,总算是说动了齐晟这小子。
不曾想我这口气还没吐尽,却又见齐晟把嘴紧贴到我耳边,阴恻恻地说道:“你终于承认自己是个假的了?”
我身体一下子僵住了。
齐晟低低地嗤笑一声,重新躺倒在软枕上,不咸不淡地说道:“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下意识地转了转眼球,琢磨着借尸还魂这事怕是得交待了,可我要不要和齐晟说我其实是个……男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谨以此段表明俺的回归,哈哈哈哈哈哈哈,小老婆终于熬成正室啦!
☆、第 24 章
齐晟微闭上了双目,一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架势。
可我是谁啊,我是混过和谐社会的人啊!谁不知道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啊!
我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喉咙,决定尽量把神话故事编的靠谱一点。
“我本是天界的一个小仙,因为……”
齐晟突然插嘴:“什么仙?”
我一怔:“呃?……散仙。”
齐晟挑眉:“散仙?”
我咬定了不松嘴:“对!就是散仙!整日里东飘西荡,无所事事的那种神仙,属于天庭闲散人员。”
齐晟终点了点头:“哦。”
我继续往下编:“我本是天界上的一个散仙,因为犯了点事,所以被罚重入轮回……”
齐晟又插嘴:“犯了什么事?”
我被他截话截得一肚子气,也只能强压下了,回答:“小事。”
齐晟又问:“什么小事?”
哎?你见过有这么听故事的吗?这人怎么就这么讨人嫌呢?
我有点想抓头,只能现编:“芝麻绿豆大点的事,就是吧,有一天吧,玉帝叫大伙一块去参加个晚宴,参加晚宴吧,我多喝了两杯,一不小心就把手里的琉璃盏给打碎了,然后王母就怒了,就要发落我了。”
齐晟嗤笑:“这事是够小的,打破个杯子就受罚,你这神仙做得也够窝囊的。”
我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王母娘娘人小气嘛!”
齐晟却没再笑,只静静地瞅着我。
我硬着头皮往下编:“我就被罚重入轮回了,结果,因为之前和司命星君那厮闹过点气,那厮便公报私仇,故意将我魂魄多扣了一会,叫他一远房亲戚占了我这一世的肉身十几年。后来,天庭里查账,司命那厮怕我这事被查出来,这才吓得他忙将这肉身还给我,我与那张氏二人将肉身换了回来。我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张氏落水,然后再一睁眼,我就成现在这模样了。”
我噼里啪啦一口气说完了,然后看向齐晟。
齐晟又是半晌不语。
我猜着他这是没听明白,还是压根就不信?
却听齐晟突然问道:“神仙不都是无欲无求的么?也是这般勾心斗角,公报私仇?”
我突然就想起那许多爱得死去活来的仙侠小说来,不由嗟叹:“天庭和这人世差不哪去,这算什么啊,你没见着一伙子这仙那神的整日里扯皮,为了情啊爱的要死要活,都排着队要跳诛仙台殉情呢!”
齐晟眉头隐隐皱了皱,问:“你上一世……可曾嫁过人?”
我一怔,电闪火花间就明白了齐晟想问什么,丫不就是想问我还是不是处/女嘛!我立刻用真诚无比的眼神看着齐晟,指天盟誓道:“殿下,别的我不敢说,只这一条我却是敢保证的,我上一世绝对没嫁过人,也没喜欢过任何男人!”
许是我表情太过真诚了些,齐晟自感头顶的帽子从未沾过绿色,终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心中这块石头总算哐当一声落了地。
齐晟嘴角微微地挑了挑,但很快又扯平了,仰回到靠枕上去闭目养神。
我没指望着他能信我的说辞,不过他不再追问我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我僵坐了片刻,实在忍不住便偷偷地挪了挪已经麻痹的屁股。
齐晟突然轻声说道:“你过来。”
我头皮有些发紧,迟疑地向前挪了一小步。
齐晟伸手一把揽住了我的腰,把我拉倒在他身上,注视着我的眼睛说道:“我不管你以前是什么人,你只记住现在是我齐晟的太子妃,以后还会是我的皇后,这便足够了。”
我强忍着没把齐晟推开,心中只默念着:我以后还会是太后,是太后,是太后……
齐晟静静地看着我,放在我腰间的手却慢慢地向下滑去。
我一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就是他妈的叫我做太皇太后我也忍不了了!
我回手一把攥住了齐晟的手。
齐晟原本有些眯的眼帘微微颤了下,我就看见那里面漆黑的瞳仁极快地收缩了一下。
我突然察觉这情形有些不对。他的手只是往下滑动,却没用力揉捏,这不合常理啊!
要说咱也是做个二十多年男人的,男人的那点心思手段还能不了解,若齐晟真的是色令智昏绝不是这个反应才是!
我心中一惊,猛地就明白过来了,然后满脑子都在想自己若真是个女人,此情此景下应是如何反应?
我飞快地把我以前调戏女友时的情景都过了一遍。
我第一次调戏小丽时,小丽甩了我两个耳光,骂了我一句“臭流氓!”
我飞快地睃了一眼齐晟,实在没胆子去抽他。
赶紧pass!
我第二次调戏小丽时,小丽羞红了脸,却是含羞带怯地地看着我。
我再看齐晟那方正阳刚的脸,且不说“红脸”实在是个技术活,只说叫我对着个大男人脉脉含情,我连死的心都有了。
还是pass吧!
我第三次调戏小丽时,呃……其实那是个误会,我没打算调戏她来着,我只是在她身后过,不小心蹭了她屁股一下,她便回过头来娇滴滴地对我说:“讨厌!你摸人家小屁屁干嘛?”
时隔许久,我想起来那声调来仍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齐晟把另外一只手也揽了过来,低声问我:“怎么?冷?”
我决定还是矜持些好。
我推开了他,正色道:“请你尊重我!”
齐晟一怔,看了看我,又往下瞄了瞄。
我顺着他视线看过去,我的一只手还老实不客气地摁在他的大腿根上。
我立刻抬起了手,坐直了身体,很是正经地说道:“虽说我这肉身曾是你的太子妃,可我毕竟还有一部分前世的记忆,你也是知道的,神仙是都讲究戒情戒色、清心寡欲的,所以……”
我没把话说完,只是瞄齐晟。
齐晟弯着唇角笑了笑,半撑起身体,用手扯了我一绺头发在指头上绕啊绕啊的,用低低的暧昧的声音说道:“可我看你上次的表现却不像是戒情戒色清心寡欲的……”
我是真的真的想掐死这人啊!
我深吸了口气,保持微笑不语。
齐晟又将唇贴到了我耳边,低语:“而且,我们不行夫妻之礼,怎么才能叫你怀上皇嗣呢?”
行夫妻之礼?行你个头啊!我只觉得脑门子上青筋跳得厉害,只想先弄死这人再说,可等拳头都举起来了,再瞥到齐晟一脸似笑非笑的模样,我头脑一下子就冷静下来了,丫是故意在激我啊!
我不上当,我偏不上当!
我心里默念着,然后用手将胸口衣襟一扯,就义一般闭着眼仰面倒在了毛毯上,决然地说道:“你上吧!”
齐晟半晌没动静,我掀开一条眼缝瞄他。
好嘛!那脸黑的,都赶上锅底了!
我赶紧又加一把火:“殿下不和我行夫妻之礼了?”
得,锅底燎得更黑了。
齐晟没说话,沉默片刻后突然高声叫道:“停车!”
车驾很平稳地停了下来,齐晟二话没说就竟径直下了车。
我坐起身来,很是得意洋洋,小样吧,和我比脸皮,你还太嫩了些。
绿篱掀开车帘从外面进来,待看清了我,突然低呼一声扑了上来,低声叫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我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教育绿篱:“绿篱啊,我可告诉你,以后在男人面前可别一下子脱得太光了,半遮半掩欲迎还拒,刚刚好!”
绿篱却一直低垂着头,默默地帮我整理着衣襟。
我有些诧异,侧过头看她,见这丫头竟然又红了眼圈。
我很是无奈:“绿篱啊,这又是怎么了?”
绿篱咬了咬唇,半天才答:“娘娘性子这样温柔和顺,竟然还讨不得太子殿下高兴,奴婢替娘娘委屈。”
温柔和顺?我?还是以前的张氏?这都不靠谱啊!
我仔细地看绿篱脸色,一派自然,不像是奉承说谎的模样。
啊啊啊,这丫头到底是怎样的三观啊!
☆、第 25 章
此后几日,很少见到齐晟,据说是经常被他那皇帝老子留下伴驾。于是乎,小道消息便又出来了,太子齐晟重获圣宠,甚被皇帝信任依仗。
绿篱回来和我说这事的时候,兴奋地眼睛都要能冒出光来。
我听了却不以为然,被皇帝信任依仗?拉倒吧,皇帝要真这么信任齐晟,至于度个假也捎着这国之副君吗?早留家里替他暂理朝政了!
这些事和个小丫头也讲不清楚,我干脆也不费那劲,只闭着眼在马车里装死。
这两天,我身体极不舒服,手脚冰凉腰酸腿软小腹胀痛……照女同胞们的话来说,那就是——张氏的大姨妈来了。
我恨这个突然造访的大姨妈!
绿篱凑过来,轻手轻脚地往我怀里塞了一个小小的手炉。
我睁开了眼问绿篱:“你说这大姨妈来之前不能先打个招呼?说一声再来?能不能少来几次,半年来一次,哪怕一次多住些日子也成啊!”
绿篱满脸迷茫之色:“娘娘,您这说谁呢?哪个大姨妈要来?”
咦?不是叫大姨妈么?是我记错了?难不成是叫二姨妈?
绿篱可能以为我是疼糊涂了,一边用汗巾给我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低声劝:“娘娘,等回去了还是用些八珍益母丸吧,好好调一调,也好早日诞下皇嗣。”
绿篱一说皇嗣,我立刻觉得心脏也跟着抽了一下,眼前只不断闪过齐晟那张脸来。
得!还是叫大姨妈常来常往好了!
又在路上慢慢悠悠地走了十来日,这才总算是到了阜平的避暑行宫。
阜平避暑行宫兴建于成祖初平年间,依山傍水,环境很是不错。不过据说当年成祖选此地建行宫却不是因这里风景好,而是这里面朝宛江,与江北第一大城泰兴仅一江之隔。
刚在行宫里安顿好,我这里还没来得及四处转转看看,销声匿迹了好几天的“战斗机”杨严同志突然又冒了出来。
杨严压低着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哎?我带你过江去泰兴转转吧,那边有波斯商人开的珠宝铺子,里面很多好玩的小玩意。”
哦,原来是邀请我去泰兴一日游啊。
我没理他的茬,只冷眼打量他,跟你去泰兴?怎么着?当我是傻的?
“我家就在泰兴,那里我熟得很,咱们早去早回,不能夜里关宫门就回来了,放心,太子那绝对不会知道。”杨严仍不死心地鼓动着我。
我转头低声问绿篱:“绿篱啊,桂花糕蒸好了没有?”
杨严听了一怔,屁股立刻在椅子上坐不住了,起身正色向我说道:“我琢磨着还是不去的好,你身子骨还没大好,还是等全好了再说吧。”
我忙点头:“也是,反正还要在这里住好些日子,等以后再去吧。”
杨严也跟着点头:“不错,那你先歇着吧,我先告辞了。”
说着转身便向殿外走。
我装模作样地起身留他:“别着急走啊,我叫她们蒸了桂花糕呢,这就要出锅了。”
“不用,不用,下次来了再吃!”
杨严嘴上说着,脚下生风,片刻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绿篱见左右无人,忙在我面前跪下了,一脸急色地劝我:“娘娘,您可千万不能跟着他私下出去啊,万一叫太子殿下知道了,咱们有嘴都说不清啊!”
绿篱一说齐晟,倒是突然提醒了我一点,杨严邀我去泰兴自然是别有用心的,恐怕紧接着还会有别的行动,作为皇城股份有限公司第一分公司的总经理生活助理,我是否也该把今天这事知会一下总经理齐晟?
“去请太子过来一下。”我吩咐绿篱。
绿篱立刻破涕为笑,又惊又喜:“娘娘,您终于想明白了?”
吓,看这丫头说的,好像我一直糊涂着似的。
我张了嘴,刚要说话,又听绿篱接着说道:“娘娘早就该向殿下服个软了,若不是您性子一直这么倔,别说生个皇嗣,怕是小殿下都要会跑了!”
我嘴张了半天都没能合上。
哎?我说绿篱,你妇产医院的吗?怎么三句话不离生孩子呢?
得!你还是别去了,回来吧。
我招呼绿篱回来,谁知绿篱脚下比杨严还利索,我这里还只刚说了个“别”字,她人影竟都看不见了。
我顿时有些心慌起来,像是又回到了学生时代上考场的情形,刚出了厕所没三米便又感到了强烈的尿意……
绿篱去的快回来的也快,只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回来了。
我探头一看,呀?齐晟没来啊!好了,尿意立刻全没了。
绿篱一直垂着头不说话。
我纳闷了,问:“怎么了?”
绿篱抬起头来,露出明媚而忧伤的神情。
我赶紧给绿篱比划了一个暂停的手势:“停!要么明媚,要么忧伤,别两个一起上,那玩意难度太大,你玩不了。”
绿篱立刻愤愤不平地说道:“番邦给皇上献了几个舞女来,正好太子殿下伴驾呢,皇上就分了两个给太子殿下。”
我听了不由一怔,嘿!这爷俩关系倒是铁,有美人都一起泡!哪个番邦送来的美人?欧美系还是日韩系?
我只一想,就觉得头上的血一下子全往身下涌了过去……结果这满腔的热血没找着能去的地方,呼啦一下子又都反涌了上来。
胸中热血沸腾,面上热火如烧,经脉逆转血液倒流也不过如此了吧!
我强压着激动的音调,问绿篱:“你见着那两个美人了?都长什么样?”
绿篱估计是被我面红耳赤的模样吓着了,惊骇地看了我片刻,忙冲上前来扶我的手臂,叫道:“娘娘,娘娘,您可千万别急,都是奴婢不会说话,其实太子殿下只是把那两个番邦女人带回了春好居,什么也没做。”
啊!都把美人带回他寝殿了,还说什么也没做,骗鬼呢吗!!!
我抓着绿篱的手便有些止不住地抖,一下子两个啊!还是番邦美人啊,齐晟这小子要玩重口味的啊!苍天啊!司命星君啊!你为毛不叫我穿到齐晟身上啊!!!
我四十五度仰望房顶,内牛满面……
绿篱急得眼圈都红了:“娘娘,太子殿下真的没动那两个美人,还嫌那两人胸脯子露的太多,叫人给她们拿了衣服换呢!”
啊,敢露的那都是有料的啊!没料的叫她露也不敢露啊!
不过,露胸脯?这么说是欧美系的了?
哎呀!齐晟啊齐晟,这样的美人你怎么能叫她们穿这些袍啊裙的啊!亮点就在胸和屁股啊!裹这么严实你还看什么啊!
齐晟啊齐晟!你真是扶不上台面,没见过世面啊,你也就配和江氏那干柴棍子混!
我很想捶胸顿足,只恨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
绿篱这小丫头怎会知道我心中的苦,嘴里还兀自喋喋不休着:“娘娘,殿下现在虽不能过来,可也是说了,叫娘娘好好养着,过两日他空闲了就会来看娘娘的!”
我只痛心我的两个“番邦美人”,现在要是还在东宫里多好啊,毕竟我也混了多半年了,好歹也熟了,美人又归我管,少不得能沾点便宜。
可这是避暑行宫啊!老子第一次来啊!
老子连齐晟那个春好居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啊!
“哎?绿篱,你说齐晟会把那两美人捎宫里去不?”我突然问。
“不会!”绿篱回答的既干脆又肯定,生怕我不信似的,拍着胸部保证:“娘娘放心,那两个贱人绝对不会跟着咱们回宫的!娘娘想想啊,那可是番邦献的舞女,只是一些卑贱之人,没什么高贵的出身,又是异族,殿下怎么会把这样的人带回宫去!别说是殿下,就是皇上也不会带回去的,咱们宫里就从来没有过番邦的妃子!”
绿篱一番话说得我悲愤无比,这么说齐晟享用完了就要随手丢这里了?老子连个便宜也沾不着了?
我这里足足郁闷了两天,做了无数的自我安慰,和一群宫女美眉在水池子里戏水了多半日,这才把那番邦美人撂下了。
然后,齐晟突然就来了。
我还带着好几个美眉在殿后的水池子里泡着。
绿篱从外面轻快地跑进来,又惊又喜地告诉我:“娘娘,太子殿下来了,马上就到了。”
一池子的人都怔住了,我第一个反应过来,赶紧大声叫:“穿衣服,赶紧穿衣服!”
四周的宫女美眉呼啦啦一下子围了过来,二话不说架着我就往池边走,绿篱手里撑着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衣迎了上来。
我心里大急,哎呀!错了,错了!我是叫你们赶紧穿衣服,千万别露了春光给齐晟那厮看!
还有,绿篱,你手里拿的那是蚊帐布吗?
☆、第 26 章
绿篱给我裹着蚊帐布,嘴里还念念有词:“娘娘身姿可比那俩番邦婆子曼妙多了,定要殿下好好瞧一瞧不可!”
哎!绿篱,咱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我糟心的差点喷出一口血来,不曾想嘴刚一张,一块胭脂纸便填到了唇间,绿篱低声催促着:“娘娘,用力抿一下,抿一下。”
抿你妹啊我!我推开了绿篱的手,很是冒火。
突闻外面传来宫女娇呖呖声音,“殿下。”我转头,见齐晟人已经进了殿门。
绿篱带着一伙子宫女美眉冲着齐晟行了个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退了出去。换句话说就是我这里还没得及再找件袍子裹一裹,殿里就只剩下我和齐晟两个人了。
我抬眼瞄了一下齐晟,觉得有些尴尬。
齐晟目光在我身上停了一下,乍有些愣怔,紧接着便是有些幽暗。
哎呀!绿篱害我!我心中警铃大作,身为资深男人,自然知道这样的眼神代表什么,更知道女人在这个时候不论做些什么,看到男人眼里都会有别样的诠释。
把袍子裹紧些吧,那是你娇羞,欲迎还拒;
直接解了袍子吧,那是你狂放,热情如炽;
就连你喊几声“别过来别过来”,他都可以理解你是要玩些刺激的……
你说你浑身上下只裹一薄纱在他面前晃悠,然后高呼:“我不是勾引你,我不是勾引你!”
谁信啊?啊?谁信?不勾引他你裹一蚊帐布干嘛?
总之,事情到了这个时候,基本上已经不取决于你的表现了,而在于他到底想不想。
但是,人的血量是一定的,所以,男人大头和小头一般很难同时工作。
同时,鉴于我现在生理上的优势,我的脑供血情况显然比齐晟更好一些,所以,我的反应就比齐晟快了一点点。
“殿下,杨严来过了。”我很是淡定地说道。
齐晟愣怔了一下,轻轻地哦了一声,转身在水池旁的竹榻上坐下了。
我我心里顿时一松,只要血液还能回流就成!于是赶紧再接再厉:“他邀我去泰兴游玩。”
齐晟那双吊翘眼微微眯了一眯,问:“你怎么想?”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齐晟垂目沉默了片刻,突然说道:“今日父皇忽地问起老九的亲事了。”
我怔了怔,问:“怎么着?”
齐晟轻轻地嗤笑一声,说道:“皇后娘娘说出京前便已经相看好了几家的小姐,只等着叫老九自己挑一个随意可心的。”
我心中一动:“里面可有张家的二姑娘?”
齐晟斜睨了我一眼,眼神之中略有诧异,答道:“不错,正有张家的二姑娘。”
茅厕君屡次试探于我,杨严又要邀我去泰兴游玩,皇帝忽地提起给茅厕君娶媳妇,这媳妇候选人里又包含了张家的二姑娘……我脑中迅速把这些事情都过了一遍,正常情况下,张家是不可能把两个女儿嫁入两个敌对阵营里去的,除非,他已经不得不舍弃了一个。
而这个要舍弃的人,就是我了?
我忍不住问齐晟道:“张家这是要舍弃我?”
齐晟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我。
不应该啊,上次我回张家的时候,那张家老太太还逼着齐晟赶紧宠幸张氏,好生下皇嗣呢啊!这么快就要变了风向了?为毛啊?只因为我现在还没能怀上?
想到这,我不禁打了个冷战,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齐晟。
齐晟忽扯着嘴角笑了笑,说道:“子嗣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老九已向张家暗示你这个太子妃是个假的,真正的张氏上次落水已死,现在的这个是我暗中培养的替身而已。”
我皱眉:“张家就这么信了?”
齐晟摇头:“自然不会轻易地相信,所以皇后娘娘才下旨,宣那候选的几家小姐前来避暑行宫游玩,说是要借机察看众女的品行容貌,实则是为了能叫张家的人名正言顺的前来。”
齐晟这么一说,我心里顿时亮堂起来。
难怪杨严想要把我忽悠出行宫去,若是在这宫内,张家的人便是来了,碍于身份尊卑之别,她们也不敢上前来验我这个太子妃的真假。可若是出了宫……
我问齐晟:“张家谁跟着来了?”
齐晟眉梢微微扬了一扬,似笑非笑地答道:“你的亲娘,范氏。”
我暗呼一声“完了!”
若是别人还能想想法子糊弄过去,可这张氏的亲娘一来,神仙也糊弄不过去了!
我心急火燎地在水池边上转了两圈,回头问齐晟:“你说怎么办?”
齐晟这会子却悠闲自在起来,把腿也抬到了竹榻上,半躺在那里问我道:“你可是我培养的替身?”
我一愣:“不是!”
齐晟笑了:“那你慌什么?”
我擦,这不是只脱光了在范氏面前转两圈就能了的事!我这个身体是真的有个屁用啊!
我走到齐晟眼前蹲下,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齐晟:“我问你,张氏在娘家的时候最喜欢吃的是什么?最喜欢穿的是什么?喜欢什么颜色?什么香粉?怕冷啊还是怕热?几岁上生过什么病,和几个人吵过嘴,什么时候挨过训?这些你可都知道?”
齐晟没答我,眼神反而有些飘忽。
我一下子火大了。
哎!我指我鼻子呢,你眼睛往下看什么!
我强压着火,伸出手挡在了齐晟的眼前,很真诚地对他说道:“兄弟,咱能先把眼前这生死存亡的问题解决了,再考虑那骄奢淫逸的事情,成么?”
齐晟半晌没动静,我正想骂一句“你母亲的!”
齐晟突然攥住我的手腕,把我的手拉了下去,没头没脑地说道:“我带你去豫州。”
我一愣,听齐晟又接着说道:“不等范氏到,我便带你去豫州的江北大营,只留下绿篱应付范氏,绿篱里里外外都是真的,总可以消范氏几分疑心!”
我在心里迅速合计了一下,把货真价实的绿篱小姑娘留在这里的确是个不错的法子。不过这却是个治标不治本的法子。
“那二姑娘怎么办?如此一来,张家可还会把她嫁给老九?”
齐晟挑着唇角笑了笑:“他们一日定不了你的真假,便一日不敢冒然把赌注转投到老九身上去。”
这么说就是要拖了?可这得拖到什么时候才算一站?我有些狐疑地瞄了齐晟一眼。
齐晟的视线还在我胸前留恋。
我愤恨却无奈,一边用手去遮掩,一边暗自咒骂:看!看!再看就叫这两块肉长你身上去!叫你整日看个够!
齐晟唇角含一丝讥讽的笑意,从竹榻上站了起来,说道:“皇上命了贺秉则回盛都,好一路护卫这几位世家小姐前来行宫。”
贺秉则?我脑子里突然闪现出那个棱角分明的俊脸来,还有被杨严称为母老虎的贺夫人。呀!竟叫了那小子去接人?
齐晟俯□来逼近我,轻声问:“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还是年少英挺肆意洒脱的?”
呀!齐晟啊齐晟,你这个问题可是问错人了,老子我是什么样的男子也不喜欢的啊!
他的面庞离我极近,呼吸几乎可闻,狭长明亮的眼睛虽微微眯起,可那上扬的眼梢却不带一丝柔意,只有那嘴角轻轻勾着,带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直视着齐晟,答道:“我只喜欢殿下这般的。”
“哦?”齐晟扬眉。
我越发地镇定起来:“更何况,我喜欢什么样子的男子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张家二姑娘会喜欢什么样子的男人,她与老九本就是旧识,怕是早已芳心暗许,就从盛都道阜平这短短一段行程,可会轻易地叫那贺秉则就撬了过去?更何况一路上人多眼杂,监守自盗的事情也不是那么容易做的!”
齐晟看着我,轻声问:“你有何妙计?”
为了自己的小命,豁出去了,道德良心先一边凉快一会去吧!
我用拳一砸掌心,沉声说道:“不过几位小姑娘,路上护送的人必定多不了,少不得会遇到帮不开眼的劫匪啊毛贼啊什么的,然后,贺秉则趁乱救了二姑娘出来,两人便有了独处的机会。”
齐晟微微眯着眼,听得很是专注。
“然后,叫贺秉则一定要记住了,一定要趁着这个机会将张家二姑娘拿下!”
齐晟直起身来,缓缓走了几步,略点了点头:“先私自定情?这主意不错。”
我叫道:“哎呀!都这时候了,还私定什么情啊,要先把生米煮成熟饭才是正道!”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只恨得想抽自己两耳光。
果然,齐晟转回身来神色怪异地看着我。
我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干笑道:“非常时刻行非常之事嘛!”
齐晟淡淡笑了笑,没说什么,转身出了殿门。
直到此刻我才大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用手拍着胸口直叹凶险。拍着拍着,我忽觉得有点不对劲,哎?我怎么要拍胸口?为什么会用这么“娘”的一个动作?
难不成是大姨妈来过的缘故?我的性别意识也要被这具身体同化了?
我正呆愣愣地坐着,绿篱从殿外快步进来,跪在我面前小声而急促地唤我。
我抬了眼看她片刻,问:“绿篱,你过来叫我抱一抱。”
绿篱闻言眼圈立刻红了,跪着膝行到我身前,温柔地把我揽进怀里,忍着哭低声说道:“娘娘,您心里难受就哭出来吧,千万别压在心里。”
我搂着绿篱的细腰,整张脸都埋进她胸前的柔软之间,却是哭不出来。
没了,真的什么都没了!美人在抱,我竟然一点感觉都没了。
真正的欲哭无泪啊!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可是带病补全了一章,谁再敢叫我半章帝?(╰_╯)
☆、第 27 章
六月中,齐晟代皇帝北巡江北大营。
宛江岸边,齐晟头束金冠,身穿玄色暗绣金丝龙纹的窄袖劲装,外罩精钢镀金薄甲,在万众瞩目之中龙行虎步地登上了阜平水师的船舰。
我穿着一身灰蓝色的普通水军衣装,躲在船舰底舱之中,扒在窗缝前贼一般地往外探望着。
差距,这就是差距!
齐晟说北巡大营是不能带女眷的,所以只能安排我变了军装,提前藏身到船舰之上。
其实穿什么衣服,怎么上船我倒是不怎么在意,反正我现在这副前凸后翘身板就是穿上了龙袍那也不像皇帝。问题是,明明是齐晟叫我一同去江北的,可却要做出一番他毫不知情的无辜模样!
如此一来,这事的官方版本便成了:太子代帝北巡,太子妃张氏竟私自出宫易装随行,直到过泰兴之后,太子才发现张氏竟也在随从之中。太子大怒,狠狠地斥责了张氏一番,可事已至此,无奈之下也只能带张氏随行。
简单地说,太子形象将一直是光辉高大的,坏事那都是太子妃张氏做的。
他当我傻?
齐晟当时只刚这么一说,我立刻便举了手反对。
齐晟却是眯了眯眼,不紧不慢地说道:“张氏早已有任性骄纵、肆意妄为的名声在外,再添上这一桩也不算什么,皇后那里看热闹还来不及,顶多是做做样子地斥责你几句罢了,只要我不追究,你怕什么?”
啊——呸!
这事若要是真这么做成了,就将成为张氏太子妃职业生涯上的一个污点,这是要记入档案的啊!你现在说不追究,日后你要是变了卦,我找谁说理去?
“不行,不行!”我赶紧摆手,“就我这模样,穿了军衣也没人信啊,如果有人要查我的身怎么办?我能让他查吗?”
齐晟目光深邃,默默地看了我片刻,说道:“我给你一张我的手令,这样你可是放心了。”
他如此说便是看破了我的心思,不过这也不怕他什么。我点了点头,笑道:“若是如此,我心中稍稍能踏实些。”
齐晟扯着嘴角嗤笑一声,又沉声吩咐:“一个侍女都不能带,只你一个人。夜里你想法将绿篱支开,我叫人来接你,安排你趁夜登船。”
于是乎,当天夜一黑我就把绿篱支到行宫内的佛堂里去替我诵经一宿。
绿篱问我要向菩萨求什么,我看着绿篱那期盼的小眼神,违心地说那就求齐晟能对我情深意重,不离不弃。
绿篱听了二话没说,带了大把的香烛经卷,精神抖擞地出了殿门。
宫门落锁前,我随着一个小太监模样的人偷偷地溜出了行宫,在宛江边由一艘小舟渡着,上了齐晟的主舰。
在底舱里猫了半夜,终等来了齐晟登船的时刻。
主舰上的炮火轰轰地放了几十响,然后船便缓缓离了岸,往江对面地泰兴城而去。
泰兴,南夏江北第一大城,与阜平一北一南夹击宛江互为依存,跨越宿襄两州,控扼南北,自古以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成祖初平三年,南夏大军岭南平叛之后立即挥军北上,就是在此北渡,困泰兴,攻豫州,与麦帅的江北军一南一北两路夹击北漠南侵大军,终得光复江北。
张氏祖父护国大将军张生就是于此战中发迹的,据绿篱说,时任江北军骑军统领的张生奉麦帅令强攻豫北关塞小站,两千骑兵几番进退,打得只剩下了几百,这才强攻下了小站。从那以后,军中再无人敢轻视这个姓张的跛子。
没错,如此一员勇猛神武的战将却是位残障人士,实在让人大跌眼镜。我曾在张家看到过张生几幅年轻时候的画像,都是在马上的,看着是个面容英俊身姿矫健的马上将军。
从他身上再次证实了老人们常讲的那句话:跛子爱骑马,龅牙爱打扇。
我正胡乱寻思着,船舱里有人进来了。我回头看过去,发现正是带我出宫的那个姓李的小太监,只不过此时已是换做了侍卫打扮。
李侍卫先小心地冲我行了个礼,递过来一套侍卫衣服,低声说道:“娘娘,殿下有令,一会儿到了泰兴码头,叫娘娘扮作侍卫随着小人下船,千万不要叫人识破了身份。”
事到如今我也没得选择,只能听话地再次变装,用白布将胸口缠紧后,小心地将齐晟给我的那纸手令卷成了细卷,塞了进去。
船又行得片刻,便到了泰兴城外。泰兴城守杨豫带领众多官员早已在码头等候多时。鼓乐声中,齐晟被众人迎上了岸,上马往泰兴城而去。
我跟着那李侍卫混在人群之中趁着乱也下了船,刚提心吊胆地走了没两步,忽闻有人在一旁失声惊道:“娘——啊!你怎么也来了?”
我抬头,果然见杨严正立在不远处,目定口呆地看着我。
我冲着他嘿嘿一乐,问道:“令堂何在啊?”
杨严明显地噎了一噎,却是没有答话,抬脚就往我这边走了过来。
身后的李侍卫忙凑近了我身边低声说道:“娘娘,此刻万不能徒生事端!小人看咱们还是先避一避,不要与他纠缠的好。”
我一时没多想,跟着李侍卫急忙向人群里扎,只想着趁乱躲过杨严去。谁知杨严却偏不肯放过我,一边扒拉着身前碍事的人,竟在后面追了上来,嘴里还兀自叫着:“等一下,等一下。”
等你个老母啊!我心里暗骂着,脚下却迈得更快。李侍卫带着我在码头上绕了个大圈子,最后又兜回了江边,眼看着杨严还在后面紧追不舍,干脆带着我跳上了一条停在江边的小渔船,急声吩咐那渔夫道:“快些开船。”
那渔夫立刻手脚麻利地扯开了拴船的缆绳,小船顺着江岸顺流而下,顷刻间就划出了老远。
杨严晚了一步,在江边急得跺了跺脚,还犹自不死心地冲着我招手。
我心里大乐,也冲杨严举高了胳膊,比了比中指。
杨严见了精神一振,手挥动得更加卖力起来。
江面有风,船速极快,行了一会不见杨严追上来,我终于松了口气。转回身看那李侍卫,问:“咱们怎么着?是转回去,还是找个别的地下船?”
李侍卫答道:“这会子转回码头怕是不太周全,不如找个隐蔽的地方下船,再转去泰兴去寻殿下得好。”
李侍卫言辞恭谨,神色镇定。
我想想也是这么回事,便点头道:“还是你考虑周详,就这样办吧。”
舟子在船后淡定地摇着撸,对我与李侍卫之间的对话充耳不闻。
我心里突然一突,猛然间想透了点事,立时便觉得头皮发紧,后背发凉。我强撑着走到船头处坐下,装模作样地用手扇了扇风,说道:“今儿这天可真热啊。”
一边说着一边脱下了脚上的靴子,也不顾李侍卫与那舟子惊愕的目光,连带着脚上的袜子也一并扒了下来,又抬头看李侍卫,问:“怎么?你没觉得热?”
李侍卫忙转过身避过了视线,摇了摇头。
他这一举动却叫我犯了嘀咕,若是想要害我性命,按理说不该派这么一个面皮薄的人啊,难不成是我疑心太重了?
我一时有些犹豫,这水到底还要不要跳?谁知这一犹豫可不要紧,差点连小命都丢了。就这么一个面皮薄的人,出手倒是极为又快又狠,我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这小子的刀已是到了我的面前。也幸亏我坐得靠边,不及多想便仰身向后翻了过去,饶是这样,还是觉得胸口处一阵刺痛,已是挂了彩。
水中立刻泛出红色的水花出来,我顾不上许多,憋足了一口气潜在水下拼命地向远处游去,只隐约听得船上李侍卫气急败坏地嚷道:“赶紧把尸体捞出来,她身上还有太子的手令!”
我下意识地用手摁了摁胸口,见那卷手令仍在,更加拼命地往江边游了过去。
事后总结:
第一,人不可貌相,杀手也可能是见了女人就脸红的纯情男;
第二,人不可貌相,身为女人,事业线深了果真是大有好处的;
第三,人不可貌相,齐晟果然不是个好玩意!
作者有话要说:有家有室有工作,实在无力保持更新速度,再说了,这文要是一赶,那味道就不一样了,我说的,你们懂的……
☆、第 28 章
幸得这段江流平缓,江边还有大片的芦苇荡可以遮人身形。我以前武侠小说看得不少,生怕船上那李侍卫在真是什么武林高手,在我背后再来一镖什么的,所以只闷着头往芦苇丛里钻。
在芦苇丛中东突西拐地转了许久,再跳下了水,小心地逆着江流往上游游去。
我琢磨着吧,经我这番虚虚实实的遮掩,对方定不能再寻到我的行踪,谁知这世上偏有傻人,只知道守着一个地方傻等,可老天偏偏还就眷顾这傻人,就让他等着了。
我没觉得自己是自作聪明了,只觉得是老天真不开眼!
游了这许远,我连上岸的力气都没了,干脆一屁股坐在了水里,冲着岸上的杨严喊道:“过来拉我一把!”
杨严嘿嘿地乐了一乐,利索地脱了靴子挽了裤脚,趟着水走到我面前,用双手撑了膝盖,弯着腰看我,很是得意地对我说道:“我就知道你还得回来寻我!”
你老母的!老子要是知道你还在这,咬牙也得游江对岸去了!
我还喘着粗气,没理他的茬,只是冲他伸出了手:“拉我起来。”
杨严拽住了我的手,一边拉我一边得瑟道:“九哥说得对,做贼就会心虚,不用我们做什么,齐晟自己就会先乱阵脚。就你这女人傻,还把他当好人,傻啦吧唧的换了装跟他过江,他要真想带着你,法子多了去了,用得着……”
我听到这实在忍不住了,使了吃奶的力气扑向杨严,掐住他的脖子就往水里按。杨严最开始没提防,倒是喝了两口水,反应过来后腰间一拧就把我压到了低下。
我死命的挣扎,却不能撼动杨严胳膊半分,这就是力量的差别,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差别。
杨严摁着我,怒道:“你这女人怎么喜怒无常的,又发什么疯?”
我突觉得心中悲愤异常,似压了一团气在胸口,四下冲突却怎么也寻不到出口,只憋得我心胸欲裂一般,只能回头吼道:“我就是喜怒无常,我就是发疯,你当老子愿意做这个女人!”
杨严被我吼的一愣,手下的劲不自觉地收了些。
我终于挣脱了他的手,胸中那股气却也翻腾而上,化作一股热浪直逼眼眶。我不想让杨严这小子看轻了自己,干脆转了身一头扎进了水里。
过了一会,杨严提着我的衣领把我拎出水面,歪着脑袋看了看我,低声问道:“你哭了?”
我默默地瞥了两眼岸上,然后瞅杨严:“和你这么个蠢货搭伙,我能不哭嘛?”
杨严皱了皱眉,神色疑惑地看着我。
我冲着他身后抬了抬下巴,问:“哎?你一个能打过他们这许多吗?”
杨严愣了下,急忙回身,岸上那十余个执刀的黑衣人已经散成了扇形,一步步地向着岸边逼压了过来。
杨严眼睛瞅着他们,口中却是问我:“哎?你还能接着游吗?”
我想了想,回答:“还能游一阵。”
杨严缓缓地点了点头,转过脸来用前所未有的真诚目光地看着我,问:“那么再多带上一个人呢?”
我怔了怔,这才明白了杨严的话。我擦,你个老母的!
我转身就往后江里跑,一边跑一边叫道:“杨严你个sb,还不快跑!”
杨严几步冲到了我的身边,扯着我的胳膊就往江中狂奔,一边跑一边还不忘嘱咐我:“我会狗刨的,就是游不快,你在前面带着我点就行!”
说着就死死地扯住了我的腰带。
我无奈,奋力划水的空当和他商量:“咱能别这么抓吗?我把腰带解了,你抓着一头成不?”
杨严想了想,松了手。我把腰带解下来,一头系在自己胳膊上,一头扔给了杨严。
后面的黑衣人也已下了水,里面似也有回水的,竟然追了过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拼了老命的划水,却意外地发现后面的阻力极大,让我几乎动不了地方。
我回头,果不其然地看到杨严也在后面拼命地划着水。
我气急,怒喊道:“杨严你丫能装死别动吗?”
杨严身子僵了僵,终于停止了挣扎,身体反而浮上了水面。
我转回身再划水,速度果然快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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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游到江中,水流愈加湍急起来,我双臂似灌了铅,每一次扬起都得使出十分的力气。即便如此,身子还是不由自主地顺着江水往下游漂。
就听杨严扯着嗓子在后面给我鼓劲:“坚持,再坚持一会!”
我连回头都懒得回了,干脆停下了身,一边踩水一边解胳膊上的腰带扣。
后面杨严的声音一下子高昂了起来:“哎?你干嘛?你不带这样的啊,做人得守信用讲义气啊!”
我不理会他,仍低着头和胳膊上的腰带较劲,腰带已浸透了水,又是打的死结,这会子解起来十分地费劲。
杨严换了个声调,继续喊:“姐姐,姑姑,姑奶奶哎!你不能这样啊,你再咬咬牙,努把劲,我早就给九哥传了消息的,他一定会使船来接应咱们的,你这半道上把我扔了算什么事啊?”
我抽空子回头:“没事,你反正也会狗刨,沉不了的,你先顺着江漂,我要是遇到了楚王,我叫他沿着江找你。”
杨严身体在江面上沉沉浮浮的,一听我说这个立刻急了:“不成不成,没这种玩法,这天眼瞅就黑了,能找着才算奇了!”
我真心实意地劝他:“我是真没劲了,再这么下去,咱两都得玩完,不如你先在江里漂着,我过去送信,再说了,你全身放松点,只把口鼻留水面上,理论上是沉不下去的!”
“真的?”杨严问道。
我忙保证:“真的,真的!”
说着就把解下来的腰带松开了手。
后边的杨严顿时被水流冲出去了一段,杨严大叫一声:“姓张的,你别后悔……”话没说完,人已是消失在江面之上。
我心中终归是有些不忍,叫道:“后悔了我再去捞你!”
天色渐暗,我身体的力气也渐渐用尽,看来即便没了杨严的拖累,我怕是也无法游过江去。此刻却有些后悔了,暗道刚才还不如不丢了杨严,不然就是沉了水底,好歹也有个作伴的不是?
这样一想,身上的气力立刻又被抽去了两分。
眼瞅着就打算也去找杨严的时候,却忽见江面上有艘大船越驶越近,远远的只望见那船上雕梁画栋,流光溢彩,船下清波漾漾,人影绰绰。
这样的船显然不会是刺客们用的,我心中一喜,只拼了老命向那船游了过去,还离得船老远,便扬着胳膊高声叫道:“救命啊,救命啊!”
船上立刻有人打了灯笼照了过来,冲着我晃了一晃,便回身冲着船里喊道:“公子,人找到了。”
我一怔,顿时忘了踩水,不小心又灌了两口水。
正忙乱间,眼前有根竹竿伸了过来,我抬眼,顺着竹竿看过去,穿一身天青色锦袍的杨严干爽地蹲在船舷处,大红灯笼的映照下,那张脸上贼笑嘻嘻。
杨严冲我抬了抬下巴:“哎?你顺着江漂得也不慢啊!”
我一口气赌在胸口,差点被气晕了过去。
杨严用竹竿敲了敲我面前的江水,问:“想上来不?”
我十分想骂脏话,可身体的力气实在是耗完了,这个时候一张嘴只能是再多喝几口江水罢了。
我不说话,发狠地瞪着杨严。
船舱之中又缓缓走出一人来,白色锦袍,发束金冠,温声说道:“杨严,别闹了,江水中凉,快些拉她上来吧。”
杨严却是回头说道:“九哥,你不知道,这丫头可是在江中央扔得我,心狠的很,我怎么也得叫她多在水里泡泡再说!”
我听了这话却觉得十分可笑,忍不住放声大笑了几声,这一笑不要紧,口里又是进了几口水,更是有水窜入了气管,呛得我眼泪直流。
我骂杨严道:“杨严你个怂蛋,老子辛苦带你渡江你不记恩,却只记得当时弃你之仇,你分明会水,却叫个女人为你拼得个力竭,你拍着胸口问问自己,若不是受你拖累,老子独自一人可是能游过这宛江?”
越骂越是觉得这世道可笑,我仰头看向茅厕君,骂道:“你也别来做什么好人,齐晟不是好东西,你也不是,你们几个,文不能定国武不能安邦,只会对着个女人耍点阴谋诡计,你们还算是男人吗?你们身上零件都长齐了吗?老子都替你们觉得丢人!”
骂着骂着,情绪上来了,我拼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拼力向上跃起,冲着船上怒声骂道:“啊——呸!”
再沉入水中时,我放弃了踩水,任着身体向江底沉了下去。
老子这个女人做够了!老子不陪这伙子王八羔子玩了!
……
再醒过来已是在床上,被褥松软,温暖干燥。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过头看立在床边沉默不语的茅厕君和杨严。
杨严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我便坦言道:“我就知道你们得救我上来,你们哪舍得我这么死了啊,所以我得趁着那个机会狠骂你们一顿,过了那村就没那店了。”
杨严又张了张嘴,还是欲言又止。
我又爽快承认道:“没错,我就赌这一骂一沉,你们心里没准还能觉得我性格刚烈,反而能对我高看一眼。”
杨严又是张了张嘴,终于问道:“我只是纳闷,你为什么要自称‘老子’,你就是称不是也得称‘老娘’吗?”
我:“……”
作者有话要说:节日快乐!
☆、第 29 章
看着杨严那一双求知若渴的眼睛,我想了想,有些吃力地坐起身来,很是认真地问道:“你不觉得‘老子’二字比‘老娘’更有气势一些?”
杨严奇道:“真的?”
我郑重点头:“不信你就喊一喊试试,气势绝对不一样。”
一旁的茅厕君突然失笑出声,杨严这才反应过来,恼怒道:“你耍我?”
“呀?”我惊讶地挑高眉毛,反问:“你才知道啊?”
杨严怔了一怔,眼瞅着就要恼羞成怒。茅厕君却是突然说道:“杨严,你先出去,我有话要问她。”
杨严极为不甘,可又不好违了茅厕君之意,只能气哼哼地出去,临走的时候还冲我瞪了瞪眼睛,用食指指着我道:“丫头你等着,有你好瞧的!”
对于他这种人,我都懒得用言语羞辱他,只不屑地撇了撇嘴,冲他比了比中指。
杨严手本已经扶到了门上,见此却又转回了身,见茅厕君看他,忙解释道:“九哥,我再问她一句话。”
茅厕君没说话。
杨严便指着我问:“你这手势什么意思?我见你码头上的时候就冲我比划这个,你说到底什么意思?”
我突然觉得这个时空的人真纯洁啊,这样浅显易懂的意思都看不明白。我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很是诚恳地答道:“这是问候的手势。”
杨严显然不信:“问候?”
我点头:“问候的,听说过诸葛亮和曹操吗?”
杨严想了一想,问道:“听说以前有个穷酸秀才写过一本书叫《三国》的,讲几个国家征战的事,这俩是里面的人物吧?”
错不了了!这一定是位穿越的先驱者剽窃了前世的文字来养家糊口呢。既然知道,那就好说了。
我一本正经地点头说:“你可能没看过,我看过,诸葛亮和曹操都是里面的大英雄,受万人仰慕的。”
杨严听奇了,问:“他俩用这手势打招呼?”
我强忍着笑,绷着脸上的面皮,说道:“啊,不,是这么回事,诸葛军师吧,是个极好礼的人,虽然和曹操是敌对阵营的,可每次战场相逢都是先礼后兵。偏偏曹操又是个大孝子,所以诸葛军师就经常问一下曹操老母的身体。你也知道,战场上两军主帅离得又远,大声喊话也未必听得道,所以诸葛军师便想了这么个主意,远远地冲曹操比一比问候的手势,反正就这么个意思,叫他明白了就好。”
我这段话讲得极溜,连个磕都没打,要的就是已快取胜!直到说完了,杨严哪里还没醒过味来,只有些惊讶地问道:“还有这种事?”
茅厕君却是已沉下脸来,冷声道:“行了,杨严!你先出去,我有话问她。”
杨严见茅厕君突然沉了脸,不敢再多说,忙就带上门出去了。
舱中只剩下了我和茅厕君两个,茅厕君不说话,只用探究的眼神看着我。我心里突然冒出一句话来:咬人的狗不叫!
不行!越是这样的狗也得加倍提防,省的叫他冷不防地咬你一口。
正这样想着,突然听茅厕君淡淡问道:“要什么条件你才会说出真话?”
我垂下眼皮,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身上崭新的鹅黄色绸衫,问:“我身上的手令呢?”
茅厕君稍一沉默,答道:“已经被水浸得模糊了,扔了。”
我暗骂齐晟太过狡猾,这一准是早就算计好了的,所以才会那么大方地给我一纸手令。
茅厕君一撩袍摆在桌旁坐下了,又问:“说吧,什么条件?”
我擦,好大的口气啊,说得好像不论我提什么他都能满足一般。我不由冷笑,反问他:“你能给我开什么条件?”
茅厕君默默看我片刻,答道:“平安康泰,衣食无忧。”
我原本以为他会许我荣华富贵之类的,不曾想却是这几个字,一时不觉有些愣怔。简简单单八个字,却正是我现在苦求而求不得的东西。
茅厕君问:“怎样,可能换的你一句真话?”
我点头:“能,但是你拿什么来取信?别和我说你也要给我一纸手令。”
奶奶的,吃亏上当一次就足够了,茅厕君这才就是给我张防水油布的手令我也不信了!
茅厕君笑了笑,说道:“既是我给的,我若想夺,无论什么都能再夺回来,你与其信物,不如信我。”
我认真地想了想,看着茅厕君的眼睛说道:“那好,我信你,我的确不是张氏。”
茅厕君嘴角含笑,说道:“我从第一次见你起便知道你不是张氏,我想问的是,”他话语略有停顿,身子也微微地前倾,看着我的眼睛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哈!还盯着我的眼睛问这话,小子,你不就是想分辨出我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吗?可惜你却要失算了,老子前二十年交了无数个女朋友,别的没做,光练怎么睁眼说瞎话了!
我微微侧开了视线,面上挤上些许凄惨之色,缓缓答道:“我小时候的事情不记得的,从记事起就是被一个拐子养着,直到去年初,一个贵人买下了我,关到一处教养了半年多,然后就送进了东宫。”
茅厕君沉默片刻,突然问道:“那拐子姓什么?”
我早防备着他问话,听了便神色自若地答道:“姓司。”
茅厕君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我想了想,便又说道:“你不如直接把我交给张家去辨真假,毕竟张氏亲娘还活着呢,总得知道自己女儿身上有什么记号。”
茅厕君笑了笑,没说话。
多说多错不说不错,我干脆也闭上了嘴。
船舱里顿时又静了下来,只听得外面隐约传来江水击打船舷的声音,船的摇摆渐渐变大,像是江面上起了风浪。
茅厕君见我看向窗口,轻声解释道:“前面就要到了九曲峡,江流急一些。”
突听得船舱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舱门便被杨严推开了,杨严几步迈了进来,面带急色地说道:“九哥,前面有阜平水师的船舰,把咱们给拦下了。”
灯光之下,就见茅厕君轻轻地挑了挑眉梢,冲我说道:“来寻你的。”
我一时更是摸不透齐晟的心思了,太子妃私自出宫,深更半夜的却在九皇子的私船上寻到了。这是给我创造出轨的机会,然后再带人来捉奸?齐晟他这得有多热爱那顶绿意盎然的帽子啊?给别人戴了还不算,还非得自己也试试?
难不成是和留守盛都的那个赵王有着如此相近的爱好?
脑子里有些乱,捋半天捋不顺,不过却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这个时候,若是茅厕君把我捆结实了,再坠块石头,然后趁着黑往江里那么一顺,他就彻底清白了。
想到这我不觉有些心惊,忙扫了茅厕君一眼。
他也在看我,似是看透了我的心思,淡淡说道:“我既许诺了你,自然就会守诺。”
说完便起身而出。
杨严在后面担忧地看了我一眼,忙跟在后面也出去了。
我坐在床上把茅厕君那句话反过来掉过去地嚼了几遍,到底不能全信了他,心道与其坐在这里等着最后的结果,还不如自己出去看上一看,好歹也不算是两眼摸黑了。
这样想着,干脆便爬起身来,又小心地把晾在一旁的那身水军军衣穿好。原本合身的军衣,现在突然觉得上身有些紧,我开始琢磨这是因为泡了水,缩水了?后来低头自己看了看自己胸前这才明白过来。
因为胸前受了点剑伤,裹胸布早就给剪了,重新绕着伤处包扎了白色绫带,不过看手法一定是没干过女扮男装的事,绑得是极不专业,压根就掩不住女子的身形。
眼下顾不上这许多了,幸好又是夜里,估计不仔细看也看不太清楚。
我这样劝着自己,偷偷摸摸地摸出了船舱。
阜平水师的几艘战舰就在这船前面不远处,隔了不过几十丈远。与这画舫似的游船不同的,那战舰上除了照明的灯笼之外,还点了许多的火把,将那甲板上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就见当中主舰的船头上,太子齐晟黑衣银甲按剑而立,眉宇间冷凝如霜,煞是威武,煞是英俊!煞是SB!
哈!这小子绝对没带过水军,上了船还要穿这种甲,这是生怕自己落了水做不了秤砣是不是?等着,你等着,只要老子逮着机会,非得一脚把你也踢江水里泡泡不可!
茅厕君还站在船头与那边打着官腔,那战舰却缓缓地逼压了过来,然后便听到那边船头上突冒出一声撕心扯肺的喊声:“小姐!小姐!”
我身体一僵,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绿篱从那边船舱之中冲了出来,一边与上前阻拦的士兵撕扯着,一边带着哭音冲着这边喊道:“小姐,小姐!你在船上吗?你在船上吗?”
娘啊!这小姑奶奶怎么也跟着来了?
☆、第 30 章
我气得直想跺脚,哎呀呀,这不是跟着添乱嘛!要不说添上女人就容易坏事呢!
正着急上火呢,杨严不知什么时候摸到了我身后,一手捂了我的嘴,一手勒着我的腰把我悄悄地往后拖了去。一直掩身到船后舱的背光处他才停了下来,凑到我耳边低声说道:“水军要上船搜查,我带着你躲到水下去!”
我一急,冲着杨严的手就狠咬了一口,怒道:“你找死也得拖着我啊?这里江流这么急,下去就得被冲没影了不可!”
杨严很是得意地扬了扬眉,笑道:“那是你,有我在,水龙王也没招你。”
我不信,杨严这厮的话绝对没有可信度,他今儿白天还说自己只会狗刨呢,这到了晚上就成浪里白条了!谁信啊!
杨严却不管我答应不答应,背过身去一面飞速地脱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一面催我:“快点,把身上碍事的都扔了。”
杨严的脊背□而结实,我擦,这个时候要是被齐晟的人逮住,那可真成了捉奸成双了!
杨严一转头看我还呆站着,奇道:“哎?你想什么呢?”
我想什么?我脑子里想的事多着呢!马上就要乱成一锅粥了!
今天这场大戏到底是谁的导演?是齐晟还是茅厕君?他二人来得都不慢,分明都是早有准备。问题是到底是谁算计了谁?两边既然都是贼船,我上那边还划算些?
齐晟那边虽是名正言顺的,可众目睽睽窒息啊,我若是以就这样被人从茅厕君船上搜了出去,这身清白也要不得了,以后的职业生涯也全毁了。
茅厕君这条船呢?又坐不坐的久?一个窝里孵出来的蛋,他又能好到哪里去了?
两条船越靠越近,对面军船上已经向这边伸出了钩锁。
杨严把脱下来的衣物胡乱地系成了个疙瘩,顺手就丢进了江里,又回过身低声催我:“快点,别装害羞的了!我带着你游到船底去,万不能让齐晟找到!”
前面船头上,茅厕君怎样应答齐晟的听不清楚,只能听到绿篱的呼喊声依旧能感天动地。
我心中猛的一个激灵,不论待在谁的船上,总比跟着杨严到水里去的好!
我趁着杨严一个不注意,向外猛推了他一把,转身就往船头上跑。
那边,齐晟刚踏上了这边的甲板,茅厕君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躬身行礼,口中恭敬叫道:“太子殿下。”
我几步冲了上去,趁着众人还没醒过神来,人已是扑到了齐晟身前,然后也如绿篱一般拉着长音地高呼了一声:“殿下——”
这一句一喊出来,什么心理障碍也没了。
我做出惊慌无比的姿态,用双手紧紧地扯住齐晟衣服,哽咽地说道:“有人要杀我,我落了水,是楚王殿下的船救了我!”
说完,便似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一个劲地发着抖。
齐晟手臂抬起,稍稍在空中停滞了一下,便落到了我的肩上,把我用力地揽入了怀里。
我心里腻歪的直长毛。我擦,老子要不是觉得你这艘船还稳当点,才不会这般辛苦的做戏。
就听得茅厕君在身后语带歉然地说道:“太子殿下,太子妃深夜流落在外,臣弟恐损太子妃清誉,刚才不敢在军前声张,望太子殿下恕罪。”
齐晟轻轻地点了点头,低声道:“无事,她平安就好。”
我擦,都还是实力派演员,最佳女猪脚铁定是我了,只是不知道这最佳男猪脚会花落谁家。
正这样想着,一直是最佳女配角的绿篱同志跟在后面也过了船,见到我便直扑了上来,又哭又笑地叫道:“小姐,小姐,真好,您没事真好!”
我赶紧趁着这个机会从齐晟怀里挣了出来,转过身真情实意地搂了搂绿篱,低声笑道:“傻丫头,我能有什么事?我命大着呢!”
绿篱边哭边点头,抹了抹眼泪正要张嘴说话,却忽地脸色大变,惊叫一声,猛地将我搡向一边。
我被她推了个不提防,一屁股就坐倒在甲板之上,再抬脸看过去的时候,绿篱身前已经插了一只黑色短箭,身体正缓缓地向后倒去。
因是刚过了船,她的身后就是船舷,那下边是漆黑而湍急的江水。
我顾不上许多,扑了过去将将拽住了绿篱的一角衣摆。
漆黑的江面上突然冒出来许多轻巧的小船,柳叶一般地漂浮在水上,其上都伏了不少的黑衣人,手执弩箭都是对准了这处船头。身后的甲板上箭如雨下,早已经乱了套,对面的战舰上和这船上的护卫急忙引弓还击,可大船在明小船在暗,敌我伤亡不成比例。
齐晟贴身侍卫早就团团地将他护住,挥动着兵器将弩箭一一挡开,就连茅厕君身前也挡了两三个人。
我独自趴在船头,手中死死地扯着绿篱的衣服,回头冲着人群大喊:“快来救人,快来救人啊!”
没人理我,没有一个人理我。
绿篱的身体死沉死沉的,我另只手死命的抓住了船舷,可自己还是被她拖得慢慢向船外滑了去。
减肥,减肥!若是能活着离开这船,我非得要这丫头减肥不可!
齐晟身边的侍卫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下,那圈子渐渐地稀疏了下来,齐晟终能看到了我,他挥剑斩飞一支弩箭,怒声喊道:“松了绿篱,躲到我身后来!”
若不是我得咬着牙绷着劲,没法喊出那声“呸”来,我早就啐他一口了。你们能不男人,也当老子像你们一样不男人?
绿篱呻吟了一声,睁眼看向我,喃喃道:“小姐,您松手吧,绿篱没白跟您一场。下辈子您还做小姐,绿篱再做丫鬟来伺候你。”
我身子大半都探出了船外,这下连甲板上的情形都看不到了,听绿篱这样说忍不住骂道:“快省省吧,你下辈子才做小姐呢!”
绿篱误解了我的意思,感动地泪水连连,哭着说道:“不,不!您还是小姐,绿篱还是丫头,绿篱伺候您!”
我擦,若不是看在你替我挡一箭的份上,就凭你这句话,我他妈真想松了手!
再往下滑,我那只扒着船舷的手上已是要承受我和绿篱两个的体重,眼看着就要抓不住了。这时候,身后突然有人一把扯住了我的腰带。就听齐晟在后面喊道:“松手!我拉你上来!”
我转头看向齐晟,灯火的掩映下,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她是个弱女子,她是一条命,我不能松手。”
齐晟愣了一愣,绷紧了唇角,努着劲把我和绿篱一起往船上提。
茅厕君也从一侧探□,伸手拽住了我手下的绿篱,沉声道:“你松手,我拉她上来。”
我这才放了手,由着茅厕君把绿篱接了过去,
这样一来,齐晟手上的负担一下子少了小半,顿时轻松起来,三两下便把我拉上了甲板。甲板上站着的人没剩下了几个,不过那弩箭的密度也小了许多,几艘军舰已经去追逐那些柳叶舟,形势开始逆转。
我爬着上前去查看绿篱的伤势。幸好没有伤到要害之处,估计不会有性命之忧。我不由松了口气,还没等安慰绿篱几句,这边甲板上却又风云突起。
不知什么时候,一艘柳叶舟竟躲过了军舰阻拦,直冲到了这边船下,几个黑衣人如黑鹞子一般从小船上跃起,提刀冲着船头猛扑了过来。
我心中一紧,一把把绿篱摁倒在地上,低声喝道:“趴着装死别动!”
说完自己却从一旁侍卫的尸体上摸了把刀攥手里,起身迎了上去。
齐晟与茅厕君俱都与黑衣人交上了手,我双手握紧了刀把站在圈子外,不时地随着他们跳跃着,四处寻找着下黑手的机会。
齐晟气乐了,抽空子转头训道:“一边躲着去,你跟着添什么乱!”
话音未落,那边与侍卫打斗黑衣人一刀劈倒了侍卫,突然向我这里扑了过来。
我擦,我这里便宜没捞着,反而被别人下了黑手。我本能地双手举刀相迎,不曾想那人刀上的力道却是极大,我只觉得双手一麻,手中的刀便被震飞了。
黑衣人又一刀砍了过来,我只能往后仰身避了过去,却忘记自己身后便是船舷,这一倒竟然倒了个空!完了,爷爷的小命要交代在这了。
生死之际,眼前的一切似都被放慢了,眼睛看得格外的清楚。
绿篱惊叫着,挣扎着从甲板上爬起。
齐晟与茅厕君齐齐地转过头看我,与他两人交手的黑衣人不约而同地趁机挥刀劈了过去……
齐晟眼中的犹豫之色一闪而过,终是转回了身,接下了黑衣人的那一刀。
茅厕君眉头微微皱了皱,微微侧身避过了后背要害,却未停下向我扑过来的脚步,探过身来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手上用力一提,腰身反转间,便将我护在了怀里。
下落之中,就听得他低声在我耳边说道:“我既许诺,便会重诺。”
我有些怔怔的,万般滋味涌上了心头。
直到扑通一声,两人齐齐落入水中,在江水没过头顶的那一刹那,我却只想问他一句话:你丫可会水吗?
作者有话要说:俺这算不算是爆发了小宇宙?
求收藏,求包养!
☆、第 31 章
很快我就发现,茅厕君会不会水都不重要了。江流很急,打着旋地往前窜,眨眼功夫就被冲出去了老远,有再好的水性也没什么用,能做的就是尽量地闭着气,千万别呛水,也别被灌,然后趁着冒头的功夫赶紧换口气。
再冲一段,江面陡然变窄,已是进了著名的九曲峡内。
九曲峡,江弯九曲,滩多水急。江中突然有了暗礁,我与茅厕君被江流卷着,时不时地就要撞上一个。茅厕君把我整个人都护在了怀里,双手护在我的脑后,用自己的身体迎向一个又一个礁石。
水浪之中,我能清晰地听到他被撞时喉咙间发出的闷吭声。
我很清楚,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现在虽然他还能抱住我,可下一秒钟他就可能被撞晕了而松开了手臂。我想了想,用力地伸出双臂去,环住他的脖颈,然后也用手护住了他的头和脖子,同时,双脚盘上了他的腰,尽量用腿挡住他的肋下。
顿时,两人之间紧地连点缝隙也没有了。我擦!这姿势还真是要多暧昧有暧昧。老子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茅厕君显然还没被撞晕,有些惊愕地看了我一眼。
我趁着两人脑袋都被冲出水面的功夫,冲着他耳朵大声喊道:“咱们开个赌,看谁先撞晕过去。”
茅厕君满头满脸的水,竟然还咧着嘴笑了笑,说:“好,我赌是你。”
我张了嘴刚想反击,忽地一个大浪拍了过来,两人顿时又沉入了江中,我赶紧闭了嘴,闭着气等着下次再出水面的机会。
可这次却连连被卷入漩涡之中,半天出不了水面。我闭气已经到了极限,只觉得肺里憋闷欲炸一般。明知道四周都是水,还是不由自主地想张嘴呼吸。我的腿在也顾不上护着茅厕君了,只拼命底向下踩水,恨不能立刻透出水面换气。
正垂死挣扎间,嘴却突然被两片温软的唇瓣堵住了,一条灵活的舌探了过来,强势地顶开了我的齿关,紧着着一股醇厚的气流从那边缓缓地渡了过来。
我傻眼了,明明已经快要憋死了,竟然还忘了吸气。
因为还在水中,茅厕君察觉出我的呆滞,可能是以为我憋晕过去了吧,手上使劲地压了压我的后脑,唇上更用力地贴了过来,竟然试图想我嘴里吹气。
我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小子肺活量真好!这个时候竟然还敢给我做人工呼吸!
我一下子清醒过来,眼下都生死难料了,还想那么多恶心自己的事干嘛,就当他是个人高马大的美眉不就得了?我如此劝着自己,干脆也抱紧了他,自动自觉地从他嘴里吸过点气来。
有了这半口气的支撑,我终于坚持到了再次露出水面。
两人的嘴同时分开,都张开了大口地喘着气。好容易呼吸都平复了些,我琢磨着得这事对他说声谢谢,可转头间嘴唇却无意间擦过了他的唇,不知怎地,我心里竟是一惊,一下子便呛了口水,顿时剧烈地咳嗽起来。
茅厕君伸手给我拍着后背,问:“怎么了?”
我不知道该回答,也幸亏前面的江流忽地又变急了,我们被水流带着向前冲去,再顾不上说话。
这里是九曲峡的最后一曲,也是最为凶险的一处,滩中有滩。虽然两人都尽力地躲避着礁石,可还是擦上了几个,最后一个撞得最狠,茅厕君闷吭一声之后,便缓缓松开了一只紧紧抱着我的手臂。
好吧,我赌赢了,茅厕君先昏死了过去。
天还黑着,我看不清他伤在了哪里,只能继续紧紧抱住他,顺着水流继续飘。
再往下走,江面终于变宽,水流也缓和了下来。又漂了一段,江面上全然不见了刚才的暴怒之势,竟似含羞的少女,在月光下泛出流离的光芒来。
我松开了手脚,只用一手揽住茅厕君的脖子,然后仰在江面上,静静滴顺着舒缓的江水慢慢漂着。江面上很静,我心里也很静。
我想,这个时候只要我松开了手,茅厕君就再也不会是我的威胁了。我能回头去找齐晟,然后继续扮演着太子妃张氏,直到齐晟登基为帝,然后我便挑上几个貌美的宫女,再带了绿篱,找个不碍眼的宫殿,在里面混吃等死一辈子。
倒也能算得上“平安康泰,衣食无忧”。
我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终还是没能放开茅厕君。
我怕我这一放手,顺水漂走的不只是茅厕君,还有我自己的良心。
漂了大半夜,天都快亮的时候,我们终于在一处缓滩上靠了岸。我手脚已经麻痹的不似自己的,可还是把茅厕君也拖出了水。
江边都是山林,我选了个避风的地方,将茅厕君放平在地上,仔细地检查了一番。身上的擦伤淤青是数不过来了,背后靠近肩胛骨的地方还有一处不浅的刀伤,伤口都已经被江水泡得发了白。
幸运的是四肢倒不像是有骨折的地方。我又小心地摸了一遍他的肋骨,也好,好像也没什么大事。
我松了口气,琢磨着得给他包扎一下伤口。可再低头一看,他身上早已经被尖利的礁石划得衣衫褴褛,连条绷带也撕不出来了。
倒是我身上的衣服还好点,尤其是里面的鹅黄缎衣,撕吧撕吧倒是能用。我脱了衣服,挑着好地方撕下来给茅厕君裹吧上了,这才看自己身上。倒是比茅厕君好了不少,胸前的剑伤本就不深,又曾敷过药,虽然被水泡了,可也不觉如何。剩下的就是只在手臂和腿上有些擦伤和淤青,都不算什么大伤。
茅厕君一直在旁边静静地躺着,虽没醒过来,但是呼吸却还算平稳,我现在怕的就是他伤口发炎,然后再引起高烧。结果怕什么来什么,没一会的功夫就听得茅厕君的呼吸渐渐急促了起来,他身上明明极热,牙齿却咯咯作响,四肢都往一起团。
我蹲在他身边,默默地看着他,犹豫着要不要尝试一下电视里的法子,把自己脱光了去捂他!也不知道那到底管用不管用。倒不是有什么心理障碍,这种情况下两大男人抱一块也没什么,可最后考虑到那些编剧的智商问题,我还是放弃了这种尝试,老老实实地从江边用布浸了冷水来,给他物理降温。
直到太阳升起来老高,茅厕君的体温才渐渐降了下去,我终于松了口气。又过了一会,茅厕君睁开了眼,却是不说话,只默默地看着我。
我又开始担心他刚才是不是把脑子烧坏了。
茅厕君突然嗓音嘶哑地说道:“你让我很意外。”
我拍了拍屁股上的土,转过身去翻着那堆破破烂烂的衣服,随口答道:“你做的一些事也出乎我的意料。”
我试图找一件还能穿上身的衣服来,可翻了半天也没找到,最后只能咂咂嘴,挑出些破布条子来,先把两个脚底板子裹上了。
茅厕君又是一阵沉默。
我转回了身,眯着眼睛打量茅厕君片刻,真心实意地说道:“经过昨夜之变,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算计,我们总是共过生死了一回,我诚心的劝你一句,你还是消了争皇位的心比较好,不然早晚也是个死字。”
茅厕君强撑着身体半坐起来,斜睨着我,冷笑着问:“你凭什么这样说?”
我走到茅厕君身旁,盘着腿坐下,说道:“兵权,你虽是得宠的皇子,但是你手中却没有兵权,而齐晟手中却有。他是太子,成祖钦定的太子,即便就是皇帝不喜他,只要他不谋逆,皇帝为了朝廷的稳定也不会动他。”
这也是我之前决定继续跟着齐晟打工的原因,当今的皇帝并不算昏君,一国储君,哪里是说废就废的!
茅厕君不说话,只冷冷地看着我。
我觉得自己胸怀坦荡,也不需要躲避他的视线,便也对视着。
最后倒是茅厕君别过了视线,淡淡一笑,说道:“你当我不争便能平安了吗?他们一步步逼着我走到了今天,争了或许还能有一线希望,可不争就只能等死。”
再往下说,我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发言权了,干脆也不再说。只又起身站了起来,说道:“肚子饿了,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周围能不能找点吃的,然后再想法从江边打点水回来。”
我说完转身欲走,茅厕君却突然在后面叫道:“哎——”
我停□转头看他,他看了我一眼却微微侧过了头,这才又接着问道:“你不害怕?”
我忽地想笑,命都从江里捡回来了,还能有什么好怕的?
我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去寻吃的。在四处转了转没抓到什么吃的,干脆又返回了江边,合计着不如从江边上捞几条鱼的好。
结果不曾想却在河滩上捡到了好大一条“鱼”。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眼睛才试探地走上前去,小心地将那人翻了过来,看了看脸,顿时吓了一跳,我擦!真的是齐晟!
更叫我想不到的是齐晟竟然还缓缓睁开了眼,眼神清醒地向我看了过来。
我脸上表情僵了那么几秒钟,忽地就嘿嘿地笑了,瞄了一眼齐晟身上的铠甲,笑问道:“你是不是因为穿了铠甲的缘故,所以才漂的比我慢了许多?”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我够爆发了吧?
爬下去睡觉!
谁再霸王,诅咒你们睡觉永远做不到春梦!
☆、第 32 章
齐晟看着我,半晌没说话,然后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衣服呢?”
衣服?衣服都被撕成了布条裹你兄弟身上呢!不过,齐晟的脸色并不好看,我没敢说,只转移话题道:“你怎么也落水了?船上情况怎么样?哪一方赢了?啊!对了,绿篱怎么样?”
其实,这就是个技巧,当你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对方的提问时,一个很好的办法就是你一连气地提出几个问题来,叫他一时顾不上再问你。
齐晟只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绿篱应该没事。”
说着便坐起身来,单手解自己身上残存的铠甲。那套铠甲已经不全,看样子齐晟在水中的时候已经脱下了些,只剩下一些极难脱的还在身上。
我见他一只手一直悬着不动,不由问道:“胳膊怎么了?”
齐晟看也没看我,淡淡说道:“可能折了。”
我一愣,嘿!我和茅厕君身上半片铠甲都没有,胳膊腿却都没折,齐晟身上要害之地都有甲片护着,竟然折了胳膊!这究竟是怎样的人品啊!
齐晟单手脱了甲,接着又解身上的衣服。
我看了看,他身上的衣服虽也被划破了些口子,可好歹还算完整,忍不住劝道:“衣服就别脱了,在身上穿一会也就干了。”
齐晟瞥了我一眼,没搭理我,继续脱自己的衣服。
虽然明明猜到齐晟在昨天那事情上阴了我,可毕竟以后还要继续跟他混,我也不敢太过显露怨恨之心,见他不听劝,干脆就起身去山里寻树枝,好给他固定伤臂。
结果刚走了没多远,却见茅厕君从前面过来了。
茅厕君可能身体还有些虚,手里竟然还拄了根木棍子,见我眼睛落在那木棍上,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地将木棍往身后藏了藏,嘴上却是说道:“我看你半天不回去,怕你遇上了野兽。”
他一提野兽,我赶紧回身踮起脚来瞅了瞅河滩上的齐晟,得,他那边竟也踉跄着起了身,一手托了伤臂,正也往这边望着。
茅厕君此刻也已是看到了齐晟,抿着唇默默地站着。
我赶紧小声地嘱咐茅厕君:“冷静,一定要冷静,有什么事都得等回了盛都再说!”
就这么个功夫,齐晟已是绕过一块山石,走到了近前,微冷的目光在茅厕君身上停了一停后,便又落到了我的身上。
顺着齐晟的视线,我低头看到了自己上身仅仅能遮住胸前两点的绷带,还有□的小裤裤。
我顿时反应过来,赶紧把双手挡在身前,然后几步跑到了齐晟身后,以示来躲避茅厕君的视线。
立场,这是立场问题!
对面茅厕君的嘴角隐隐挑了挑,便听得齐晟低低地冷哼了一声,用那只完好的胳膊反手甩给我一件长袍。
我这时才明白过来,难怪齐晟刚才会那么执着地单手脱衣服。
我忙躲在齐晟身后穿着那还湿淋淋的长袍。
这时才听得身后的齐晟与茅厕君两个人开始寒暄起来,你一句我一言,有问有答,到后面茅厕君竟然还献出了手中的木棍在给齐晟固定胳膊。
我虽背着身子看不到他二人的表情神色,可只听他二人毕竟没有撕破了脸,心中总算是长吐了一口气。
昨夜里的事情当众一出,齐晟与茅厕君两个无论是哪一个没了命,另外一个都怕是没法向皇帝交代。齐晟活,茅厕君死,皇帝便会认为是齐晟容不下茅厕君,所以下了黑手。而若是掉过个来,便又成了茅厕君觊觎太子之位,所以起了杀心。
无论哪一种,这都是对皇权的藐视,是谋逆,是个皇帝都是容不下的。
于是,此刻他二人竟然也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
我都能想明白的事,估计他二人也早就明白了,所以此刻才会如此做戏,哪怕此地只有我这一个观众。
我忽觉得有些可笑,这两人分明已经斗得你死我活了,却都不愿让对方直接死在自己手上,还非得去借别人的手。
那边茅厕君已在替齐晟正骨固定,我穿好了衣服,便也过去帮忙,谁知他二人见到我却俱都是一怔。
我再低头细看自己身上,倒是没白做二十多年男人,顿时也跟着明白了。
你可知道这女人啊,什么时候最显身材?
齐晟的长袍本就是黑的,夏季的衣料又是极薄,湿淋淋地贴在我身上,偏生上面还划破了不少地方……这下可好,饶是我做女人都这么久了,张氏这具身体早就熟得不能再熟了,看到这情景都止不住地热血上涌。
再抬头看齐晟与茅厕君,好嘛,估计也差不太多,唯一的区别就是茅厕君可能是要流鼻血,而齐晟哪里是要吐血了……
哪!这就是看别人媳妇与媳妇被别人看的区别了。
偏偏我此刻还一点别的办法也没有,脱也脱不得,捂也没有用,干脆就装什么也不知道的,弯下腰撕袍子的衣摆,然后帮着茅厕君给齐晟捆胳膊。
茅厕君虽没说什么,不过却侧过了头,避开了视线。
齐晟那里说道:“后面还有刺客追着,我们得往山里避一避,等到禁军的人或是阜平水军大部寻到此处再说。”
茅厕君点头应道:“好。”
三人一边掩着行踪,一边向山里避去,直到寻到了一处隐蔽又易守难攻的地方,这才停了下来。我跳上旁边山石往江中望了望,见江面上偶尔还飘过一两个黑衣刺客与阜平水军的身影,随着江水浮浮沉沉的,也不知是死是活。
倒是看不到阜平水军的军舰,还有昨夜里见到的黑衣人所乘的那种柳叶轻舟。
我转头问齐晟:“救援的人什么时候能赶过来?”
齐晟正倚在石壁上闭目养神,没搭理我。
倒是一旁的茅厕君轻声答道:“得看来的人是禁军还是水军。”
我想想也有些明白了,昨夜里水军损失惨重,若是要大规模搜救我们也得重新从阜平调兵才行。可若是再等着禁军来救,那就说明这消息得先传到行宫再说了。
我瞥一眼齐晟,见他一直闭目不语,面上神色更是有些萧索,心里不禁有些纳闷,暗道这小子是怎么了?不至于折条胳膊就这样啊,这不都给他接上了吗?
我一时想不明白,干脆也不再想,重又转过头去观察江面上的情况。看了一会忽见江中飘过来几名水军军士,似也想要在那处浅滩上岸。
我又惊又喜,忙转头喊道:“哎!游过来了几个水军!”
齐晟双目猛地睁开,眼中凛冽之色暴涨,低声厉喝道:“下来!”
我一怔,还没反应过来,茅厕君已是从旁边一把把我拉下了山石,藏身于山石之后。
这是怎么了?水军也不可靠了?
那边茅厕君却是忽地轻笑了一声,问齐晟道:“怎么?阜平水军中他也安插进了人手?”
齐晟没说话,只冷冷地看着茅厕君。
我脑中迅速盘算着,一个人影突然闪过了心头,当下失声问道:“是赵王?”
齐晟与茅厕君两个人俱都没有应声,仍“深情”地互望着。
我忽觉得有些腻歪起来,这都什么时候了,他二人偏偏还要玩着这种“说话说半分,剩下靠眼神”的把戏!有完没完?把话说透亮了能死吗?
我伸手挡在了他二人之间,冷声道:“眼神杀不死人,内部矛盾回去以后再解决,现在都来给我捋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看到底是谁来做的这个黑庄!”
齐晟与茅厕君都有些惊愕地看着我,我没心情再和他们两个眉来眼去,直接说道:“我还不想死!所以,现在我问,你们来答!”
我转向齐晟,问:“那个李侍卫到底是不是你的人?”
齐晟面色有些僵,不过倒是点了点头:“是!”
我的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前的伤口,又转头问茅厕君:“那摇船的舟子呢?是你的吗?”
茅厕君摇头:“不是。”说着转头看向齐晟。
齐晟也摇了摇头,神色有些意外。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OK!算赵王身上吧。”
我继续问:“那江边围杀我和杨严的黑衣人呢?你们谁派的?”
齐晟这次没说话,侧脸看向茅厕君。
茅厕君老实认了:“是我。”
我强忍着没冲他比中指,继续问:“昨夜里的黑衣人又是谁派的?”
齐晟与茅厕君两个都沉默下来,过了一会,齐晟淡淡说道:“应该是老五了。”
我盯着齐晟的眼睛,又问道:“最后一个问题,你是怎么落水的?”
☆、第 33 章
齐晟的眼神微微闪烁,却是避开了过去,绷紧了唇角不肯回答。
我倒也不是非得要他一个答案,反正事情问到了这里已经出了个大概,分明就是齐晟与茅厕君两个是“鹤蚌相争”,然后远在盛都的赵王那里“渔翁得利”。
我心中一动,又问茅厕君道:“这么说来,那日击球赛上,赵王妃江氏马鞍下的钢针也不是你放的了?”
茅厕君摇头:“我何须对个女人下那种手段。”
我却想起那日球场上赵王如同马教主附身一般的咆哮来,暗道赵王那人看着温文无害,想不到却如此心狠手辣,为了换得个留京的机会,竟然对自己媳妇下了这样的狠手。
不过齐晟既然能放心叫赵王留京,想必与赵王也是有盟约的吧?
想到着,我忍不住瞄了齐晟一眼,便见他眼中闪过痛苦之色,闭上眼缓缓地倚到了石壁之上。
也不知是心疼江氏受的苦,还是痛心盟友赵王的背叛。
我便轻声劝他:“你得想开点,凡有点血性的男人,都受不了老婆给自己缝绿帽子戴,你也得理解理解赵王,他这绿帽子一戴都好几年了,也怪不容易的。”
齐晟睁开了眼,皱眉看向我。
我又开解他道:“你都穿了人家衣服了,就别怨人家断你手足了。”
齐晟剑眉一拧,低声怒喝道:“都胡说些什么混话!”
得!这就是好心没好报!我有些讪讪地停了嘴,转眼看到茅厕君却是微微抿着嘴角,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不由冲他恼怒地瞪了瞪眼。
茅厕君侧过了脸,却是轻轻地笑了。
我心中正纳闷茅厕君这是笑什么呢,就听见齐晟突然低声叫道:“你过来。”
我抬眼看了看他,看到他是在叫我,便往前挪了两步,蹲在齐晟身前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
齐晟眯着眼睛打量我片刻,突然伸手拽住了我的手腕,猛地把我拉倒在他身上,然后用单臂把我牢牢禁锢在他身前,把唇凑到我耳边恶狠狠地低声说道:“你要是敢给我戴绿帽子,我就要了他齐翰的命!”
齐翰,九皇子齐翰,楚王齐翰,没错,说的正是茅厕君的大名!
我很是意外地看向齐晟,心中却是在跃跃欲试,很想问他一句:搂过了,抱过了,亲过了,啃过了,这些算是绿还是有点泛绿?
齐晟恼火地看着我,揽在我身侧的那只手忽地扣住了我的后脑,把我脑袋用力地往下压了下来,自己则侧了脸迎了上来。
我的反应极为迅疾,两唇刚一相交,我便亮出牙齿狠狠地咬了上去。奶奶的,在水里那是为了活命,和茅厕君亲一把倒也不算什么,这会子你却要用这个来给茅厕君示威,你当老子是什么了?
齐晟的身体僵了一僵,手上的劲道反而更大,非但没有松嘴,一边反啃着我。带着血的腥甜之气,舌尖竟然还向我的口中突了进来。
啊!!!你老母的!你怎么没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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