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鸾倒凤(小小火炎)(全)
摘要
《颠鸾倒凤》由小小火炎创作,讲述了一个关于梦想与代价的故事。故事发生在杭州,围绕着丁家千金丁冉的命运展开。丁老爷和丁夫人希望能有个女儿,经历了多个女儿夭折的悲痛后,他们在庙里遇到一个高人,决定将丁冉送去山上由高人照顾,约定18年后再将女儿还给他们。在这漫长的18年中,丁冉在山上了无牵挂地生活。故事开始时,丁冉象征性的哑巴身份成为她与世界的沟通障碍,她的外貌描绘让人惊艳。18年后,丁冉回到丁家,虽然貌美如花,却因无法言语而引发了众多丫鬟的惋惜。她与她的丫鬟翡翠和琥珀之间建立了深厚的情感,丫鬟们细腻的心理描写展示了对主人无微不至的关怀与担忧。在她出门时的不慎走散中,表现出她对自由的渴望以及她陷入烦恼的境地,剧情扣人心弦。丁冉渴望探索周围的世界,然而她的身份与外界的期待使她倍感窒息,面对一系列的挑战与情感纷争,丁冉逐渐在内心寻找着属于自己的声音与归属。
其他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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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rmat | Plain Tex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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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chived Date | 2025-02-10 |
Original Link | [Unknown link(update needed)] |
Author | 小小火炎 |
Region | 中国大陆 |
Date | 未知 |
Tags | 性转, 伪娘, 后宫, 古代, 言情, 魔法, 变嫁, 女主成长, 婚姻, 家庭, 情感纠葛, 社会阶层, 哑巴角色 |
本文由多元性别中文数字档案馆归档整理,仅供存档使用。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正文
《颠鸾倒凤》小小火炎
杭州城近城南附近,有座富丽堂皇的府邸,据闻,这府邸的老爷姓丁,是个暴发户,先后分别生了两个女儿,可惜都不幸夭折。
丁老爷悲痛不已,遂携着妻眷每月都要去庙里烧香拜佛,只乞求送子娘娘能再送一个女儿给他,说也奇怪,丁老爷这人,喜女娃不喜男丁。索幸,丁老夫人也特喜女娃,两个女儿逝世后,她把自己整日关在屋子里缅怀女儿在世时,母女间的嬉闹。
在拜神佛之余,丁老爷也做了许多善事,举凡修路搭桥什么的,他都散过银子。据他的说法:好事做多了,送子娘娘定会送他个健健康康的女娃的。
黄天不负有心人,在3年后,丁老夫人的肚子又有喜了,10月怀胎生下的,不负他们所望,是个女娃儿!
两夫妻那个高兴啊,把城南的乡亲们都请来喝满月酒,流水席一连做了3天,人人笑得合不笼嘴。
可惜,好人也不见得有好报,10个月后,小千金突然得了重病,高烧不断,吓得丁家老爷和老夫人以为这孩子又要保不住夭折了。
两夫妻只好把庙宇当家里,三天两头去磕头拜佛的。
某日,丁老夫人憔悴的脸上终于带了点希望。她一从庙里回来就急着找丁老爷。
丁老夫人对丁家老爷说:“老爷,咱家今天在上山一座庙宇里认识一个高人,他说,把咱们的女儿交给他,然后18年后再还给咱们,他保证以后咱们的女儿都会平平安安的。老爷,咱们要不要这么做?”
丁家老爷先是一喜,“这可是真?”然后又垮下脸,“咱家都死了两个女儿啦!这个……怕也……就算不是真的,现下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唉,咱苦命的女儿。”
丁夫人听着听着,也眼泪汪汪的,“咱家从来没杀人放火,老天为何要这么对咱家,咱舍不得和女儿分开18年,呜……老爷子,咱不想把咱女儿给别人……”
丁老爷呵斥,“胡闹!这是要救咱家女儿的命啊,就这么着吧,咱这会儿就把女儿送到山上去,你可别拦着,就忍那18年吧……”
“呜……呜……”
就这样,丁家千金被丁老爷和丁老夫人忍痛送去山上治病,这一治就是18年――
18年后――
满院子的鲜花和假山,几个丫鬟们来来回回准备把一直空出来的“香怡院”整理干净。
听说,小姐回来了;听说,小姐还是个大美人;听说,小姐的性子特温柔。
许多许多的听说,总之,小姐就是难得一见的大佳闺秀而且容貌美如天仙。
丫鬟们各个跃跃欲试,目的争做小姐的贴身丫鬟。
“哎?怎么,你们是不是漏了一个消息?”一名丫鬟看她的姐妹们兴高采烈的样子忍不住泼一盆冷水。
“是什么?说来听听。”其中一名丫鬟挺有兴趣的,因为多了解小姐一点,她胜出的希望越大嘛。
“听说――”故意拖长音,果然看到一大片丫鬟伸长脖子等她告知的急切样,小丫鬟暗爽在心,看吧,她现在是主角哩,“听说啊,小姐是哑巴,不能说话的!”
“胡说!”
“就是就是!你别造谣,小姐怎么可能是哑巴?小心我们告诉老爷夫人说你说小姐的坏话。”丫鬟们义愤填膺。
“哎呀!”小丫鬟委屈地一跺脚,“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们可以亲自去前厅瞧瞧,小姐她真的不会说话。”
小丫鬟的样子不像在撒谎,这让几个丫鬟也着急了,服侍一个哑了的小姐……这……很麻烦的耶……
众家丫鬟面面相觑,步子越走越缓,这可怎生是好,她们不愿做个哑巴的贴身奴婢啊。
可又不能不去,本来兴高采烈的丫鬟们,如今各个显得垂头丧气。
“冉儿,来看看,这就是你的新家,高不高兴?”丁老夫人眼眶衔泪地搀着丁家18年未见的女儿参观丁府前厅。
远远地,只见一女子一头乌黑发亮的秀发,柳眉如黛,眼睛大而亮,小巧的鼻梁,朱唇不点自红,虽然有些大,但非常性感,整一张瓜子脸儿,皮肤又白又嫩,水水的仿佛是仙女从画中走出来一样。
女子巧颜轻笑,表示她对这里很是喜欢。
只是一个前厅就大的吓死人,不愧是暴发户。
“夫人,奴婢们来了……”
“好好,来,见见小姐。”丁夫人示意丁冉坐下。
待丁冉坐下后,丁夫人才指示丫鬟们在小姐面前一个个排好。
她笑容可掬地朝丁冉解释着,“你瞧,这些是娘亲特意为你挑选的丫鬟,你选两个自己中意的做你的贴身丫鬟,以后就伺候着你的衣食起居了。”
丁冉对着丫鬟们扬起一朵温柔的笑,然后随手指了两个丫鬟。
被点到名的两个小丫鬟都很惊奇,她们都是貌不出众的女子,矮矮的身材,平庸的容貌,走在街上都会被人忽视得彻底,只是她们做人都很机灵,平时很少受到貌美的高傲丫鬟欺负。
貌美的丫鬟们心里火气直冒上来,就算她们不想服侍这个哑巴千金,可是凭什么挑这两个不起眼的小不点?如此蔑视她们,太过分了!但这些话是万万说不出口的。
“好了,你们两个留着,其他的人都把香怡院整理整理,小姐等会儿就要住在里边了。”
“是。”丫鬟们福了福身,暗自对两小丫鬟瞪了几眼,随后抬高头走出前厅。
被留下的两个丫鬟惴惴不安地绞着手指,不知该怎么面对简直就是从天上下凡的小姐,太局促不安了,连平日里对付高傲丫鬟的聪明脑袋都派不上用场。
丁老夫人清了清嗓子,把该说的话先说明了,“你们两个别紧张,小姐人很好的,不过,你们可别欺她不会说话!要是被咱知道你们让她受气了,别怪咱用家法斥候!”
“是。”
丁冉用手推推娘亲,母女连心,很快,丁夫人就明白丁冉要表达的意思。
“你们两个都叫什么?”
其中一个穿湖绿色服饰的小丫鬟怯怯地说道:“奴婢叫翡翠。”
另一个身着深黄衣衫的小丫鬟紧跟上道,“奴婢叫琥珀。”
“琥珀,翡翠,是吗?好,咱把小姐交给你们了,你们可要时时注意小姐的需要。她不能说话,你们一定要学会察言观色。懂没?”
“是。”
在一旁观察得差不多的丁冉,优雅地起身,指指外边,意思是想出去走走。
哗!小姐好高,比她们高出一个头来的呢,可是这一点都无损小姐的美貌,更平添一份高挑挺拔的气质。
小姐太完美了,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老天才取走她的嗓音呢?两个奴婢的心里已经开始为丁冉抱不平了。
“唉,你说,为什么那么美美的小姐是个哑巴呢?”翡翠托着腮,第101次问着旁边的同僚。
“可能……恩……人无完人吧!”琥珀用力挤脑袋,想想出一个能让人信服的理由。
“唉,好可怜的小姐。”
“唉,就是。”
两丫鬟一搭一唱,平庸的脸上尽显惋惜,已经服侍小姐好几日了,她们陪着小姐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荷花池旁的柳树边上。
小姐总喜欢站在柳树旁静静地看着池子里的荷花,正值夏季,荷花开的分外灿烂。其实,在小丫鬟们的心中,牡丹比荷花好看多了,而且牡丹也很配小姐,偏偏就是弄不懂为何小姐一呆就要在荷花池边呆上几个时辰。
说实在的啦!她们也不是讨厌陪同小姐赏花,她们还窃窃地暗喜着呢!小姐曼妙的身姿配上荷花出淤泥而不染的清馨,看上去就如诗如画的,好幸福的呢!
唉,她们好为小姐心疼,听几个以前共事的丫鬟们说,在小姐回家的时候就有几个公子上门提亲了,可惜一听到小姐不能说话马上吓得面色发青,找了众多说辞只为推掉这门婚事,在她们看来,这都是借口!哼!他们没一个能配上小姐的!
丁冉静静地站在柳树旁,其他人看着必定认为她在欣赏荷花,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小丫鬟们的话,她也听进耳里,不发表意见,也无从发表意见。只因她不能说话,府里有谁待她好,她都一一记在心底。最是溺爱她的人,就是娘和爹了,把她疼在骨子里,也不把她的缺陷放在眼里,只当她是普通人,他们用身体来交流,只需一个手势,一个眼神,娘和爹就会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他们待他,真的是非常非常好,害她都不知该怎么报答他们。她心里的内疚越发沉重。
我想出府。丁冉在回院落的路上用手势对她的贴身丫鬟说。
“呀!小姐,这可不行!外头有很多登徒子觊觎你的美貌的!”琥珀激动地说道。
没关系,我想出去看看,可以吗?丁冉温柔地朝琥珀笑笑。
一笑倾城!琥珀立刻被迷得分不清东西南北了。脸红红的,还很结巴地说:“这……这……我、我……要请示、示……老夫、夫人……看看……”
好,那我等你消息。一双迷人的大眼闪烁着欢喜。
“小姐,我陪你回院子。”翡翠跟在丁冉的后头。
恩。
琥珀暗自决定,为了不辜负小姐的笑容,她一定要说服老夫人答应!举起小拳头发誓。
所幸,没花多大力气,丁老夫人一听到女儿要出门,也不阻拦,甚至为她准备好了马车和点心,要她路上小心,玩得开心一点。
“小姐,一切搞定。我们走吧。”琥珀飞奔回“香怡院”,气喘吁吁地告知喜讯。
谢谢你。
杭州城热闹万分,三三两两的小贩们吆喝着他们卖的东西有多好多实用,酒楼的小二们用着非凡的口才留下许多吃饭的客人,漂亮的工艺品,靓丽的首饰,在在吸引着小姑娘们的眼光。
丁冉这次出门婉拒了马车车夫,她坚持要自己走路。丁老夫人见女儿不肯妥协,没办法,只好遣走车夫,但特地叮嘱她的贴身丫鬟好好照顾小姐。
“夫人,别担心,我们一定不会让小姐受一点伤害的!”翡翠和琥珀同时保证着。
她们给予的保证还环绕在耳边,可这会儿,翡翠和琥珀两个丫鬟已寻不着丁冉了。
天呐!?怎么会这样,她们只不过稍稍移开了眼光,小姐怎么就不见了呢!?翡翠和琥珀急红了脸,眼眶也迅速泛红,小姐她不会说话,怎么找得到回府的路?天啊,小姐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她们会找到她的,小姐一定要等她们。
下午的集市人特别多,翡翠和琥珀困难地在人群中穿梭,只要见着稍高而且穿白衣的女子就跑去叫小姐,每每都失望而归。心急如焚已不能形容她们的心情了。
香浓的绿茶伴随一双修长的手倒入在水杯里,手的主人把茶杯递给他对面的翘着二郎腿的完全没有一点优雅感的人。
“你啊,就这样抛下她们,没有罪恶感吗?”
“有一点,但不多。你可能会说我不知好歹,偏偏我快被闷得透不过气来了,他们对我都太好了。”
“哟,对你好还不够?难道要用鞭子抽你,你才开心了?”第一个说话的人摇摇头,他真是不识好歹,辜负人家一片好心。
“太窒息了。”第二个人低下头,默默地啜饮手中的茶水。
“那你打算怎么办?好不容易才有个身份,难道要丢掉吗?你别太任性了。”
“不,我自有我自己的考量,我有办法离开那府邸的。”
“容我提醒你,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的。就算你想出再完美的办法,最后也一定会穿帮,只要你一天为女子,就一定会有风险。”
“这事我会考虑,必定做到万无一失。”
“算了吧,我只求你别被丁府的人发现就好了,天色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让姑娘们等人找人是不道德的。”对座的人催那没半点气质的人走了,当他冒冒然出现在他家的时候,他真吓得一头冷汗了。
“别急,再多聊一会,我才刚坐下好不好。”
“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你来这里也有点路程,回去也要时间,等和丫鬟们会合更要时间,你这样耽误下去,小心丫鬟们以后都不信任你了。”
“……我都没心急,你心急个什么。”那人咕哝着。
“你说什么?别以为我没听见,说得再小声,我都听的一清二楚。”
“……”
“你可以滚了,不送。”
翡翠和琥珀对看着,脸上一片愁云惨淡,小姐已经失踪好几时辰了。该怎么办才好?
琥珀的肩上被人拍了一下,正烦恼地她生气地挥去那只手,可恶!现在别和她搭讪,要搭讪去找美丽的姑娘去。
肩上又被拍了一下,琥珀忍无可忍了,回过头直冲那人吼,“没看见本姑娘正难过……着……”
目瞪口呆,天啊,是小姐!失踪的小姐回来了。
丁冉歉意地直笔划说着对不起,她刚才走散了,让她们担心很内疚什么的。
翡翠冲上去拉住丁冉的手,泪眼朦胧地道:“没关系,没关系,只要人回来就好。”
琥珀不停地擦拭溢满两腮的泪,附和着道:“对啊对啊,真是急死我们了,小姐能回来就好,以后小姐不要乱跑啊,出门一定要拉住奴婢的手,不然以后奴婢决不带小姐出来了!”
“是啊是啊。”
丁冉点头答应,可真吓坏她们了,她要好好检讨了。
丁冉边优雅地品着茶,边欣赏着亭子外的靓丽风景,微风拂过她的脸,她理了理被拂乱的发丝,微微地笑了。
“冉儿,什么事那么开心?”丁老夫人由几名丫鬟搀着走近丁冉。
想到前几日在集市上看到许多好玩的玩意儿,女儿想再去一次。
丁冉用笔把这句话写在纸上,每当要表达比较难的句子时,她就直接用笔写了,这样会节省时间,也不会表错意。
丁老夫人看着秀丽的笔迹,再一次感叹她女儿的美好,哑巴又怎样?谁能比得过她女儿?!“唉,既然冉儿想再去,就去吧。娘亲对你是很放心的。”
谢谢娘亲。丁冉福了福身。
“小姐,你又要上集市啊……”回到院子里,琥珀哀号,完全没忘记上次她们找人找得有多辛苦,她不想重蹈覆辙了。
对不起,上次让你们担心了,这次我一定不会走散了,我保证!丁冉的大眼睛眨啊眨的,里面都可以渗出水来了,她知道这招最有效,丫鬟们对她的脸毫无抵抗力。
“好吧好吧……老天啊……你一定要保佑小姐别再走散了,不然不能保证这次有上次那个运气啊……呜……”
“喂喂,你太大胆了吧?在小姐面前没大没小的,记着你的本分。”翡翠在一旁训斥琥珀。
她可没忘她们还是丫鬟,严格说起来,就算小姐强行要出门,她们也没资格说不的,更没资格对小姐指手画脚的。小姐的温柔体贴,都快惯坏琥珀了。这丫头,根本就忘了她的身份嘛!
“啊……对不起对不起……小姐对不起……我们整理一下马上就走……”琥珀被一提醒,脑子马上反应过来,要知道,她也是非常机灵的。
没关系,上次是我不好。
“嘿嘿。”琥珀挠挠头,“不是小姐的错啦,都怪那里人太多了,小姐又不熟悉,走散是正常的。”
我们走吧。
“好!”
一踏出府邸的大门,翡翠和琥珀就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纷纷把眼睛粘在丁冉的背后,就怕一眨眼的,她又消失了。两双眼睛四只眼珠直直地看着,应该没问题了吧?
是吗?
这个问题很快就得到答案了……
“天啊天啊,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琥珀大叫。
“你以为我相信啊?我的老天,菩萨啊,观音娘娘啊,我们平生没造啥孽啊,为啥要这样对我们……”
两个丫鬟欲哭无泪,呜,小姐又消失了。她们不懂啊,她们明明就在她两步外,她们明明用眼睛粘住她了,那么高个子的人,怎么会就一刹那消失了呢?
她们不懂啊――呜――
呼,又逃出来了,不是他不喜欢她们,也不是她们对他不好,而是太好了,他真的不知该怎么办,所以先让他透透气吧,抱歉了。
丁冉躲在暗巷里,默默地看着两个小丫鬟又为找他而急得团团转。
不用担心,他一定会在太阳下山前出现在她们面前的。
好了!去找那人报仇去,被他踹出门真不爽,要回他一脚去,别以为他的武功会比他低,同一个师傅教出来的,他就算是他师兄又怎样?谁规定师兄一定要比师弟武艺高的?他偏不服!
刚要转身离开,突的,撞上一个人,这绝对是突发意外,千算万算,他决想不到居然会在一个暗巷里撞到一个白痴!
“唔……”地上的人呻吟一声,用手撑起身子。
丁冉决定先逃再说,他不想把事情闹大,地上那人就像个大街上随便能抓到的穷书生,对这种人他最没耐心了,尽管他自己也知书答礼,但那是没办法的事。他最最讨厌之乎者也的死读书的笨蛋了。
朝外边看了看,那两个丫鬟不在了,他正要安心地踏出脚步,倏地,手被人拉住了。
“姑娘,你撞到人怎么不道歉的?”
他转过头,就见那穷书生恬不知耻地拉住他的手,亏他还是个书生,难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轻?就算他只是男生女相,也不能随便碰他!至少他的打扮是个姑娘家的。
他硬要扯回他的手。
“姑娘,请你道歉。”书生坚持地说道。
这死书生,别再缠着他了,就算他想开口,他也不能开口啊。他这个笨蛋,放开他的手!
他狠狠瞪住他的手,书生这才发觉他的动作不合时宜了,他唐突了。
书生呐呐地松开手,脸涨的红红的,“对不起,唐突了姑娘了。只是,做人要有道德,撞着别人了理所当然要道歉了。”他死不知悔改,硬是要丁冉道歉。
丁冉气极,这个死脑子的书生,他难道看不出来他不能说话吗?
“姑娘,就算你长得再美,可是拥有一个美好心灵的姑娘会更加的美,相信姑娘的美丽表相再加上善良的心灵必定会吸引很多才子的。”
丁冉的脸已经不能用凶神恶煞来形容了,他额上青筋乱迸,不由分说转身就走,也不理会背后书生的讯教。
“小姐!小姐!我们终于找到你了!太好了。”
还未喘口气,就这么给逮给正着了。该死的,都是那个小老头,害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机会从手中飞走了。他要去找他师兄报那一脚之仇啊――
“小姐,你不可以乱跑了,小姐放心就算人流再多,我们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们两步!”看来,翡翠的决心很强啊,唉,估计他再找机会也找不着了。
就算找着了,他也不好意思再害她们焦急,否则以后就真的要被禁足了。
丁冉恨恨地回头最后看了眼暗巷,找哪一天,他要那书生付出代价。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是典型的有仇必报型,得罪他?!定要整得他灰头土脸。
暗巷里
刘清彦怔怔地看着丁冉离开的方向,手上依旧残留着那位姑娘的触感,他呆呆地看看自己的手。心里万分失落,那位姑娘真的好美,虽然很高,可是基本上他也可以和她持高,那位小姐喷火的眼眸也好吸引人。
只是她的脾气真的不好呐,刘清彦放下手,那位姑娘是哪家人的闺女呢?
又回到牢笼中了……
丁冉坐在屋子里托着腮膀子,时机唉时机,时机什么时候才能出现呢?
他的计划拖不了多久了,要尽快出门物色对象。
“小姐,小姐!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琥珀匆匆忙忙踉跄地冲进香怡院,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慌张。
丁冉急忙站起托住她的身子以防她真的跌倒。
他的眼神里充满疑问,大事不好了?
琥珀喘了口气,还未待气息平静,她就紧抓丁冉的袖口,硬是咽了口唾液,艰难地说道:“丁老爷,丁老爷要把小姐许配给城北府的李四公子。”
尽管知道姑娘家总要许人的,但他真的没想到丁老爷下手会那么快,都不通知他一下的吗?
“小姐,呜,小姐万万不能嫁与那人,李四是杭州城有名的花花公子,呜……小姐……丁老爷为什么要这么做,小姐的幸福都没了……”琥珀哭成一泪人儿。把丁冉一颗心都哭揪起来了,不是说他怜香惜玉,只是看到姑娘家哭,他的头会痛,头一痛心就烦。丁老爷子真会给他找麻烦。
他忍住抚额的冲动,强迫自己去拍拍琥珀的背,示意她别哭了。
他走到书桌前,用笔写了几个字给她,让她带给丁老爷,然后坐下等待。
“小姐,我一定会把你的抗议带给老爷的!我一定会争取小姐的幸福的,小姐别哭,呜,小姐好美,呜……”一边哭着打嗝,一边拎起裙摆又像个离了弓的弦般飞矢而去。
翡翠陪站在丁冉旁边,无奈地说道:“琥珀她比小姐还伤心呢。”
这小丫鬟太忠心侍主了,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看来,他要提前行动了。
“女儿啊,你给爹看这个,不是要爹为难吗?”丁老爷缓步走进香怡院。
把纸还给丁冉。
上面赫然写着:
爹,女儿不要嫁给那人,如果爹硬要逼女儿的话,那女儿就回到山上去。
丁老爷坐上丁冉旁边的椅子,紧皱着眉头,“爹也不想让你那么快就嫁出去,你才刚回来,爹还未享受够天伦之乐。可是人言可畏啊,冉儿,你是哑巴这件事,整个杭州城都知道了,说媒的人个个却步,好不容易李家四公子李四上门提亲。他人是花心了些,可是人品不差,家世也好,长相端正,爹不会害你的呀,你该知道爹有多疼你的。”说着说着,丁老爷也伤心地提起袖子擦拭眼泪了。
丁冉的心也软了,说到底,丁老爷也是为他女儿着想,他没理由反抗,也没资格反抗。
但,为了丁府,他更不可能嫁给李四!先不说他为男儿身,嫁过去后被男方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再来,他要找的男方必定要能被他轻易控制的,因为他的计划里,是要找个弱势的丈夫,这样就算发现了他也可以威胁他。
所以,看看能不能和丁老爷商量一下了。
丁冉让翡翠取来笔和纸,在纸上哗哗哗地利索地写好他的话递给丁老爷。
爹,是不是女儿嫁出去,而且嫁得幸福了,爹就放心了。如果真是这样,女儿能不能自己挑夫婿?爹若相信女儿的能力,女儿必能挑到让爹满意的郎君,请爹推掉李四的这门婚事,女儿拜托爹了。
丁老爷抬首注视坦然面对他的女儿,女儿的眼里写满自信,他好骄傲,生出了那么光彩耀人的女儿。
“好,那爹给你5日期限,若你能在5日里选出你要嫁的夫婿,而他也愿意娶你,那爹就帮你推掉李四公子的媒约。”
连1日都未过,就又有人来提亲了,这次来提亲的人,居然是个穷书生,丁老爷看了不甚满意。
丁冉听丫鬟们说来提亲的是书生,精神也上来了,他的心兴奋地狂跳,他在猜,是不是他前几日在暗巷里撞到的?如果是他……尽管迂腐了些,可是他有把握对付的了他。
他兴致勃勃地也跟着进入前厅,看看,到底是不是他所期待的那个人。
“你说,你为什么要来提亲?”前厅里,丁老爷凝声问着挺拔站立的刘清彦。
“小生对丁小姐一见倾心,怎么也忘不了她。”穷书生不卑不亢地回道。
“哦?一见倾心?那请问你是何时,又在何地见着咱家闺女的?”
“就在前几日,小生在集市上见着丁小姐,惊为天人。”
“那,才单单一面,你又如何知道她是咱家闺女呢?”丁老爷就是要刁难他,穷书生能给他闺女保障吗?配的起他家闺女吗!?
“小生一直对丁小姐念念不忘,多方打听,描述小姐的容貌,才从乡亲街坊那里打听了。”刘清彦沉着冷静地应道。
“既然你都从乡亲们那里打听到那姑娘是咱家的闺女了,那也应该没遗漏咱家闺女是哑巴的事情吧?”快知难而退吧,快知难而退吧……
“这事儿,小生也知道了,可是小生不会改变主意的,小生这次来,是非娶小姐为妻的。”
就因为知道丁小姐是哑巴,才更加深了他的决心,为什么呢?因为在暗巷里不是她脾气不好不道歉,是她根本说不出话来啊!亏他读了那么多圣贤书,连这异样都看不出来。丁小姐还为此被他轻薄了,他定要为这事负起责任的。
丁冉在外边听了大半,也确实对穷书生很满意,真是个迂腐的男子。但就因为这样,他将会把他吃得死死的,顺便一报那日的仇,他要娶他是么?呵,没问题,只是不要后悔呐。
他漫步走进前厅,朝爹爹福了福身,又朝刘清彦福了福身,笑颜如花地用唇语对丁老爷说道:爹,我就要嫁他了。
“丁小姐,小生这厢有礼了。”刘清彦见着丁冉,对他作揖一下。
丁冉也回他一个甜笑,接着走近丁老爷,取过翡翠随身携带的笔和纸又刷刷刷地写起字来。
爹,女儿觉得他人品不错,必定不会亏待女儿,女儿也喜欢吟诗作对。若女儿能与他结为连理,是女儿的福气,求爹成全。
“女儿啊……”看了丁冉写给他的话,丁老爷失望地摇了摇头,“他能养活你吗?最为无用是书生呐。”他也不怕当着书生面这么说,他这意思就是说给他们两个人听的。
爹,求您成全,女儿若是不幸福就是女儿瞎了眼,决不怪爹爹。
“你啊……你叫咱家如何是好……”不忍拒绝那双太过乞求的眼,丁老爷投降,“罢了罢了,你叫刘清彦是吗?我女儿就交给你了。”
听到这话,刘清彦顿时高兴得不知所措起来,丁小姐居然答应嫁给他……他还给她看过脸色……丁小姐……她不会知道,自从她用那双如火的美眸瞪过他后,他的心中就再也抹不去她的影子。
通过多方打听,才给他问出她是哪家小姐,也知道他错得有多离谱,丁小姐,如果小生能有幸娶到你,一定会好好补偿你让你感受无比的幸福的。
瞧着丁老爷恋恋不舍的样子,再瞧瞧下边那酸书生呆呆的迷恋眼眸,嘴角勾起一道嘲讽的弧。
等着下地狱吧,酸书生。
为了不夜长梦多,丁老爷决定尽快举行婚礼,所以这几日就见杭州城内丁府里的小厮和丫鬟紧锣密鼓地筹备婚礼需要的礼品。
丁府上上下下热闹非凡。
爹,女儿想要随夫婿去他那里拜堂。
“女儿啊,你说什么呢,刘清彦那穷小子的爹爹和娘亲都去世了,没有长辈你们怎么拜堂?乖,爹帮你把一切都准备好了。”
丁冉不退步,坚持要在刘家拜堂成亲。
爹,既已答应人家的提亲就该守信用,在爹答应我们婚事后,女儿已经是人家的人了,请爹原谅。女儿要在刘家拜堂,要住刘家一辈子,丁家的荣华富贵请爹和娘好好享受了。
“你……你真是为难咱家,咱家对你好也不行吗?闺女啊,爹舍不得你啊。”
爹,答应吗?如果答应的话,请明日在刘家做准备,为我们主持婚礼。
“好好,咱答应了行不?闺女,你真懂伤咱家的心。”
爹,谢谢你。
“闺女啊,你怎地从山上一回来就要做别人的人了呢?咱家好舍不得……”
嘴里说着舍不得,可是女儿都18了,再不找个好人家嫁了,过几年就变老姑婆没人要了,丁老爷不想耽误自家闺女的幸福,只好妥协,让下人们把东西搬去刘家,他要在那里主持婚礼。
在拜堂之前,新郎官是不能见新娘的,所以刘清彦只好等在家里,焦急地巴望着婚礼举行之日。他做梦也没想到,他居然能娶一个如此美好的妻子。
丁冉在试礼服或换衣服时都很有技巧地避免给外人瞧见他的身子,可说是伪装的天衣无缝,他的脸上天天挂着大大的笑容,下人们还以为小姐太高兴要出嫁了呢。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是高兴能逃出令人窒息的牢笼了。
接下来,就要让那穷书生倒大霉了。
拜堂的日子很快到来……
刘清彦不是真正的穷书生,该有的府邸还是有的,这是他爹爹和娘亲留给他的,在他8岁时,他们相继去世,他是由管家抚养长大的。其实刘府也只剩下一个忠心耿耿的刘管家了,刘清彦没有经商的天分只好寒窗苦读圣贤书。所以说,就算刘府没有丁府大,还是能空出个拜堂的地方来的。
按照习俗,刘清彦身着大蟒袍骑着白马去丁府迎接新娘子,然后新娘子由喜婆搀着上轿子,一路热热闹闹去刘府。
丁冉慢慢走下轿子,一双眼透过脚下的路默默观察着刘府,令他吃惊的是,他没想到这穷小子居然也有府邸,即使没丁家的大,但也挺有场面的了。
他开始怀疑,刘府是不是被那书生给败坏的。这样的话,他就可以理解了。
婚礼上的司仪高声指挥一对新人“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然后在一片喧闹声中把新人送进了新房。
新郎被押着去祝酒,新娘子待在新房里。
粗鲁地扯下大红喜帕,丁冉深吸一口气,没想到那么累人,该死的,师兄没告诉过他成亲会这么繁琐!
丁冉恨恨地走到桌旁坐下,拎起酒杯大口大口地朝嘴里灌。饿了一天了,终于可以吃点东西了,做新娘子的真可怜。丁冉发誓他决不会成亲第二次,决不!
这次,他只带了翡翠和琥珀两个贴身丫鬟来,他本想一个都不带的,后又想到这样做会引起人的怀疑,不得不把她们带来。
哼,害他连出嫁后都得限制自由,这笔帐就一并记在那死书生身上了!
丁冉又灌了一口酒,哼哼,死书生被人拖去喝酒很爽嘛,让他独自等他,他实在太有胆子了,看他等会让他痛不欲生。
他好想念和师兄们划拳喝酒的日子,被打扮成缚手缚脚的姑娘模样,做什么事都得要形象,真是太过分了。
寒光从丁冉眼中一闪而过,他从袖口里取出一点白色粉末,随后滴进他对面的杯子里。要喝交杯酒是吧?那他就让他喝个爽。
“唔……娘子……”刘清彦东倒西歪地打开新房的门,旁边还有两个男子搀扶着。看样子,他醉得不清。
耳力极佳的丁冉,很早就听到他们的脚步声,他整了整服装,把红帕子戴回头上,安安稳稳地坐在床上等新郎揭盖头。
刘清彦打了个酒嗝,手颤颤地拿起旁边的棒子,挑起新娘的头盖。
好美,一瞬间,新郎官的眼球被浓妆艳抹的丽容完全吸引过去。涂了胭脂的嘴唇越发的性感了,刘清彦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
旁人见小俩口卿卿我我,你浓我浓地对视着,也无趣地各自走人,不闹新房了。
临走前,还很体贴地替他们关上大门。
“娘子……你好美……嗝……”满嘴的酒气使丁冉厌恶地皱起眉头。
刘清彦还想说点什么来赞美丁冉,却感觉书到用时方恨少,脑子里想啊想,就是想不出能配得上他家娘子的修饰词。
真呆!丁冉再一次肯定,他选的人果真是非常好控制的。
他朝他扬起一朵魅惑的笑花,指了指喜字下面的桌子。
“啊……娘子是要喝交杯酒是吗?……嗝,我们这就去喝……春宵一刻值千金……千万,嗝……别浪费了……”
刘清彦摇摇晃晃地扶起丁冉,也不知是丁冉在扶他还是他在扶丁冉,总之,他们最后是平安坐下了。
他擦了擦头上的汗,这死酒鬼没想到那么重,简直罪加一等!!!
他拿起被吓白色粉末的酒杯就用力朝刘清彦灌下,反正他已经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也不会发觉他力气大得能扳开他的嘴的。
“咕噜咕噜”酒顺利流进新郎的肚子里。
丁冉翘起二郎腿,手里剥着瓜子儿,一边吃一边等着药效发作,哼哼,明天早晨他就会意识到,得罪他又多罪不可赎了。
瞧,这不药效不是发作了吗?
丁冉依旧悠栽悠栽地嗑瓜子儿,哟,脸色不对劲了,唉,别说,他发明的药真厉害。
脸色已由红转紫,又由紫转青,这会儿已经全发白了,哈哈,真是太可笑了。
那家伙还在摇晃着呢,等他清醒了,他就会欲哭无泪了。打了个哈欠,唉,好累,眼睛都酸了,吃饱喝足就要睡了。
丁冉自顾自地脱下外衣,钻进被子里不到一秒就响起呼噜声,一看就是睡着了。
悲惨的刘清彦本就糊涂的脑袋更加晕头转向了,“砰”头撞上桌子,晕了过去。
早晨鸡啼第一声丁冉就醒了,看了看趴在喜桌上的新郎,嘲讽地笑了笑,亏得他聪明,知道不该和他同床,要是他敢碰他一下,别怪他发狠。
伸了下懒腰,那个穷书生还没醒,大概还没发现他身体的不对劲。管他的,他要去参观参观这府邸,看看破旧成啥程度了。
起身从衣柜里取出几件从娘家带来的新衣穿上,他打开新房的门,还未踏出步子,外边的景象已让他目瞪口呆。
天呐!这家子穷到这地步了?
地上野草丛生,常年无人打理都快蔓延到膝盖了,就算屋里屋外都帖着喜字,红灯笼也高高挂着,可惜也无法冲淡这片荒芜的景色。
这穷书生该好好经商了!
“呀!小姐,你那么快就醒了?姑爷醒了么?”远远的,翡翠拿着面盆缓缓走近丁冉,“正巧,奴婢也为小姐准备好梳洗的水了,小姐先用吧。”
丁冉用手笔划了一下,说明她姑爷还睡得死死的,希望翡翠别去吵醒他。
梳洗完后,丁冉示意翡翠先去整理这院子,他要去逛一逛。
“小姐,这府乱得很,要不,你等我们都清理干净了再逛?这里没丁府大,清理起来也不麻烦的。”
他摇了摇头,踏出了新房。
翡翠见着没辙,只好跟在丁冉后头,就担心小姐迷了路。这小丫鬟太麻烦的,等会儿他还要出去,啧。
“小姐,这刘府怎地落魄成这样了?奴婢听说啊,这里就只有管家一个人呢,丁老爷听了后很生气的,担心小姐委屈了,所以派了几个家丁来帮忙整顿。小姐啊,你别走那么快,奴婢跟不上……”
饶了一个圈,也没用多时辰就对刘府的地形基本上是掌握了,看来,这刘府真的很小。
“夫人呢?夫人上哪去了?”琥珀来送早饭时,被刘清彦急冲冲地抓着手臂问道。
“奴婢,奴婢不知道……”琥珀被新姑爷吓坏了,儒雅的书生怎地像个恶鬼一样了?她还记得第一次在丁府见着姑爷时,姑爷的容貌很俊的呢。白白净净的脸,看上去就很舒服,儒雅的气质让人如沐春风,小姐说他是个迂腐的人,但她就是看不出来。壮壮的男人有什么好?要像新姑爷这般斯文的男子才能给小姐带来幸福,因为这样才不会欺负哑了的小姐。
“快去把小姐找回来,我有事要和她谈。”刘清彦镇定下来。
“是。”
才刚踉跄转身,急于逃离姑爷的琥珀就被身后的一双白净的手托住了。
抬眼一看,不就是那个失踪了的小姐吗?噢,对了,该改口叫夫人了。
“夫、夫人,姑爷找你。”琥珀怯怯地道,今日被姑爷真的吓到了。她很替夫人担心,若被姑爷动粗,怎生是好?
丁冉拍拍琥珀的肩,让她安下心,然后用眼神对翡翠说让她带走琥珀。毕竟做了好些日子的贴身丫鬟,很快翡翠就接过指示,拉着不肯离去的琥珀走了。
“娘子,那么早不等夫君起床就乱走吗?”
嗤笑一声,丁冉放肆地本性全露。
“娘子?”不对劲,这不该是美好的姑娘该露的表情。
“哎?不要叫我娘子,我可不是你娘子。”
惊吓过度,刘清彦晕了过去。
哎?那么没用啊,真受不了刺激。酝酿一下这时候该有的表情,然后――惊慌冲出门外――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琥珀没离开新房多远,她就担心新姑爷会待夫人不好。
看,夫人的脸色一下子苍白得紧,姑爷肯定动粗了!
琥珀接过因来不急缓冲的丁冉的身体,“夫人,不要急,若是姑爷对你不好,琥珀定为你出头,丁老爷也会站在你那边的。”
丁冉用力挥手,指指新房,再做了个晕过去的动作。
“夫人是说,姑爷厥过去了?”
点头。
“呀!那可不好了,我去找刘管家,夫人你在房里看着姑爷,夫人别着急,你们才新婚不会有不吉利的事发生的。”安慰丁冉几句话后,琥珀噌噌噌去找刘管家。
冷眼盯住琥珀的背影,丁冉在心里冷笑,真是群单纯的人,这一家子以后就让他好好操纵吧。
回头走进新屋,踢了踢躺在地上的刘清彦,这败家子真迟钝,居然没发现他身体的异样。
好吧,他就做件好事把他抱上床,等会儿大夫来了,看到地上晕了个人总是不雅。他呢,是力求完美的。
没费吹灰之力,轻松抱起个和他持平的大男人,然后――很无情地把他扔向床,也不管书生会不会疼。
他在做梦,他一定是在做梦。见鬼了,他的娘子居然会说话?!还是个男声!?他一定还未醒来……
“咦!?姑爷醒了!夫人,太好了,姑爷张开眼睛了!”琥珀兴奋地喊着。
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怎么感觉……全身酸痛的?尤其是背部那里,像是被摔着了。
他不是在睡觉吗?为什么房间里有那么多人――他的娘子,琥珀,翡翠,刘管家,还有个大夫行头的人……
“我怎么了?”书生沙哑地开口。
“姑爷,你厥倒过去了,幸亏我家夫人及时找来大夫。”
“我晕到了?”怪不得头那么痛,可背部怎么也痛?说不过去啊。
“对啊,大夫说,姑爷操劳过度,读书读得太累了,让你好好休息。”
“娘子……”刘清彦双眼迷蒙地看着站在他床头的曼妙女子,她温柔地笑笑。
刘清彦冲动地伸手抓住女子的手,激动地说:“我刚才做了个好可怕的梦,娘子,你怎么可能是男的呢?娘子……这么白的手,这么娉婷的身影,我的娘子……”
丫鬟们把姑爷的胡言乱语纷纷当作是他神志还未清醒,什么夫人是男的?乱说什么!
“好了好了,姑爷醒来了,该回岗位的速速回去。这院子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清理的,姑爷身体不好,要由夫人照顾。其他几个,走了走了。”刘管家使出管家风范,肃着脸地把下人们赶出房,他家少爷和夫人要你浓我浓的,他们留着做什么?白看戏?他可不准。
“娘子,为夫昨日喝醉了,没和娘子圆房……”说着说着,竟不好意思了。
“呵,就算你想圆房也要看你有没那能力圆。”
张大嘴巴,目瞪口呆,“你……你你……”
“闭上你的蠢嘴,你什么你?告诉你,你不是在做噩梦,我确实是男的,怎样?”丁冉挑衅地高抬下巴。
“你……你这只禽兽!”想了好半天,才想出这个骂人的词儿。
真无趣,和书呆子吵架是没意思,一点挑战性都没。
“我禽兽?”丁冉危险的眯起眼,这时的他完全没有一丝姑娘家的气质,脸蛋依然是姑娘家的,衣着依然是姑娘家的。那凶狠的眸子,却打碎了书生最后的希望。
“想大叫?想告诉其他人?在做这些事之前,我劝你先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体吧。到时就算你跪着求我,我还要考虑呢!”似乎看穿了书生的打算,丁冉不客气地威胁。
“小生的身体?”
“对!你的身体,你今晨……下面那根勃起了没?”不怀好意地瞄了瞄话中的男性部分。
“你这人!你这人怎地不知羞耻的!?”
“哎呀,正被你说对了,我这人就是不知羞耻,怎地了?你要好好回想啊,这可关系到你将来的‘性福’呢。”说完,还很不雅地哈哈大笑起来。
男人什么时候最冲动?答案――早晨。
刘清彦仔细地回想,早晨有没有勃起,答案――没有。
看他忧心的脸色就知道他猜的没错,“没有吧?想知道原因么?那就好好闭上你的蠢嘴,不许叫人,明白否?”
刘清彦颓丧地松开握着丁冉的手,丁冉才发现,原来洁癖的自己没甩开他的猪爪?他恼羞成怒地反手给书生一个巴掌,“谁准你一直握住我的手的?”
被打偏了头,血丝从嘴角渗出,刘清彦的倔脾气也上来了,他闭而不答。
“好,有骨气,我告诉你,昨日我在你的交杯酒上抹了点药,使你暂时性不举。”求他啊,快求他啊,每个男人听了这话后必定会跪地求饶的吧,要知道一个男人的尊严就在下半身呢。
刘清彦听了,没有大吵大闹,也没有跪地求饶,只是淡淡地道:“你有什么条件。”
“呵,你个书呆子还有点脑子,记住,不许把我是男儿身的事说出去,我要做什么事你都不许过问。就当我们是相敬如宾的夫妻,要回门时,你也必须和我一起回去,要是你敢向丁老爷和老夫人泄漏一点点,就别怪我让你永世不举,也别怪我让你尝尝当哑巴的滋味,懂了没?”
“原来你只是在利用小生。”
丁冉用手抚了抚书生肿起来的脸颊,低下头,幸灾乐祸地说着:“哎?我没利用你,要怪只能怪你自己送上门给我利用,只要你乖乖的,我不会妨碍你去找你心爱的姑娘,我现下只需要个避难所,知道了吗?”
“小生办不到!就算小生会不举一辈子,也无法做出这种……这种有违道德的事!”他撇过头,拒绝。
“好你个书呆,看来毒你一个人你是学不乖的。如果我去毒哑刘管家的话……”丁冉作势要拂袖而去。
“你这个……你这个……”刘清彦气极,连话都说不出了。
“考虑好了么?我没那么大的耐心等你的答案,告诉你,我这人没什么优点,缺点是一大堆,熟识我的人都知道我最厌恶的就是拖拖拉拉的人了,这种人让我看到一次就要去整一次。”
多突兀的画面啊,柔美的女子脸蛋,艳丽的红唇,吐出的却是残忍至极的话语,他的声音不如一般男子低沉,是较高的中音,听起来算是比较舒服的,为何他的性子就这么差。
不甘心被威胁着,可是刘叔的安危他不得不担心,从刚才的对话中他多多少少摸清了这男子的性格,他为了自己可以残忍无情的对待任何一个人。
“小生明白了。”
“真是听话。”那好,就给他一个奖励,俯下身,丁冉第一次亲吻他亲人以外的人。
一天里已经惊吓了好几次了,他以为他的心脏会更加强壮,然而被这么一亲,是亲上嘴唇的亲,给吓得又晕过去了。
平素不把世俗的眼光放在眼里的丁冉,不悦地看这个书呆子又倒下了,心里不停地暗骂他没用、古板、迂腐。
哼,在他没揭露他身份前,这死书呆还如色鬼的要与他圆房。这下可好,知道他是男人了,对于他的碰触就感到恶心了?
想一直不举是吧?他会成全他的!
这事过后,书生和他分房睡了,书生和刘管家说他要钻研书籍要去考状元,所以要睡书房。在他看来只是个差劲的借口,这行为明显就是在躲他,把他看做是蛇蝎是吧?
他可真有本事,把他的坏脾气全都引出来了。
“夫人!奴婢就说嘛,姑爷不是个好人,才新婚就搬去书房睡,他在外边肯定有其他姑娘了。夫人,呜,奴婢好为夫人不值……夫人去告诉丁老爷,让他为你做主吧!”琥珀每天都在丁冉面前告状,那书生该死,敢冷落她心目中的仙女!
不要告诉爹,夫君是有抱负的人,他想考状元所以才寒窗苦读的。
“呸!什么寒窗苦度,刘府都被他败成这样了,夫人,都怪奴婢不好……不该在夫人面前嚼舌根,李死公子再差劲,若是看到夫人的美貌一定会收心的。这个书呆子不懂怜香惜玉,呜……”
别哭,夫君他对我很好,真的,拿帕子擦擦泪。我就知道选你们做我贴身丫鬟是对的,你们是从心里关心我,真的很感谢。
丁冉很深谙控制人心的道理,只要给这些心思单纯的人吃点甜头,她们马上就会对你作牛作马毫无怨怼。
果然――
“夫人!你别这么说!是夫人心肠好。夫人要奴婢们做什么,奴婢都会去做,夫人可别折煞奴婢们了。”翡翠在一旁急摆手。
能陪我出去散散心吗?
“夫人想做的事,奴婢一定为夫人办到,出去散心这点儿小事算什么!?就让那书呆啃他的书过一辈子吧!”琥珀为丁冉抱不平。
丁冉垂下头,肚里的肠子早不知拐了几个弯了。他的眼光果然没错,在看人方面,有谁能比得上他?
刘府大门外,丁冉和他的丫鬟们准备着出门,正巧碰上了也待出门的刘清彦。
“姑爷好。”翡翠福了福身。
“恩。”刘清彦对她点了点头,手里捧一叠东西掠过丁冉身边时,一言不发。
被穷书生忽略至如此地步,丁冉的坏脾气又被勾起。
趁着人没注意,他在书生面前撒了点粉末……
“啊欠!”“啊欠!”“啊欠!”书生一边走一边打着喷嚏,即使他走了很远,他们依然听得见他的啊欠声。
翡翠忧心地问道:“夫人,姑爷他是不是生病了?还拿了那么多书出去,很让人担心啊。”
“去!这种人生病了活该,谁叫他都无视夫人的!都不向夫人打个招呼,故意对他视而不见。老天有眼啊,来惩罚他了。”琥珀对刘清彦的印象已跌入谷地,这辈子,她家姑爷在她的心目中已与恶棍无异了。
丁冉的心情大好,就像琥珀说的,他活该!居然敢无视他,就算他说过不许干涉他的活动,也不能无视于他,他可要做这家子的天呢――
但,样子还是要做给别人看的,尤其是身边的人。
演戏最实在的就是要演到位,他慢慢地蹙起眉毛,无声地哀叹,大眼里掩不住的伤感,仿佛刘清彦把他完完全全地抛弃了,连头也不回,无情地挥洒衣袖与他的书友做伴去了……
“小姐,你别这样啊,看的奴婢我心都裂了,呜――小姐,你别去看那负心汉了,我们会照顾好小姐的――”琥珀看的是揪心啊。
丁冉在心里想到,若是他现下叫她去杀了书呆子,她也会义不容辞的吧,呵。
不过,书呆子可疑的行为让他很是好奇,奇怪了,他不是准备寒窗苦读的?这会儿捧着一叠不明物是准备上哪儿去?他若有所思地想道。
翡翠,琥珀,我今天不想出去了,能不能请你们帮我买一点吃的?
“好的,夫人不出去也好,不然奴婢不敢想象若是夫人走丢了,那该如何是好。”
“夫人想吃什么?奴婢一定把它们全送到你的面前!”琥珀兴致勃勃地道。
丁冉写了几个点心的名字让她们带着去买。
他假意回到府邸,没多久,只见一黑影从屋檐上掠过。
“咦?上面是不是有个人飞过去了?”路人甲说道。
“哪有?是你看错了吧。给我好好卖饼,别想找借口偷懒!”路人乙捏住路人甲的耳朵训道。
凭着过人的记忆,丁冉寻着书生走过的路,没多久就赶上了他。
那蠢人在做什么?
面对前面的情景,丁冉的眉头打了好几个死结。
那蠢书生没和他的书友诗情画月地东一句严如玉,西一句黄金屋,和几个尖腮猴样儿的铜臭味十足的商人在一起做什么?
啊!那尖腮猴猪头居然用他的猪爪拍他的人!?该死的,他们偷偷摸摸地在做什么?!
丁冉爬在屋檐上,偷偷观察着刘清彦,他们此时的地点是在暗巷里,他想到,上次撞到书生的地方也是在一条暗巷。他在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
距离太长,他听也听不到他们的话,在前进就会被发现了。
那书生明明很不耐烦,那干吗容忍那群猪头对他动手动脚的?那书呆简直就像是被猴子和猪围住的上好佳肴。
那书生把那叠东西分别给了那群垃圾,那群垃圾笑得真恶心,竟敢摸他的手!?不要命了!要知道,只有他才可以欺负穷书生,其他的废物和垃圾都滚一边去。
为了好好惩罚他们的不轨举止,还有书生不反抗的任其侵犯的懦弱,丁冉毅然决然地从袖子里掏出一瓶药,轻轻地松开瓶口,把瓶里的粉末倒进暗巷里。
潇洒一转身,不屑去看他们的下场,老子他去找他师兄了。
“喔唷,你怎地又来找我了?把你的腿放下,你是不是故意要污染我的视觉?”好好的美人样,做出的行为却粗俗的令人发指。
“那边有什么消息了?他们还没死心?”似乎故意要与那人唱反调,丁冉的腿越翘越高。
“你知道的,他们不可能死心……”那人渐渐收敛了玩世不恭的表情,认真说道。
“看来我对师父的约定注定要失信了。”
“答应师兄,能不和他们冲突,就别去冲突,师父为了你,做了太多了。你别再让师父担心了。”
“师兄,”丁冉用着难得正经的脸说着,“我只能答应你,只要他们别逼我走绝路,我不会动他们一根手指。他们一旦伤害到我身边的人,师兄,你了解我的脾气的。”在这里打住,因为他知道,后面的话,师兄一定会理解。
“你很重视你现在的家人嘛。”
“对,”二郎腿依然甩啊甩的,“因为他们很合我的胃口。”
“你又欺负人家了?”那人斜眼看丁冉,眼神充满鄙视。
丁冉正色道:“师兄,你放心,在我心里,你是我最希望能欺负到的人。”
不一会儿,一个美人踉跄地被踢出大门,只见他嘴里不停地大叫,“我发誓我一定要超过你,到时候,师兄,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你这个混蛋――”
门被打开,那人探出头,“你可以滚了,别吵到街坊邻居。”正想关门,又想到有事要说,“对了,我会等你超过我的,恩……不知这辈子能不能等到……祝你好运。”
心情不爽地用轻功飞回刘府,才换下衣服,就见贴身丫鬟们闯进他的闺房。
“夫人,你上哪儿去了?姑爷真生病啦!还是很奇怪的病呢。”
刚在刘府散了个步,你说夫君他怎么了?丁冉把疑虑写在纸上。
“请跟我来,夫人,奴婢带你去。大夫们各个唉声叹气的都没办法,该怎么办呢。姑爷就算再坏也不该遭此惩罚的……”
一路上,翡翠把刘清彦的症状一一告诉丁冉。
原来当刘清彦回府时,丫鬟们也正好买回点心,姑爷的表情非常奇怪,像是在隐忍着什么,然后脸上发出奇怪的红疹子,丫鬟们急忙喊来刘管家看看姑爷的身体,翻开袖子一看,不仅是脸上,手上、胸上到处是红疹子。
在检查的过程中,姑爷还会喊冷,又会喊热,然后又喊痒,总之,从刘管家的口中,丫鬟们得知姑爷正忍受着各种煎熬,他们也手足无措,不知该给姑爷盖上被子,还是扇扇子,或是抓痒。霎时,他们的同情心全给了姑爷,好可怜的姑爷啊。
呵,药效发挥了啊,这样子,他就没办法出门去见那些垃圾了吧。
用袖口遮住嘴角的冷笑,丁冉尾随丫鬟去“探望”他制造的病情。
真的很惨,丁冉承认自己做的是太过分了,那穷书生已到了面目全非的地步了。相信即使是把他拉拔长大的刘总管也认不出此刻床上的那个人就是刘清彦了吧。
当他抵达刘清彦书房时,他的身上正裹着条被子,刘总管却在旁边扇扇子,真是可笑的画面。
“刘叔……好热……”他扔掉被子,抓住刘管家的手,想要更多更多的风。
“好好,少爷,别急,我这就给你扇风,少爷,你怎地变这模样了?”
“好冷……刘叔……”
不忍看下去,穷书生这饱受折磨的样子可真把他千年难得一见的同情心给勾出来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自己活该啊!那些垃圾碰他时,他怎么不晓得要躲去的?就算男女授受不清,难道男男就授受得清了!?
丁冉向翡翠做了个眼神,多日来的主仆交流,只消一个动作,翡翠就明白丁冉要做的事了。
“刘管家,夫人想单独照顾姑爷,他俩也好长时间没联络过感情了,咱们就别打扰他们了,行不?”
他的丫鬟的说话技巧越来越灵活了,不错。
手扇的也酸了,刘管家巴不得能休息一会,可迟疑了下,这活儿交给夫人做……不大妥吧?这是下人们应该做的。
丁冉又使了个眼神。
“哎?刘管家,没事儿的,你想想,夫人他只是想多和姑爷接触,这也没错呀。刘管家你瞧夫人那漂亮的眉毛都皱起来啦,瞧的我这丫鬟的心都难受,难道刘管家一点同情心都没的吗?”翡翠说的更加卖力。
“那小的过会来顶替夫人……”
“好啦好啦,咱们出去吧,你瞧夫人的那双眼儿都粘在姑爷身上了,谁说他们感情不好的?在奴婢看来,夫人的一颗玲珑心都给了姑爷了!”
一边说着一边拖着刘管家出去,“哎,你这姑娘的,凡事慢慢来,我老了……别走那么快……”
听不着声音了,丁冉的脸色也聚变,谁说只有女人翻脸不认人的?这不就是个例外的?
“是你做的吧。”书生忍住冷热互换的痛苦,浑身瘙痒的难受,抖着声问道。
“我可是一整天都待在屋子里的,你可别乱诬赖人呵――”
“小生诬赖你?罢了,诬赖就诬赖吧,小生娶了你这煞星回来只能认命。”
好热,但那袖手旁观的人必定不会帮他,他现在浑身无力又不能自己动手扇,到时说不定又要发冷了。还有这该死的痒,脸都被抓破了。这下子,该怎么完成那些商人的交代。
“认命?好你个认命!当初是谁娶我时信心百倍的对丁老爷说会给我幸福,当初是谁觊觎我的美貌,当初又是谁急着圆房?现下真是翻脸不认人还反倒怪起我来了?好你个书生,你有胆怪我的。是不是苦头没吃尽?”
他不讲理又怎样,书呆说的都是对的,他不承认,他能拿他怎样?他就是无赖,哼。
书生听了,黯淡了眸子,他想反驳,他不仅是看上丁小姐的美貌的,他只觉得侵犯到姑娘了,他得负起责任,如此而已。他只想好好的过他的日子,娶妻生子,如能再考个状元更好,如今呢?如今说这些已无用,什么都无法挽回了,他有机会逃离那个蛇蝎男的手掌心么?
哀怨的命运使他不得不低头,“小生,小生无话可说,是小生错了……”
“你这是什么死样子?给我抬起头来,怎么,一点点小病小痛你就没点生气了?”
他是故意刺激他的,他就喜欢欺负人。他就是讨厌看到穷书呆眼里没他的身影,他不喜欢书呆把他当成凶神恶煞,书呆是他的人,他高兴怎么耍,就能怎么耍。他不能反抗他!也不得无视他!他要他下地狱,他就得下地狱,他要他生不如死,他就得生不如死。
“小生,小生求你放过小生……”
“放?”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般,丁冉仰天大笑起来,“听着,我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个身份,怎么会无故放弃?你知道为了这个身份,我的师父为我做了多少?”
憋气地撇过脸,刘清彦不说话了。
“有件事一直搁在我心里,正好趁此机会,我想问问你。”
“不说话?没关系,我也不希望你说废话,第一次见你时,是在暗巷里吧,我撞着了你。我很好奇呢,堂堂一个书生去暗巷会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
刘清彦的脸刷白了,惊惧的他已忘记身上的苦痛。
“哎哟,别害怕,瞧你见鬼似的,我不是鬼不会吃了你的。”
“哎?还是不说么?”
“你就真喜欢被一群烂猪碰?”他生气了。
刘清彦已经完全肯定是丁冉撒的药粉,但这问题继续争论也不会有结果,他不想承认,再怎么逼他他也不会说。
“小生没有,小生把东西给他们,他们无意碰到小生而已。”
“无意?你是瞎了还是视而不见?他们那么明显的吃豆腐行为会是无意?你是不是男女通吃呐?”刘清彦轻描淡写的话无疑是对他火上加油。
“只有你这种无赖会把小生想得如此不堪!小生是有原则的,小生不会忘记书里孔夫子的话,小生……小生……”他不许他把他的人格踩在脚下,书生的骨气最重了。
“够了!小生小生的,你烦不烦?不就是个酸书生么?你说你除了读书还会什么?这个刘府还真可怜,只靠刘管家一人打理。你呢,整日做你的状元梦,呵,要不是我丁家的助力,不到年底你就要饿死了。”张着一张恶嘴,不在意他会伤害别人,他本就是个自私的人,除非有人毫无保留地对他好,就如丁老爷和丁老夫人,还有他师父。其他的,只要有一点点目的性,他就会用他的毒功毒死他们,或是气死他们。
刘清彦怔住,好半晌都说不出话。
“怎么,被我说对了?像你这种只会读书无事生产的米虫最让人厌恶了,你都没发现刘府的草都快蔓到膝盖了。多亏丁府的家丁来帮忙修剪干净,你说你配娶丁家小姐吗?就算是真的丁家小姐来了,怕也要被这生活磨到憔悴损了。”丁冉不停地刺激他。
刘清彦垂下头,“对不起,我不想拖累刘叔的……”
他也想过要死,他没有经商的天分,就是读书读的好些,他曾死过一次的……是老天没让他死成,那夜之后刘叔的白发又多了好多,苍老了好多,他惭愧,他答应刘叔再不寻短见。谁又想的到,入不敷出的他,心里的煎熬与承受的压力不比别人来的小啊。
刘府,是爹娘留给他唯一的纪念了。
为了养活自己和刘叔,他能做的,只有那样了……
书生病恹恹的虚弱样,使丁冉顿感无趣,吵也吵不起来,还是他师兄带劲,不管是吵还是打,都会让他的血液兴奋地沸腾起来。
碰上了这一没本事二没胆子的书呆,他也没话说了。一个巴掌拍不响,真无聊!
“收起你的可怜样,这是解药,吃了过半时辰就会好了。”随手把药瓶扔到床榻上,丁冉闷闷地离开。
果然是他,刘清彦垂下眼睑,他不明白他这么做有何意义,欺负他真那么好玩?他想好好的过日子都不行么。
夫人有好些时日没去找过姑爷了,夫人离开姑爷书房后,姑爷的病奇迹似的好了。
这种种的奇特现象让府里的丫鬟们摸不着头脑。
刘府的环境说起来,不亚于丁府的,草地修整后,该有的风貌都显出来了,府里的假山不少,可以说,它们的形态比丁府的更加秀美与挺立。府里养的树也郁郁葱葱,少了旁边的杂草,更显壮观。
每间厢房上的匾额写得也是苍劲有力,非常有气概,比起来,刘府比丁府有气调,韵味十足。
这时,翡翠和琥珀端着点心一路沿着假山旁的小道向丁冉的厢房走去。
“夫人的心情很糟糕呢。”
“对啊,那天我见着夫人从姑爷的书房里走出来,那张美丽的脸敛得像是只夜叉……”
“嘘!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夫人,夫人不会无缘无故乱发脾气的。而且,哪个人不会生气?夫人会板着脸也属正常的。”琥珀坚持为丁冉说话,丁冉的存在已成为她的信仰。
“不是我要说夫人坏话,夫人最近真的很怪。”翡翠不想被说成欺负主子的坏奴婢,她这么说也是有原因的。
“哪里怪了?”
“夫人看人的眼神让人心寒,好象……好象是随时都想设计人的表情。而且,他每次路过书房望着姑爷,那个眼神啊,就像是男子在掠夺什么似的,不复他温柔的性子了。”翡翠一一回忆起来,说到最后,她的心也慌了。
“胡说什么!?夫人明明好好的,他还会对我温柔地笑呢!什么男子掠夺的眼神,什么心寒的眼神,我都没见过,不许你再说夫人的坏话。”
琥珀不再理睬翡翠,自顾自地加快脚速。
琥珀聪明是聪明,就是人太易从动行事,翡翠摇了摇头,她如果能冷静下来,必会观察到这些不寻常的。
当两个丫鬟的身影完全消失时,从假山后闪过一抹黑影,飞向不知名的地方。
“探到了?”
“是,属下不会弄错。”
“很好,密切关注他们的动向。一有新消息速来回报。”
“是。”
刘清彦脸上的红疹消退了,他又开始密切的外出活动。
趴在屋檐上的丁冉不悦地看他把手上的一叠东西交给那几日的商人,商人的脸上红疹依旧,但无损他们令人作呕的贪婪面孔。
将那叠东西一一分给商人后,刘清彦在原地多待了一会儿,随后神色愧疚地向刘府相反的地方走去。
那些东西是什么?丁冉的注意力终于被商人手中拿的东西给吸引住,看来,书呆子和他们接触是为了把这东西给他们。
好吧,那是他的自由,只要他不要把他的人随便给其他人碰触他是不会管他的。他不允许他的东西被任何人或事物侵犯,丁冉决定,不再跟踪书生,转而向他师兄的府邸飞掠过去。
“他们追来了。”当师兄一见着丁冉,也不废话,开门见山地把第一手消息传达给他。
“他们的情报网也挺密集的嘛。”丁冉闪身走进里室。
跟在他的身后,师兄警告地道:“收起你的嬉皮笑脸,他们这次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拿起杯子倒了杯茶,润好唇后,丁冉无畏地回道:“我说过了,只要他们不伤害我的人,我不会主动去招惹他们的。”
“嘿,说到这事,我想起来了,前几天听说你对你家相公下了毒手?你这人还真够自私的,只准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他揶揄他。
“这是我家的事,你别管。他触怒了我,这是他应得的。谁叫他不乖乖的,在家听我的话。”
师兄很夸张地翻了个白眼,“拜托,他不是你的宠物,不是你的下人。他是有骨气有思想的书生,行不?你别把你的一套作风强加于他身上,不然以后出现反弹别怪我没通知你。”
“多谢你的关心,可我不需要,那书呆子就欠人教育,我高兴怎么待他就怎么待他。”
师兄凝望了丁冉片刻,好半晌才开口,“你这种强迫压制人的性格是从哪里学来的?”
“还用学?赤红的心已经被染黑了许久许久了。”丁冉转了转杯子,然后一口饮尽。
“师兄,染黑的心永远漂不白了,只有拖其他人下水,让他们也染上他的颜色。我的身边充斥着这种人,如今难得看到一块白色的布,害我整日兴奋得受不了,我不允许其他人碰那块布,我想亲自染上我的颜色,师兄,你明白吗?”
丢下这句意味不明的话,丁冉在明灭之间消失了身影。
“已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了啊……师父,丁家淳朴的心也无法找回以前那个可爱的师弟了……”
“琥珀,有没有见着夫人?”翡翠拉住在府里乱逛的琥珀。
“没啊,我正在欣赏翻整过后的刘府呢,这里越看越雅致。”
“别雅致了!姑爷受伤了!”
“什么!?”
“原来夫人已经来看姑爷了。”翡翠拉着琥珀实在找不着人,只好先回书房看管刘清彦。
“翡翠,我怎地感觉冷飕飕的?”琥珀摸摸手臂,这天气还没冷到这地步吧?
此刻,翡翠和琥珀分别站在丁冉两旁,看着被好心人带回来的刘清彦。
他是怎么受伤的?
翡翠站出来,解释道:“夫人,听那好心人说,姑爷是被突如而来的一个蒙面人砍着手臂了,本以为会杀了姑爷,后来没砍下去就用武功飞走了。等到那蒙面人走了,好心人才敢站出来问姑爷的住处带他回来。”
这是对他的警告,丁冉心里顿时有了个数。
这事不许宣扬出去,近期内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府,除了采购日常用品,能不出去就不出去。丁冉神色凝重地下着命令。
夫人越来越不像原来温柔的夫人了,她心里的疑惑是越来越重了,她想弄明白,夫人遇上过什么事了,她不希望她所敬爱的夫人变成另外一个人。
翡翠硬着头皮,开口问道:“夫人……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她不管她问出这话来会得到什么惩罚,她是豁出去了。
翡翠,你在怕我吗?脸色一变,女子柔弱的面孔瞬间捕获了翡翠的同情心。
“奴婢不敢,只是……”翡翠想解释什么,却找不出词儿能修饰方才丁冉的眼神。
丁冉伸出手握住翡翠的,然后在她的手心写下:刚才吓着你了吧,很抱歉,因为夫君突然受伤的消息吓着我了。上次夫君的怪病刚退,现下又出来这种事,我不得不防,我很担心府里的其他人会遭到毒手。我不想使你们害怕的,你们第一时间内救了夫君,我还要向你们道谢的。
一番话写的是催人泪下,把翡翠的心都说软了,还能怎么着?女人家的,本就得依靠夫家,夫家的人被人害了,不免会害怕,那种寒意逼人的眼神,也是巧合吧。
“夫人,大夫已经看过姑爷的伤势了,说没伤到要害,休息个把月就可以康复了。”
那书呆子的脸真苍白,第一眼见着他的时候脸已经够白了,那时候就认定他是不事生产的米虫了。这会儿双眼紧闭着,唇儿白白,面色也白白,肩膀上裹着的绷带与之对比的隐隐透出血红的色泽。
他搞不懂,这书呆怎就如此容易受伤?
丁冉的眼里有不解,他想狠狠摇醒刘清彦问他,为什么就不能好好保护自己。是不是只要是有点本事的人,就能把他弄的遍体鳞伤?
“夫人对姑爷的感情真深,眼睛里都溢满怜惜,相信只要姑爷醒来,一定会被夫人的感情所感动的。”翡翠推翻她以前的推测,夫人怎么可能不是夫人?夫人明明就是爱着姑爷的嘛!
他的眼里有怜惜?对那个书呆子的怜惜?!可笑!不可能的,他只爱他自己。他是众所周知的自私丁冉,他师兄都说,他是那种就算快死了也会拉个垫背的人。
丁冉神色不匀地推开贴身丫鬟,凝步走了出去。
“姑爷这样子,让夫人很难受吧,如果我能为夫人做些什么就好了。”琥珀没把丁冉粗鲁的动作放在心上,只当她是伤心过度。
“是啊,夫人能得到幸福就好了。”
自那日后,丁冉没再去看过刘清彦。说来也奇怪,刘清彦也对丁冉不闻不问,静静地在床榻上养伤。
屋漏偏逢连夜雨,刘清彦的肩上的伤发了炎,连带的,使他高烧不断,时不时的也会咳嗽几声。
这可急坏了刘管家,日以继夜地在他的床边看顾他。
翡翠和琥珀两丫鬟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就算夫人再怎么伤心,也该来看看姑爷啊。
“姑爷今日咳嗽得厉害,连大夫也束手无策。一开始还说会好的,怎就变这样了,夫人你说那刀上是不是放毒了?”
正在抚琴的丁冉不动声色地停下手中的动作,起身回厢房。
“夫人……”翡翠跟在丁冉身后,想进一步说服他去见见姑爷。
丁冉从房里拿出一张纸递给翡翠,然后缓步走去书房。
按上面的方子抓药,我去见夫君。
看了这纸,翡翠皱了几日的眉头终能展开,露了个安心的笑,“夫人真了得,还懂医术。真是谢天谢地。”
几日不见,他的夫君瘦得可真厉害,两颊都凹进去了,仿佛风一吹就会被卷走。丁冉啧啧地摇摇头,拂过刘清彦额上的乱发。
睡得很香呐,他来的不是时候呢。还想看看他是怎么被折磨的,他整日被丫鬟说得耳朵都快长茧了,无非就是姑爷病危,姑爷咳出血了,姑爷烧的好烫,姑爷晚上发噩梦等等等等。
他有那么惨吗?不像。
轻轻扶起他的身子,摸了摸他的额头。恩……是很烫,丫鬟们没说谎,刘家穷的连好大夫都请不起了么?在他看来,刘管家请的全都是庸医,医的好才有鬼。
细看,这书呆子长得也不赖,清清秀秀的,睫毛也长长的。丁冉顿时失笑,想到如果把他打扮成女子肯定不会比他差的,可是真要这么做,这书呆子恐会受不住侮辱上吊自杀去,想想,可能性真的很大。
这迂腐、古板、老骨董似的穷书呆。
手指顶顶没肉的脸颊,皮包骨头的,不舒服极了。这些都是那些人造成的,他该拿他们怎么办才好呢?真不听话,都告诉过师兄只要他们不出手,他也不会出手,他们这不是在逼他么?真作贱,他会让他们如愿的。
丁冉的手在书生的脸上游移着,太瘦了,瘦得让他心里越发烦躁,这书生总是有办法挑起他的情绪。不管是清醒着的也好,熟睡着的也罢,他的本事真大,连师兄和师父都做不到。
他不喜欢失控,更不喜欢因别人而失控。所以那时,他第一次失态地躲回他的厢房,他要变回自信无畏的他。
原以为通过抚琴能令心情平静,真可笑,那他现下想杀人的欲望又是什么?
他很想杀死伤害书呆子的人呢。
但这是不行的,师父要他修身养性,要他别再动怒,他也发下誓言。只因他知道,动了怒的自己是只恶鬼,会毁了一切。
“咳咳,咳咳……”刘清彦面露痛苦地咳嗽起来。
“你醒了?”把刘清彦的头轻轻放在枕头上,丁冉退开几步。
不寻常的潮红出现在书生苍白的脸上,“劳烦你了,咳咳。”
心被狠狠一击,从没有过的慌乱侵袭着丁冉,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丁冉假意问道:“别人要砍你,你怎么不逃?书呆子就是书呆子,连行为力都迟钝了么?”
刘清彦苦笑,“怪只怪小生没……咳咳……武功……”
这情况已不如丫鬟们所说的“时不时”地咳嗽了,说一句就咳嗽一下,病情很严重啊。
“是你自己不想抵抗吧,我看你就是去找死的。”
“咳咳,小生不会再寻死……小生答应过刘叔的……你的嘴巴还这么毒,咳,小生不会拖累你的,小生的事小生自己解决……”不知是烧坏了脑子或是胆子被那刀砍出来了,刘清彦懂得反抗了。
“哎?原来知书答礼的书呆也有脾气的啊,不过我警告你,你的臭脾气别用在我身上。”明亮的大眼暗沉下来,他非常非常不喜欢书生的不听话。
刘清彦索性不去理睬丁冉,在那人的身上,果真应证了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他那种以自我为中心的人怎么可能理解别人的痛苦?
“我说过了,别把你的臭脾气用在我身上。向来只有我负别人,不许别人负我!”一股不知名的怒气在心底里翻腾,好吧好吧,既然他不受训那他就好好调教调教他。书呆不许管他的事是一回事,他可没说他不能管书呆的事。
“你这人怎地就不讲理。”
“我不讲理?我会让你见识到何谓真正的不讲理。”俯身捏住刘清彦的下巴,丁冉用力咬住他的唇。
没错!就是咬,他要尽情蹂躏那没血色的嘴唇,他要把他不听话的嘴唇咬出血咬出印记来。
“唔。”刘清彦是第二次被惊吓了,他无法想象男子与男子之间的亲密,就算听说过达官贵人有养娈童的习惯,可那是别人的事,这会儿落实到他身上了,只觉不能忍受。
读了多年的圣贤书不是用在颠覆传统身上的。
刘清彦抬手抵抗丁冉,可惜没学过武功的人怎么能和学过的人相比?内力上就差了一大截,更何况他因病瘦了一大圈,没几两肉的手臂怎么推得开失去理智的人?
只能任其折磨。
唇上的压力消失,徒留斑斑血迹,刘清彦抬手擦拭,喃喃道,“羞辱小生能让你高兴么?”
丁冉美艳的脸立刻僵住。
刘清彦用那双漆黑如星子的眼神望着他,尽管瘦了许多,也无损他儒雅的风采。
“小生知道你很讨厌小生,小生这脾性已跟了小生十几年了,要改也改不掉。你想嘲讽小生,小生无话可说,就请别用这等方式来羞辱小生。咳咳,传闻丁家小姐,哦不,应该是丁家少爷气质不凡,多少是读过书的。也该知道,这类举止有多惊世骇俗……咳咳……咳咳……”一下子说太多,刘清彦喘不过气了。
丁冉皱起眉头,没因书生的义愤填膺的话而愤怒,只是看他咳岔了气,有点担心他下一秒是不是就要升天了。
“我没有讨厌你温吞水的性子。”没多想的,这句话就脱口而出了。
“咳……小……”还想说什么,就被丁冉打断了。
“你不要说话了,我看你再激动就要把肺给咳出来了。刚才的事你就当没发生过,想不到你也挺烈的嘛。”
不轻易妥协的人妥协了,这代表了什么?
“我会命刘管家多买点补品回来的,帐记在我头上,现在要把你养胖了。我讨厌看到我的人像个难民整日窝在床榻上。”
“小生不想欠别人人情。”刘清彦低语。
“你家穷的叮当响了,还不想欠我人情?你当初怎么就狠得下心上丁府求亲的?哼,还不是受不了少女美貌的诱惑,书呆子说穿了也只是个男人而已。”丁冉轻蔑地笑笑。
刘清彦被说得脸蛋涨红,欲解释,只徒劳,嘴巴开合几次,最终只说了句,“小生不是色魔。”
丁冉靠近刘清彦,等到两张脸的空隙只有0.1毫米时,给了他一个蛊惑的笑容,书生感觉眼前闪过无数光彩,绚烂的彩花在眼前绽放,勾走了他的魂。
“你能拒绝我吗?”这稚嫩的书呆注定要被他耍着玩一辈子了,他的迷恋清晰可见。瞧,只是一个笑容就可以把他迷得团团转了,口是心非的家伙。
被笑话了……刚才还说不是色魔的……那现下又怎么解释……
刘清彦万分沮丧。
“别哭丧着脸,你的反应是正常的,没有人能抗拒得了我。所以你就乖乖地听我的话,别再找出什么乱子来。好心告诉你,我的银两不是从丁府拿的,是我自己的钱,你就当是我给你的遮口费,别弄得像尊严尽失,我可没有任何侮辱你的意思。”
“什么遮不遮口费的,小生答应的事决不可能泄露出去,你这是看不起小生,咳咳……”读书人那个傲骨真要不得,只要侵犯一下下就会竖起身上的刺来捍卫。
丁冉哭笑不得,忽然之间,书生看起来比以前顺眼多了,恩……还带了一点点可爱……
他支住下巴,观赏他激动到快跳脚的模样,有个想法闪进脑袋里,或许常常戏弄一下小书呆也不失为一个乐趣呢。
空气中有杀气!丁冉脸色聚变,在第一时间内调整好气匀。
“我走了,你给我养得胖一点,不要让别人以为丁府的人欺负刘府的姑爷。”说完,飞身出书房。
屋檐上有个身影明灭可见,锁定目标后,丁冉使着轻功追去。
追到巷口,那人停下了脚步,转回头面对丁冉。
“我就料到会是你。”
那人穿了一身白衣,长得也是一张清秀的脸,约莫是个17、8岁的少年,但老成的脸上没有少年该有的表情,他一派沉静地默默注视丁冉。
“为何要砍伤我家书呆?”
“主子要你回去。”答非所问。
沉下脸,原本就对那少年极度反感,这下子已经晋升到厌恶那级别了。“要我回去和砍伤我的人有何干系?回答我!”声音扬高。
“和我回去,那书生就不会再受伤害。”白衣少年依然一板一眼地劝服。
“我不会回去的,想以这来威胁我?你们是不是太看不起我了?碧落,别人或许还未领教过我真正的本领,难道连你也忘了么?”丁冉嗤笑。
叫做碧落的少年漠然的面具骤然碎裂,“你继续待在他身边只会害了他!就算你换了身份,就算你换了女红妆,主子依然找的到你,你躲不了的,永远都不可能躲的开他的追捕的。”碧落伸出手,乞求地看着他,“和我回去吧,你我都知道你不叫丁冉,你是黄泉,我的搭档。”
微风拂面,把丁冉两边的发吹乱了,站在风中的他有种不可侵犯的气势。
“你错了,我的名字就叫丁冉,而且这一辈子都只会叫丁冉。黄泉是谁?我不认识。”
碧落阴狠地说道,“你是下定决心要抛弃那个身份了是吗?”
无所谓地耸耸肩,“我从没有过那个身份,何来的抛弃?”
“你也不管你身边人的安危了是吗?”
弯起嘴角,似乎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你以为你动了他第一次就能动他第二次么?”
“黄泉!我们以前不是很好的吗?回去吧,我们两个继续为主子效力,一起生活在一起……”
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丁冉就悄声欺近碧落,电光火石间一把小刀架上他的脖子,“别再让我听见讨厌的话了,别再来打扰我的安宁,这是我对你们最后的警告。”
“哎?抖成这样了,真可怜。”杀气消褪,手中的小刀也在顷刻间消失无踪。“放过你这次,不要打他的主意,懂没?一切冲着我来就可以了。”
晚霞照射进巷口,那里只剩下一个影子,白色的儒衫随风飘逸,少年的眼里燃烧着火一般的烈焰。
一个月过去,刘清彦明显好了许多,脸颊上的肉又回来了。
丁冉有时心痒痒了就会去逗逗他,最好能把他逗到大发雷霆更好。这样子很贱,他知道,可是真的真的是太好玩了――
原来迂腐老头也可以这样玩的,哇哈哈哈。
“请你自重!”这会儿,刘清彦再一次被逗得理智全失,重话都说出口了。
“哎?我说了很可恶的话么?”丁冉假装没听到他的指控,继续手上吃豆腐的动作,手指顶顶他新长的肉,“不错嘛,你肠子的吸收能力蛮强的。”
“请你放手!”他使劲拉开他的手,遗憾的是,老实人注定斗不过蛇蝎美人的。
“真绝情,好歹我也救你一命了,让我玩一玩又不会少一块肉,说不定还会多长出两块肉来。”
“你……你你……男男授受不清――”终于吼出来了。
“噗――”男男授受不清?要死了,他逼他到擅改原句喽。“书呆子,应该是男女授受不清吧,好歹你也读了几年圣贤书了,可别乱改原著。”
“你这个蛇蝎心肠的人,不是不许让人碰的么?小生我不碰你了不行么?小生拜托你也别碰小生行不?”
丁冉奸笑,“我是说过没有得到我的允许不能碰我,可我没说过不能碰其他人啊。再说了,既然你把我归类为蛇蝎心肠的人,那毁约、无赖什么的也是属于那类人的标准行为吧。”
“你……好歹毒……小生,小生鄙视你……”
“哎,你这样子会让我越来越喜欢欺负你的。我就是偏不遵守你的那些什么圣贤定的规矩,规矩是用来打破的,明白否?”
他坏他自己的约定又怎么样?约束是他定的,他难道不能改?他高兴怎么做就怎么做,至少书生给他的触感取悦了他,他给他特权碰他,他还嫌弃?他越是拒绝他,他就越反叛。
用力圈住怀中的刘清彦,丁冉的动作越发煽情,手渐渐伸进书生的里衣。
“放手……你这样是不对的,是违反礼教的啊……”刘清彦害怕了,丁冉的表情告诉他,这不再是逗弄,他要动真格的了。
“别怕,我们迟早要圆房的。”温热的气息喷在书生耳上,惹得他一阵轻颤,真敏感,丁冉轻笑。
“现在是大白天,随时有人会进来,你放手,放手!小生不是你亵玩的工具!”刘清彦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震撼,可惜,没人甩他。
丁冉一边着手扯他的衣服,一边说:“放心,我遣翡翠和琥珀去办事了,刘管家的话我给了他更重要的事做。所以,不会有人会闯进来。别挣扎了,反正是徒劳。”
“你住手啊住手啊,你别逼小生恨你一辈子。”刘清彦的情绪高昂。
手中一顿,丁冉失笑,“一辈子?很长很长呐,你真能恨一辈子也是我的荣幸。”
“你为什么从来不体谅别人的苦处?你是把你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吗?你硬要做,小生也无力阻止,但是小生可以保证你以后决看不到小生了。”
“哦?你要自尽?那也得看你有没那勇气,你不要你的刘叔了?再者,和我相处了几个月了,还不了解我的性子?我就是那种人,你可别指望能改变我。”
撕开刘清彦的长衫,丁冉的决意是不会更改的。
“小生求你,住手……”
“小生求你,住手……”
惊恐、抗拒、无能为力的懊恼一一在刘清彦的脸上闪现。
他以为他会冷下心进行到底的,他以为没人能左右他的决定的,他以为小小的穷书生不代表什么的。
这些全都是他的“以为”,事实上,他心软了,松手放开了刘清彦。
他把书生摁在床榻上,烦躁地穿上方才脱下的衣衫,“是男人的话就不要哭丧着脸,抡起拳头反抗是真的。这次我放过你不代表我以后都放过你,你要有被侵犯的觉悟,下次你就没那么好运了。”
丁冉肃着脸离去。
刘清彦颓丧地面朝屋顶,这是怎么了,这世界怎么变成这样了。孔老父子请告诉他,他究竟该怎么办,小生他只想娶个知书答礼的妻子,生一个孩子,让孩子学经商,别像他这没出息的小书生,浑浑噩噩地过一辈子。
他这小小的梦想呐,看似简单,其实是实现不了了。
回到新房的丁冉怔怔地坐上椅子,沉思起来。
他居然饶了他,他对他的心软会造成日后的灾难,他不能让任何人成为他的弱点,他的敌人太多,他不能冒险。他要回报师父对他的养育之恩,他的命不是他的,是他师父的,他说什么都要保护好他这条烂命。
“夫人,这是我照你的意思找来的人。”刘管家的声音打破了丁冉的沉思。
丁冉仔细观察他带来的三个少年,他们的眉宇间掩不去奸佞的味道。不错,正是他要的。
他在纸上写道:你辛苦了,先去休息会儿吧。把他们留在这里,我会教他们该怎么做的。
“好的,夫人也别累着了。”
你们都识过字吧?
三个少年中一个年纪最大的作为代表开口了,“是。”
很好,我要你们在一个月内学会经商之道,以后的生意,我只许你们成功,不许失败。你们懂我的意思么?
“你是要我们只赚不赔?这不可能。”那个最大的代表一口反驳。
那也行,我可以找其他人。也不看看他丁冉是什么角色,他可是谈判高手呢。
“等等!”代表急了,他们好不容易才有出头的机会,不想再回到那个阴暗的地方去了。他一咬牙,不管了!“我们答应。”
好的,记住你们的话,我能把你们捧上来,也能把你们踢下去。我不要无用之人,我会找个西席来教你们,希望你们能使出浑身解数来吸收知识,那个西席很严格的。
“我们不怕苦。”代表用响亮的声音说道,他们再苦再黑暗的日子都过过了,这点严格算什么?
有骨气,我喜欢,那就这样了。你们去找带你们来的人,他会安排厢房给你们住的。
“谢夫人。”三人一一道谢。
看着他们的背影,丁冉拈起一块点心细细咀嚼,刘府马上就会兴旺了,生活在黑暗中的人是最懂得靠自己的双手往上爬的道理,他让刘管家找来的三个少年将来肯定大有作为。
他对刘府放了太多心思了,可他不讨厌为刘府付出的感觉。他想在这里住到头发花白,有翡翠和琥珀两个叽叽喳喳的丫鬟,有对刘府忠心耿耿的刘管家,还有那个冥顽不灵的动不动就圣贤大道理的刘清彦。
他一直都渴望一个家,不单是安身的地方,还能令他浮荡的心平静下来的地方。
“主人,黄泉对刘家的少爷很是关心,属下认为可以用那人来束缚住黄泉。”
“哦?黄泉一向不为人费心思,他破例了吗?”
“是,属下调查到黄泉找来三个娈童来振兴刘家。”
暗黑中,名为主人的男子转了转手中的杯子,一口仰尽,“把刘家少爷‘请’来。”
“是,属下遵令。”
白色的儒衫飞掠上屋檐,嘴角擒着胜利的笑。黄泉,是你逼我的,谁叫你不回到我们身边。
没多久,白影就潜入刘府,闪进刘清彦的书房。
他慢慢走近床榻,就是那个人了,黄泉那么拼命地护他,为了他不惜抛弃他的身份,连他的搭档都不要了,他恨!
“你有什么好呢,真想杀了你,你消失了就好了。黄泉是我的,他只能关心我,凭什么只有你能得到他的关注他的用心,凭什么做了他好几年搭档的我得不到他一丝丝的真心?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月光洒进屋子,照出少年嫉恨的可怕嘴脸,“黄泉马上就会回到我身边了,只要有了你,主子就能牵制住黄泉了――”
迅雷不及掩耳地朝书生点了睡穴,以防他中途醒来。然后把他甩向身后,背起他返回他刚才的路。
夜凉如水,这一夜,谁都没发现刘府少了个人……
一早,刘府就忙得人仰马翻,他们的少爷不见了,好好的少爷一夜之间消失了!
“夫人,你要去哪里?少爷都没找着……”刘管家面露愁容,少爷曾经自缢未遂,会不会又想不开了……天啊!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怎么向天上的老爷夫人交代……
我出去找夫君。去去就回,刘管家你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刘管家,就让夫人去吧,你没瞧见夫人眉宇间化不去的焦急吗?”琥珀在一旁帮腔。
“这……”
不要紧的,刘管家,请相信我。在太阳下山之前,不管有没有找着夫君我都会回来的。
“好吧。”他妥协,凭他一己之力,恐怕也找不出少爷来,夫人能出去帮忙找也是个办法。
丁冉没去其他地方,直奔他师兄的住所。
“你来了。”师兄毫不意外。
“我来告诉你,我的忍耐到极限了,他们不仅伤了我的人,还绑走我的人。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的,你不要插手这件事。”丁冉说得绝情。
“他们那些笨蛋拿不住尺寸,给点教训也是应该,我只希望你别伤着了,这也是师父的意愿。有需要的话,别吝啬开口,自尊值不了几两钱的,人命要紧,能帮上忙的我一定义不容辞。”
丁冉弹了个响指,“就等你这句话。”
“什么!?”师兄掏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别掏了,你没听错,我就是那个意思。”
“你要我……堂堂一个王爷去教三个娈童经商?你有没有搞错啊?要我去救你家相公我可以考虑,去做西席?我不要。”李若愚断然拒绝。
端起桌上的茶杯,吹散浮在顶部的茶叶,盯着绿叶在水中的浮浮沉沉,他随口说道:“义不容辞?”
“我以为你是要我去救人。”
“救人我自己来,我只要你去做西席。不多说了,做不做由你,我不逼你,我走了。”
李若愚的头上依稀可见白烟,估计被气的不轻。
这个不为人着想的恶劣小孩!
书呆子,再等一会,他马上就去救他。丁冉如大鹏展翅地向他以前主子的老窝飞去。
白天去救人很不理智,可是他等不及到晚上了。那书呆子脾气很硬,谁知道那变态碧落会给他吃什么苦头。啧,读书人是麻烦。
心里焦急的情绪是那么不可忽视,栽在那书呆子身上,他也认了。
抵达目的地了,戒备明显森严了许多。他们以为就靠这三脚猫的警卫就能拦下他?丁冉站在树上轻扬袖子,袖口里的粉状物从高处散下随风洒在底下几个人的身上。
“砰、砰、砰”那几人无声地倒下。
很好,解决一处。顷刻间,他侵入主屋。
对这里的地形了若执掌的丁冉没花多大功夫就找到了地牢,看到了他要的目标物,那个人正安逸的躺在牢里熟睡着。
看来书呆没被折磨,身上没有血痕,以他对那些人的了解,这基本是不可能的事。他们有多歹毒,跟在他们身边好几年的他会不知道吗?
如果他没被折磨,那只有一种解释――陷阱!
才这么一想,地牢的火就被点亮了。
“黄泉,这诱饵真好用,才不过半天就把你引来了。”他以前的主子从另一边的密室里现身。
丁冉挺身伫立在刘清彦的牢笼前,不卑不亢地道:“你以为,我还是以前的我么?没点本事我不会单枪匹马前来抢人的。”
“啧啧,家喻户晓的冷面黄泉呐,你的弱点已经暴露在敌人面前了,还不知死活的乱放话?”
“是不是乱放话你现在就可以见识到。”在牢笼上撒了一堆白粉,木质阑珊立即被融化,同一时刻,他把刘清彦背起返还原位。这一系列的动作快得让人花了眼,前一刻云淡风轻地调笑着,下一刻已把人搬出。那人不禁为他喝彩,黄泉比以前更深得他心,不管用什么法子,他定要把他网罗过来。
“碧落,看你怎么留下黄泉了。”黑暗中的人一挥手,白衫少年就出现了。
“黄泉,别以为就你一个会密术,我也会。再问你一次,要不要回来?”
“不。”
话音刚落,只听一笛鸣,熟睡中的人睁开双眼,里面空洞得无丝毫灵魂,只是一个傀儡娃娃。他从袖子里取出一支针,刺入丁冉的后颈。痛感使丁冉松了手,摆脱了他的限制,傀儡娃娃更加夸张地对准他刺去。
刘清彦毕竟没练过武功,胡乱的手法不能与丁冉相比,行云流水间,丁冉已擒住他的手,敲去他手上的针。
“啪啪啪”碧落的笛声停止了,得逞似的拍拍手。
“黄泉,你的书生只听我的话,没我的命令,他不会停止攻击,只要你手一放,他就会找你的空隙。对了,那根针上有毒哦。”
“哼。”
完全无视碧落的废话,丁冉给了刘清彦一个手刀,“后会不有期。”语毕,两个人消失了。
白衫少年不甘心地咬住嘴唇,主子踏至他后方,一手搭在他的肩上,“没关系,我们会逼他回来的。”
黄泉是我的,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书呆。
好累,呼呼,被那根针刺得不轻。这个书呆手劲挺大的,呼呼。
打横抱着昏迷的刘清彦,丁冉飞掠的速度越渐缓慢,太阳快下山了。快打起精神,他答应刘管家要带他的少爷回府的。刘府就像他的家,刘府里的人也是他的家人,他对谁都可以失信,对家人就决不能言而无信。
额上沁出冷汗,碧落那孩子有他过去的影子,下手不留情,可能比之更狠。
好不容易才撑到刘府大门口,用了最后的力气敲拍大门,在失去意识之前,他看到了刘管家欣慰以及惊恐的脸……
回家,真好。
“丫头们,快来!少爷和夫人回来了。”
“夫人他们都晕过去了,先扶他们进厢房。”刘管家冷静地指挥丫鬟们和三个娈童。
“是,刘管家。”
“看他们的样子,似是累极了,你们别打扰他们。”
少爷和夫人能安全回来真好,他这老头子的心终于能够放下了……
夜晚,浓重的喘息声吵醒了沉睡着的刘清彦,侧过头,瞳孔不断放大。
丁冉的身子卷缩成一团,脸上的表情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楚,额头上都汗湿了。
刘清彦想叫他,可是一直以来他都没叫过他的名字,一时之间他懵住了,该叫他什么?
“丁少爷”……这么叫没错吧?“丁少爷,你怎么了?要不要小生去找大夫?”
“唔……没事……明天一早就会好,只是中毒了。”丁冉隐忍住不叫出口,真痛,他知道这毒,死不了人,但会把人折磨到不成人形。幸好他有解药,可是也需要一晚上的时间让药效发作。解这毒还有另一个法子,可以让他轻松摆脱痛楚,也无任何危险,只是他现下不想用那招。
他自私自利的性子何时被磨平了,真不像他了。尽管如此,他依然忍着。
丁冉因痛楚而扭曲的表情在在扯疼着刘清彦的心,是为了美人受累而不舍,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的,总之,他不想见到丁冉精神熠熠之外的表情。
刘清彦苦笑,真是,被欺压久了,奴性都出来了。
“你的汗都溢满额头了,依小生看来,去找个大夫会比较好。”
“没你的事,不要管我,若嫌我碍着你睡觉,你大可回你的书房去。”身子越缩越紧,该死的,不能浪费一点点力气了。
“小生是为你好……”刘清彦要去碰触丁冉,被他一把甩开。
“别碰我,你以为我这样是谁造成的?还不是你这个没用的书呆子!看看我的后颈吧,发黑了不是?全是你的功劳。”
刘清彦满眼的疑问,仿佛不懂这和他有何干系了。
丁冉被他的愚蠢打败,“该死的,你被人控制用毒针刺了我的颈子,听懂了么?”他居然还好心地向他解释来龙去脉?搞笑,痛都痛死了……身体像被群虫侵蚀般……
一个画面劈进书生的脑子里――他听到了笛声――把针刺进了他的后颈――
眼睛睁大……睁大……这是他做的么?平时连捏死一条虫的勇气都没的他,会伤害他娶来的人么?
“呆子。”丁冉轻声斥道。
“对……对不起……小生……什么都不知道……”垂下头,刘清彦想表达他的歉意。
汗水滴落在床单上,然后又沁出。丁冉实在很不想理睬这书呆子,疼得受不了,谁还管其他人?偏这书呆如果得不到安慰怕会自责到死,罢了罢了,都说了那么多,还怕再说几句么?
“我没怪你,看不得我吓人的模样,就回你的书房吧。我实在没力气应付你了……”
“你这样子,小生……小生放心不下……”结结巴巴的把话说完,自己是罪魁祸首,若还置身事外就白读了那些圣贤书了。
“你……”
“丁少爷,小生如果能为你做点什么就好了……”
不去理他……不去理他……丁冉在心里默念,这死书呆转不过弯的,没见他疼到说不出话了?
乌黑的发被浸湿了,可见他流了不少汗水。该怎么办,直至此刻,刘清彦才发现,以前读的书都没教过他该怎么应对这方面的事,他束手无策。好笨,好没用。
“小生……小生去找刘叔来!他见识广,一定知道怎么处理的。丁少爷,你等我……”刘清彦欲下床穿鞋。
一只手伸过来拉住他,“那么晚了,你去扰人清梦啊,呆子。”
刘清彦一时语塞,是啊,他去做什么呢,是他闯下的祸。
丁冉翻了个白眼,这傻乎乎的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有点感谢刘管家,把他拉扯大还真不易。
“真要救我就别后悔。”
刘清彦的眼瞬间亮了起来,不知情的人会以为他走了什么好运咧。
“小……小生不会后悔。”难过是结巴,高兴也结巴。丁冉再一次不雅的翻了个白眼,真够单纯。
“要是颠覆你的信念也不会后悔?”他很耐心地再确认一遍,别说他欺负老实人,既然他要送上门来,哪有不接受的道理。
“是的。”在刘清彦看来,丁冉最多让他做做苦力活,让他擦擦汗之类的。
“真的?”这小书呆很爽快嘛,连圣贤道理都要扔了,恩……有前途。
“对。”来,说吧,要他端水擦汗的,他会一一包下。
“那好。”
刘清彦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等到回神时已被压在丁冉的身下。
“等等,你这是要做什么?”
“圆房。”弯起细细的眉毛,丁冉好整以暇的道。
这……这和他当初所想的不一样啊,他以为他只是要他做些粗活的!
唉,他们两人的观念恐怕永远都兜不着一块儿。
“不……不要……放开小生……小生可以帮你做任何事,惟独这件,决不行。”刘清彦拼命挣扎。
“别动。”刚才压住他,已用尽他的力气了,书呆再挣扎,他非得吐口血出来不可,五脏六肺痛的要爆炸了。
“你……”书生愣住了,大幅度的挣扎加快丁冉额上汗流的速度,大面积地朝他的脸上滴落。
扯了个难看的勉强能称之为笑容的表情,“不愿意就不要答应别人,临时反悔很要人命的。”语毕,身体向一侧倒去。
“丁少爷……丁少爷……”
艰难地抬手一挥,示意他闭嘴,“别叫了,还没死,等到天亮就会好了。”
这个夜晚真难熬呵,丁冉侧脸看看湿透了的袖口。怪不得人家说好人不长命,看吧,他只是去救一个平素丝毫不关心他的书呆,这会儿就遭到天谴了。
难受。
书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刺丁冉一针,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回来的,这些事全都无关紧要。他只知道一个活生生的人因他而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男子汉大丈夫,本就该敢作敢当。
圆房,不会少块肉,没什么的。比起被绞疼的心脏,真的不算什么的。
丁冉闭着眼,默默承受一波接一波的侵袭。忽然感觉到有人在碰他的额头,睁开眼,只见刘清彦捏着他的袖子用袖口上的布为他温柔擦去满额的汗水。
“没用的。”声音沙哑如老妪。
“小生知道,小生答应与你圆房。”锁住丁冉盈满痛楚的眼眸,刘清彦从口中清晰地吐出他的意愿。
手交握着手,喘息声充斥在耳边。
真的不像他了,好热,刘清彦趴在床榻上,身后的人不停地舔他的背。他想转身,那人硬是霸道地不让他转,通过交握的手狠狠压住他。
好羞耻,赤裸的两具身体,同为男性的身躯交叠着,那人满身的汗水滑落在他身上,引得他又热又难受,身体变得好敏感,一点点的触碰就会让他像惊弓的鸟儿般焦躁不已。
“你别折磨小生了……要做就快做吧……啊……”后背被咬了,心里骚动起来,升起莫名的饥渴。
那人低低沉沉的笑了,“别急,没有充足的准备,你会受伤的。”
敏感的肌肤感受到那人的唇渐渐吻到腰部……吻上臀部……
“你……别这样,小生不怕受伤……恩……求你别再做羞耻的动作了。”
“不行哦,在其他地方我很自私,在床上,我可是很有奉献精神的,你没达到高潮我是不会扯手的。”他的手放开刘清彦的,轻轻游移在书生的下腹,“瞧,不是硬起来了么?别怕,这是正常反应,你有这反应是我的荣幸呢,至少你没吐在我身上。对我的碰触不感恶心吧?恩?”
“不要!”被握住了!一股快感直冲脑门。
套住他的欲望,丁冉在他耳边吹气,“哎?你下面的可不是这么说的……放心把自己交给我……我不会让你痛苦的……”话音刚落,他手上的动作猛地加快。
“不……小生不行了……恩……啊……”从没受过这种刺激,刘清彦的话说得断断续续,一股接一股的快感迎上,他快承接不了了。天啊……
白色的浊液喷得丁冉手上粘腻万分,他翻过书生的身,伸出湿湿的手,“瞧,这是你激情的证据呢,量真大,啧啧,还是童子鸡吧?”
撇过脸,刘清彦的身子颤抖不已,别再说了,别再说了。这不是他熟悉的世界,全都乱了,那双充满魔力的手把他变得不是他自己,把他以前根本不敢面对的耻辱的欲望全勾引出来了。
真可爱的反应,他原来这么害羞。丁冉邪邪地把沾满精液的手移至刘清彦的臀部后方――
“你想做什么!?”不,不,不要,不要把手伸进去,“那里好脏,不要……”
“别挣扎,我还痛着。”丁冉轻轻喘息。
刘清彦僵住,动也不敢动。
丁冉的手指在书生的后庭里挑逗地滑动着,“乖孩子。”
“呃……”他的手指经过的地方造成一片火热,饥渴的欲望如雪球般越滚越大,他渴望着什么,希望什么来填补他,好烫……“恩……快……”
青涩的身体,被人一撩拨就不行了么?他真是捡到宝了,呵。“快什么?”咬住刘清彦的耳垂,舌头如小蛇灵活地顺着耳廓轻舔。
“好热……呜……”刘清彦呜咽一声,无言地乞求他给他。
书生的媚态全部暴露在丁冉的身下,下身涨痛的欲望喧嚣着要去冲刺,等不下去了。
他把书生的双腿曲起,火烧般坚挺的物体取代从书生紧窒体内抽出的手指侵犯狭窄的甬道,未开辟过的后庭艰涩地包裹住他。
刘清彦死命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喊出声来。
丁冉见状,吻上他的唇,不让他把嘴咬破,“要是痛就喊出来,这里只有我们两个。”
书生的后穴太紧了,被他坚硬的欲望强制撑大,温热的内壁差点让丁冉早泄。他先是慢慢地抽动,观察书生脸上的表情。
“唔……痛……”超越想象的疼痛侵蚀着书生,他皱起眉,呻吟着。
“忍一下,是你答应我的,可别食言而肥。我忍不住了,跟上我的速度!”忍耐已到极限,光裸的身上不住地冒汗,再忍下去他就要性无能了。
抬高刘清彦的臀部,丁冉把欲望推向更深处,放纵自己的热情在他的后穴里深入浅出,速度不断加快。
“慢……慢一点,好痛!”被贯穿的身体承受不住热烈的冲撞力,他的灵魂仿佛要被驱赶出身躯。
书生无力的呻吟是个催情剂让丁冉的理智全失,只是像头野兽般横冲直撞,沉沦在痛楚消失的快感中,在和书生交合的一刹那,他的毒已解,此刻的他只想追寻那层绚烂的快感。
浓浓的情欲味道充斥在整个厢房,淫靡的肉体撞击声,轻轻的呜咽声,沉重的喘息声,交缠着谱奏一断欢爱的舞曲,这一刻,他们的灵魂离的很近很近。
灿烂的阳光直射入厢房,把睡得死沉死沉的刘清彦给照醒了。
“唔!”才想伸个懒腰,下身的酸痛就让他倒抽一口凉气。
掀开被子,身上一片赤裸,腿上和胸口上到处青青紫紫的,尤其是靠近大腿内侧,青的还厉害,不过……喷得身上都是的精液被清理干净了。
刘清彦说不出心里该有什么感觉,是为失身给一个男人伤心愤哭,还是该感激他体贴的善后,至少,他没在那之后给他难堪,只是独留他一个人在厢房里……这样而已……
“叩叩”。
正在这时,敲门声响了。“少爷醒了么?奴婢是翡翠,来给你端水洗脸的。”
“进来吧。”把被子盖回去,这凄惨的身体不能给别人看到。
翡翠推开门,把盛着热水的面盆端到桌子上,转头对刘清彦说道,“姑爷,这是夫人交代奴婢做的,他说你昨日受到很大的惊吓,让奴婢到日上三竿后再进来送水。”
一股暖流流进胸坎,那个恶劣的人竟然关心他。“好的,谢谢你了。”
“呀,姑爷别这么说,这是奴婢该做的。”说完刚要踏出门槛,想到什么又回头说道,“姑爷,其实你笑起来很俊的,夫人要是见着了,会更加迷你的。”语毕,咯咯地笑着离去。
笑?刘清彦摸摸自己熟得不能再熟的脸皮,他笑得很迷人么?
“喂,你傻笑什么?翡翠端来的水还未用过?”翡翠前一脚才刚走,丁冉后一脚就踩进厢房。才想看看他的情绪是否稳定着,就撞见那书呆在那边痴痴的傻笑,他是不是受刺激太深真变呆子了?
笑突然僵在脸上,刘清彦开始手足无措。
半躺在椅子上,丁冉吁了口气,“真是个傻子。”
刘清彦忽然想到一件事,但难以启口,嘴巴开合了好几下,最终还是闭上。
丁冉这聪明人会瞧不出来?看在他救他免于痛到抽筋的份上就为他解答吧。“你有什么事要问我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小……小生……”
“拜托,请你别吞吞吐吐的,弄得像个小媳妇,我可是规规矩矩地坐在这儿没碰你一根寒毛。”就算有过肌肤之亲,丁冉对刘清彦的态度依然恶劣。
闭起眼,刘清彦一口作气把心里的疑问吼了出来,“小生记得你给小生吃了不举的药!可是昨晚……昨晚……”
“哦,那件事啊,那瓶治你红疹的药同时也可以治你不举,你算是捡到便宜了。那凭药花了我很多心思提炼的,给你这书呆真浪费。”又吁了口气,昨晚耗费了太多精力了,真累。
过了半晌,刘清彦迟疑地,又问了个问题,“那个……早上你去哪了?”
瞥了他一眼,丁冉没有回答。
有点难堪地垂下头,书生想到,从一开始丁冉就警告过他别过问他的事,他怎么就这么不小心问出口了。
反正,反正昨晚的肌肤之亲只是权宜之计,不代表什么的,他们井水不犯河水,继续划楚汉河界!
书生不知道堵在胸口的那股郁气是什么,想压下,却冲上更多。
“我去清洗了身子。”
根本没指望丁冉会回答,一时间书生怔住了,没反应过来。
“怎么越来越蠢了,喂,我说我去洗了身子,满意了没?”碧落他们是不是给他吃了白痴药?让他变成傻瓜来气死他啊。
刘清彦回魂后,眼睛骤然一亮。
明亮的眼刺疼了丁冉,他搞不懂他干吗那么开心,他一没奉承他二没夸奖他,这书呆惊喜什么惊喜啊。
“你身上还留有被人控制的毒,能少出门就避免出门。不然你再被人抓去了,我可不保证会去救你。”
“小生被人控制了?”
“废话,不然你干吗刺我?手无缚鸡之力的穷书生,被人控制后胆子到大了,哼。”鼻孔出气,显示他的不屑。
刘清彦很不想当累赘,可是……“小生有事要办,和别人约好的。”
丁冉闭眼,深呼吸,再呼吸,很好,这书呆有本事,该死的真有本事一而再再而三地挑他怒火。
“天杀的,再大的事不能缓一缓吗?我在想办法为你调解药。”屏不住了!熊熊烈火喷出口腔。
“对不起,小生做人是有原则的,约定好了就一定要做到。昨夜,昨夜小生不是也没食言吗……”
刘清彦有点受伤,又被厌恶了,懦弱的性子不是被人欺就是被讨厌。除了刘叔没人喜爱和他生活在一起。
良心在谴责他,强烈的谴责他,这书生……罢了,谁让他是他家人呢?
被他打败了,叹口气,丁冉好言好语地说,“你与别人的约定里有什么要做的,和我说吧,我去帮你跑腿。你待在府里会比较安全,我没有训你的意思,你被抓一次是我的失误,这一次我在府里做好了陷阱,不会让你被抓第二次。所以,请你为了我的老命着想,别惹事了。”
他没想惹事的,他只想赚点钱,让丁冉在刘家不愁吃穿!他也考虑过若是贸然娶丁家小姐进门,怎么养活她,后来想到了那法子,他是真心想和丁冉过一辈子的。现下知道他是男儿身,也明白自己的处境,不管是男子还是姑娘家,既然决定要做永远的家人,那就不能亏待人家。
破例好几次了,也不差这一次,对书呆,他只有浓浓的无力感。“呆子,相信我就说,不相信我那就拉倒,本少爷尚有其他事忙着做。”
被绑去这一事和丁冉脱不了干系,怎么说着说着就变成他的错了。丁冉的身上有太多迷,缺点也一大堆。他该相信他么?这事一个弄不好,是要被抓去官府的……
“书呆,我没时间等你。”
“我不叫书呆!我叫刘清彦,那些绑我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唯一的解释就是你的仇家。但是你说过叫我别插手你的事,那我就不插手。你要我相信你,我该怎么相信你?”他讨厌他一次次叫他书呆,他有名有姓的,书呆是对他的不尊重。他讨厌他这么喊他,打从心底里讨厌。丁冉没有喊过他的名字,一次都没有……
“哟,难得,你也有不称呼自己为小生的一天。”丁冉拈了拈额前的发,刻薄地道,“刘清彦是吧?要人别人不叫你书呆就别时时刻刻弄得像个呆子,脑子长得聪明一点。该看人脸色时就要懂得应变,哪天你能取悦我了,到时你不提醒我,我也会自觉称呼你为刘大爷。”
过去几个月,这种刻薄的话不是没听过,但从没像今日这般难受,钻心的疼。捂住心口,是被控制的毒发作了?
“无声的抗议是吗?我承认绑你的人是我的仇家,可他们谁不绑偏只绑你。我告诉你理由好了,在这刘府里,唯一够格能绊住我的,就是你――刘清彦!”
拍案起身,愤然拂袖而去。
他们的位置是不是颠倒了,该拂袖的是他吧,刘清彦黯然闭上眼。
用力把茶杯摔在地上,丁冉心烦意乱。
绿色的茶叶混合着水,把地上撒的乱糟糟,一团乱。渐渐蒸发的水好似他方才说过的话,泼出去收不回;被蒙上灰尘的叶片就如在他心上抹不去的那个呆子,看了碍眼,却愈加鲜明。
他没错,书呆被绑去他不是把他救回了?就算有错他也弥补了,书呆不肯相信他,是书呆的错。书呆对他大小声,难道他不能呛声回去?
怒火越烧越烈,丁冉又摔了个杯子,他居然不相信他!他居然不相信他!
他自私没伤害到其他人,他脾气坏没发泄在别人身上,他哪点不好了,他哪点不好了!?
地上一片狼籍,那是丁冉无处发泄的苦闷。也是书生搅乱他心湖的证明……
“呀!夫人,有盗贼来过么?地上好乱……”翡翠捧着一叠东西走进前厅,也就是丁冉大发雷霆的地方。
丁冉抿着唇不答话。
“夫人生气了么?这是姑爷要我交给夫人的,说是拜托夫人代为交予他人手上,是很重要的。”翡翠把东西递给他。
丁冉沉默地接过,从翡翠身上抽出随身携带的纸和笔,写道:
盗贼没来过,是我不小心弄翻了茶水,抱歉。他要你把这东西交给我?还说了些什么么?
翡翠偏头想了想,“啊,姑爷还说他很信任你。还有点关于这东西的细节,他说里面有地址,夫人只要按照这上面的地址把东西交给那些人就行了,接下来就没事了。”
这样子啊,那我现在去送。丁冉顿了下,又写道:他午餐吃了没?
翡翠掩嘴笑道,“姑爷和夫人说的话都一样呢,真好,你们都关心着彼此。”
有点被看穿的狼狈,丁冉把笔和纸一齐塞进翡翠的手里,抱住刘清彦交给他的东西就往外走。
“夫人早点回来,姑爷等着你哦。”翡翠在丁冉身后大声喊着。
一个踉跄,他差点在丫鬟面前失颜跌倒。
出了刘府的大门,丁冉打开翡翠交给他的东西,里面有一张小纸条,应该就是那书呆写给他的了。
到最东边的巷口,自有人会接应。
接应!?怎么搞得好象密探行动,这书呆子神神秘秘打算做啥?
带着疑问,他不道德地拉开裹着丝线的那叠东西,入目后他怔住了,书呆在玩火啊!他有没想过后果?做这么危险的事,怪不得他不肯轻易告诉他了,该死的,那他上几次见着的情景都是他在和人交易喽?
这么一想,脸上就布满了阴霾,他太乱来了。他缺钱可以向他开口啊,死撑面子有何用?
沉着脸,他举步向东走去,他得与他的“东家”好好的“协商、协商”了。
暗黑的巷口处,几个商家围在那里各个露出贪婪的面孔,像头猪一样等待主人的喂食。
“哈哈,又可以大赚一票了,那书呆子真是呆。”猪头一号摸摸突出的油肚子大笑。
可恶!只有他可以叫刘清彦为书呆,这些垃圾没资格叫他!由于武功特别好,大老远的,他就可以听见那群猪叫声。
另一个尖腮猴也扯着他那尖锐的嗓子后后直笑,“后后,谁叫他穷,要养活老婆嘛。这种书呆子怪不得亲戚们都不要,只能和那个老头管家相依为命。”
呸,谁说没人要那穷书呆,他对他非常满意。丁冉加快速度直奔暗巷。
“哎,说真的,那书呆子皮肤很嫩,摸起来可比那花娘呢。”猪头二号用猥亵的话语说道。
火山爆发,脑子里掌管理智的神经噼啪一声断裂。他果然没瞧错,那群垃圾是在吃他家书呆的豆腐。很好,新帐旧帐一起算。
飞身闪进暗巷,不意外见着几个垃圾惊恐的脸,然后给了他们一个轻蔑的笑,当着他们的面把那叠东西撕裂,
“啊……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们的宝啊,别撕别撕……”猪头一号扑上来想抢救那叠东西,可惜腿太短,还未够着就被踹飞出去,跌在熏臭的垃圾堆里,成为名副其实的“垃圾”。
“还有谁要来抢的?”嘶嘶嘶,宝贵的东西四分五裂了。
“你!你你你!你是什么人!竟然抢走我们的货物!”是那个吃尽刘清彦豆腐的猪头二号。
揪起猪头的衣领,丁冉发狠地把他摔向墙壁,“砰”地一声猪头被摔的鼻血直喷,倒地不起。
“吃人豆腐很爽是不是?你们吃别人豆腐我没意见,居然不要命地吃我家的人的豆腐,嫌活得太长了是不?告诉你们,他不会再做这买卖了,你们要是敢威胁他,别怪我让你们见不着明天的太阳!”又一脚,把尖腮猴踹了10米远。不满意,怎么也不满意,那呆子肯定不止被吃一点点豆腐。
不爽地再在三个人肚子上重重践踏几下,直到两人口吐白沫了,才不情不愿抬脚回府。
“姑爷,夫人回来了。”在府里翘首以盼的翡翠把丁冉回来的消息第一个告诉刘清彦,因为姑爷特别强调过,无论如何他要第一个见到夫人。
“谢谢你,能不能把他请过来?”刘清彦儒雅一笑,风度翩翩,读书人呐,气质是好。
翡翠红了红脸,点点头去请丁冉。
“咳……小生请你做的事……?”刘清彦试探性地问问。
丁冉坐在椅子上气定神闲地说:“毁了。”
“毁了!?”书生瞪大眼睛。
丁冉老神在在地彻了壶茶品了一口,道:“对,毁了。”
“你是故意的。”书生的手指抖啊抖地指着丁冉。
“没错,我是故意的。”又轻啜一口,恩,好茶,运动完后品到好茶真是人生一大乐事。
像斗败了的公鸡,刘清彦颓丧地倒进椅子里,“为什么,小生相信你,把事情交给你,你为什么要害小生……”
“我没害你,我在帮你,”他淡淡地道,“你经济有困难不早说,我已经准备好几个人来为你赚钱了。正正当当的钱,那种钱你不要赚了。”
“临摹名人的画当真品卖,你以为你每次都逃得掉吗?你临摹的手法很像,非常像,要是我不知道是你做的,我也会把它们当成真品。可你要知道被抓到不是坐几年地牢能解决的。”
“我知道。”
漫步走到刘清彦跟前,丁冉挑起他的下颚,轻佻一笑,“担心什么呢,我会帮你安排好一切,你的家就是我的家,谁不想自己的家好好的呢。呵,我再无赖也不会把刘府玩败。”
“你……”刘清彦眼圈热热的,他真没用,枉费做个男人。
“哎?好歹和我圆过房了,拜托请你拿出‘夫君’的气势好不好。”就算在床上他是妻子那一方,可外界所知的书生却是男方。懦弱的被他欺也算了,连随便几个外人也可以欺他,这口气,他咽不下!
所以他狠狠地教训了那几头猪。
总之一句话,他只能是他一个人的小奴。
好怪,他的眼睛竟然无法从那个恶劣的人身上移开。
坐在书房里,他会时不时地瞄向外边,那个坏嘴的人在和新请的西席吵架。依他的心得,每次败下来的人肯定是丁冉,真神气,那个得理不饶人的人会败下风,太不可思议了。
放下手中的毛笔,刘清彦的眼不知不觉紧跟着丁冉走。
他和西席打起来了,天,丁冉被西席打飞出去了。
刘清彦忍不住冲出厢房去外边扶起丁冉,美美的脸上一个黑眼圈出现了……
刘清彦朝打黑的那部分轻手揉了揉,嘴里还不住地道,“是不是很痛?”转而面对西席,“你这人……怎地这么暴力,做西席的不该温文尔雅吗?”语气是怒斥的,他的心很难受,像被人拧绞着,好心疼。
丁冉被他的大惊小怪弄得哭笑不得,这是在唱哪出戏呢,算了,看在他让他心里暖暖的份上就饶过他了。他拉了拉书生的袖子,用眼睛告诉他别再揉了。
缩回手,他知道自己逾矩了,“对不起……”
“哎哟,这里又没外人,你装什么哑巴,欺负人家老实人?”西席的毒嘴和丁冉有的拼。“怎么?拿不出刚才和我吵的气魄了?一刻钟前还很英勇的,现在就变缩头乌龟了?哼,府里的人都被你去派遣做事了,你担心个什么劲。”
“你……你不要欺负他。”丁冉还未开口,那懦弱的书生就替他教训了西席。
丁冉用种很古怪的眼神瞧着他,仿佛从来没认识过这样的刘清彦一样,“你没病吧?”
“这个西席太坏了,没有西席该有的素质……我们,我们再请一个……”
西席抚额大笑,“哈哈,师弟啊师弟,你捡到宝了。”
“师弟?”刘清彦的脑子转得不快,一时反应不过来。
“对,他是我师兄,李若愚,我找他来当三个少年的西席。他对经商很有一套的,就是人品太差。咳……你不用担心……他会欺负我。”他说话也开始结巴了?!这坏毛病肯定有遗传性!
原来是他自己多虑了,他叫的没错,呆子,是呆。仔细想想,依丁冉的性子会不使计谋害欺负他的人么?若不是熟人会纵容那么多次?
刘清彦有说不出的郁闷,不想被人嘲笑,转身回去继续练字。
“喂,书……刘清彦,你等等。”丁冉喊住他,见他回头了,给了他一个美美的笑,“我对你的‘英雄救美’很满意,以后对付外人就该有这种气魄!”
好烫,心口好烫,那个微笑要把他的心都勾出去了。以前就知道丁冉的美,等他真正释放出那魅力时,他又无法承受,太强力了。心要跳出来了,他的眼前不断浮现那温柔的、美美的笑……
回神时,他已经拿起笔,在宣纸上画下了在他心口抹不去的那道身影,一个群芳绝伦的美人。
失神地抚上画中人的脸颊,他的眼里充满了迷惑,充满了不解,他自己甚至都没感觉到自己的眼里尚存有另一种情绪,另一种温柔得要渗出水的情绪
“哟,你对他和我的差别很大嘛。”双手环胸,李若愚字字夹刺。
“我警告过你别逼我在府里说话,很危险的。”丁冉在说话期间朝李若愚撒了一包粉,李若愚轻松挡下,这招屡试不爽。
“你自己定力不好,怪得着其他人?你管我说话别理我不就成了?自己忍受力不强还怪别人,品德是差。”
青筋暴跳,丁冉终于知道他的坏脾气是怎么炼就成的,是被这混蛋逼出来的!“到底是谁品德差!?你这个……你这个……”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当真不考虑一下么?”这件事他少说劝了不下十次了,这师弟的脑子顽固得像个石头,好歹人家顽石也点头,他呢,是一点都不屑。
“烦死了,我说不用就不用,你有空还不如多去教教那三个少年,我请你来不是和我打混的。既然已经脱离了师父的羽翼,那我就不能再麻烦你们。”
“对方的身份也不低,你不怕你那位又……”后面的不说破,留给他想象的空间。
能让一个王爷忌惮的身份,可见一斑。
“不会的!我会保护好他的!”
“我不是说你不能保护他,可是你人单力薄啊,你不想我动用武力来解决的话就妥协这么一次吧。”
“不可能。”他这一生只对一人妥协。
“算了,你这顽固不化的猪脑袋,到时死了人你别哭爹喊娘!”
“你才死了人,呸呸呸乌鸦嘴,告诉你,我和刘大呆子会长命百岁的。”
“你太自大了。”李若愚摇头,对于他的作风不敢苟同。
“我只想以自己的双手保护在乎的人,难道也有错?!”
“势单力薄没听过?况且你该最了解他们的为人,也最了解他们的内部高手如云,你逞什么英雄啊你。”说着说着,又开始互喷。
厌倦了互喷的游戏,丁冉调头就走,放任李若愚在一边跳脚。
他只是不想连累他和师父,他怎么就是不懂?
李若愚懂,他比谁都懂他小师弟的心,外表自私自利,不仅嘴毒也会使毒,简直就是个该下十八层地狱的恶鬼。可天知道,他对爱护他的人又多在乎,他心里一直一直渴望有个属于自己的家。
小师弟倔强地让人心疼,却也让人恼火。关心他的人也不想在一旁干着急的啊!
晚上,用完晚膳。
刘清彦放下碗块起身打算回书房,丁冉拉住他,对着周围的下人使了个颜色,他们开始识趣地收拾餐桌,无视丁冉的所作所为。
他拉起刘清彦出前厅。
今夜的月色特别美,月光洒在丁冉艳丽的脸庞上,别有一番风味,让书生不觉看痴了。
“咳,我们圆过房了。”丁冉不自在地说道。
这书呆怎地不回话?咦,他看他做什么,他脸上有米粒吗?
他一边摸脸一边凶狠地道,“看什么看!?我脸上不可以有脏东西啊!?再死命看小心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被丁冉一恐吓,刘清彦悻悻然地收回眼光,“对不起……小生一时……控制不住。”
“控制不住什么?你到是说说,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让你控制不住紧紧盯着的?告诉你,我最讨厌别人大剌剌地盯着我看了。”
“不是的!小生只是被你的……你的……”
“你说话就不能好好地说完整吗?!你的气魄呢?全都消失了?好好说!”这书呆子就因为好欺负,所以人人都要欺负他,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他要好好训练他。不能让他随便被人给欺负了去,这便宜只能他丁冉占。
“月下仕花如炎,姿惑风然人心,柳下艳菲如斯,明眸月下醉人,人如斯,月如斯,佳人如花斯惑,迷艳风花……”
“……”被说懵了,丁冉第一次目瞪口呆。这书呆文采还挺不错的,不过……“我说,我是男儿身。”
“小生也不知怎么了,就是觉得……这词很适合你……”刘清彦的脸,红了。
他想揍他,他化装成姑娘家已经够委屈了,他竟然得罪进尺用赞美姑娘家的诗词来形容他,太不可原谅了。不过……书呆子的耳朵在黑夜里也红得显眼,他也未免太容易害羞了。算了,他宽宏大量一次,饶过他,抬头看看月亮,是挺不错的,圆圆的……
“今天月亮真圆。”
很困惑地望着丁冉傻子似的指着天上的月亮,刘清彦也只好附和,“每个月的十五月亮都很圆。”
说到圆……丁冉想起他的目的了,扯了那么远差点把主题给扯掉!“我们圆过房了。”
刘清彦的脸涨得更红了,甚至貌似红得发紫。“这、这么私密的事怎么可以在外边说的!?”
不知不觉他们已走到厢房,丁冉指指头上的匾额,“不算是外边了,这字是你提的吧?要不是刘管家在偶然下透露给我,我还真看不出懦弱性格的你居然写得出如此苍劲有力的字。”
在外边也待够了,他大步走进厢房,书生见状立刻跟上。
两人依次坐上床榻,丁冉的眼火热地锁住刘书生。
刘清彦很想回几句敬语,但想到丁冉今夜一直重复“圆房”的事,也就单刀直入了。兴许是长时间被丁冉熏陶,也开始懂得干脆不拖拉了。
“感谢赞美,小生从前厅就想问,你一直在说圆房的意思是……?”
“我对我们上次的周公之礼很满意,所以今后不许你睡书房了。”
“不……不行的,小生那次是为了救人。”
挑起书生的下颚,丁冉的脸凑近他,不让他有闪躲的空间,“救我么?我说过第二天一早就会好的,我没让你多管闲事吧。况且,”他恶意地挑起嘴角,“做一次和做一百次,没区别的。我会让你更舒服,更离不开我的。”说完,在他脸上暧昧地吹了口气。
刘清彦倒抽一口凉气,匆匆推开他,这纯粹是条件反射。他心里,其实是不排斥的,可由于受过太多年的教育熏陶,一下子改不回来。顽石难点头。
“好吧,我不强迫你。可是我发觉我渐渐喜欢上你了,不抱你会很难受,欲望摆在那里你总不见得要我去找窑子里的姑娘解决吧?再说,你看我这姑娘家的打扮,去逛窑子怕也会被人误解成窑姐。真伤脑筋,你说是吗?”丁冉抚额,很头痛的样子。
喜、喜欢上他!?他、他他、喜欢他……他说他喜欢他……
喜悦的泡泡从心口上冒出上升、上升、不断地上升……然后溢出口腔,最后幻变成一个标准的傻笑。
“别笑的这么恶心,我说我喜欢你,该你回复我了,别想听免费的好话。”
“回什么!?”满眼问号。
“你是不是该说,你也喜欢我?不对!应该说,你爱死我,没有我就不能活,我是你的天神,是你的救命稻草,我是你的唯一。”这些话,丁冉说得脸不红气不喘,完全一副合该是如此的拽样。
“……”冷汗自刘清彦的额上滑下,打死他,他也说不出这些肉麻的话。
挥挥手,刘清彦由红转青的脸色让他的兴致全消,古板的小老头!“我说过我不强迫你,但你得答应我几件事。”
松了气,刘清彦小心翼翼地回答,“好。”
“真识时务,好了,你仔细听着,”酝酿了下,继续说,“一,不许躲避我的任何接触,鱼水之欢当然除外。眼睛别张那么大,不然小心我挖出来,我都说了鱼水之欢除外了。很好,安静地坐在旁边听着,别插话。二,我要你做什么,你都不许反对。喂!叫你眼睛别瞪大,我真会挖出来的,别以为我在说笑。又不是叫你去杀人放火,你急个什么劲?喏,擦擦汗,紧张什么紧张啊你。”递给他条帕子,他接上未完的话:
“三,每天必须说我喜欢你。你够了哦!继眼睛之后嘴巴也不想要了是不?我没叫你对我说‘我爱你’已经算不错了,我这种人就是宽松对待自己严格要求别人的。我对你好一分你要还我一百分。自私自利就是我的本质,离了那本质,我就不再是我。”
这是霸王条款!刘清彦活到现在,从未见过霸道如斯的人。这人,简直可以与强盗媲美了!
“不反对我就当你同意了,”他轻笑一声,“你也无权反对了,第二条条款里就规定我要你做什么你都不许反对。真是好用呐,既然不能享受销魂的乐趣,那就先讨点利息――”
话音刚落,丁冉对准刘书呆的嘴吻了下去。
皎洁的月光映入内室,月辉下的丁冉,忽然有种妖艳,被吻着的书呆眼睛睁得大大的,傻傻的。
“太不可爱了,接吻也不专心。”松开唇,丁冉无奈地叹息。
素手抚上书呆的脸颊,是月亮的魔力吧,把他照射得过于温柔。“你今晚住新房,我不会动你的,单纯的睡觉。好吗?”
被魔力吸去灵魂的刘清彦一个指示一个命令,他点着头,只是他的眼却粘在丁冉的身上移不开,奢侈地不放过任何一个他没见过的表情。
他迷惑地想,如果这时候坏脾气少爷命令他说我爱你,他一定会照办的。
可惜,他没抓住这个好机会。
恩……他是个好说话的人么?丁冉支着颚偏头想着。他完全可以把书呆诱惑地拐上床的,可他隐隐盼望着得到书呆的心甘情愿。
他……让他睡床且没侵犯他。刘清彦忡怔地凝视画中的美人,那个人完全可以忽略他的意愿不把他当一回事的,从他昨日的话语中,刘清彦感觉得出,那个人是想培养他们的感情。他想要他的心甘情愿吗?心中忽然甜甜的,蜜糖一样的甜滋味蔓延上胸口,世人歌颂的爱恋是否就是他此刻的心境?刘清彦儒雅地莞尔一笑。
屋檐上的碧落握紧拳,放入嘴边死死咬住,他们的感情那么好了!?黄泉明明就是他的!黄泉回到他身边吧,黄泉怎么可以丢下他去和那个一无是处的小书呆在一起,黄泉的温柔也是属于他的!手上的皮被咬破,血丝顺着捏紧的拳头缓缓流下,黄泉说过的:痛,才能保持清醒。黄泉说的话他从没有忘记过,黄泉却装做不认识他!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他要折磨死书呆,黄泉别以为在刘府设下陷阱就可以阻止得了他,别忘了,黄泉的技艺他也会!因为――黄泉是他的哥哥。
刘府渐渐富裕起来了,三个娈童利用丁冉的投资资金把生意经营得有声有色,依次给刘府添上了很多新物,下人们也增加了几名。
能富裕好是好,可是人多了,也打扰他欺负书呆的乐趣,总要偷偷摸摸地找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去找书呆“谈情”。
这日,好不容易府里的人出去办事了,只剩两人,丁冉缠着刘清彦要他兑现答应他的要求。
“书呆子,现在没人,说我喜欢你,快点!”走进刘清彦常呆的书房,一眼就瞧见他在盯着某幅画发呆。
隐约见着上头的是个美人,可恶!这书呆子居然背着他画美人!?难不成他一直对他阴奉阳违?哼,他倒要瞧瞧是哪家闺女夺走了他的注意力,他要叫李若愚去勾引那女人,让这书呆子死了这条心!
踩着重步,仿佛要把地板给踏出一个大窟窿来,丁冉走过去扳过刘清彦的身子,然后抢过桌子上的美人图。
“等……等等……别看……”刘清彦想拦住他,可惜已来不及,那幅他自月圆之夜后画的宝贝画,他每天小心翼翼欣赏着的画,他搁浅在心口上那人的画像啊……他没脸见人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奸人挑起嘴角,眼睁睁地看着那奸人斜视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奸人叹气放下画像朝他勾勾手指……
“哟,看不出你这么迷恋我嘛。好吧,看在你如此深情的份上,我就特准你今天不用说我喜欢你了。”手指继续勾勾,“过来,给你赏赐。”
刘清彦心中充满无奈,好歹他也是个读书人,怎地偏遇上这种天兵了?
“快点过来,别考验我的耐性。”变本加厉了,照丁冉的说法,他恶劣的性子是被刘清彦宠出来的。
丁冉说过,只要和书呆子在一起一天,他就会愈发霸道。
刘清彦反驳,他不承认是他惯坏他的。
丁冉死皮赖脸地说,如果他不对他温柔,就不会惯坏他。
刘清彦死命摇头,指控说是他逼他对他温柔的,因为那些霸王条款。
事后不了了之,因为书呆子争不过丁冉,只好让他说去。
次次甘拜下风的人知道这次也逃不过了,只好趁丁冉心如丁冉意地朝他走去。
笛声冷不防地响起,刘清彦一震,停下脚步,脸上的表情也变了,由起初的抗拒到最后眼底的空洞,他的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刀子。
丁冉脸色一变,碧落!
他早该想到的,碧落不会轻易放过他的,还有那个人。他的野心太大太大……
“碧落!你出来,别搞这花样儿,对我是没用的,你该知道这穷书生一点武功都没,我一个手刀就……”话还未说完,他的瞳孔瞬间放大。
“不!”
飞身向刘清彦扑去,想阻止他。
有人说,当你越想做那件事时,现实总会与你唱反调,所以失望的、绝望的、痛苦的情绪就由此产生。
所以,丁冉的期望落空;所以,丁冉的心碎了……
刘清彦毫不留情地拿刀刺进自己的胸口,鲜血直流,他没有痛觉。举刀再刺,鲜血喷出。当举起第三刀时,丁冉捏住他的手腕,给他一个手刀,打晕他后抱起他飞身离开刘府。
心急如焚的丁冉抱着刘清彦飞奔去李府,他的心在淌血。就算他点了书呆的穴道不让他再流血,可是他的心受伤了,碧落这招是狠,若是对付在敌人身上,他会拍手叫好,因为碧落终于懂得以敌人之弱点来击溃敌人的心房。
然而,对象是他倾慕的书呆,那个呆子,带给他无限欢乐的呆子,没有他他会怎么办?他会死,他会跟着书呆去死。
好痛苦,胸腔要裂开了,该死的,他要拆了这条街,没事建这么长做什么!?平时街上又没什么人的!
不过,他更痛恨自己的没用,他要是身手再快一点,要是能在碧落吹笛时就察觉到他的存在就好了。他对他的武功一向很有自信的,碧落的成长比他预估的还快。怪只怪,他的生活太安逸,防备心减低太多。是他害了书呆,给了空隙让碧落有机可趁。
李府的大门就在眼前,他纵身一跃,进入府内,寻着熟悉的道路找到李若愚的厢房,连门都不敲,大剌剌地直闯入内。
“师兄,救人。”
品茶到一半的李若愚皱眉,小师弟太狼狈了。随后,眼睛移到他怀里的刘清彦身上,了解小师弟失控的由来了。
“你把他放在床上,慢慢轻放。”
李若愚拈了拈刘清彦身上的血迹,再触碰了一下他胸口上插的刀子,沉吟一下,道,“刀子上没毒。”
“书呆的嘴唇上一点血色都没了,血会不会流了太多了?”要是这把刀插在他身上该有多好,他想代书呆受罪,这种小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再毒再痛的伤他都经历过。如果当时,他不去刺激碧落,让碧落指挥书呆来刺伤他就好了……
“没关系,他不会死的。看样子,你家小弟不想致他于死地。”李若愚从屋子里取出医药箱,准备救人。
“住口!他不是我小弟,我不认识他,请你务必救活书呆。因为,若他下黄泉,你的小师弟也不会独流人间。”语毕,他转身打算离开。
“等等,你要去哪儿?有必要弄得那么严重吗?这书呆子固然好玩,可只是条贱命,死了也不必陪葬。你若想要家人,师兄可以为你准备新的身份。只有你,绝对不可以死。”李若愚褪下好好先生的面具,面具下的他,也不过是介自私凡人,他的自私超越了丁冉。在他眼里,只有他在乎的人的命才是命,其他的人一律死不足昔。
丁冉回身,目光迥然地盯住一直保护着他的师兄,“师兄,我可以这么说,书呆子的命比我更重要,他在我在,他亡我亡。我明确地告诉你,我爱他,要死大家一起死,如果我死了我不许他独活,要是他死了我也不允自己留世。所以请师兄别拿他当儿戏,我现在要去为他报仇。
师父说得对,我体内的血液是疯狂的,一旦让我失控,我会做出点什么事连我自己都不能预测。如果他醒了,”丁冉顿了下,眼神温柔地看着床上没有知觉的书生,“请尽快用密语联络我,好让我安个心。别派人来帮我,我不屑。”
丁冉飞身离去,徒留下一室的药香与若有似无的杀气。李若愚对着丁冉消失的地方微微一叹气,转头面对昏迷的刘清彦,“真佩服你,能让小师弟说出这么决断的话,这下子,救不活你我就得提头去见师父他老人家了。”
就是这里了,他发誓再也不会回去的地方。丁冉抬头看着匾额,玄王府啊……
轻功一跃,身轻如鸟地进入府邸,还未站正,眼球就被眼前的白衫少年吸引过去。
“黄泉,我就知道你会来的,你回到我们身边了是不是?那个书生本就该死,瞧,他一死你就回来了……”一脸兴奋地少年滔滔不绝地说着,丝毫不会看人脸色。
“住口!他不会死,要死的,该是你们。”
话音打住,碧落不可置信地瞪着他,双手死死捏住随身携带的玉笛,“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为了他,那个贱人连你弟弟也不要了,连我们的主人也不要了……黄泉,”碧落恢复冷静,高傲地说,“你今天进了这府门,就别想出去,我不允许你回去见那贱人的尸体。”
丁冉嗤笑一声,“也要你有那本事,别以为我脱离了你们就没进步过,过去的失误只是我减低了防备心。”
“废话少说,就从你开刀,你竟然敢伤了他,我绝饶不了你!”话音刚落,丁冉提起剑朝碧落刺去,剑剑利落,不拖泥带水,仿佛把心中的仇恨化为动力不顾亲情的情分只为拿下碧落的人头。
“你要杀我?!”碧落一边闪躲,一边控诉地说。
“正是,你不该分心,我早已对你说过别动我的人,你偏不听。怪只怪你忘了我以前的性子,我一向说一不二,没有讨价的余地。”说完,又一狠力的刺击。
“别只躲,我可是下定决心来杀人的,你躲也没用,除非你能杀了我,不然就是你死。”
“哥哥,那个贱人有什么好。他只是个庶民啊!只要你回来了,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呃……”
“你话太多了……”找到空隙,丁冉毫不犹豫地把剑刺进碧落的身体里。“我以前教过你,只要有人提剑与你应战,就算对方是你的父母也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千万不能轻敌。”说完,冷冷地把剑从温热的身体里抽出,鲜血喷到丁冉的脸上,他冷漠地拿袖口擦拭血迹。
“啪啪啪。”从暗处传来拍手的声音,隐蔽在一旁的人现出身。“真冷酷,真无情,不愧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杀人工具,碧落这孩子太不成器,对人就是心软。我猜,你那位‘相公’是不是还没死?”
“哟,你能自动来送死是最好,省得浪费我时间去找你,亲爱的玄王爷。”丁冉冷笑,拿着滴血的剑走向玄王。
碧落捂住不断淌血的胸口,嘴角也渐渐溢出血液,他不甘地盯住丁冉的后背,“为什么,为什么……咳……”急怒攻心,碧落吐出一口血。
玄王一眼都没施舍给碧落,只是贪婪地锁定丁冉,“说玄王爷太意外了,泉儿,难道你不想回来增进我们父子的感情吗?”
“感情!?玄王爷,你未免也太可笑了,这种话也说得出口,不怕舌头别狗刁走么?”
玄王何曾受过这等嘲笑?他狼狈地吼道:“别给你脸不要脸!”
“脸?对,我还得感谢玄王把我生成这模样,才能让我顺利改变身份呢。欺负书呆子的日子是我最开心的时刻,可惜被你们给破坏了,你们到底要把我害至何层地步才能给我清净!?”
浓烈的杀气,把周围的空气都感染了,夜晚的虫鸣停止了它们清脆的叫声,在丁冉百步以内的地方已无任何昆虫或鸟类。他就像来自黄泉的索魂者,向玄王和碧落伸出他冰冷的右手,要把他们的灵魂拖回冥界。
“看在你为我杀过很多同僚的份上,我可以放过你一次,你别再踏近一步了。”月色映在玄王如温玉的脸上,丁冉的面相大部分是继承于他的。谁人能想到,这么一副儒雅之身,怎么看怎么都无害的人,是最残忍的呢?他牺牲自己的儿子,把他们培养成杀手,教导他们不同的杀人方法。毒、武功、美色,只为处去官场上的阻碍者,不服从他者,杀!墙头草官员,杀!无用之废人,杀!
丁冉就是被他逼上绝路的,玄王要收丁冉的师父为己用,丁冉的师父表明不愿意,他只是看丁冉的骨架好,脑袋也聪明,能够举一反三,是难得的天才,所以破例收了个杀手为徒弟。然而,玄王见那人只肯教授,不肯亲自为他做事,遂产生了杀意,不为我用者,也不能给其他人用!
丁冉收到玄王的命令,去杀了他的师父。尽管双手沾满血腥,可他只有在师父那边才能得到家的温暖,玄王府充其量不过是他住宿的地方而已,他下不了手杀了他的家人,他儒慕的师父。
两难的他走投无路决定自缢,被赶到的师父救下。他无法回去,因为玄王不接受任务的失败;又无法下手,因为师父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
“泉儿,师父给你一个新的身份可好?我向外界宣布你被我杀了,然后让你过正常人的生活,你会有很多亲人,每个人待你都会如我待你那般好。好吗?”
“师父,新身份会不会很难得到?不是每个人都会接受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的。”
“不会的,泉儿放心,师父都安排好了,只要你不嫌弃新身份就好。”
“师父,”那时的丁冉无畏地说,“只要能不杀你,什么身份对我来说都不差。师父能给我新身份是最好,我也想离开那布满腥臭的腐烂地了,玄王为了权力已磨灭了人性,我却下不了手杀了他。师父,他毕竟是我的……”
丁冉的师父温文地阻止他未净的话语,“没关系,是师父让你为难了。”
丁家原本的小姐死了,黄泉改变身份叫丁冉。
野心不减的玄王不信丁冉死了,调动地下情报网誓言搜出丁冉的下落,少了丁冉这颗棋子,做什么事都缚手缚脚的,碧落那次品永远都及不上极品黄泉。
“看来,你这条狗都听不懂主人的命令了,要来也无用。”电光火石间,玄王欺近丁冉,反握住他的手把剑喂进他身体里。
“不……”碧落死撑住身体,把体力发挥到极限,在剑触到丁冉的身体前一把握住了那把剑,他喘着气,嘴上,胸上,手上,处处是伤口。“爹,求您,别杀他。”
“轮的到你说话吗?你有资格喊我爹吗?告诉你,你只是我的一条狗,一条庶出的狗,我说什么你就去做什么。没要你做的事,你就乖乖在一旁看着,若你要插手我连你一并杀了。”
拉开碧落的手,擒住玄王的手腕,丁冉用指甲使劲在他的肉上一掐,玄王吃痛地松开手。那把剑应声掉落在地上,丁冉默然地拾起剑。
他的手麻了!“黄泉,你给我下了什么毒!?”
“没什么,只是让你暂时全身麻痹不能行动而已。”他掠掠汗湿的发,继续道:“以前看在你是我爹的份上,我没杀你,你真以为你武功比我高吗?”
“既然不想杀我,就把我的身体恢复原状!”该死的,他的全身都麻痹了。
“抱歉让你失望了,我刚才说的是以前,至于现在,我要杀了你。不过,在杀你之前我可以告诉你你该死的理由:一,你千不该万不该,偏偏动了我心爱的人;二,你说的话太难听了,家人不会称呼家人为一条狗的。”
妖媚一笑,他把剑很缓慢很缓慢地喂进玄王的身体里,他移近他的耳边,敲声说:“爹,我这就让你尝尝你以前敌手死时被我折磨的滋味。我很喜欢欺负人呢,爹,尤其谝爱欺负我喜欢的人。”他大声笑着,依然把剑一寸一寸滑进。他不要给他爽快,他要慢性折磨他,剑刺进身体里的感觉是不是很恶心?瞧,脸都吓白了,真可怜。别怕啊,爹,他该高兴他把他的手段都学尽了。
“不要!哥哥,别再这样了,求你,哥哥……”少年的白衫被血染红,少年的眼眸里尽是悲哀。
可怜的弟弟,丁冉用另一只没握剑的手抚上碧落的脸,他做事正如玄王所言,一点都不干脆。所以他放过了他,避开他的要害刺他。不然,以他的能力会让他活到现在么?要杀一个人,砍了他的脑袋是最快速最保险的方法了。
玄王被丁冉凌迟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断气身亡。
“黄泉,你高兴了是吗?发泄完了是吗?”碧落垂首凝望躺在地上眼睛未合的玄王。
“对,发泄完了,我不会杀你,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两不相欠。”丁冉把剑抽出,放入剑鞘里。
“你有没想过,玄王的杀手不止我们两个,他为什么千方百计要你回来?”
拿出帕子擦擦血迹,等仪表整理好了,随手把帕子一扔,就如同扔去了玄王府的一切。“因为他那些杀手都不成一气,垃圾一群。只有我才是极品,碧落我告诉你,别把人性想得那般美好,玄王是怎样的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还小,只是个傀儡而已。”
放开捂住胸口的手,他也好想死,世上最亲的人全离他而去了,这血,就让它流干吧。娘亲被一群妻妾欺负,死得早。爹不把他当人看,如今也死在自己儿子手里。唯一的哥哥也要抛弃他的身份。他碧落这一生没有碰着过真正在乎他的人,没有人关心他,没有人……“你走,以后世上没有黄泉这人,我的哥哥和爹全死了。”
丁冉最后看了一眼碧落,默然地把一瓶药塞进他手里,“不要轻生,再痛苦也要活下去。”
轻功一掠,离开他再也不会踏进的地方。
“哥哥,你残忍得过分。”不屑地扔掉药瓶,碧落也消失于玄王府中。
书呆子应该醒了吧,书呆子会不会被吓着了?遇上他,他总不能过平静的日子呵,可怜的书呆子。可是他不会放手的,他的新身份,他的幸福,他的乐趣,都在刘府里,刘府是他的家。
以极快的速度返回李若愚那边,他迫切地想见上刘清彦一面,哪怕是昏迷中的他也好。他心里有个黑洞,他需要他来填满他空虚的心灵。
“唔。”刘清彦眨眨酸涩的眼,醒了过来。
从回到李府就一直坐在床沿静静注视着他的丁冉双眼顿时迸出光彩,“书呆,你终于醒了。”
他动了动身子,“唔!”扯疼了伤口。
“你受伤了,这段时间最好静静养伤。”丁冉阻止他。
刘清彦听话地不动,躺在那里安静地不发一词。
“怎么不说话了?”
刘清彦听闻,转头面对他,“小生不了解你,不知道将来还要面对多少危险,先前是先生刺了你一针,现下是小生被刺了一剑。以后呢?是不是小生与你之间要死一个?”
丁冉生气了,芙蓉面上的表情由原本的欢喜转为阴沉。“你这是怪我了?你怪我会害死你是不是!?”
“小生不是这个意思,小生是……觉得不了解你这个人,小生只是很担心你。”
阳光驱散脸上的阴沉,丁冉的心情刹时转好,天气的变化都及不上他,“你说你在担心我?真的真的?真乖。”
失血过多的苍白脸上渐渐映出一抹可疑的红晕,“小生……小生对刘府里的人都很关心的。你,就算你不是丁家小姐,可你进了刘府的门……小生应该多多关照的。”
“难道只是这样?没其他的原因了!?你不爱我?”丁冉步步追心,对于刘清彦的说辞他不满意到极点了。
“小生……”刘清彦扪心自问,他爱他么?男儿身的他爱另一个同性别的他吗?他对他有迷恋,有喜欢。可这感情是否到达了浓烈的爱恋?这感情的分量足够颠覆他的信仰么?
他的迟疑看在丁冉眼里,他不要他说出否定的答案!“你说啊!你爱不爱我,不不,你先不要说。我可以用条款命令你的,我要你说,你爱我,你只爱我一个。将来也不许你为子嗣娶其他女子,快说!”
今日经历了太多,他看似聪明什么都懂,其实他也会不安也有焦虑,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幸福,不想和其他不认识的人分享。他只要他,书生也必须只能有他。
“我……我……”
“你不爱我?是不是怕我了?怕我连累你了?是不是!?”丁冉俯身掐紧刘清彦的下巴,危险的气息喷在他的脸上,“我能容忍其他人怕我,但就你不行,你只能爱我,这双清澈的眼睛只能注视我。”
“不是的。”刘清彦轻轻解释。
“不是?既然不是那你就说啊。说我爱你好不好?说你一辈子都会和我在一起,别人夺不走你的注意力好不好?”
刘清彦从来不知道天不怕地不怕只会把人踩在脚底下的丁冉会这么没安全感,他想举手碰触丁冉的脸告诉他他不会离开他,可才伸出手,伤口就又迸裂了,他皱起眉头,这伤提醒了他要问的另一件事。
“你的身份究竟是什么?到这地步了,你还要我不闻不问?”
“不自称小生了?好,我告诉你我的过去,那你必须答应我先前的条件。如果听完后你要离开我,我就杀了你。”然后自杀,丁冉在心里偷偷加了这么一句。
苦笑,这人依然霸道如斯。
他松开掐住刘清彦下巴的手,随意地坐在一旁开始叙述。
丁冉仿佛在说陌生人的故事一般,平静地陈述他以前发生过的一切,包括刘清彦受控刺伤自己的后续。
刘清彦听了后,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这太不可思议了。那是他永远都接触不到的世界,是与他的理念背道而驰的世界,他无法想象丁冉所承受的。
玄王不就是皇帝的嫡亲弟弟吗?那个赈灾有名的老好人啊,丁冉的性格就是被他扭曲的吗?怎么会这样的,书上常说,人不可貌相,可未免差得也太多了。
他很困饶,心里酸酸涩涩的东西是什么,他的过去充满血腥,他的过去没有温暖,他只懂得保护自己。这与他的道德观相抵触,他该离开他然后去报官的,可那想拥抱他给予他温暖的情绪又是什么?
就算他自己接受了这男子,他在天之灵的爹娘能接受吗?他们辛苦把他栽培成文学修养极好的儒生,他能辜负他们的期望吗?男子爱上男子这说出去多惊世骇俗的!?
可是他也帮过你啊,他帮你振兴刘家,对你也体贴有加。撇开平日嬉皮笑脸的不正经,他的优点也蛮多的,那个人不轻易把感情流露在外的。
刘清彦头昏昏沉沉的,非常矛盾。
“清彦,你的答案呢?”
依然是高高在上的表情,可是从他死命揪住床单的动作中多少泄露了他的不安。
“和你在一起,小生真是惊吓不断。”
指关节揪得泛白,丁冉高抬下颚问道:“你是在拒绝我,对吗?”
刘清彦把手从被窝里伸出,轻轻按在那只泛白的手上,故意无视丁冉惊愕不信的脸,温文地笑道:“我爱你。”
“你……你……”这次换丁冉结巴了。
眼皮有些沉重了,刘清彦打起最后的精神,告诉他,“刘府里的人都喜欢你……”随后就被黑暗侵袭昏睡过去。
所以他错过了丁冉发红的眼。
照理说,双方表白以后,就可以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了。
偏偏,现实中尚有许多艰难坎坷需要克服。好比,丁冉的男儿身不可能永远瞒着;好比,丁冉不能生儿育女;好比,怎么向丁府交代他们原先的丁家小姐哪儿去了。
纸是包不住火的,伪装得再好也有被拆穿的一天。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琥珀,我觉得夫人很古怪呢。”
午时过后,翡翠与琥珀在一条小溪边洗衣,像是联想到什么似的,翡翠如是说道。
“怎么会?夫人知书答礼还有帮夫运,把刘府上上下下治理得妥妥当当的。”搓着衣服,琥珀随口答道。
“你有没有发现……夫人好几个月都没来月事了?”
停下搓洗的动作,琥珀转头面向翡翠,“是不是夫人有喜了!?”
翡翠沉吟了下,笃定地道:“不可能!我仔细地想过了,她从一进刘府开始,不,更早,就连在丁府都没来过月事。我们是她的贴身丫鬟,不可能连这事都疏忽掉吧?”
“这……”琥珀的疑心也被挑起了。“你说的是,我也没见过夫人来月事。”
“我真的觉得很可疑啊,姑爷无缘无故地,怎么会让人刺伤,丁家和刘家都是清白人家,不可能招惹上歹徒的。唯一的解释就是夫人有问题!”
“不可能!”琥珀想也不想地就否决了,“夫人单纯地宛如一朵百合,不可能有问题的。”
“可姑爷三番两次受伤也是不争的事实啊!”
“那是意外!姑爷也说过他的伤是匪徒造成的,前儿个夜里匪徒想偷刘家的财宝被姑爷不慎瞧见,所以起了杀心,幸好姑爷逃的快才免于一难。”
“那月事呢?月事怎么说?没有一个女人会不来月事吧。”
琥珀奇怪地瞅一眼翡翠,“说不准是夫人害羞自己把月事清理干净了呢?你想得太多了啦。”摆摆手,示意换个话题,在她的心目中,夫人就如同神一样的存在。没有人可以侮辱她心中的神。
“好吧。”翡翠耸耸肩也不争论了,没个真凭实据的也不好乱绞舌根。
翡翠的话语提醒了琥珀,她想到姑娘家在月事期间需要多多进补养身子。可是她不知道夫人的月事具体在几号,拿不准数。想想,还是决定先给她弄点补品吃吃,反正吃了也不会有坏处。
这么想着,琥珀破天荒地一个人在厨房里炖红枣桂圆汤。
端着炖好的汤,琥珀想给丁冉一个惊喜,特地不经通报地走去厢房,心里心心念念的就是希望看到夫人美丽的笑脸,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
“不要,小生的伤口还没好……”厢房里传出姑爷的声音。
“怕什么?我只是亲亲你,不会碰到你的伤口的。啧,难道连亲吻都不行了?要知道我晚上禁欲时有多难受。”
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琥珀惊吓住,一个男人要亲姑爷!?这怎么成?正要进去呵斥那个宵小,那人又说道:
“我们都是夫妻关系了,害羞什么。更何况,你不迷恋我这张绝色的脸蛋吗?不想吻我性感的朱唇吗?”
“你别这样,大白天的会有人进来的。”
“呵,放心,府里的人会忙着没空关注我们两人的……谁!?”
警觉到外边有人,丁冉快速打开门扉,入目的是琥珀不敢置信的眼眸,里面带着控诉、更有被背叛的伤痛。
手上的红枣桂圆汤打翻在地上,琥珀捂住嘴,眼泪无助地往下滴落,“你不是我的夫人!”喊完这句话,她转身跑了出去。
“是琥珀那丫头吧?”内室的刘清彦问道。
丁冉走回内室,无奈地耸肩,“被发现了,估计我们要受批斗了。”
“你多担心你自己一下吧,还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你有没想过事情闹大了怎么向丁府交代?说他们的女儿死了,所以你才有机可趁代替他们的女儿接受他们的关怀?顺便还代替他们的女儿出嫁吗!?”
半倚在床头的刘清彦心里是着急的要命,自从认清了自己的感情,他也不多扭捏,很自然地接受了丁冉。他想和丁冉过一辈子,没子嗣也没关系,他想过了,他可以收养灾区儿童,这也算是做善事了。可是在心里,他依然不希望丁冉的身份被揭穿,他不想被世俗所抛弃,他只想平平静静地过一辈子。不想再有波折,不想再有危险。
丁冉半躺进椅子里,拨了拨额前的乱发,给了刘清彦一个安抚的笑,“天大的事我都会自己承担,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
“小生不是这个意思!你难道没想到过后果吗!?小生都让你注意周围别乱来,可你依旧我行我素,就不能听小生的一次劝吗?”刘清彦放开嗓子大吼,事不关己,关己则乱。这是他第一次与人吵架。
“你够了!难道我的身份被拆穿了就不再是我了吗?大家都知道我是男儿身你就不接受我了是不是?嘴巴里说得好听,什么我爱你,你这个‘我爱你’未免也太廉价了,太经不起考验了。”
伤口处迸裂了,可刘清彦丝毫没察觉,过大的悲哀把伤口的疼痛给盖过去了。他与他能沟通吗?不想闹大事就是不爱他?他的爱情很廉价?他没有想过他在为他们的未来努力么。
“你不会了解,世俗的眼光有多可怕,我只想保护好我们的爱情,小心翼翼地收藏着……”刘清彦沉痛地闭上眼,他真的不习惯与人吵架,太耗心神了。
“胆小鬼,没有人能左右我的意志,世俗的眼光又如何,我高兴怎么做就怎么做!”语毕,丁冉愤恨地离去。
这种话,只有那些没被舆论淹没过的人才敢说的。
有点力不从心了,他抬起手捏了捏脸上的肉,很僵。想不到他也有吵架的潜能,眼皮好重,眨了眨眼睛,唔,什么东西流下来了?是不是眼睛过于酸涩了。睡吧,就让眼睛休息一下好了。
他安静地躺下身子,沉沉睡去。
推开丫鬟们住的后院大门,琥珀喘着气,泪眼迷蒙地寻找翡翠的身影。
“你怎么了?”翡翠在院子里晾衣服,抬头就望见琥珀不寻常的样子。
“翡翠,”她跑过去抱住她,伤心地说,“夫人,夫人不是夫人,夫人骗了我们,那个骗子……骗子……”
尽管她说得很无厘头,不过翡翠一听就懂了。她拍拍琥珀的背,让她平静下来,“乖,慢慢说,我会认真听的。”
扶琥珀进房,递给她一杯水,让她先歇歇脚。
“她不是夫人,是个男的,她居然是个男的……”
翡翠没有被这件事震惊到,她以前就这么猜测过了。
“翡翠,我们该怎么办?”琥珀把翡翠当成救命稻草,只一味地抓住她,“我们去告诉丁老夫人吧!把真正的夫人找回来,把那个温柔的夫人给找回来……”
“不,这样太卤莽了,会吓着他们的。我们先问问那个人,能私下找出原来的丁小姐是最好,若不能……只能另行方案了。”翡翠平静无波地说道,丁冉能选上她做丫鬟也不是没道理的。
“可是姑爷很早就知道夫人是男的了!”
“你怎么知道?”
“从他们对话的口气听出来的。”
“这……那我们先去找姑爷谈谈,这事不能等闲视之,先看看姑爷的意思。”
“恩。”
翡翠陪同琥珀回到厢房,那个陌生男子已离开,只剩姑爷一个人躺在床上熟睡。
他的眉宇间没有被胁迫的郁气,从这点来看他们相处的应该还算不错。
翡翠轻摇刘清彦,“姑爷……姑爷醒醒……奴婢有急事想请教。”
“唔。”刘清彦睁开酸涩的眼,看清眼前的两个丫鬟,“你们来了。”
“姑爷……”琥珀在一边绞动手指,局促不安。
缓缓坐起身,倚着床头,刘清彦儒雅一笑,“小生知道你们要问什么。”
“请姑爷告诉奴婢们,丁小姐上哪儿去了,那男子又是谁。奴婢们心想,姑爷该给丁府一个交代吧。”
“真正的丁家小姐在18年前就已病死。”
“胡说!丁老夫人说她在庙里遇上一个高人,那高人保证小姐会好的!”琥珀不肯接受现实。
“小生没骗你们,丁小姐确实已死,小生迎娶的这个,是男儿生,他的身份恕小生无法告知,可小生希望你们不要排拒他。”
“骗人骗人骗人!”琥珀捂住耳朵拒绝去听,“我们死心塌地服侍了那么多时日的人居然只是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情何以堪情何以堪!?他肯定嘲笑地看我们的笑话,看我们为他忙忙碌碌的,听他指挥,看我们丁府的人白痴似的掏心挖肺地对他好!他把我们耍得团团转!”
“冷静一点!”翡翠拉住琥珀,不让她呼喊下去,这事可大可小,但在决定之前先不能节外生枝。
“翡翠,琥珀,我平日里有没有耍着你们玩,你们心里该有个数。”房里传来第四个人的声音。
两个丫鬟纷纷回头,见着她们的“夫人”款款而来,脸上讥讽的表情明眼人都瞧得出。
“我真要耍着你们玩,你们早被我弄死了,还会这么幸福快乐地生活在刘府?如果我真要永远瞒着这身份还怕做不到么?你们以为我做事是马虎大意的人?”
“你说话别太苛刻了。”他都听了刺耳,想必那两丫鬟听了也不好受。
“我苛刻?可笑,那她们呢?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吗?她们的小姐死了又不关我的事,又不是我杀了她们的小姐,自从我收了这新身份后,我根本就没亏待过她们。在丁府,她们是不是被一群貌美的丫鬟欺负?要不是我把她们解救出来,她们的日子决不会好过。”
琥珀的骨气被挑起来了,倔强地说:“谁要你的解救?还我们的小姐来。”
翡翠见情势有失控的趋势,忙劝阻道:“你们先静一静,”她转头对刘清彦说,“姑爷,你怎么看待这件事?”
刘清彦深吸一口气,怎么看待这件事?他保了丁冉就是对不起丁家,可不保丁冉,丁冉又会落得什么地步?丁家肯定不会承认这门亲事,那好不容易才得到新身份的丁冉会不会就此瓢泼寻找另一个身份?
他不会愁没新身份,他想要什么都会轻而易举地得到,他也不会愁没家人,凭他貌美的容貌,肯定会勾引到许多狼人……
心猛地一缩,他不能忍受,无法忍受丁冉用他白皙的手触摸另一个粗俗男人的身体,也无法忍受另一个粗俗男人去侵占丁冉的身体。丁冉太美了,靓丽的光华几乎遮挡不住,就算是男儿身又如何?有些男人就好这此味,现今这社会养娈童的也不少,喜好相公的人更多。
他如果表明他要丁冉就必须接受世俗的白眼和不谅解,他若说他放弃丁冉他就会投到另一个人的怀抱寻求家的温暖。他知道,他知道丁冉多么渴望有个家!
“姑爷?”
“小生希望他留在府里。”这句话不经脑子地说出口。
“姑爷!?他是男人啊,你们这样你们这样不合情理的啊。”琥珀大叫。
丁冉不高兴地走去坐上床,搂住刘清彦的肩吻上他的唇。把书生吻得神魂颠倒后,抬起头放肆地朝两个小丫鬟露出胜利的笑容,“他选择了我,我不怕你们去告诉外人,我们的关系,可你们也要想清楚这样对谁有益?对于你们来说,你们能接受丁家对你们的指控么?丁家老爷和夫人能接受他们闺女的死讯?你们不希望他们伤心吧。你们难道要残忍地揭开他们的伤痛?要知道他们已死了两个女儿了。
反观我,我一点都不担心你们出去宣扬,世人的看法对我来说不痛不痒。”顿住,想了想,对姑娘家要温柔一些,遂迅速变脸,柔柔地说:“翡翠丫头,在我身边也不少日子了吧,我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么?只因为我是男的就否定我过去的一切么?翡翠丫头,我想聪明伶俐的你不会做出错误的判断的。”他软硬兼施,就不信搞不定这丫头。
翡翠果然迟疑了,“这……”他说的也不是没道理,丁家老爷和老夫人早年丧女,好不容易一个闺女能健康成长到18岁,而且还风光嫁人了。街坊邻居都清楚丁家小姐有多貌如芙蓉,肚子里墨水也不少,这是丁家的骄傲。贸然戳破这层假象,他们能受得住么?
“你们真的不能容忍一个男夫人?除去性别,我还是我,你们就喜欢有个哑巴只会傻笑的女夫人么?”
“小生,小生也希望丁冉能够留下,请你们能接受他。”刘清彦鼓起勇气说道。
“琥珀?”翡翠拿不准数,求救似的问在她旁边的琥珀。
“我不承认,决不承认他们!”撇过脸,琥珀说的决绝。
翡翠尴尬地笑笑,抱歉地回望他们,“请给奴婢一点时间,奴婢们先退下了。”福了福身,翡翠有礼地拉着琥珀的手退离。
“我听到了哦,你希望我留下。”
刘清彦涨红了脸,不过他还是勇敢地正视丁冉。他感觉得出,丁冉非常的愉悦,他的全身都在散发着喜悦的信息。这时,他的脑袋突然灵光闪现,他觉得他对这个人有很大的影响力,他能带给他很多很多欢乐。
事实也如此,丁冉把刘清彦看得很重,表面上来看,他喜欢欺负他,喜欢看他窘迫的样子。其实只有他知道,他要刘清彦把他看做唯一,那个唯一能挑动他不同情绪的人,要他眼眸里倒映出他的影子。
方才他本以为要孤军奋战,他无所谓的,对付那两个丫鬟易如反掌。可书呆出声维护他了,他要他留下,那是不是说明他在他心里扎根了?他不能没有他?
“再说一次。”
刘清彦满眼的疑问。
“再说一次我爱你。”丁冉柔媚的脸欺近书呆子。
“呃……”刘清彦撇过头,有点难为情。
丁冉步步追近,双手撑住床沿,脸不断地靠近刘清彦,眼里的光彩妖艳逼人,“我想听,你再说给我听好不好。你说了,我以后就不欺负你了。”
“真……”刘清彦惊喜地转过头,最后一个字吞进了丁冉的嘴里。
缠绵的吻,把两个人的灵魂结合起来,刘清彦透过微眯的眼瞧见丁冉如梦似幻的表情,诱人得令他控制不住地吞了吞口水。他暗自叹息,他越来越受不了丁冉的诱惑了……
好半晌,两人终于分开,丁冉摸摸刘清彦被他迷的七晕八素的脸,给予答复:
“真的,”才怪,丁冉在心里暗笑,欺负书呆可是他的乐趣,他才不会白白扔掉呢,“说吧。”
“我爱你。”
“太轻了,说大声一点。”
“我爱你……咦?你做什么?不要这样,现在还没到晚上……小生……”
“闭嘴,白天照样可以做,我在联络我们的感情,别插话。只要感受我给你的快感……”
“恩……啊啊……”
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隐隐约约从厢房里传出,间中还会听到些许的喘息……
“放开我!翡翠,他是个陌生人啊,还威胁咱们,太过分了,我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老夫人,去他把抓进衙门里去!”琥珀气呼呼地鼓起两颊。
翡翠把琥珀拖到院子里的小亭里,强迫她坐下,脸色凝重地说:“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打击很大,我看的出来你很崇拜夫人,可你也该静下心想想。我相信你很聪明,其中的利害关系你该最是了解。丁老夫人在丁小姐回府那天有多高兴,整个人看上去年轻了许多,面色也红润许多。你能残忍地揭开这伤疤吗?告诉她,她的女儿死了,她一个孩子都没有了!你告诉我,你能吗?”
“可他……他是来历不明的人,谁知道他有什么企图……”琥珀嗫嚅地说。
“他要是贪图富贵,也不会嫁给这穷书呆,也不会帮他振兴刘府了。”
琥珀还想反驳,“但是,他还是男的!男人怎么可以和男人成婚?不成体统,子嗣呢?外面的眼光呢?别人会怎么看待丁府?”
轻风吹过,翡翠扬起一朵柔柔的笑花,“那就是他们的事了,在当初他们决定这么做时,就该有心理准备对付世俗的眼光了。”
把吹乱的发丝勾到耳后,翡翠继续说道:“我们先静观其变吧,那陌生男子也不是没可取之处的。”
琥珀努努嘴角,后又作罢,就这样吧,先静观其变。
可惜,总也会有让人措手不及的事发生。
第二日,丁老爷和老夫人就上门来访了,还特意带了许多礼品给他们的女儿。
“老……老爷,夫人好……”饶是翡翠再聪明,但对于无任何心理建设下的突发事件怎么说都不能保持冷静的。
坐在前厅的丁老爷对翡翠结巴的行为很是不满,皱着眉呵斥道:“连话都不能说好,你在这里是过的太安逸了?”
“奴婢,奴婢没有……”
“好了好了,”丁老夫人出来打圆场,手覆上丁老爷的,和蔼地对着翡翠说:“还不快请冉儿出来?咱可想咱的女儿了,她过得好不好?有没被夫家欺负?瞧刘府也懂装饰门面了,想来她过得一定不差吧。”
“恩……奴婢这就去请夫人过来。”
翡翠在厢房里找到丁冉,突然她不想去打扰他了,因为她的眼前是幅很美的画面,她不忍心去破坏。
气质有如空谷幽兰的丁冉不言不语地伫立在刘清彦的床头,深深地注视着他,那双明亮的大眼看不进其他事物,仿佛只有那熟睡着的人才能挑动他的心弦,才能入他的眼眸。那柔得要滴出水的眸子啊,是怎样溢满了对姑爷的感情的,连她这不识情爱的丫头都感动了。
然而,一想到外边焦急等待的丁家老爷和夫人,翡翠的一颗心又沉了下去,她走到丁冉旁边,福了福身,轻声地说:“丁老爷,丁老夫人来了,他们请你去前厅。”
早在翡翠入室后,丁冉就察觉了她的存在,他只是懒得说破,想听她主动说明来意。
真是的,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丁家人会来得那么快。
丁冉撇撇嘴角,有点无可奈何,“是哪个混蛋说的服无双至祸不单行的?”
翡翠见状,欲言又止。他现在不是她的小姐,她发现他们之间有道跨不去的隔阂,有些事她都不知该不该说了。
“你们有没告诉他们我的身份?”
翡翠摇摇头,“奴婢和琥珀没说出口,琥珀答应奴婢先考虑一下的。”
“那就不要担心了,我不会让丁老爷和老夫人伤心的,只要你们不说,这个秘密就不会传出去。我在外人面前依然扮演我的丁家小姐的形象,你觉得如何?”丁冉和翡翠打着商量,他这人呢,只要别人待他好,他也会待别人好。他喜欢做事有商有量,不要把一件事逼到死路上。如果别人把他逼上绝路了,他也会让那人生不如死的。
翡翠敛下眼睑。
丁冉不急着要她的答案,环抱着胸,他有很大的把握翡翠会答应他。因为聪明人一向都会选择明智的做法。
不负他的期望,翡翠抬头,直爽地给予他答复,“奴婢明白了。”
真不愧是他的好丫鬟,一点就通。
丁冉笑眯眯地随翡翠走入前厅,在门口略顿一下,就这么一眨眼的瞬间,丁冉的气质一变,回复到还未进刘府前,在丁府广受喜爱的大小姐。明眸皓齿笑颜如花。
琥珀在心里暗骂:伪君子!
翡翠在心里惊叹:变脸如翻书!
“冉儿,你来了!”丁老夫人刚一见丁冉踏进大门,就激动地双手发颤。
丁冉向丁老爷和夫人福了福身。
女儿给爹娘请安。
“好好,看你圆润润的样子,应该是被照顾得很好了。”丁老爷眼眶含泪。
爹娘一路来辛苦了,女儿在刘府过得很好。丁冉取过翡翠手上的笔和纸飞速写道。
丁老夫人撞了撞丁老爷手肘,示意他开口,丁老爷咳了一下,眼睛盯着丁冉的腹部,“女儿啊,你……有了没?”
丁冉垂下头,思索该怎么应付这问题,在很久以前他就想过,他一定会面临这难题的。真要瞒着他们一辈子么?丁冉在心里交战着,如果暴光,他们就要再一次接受丧子之痛;隐瞒真相的话……他稀有的良心也会不安的……
罢了!就欺骗下去吧,既然入戏了,就要把这角色扮演到底。
不过,先要把后患统统砍除!
丁冉慢慢地在宣纸上写道:爹,娘,对不起,以前回家时没向你们说明。在山上的师父救活女儿一命,可也告诉过女儿……
写到这里他停了下,不小心一抬头接触到丁老爷和夫人期盼的眼神,他咬咬牙,继续写道:告诉女儿……女儿这辈子都不能受孕了!
写着写着,还声泪俱下,把两老的泪也牵出来了。
真不可思议,流泪的丁冉仿佛有股魔力,把周遭的人的怜惜之情都引了出来,连翡翠和琥珀都被他那柔弱的表情打动了,不由自主地擦擦眼泪。
哭了好一阵子,丁老爷才抹抹脸,打起精神来,“女儿,咱不伤心,咱能保住你一个已经很开心了。”
丁老夫人随即想到:“你夫家知道你不能生孩子吗?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孩子了,若是你不能生……你夫家很有可能再纳妾的!不行,我要和那个穷书生说,不能让他纳妾委屈了你。”
“对啊,说了那么多,你家夫婿呢?也不懂人情世故的吗?都不来参见岳父岳母大人。”这让丁老爷异常生气。
丁冉机灵地转了转眼珠,刘清彦的伤势还未复原,让他来请安是勉强了些。不过,这难不倒他,他有的是办法说服丁家长辈。
爹,娘,请不要怪罪清彦,他受伤了。
“怎么会!?”丁家两老大吃一惊。
因为府里前几夜里来了个窃贼,行窃时正巧被夫君看到了,遂起了歹心打算杀人灭口……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两老心急如焚,毕竟是自己的女婿,他们对他其实也有点感情的。
后来,幸而刘叔赶到解救了夫君。不幸的是,夫君还是被那歹贼刺了一剑,这几日里都躺在床上养伤,所以不便参见爹娘,请爹娘不要怪罪夫君。
“这当然不能怪他了!快,带咱们去瞧瞧女婿的伤势!”丁老爷搀着丁老夫人从高座上走下。
翡翠和琥珀分别走在丁家两老的旁边,丁冉则领着他们去厢房。
丁冉以不吵醒刘清彦的力道轻轻地推开门,丁家两老把这一细心地举动暗自看在眼里,他们的女儿很在乎这书生呐。
走到内室时,刘清彦依旧在睡觉,皮肤略显苍白,可能是失血过多也可能是多日没晒太阳。让人看得――有点心疼。
“这孩子伤得很重啊。”丁老爷捻捻胡须说道。
丁冉低下身子把刘清彦睡觉时不小心弄皱的被子掖掖好。
“女儿啊,你的心被这书生偷掉啦。”
“唉,就可惜了女儿的身子不能孕育小孩,都怪咱俩,没能把女儿生得健健康康。要是咱俩争气一点,女儿就会得到更多的幸福了。”说着说着,丁老夫人伤心地流下眼泪。
爹、娘,女儿没事的,清彦待女儿极好,他不介意女儿不能为刘家延续香火。清彦说过,他会领养几个灾区孩童来,把他们当亲生的,也顺便积点阴德,为你们两老祈福。
“真是好孩子,真是好女婿。女儿,娘亲、娘亲真为你高兴……”
哭声传进刘清彦的耳里,一向浅眠的他,呻吟一声缓缓睁开他的眼睛。房里的六双眼睛齐刷刷转到他的身上。
“姑爷醒了!”翡翠在一旁叫道。
陡然间见到自己的岳父和岳母出现在自己的厢房里,刘清彦难免会惊住,丝毫没有准备的他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
“贤婿,你醒了,有没有感到不适?”
“啊?哦,啊……”刘清彦终于分清现实与梦境了,他不是在做梦,丁家两老真来了!
想也没想地,他立刻掀开被子就要行礼。
丁冉不悦地制止他,用着只有他们两人才懂的眼神对他说:别乱动,交给他来办。
丁家两老没见着丁冉的眼神,只是很担忧地对他说:“女婿,你躺着吧,不用多礼了。”
“小婿对不住岳父岳母。”刘清彦很抱歉地说道。
“这是什么话?咱们都是亲家了,何必多礼。”敢情这丁老爷是忘了半炷香前,他是怎么抱怨这书生如何如何没礼貌、不懂规矩的。
“女婿啊,咱们很认真地问你,你一定要考虑清楚再回咱们。”丁老夫人突地握住丁冉的手,眼睛是看着丁冉,话却是对着书生说的,“你知不知道咱女儿不能生育的事?”
刘清彦首先怔住,以为丁冉的身份被识破了,后又想到丁老夫人的话里用的是“女儿”,那应该还不知道真相。从她的语气来看,丁冉多半是说服了丁老夫人她无法生孩子的事。
“需要考虑那么久吗?!你是不是后悔了?”丁老爷不高兴了。
“不不,小婿不是这个意思,小婿只是想以最真挚的话来表达小婿对娘子的感情。”说着说着,脸泛红了,但他不能退缩,不管丁冉是何身份,他都希望他们能得到丁家长辈的祝福。“小婿的心里只能装着娘子一人,就算她无法为刘家留后,小婿也不会怪她的。尽管对不起刘家祖宗,可小婿爱娘子,小婿可以领养几个灾区孩童,把他们当作亲生的来看。”
这些话和冉儿方才说得一样,看来他没诓骗他们,不错的女婿。
丁老夫人拿出绢子擦拭眼泪,露出欣慰的笑,“老爷,这下你放心了吧,女儿很幸福没受半点委屈。”
丁老爷的老脸有点挂不住,他尴尬地说:“你比我还担心好不,整日在咱耳边说女儿是不是被人欺负去了,女儿有没有被冷落。咱被你烦得不行才带你来看看的,你瞧瞧他们小夫妻俩多恩爱的。”
“呵呵,干吗全都说了……在女儿面前怪不好意思的……不过,咱真安心了。”
琥珀在一旁穷哭穷哭,她的心里天人交战,这样好吗?这样真的好吗?丁老夫人为丁小姐如此操心,可那个人不是他们的小姐啊,他是冒牌货啊!他凭什么得到关爱,呜――老爷夫人好可怜――
“别哭了,丫头,咱们知道你也感动,这是喜事,该笑该笑。要在刘府好好地服侍姑爷和夫人呐,咱家要回府了,年纪大了出门的都不方便,老了老了唉。”
琥珀打了个哭嗝,静静地注视丁老夫人,什么时候起老夫人的脸上布满了皱纹了,头发也花白了,背也有少许的驼了。
她能承受第三次打击吗?琥珀咬紧下唇,这种事也不是她这个身份低下的丫头好管的吧。
“岳父岳母不在小婿这里用晚膳吗?”
“不了不了,咱们只是来瞧瞧冉儿过得好不好,打算太阳下山前回府的,嫁出去的女儿有如泼出去的水呐。”丁老爷叹息。
丁冉的罪恶感加重,他在这世上最最对不起的,大概就是师父和这两老了。墨玉般的眸子里诉说着开不了口的歉意。
翡翠把丁冉内疚的神情看在眼里,为了帮他一把,她打破这一室的沉寂,笑着说道:“老爷、老夫人,要不要参观一下刘府?这里改变了很多喔。”
“真的吗?怪不得咱们来的路上发觉漂亮了许多,那翡翠你就陪咱们逛一圈吧。”
“是。”
说着,翡翠陪同丁家两老出了厢房,徒留下另三人。
丁冉环抱着胸,讥讽地朝琥珀说道:“哟,你没去告密呀。”
“丁冉,不要对丫头太凶了。”刘清彦对待姑娘家都很温柔,见不得有人欺负姑娘。
他很不是滋味,这书呆子居然帮起外人来了。
“你……你别得意,我不说是因为不想老爷和夫人伤心,只有那种黑心肠的人才狠得下心欺骗老人家!”
“小丫头的嘴巴很利嘛,喏,拿去擦擦,要凶过别人首先要确保自己不要哭。这一哭呐把气势都哭掉了。”他递过一块帕子给琥珀。
琥珀呆住。
“啧,发什么呆?给你就拿去,我手都酸了。不要的话我就扔了……”作势要把帕子扔在地上。
琥珀立即做出反应,抢过帕子就往脸上擦去,把眼泪鼻涕什么的都往帕子上抹。
“小丫头真脏。”
“哼,你在给我前就该想到了。”琥珀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
“哟!你这丫头不对了嘛,敢对主子无礼?胆大包天啊!?”
……
刘清彦在床上津津有味地看他们两人唇枪舌战,这两个人还真孩子气。不过……丁冉是接受这丫头了吧,真是够别扭的体贴,要给她帕子擦泪直接说不就得了?口气硬邦邦的,怪不得人家小姑娘要生气了。
真是个舒服的天气,暖暖的阳光洒进内室让人忍不住打起瞌睡。刘清彦懒洋洋地闭上眼,没多久就坠入梦乡了……
离丁家两老来访已有一个月。
刘清彦的伤势渐渐好转,已能下床走动看书了。
丁冉把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全都交给别人管,自己有事没事就往外跑,府里的人多半心里都有个数,他是去找他师兄比试去了。每次见着李若愚,他必定会夸下海口要打败他师兄,可……结果总不得人意,为此他会把自己关进房里大半日。
第二天就会看见刘清彦的脖子上种满草莓,下人们一问起,他就会吞吞吐吐地说是被蚊子咬的。可还没到夏天呢,他骗鬼啊,明眼人一瞧就知道那些“草莓”是怎么种出来的了。
“我爱你,书呆子。”刘清彦对书本的专注,使一旁的丁冉看得也入迷了,他俯下身在他的耳边轻轻落下这句话。
“你回来了?怎么那么早?”刘清彦侧过头向他望去。
“想你了呗,昨天你都没给我满足。”丁冉色色地说。
他惊奇地发现书呆的红潮已能遍布到耳后了,而且有扩散的趋势,哈哈,太有趣了。书呆被他调侃了不下百次了,居然还会脸红,真逗!
“你……做人不能纵欲,要修身养性……纵欲过多对身体……对身体不好的……”
不行了!太好玩了,他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厌倦这小书呆。“哈哈……哈哈哈……”
“你……你再笑……小生就生气了!”他是为他好,他还嘲笑他!太孺子不可教也了!
“好好……我不笑了……哈……哈……”说不笑的人,正边笑边喘着气。
“怎么不进去了?”翡翠奇怪地问道。
琥珀把跨进书房的脚步退了回来,默默不语。
“不是说好了要端点心给他们的么?怎么又闹别扭了?若是无法解开心结就不要勉强自己了,夫人不会怪你的。”翡翠温柔地安慰琥珀。
“你把他当成夫人?”
“对啊,就算他换了个性别,可他没亏待我们,就算被拆穿了。也没怪罪我们把我们遣散,而且他对老爷和夫人也很孝顺,每周都会送点礼品去丁府的,我是从心里把他当成夫人了。再说,你看,就算两个男子成婚了,他们的行为也很和谐啊,真像幅画呢,好漂亮。”
是啊,琥珀承认那个男人待她们和老爷夫人都非常好,偶尔也会逗弄她们惹她们跳脚,但这也不是罪大恶极的坏事。最最重要的,方才她就是因为那画面太过和谐才退离了,她不想去破坏那和谐的画面。
“怎么了?想不通就别想了,我替你送点心进去吧。”
琥珀连忙腾出一只手拉住翡翠,先是抿了抿唇,最后不甘不愿地说:“别去打扰他们了,我们等会再过来送点心,现在进去会很突兀的,他们的世界容不下我们。”
听完,翡翠瞪大眼问道:“你想通了?”
她点点头。
反正,死鸭子嘴硬也没用,她必须承认,他们的幸福感染了她。
她想:没把真相说出来――真好。
她想:有两个男主人――其实也不怪。
她想:在刘府当丫鬟――没有想象中的糟糕。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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