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TXT电子书下载,尽在闪爵电子书www.shanjue.com本 站QQ交流群:52605500】 【文案】 穿越时空?真老生常谈了。 来,各位老大先点支烟,听我慢慢说。首先,吸烟有害健康……哎~你们怎么都吐了…… 听我说啊,我们这次穿越吧,主人公从现代一下子就“穿西”了——不是拉肚子那种“穿西”啊,是穿越时空到了西周年代。一个大小伙子摇身一变,成了西周年间的绝世美女。历史上很有名的人,我不说大家也知道是谁了吧,哈哈……后面那位大哥,小弟不曾得罪,您把手里的板砖放下先…… “千金买笑”,“骊山烽火戏猪猴”,这个大家总是晓得地,这便是我们的女主角——褒姒干出来的事了。 天将降大任与贱人也,必先挖其心肝,断其肋骨,饿这个匹夫,空掘其身,然后干掉他,置之死地而后也不生……其实,我对这个主角,还是很照顾的。 文章类型:原创-一般-穿越时空-武侠 【书名】西周香魂记(男变女穿) 【作者】狐兮 【正文】   引言   时空穿越这玩意儿,听得多了。   很多不满意现状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大爷大妈们都已经该穿的穿,该越的越了。   穿越公司很多,全国联锁的就好几十家。   还别说,这科技发达了真有好处。   四维空间的穿越不再是梦想了。   可是——有个问题,你说俩哥儿们一起穿越,到了古代成了一对夫妻,这不成笑话了么!   “这位先生想像力很丰富啊!”针对这个问题,穿越公司里的专业顾问如是说,“时空穿越之后,这辈子的记忆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到古代,你就是另一个人了,根本不会记得你曾在现代生活过!”   有这么神吗?这不成洗脑了么!   “当然,也有十万分之一的机率,穿越之后,前生的记忆还在。这个科学也无法做到百分之百的。”顾问抬了一下眼镜,补充说。   “穿过去的人岂不是再不会回来了?”我追问道。   顾问的脸沉了一下,样子上好像在说:“靠,你有病!想回来的话,你穿过去干什么。”但他面子上还得强装笑脸道:“是的,先生。我们公司保证顺利地将您送去古代。至于去哪个年代,国家规定不许自定,听天由命吧!穿越之后,您在现代所有的财产都会归国家所有了。”   骗子!这纯属是政府发明出来的赚钱的机器!穿的人走了,他留下的财产都归国家,我真鄙视定出这种法律的人。   临走了,顾问还得向我礼貌的哈了哈腰,我则摆了摆手,昂首阔步,推门离开。   我和同事小吴,都是二十几岁刚大学毕业的小伙子,在社会上的小公司里混,实在觉得生活无望,于是决定,共同穿越。   当我坐进穿越仓中的时候,心情开始紧张,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榨感袭遍全身。   我说,咱不穿越了行不?   我倒想这么说,可被关入密闭的仓中,里面就算喊破喉咙,外面也不会听见的。何况都已签了“生死状”了,人家就得干活啊,后悔药没地方找去!   我向小吴的仓中望去,他也在看我。我们默默对视,双目传情。他是我这辈子最铁的兄弟啊,现在就要分开了。我不禁泪湿双目,小吴眼圈也红红的。五六年的情谊啊,就这么结束了……   “倒计时开始。20、19……”一大群工作人员在对面紧张地盯着这里,技术员们在紧张地进行着最后的准备,穿越前的气氛已达到了高潮。   “10、9、8……3、2、1,穿越开始!”   一股强大的力量压向我的身体,恨不得把我压成一只蚂蚁大小。我是头晕目眩、四肢发麻、恶心反胃,却吐不出来。心中想着,再见吧,黑暗的现实!哥儿们我走了!   我最后的知觉,是置身在一片黑暗中,四周静的出奇,仿佛听到了大自然的喘息之声,和谐、悦耳……   第一章    惊醒   千年痴梦一朝醒,万玉魂消香土中。   十万分之一的机率,我赶上了……   那一阵和谐之后,不知过了多久,我醒来,眼前已是小河流水,翠树红花,自己横卧河岸,旁边放着一只木桶。   我站起身,下意识地喊道:“小吴——”这么一喊,竟吓了我一跳——我发出的明明是一个娇弱女子的声音。   不,不可能……我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又扯开嗓子叫了一声——居然仍是女音!我连哭死的心都有了。   难不成我穿越后变成女的了?但为什么前世记忆还在?这可是新鲜事了!我又向自己的身上看去——一身粗布帛衣,足穿草鞋,胸前似有耸起,双手如玉笋般嫩红娇柔,再向下身摸去——空荡荡地什么都没有……   不会吧——让我变成女的,行!可怎么没把我的记忆消除啊!晕!   我脚步踉呛,一跤跌倒在河边,向河面望去,恰巧看见了自己在河中的镜像——居然是个美女!   “哇塞!”我不觉唏嘘慨叹道。河中之女目秀眉清,唇红齿白,发挽乌云,有如花如月之容,倾国倾城之貌——真不是吹的,我这辈子还真没见过有比这个女子还漂亮的人。   可悲的是——河里的女人是我!   我又张开双手,仔细地打量一番——这明明是一双女人的小手。我不死心,把身上乱七八糟的衣服统统脱掉,向下望去——这一回,我彻底绝望了。胸前的双乳、胯间的扁平,以及每一寸柔滑的肌肤都在向自己绽放着女人的光彩!自己现在竟是货真价实的女人!   我头中一阵嗡鸣,木讷地站在原地……   忽然,身后有人发出了一个踩断树枝的声音。我转身一望,只见一个背影,匆匆逃远,他的衣着古怪,不像现代人。   “喂,不要跑!”我边喊边向前追了数步,那人却跑的更快,再也追不上了。   一阵凉风吹来,我才觉得通体赤裸不雅,回身把那套古怪的衣服草草穿上,又发现了最开始的那只木桶。   这木桶真够破的,边缘不齐,打一桶水得漏两成出去,谁家还能用这桶呢。   我向四周望了望。脚下这条绵长小路伸向远方,除有几户茅屋人家外,整个地区都像是一片未开发的野外,树木杂草丛生,郁郁葱葱的一大片。   这时,耳边响起了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便出现一个中年妇女,面色不善。她也是一身古怪的粗布衣裳,脚穿着破草鞋。   中年妇女半喘粗气,见了我,上来便是一个耳光,骂道:“小贱人,出来这么久了,连桶水都打不回去,还想不想让爹娘吃饭了!”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我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能捂着青肿的脸,吃惊地看着她。   “看什么看,连你自己的娘都不认识了吗?还不快打水!等什么呢!”中年妇女喝道,转身欲走,回头见我仍傻呆呆地站着,便过来推了推我,厉声道,“还没挨打够么?快打水!”   “你、你是我娘?……我是谁?”我望着她,自言自语,又似在问话一般说道。哪知不说还好,这一说又把中年妇女惹火了,上来在我另一边脸上又是一个耳光。   按理说我应该躲得掉才对,可现在变成女人,身法也弱了,结结实实地挨了她又一个耳光。   “老娘养了你十三年,你连老娘是谁都不认得,你脑袋里还有没有‘孝’这个字?是不是想让老娘尽快给你选个婆家嫁出去才能让老娘省些心,啊?”她边说边用手指戮着我的脑袋,越说越生气,又是一大堆摸不着边际的话,听得我一头雾水。   我完全被搞糊涂了,被突然扇了两次耳光,浑没想到反击或是发怒。我心道,怎么时空穿越后,会成了一个这么狠的老娘儿们的女儿了呢!——穿越公司骗人啊!非但没把我的记忆消除,又给了我一个女儿身,最后还给我安个这么凶的娘,还让人活不了!我这次可赔大发了。——不行,我要穿回去!   话是这么说,可穿越说明书上都已写明,穿越到古代便永远回不去了!   女人怒骂之后,匆匆离去,我甚至连她骂我的话都听不懂……   这苍茫大地间,没个去处是不行的。方才的中年女人既是我现在的娘,我就得回家看看。但瞧这架势,我若空手回去,这个老泼妇定会用降龙十八掌把我打出门吧!唉,还是象征性地打桶水吧……   我忙从河里提了一桶水,跟着中年妇女走去。   女人的身体真不行。若在往常,这么点水,我提上半里路大气都不会喘一口的;可现在我方走了几十米,手上便有些吃紧,不得已换了只手提桶,如此反复,最后没得换了,只好两只手一起拎着,举步唯艰。好不容易来至一家门前,中年妇女匆匆而入,我跟着也进了院子。   眼见一片贫穷之状,不得不令我看傻了眼。我见过穷人家,可没见过这么穷的——三间破草房,两间正房一间厢房,房屋的墙壁都是用一根根粗糙的木头并排摆放着,木缝中塞些泥土也就将就着称作墙壁了。院中间横七竖八的支了几个架子,上面有些洗完晒干的破旧衣裳;院子的一角有个干柴堆,柴堆旁有个木桩,边上立个斧头,显然是砍木头的地方。   中年妇女走入厢房,我也跟了进去。里面有口破缸,像是储水用的,我便把一桶水尽数倒入缸内,发现水面才刚没过缸底儿。再看这间房,却是个厨房:一口破铜锅架在干柴堆上,不断地冒着蒸气;旁边木制的小桌子上摆着一些碗筷、调料之类的东西;木桌旁边放着许多小罐子,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总之,眼前所见均是古得不能再古的“神奇”物品。   “还楞着作甚?这点水怎生够用,再去打几桶呀!”中年妇女没好气地令道。   我向她瞪了一眼,发现她的眼比我瞪的还凶。我的倔强脾气方欲冲冠而发,脑中突然想到——不行,自己刚穿越过来,不能挑事,先将环境熟悉熟悉再说吧。于是我不再反抗,提着桶走至院中,低声骂了句:“老不死的。”谁知这婆娘耳朵很灵。她嗷的一声从里面骂了出来:“小贱人,你说什么?竟敢骂你自己的亲娘?……”我趁她没出来,急忙跑开。她后面的骂人话,走到远处都能听得见。   我回到河边,坐下来歇了歇。生怕那死婆娘再来打我,不敢久留。原想一走了之,可普天之下,自己竟无处可去。这毕竟是古代,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离开这里的话,吃穿住用都成了问题。况且我现在是个女儿身,万一遇上个变态的人,后果想起来都直起鸡皮疙瘩。   啥也别说了,还是乖乖回去吧。   ……又是一桶水,装入了那厨房里的水缸,几乎满了。我来回跑了四五次,腰酸背痛,直想躺床上睡会儿。   “去,拿几根柴火来。”中年妇女又命令我道。   “我想去躺一会,刚才太累了。歇会再帮你成吗?”我近似于求她道。   “老娘养你不是让你享清福的!快去干活,别找打!”   我还待分辩几句,可瞧这样子,我这身体原先的主人确实是面前这个臭婆娘的女儿,并且是个很受气的角色,一旦反抗就是被打——好汉不吃眼前亏,乖乖干活吧,又累不死人。   我去柴堆,随便拾了几根柴拿回来添在铜锅下面。哪知,柴方添好,中年妇女又生气了。   “谁让你把这好柴拿来烧了,快快,都拿出来!……啧,这几根都能卖上好价钱的,却被你这小毛丫头给弄坏了!看老娘不打你!”这婆娘真狠,上来又抽我两个耳光,我连北都找不着了——真疼啊。   不过,咱也不是省油的灯,我一个男子汉,怎么能让这婆娘扇来扇去的?   “哼!”我揉了揉嘴巴,转身便走。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你去哪,死丫头?”中年妇女问道,一副凶巴巴的样子教人看着不爽。   “我去睡觉!”我没好气地回道。   “你耍什么脾气?都十三岁,该成家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中年妇女转回身,边忙边道,“老娘没时间陪你玩!去尝尝锅里的羹,味道如何!”   她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饿了——时空穿越是很耗体力地。   我就勉为其难地帮帮她好了。我掀开锅盖,一股难以忍受的羊骚味扑鼻而来,几乎将我薰倒。整个锅内尽是水,羊肉却少的可怜,只那么星不丁几块,又加了几把野菜叶,就算是羊羹了。我拿来一个看上去像匙的东西,从锅里面盛了一匙,吹了吹,凉了些,便往口中一送。满拟是比较好的羊肉汤味,哪知这一匙下去,土腥味加上羊骚味,令我大反其胃,哗的吐了一地。也不知道我这身体原先吃的都是些什么,吐出来的丝毫不见肉腥,只是一些胃液和已半消化的野菜叶。   “怎么了,姒儿?这羹有什么不对吗?”中年妇女见我吐了,态度转为缓和,过来拍了拍我的背道——嗯,这么做才像是个娘的样子。   我摆了摆手,心道:“四儿”?难道我排行老四,前面还有三个孩子?……管他呢,她叫我“四儿”我就当“四儿”好了。   中年妇女尝了尝锅中的羹,赞道:“很好喝啊?你怎么能吐?”又尝了一口,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向我骂道:“你是不是在拿你娘寻开心?这么好喝的羹,你怎么能吐得出来?你说,是不是?”说着便上来掐了我的胳膊一把。我吃痛的叫了一声,她才罢手。   “回你的屋呆着吧,什么活都干不好!”中年妇女忍无可忍地吼道。   我庆幸地逃离了厨房,心想,女人间真难处。这婆娘也真够狠的,我要是她老公早把她甩了重新再找个了,对自己女儿这么凶——我是她女儿吧?……   我正想着,迎面撞上一人,混身酒气,臭味袭人。我不得不捂起鼻子,退后三步,再观其面目。   眼前是一个中年壮汉,浓眉大眼,双颧高耸,赤裸上身,下面着一单布裤,脚踩麻鞋;面带酒色,步履蹒跚,显然是喝高了。   中年壮汉冲我笑道:“姒儿,你越发漂亮了。”说着便把手伸过来抚摸我的面颊。   我看着他都恶心,甭提听他说的话了,全身直起鸡皮,心想怎么男人都这样?我当男人的时候,可是风流倜傥,楚楚大方的,也没他这么猥亵啊——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现在变成女人了,想他何用。   “你是谁?”我又退一步问道。   中年壮汉被我这么一问,楞了半晌才拍了拍脑袋,笑道:“哈哈,你看我这记性,怎么差点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我是你爹‘姒大’啊!”   我一听就火了,骂道:“我还是你爹呢!少占人家便宜,你到底是谁?”   “‘姒大’你没听过?”中年壮汉似乎被我问得没了自信,抓了抓脑袋又想了想。   “什么‘四大’?还四大天王呢!”我反叽道。   “我、我……我不是你爹吗?……奇怪,莫非走错门了?”中年壮汉自语着一步三摇地走向门外。   中年妇女此时从厨房里走出来,向外面泼了一盆水,恰好望见壮汉,骂道:“死东西,又喝了这么多酒!今天的柴钱呢?都交出来!”   “孩儿他娘!嘿嘿……我说嘛,我没走错门……”壮汉笑嘻嘻地向着中年妇女走去。   “他是谁啊,那个……娘?”我实在是被逼无奈,不得不叫这个老女人一声“娘”了。   “小贱人,他是你爹啊!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跟老娘我过不去?臭丫头,滚回屋里去!”   我伸了伸舌头,心道,得,一个凶八婆的娘就够受了,再来个酒鬼父亲,这个家算是没法混了。但没法子,谁让我穿到这个姑娘身体中了呢,压压委屈吧。   我向正房走去,眼前有两间屋,一大一小。按常理来说,我自然得住小屋,所以便向小屋里走。一进屋便发现不对,这里面好像是仓库,堆放着一些满是灰尘的东西。我只得又转回大屋。   大屋中有两张草席,一张大的,一张小的,中间以布为帘隔开。每个草席上工整地叠了一堆被褥,均是最低等的布帛所制,补丁一堆,真是满目满目疮痍。   我坐在小草席上,发现席边有个小盒子,里面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仔细一品才知道,原来是女子梳妆用品,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东西。   放下盒子,不远处又发现一只光滑的木棍,有一端更是磨的光亮,隐约还有些臭气,脑中突然想到:先秦的时候,上厕所时没有手纸,都是用木棍的。我吓的忙把木棍丢在一旁,闻了闻双手——还好,没沾上味儿。   现在,是该仔细想问题的时候了。我似乎是被送回到先秦时代,一个贫穷的家里。有一个酒鬼父亲和一个八婆母亲,自己的名字好像叫“四儿”,姓还不知道。为什么叫“四儿”,上面还有没有哥哥姐姐什么的不得而知,也许在这穷乡下,也没什么好名,我只能叫个“张四儿”、“刘四儿”什么的吧。关键是这女儿身,真是不爽啊——对了,方才在河里看见了这女孩子的面貌,虽然十三岁,我看风貌不亚于十七八岁的。还有这身材,丰硕迷人,我要是有这么个老婆真就知足了……唉,可惜这女子是我啊,将来是要嫁人的——嫁人?!岂不是要面对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我不要啊!   想到这里,我哭死的心都有了。也许是老天对我的惩罚吧——可我也没做过什么缺德的事儿啊!   姒大忽然走进来,酒仍未醒,一跤倒在大草席上,鼾声大作,睡将过去。   “臭丫头,来吃饭!”中年妇女在外面叫道。   我再次走入厨房,一屁股坐在草堆上,准备吃饭。哪知这么一坐,又招来中年妇女的一顿骂——原来我以前坐惯了,都是叉着双腿坐的。现在是女孩,穿着布裙,下面又没什么遮拦,叉腿一坐可全走光了。中年妇女对我这顿骂,什么败坏风俗,什么不守妇道,我都懒得理她。不过我还是小心翼翼地收好布裙,跪坐在草上,像个女子似的,甭提有多别扭了。   我真的是饿了,本待海吃一顿,可举筷一望,满桌狼藉,都是些不知名的野菜,再加上刚才的羊羹,我简直受够了。但又不能不吃,我便胡乱弄些野菜往嘴里一塞,不敢多嚼,怕沙子太多卡牙,硬吞了下去,连什么味都没尝出来——也许不尝味道更好。   吃过饭,我象征性地帮中年妇女收拾了一下,只捡一些小活儿收拾,万幸没有出错。   第二章   莫道狂人无所惧,哪堪虎目刹眈眈。   老虎?这辈子还没几个人真正面对面遇见过吧……   夜间来临,天黑如墨。   麻烦事一件接着一件,我突然想小解。急忙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看看有没有厕所,走至仓库后面的墙角,臭味正浓,是茅厕没错了。我正待站着解决,心想不对,这次得蹲着——唉,真麻烦。   初次厕所经历,真是莫齿难忘。我不大会控制,尿在鞋上的不在少数——没法子,去洗洗吧。可这周围又没水龙头,只得去河边洗了。   “臭丫头,你去何处?这么晚了,还不睡觉!”中年妇女在里屋叫道,这婆娘耳朵蛮灵的。   “我去河边洗洗便回。”   我一路小跑,来到河岸。   清澈的河水映着月光,柔风微起,草木蟋簌作响,加之虫儿鸣叫,别有一番韵味。久在城市中的我,十分喜欢这样的环境。现在趁着四周无人,不如好好游个泳,放松一下精神。   我脱光了衣服,向河中跳去,满拟玩个痛快。可这一跳不要紧,我差点呛死——这个身体竟不会游泳!好在河水不深,我呛了几口水又爬了上来。   “咳、咳……笨女人!连游泳都不会,难为你长这么漂亮了!”我冲着河中自己的影像骂道,可又觉得河中女孩美得出奇,禁不住看了半晌,越看越喜欢。后来一阵凉风,我打了个寒颤,才穿好衣服回家。   回至屋中,那对中年夫妇已鼾声如雷,此起彼伏,睡去多时了。   我横卧席间,眼望一双嫩手,辗转难眠——我由一个二十几岁的大男人变成一个十几岁娇滴滴的小姑娘,前后差别巨大,能睡得着才怪。   穿越公司真够缺德的!你说科学那么发达,就不能把程序做得再好些,让十万分之一的机率也不能发生?现代人穿越的不在少数,加起来能有十万人了吧。难不成只有我一个将前生记忆保留下来的?——我全身一阵冷汗,这是什么样的点子啊……   不知多久,我脑中一阵朦胧,进入梦乡。梦中见一壮汉,口呼“四儿”向我扑来,吓得我狂逃,却怎么也逃不出他的怀抱,最终要被强吻……   就在那危急的一瞬间,我激醒过来,全身冷汗,看看外面,已是阳光明媚。   我用木杯盛了些水,漱了漱口,便算刷牙;走至河边,向脸上泼了几下水,胡乱擦了擦,权当洗脸。向河中一看,自己头发还没梳,都支楞八翘的——唉,做女人真麻烦!我无奈地回屋打开小盒子,拿出个像梳子的东西草草梳了几下头。   一切完毕,正想着早饭,中年妇女在外面叫道:“姒儿,来帮忙!都什么时辰了,才起来!快!”   我忙跑出去,只见中年妇女背了一筐野菜从外面回来,让我帮她一同整理野菜叶子。   这种家务活儿我从未做过,只得慢慢地跟着她做。还好,她没有骂我。   将近午时,我连一顿饭都没吃,都是在准备做饭,一会儿帮中年妇女干这个,一会儿帮那个,烦死了。   中午,昨日的中年壮汉兴高采烈地走进院中,手里提了一只野兔,大声叫道:“孩儿他娘,看我带什么回来了。”一眼见了我,笑道,“姒儿,这可是你最爱吃的哟!”   按理说兔肉我以前常吃,也不怎么稀罕。但今非昔比,我都一天没吃什么东西了,实在饿的慌,见了兔肉确实有一种向往,不自主地点头答道:“是啊,快收拾一下吃了吧!”   壮汉在院中架起柴火,将兔皮扒掉,收好,打算去市上卖掉,又将整个兔子烤了起来。   柴火“哔啵”的爆着,嫩红的兔肉不一会儿功夫就变了颜色。中年妇女又拿了点野菜、肉汤出来,当着院子用起午餐。   那一顿,不论好坏,我是吃了个十成饱。不过女孩的肚子还是小,三块兔肉,加上一点野菜,一点肉汤,基本将小胃撑得再容不下任何东西——今天的野菜肉汤好像没有昨日那么难吃,是我的心理作用么?……   下午,闲来无事,我索性四面逛逛。   沿着蜿蜒小路,闲情雅志地散步,这还是头一朝,别有风味。   我不禁想起了古人的诗句:“芳树无人花自落,春山一路鸟空啼。”其情其景,对于诗人来说,如同酒鬼进了酒缸,不由得他不做诗。   偶尔欣赏一下野外的风景也好,我的心绪大开,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了。   不多时,迎面走来一位老年男子,冲着我一笑道:“哟,褒姑娘,出来散步啊。”(作者语:历史上褒姒并非姓“褒”,而是姓“姒”。本文方便阅读起见,将其姓特改为“褒”)   “哦哦……是啊,天气不错……”我吱唔道。脑中回想:他叫我什么?宝姑娘?还是包姑娘?加上名,我叫“包四”或“宝四”?   突然,脑中一个火花,一个可怕的信息呈现出来——西周幽王年间,民间有一女子,名曰“褒姒”,养父名叫“姒大”。她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由谏臣褒响之子洪德从乡下发掘出来,献给幽王。幽王宠褒姒,不下于桀宠妹喜、纣宠妲己,以致亡国——难道我现在就是那个传说中的褒姒?!不会吧,太不可思议了!   “老爷爷,我是叫‘褒姒’吧?现在是不是武王创立的周朝啊?”我追上老人问道。   “褒姒姑娘,你今天没什么病吧?为何说这些疯话?”老人停步,诧异地望着我道。   “求您了,实话告诉我好么?”我苦求老人道。   “你——当然是褒姒,姒大唯一的女儿。现在这大周朝净出些怪事,你这么个黄毛丫头,竟也妄言武王伐纣定周?你一定是病了!走,我带你去城里抓些药。”   “不,我没病!谢谢您啊。”我甩开老人,冲入山林深处,想自己一个人静一会儿。   不敢想像,我经过时空穿梭,来到周朝幽王年间,变成谁不好,偏偏变成那个举世贱人褒姒!怎么办?怎么办……   左思右想,无可奈何。这一切都已经是历史了,不是人力能改变的——也许我改变不了什么,但至少我能玩一玩位高权重的滋味。我穿越回来,为的便是过一回不一样的生活。既然穿了,管他变成男人女人呢,去和幽王见面后我就发达了,嘿嘿……可有一样,这男女之事岂不要恶心死我?!天呐,太惨不忍睹了!   掐指算来,今年褒姒十三岁,再过一年便是入宫的年纪,时间已经很紧迫了,我必须尽快适应这里的生活才行!   我穿梭在树林中,边走边想,丝毫没有注意方面,不知不觉竟迷了路。心想,这下子糟了,不但幽王见不成,这深山密林的,怕这褒姒的身体都得被老虎吃掉!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一只凶悍的老虎正与我走个照面。我是平生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见老虎,激动之余,心里害怕得要死。即便我现在是男人,也会走不动步,何况是个女孩的身体呢!此时的我,双腿软的都可以打结,就差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真不敢相信一只活生生的老虎就在我的对面,它可不是在笼子里,而是虎视眈眈,随时有扑过来的危险。   我头中一片空白,只能盯着老虎看。老虎很给面子,也原地不动,慢慢地匍匐在地上,前爪不住地抓着地面,两只虎眼瞪得溜圆,只等待着那下一刹那的激斗——可以说,这只老虎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就等着冲锋号了。   我的牙齿开始打颤,大气都不敢出,就这样相持了半晌,谁也没有动。   “救命呀!——”我终于鼓足了勇气,大喊一声便撒开腿狂跑。怎奈娇躯弱步,并不善跑,眼见得那老虎“嗷”的一声扑了上来。还好我有那么点躲闪的灵性,老虎第一扑扑了个空。但匆忙中,我左脚踩在小石头上,崴了脚,向前一跤跌倒。老虎前爪着地,一个直转弯又扑了过来,我向旁连滚,老虎再一次扑空。这次躲闪,又被草丛中的荆棘将我的衣裙划破,身体划伤,血流不止,再加上脚踝剧痛,我动弹不得。老虎第三扑扑了过来,我心想,这下子GAME OVER了,前两扑没扑死我就已经算是照顾我了……   正在危急的一瞬间,就像每部小说中都有英雄救美的故事一样,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箭,正射中虎的左眼。老虎吃痛,双爪乱舞,翻滚在地。又是一箭,不偏不倚,正射中虎心,鲜血登时四溅。虎尤狂滚,半晌方渐渐不动,僵死过去——射箭之人技艺不凡,两箭便要了虎的性命,可惊、可叹!   “你伤到何处了?”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   我的心绪尤未平静,也许是过度紧张罢,还没等见到救我的英雄,就晕了过去——让一个现代人去跟一只老虎打几个照面,我想,这谁也挺不住吧。   不知多久,悠悠醒转,已是月夜。   耳畔边响起“噼啵”的柴火声,甚是温暖。   我张目四望,只见身旁架了只火堆,火烧得正旺;四周三面是岩壁,一面是野外景色,仿佛是一间石洞;洞里有些日用的杂物和被褥,看来是有人居住。   我想起身,可微一用力,就发觉前胸、后背和左踝疼痛难忍,必须躺着不动。翻开身上的布被,看了看自己疼痛的地方,才发现自己的伤口都已用布包扎,布上渗了许多血水——一定是救我的人给我包上的,真不敢相信我居然在虎口中活了下来。   “你醒了啊,小姑娘!”一个壮汉从洞口走进来,以洪亮的声音说道。借着火光,我看见他的浓眉高鼻,双眼如电,一身短衣打扮,腰挎弓箭,看上去能有四十多岁,一举一动却和二十几岁的小伙子差不多,健朗,刚强。   “是你救了我吗?谢谢你啊!”我的声音柔弱,和大病一场之后差不多。   “呵呵,没什么。”壮汉不愿过分靠近我,坐在火堆的对面,向火中添了些柴。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道。   “哈哈,十三年前,我便已忘却自己的名姓了。如今被你一问,还真得费神想想。”壮汉故作苦思冥想状。   “真是稀奇,从没见过像你一样,连自己名字都不记得的人,呵呵。”我干笑了两声,胸痛的厉害便顿了顿,又问道,“你住在这个洞里吗?”   壮汉点了点头,我又像查户口似地续问道:“看你的样子一定结过婚。你的家人呢?”   壮汉一听此言,全身一颤,面色瞬间转为惨白,仿佛被问到痛处了。   “哦,对不起!就当我没问过吧。”我歉疚地说道。   “没什么……”壮汉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地道,“唉,既已提起,我便说说罢。十三年前,我的结发妻子便死了——不是病死的,是被宣王杀死的!也不知道宣王这个昏君是听了谁的谗言,说是国家恐有弓矢之变,于是将武库内所藏弓矢,尽行焚弃,又令国中不许造卖,尤其是山桑木弓和箕草箭袋。当时我与贤妻并不知有此新法,我拿着桑木弓,她背着箕草箭袋,原望能进城多卖些钱,糊口饭吃。未曾想我们刚到城门就被守卫拿住,堪堪问成重罪。我那时不会武功,只得拚命逃跑,才侥幸得脱。可贤妻她……唉,我若有现在这些功夫,爱妻便不会被捕了。后来听说宣王在市中斩了个不守法、贩卖弓箭的妇人,想来便是我的贤妻了……”壮汉幽幽道来,目中含泪,与妻子的深情露于言表。   我感情颇为丰富,也跟着感伤了一回。   壮汉续道:“我当时躲在十里之外,露宿了一夜,后来才听说贤妻被斩,真是痛不欲生……唉,罢了,这些旧事不必再提。我与贤妻早已向上天定下死盟,来世再做夫妻罢!”来世?古代人还真够迷信的,居然相信“来世”这种荒涎之事。   壮汉沉默许久,眼望洞外,若有所思,嘴角边泛着淡淡的笑容,不会真想着下辈子呢吧……   我不忍打断他片刻的温馨,只安静的看着他。   壮汉双眼忽而一亮,又道:“罢了,旧事不必再提——那之后,倒发生一件怪事。”   “哦?什么事?”我饶有兴致地问道。   壮汉道:“我当时无所归处,便游荡乱行。走至一条清水河边,远远望见百鸟飞鸣,近前观看,乃是一个草席包儿,浮于水面。众鸟以喙衔之,且衔且叫,将次拖近岸来。我趋散众鸟,到草席中解看,你猜里面是什么?——是一个女婴!我想这女婴不知何人所弃,有众鸟衔出水来,定是大贵之人。便包了女婴,往褒城这边投奔旧相识而来……”   我心道,这众鸟衔婴的故事怎么这么耳熟?再细一想,这不正是褒姒的过去吗?也就是现在的我的过去。真是无巧不成书,我居然碰上褒姒的大恩人了。   壮汉又道:“其实我一介莽汉,哪会带什么娃儿。到了褒城,遇到一个叫姒大的旧识,他见了那娃儿,甚是喜欢。正巧他妻无子,我便送个人情,把那女娃儿给了他们。他们为她取名褒姒。掐指算来,现在年纪也该和你差不多了。哎,这位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你也住在这附近吧,认识褒姒么?”   我心下窃笑,满想捉弄这壮汉一回,便道:“原来是褒姒啊,我常找她玩。她现在可是个大美女呀,人见人爱!大叔你信么,就我这模样,照她可差远了。”   “哦,是吗?”壮汉端详了我一阵,慨叹道,“想不到天下之女,秀美有出你之右者。你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姑娘了,她竟比你还美?”   我点头道:“所谓‘美若天仙’,天仙都比她逊一头。你没见过她现在的模样吗?你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啊。”   “唉,我在山林中居惯了,很少下山的。”壮汉叹道。   “想不到你还是个隐士!我看以后就叫你作‘伏虎隐士’吧!”我说着笑了出来,可一笑胸又痛,笑得声音都变了。   壮汉见状,满面关切地道:“你好生将养休息,莫伤了元气!等养好了伤,我带你下山。”说着便把我身上的被子重新整理好,方欲转身走开,被我一把拉住。   “恩公!”我不知哪来的冲动,居然对面前的这个男人心存感激,忍不住说了出来,“请允许我叫您‘义父’吧!我从小也没有亲生父母,养父养母对我都不好……”这张嘴在说什么,怎么不受我控制!奶奶地,俺也是有爹有娘地,怎么能说没有!褒姒,虽然我小小借用了一下你的身体,可咱也没做出啥对不起你的事呀,你也别这么诅咒俺爹俺娘吧,在古代我同样要告你毁谤地!……还有,怎么光天化日之下,又认个爹!刚才那个酒鬼爹就够受了,这又蹦出一个,是不是你要“海内存知己,天涯全是爹”呀!我头已经很大了,你又给我当头一棒子,还让不让人活了……   第三章    惊诧   前生犹可忆,今世已留心。   褒姒洗澡,大家想看么……   我心里虽是千百个不愿,可刚穿入这个身体不久,还没有完全掌握对她的控制权,倒被她出卖一回,也挺邪门的。   “不行不行,我不敢当!”壮汉推辞道,“你遇到老虎之时,我碰巧经过,救下你也是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行,你千万别答应!   “可是,你不只救了我一次,而是救了我两次!”褒姒还在说!   “怎么是救了你两次?”壮汉诧异道。   “我今年刚好一十三岁,养父就是姒大……”褒姒低下了头,轻声说道——难道褒姒要把我的灵魂吃掉?   “你、你……你是褒姒?!”壮汉圆睁双目,上上下下地又扫量了我一番,惊道,“你竟是姒儿!这么些年没见,你都长这么大了。”   是啊,这么些年没见,我从三千年后跑回来,来认你这个爹,你多大面子啊!   “义父!”褒姒叫道,说着竟哭了出来——得,咱就哭吧,哭谁不会!你褒姒本意是哭你的悲惨人生,我呢,哭咱的虎后余生,哭咱的目前窘况,哭咱又认了个爹——你哭你的,我哭我的,两不耽误!   真是一场大哭,惊天地,泣鬼神。这女人一哭起来就没个完。   还真别说,壮汉真是个男人!我这么一哭,他便将我搂在怀中,轻抚我的额头,不断温言安慰。说来也怪,他居然给我一种亲切感,对他的男人身份原本排斥的我,在他的怀中居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这完全是女人对男人才会有的感觉,我怎么会有?——汗呐!   于是,为自己这种羞耻的感觉,我哭的又厉害了——做女人才一天,我竟学会了哭,真是身临其境,身不由已。也许我这下半辈子只能以褒姒的姿态活下去了吧,那么,“哭”,这项专业基本技能是必须掌握的了……   一宿无话,第二天一早醒来,不见义父——不知他姓甚名谁,以后就统称他作“义父”吧,事先声明,不是我认的啊。   我想起身梳洗,怎奈伤痛难忍,只得乖乖躺着——想不到我伤的这么重,当时被虎抓到的时候还不觉得呢。   已近午时,义父从外面回来,兴致勃勃地叫道:“姒儿,好吃的来了!”说着便从背后掏出两块黑漆漆、夹杂着血黄色的东西,塞给我。   “这是什么?”我不解地问道,“是吃的吗?”   “怎么,不敢吃?”义父一把抓去,麻利地将黑漆漆的外壳剥落,露出了内中的嫩肉,笑道,“这就是你的仇家,我烤来吃了,也让你吃它解解恨!”   “虎肉?”我立刻明白过来,原来他将昨天的老虎烤来给我吃。   我有些不知所措,从来没听谁说吃过虎肉。从我出生起,老虎就是国家级保护动物,别说吃它的肉,拔它一根毛都会有人站出来说你虐待动物——如今让我吃虎肉,我还真不知道当不当下嘴了。   “还看什么,一会凉了便不好吃了!”义父笑吟吟地看着我,催道。   一不做二不休,我先来一口尝尝——嗯,入口香美,有种大自然的野性气息,粗犷的肉丝中带着一种滑腻,酸甜,要是有些辣味调料就够劲了……唉,现在这年头,能吃上这种东西就不错了,还讲求什么呢。   我忽然想起了昨天老虎被射死前的情景,那弓箭功夫造诣匪浅,想来义父定是个武功高手了。   我边吃边问义父道:“义父,你那弓箭射虎的绝活怎么练的?普通人射出的箭,两箭根本杀不死虎。你一箭虎眼,一箭虎心,俱是虎之致命处,你的功夫一定很强罢!”   “哈哈,我那点微末道行在你这小丫头眼中看来,确是那么回事;但在我师傅眼里,不值一提啊!”义父笑道,“我师傅才是世外高人,我的功夫不及他之一二。”   我撅了撅嘴,道:“我不信这世上真有什么武功高强之人,那都是骗人的!”   “你不信?”义父瞪大双眼,颇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姿态,说道,“要不要义父给你露两手?”   “好呀!”   “看好了!”   只见义父手持一箭之尖端,蓄力少时,大喝一声将箭抛将出去。那箭便似离弦,拉出一条直线,高速飞向岩壁,“咯”地一声贯入石中。一米多长的箭身,只有箭尾露在石壁外,兀自摇晃不已。以箭击壁,本似以卵击石,箭身必折。但义父所抛之箭,竟能穿石而入,手上的功夫非同小可!   我惊呆了,无语了——这世界太疯狂了,万事皆有可能。穿越后男变女就够不可思议了,这又来个内功练家。照这样发展下去,是不是金庸金大侠不但能写小说,武学造诣也不浅,还能飞岩走壁?……再往下不敢再想了。   “呵呵,信了吧。”义父看着目瞪口呆的我,笑道,“我师傅比我强多了,他不怎么用力,便能抛箭如电,整个箭身都能没入石中!”   ——如此看来,义父的师傅可真能算是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一号人了……   “我也要学!”我不禁心痒难奈地嚷道。既然世界这样疯狂,我为什么不练就一手绝活呢?即便不能成为武功高手,学学轻功,到时候打不过还可以跑得掉嘛。   义父摇了摇头,道:“哎,一个女孩子家,整天学功夫、打打杀杀的不好!”   “我不是女……”这句话刚到嘴边,我心想还是别说了,说了他也不会信。于是改口道:“不!我要学!”这种状况下,女孩子比较有利了,可以撒娇。咱就学着撒一把,女人的第二大武器便是撒娇,人有多美,娇有多强。像褒姒这么漂亮的女孩,任谁都禁不住她的撒娇吧。我于是努起了小嘴,半痴半娇地软磨硬泡——咱小时候也是经常撒娇的,所以这次娇撒的是有模有样,有板有眼。   “义父,求你了嘛,教教我吧!好不好?”我心中暗笑,若不是变成女人,我一个大小伙子,说出这些话,可真够受的……   还别说,这招真灵,义父被逼不过,只得勉强应道:“好好好!等你伤好了,我再教你,如何?”   “谢谢义父!”我下意识地扮个鬼脸——这种场景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和父母撒娇时的情形。真奇怪,虽然和眼前这个壮汉相处只那么几个时辰,我却对他是那么的信任和依赖。在他面前,我无法展现我男人的一面,除了扮成褒姒这个十三岁的丫头,别无出路。唉,演戏谁不会呢,一心一意的扮好褒姒这个角色吧。既然无法挽回,就要尝试适应。忘掉过去,展望未来吧——那个混蛋穿越公司,一提“忘掉过去”这个词我就生气,我要回去暴扁他们!   义父大笑,刮了我的鼻头一下,道:“真拗不过你这小丫头!行啦,你好好歇着吧!义父答应教你便是!”   “一言为定哦?”   “一言为定!”   那一夜,我睡的很香,似乎忘却了前世的种种,空气的钱臭,城市的喧哗,同事的角斗,上司的批评,冷淡的人情,无聊的世风——这一切的一切都已成为过去。而我,现在就是褒姒姑娘,生长在西周幽王时期的褒城,有着天下第一的美貌,历史敲定的光辉前程,我已心满意足了——说起“心满意足”这四个字,我是昧着良心说地,千万别信啊!谁也不想男儿心、女儿身吧,这辈子又搞坏了!   当清爽的日光再次从洞口透进来之时,已不知过了多少个日夜。   我懒洋洋地伸个懒腰,胸口和后背的疼痛好了许多,左脚踝的伤也没什么大碍,可以起来走动走动了。   这些天,义父的关怀无微不至。在他的眼中,我只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孩子,还没到独立的年纪,所以他总像照顾小孩似的照顾我。我真的觉得很不好意思麻烦他,尤其是他为我的伤口涂药时,赤胸裸背的在他面前,我居然也会脸红——这应该就是传说中女人的第三大魅力绝招“害羞”吧——连我都搞不懂自己了。真的是在褒姒身体里时间太长了,即将被她同化了吗……呃,好像不是,我做男人的时候也是挺害羞的。   如今大病初愈,从受伤到现在,掐指算算,足有七八天了。闷在这个洞里时间太久,会让我发疯的。   我信步走出洞外,深深吸了一口气,顿觉肺腑清爽,从未觉得空气如此清鲜过。古代的野外,没有经过工业时代的薰染,空气中都散发着青春的朝气,生命的蓬勃,不得不令人心旷神怡,精神倍爽。   “喂——”我长长地哮了一声,惊起了几只山鸟,心中无数烦闷,一时烟消云散。   “喂——”又是一声长哮之后,我竟感到生活如此美好,第二次生命在向我招手,我不得不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但见满山芳花,不胜美艳,绿树成荫,通体清凉。我不禁采下几朵山花,别在头上,伏在河边,静赏河中褒姒的模样。唉,古时候女孩子那种清新脱俗的样子,是现代女人永远无法攀比的。现代人身上那种恶心的铜臭味,在褒姒眼中,丝毫看不到。看她的样子,满脸天真的笑容,对世间万物都充满好奇的眼神,十三岁的脸庞,却有着十七八岁的魅力。或许,金庸笔下的小龙女与这褒姒才有得一拼吧——这绝不是贬低小龙女。小龙女嘛,世间一大尤物,绝对是造物主创造的美女顶峰!毫不客气的说,河中的褒姒也并不逊色!我的眼光可以不相信,但这是历史书上众人的眼光,否则幽王怎么会那么宠褒姒而亡国呢!   “姒儿——”远远听见义父叫我,但闻其声,不见其人,想来也是他武功精湛,喊声远播的关系。   不一会儿,义父步履如飞般“飘”了过来——真像是“飘”在地面上的,鞋底离地总有些距离。我双眼一亮,这不正是我梦魅以求的轻功么?!   “姒儿真会打扮!头上这几朵鲜花和你很相配,你更可爱了!”义父赞叹道。   不知怎么着,我听着这几句奉承话,心里痒痒的,美滋滋的,不自觉地就痴笑了几声——任谁都爱听别人夸自己漂亮的吧。   义父不断打量着我,又叹道:“唉,我这义女真乃倾国倾城之貌,笑起来更是勾魂夺命啊!我若再年轻二十岁,还不被你迷的魂都丢了去?”   “义父说哪里话,我可没那本事,也许也就在这深山老林中称个容貌第一罢!——要这么算,义父是第二,我们彼此彼此嘛,哈哈……”   “小女娃儿不学好,光说这些贫嘴的话!快回洞里去,好生休息,你的伤不能在外面久呆的!”义父作怒道。   我伸出舌头,扮个鬼脸,心道,我又不是什么小孩!但我的身体确实有些疲惫,不得不转身走回了石洞。   义父的厨艺不错,总能找些山珍和水物给我吃,把我的肌肤养的光嫩柔滑。加之附近有一条河水,我时常去洗澡。日复一日,不但我的伤口好了,完全不着痕迹,我的体态也更加娇娆,令义父惊讶不已——这可真是个养人的宝山。   下面,我具体表达一下我第一次在河中洗澡时的感觉,那是和第一次在乡间小解时一样,绝世难忘的经历——女人洗澡嘛,向来是男人眼中的焦点,我不突出介绍一下,这么精彩的内容就错过去了,很可惜地。别看一大群男人在那边看金庸剧里高手打架,这边要是一喊有个美女当众洗澡,你看金庸剧那边还能剩几个男人——括弧,女扮男妆、同性恋和被太监的不算!   那,是一个清爽的早晨。   阳光懒懒地洒播大地,不带一丝夏日灼人的压迫感。   当时的环境,真是,“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废话,在这荒山野领,能有人才怪。   我拿着飘柔洗发香波、天然草本香皂,身着背心短裤,踏着两只破败不堪的拖鞋(不是一双鞋,所以是两只),腰揣学生证和五毛钱硬币,来到了人迹罕至的澡堂——咦,好像是错了,这是我前世的印像。呵呵,不好意思,这个,相信再往下写,都得吐的。   书归正传,在古代的我,赤裸的身体只披了一层长衣,手里拿着义父买来的杂七碎八不知名的洗澡用具,赤着双足,来到小河旁,解衣入水。   初来古代之时,我已经看过褒姒身体,但当时头中一顿发蒙,也没怎么留心。如今再看,只觉浑身瘦削,略带一种骨质的美感(可能小时候在乡下也没吃过什么好的吧),不过该有肉的地方也决不缺斤少两。   双峰云耸,圆如满月。   腰肢纤细,柔若浮柳。   小腹荡平,光滑似镜。   丰臀后起,剔透超玉。   瘦腿修长,白晰赛雪。   褒姒静则以花为貌,言则以鸟为声,凝则以月为神,行则以玉为骨,忧则以冰雪为肤,笑则以秋水为姿。   世间尤物,无出其右,千古伊人,尽在眼前。   我抚摸自己的每一寸肌肤,去感受,去聆听——很奇怪,我丝毫没有淫秽的念头,而是深深被褒姒的美丽所打动……   不过,女人重要的那三点仍是非常敏感的部位,哪怕蜻蜓点水似的接触,也会带来一种触电般的感觉,这种感觉与身为男人时的截然不同,这是一种非常自然的、奔放的、带着挑逗与羞涩的而又莫名的——快感。   我不再为别的女人而遐想,也不会因褒姒的肉体而猥亵。虽然无法接受,但这个肉体,我还是会非常珍惜——这是褒姒生存的筹码,也是我今生的归宿,我会一生守护着她。   ——说了这么多,其实也没别的,我就是在洗澡:跳进水里,把该洗的地方统统洗一遍;双腿之间,咱不敢动,一动就有感觉,便躲开洗了;洗完穿上衣服回洞——看什么看,洗澡还能洗出什么花花肠子么……   转眼又过了两个月,我的举止已与真正的褒姒无二——毕竟自己在一个女人身体里,一举一动,不能太过分,否则会被当作笑柄,还是学着文静一些罢。   我的内心仍无法扔下男人的自尊,自己也是非常矛盾。每次望向水中影像,褒姒的美都令我唏嘘不已,我越发自恋了。而越是自恋便越爱打扮,越爱洗澡——神呐,救救我吧,我已坠入其中,不能自拔了。   “姒儿——洗完没有?”义父从远处叫道,“我发觉你近来越发爱妆扮、爱干净了啊。昨天方洗的,今天又洗……”   “行啦,义父,我这就来。”我打断他的唠叨,迅速穿好衣衫。   两个月的相处,我已死心塌地的将这壮汉视作自己的父亲了。他对我的爱,完全是一种慈父的爱,一种让我无法拒绝的爱。而我对他的依靠,越来越多,像小时候对自己生父的依靠一样。在这古代,我之所以能衣食无忧的生活下去,就靠他了。   “什么事啊,叫的这么急?我还没洗够呢!”我抱怨道。   “姒儿,你受伤的时候,曾要我教你些功夫,你还记得吗?”义父微笑着说道。   义父一提,我突然想起,是有这么回事,当初心情还十分激动呢。晕,这两个月光注重养颜自恋,竟把正事忘了。   第四章    内功   内功你懂么?不懂你就看,看了再不懂,我把你扔河里去……   只听义父饶有兴致地说道:“从明天起,我便传功与你,怎么样?”   “好啊好啊!”我满怀期望地答道。   “哎,按理说像你这么大的女孩子,该教你些针线活。可义父不会,教不了你妇道那一套,思来想去,还是先教你些功夫,防防身也好。”   “妇道有什么可学的,我就想学功夫!”我撇了撇嘴道。   “话不能这么说!”义父义正严辞地教训道,“你总归是要嫁人的。成为人妻,你最首要的便是照顾你的丈夫,做好家务,这才是你一生的必修课!武功之事,不过聊以防身罢了。”   “我不是女……”这句心里话说到一半,硬是被我咽了回去。我撅起嘴,喃喃道:“我不喜欢妇道那一套,这个以后再说。别总拿大道理来压我!知不知道什么叫男女平等?……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现在我就是想学学真功夫!”   “姒儿,身为汝父,我今天不得不好好教育你一次了!”义父拉下前所未有的阵势,严肃地将我训了一通,将古时女人的礼仪原原本本地向我讲述了一番。那些老套的东西,与现代格格不入,怎能让我平心静气去听呢。我越是不想听,义父就越生气,越要给我讲。我索性捂上耳朵,却看见他的眼中都冒着怒火。到得后来,他竟一巴掌扇在我的脸上,我双眼都在冒金星,泪水不由自主的夺眶而出。   义父竟也会对我发这么大的脾气!   这两个月与义父的单独相处,让我觉得,义父便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了。他的关怀无微不至,连生父也未必及得上他。他总是给我一种慈父的感觉,就像是大海上的一个避风港,什么时候我累了,总能找到依靠的地方。他的爱就像那无边大海,宽容而又柔和——这么一个让我全心全意依靠的人居然对我发了这么大的火,不得不令我惊惶,害怕。   至于哭,真是难以启齿,那不是我能做出来的。男人除了失恋,什么时候掉过一滴眼泪!可是,这个身体很奇怪,只要我心里一有委屈,她保证哭出来,把我的内心全暴露出来了,无异于把我的肉体赤裸在众目睽睽之下,羞耻啊!   不过,哭还真管用,尤其是褒姒娇滴滴的哭。义父也觉得下手太重,有些过分,忙将我搂在怀中,温言安慰,只字不提方才的一番大道理,还满口应承要教我武功——男人呐,就怕女人哭了。变成女人还真捞到些好处呢,嘿嘿。   翌日辰时,义父准时等在洞口。我则懒洋洋地伸了个腰,慢条丝理地度着小步走到洞外。   义父脸色凝重,一改往日的温顺,我的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他为何如此严肃。   “姒儿,今日义父传你武功。但先师有命,非本家徒儿不传武功。从今日起,你要拜在我‘元亨派’门下,你愿意吗?”义父神色庄重地说道。   我本想调皮的撒个痴,但看来不大符合场合,不得不收拢笑容,答道:“一切由义父做主罢!”心想,什么“元不元亨”,还搞的这么正式,你教我武功不就得了,整得像回事似的,这古人就是死脑筋。   “好!来,姒儿,跪下磕三个头,唤义父一声‘师傅’,就算拜入师门了。”   我撇了撇嘴,迟疑不动。   “姒儿,不要任性,快快下拜!”义父催道。   “元亨派?……这没头没脑的就磕头啊?”   “拜师之道,岂同儿戏?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拜入师门还会有门内规矩,怎能不认真对待?来,再不拜,义父要生气啦。”   这磕头的礼都淘汰几百年了,再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岂是随便跪的!我不——我还是跪吧,现在是女人了,还谈什么男人不男人的,况且是褒姒跪她爹,又不掉我什么价。   我是极不情愿地跪在地上,向义父磕了三次头,道了声“师傅”。每次磕头也只是点到为止,并不十分认真,好在义父并不挑理。   “继续跪着,听门规!”义父命令道,并高声念着:“一,凡我元亨派弟子,每月必素斋三日,以养其心;二,勤奋练功,光大师门;三,不得行苟且阴鄙之事,玷辱师门;四,修身养性,扶弱济贫,不得与恶人狼狈为奸;五,凡事听从师长,不得与师尊有忤逆之言。以上五条,首犯则罚面壁思过三年,二犯则逐出师门,永不复录。姒儿听好了吗?”   “徒儿知道了。”我不经心地答着,心中却满不在乎这些师门规矩,心想,等我学会了功夫,还管什么元亨不元亨,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哈哈哈……”义父大笑,扶我起身,为我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又道,“姒儿,我的好徒儿,你可是我的大徒弟,要好好发扬我们元亨派啊!从今天起,连续三日要素食斋戒,这也是入门的规矩。”   我吐了吐舌头——我靠,还让不让人活了,臭规矩真多!让我每月吃三天素,岂不是要做和尚?见你的鬼吧,等你不在的时候,我再大吃大喝,气死你!   心里是这么想,但不能明说,面子上还得对义父微笑,答道:“徒儿遵命!”   “义父,我们元亨派一共有多少人啊?”我不禁问道。   “这个,呃……”义父缓缓说道,“我们派向来是一脉单传——自文王创易经起,我派祖师才在易经基础上,潜心钻研,有朝一日终于将其中蕴涵之武功精华尽数悟出,便创下了元亨派。前前后后,传至我也只不过是第六代,加上你,一共算七个人吧……”   “七、七个人?”我惊讶道,“让人家少林寺几千人每人吐口唾沫都能淹死……”   “什么‘少林寺’?你从哪里听来的?新创立的门派吗?”义父瞪大了双眼,好奇地问道。   我心想,你当然不知道少林寺,你这岁数,比少林寺建寺和尚的祖宗还大,你知道就怪了。口中胡乱应道:“哦,没什么,我是说,我们门派的人数太少了,不够用啊!”   “我派向来不在乎人数多寡,而在乎人之本性。性恶者不传,无缘者亦不传。”   “那您看我是性善性恶呢?”我把双眼一眨,调皮地望着他道。   “你是我的孩儿,我自然知你性本善良;况你我有缘,这第七代就传了你吧。”义父说着,不觉转过身去,反背双手继续说道,“起初你求我教你武功,我所未同意者,就在于此。近两月我仔细观察你之为人,发觉你确内怀仁心,孝顺明理……”义父不知哪来的兴致,满口半懂不懂的话,我也是充耳不闻,只觉得古人说话的方式很怪,非得背对着人,搞笑之极,不觉笑出声来。好在义父只顾讲说,并未发觉。   半晌,义父才转回身,笑道:“姒儿,凡武者,必先以其道通其心,无心则非武。就是说,练武之前,你先要知道心法,要先学会内功。我今天就先教你我们派内功最高心法,你可要听仔细了!”   好哇,终于来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一大番周折,你不还得传我!这圈子绕的。要不怎么说古人做事拖沓,没有效率呢。   我点了点头,侧耳倾听。   义父顿了顿,咳了两声,才道:“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   听到这里,我隐约觉得义父所言与《周易》一书中所载尽同,难不成义父要教我算卦?   晕呐,义父,您什么时候学会算卦了?要不您替我卜一挂,看我啥时候能练成一身武功?   只听义父又道:“姒儿,这两句话,勿必要牢记在心。这是我派内功总纲,讲的是武学之道,大体分为两支流派,一曰阳刚,一曰阴柔,二者相辅相成,在同一人体中,二者可共存,男子则阳多,女子则阴盛,每个人都能练成或阳或阴的内功,就在于自己如何把握修练了。”   “义父主修的是阳是阴呢?”我好奇地问道,早在金庸书中我就知道阴阳之事,什么九阳真经,九阴真经,都是上等内功。如今义父也如此说,看来他定是修练其中一个了。   “义父练的是阴柔内功。”义父笑道。   我戏谑道:“难不成义父体内阴盛阳衰?那我岂不要叫您‘义母’了?哈哈。”   “哎~话不能这么说。方才我不是说了吗,每个人都能练成阳刚或阴柔的内功。我惯用弓箭,俗话说‘暗箭伤人’,这本就是一路阴柔功夫——射箭前需心如止水,隐忍不发,待箭离弦的那一刹那,才显杀气,猎物这时发现杀气也已经迟了。所以阴柔内功更助弓箭发挥强力。”   “哦,我懂了。”我眼球一转,满心要顽皮一回,说道,“义父原来练的都是卑鄙小人之功,专门暗箭伤人!怪不得那天救我的时候,只见其箭,不见其人呢!”   按现代话讲,义父听了这句话,真是晕了过去。只见他的脸腾的红了,张嘴分辨却说不出话。   义父顿了两顿,哈哈一笑,道:“姒儿有一项武功,可谓天下第一——就是嘴功,这两个月没少给义父苦头吃啊。”   我心道,小样,我比你多读了十几年书,还搞不定你?——老喽!   那日,义父将内功心法尽数传授与我,虽然字数不多,但内容可谓博大精深,我也只不过领略个皮毛。   当晚果然素斋而食,不见一点肉末,义父对派规真是虔诚遵守,并无二心。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义父让我背述心法,我勉强背出,义父又给我讲解了一回,让我更深一步了解。就这一样一连三日,义父只讲心法,不传武功,我心痒难奈。   第四日,素斋已毕,义父才说道:“今日开始修习内功。”   我沐浴之后,盘膝而坐。义父手按我的头顶,缓缓发功。只觉一股暖流从顶门一泻而下,通彻全身,初时有些不适,很快便通体清凉,心如止水。过得一阵,但觉自身飘乎不定,如魂出窍,虽则闭目,眼前却一片光明,一目望去,海阔天空,心旷神怡……   半晌,义父收功,我犹心醉不已。约莫过了两个时辰,我才缓缓睁眼,顿觉遍体灵动,通透清爽。微一起身,才发觉衣衫尽被汗透。义父已不在身旁,想是离去已久。我索性将湿衣脱下,让清风拂体,赤裸裸地平卧大地之上,回味刚才的美好感觉。   又过了许久,我起身去小河旁梳洗,一路之上,眼望山林草木,从未觉得生活如此美好。现在即使让我回现代,我也不愿回去了——如果再给我一个男人身体就好了,我就会像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一样,打遍天下无敌手。嘿嘿,见笑见笑,褒姒这个女人身体又怎么能够呢,只不过YY罢了。   晚饭,义父才告诉我,他白天已将自身三成内力输入我的身体,以打通我全身经脉,好教我能迅速练成内功。   我是由衷感激。   义父真够哥儿们意思……不对,是真够父子意思。居然将自己苦练N年内功的三成功力,输给才认识两个月的我,这是多么大的情感啊!义父,您对我的好,我永记在心。在这古代,你就是我的生父!   第二天,义父教我如何运气。   所谓“运气”,是指使自己体内的气流运转起来,按全身穴位各处流动。能做到心所指向,气所运集,就算是内功的初期阶段。   我遵照义父的指点,隐约间感到自己丹田之内有一股暖流,缓缓而动,精神为之一振。   “姒儿,胯间正中为运气第一关,名曰会阴,乃万气出入之口,此点虽隐,然一旦受挫,内功便毫无作用,需仔细保护。”义父朗声说道。   我心想,废话,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让别人随便碰的……   义父续道:“将丹田之气顺此穴流出,转向小腹。在小腹最低点正中,便是曲骨穴,将气引向这里。再垂直向上,依次经过神阙、下脘、中脘、鸠尾、膻中、天突穴,最终到达下唇承浆穴……”义父每说一穴,便在我身上戮一穴,以引导我体内之气。   一盏茶功夫,便觉丹田之气沿此路上下运行,畅通无阻,感觉十分有趣。   义父休息片刻,又将手按在我的下唇承浆穴,用力将我体内之气尽数逼回丹田。   平稳多时,义父转至我的后背,说道:“这次试试不同的穴路。丹田之气,出会阴,向后转,经双臀之间长强穴,垂直向上,依次经腰阳关、腰俞、至阳、身柱、大椎、哑门、风府,至头顶百会穴,向前转至神庭穴,向下最终至上唇人中……”有碍男女之穴,义父并不探触,从腰阳关穴开始直至人中,却一路点来,顿觉这一穴道通畅无比。   把玩一阵,义父便将我体内之气逼回丹田。   这两个穴路,我隐隐觉得,似乎是人们通常说的任督二脉,武侠小说果真诚不我欺。   俗话说:“欲练内功,必先自宫”——怎么说走嘴了,这是葵花宝典,害人的东西(不过我现在好像已经具备练葵花功的标准了)。应该是“欲练内功,任督先通”,这两路大脉一通,内功便成掌中之物,唾手可得了。   我暗自欢喜,没曾想回到古代,能有机会练这等上乘内功,真是匪夷所思,意外惊喜——是啊,“惊喜”连连,美人在侧,日夜相伴,却摸也不得,亲也不得,真“惊喜”到活活把人“喜”死了。   书归正传,这两路大脉一经打通,浑身便觉说不出的自在,好似超脱一般,飘飘然入了仙境——仙境是什么样的?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仙境里能养宠物,不信的话你去问问二郎神就知道了。   时已近午,草草吃了午饭,我便缠着义父教我剩下来的穴路。   义父只是微笑摇头,并不答话。   “义父,再教教我其他的穴路吧,好不好嘛?”我卖痴撒娇道,满以为他准答应。   义父还是摇了摇头。   我嗔怒道:“哼,说什么想教我一套防身功夫,说的好听!现在倒好,只教了两路破穴,就撒手不管了!骗子!你就是个大骗子!”说罢,我甩袖欲走,却被义父拉了回来。   “姒儿,凡事须依次而行,由易入难,由简入繁,方能成气。你刚打通了穴路,还不会用,就想学其他的,这怎么能行。练功之道,一朝一夕,循徐渐进,不能急的。不信你再试试方才两个穴路,能不能自己让真气在这两路中畅通无阻地运行……”   “哼,小看人家!我练给你看!”我不服软地说道。   本以为会像刚才一样,运气很简单,谁知刚把真气从会阴穴推至神阙穴,催力便散去,再也向上行进不得。又试了试长强穴至腰俞穴,亦是如此,急得我满头大汗,面目羞愧。   奶奶地,想当初还一直笑话郭靖太笨,那么简单的功夫还要练上几个月,如今身临其境,倒要佩服郭靖,能练成绝世武功了!   义父早知我办不到,大笑几声,将手按在我的腰俞穴上,微一催力,气流顿时通畅。   义父再次将我的任督二脉一一点过,又教我运气之法,如此数次,我方勉强将气运得顺了些。   醍醐灌顶   谢谢那位mobai85网友,你的评论给了我极大信心。   前面章节已修过一次,日后回头再深入贯穿。   砖头人人有,也别急急拍。   文章千古事,岂是一朝成。   你的呼喊,我的动力。   你的眼神,我的青春。   你的板砖……看见隔壁那个小弟没,对,埋头苦写那个,拍他头上吧……   人物设定   我的第一部处女作,写了几章,才想到回过头来设定一下。   褒姒:男儿心、女儿身,初期性格不明显,后面加了料:倔强,头脑易热。   义父:正气人物。   吕增:帅哥一个,武功不弱,好面子,狂爱褒姒。   残月:吕增的忠实仆人,一心爱着吕增,性格刚强,对褒姒一见如故,情同姐妹,但她有着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待表……   赵谦:粗线条,好色,武功高强,遇事还能稍微冷静些。   姬妍:冷美人,对谁都是冷言冷语,点穴功夫不弱。她与赵谦的历史待表……   关于褒姒,大家回去看看《东周列国志》冯梦龙版,会对这个女人有所了解。   写文初衷   写这篇小说初衷,原为看太监文不爽而写。   我很喜欢男变女小说,看了几篇,有的很好,却是太监,有的写的一般,不合胃口。   所以,自己写吧……   有相当一部分现代人心理都有变态的一面,只不过绝大部分人都把它藏在内心最深处,不敢表达。社会压力这么大,竞争这么激烈,心理上难免会出现一些变态的想法。   而我们中大多数人都没把心理健康当回事儿,如果不像我这样发泄出来,早晚要出大问题的。   我也只不过是顺应时代潮流,耽美与变性的年代,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我有一部分心理确实有做女人的欲望,但是,不要怀疑我,我的性取向绝对正常。   写下这出戏,只不过出于我YY的想法,聊以宣泄一下情绪罢了……   第五章    遭遇   帅哥出现……   日已偏西,义父收功,准备晚饭去了,我则饶有兴致,继续练功。   从此一连数日,我只练习任督二脉两路,由早至晚,不觉疲惫。   大约练了五六天,才觉两个穴路,练习已熟。   义父又传我余下六脉,冲脉、带脉、阴跷脉、阳跷脉、阴维脉、阳维脉。此后我便每日练功,早则日出,夜则幕落,练了近两个月,加之义父的遵遵善诱,我的内功不断提升。   嗯,挺像网游中的练级的,“只要功夫真,光棍不单身”,死缠乱打,不怕她不上道——好像又说错了,这是泡妞功夫!汗!男人果然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其实我是想说,想当初我玩游戏的时候,都是看游戏中人高来高去,出手便是杀招,帅极了。那时候的练级,苦则苦些,只不过多磨些日子,让外挂帮忙,不费自己什么精力罢了。如今可是真枪实弹,自己的身体在练,看来外挂也不好使了!   两个月后,我将所有的穴路,都已练习娴熟。每次运功,但觉通体微热,神志清爽,有如醍醐灌顶,七窍俱开,原未曾想,练功竟是如此舒服。难怪常见小说中人每每得一密籍,必废寝以读,尽其所能,修练其上所载之功,原来练功有着这许多说不出的好处啊。   不知不觉,又是汗透全身。   褒姒的身体真乃世间尤物,虽是落汗如雨,却全无臭气,每每还隐约散发出一种女子特有的香味,嗅之则会教人意乱情迷,欲罢不能,怪不得能把幽王迷得死去活来。   别看我说的邪乎,其实褒姒的肉体,远比我说的还要夸张,不信你来试试?……呃,你还是不要来了,在褒姒身体里生活的痛苦,就让我自己一个人承担吧……   沐浴之后,又是一次美好的睡眠。   次日,不待我开口,义父便道:“姒儿,你的内功修练已经可以了,我再教你一路轻功吧!”   我自然是欢喜答应。   义父笑道:“半个月前,我就见你练功时头上隐隐散发紫气,想来你已颇有小成,到今日,你学这套轻功应该是非常简单了。”义父顿了顿,遂将轻功口决传授与我。   原来,轻功密决只不过是一层窗纸——只要将气快速从阳跷与阴跷脉路运行数次,身体即可腾空。   说来容易做来难,轻功非常耗体力,并非武侠小说中高来高去的那么简单,腾空时,更需不断将气沿阳跷与阴跷脉运行,否则就会掉落地面。   我练了几个时辰,方能离地数厘米,却也只能维持不到一分钟,便已大汗淋漓,喘气连连。   又是数日,进展不佳,离地一米,便再也高不得,维持不过三五分钟——看来内功好练,轻功难成啊!   “义父,为什么我轻功这么差啊?”夜里入睡之前,我不解地问义父道。   义父“哈哈”一笑,道:“哎~这已经相当不错了,才练数日,便能腾空一米,对于刚入门的人来说,非常了不起。义父还为你高兴着呢!我初练时,一个月才能达到你这种高度呢!”   “义父一定是骗我,哄我高兴的,我才不信呢!”我口里这么说,心里却高兴得紧。看来绝世武功,有门!   又是一日午时,我练过早功,便至小河旁梳洗——这条离洞不远的小河已成了我的天然浴池,河旁草木丛生,花香遍地,鸟儿啼鸣,虫儿飞逐,真是世外桃源,人间仙境。我每日都情不自禁来到这里,赤体戏水,玩到尽欢而终。   我正玩着,忽听见岸边草丛中似有人声——内功越精湛,耳力越强,这已是个不争的事实——我举目望去,却未见人形,心下不觉惴惴,不敢久滞,匆忙穿好衣裙,回至洞内。   义父晚归,我将白日之事告诉他,他只淡淡一笑,不以为意——我们这里是人迹罕至的山顶,不可能再有第三个人来——看样子是我多心了。   次日,我再次来到河旁,先扒上小树,将四周巡视一遍,并无人影,才敢解衣戏水。   我小时候便对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一进入水中,我就开心,不管在水中做什么,我都高兴。所以原来我就喜欢游泳,加之几个月来对褒姒身体的自恋,我已离不开这条小河了。   写到这里,我的生活已至幸福的巅峰了——每日不用劳作,便能衣食无忧;不必远行,便能入水嬉戏;不去泡妞,便能与美女相伴——这就是神仙的日子啊!传回古代,还是赚到了呵。不过就是这男变女,让我一辈子都放不下!   泰极否来:就在我戏水之时,耳畔间忽然响起“嗖”的一声,不知什么东西向我飞来,不待我有任何动作,后颈已被刺中。我用手一抓,原来是一根铁制小刺,中空,内有液体流出。我心下骇然。常见小说中毒刺,一旦刺入人体,后果不堪设想。   我正想着,后背顿觉一阵麻木,随即便四肢俱麻,一跤跌倒。在意识尚存的最后一刹那,一个人影走在我的面前,已不能见其面,只能见其脚,这一定不是义父的脚。   “完了……”我心想着,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次睁眼,却是一间黑屋,只有几道月光,从墙缝中透下。   “义父!”我叫道,发出来的却是“呜呜”的声音。才发觉,自己是侧卧在地,双手被人反绑身后,双足亦是绑在一处,口中塞入破布,既不能动,又不能喊。更让我抓狂的是,全身竟一丝无挂——这古代全无王法,奶奶地,想抓谁就抓谁,怎么就我这么倒霉,好日子才过了几天,就被绑架了。被做成人肉叉烧包我也就认了,但万一遇上个流氓,我可是八辈子倒霉了,想起来都要吐。   隔壁似有两个人声,听上去更像是一男一女在吵架。不一会儿,有人走进我的屋中,将一张布单,盖在我的身上。抬眼望去,是一个中年女人,模样俊秀,双目有神,嘴角边没有一丝笑容。却有一点遗憾,她的左颊上有一条长长的刀疤。   刀疤女道:“小姑娘,别怕,有我在,没人敢打你的主意。”   晕,就是因为有你在,我才害怕!   “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是谁?”我惊惶地问道,却发现自己因被塞住了口,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刀疤女解下我口中的布,我又问了一遍。   “你无需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无需知道我们是谁!你知道的越少,你就越安全!”刀疤女冷冷地道。   切,不就比我在古代多待几十年吗?还跟我卖关子,你们这破西周时期的事,有哪个我不知道的!等我练成绝世武功,杀死你们这帮混蛋!   只听刀疤女又道:“明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到了那儿,一切就都明白了。睡个好觉吧!”   “一个地方”?什么地方?绣楼?把我卖给老鸨了?我心里还真有些害怕。   “不会把我卖了吧?”我追问道。   刀疤女出奇不意地掏出一把短刀,压在我的脖子上,寒气透骨,阴森森地道:“我说过,你知道的越少越好。再多说一句话,就是一刀!听懂了吗?乖乖睡着!”   我哪见过这个,这真是刀架脖子上,不得不低头了。再不顺着她,我这小命就没了。   我忙点了点头,不敢出声。   刀疤女一见我惊骇的样子,似乎有了些怜悯之心,轻抚我的额头道:“小姑娘,不用怕,有什么事尽管喊我。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呆到明天,我就不会杀你,还会给你做好吃的。怎么样?”   给我做好吃的?人肉包子……   我又点了点头。刀疤女满意的走开了,刚至门口,突然回身说道:“如果那个死鬼过来要占你的便宜,你就喊我,看我不剥了他的皮!”她边说边咬牙,目光中闪着凶狠,看得我毛骨悚然,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刀疤女回至隔壁,并无声响,看来两人不吵了。   阴森的月光透过窗栏一丝丝的飘落在地上,寒气透骨。   我现在脑中只想着一人,便是义父。几个月来与义父的相处,已习惯于的他关怀和爱护。现在突然离开了,还真有些不适应,舍不得。这无异于与亲人的分别,好似心口被人挖了一刀,伤痛无比——别误会,咱可不是什么耽美,这完全是父子之情啊!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我仍无睡意。突然,一个男人蹑手蹑脚地打开屋门,走了进来。衬着月光,我见到他的脸上,横肉叠起,正笑吟吟地看着我,向我靠近——直觉告诉我,这是男人想占女人便宜时的表现。   多亏刀疤女帮我解开了塞口的布,否则后果比不堪设想还要不堪!   “阿姨快来救我!”我用足了平生的力气,大喊了出来。也许我练了两个月的内功,气力已非往昔可比,这么一喊,竟震得男人全身一颤——或许他更怕被刀疤女知道吧。我正要再喊,男人疾步扑了上来,按住了我的嘴。   这可是比遇虎还可怕的事情:遇虎是要命,遇这色狼不但要我命,连做人的希望都没了……   又是千钧一发之际,刀疤女闻声赶来,轻飘飘的落在男人身后,在男人身上点了几下,男人便动弹不得。刀疤女随手倒提起男人,走出屋外——这女人内功一定不错,看来是武林高手。只听“扑通”一声,男人似乎被扔在地。刀疤女骂道:“你个死鬼,再敢动她一根汗毛,我就让你这辈子断子绝孙!今天晚上你就在外面睡吧!”   这刀疤女还是不是女人了,“断子绝孙”,这事也做得出来?不过那男人活该倒霉,欺负到我头上,这仇我日后一定要报!   次日一早,我便被刀疤女唤醒,没等我睁眼,口中就被塞入一些食物。细细咀嚼,竟是肉干。   “吃吧!吃过了好上路!”刀疤女看着我道。   这肉干虽是味道不错,但此时毕竟身为人囚,吃起来总觉得难以下咽。   “你这肉干里没下药吧?”我将最后两块肉干吞下,边用舌头整理口腔中的碎肉末边问道。   “下了!”刀疤女阴森地说道,“是毒药!”   “啊?……”我差点没吐出来。刀疤女你也太狠了,我和你无怨无仇,为何害我。   刀疤女似乎从我眼中看出了我的潜台词,又冷冷地说道:“小丫头片子,一点江湖经验都没有!……想害你也不必等到现在!吃饱了吗?”   细细一想,也是,她要想杀我,早就一刀杀了,何必等现在才下毒药杀我呢,真是笨呐。   我点了点头。   刀疤女向屋外喊道:“杀千刀的,还装什么睡,快进来帮我把这小丫头装袋子里!”   男人从外面进来,一脸的委屈相说道:“妍儿,你急什么,我这不刚冲开穴道嘛!你也不是不知道,你那点穴法委实是天下第一啊!”——没看出来,这么个满脸横肉的家伙居然怕老婆到如此地步。   “少奉承我!快帮忙!”刀疤女命令道。   “放开我!你们要把我带到哪里去!”我大喊道,却又被布堵住了口。   男人一脸色迷迷的看着我赤裸的身体,让我觉得十分难受。我活了这么些年,哪受过这个罪!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乖乖呆在现代,不搞这些穿越的花花世界了!   可目前,我却是被他们装入一只麻袋,活活绑架了。男人趁此机会,也不忘在我的身体上揩几下油,却也不敢大动,刀疤女的眼睛也是雪亮的。   一路颠簸,感觉自己是飘在空中,耳畔间不时地有风呼呼穿过——这对强盗夫妻确是一对轻功高手,提上我这么个大活人,也能步履如飞,丝毫不见缓手。   走没多远,前方似有人声。   “小心,吕府的几个打手来了!”男人提醒道。   “我自己有眼睛,不用你说!”刀疤女冷冷回道。   “你在一旁看着这小丫头,我上去和他们招呼!”男人说罢便飞身向前去了。   刀疤女并没有离得很远,又向前奔了几步,才停下将我放在地上。   “敢问二位可是鬼偷赵谦和妙手姬妍啊?”一个男子的声音笑道,“小弟我在此恭候多时了。”听上去不过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却给人一种玩世不恭的感觉。   “你眼力不错,却站错了地方!”赵谦大声道,“以我夫妻二人的名头,你还敢拦路,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赵兄此言差矣!”男子似乎是读书人,口中的词藻都是文绉绉的,“小弟此番前来,非为他事,乃专为二位哥嫂。”   “哼哼,‘笑面书生’吕增的名头,你大哥我还是知道的。你吕增从来就是口蜜腹剑,信你的话就要倒大霉了!”赵谦没好气地说道。   “赵大哥果然是老江湖了,居然连在下区区一个无名之辈也认识,真令人刮目相看!小弟佩服佩服!”吕增话锋一转,讥讽道,“赵大哥真不愧是鬼偷,每每做出的事情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今日偷鸡,明日采花,真是偷遍天下无敌手啊!”   我在袋中暗笑,好啊,这半路程咬金来的真是时候。你们尽管互相挖苦,一会儿动起手来死两个才好!   以赵谦的外貌来看,他并不是那种能耐得住性子的人,被吕增这么一激,非得上去火拼不可。   可是实际却相反,赵谦“哈哈”一笑,道:“你笑面书生的话,我怎么会放在心上。大哥我‘鬼偷’的名号,岂是你等小辈能了解其含义的!——说吧,今天是让我们过还是不让我们过!”   “哎~大哥这是哪里话!小弟我并无拦阻大哥的意思。脚长在大哥您的身上,您爱怎么走就怎么走。只不过,您那个袋子得给我们留下。您抬着一定是很重,我们帮您抬回去吧。”   “哼!想要这袋子,你们几个人尽可以一齐上来抢。看看我这‘鬼偷’是真鬼还是假鬼!”   突然,一个女子喝了声“看招”,之后是宝剑出鞘之声,紧接着便是“嗖嗖”的舞剑之音——看来是打起来了。   我虽未亲见,也能想像出他们打得异常激烈。那女子剑风凌厉,出招奇快,剑声不绝于耳。赵谦似乎是赤手空拳,没听见他如何出拳,但我明显觉得有一种真气波,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传到了几米之外的我的身上。我自认为练了两个月,内功也算不错了,但比起赵谦的真气,可是差得远了。他的真气中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危急感,将我压得喘不过气来。   几十回合后,渐感那女子出招变缓,攻势减了不少。   “残月莫急,我等前来相助!”一人叫道,之后便听见几个人舞着兵器,加入了战局。   “好啊,都来吧,大爷我今天要大开杀戒了!”赵谦大叫道,他传来的真气波猛然增大了几倍。   他们那边打得火热,这边姬妍却只驻足观看,并不见她上去帮丈夫。   这个女人真是冷血!一点人情味儿都没有。我不禁想着。   “嫂子倒是闲得紧啊!”吕增不知何时走到这边来,笑道,“久仰嫂子美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美如天仙,冷若冰雪,真是千年少有的女子啊!”   姬妍仍是冷冷回道:“谢谢夸奖了!看来,你吕增是定要与我夫妻二人为难了?”一般女人听到这种话,不笑也会高兴,可姬妍这个女人果真是半点人情都没有,在她字典里,似乎没有“笑”这个字。   “嫂子这是哪里话!我吕增怎敢与您二位为难。只不过受人之托,这袋中之物,小弟我不得不拿罢了。”   袋中之物?听上去我怎么成了商品、货物,让你们随便买来买去的?本来对这吕增有点好感,可听他这种语气,那一点点的好感瞬间成了泡影。   第六章    对决   褒姒的初吻……   “废话不用多说,亮家伙吧!”姬妍喝道。   吕增只是笑笑,道:“嫂子,您这可是与小弟为难了。小弟从来不和女子动武的!况且您又是个娇滴滴一个大美人,小弟我怎下得去手呢!”   这姬妍似乎对别人称她“娇滴滴”格外反感,连招呼也不打便出手与增打了起来。   这两个好像都是赤手空拳,并未听见兵器之声。两人的真气瞬间激发出来,我清楚地感到,姬妍的真气中带着怨恨与杀气,吕增的真气中则带着挑逗与柔情——那两个月的内功没有白练,每个人身上的真气都有自己独特的气息,有的给人感觉亲切,有的则可憎。义父曾跟我说过这些差异,当时我还未尽懂,心想不就内功吗,还能有什么别的感觉。今日却是彻彻底底的明白了,以气相人,才是相人之最高境界。要不说怎么有的人一接近你,就给你一种他欠扁的感觉呢!   两伙人斗了许久才渐渐有了胜负。   残月那边,吕增的手下有几个人已受了伤,轻声呻吟着,残月的喘气声也是清晰可辨。吕增与姬妍则是前者更胜一筹,因明显感到姬妍的真气减弱了不少,吕增则越斗越勇。   “公子速战速决,奴家这边快抵挡不住了!”残月叫道。   “得罪了!”吕增低喝一声,不知怎么,只听姬妍惊呼一声,接着便是人体倒地之音,便再也听不见姬妍的声音了。   “妍儿!”赵谦大叫起来,他放出的真气又有所增长。   “公子快走,我等断后!”残月叫道,声音已是虚弱之极。   “老地方等你们!”吕增回道,便抓起装我的袋子,飞也似地跑了起来。赵谦“哇哇”大叫,却感觉他的真气离我越来越远了。   跑了半个时辰,吕增丝毫没有喘气。   我突然被放在地上,袋子打开了,一张俊俏的脸庞映在我的面前。   这吕增居然是一帅哥,按现代话讲,帅呆了!双眉宽窄适中,略向上挑;双眼虽是单眼皮,却给人一种柔情似水之感;高鼻梁,薄嘴唇,白面皮,活生生一个韩式帅哥!   吕增看着我,也是目瞪口呆,张着的嘴半天也合不拢——嘿嘿,尽管吃惊吧,哥儿们我模样比你可带劲多了!   四目相对望着,都赞叹着对方的美貌——别误会,我不是耽美,我是可惜我前世没长成他的模样!   “呜呜……”我示意让他取下我口中的布,他照做了。   “快放开我吧!”我说着又长舒了口气。嘴都被堵了小半天了,现在才能放松一下。   危险的一瞬间出现了——吕增居然将嘴贴上了我的嘴,强吻我!   我是四肢被绑,被吕增抓住脑袋,无处躲闪,硬生生接下了他一个长达半分钟的吻!   一种莫名的感觉袭遍全身,麻麻的,软软的,居然没引起我的恶心反射——褒姒的身体是实打实的女人,男人,尤其是这种帅哥,对女人的吻似乎是不会引起女人身体的恶心反射的。这样讲来应该可以解释我的感觉了。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我心中无数次的默念道,却被事实驳得体无完肤。   最要命的是,吕增的吻功相当的好,我原本闭紧的牙关也被他撬开了,成了一个名符其实的“湿吻”!   我已经全无思想了,就像漫画中画的一样,全身石化,然后一点点的裂开,最终化成碎沫,消失在大地上……   “你、你……”半晌才回过神来的我,嘴唇颤抖着,却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出不来。   吕增微笑着,以一种得了很大便宜似的目光看着我,道:“好美的丫头!在下若不亲上一口,真对不起我这张嘴呢!”边笑边把我从袋子中拉出。   “等等,别……”我的制止晚了一步,吕增已将我拉出袋子,自己赤条条地躺在了他的眼前。   吕增张大了嘴,又摇了摇头道:“世间尤物,世间尤物啊!苍天待我不薄啊!”说着,他居然又搂上来,将我抱在怀中,又是一个强吻……   这段少儿不宜,略过去吧……   ……   我已经狂晕了……   从吕增充血的眼中,我感到一丝不妙,再这样下去,一场人世间最悲哀的事就要发生了——谁来救救我啊!   救世主果然应声而至——残月挂着肩伤,来到这里,正赶上吕增第二次强吻我。   “公子……”残月轻声呼道。   吕增全身一颤,才从狂乱状态中回过神,满怀歉意地向我拱手道:“得罪,得罪!”又转向残月问道:“其他人呢?”   “全都被鬼偷杀、杀死了……”残月颤抖着回道。   之后他们的话,我都没有听进去。脑中一直回荡着一句有名的俗语: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吗?……   我直勾勾地望向吕增,已呆若木鸡,说不出是吃惊还是憎恨。   他的吻竟带给我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受,那种感觉怪怪的,痒痒的,说不上是什么,却并不令人生厌——而我所狂晕的,就是因为自己为什么被一个男人吻过之后还能不吐出来。为什么啊!我是男人啊!……   待我回过神,自己已是躺在一张草席上,手脚被松开了,身上还穿好了衣裙。   “褒小姐,你醒了啊。”一个清脆的声音问候道,我睁眼一看,是残月姑娘。   刚才没有仔细看,残月居然也是一个漂亮女孩,十七八岁年纪,柳叶眉,单凤眼,白晰的脸,一副招人喜爱的模样,但眼中却充满了一种愤世的目光,纯洁而又充满怨恨。   “这是哪里,残月姐?”我无力地问道。   “放心,那鬼偷和妙手都不在了。你今天安心住下来,明日好赶路。”残月望向我的目光,不知为什么,与望向别处的不一样,总有一种亲切感,更像是亲人间交流的眼神。   如果我现在是男儿身,残月要是这么跟我眉来眼去的就爽了,唉……   这里是一间小屋,从窗户望出去,外面火红的霞光,看来已近天黑——我居然晕了这么久,受到的精神打击是空前的大啊!   “你哪里受伤了吗?怎么看上去脸色非常难看呢?”残月关切地问道。   不问还好,被她这么一问,我又想起刚才的情景,胸中一阵难受,剧咳了出来。   残月伸出两指,按在我的背部厥阴俞穴上,同时让我吐气,反复三次,才止住了咳——穴位练家,果真诚不我欺,是块当医生的料。   “这个混蛋!”我切齿自语道,脑中充满了对吕增的怨恨。   “褒小姐说的是……”残月不解地问道,“是鬼偷吗?”   “哼,鬼偷还没那么大胆子。我说的是那个小白脸,吕增!居然敢吻我!可恶之极!此仇不报非君子!”我将拳头慢慢的握紧,握的发抖。   “唉,这种事你不要放在心上嘛。”残月拉着我的手,坐在我身边,道,“男人嘛,都是色中饿鬼。咱们女人在他们眼中,也只不过是可以呼来唤去,任意作贱的玩物罢了。吕公子他人不错的,对我和其她奴子们都很好的……”   好可悲啊,看她那认命的样子,我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古代的男尊女卑思想了。古时的女子,只是供男人们送来送去的礼物,最典型的要数吕不韦了,把自己心爱的小妾赵姬送给异人,才成就了最后的大业。赵姬做为一个女人,又能如何,与那红楼中送旧迎新之辈,有何分别?唉,宫女怎知亡国恨,但求鱼水之乐,不思自尊自立——可悲!可怜!可恨!   可我是谁?有着高度发达头脑的现代人,怎么会遵从你们这套腐化的思想!   我于是打断残月道:“残月姐,你别说了。我与吕增,势不两立!”说罢,倒头便睡。   残月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夜的孤单令我不得不再想起那个人——义父。   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与义父在洞中相处的时候,睡前常听他给我讲一些趣闻。他完全把我当成自己的女儿,多年的孤单使他很快便喜欢与我谈天说地。我给他讲述一些他认为不可思议的现代知识,他则给我讲一些我不知道的历史故事,我们可谓是相见恨晚,一见如故。在我情绪低落的那些日子,是他让我感受到了继续生活下去的意义,是他让我明白了什么是伟大的父爱(貌似这么写很贬低我在现代的生父,但这些感受确实是我心里成熟之后才明白的,自己的生父小的时候也一样的疼我)。   现在突然与亲人分开了,内心的空虚感瞬间胀大了数倍。要是在现代,我还能玩玩电脑,聊以填补一下内心的空白。可在古代,什么都没有,只能暗自神伤。加之一想起下午吕增的吻,我就生气,不自主的,泪水便流了出来——真晕,褒姒的身体特殊爱哭!   一肚子苦水无处发泄,我便大喊一声:“吕增——你这个混蛋!”   “姑娘喊在下何事?”吕增推门走了进来。   我狂晕……   这家伙是不是声控的,怎么一喊他,他准报到呢!   “你来作甚,滚开!”我怒吼道。   “褒姑娘何必生这么大气!你哭了,在下也是伤痛不已啊。”吕增说着也作势用手揩眼泪。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么厚脸皮的人我倒是第一次见到。   “你不要过来,见到你我就不烦别人!”我怒道。   吕增没有退步,一直走到我的身边,以一种男人特有的深情目光望着我道:“褒姑娘,说实话,你真是美得惊人,天仙也及不上你半根毫毛!……”   吕增还想说什么,却被我一拳打在肚腹,咽了回去——这些恶心的奉承话,留着给你自己老婆用吧!   吕增捂着肚子,脸上一副很痛的样子,嘴上却仍不忘恭维道:“褒姑娘之拳,柔中带刚,不愧是天下第一奇女子啊!”   奶奶地,看来不揍你个混蛋,你是不知道老虎屁股该不该摸!——哎~怎么把自己嘴比作老虎屁股了,汗!……   我想着,又补上一拳,满拟再给吕增一次致命打击。哪知,手到中途,并未见吕增如何动弹,便被他一把抓住,挣脱不得。我再用另一只手去打,被他另一只手又抓住了。   一般这个情况下,漫画里常用的决胜负的方法便是以头碰头,就像樱木花道,碰头天下无敌手。但我自认为这个柔弱的身体没那个本事,所以不敢拿头去硬撞,只能与他较劲、周旋,启图挣脱。但我越是挣脱,吕增抓的就越紧。   这时候如果是女人,保不齐会上去咬他两口,要么就是放声大哭。可咱毕竟不是,让我这么做,还不如去死!   褒姒的身体并没有多少力气,挣扎几次,便泄了气。   吕增见时机成熟,又将嘴凑了过来——这吕增真成了狗皮膏药,甩也甩不掉了!汗!   真是上天保佑,我的救星残月又到了,她顾不得我与吕增的尴尬场面,进来便嚷道:“吕公子,不好了,鬼偷赵谦追上门来了!”   吕增闻言,脸色微变,看了看我,叹了口气,转身向残月吩咐道:“你快带褒姑娘走,我去迎那鬼偷!”   “哈哈哈,还往哪里跑!”一个洪亮的声音叫道,人影一闪,赵谦已落至门前。   “你们快走!”吕增说着,将腰带解下,拔出一条精致九节铜鞭,“当啷”一声,鞭尾落地,看来重量不轻。   想不到吕增还有这门功夫,我倒要瞧瞧他如何使出来。   残月拉我离开,我甩开她的手,道:“残月姐姐莫急,我倒要看看这吕增究竟有什么本事!”   “大敌当前,还任性什么,快走吧,褒姑娘!”残月仍催,我却不再答理她。残月无法,陪我站在原地,静观战势——看来没有吕增的命令,她是不敢轻易离我左右的。   吕增的额头上似有汗滴,趁着月光,闪了几闪。他的表情不似方才那般轻松,而是变得凝重——想不到他也有流冷汗的时候。白天那么风光,还风言风语的,敢情都是装模作样,现在才知道不是赵谦的对手?   吕增虽紧张的要命,却死要面子,强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赵大哥!白日里多有得罪,小弟我向您赔个不是……”   “少在那里放屁!我夫妻的帐,今天就跟你一并结算!你尽管亮了家伙,来吧!”赵谦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对铜爪,戴在手背上,锋利异常。   软鞭对铜爪,这出戏有看头!   我早已将自己的处境置之度外,就像在看别人打把式、卖艺般站在一旁,对两人品头论足。   “那小弟便再次得罪了!”吕增说着,将铜鞭一抖,向赵谦劈脸抽去。   对付鞭子类武器,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绝不能用手或手中的短兵器去挡其攻势,否则便会被鞭尾缠住,败绩可知。赵谦向旁一让,一鞭落空。吕增去势未老,又将铜鞭抖动数次,闪出一圈鞭花,鞭尾的影子便像一朵盛开的花,花瓣由中心向四周爆裂开来,击向赵谦——这招可谓是漂亮之极,倒与他的模样相配。   赵谦也是武学好手,晓得厉害,不敢怠慢,出目如电,将鞭子击打之处,尽数躲开。他提气一纵,想趁吕增收鞭之际欺近吕增——对付长鞭,近身攻击才是破敌之法。吕增早有所料,步子一错,向门外纵去。两人擦肩而过,其间吕增击出数掌,赵谦则回以数爪,未分胜败。   到得屋外,一小片空场,吕增便将软鞭在身体周围舞成一圈,俨然成了一个坚实的壁垒——相处这么一天,也未见他如此认真对敌过。他的每一次舞动,身边的气流都将自己的衣袍带起,加之他样貌俊美,身形健朗,舞起鞭来挥洒自如,还真别说,颇有那种“玉树临风”、“花样美男”的感觉。   “好漂亮的鞭法!”我不禁赞道。   我的言语引来赵谦的目光,他见我叉着双手看他们打架,微微一怔,脸上像在写着:你这小丫头,怎么还不逃走,我来抓的就是你啊!奇怪的姑娘!   双方比武时,最忌讳的就是分神。赵谦这么一怔的功夫,吕增一鞭挂出,直扑赵谦脖颈。赵谦来不及躲闪,微微一动,将致命处躲了去,却让鞭打在了自己左肩上,衣服撕裂,皮肤亦被划伤——吕增的鞭尾还带着倒刺!   “你的武功不怎么样,偷袭的功夫倒是不错。有没有兴趣拜我为师啊,哈哈!”赵谦笑着,身形却不断晃动,等待那最佳进攻的时机——那肩上小伤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小儿科。   吕增一鞭成功,不敢过分追打,仍然将鞭子舞成一圈,固守待机。他没有答话,知道自己说话会分神,这种你死我亡的对决,一招不慎,小命便丢,所以对付这种强敌需要百分之百的全神贯注!   不知吕增为什么要拼死决斗,何不逃跑呢!   赵谦的身形越发飘忽不定,越闪越快,到最后只见眼前一片影子,无法辨清他的位置了——人称他鬼偷,看来是名不虚传,行动之速,真如鬼魅般不可捉磨。   “现在你后悔求饶还来得及,莫等做了爪下鬼,神仙也救不了你!”赵谦飞速中说话,不带一点颤抖,仍是底气实足——这家伙真是个怪胎。   吕增的额头上已流下斗大的汗滴,眼看他的鞭子圈逐渐缩小,便要落败了。他冲我这边大叫道:“残月,快将褒姑娘带走!难道你想让我死在这里吗!”   吕增这么一喊,手上之势便缓。赵谦瞄准了奔头,一下子冲入鞭圈当中,提爪便挑,直扑吕增心口。   第七章    死亡   面对死亡,你会如何……   我看的是触目惊心,正待再看下去,残月忽然点了我的穴道,把我抱了起来,飞速逃开。   远远望见,吕增前胸一片血红。他与我目光相碰,原本因疼痛而狰狞的脸一下子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家伙真是死要面子。   赵谦一爪得势,瞥见残月带着我逃,便要追来,却被吕增舞起鞭花挡了回去。两人又缠打在一处,人影越来越小,已不可辨。   “从没见吕公子对哪个姑娘这么重视过,舍了命也要保护你!”残月抱着我,脸上颇有醋意地说道,“你也该知足了。让你跑你就跑,怎么还能站在那看他们厮杀呢!……也怪我,早拉你跑,公子就不会受伤了……”看着残月双眼泪痕的模样,我把推到嘴边的“他活该”三个字硬是咽到了肚子里。   以我敏锐的感觉来看,残月对那个吕增可是全心全意的爱着。爱上一个花心的男人,她能不伤心嘛!   对于吕增这个人,就冲他拼死保护我这点,我应该将他重新在我心中定个位置。不过他三次强吻我,两次得逞,这笔帐也得算。下次碰到他,权且让他一回,再下一次,一定杀了他……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他……   残月抱着我向前奔了一阵,她的体力渐渐不支,速度变慢。白天经过了一场恶战,又负了伤,她再抱着我,能跑得起来已算不错了。   “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跑!”我叫道,被一个女孩这样抱着不是我的个性。   残月看了看我,不屑地问道:“你跑得快吗?”   这句话太打击人了!被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这么看不起,我的自尊心都要被击碎了。   “废话!快放下我,我能跑!”我怒道。   残月将信将疑,又问道:“后面就是魔头!你想再被抓回去,我就放了你!”腿上仍加紧催力疾跑。   “我也练过轻功,不会比你差多少的!”我反驳道。   也许残月实在抱不动我了,才把我放下来,在我身上拍了几下,我立刻恢复了自由。   自由真好,是个可见却不易抓到的东西,有些人一辈子追逐,也追不到手。这两天被两伙人绑来绑去,我感到自己像是被装入了一只闷罐,一丝新鲜空气也呼吸不到。如今与残月奔跑在这无人的树林野地,心里说不出的舒畅。那种感觉,比孙猴子刚从五指山里蹦出来的心情还要顺畅、惬意。   “发什么呆,追兵就在后面,还不快跑!”残月拉了拉发呆的我,催促道。   我应了声,吸了口气,运轻功跟在残月后面跑起来。   残月越奔越快,我则跑出几百米便气喘连连,全身说不出的难受,最终竟一跤跌在草地上,爬不起来。   褒姒的身体真的是柔弱异常,看来这轻功一路,我这辈子是没指望了……   残月转回身,摇了摇头道:“就知道你这个小丫头嘴强。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还这么耍任性!快起来,我抱你走!”残月向我伸出一只手,要拉我起来,被我格开了。   我怎么会堕落到让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这么看不起呢!就算现在是个女子,我也不会让女孩来保护我!因为我是个男人!……“男人”?这个名词离我好像很远很远了。看看现在的自己,举手抬足,哪一样不是实足的女子气!再看看这张脸蛋,这副皮肤,我已完全丧失了做为男人的资格了!……   我心里一阵难受。褒姒身体的反应已是相当灵敏,我这么一难受,她就哭了出来——简直成了一道生产流水线了。   “这个时候还哭什么,快逃命呀!”残月催道,紧张地向后面望了几眼。   “你走吧!他们要的是我,与你们什么相干。就算把我卖了,把我杀了,又能怎样?不要你们的假关心!你走,你走啊!”我撒起泼来,跪在地上,双手捂起耳朵,不再听残月说话。   “为了吕公子,就算我死,也不能让你掉半根汗毛!”残月欺近我身,迅速点了我几处制动穴道,我又动弹不得了!   如果上天给我一次机会见到创造点穴手法的那个人,我一定会向他比出中指……可我现在可怜得连小手指头都动弹不得。   残月抱起我,向前走了没两步,突然叫了一声,倒了下去。倒下去之前,她用尽最后的力量,将我平放在地上,没有让我受到一点儿摔碰。   一个女人飘近身来——竟是姬妍!   “想不到又碰面了,小妹妹。”姬妍站在我的身边,俯视着平躺的我,她背对着月亮,影子正好遮住了我的头部。她脸上的刀疤在月光的阴影下,显得格外刺眼,让人见了不寒而栗。   她不是被吕增“结果”了吗?怎么又活了?蟑螂命?或是鬼魂?世界这样疯狂,是不是真有鬼魂了……   “你、你不是死了吗?”我颤声问道,虽然她是有影子的,但在这荒郊野地,朦胧月下,独自面对这么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女人,谁都得害怕吧。   “哼,你想像力不错!”姬妍俯下身,一双冷如冰山的眸子闪闪发光地盯着我道,“你以为你能逃得出我‘妙手姬妍’的手心么?”   “你把残月杀了吗?”毕竟残月与我有一见如故的感觉,这么一个可人儿为我而死,我还真是舍不得。   “放心,她只是睡了……”忽然,姬妍目光中杀气一闪,又道,“不过睡多久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永远……”   这真是应了那句话:女人是天下最毒的人。女人的杀招看似柔和,其实比男人更加阴损。男人往往是一刀致命,一命呜呼;女人则喜欢临死前的折磨,将自己的猎物,玩弄在掌心,直到失去兴趣才结束其生命——真是可怕的生物!   “哼,姬妍,你不用危言悚听!我不怕你那一套!想让我服软,你还太嫩了!说吧,怎么处理我?要杀要剐,随你!”我硬着头皮吼道,心里却也捏了一把汗。   我纯是死鸭子嘴硬。男人嘛,到关键时候就得硬气一下,别看我心里怕的要死,口中也得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在自己亲人面前,或许我会装成小女孩,撒撒娇,可在敌人面前,我绝不低头!   “嗯,好,有个性的姑娘,我喜欢!真有我年轻时候的影子!”姬妍淡淡地笑了笑。   是不是我眼花了,姬妍居然在笑!她从来是冷如冰山,不带一丝笑颜的,怎么此时居然会冲我笑?……好像做人肉包子那位大哥,在杀人之前,也是这么笑的……   “妍儿——”一个熟悉的男子声音从远处传来,音至人便到,我斜眼瞥去,心里冰凉——是鬼手赵谦。他的身上除了左肩的血痕,别无他伤,看来吕增凶多吉少了。   一想到吕增可能已死,我的心里居然有些怪怪感觉。也许因没有手刃自己的仇人而遗憾,也许因无人能阻止赵谦绑架我而悲伤,或者也许因为他的吻……没什么也许了,他死了倒好,得罪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妍儿,不是说好了让你乖乖养伤么,怎么又来了?”赵谦满脸堆笑,走近姬妍道。那神情倒是憨态可鞠,丝毫没有了“鬼偷”的气势。   “哼,我要是不来,岂不又让这小丫头跑了?你真是没用!”姬妍甩开赵谦,怒道。   “妍儿,是因为吕增那小子死缠住我不放,我感到他在和我拼命!我还真没看出来,这小子只攻不守,威力还是挺大的。我刚刚把他打发掉,就追来了。妍儿别生气嘛!”赵谦和姬妍居然演起夫妻吵架的戏来了。   他俩这么一吵,与现代夫妻吵架没什么分别,丝毫不像一对武林高手。压在我心头那种肃刹的气氛顿时消去了一半。   好啊,你们吵吧,吵翻了就打,你们来个双双KO,我就OK了。   姬妍没有再答话,赵谦一顿好言相劝也未见什么效果。   “好像我没有错过这场好戏啊!”一个干涩而略带嘶哑的声音笑道,我瞥眼瞧去,居然是吕增!心里感觉竟有些热热的……   吕增已是衣衫不整,拖着软鞭,混身满是爪伤与血污,神情已是筋疲力尽,却仍强撑着笑脸,向我问候道:“褒姑娘,又见面了!在下不会把自己心爱的女子丢在这荒山野林中不顾的!”他又望向残月,脸色一变。   “她只是睡着了……”我提醒他道,怕残月有可能死亡的消息对他打击太大,影响他的战斗力。   “哦?你居然还活着!”赵谦回过身,略带吃惊地道。   “哼,为了不让心爱之人落入你们这帮贼人之手,就算杀了我,我也不绝不放手!”吕增咬着牙,坚定地说道,眼神中充满了那种男人特有的,在保护自己心爱女人的时候才会出现的执着目光。   吕增又望向我,满是柔情地说道:“褒姑娘,你放心,只要有我吕增在,没人敢把你抢走!”   要是一般女人听见这些话,总会对吕增另眼相看的。可我,一个时空穿越回来的男人,听到了这些话,心里真是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虽不情愿,总不好当着大家的面驳回他的话吧!先忍忍吧。或许这吕增没我想的那样坏……   “死到临头了,还大言不惭,你真是不见阎王不低头啊!”赵谦冷笑着,缓步走向吕增。   “不要杀他!”我突然制止道,因为我知道下一刹那,吕增这个人有可能就会永远的成为历史了——我还不想那样。   “哟,没想到还是一对小情人!”赵谦讥讽道。   “不要瞎说,我只不过不想连累他罢了!”我忙反辨道。   “不要隐瞒了,大爷我看得出来,你们眉目传情的功夫,能逃得过我的眼睛么!”赵谦像是抓住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饶有兴致地对我说道,“这样吧,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不杀他!怎么样?”   “什么条件?”我追问道。   “褒姑娘,别上他的当!鬼偷的名号,以‘偷淫’最为响亮,他口中可没什么好话……”吕增忙插口道,未及说完,身体已被赵谦提在空中。他显然已是气力用尽,方才完全是强撑着,这么一被提起,全身软了下来,手里的鞭子也掉在地上,却仍以一种关切的目光望着我。   赵谦根本没把提在手中的吕增当回事,转回头对我道:“这个条件不难,只要你肯跟我……”他微微启齿,还要说什么,偷偷瞥了姬妍一眼,全身一颤,忙改口道,“你们俩不是一对小情人么,就在我面前拜堂成亲,趁着月色,享受一段男女之乐吧!如何?”   我差点没气晕过去,语为之塞。   吕增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将右手变掌,击向赵谦天灵盖。赵谦本就机警,吕增又是强弩之末,还未等吕增手掌触到他的身体,他提着吕增的手猛一用力,一道真气冲出,将吕增摔到几米之外,爬不起来。   “啊!”我居然惊呼了一声。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大爷我原是一番好意,怎么就不懂得感激我呢!”赵谦拍了拍沾上吕增血迹的手,怒道。   赵谦转回身,俯身看了看我,叹道:“唉,真是可惜,我是无缘与这小丫头过那鱼水之夜了!”   姬妍在一旁冷冷地道:“在我面前,你敢动她,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赵谦伸了伸舌头,不敢说话。   想不到在古代,也有这么厉害的老婆,这么能吃醋的老婆——这点,我真是由衷感激姬妍啊!   “你敢碰他,我也饶不了你!”吕增在远处又缓缓站了起来。   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此时此景,我不得不用这样伟大的言语来形容吕增在面对死亡之时的表现。不论如何,他毕竟是为了保护我而受的伤,毕竟是为了保护我而筋疲力尽,毕竟是为了保护我而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仍笑得那么灿烂——我心头一阵感激,泪水夺眶而出。   “褒姑娘居然为我而哭,在下死也值得了!”吕增望向我的最后一眼,深情、悲伤,之后便抱着必死的信念,坚强的表情,向赵谦冲了上去。   “赵谦,接招!呀——!”吕增用尽最后的力气,腾空一跃,全身青筋暴跳,双掌猛力前击,一道真气射向赵谦。   赵谦一怔,神色诧异,那样子像在说:这小子都快死的人了,体内这股真气是从哪冒出来的?但他的动作却未减慢,躲闪也是不及,或许他也不打算躲开,也伸出双掌,硬碰硬地接了下来。   吕增击出双掌后,无神地从空中跌落下来;赵谦接了这招,也只不过向后退了半步,饶是如此,也令赵谦吃惊不小。   姬妍走近吕增,探了探鼻息,摇了摇头道:“好可惜的一个俊公子,为了这么个丫头,连命都不要了!真是红颜祸水啊……”她似乎另有所思,僵在那里,发起呆了。   吕增他……我神情一阵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吕增第一次吻我时的情景。这一次,心里丝毫没有抵触感,整个身体似乎在享受着那甜美的瞬间……“我是怎么了?吕增的死,为什么令我如此悲伤?我该高兴才是啊”……我心里像被一块巨石压住,透不过气。过了一会儿,全身又好似被抽成真空,飘飘然不知所往……吕增,你不会白死,我要为你报仇!   待我神志回复的时候,耳畔边突然响起了赵谦与姬妍怪叫的声音——是救星来了吗?不像!他们在喊什么呢?……   第八章    极限   肉体的极限……   夜,依然散发着神秘的味道,月光狡黠地穿梭在丛林之中,若隐若现地洒播出一簇簇黑漆漆的阴影。   幽静本应是属于这里的,却被两个生命的怪叫打破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赵谦不断摇晃着抓住我手臂的右手,额头上渗出了斗大的汗滴,惊道,“这小丫头身体居然一直在吸我的真气!妍儿快帮我!”   姬妍已立于赵谦身后,双掌贴在他的背上,也失声叫道:“我一直在帮你啊!可我的真气也被吸进去了!你快松开她!”   “她的身体把我吸住了,松不掉啊!……”   我感到一股强大的真气,从我大拇指端的少商穴传入我的体内,越集越多,几乎要把我撑满、撑爆——这绝不是我所能驾御的,每股传进来的真气都像是一匹无拘无束的野马,在我体内狂奔乱蹿,上下翻腾,绞得我恶心连连,胸闷不已,全身像万蚁食心般难受。我原本丝毫动弹不得,此时却冲开了穴道,在地上不断打起滚来。   余光中,赵谦与姬妍已软成一瘫,死一般地睡过去了。   又一阵钻心的难受,可以感觉到自己的皮肤像冒泡般此起彼伏地蹿跳着,说不定哪下子蹿得狠了,自己的身体就会爆开了。   那短暂的几分钟,对我来说就像是几年、几十年一样难熬。无论我摆成什么样的姿势,无论我狂抓自己身体的任何部位,都不能让我感到轻松一些——或许,我现在理解当初令狐冲吸完内力之后是什么感受了。   这种吸人真气的功夫,像极了金庸大侠笔下的北冥神功,难道义父传我的元亨神功便是北冥神功的前身?不会吧……   “呀——!”我的叫声划破长空,像流星一样,消失在遥远的天边。   “啊——!”、“呀——!”……我一次次地鬼叫着,发现随着喊叫,全身的难受程度也在一点点的减小,不禁喜从心来,再也停止不下,直叫道喉咙喊破,全身的难受感尤未半消。   “何人半夜在此鬼叫?”一个愤怒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人影一闪,出现一个壮年男子,全身黑色夜行衣打扮,不能见其面容。   “救救我……”我嘶哑着嗓子求道。   黑衣人笑道:“除了绝色之女,其他人大爷我概不相救!哈哈……看你也是个丫头份上,大爷我才不辞路途劳苦,来见一见,没想到竟如此脏乱不堪,相貌丑陋,声音也是如此破败。哼,真是扫兴!”   什么?我,西周时期天下第一美女褒姒,竟在这个黑衣人口中成了脏乱不堪、模样丑陋、声音破败的丫头!不可理谕!   我用余光扫了一下自己身体,才明白:全身衣裙撕裂不在少数,肌肤也被我多处抓伤,尽是血污与泥污;摸了摸自己的头部,头发已散,零乱不堪,脸上泪痕与泥土交织在一起——自己已浑然不成人形了,也不怪他看走了眼。   又一阵难受,迫使自己在地上滚了数圈,口中高声怪叫,双手狂乱地抓着自己的身体,指甲都插入了皮肤之中……   黑衣人在旁冷眼瞧着,没有插手帮我的意思,让我愤恨不已。   发作过后,我停止滚翻,躺在地上喘息。   黑衣人似乎发现了这里的情况——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几个人,他一个个地翻开看了看。突然,他“咦”了一声,看见了残月,顺手抱起了她。   我心道,这黑衣人多半是个好色之徒,看见美女就不罢手。残月也算是个美丽伊人了,虽生死不明,也不能叫他如此作贱。   我不知哪来的力气,站起身,脚步踉跄地走到黑衣人身边,一拳向黑衣人背部打去——现在我大约明白吕增为什么会百打不倒了,男人保护女人的欲望与动力可是无穷大的。   黑衣人根本不把我放在眼中,轻轻一躲,闪在我左侧。我一拳打空,身体由于惯性仍向前扑去,一跤扑倒在地。黑衣人顺势将我的左手抓住,向我背后扭去。   黑衣人本拟让我吃吃苦头,哪知刚一用气,手掌便被我体内的真气震了开去。我趁势来个左转身,左拳扫了出去。不知是我长本事了,还是黑衣人本就是个面瓜——被我这么一扫,黑衣人叫了一声,跌出了五六步外。   “你是谁,怎么内力如此之强?”黑衣人惊道。   扫出去这么一拳,我体内真气又散了一块,难受程度再次减低,却仍无法冷静思考或是静息不动。我又是一阵翻滚、怪叫。   “褒姑娘?!”残月忽然醒转,看着我,惊叫道。   “你醒了,残月。”黑衣人笑道。   怎么,这黑衣人与残月认识?这个念头在头中一闪即过,我又难受起来。   残月看着我半死不活的样子,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褒姑娘?哪里伤到了?”   “救我,我好难受!……”我无法表达自己的感觉,只知道自己吸了那对夫妻的内力之后,有种如临地狱的感受。   “铁三,还楞在那做甚!快帮帮她!”残月急切地说道。   “这么丑的丫头,我才不帮,要帮你自己帮!她内力还是很强的!”铁三悻悻回道。   残月走近我身,向我身上点了几下,要在平时,这些穴道受制足以遏止一个人的行动,可现在却完全失效。她每点一处穴道,手指都被我体内真气震了开去。“奇怪!”残月铁青着脸自语道。   “我、我吸了他们的内力……”发作的间歇期,我才能开口说话,“自己管不了……它们在我体内乱蹿……”   “吸人内力?”残月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救我,残月姐,我好难受……”说罢,我又翻滚怪叫,直叫到声嘶力竭,头发也被自己抓下几簇。   “铁三,褒姑娘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吕增饶不了你!”残月怒道。   一提吕增,果然管用。铁三几步蹿过来,双手在我身上两处要穴点下,一股真气输了进来。   原以为他的出手,能驱散我体内的恶气,没曾想,非但无用,甚至又将我推回深渊。原本是一股真气在体内乱蹿,现在又多了一股。   铁三见我没有好转,加大手中真气的输送,这么一送,我顿觉体内两股真气相碰,火药味更浓。   “住手!”又一个黑衣人赶来,大声止道,“你这么做是在要她的命!”   铁三心头一颤,收回了手。   “鲁老二,你有本事?你来救!”铁三撒手离开。   后来我才知道,这鲁老二名叫鲁伯曲,与铁三共同拜吕增为大哥,不过按年纪来算,鲁伯曲已近四十不惑,铁三也近三十而立,吕增虽则二十来岁,却仗着家业,称了大哥——这三人拜的兄弟次序还真是少见。   鲁伯曲伸出双指,抵在我的双腿间的会阴穴——换一种场合,他敢这么做,我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不过现在情况紧急,也顾不得许多了。   只觉一股清流进入我的丹田,将一切不安冲散。那两股原本打得火热的真气被这股清流逼向四肢,沿着指端,排出体外——久违的轻松感让我平静了下来。   突然,我头中一个念头闪过,哑着嗓子叫道:“快救吕增!”   顺着我手指的方向,铁三发现了远处的吕增。   鲁伯曲见我已无大碍,便纵身一跃,落至吕增身旁,探了探鼻息,把了把脉,面色凝重,不置一词。   “有救吗?”残月关切地问,一副泪汪汪的样子。   “伤得很重……”鲁伯曲从腰袋中拿出两个药包,打开其一,将药末尽数涂在吕增伤口,再打开另一个,将里面的三颗药丸塞入吕增口中,才缓缓道,“能否活成,就看他的造化了……”   “难道你的‘七宝续魂散’也不能救活他么?”残月的泪已夺眶而出,让人心碎——不过比起躺在地上,神志萎糜的我来说,凄惨度差远了。   慢慢地,我开始觉得困倦无比,闭了双眼,进入了梦乡……   我睁开眼,见四周一片火红,热得透不过气。我向前疾跑,却发现四肢被巨大的铁链锁住,铁铐也被烧得通红。我的身体与铁铐相连的部位被烧成了黑色,已麻木无知觉。   我大声喊着“救命”,却无人现身。   令人窒息的热,让我全身汗如雨下,顺着赤裸的肌肤,一滴滴地落在地上,化成水气。   残月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前,冷冰冰地看着我,不置一词。在她眼中,我见到的居然是女人对情敌的眼神!她慢慢地移着步子退后、退后,直到消失。   不一会儿,铁三与赵谦走了过来。两人望着我赤裸的肉体,眼露淫光,慢慢向我靠近、靠近,直至与我的肉体贴在一处,对我上下其手、摸捏挑弄,让我发疯不已,却无从反抗……   远处,吕增正微笑着望向这里,对我的呼喊求救丝毫没有反应,任凭两个淫棍对我作威作福……   “啊——不要呀!”我大喊着从梦中惊醒。   见自己赤身置于一只大木盆中,盆中之水香气淋漓,两个丫鬟在两旁正在给我洗澡,一个洗我的胸部,一个洗我的大腿内侧。两个丫鬟见我醒了,只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小姐您醒了呀!”手中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我长长舒了口气——怪不得自己会做那种梦,都是这两个丫鬟害的,也不管我受得了受不了,哪都给我洗。   我羞红着脸,将两个丫鬟的手抓住,向她们怒道:“别洗了,哪有你们这种洗法,会死人的!”这么一叫,也吓了自己一跳——原本甜美的声音此时却明显带着干涩的嘶哑。   这两丫鬟年纪不比我大多少,见我动怒,忙跪下稽首道:“小姐恕罪,奴家不敢了!”   啊……我傻眼了,居然有人在我面前自称奴家!这在现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我啥时候成小姐了,还能有侍候我的丫鬟?!我死了?入了天堂?   “你这丫头,还真不是盏省油的灯!”残月挑帘而入,笑道,“是我让她们给你洗的,要怪就怪我吧!”   “残月姐!”我惊奇地叫道。原来我没死!还活着。   活着真好,人生一世,该经历的喜事我还都没经历过,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   “你都睡了好几天了,刚醒就这么大喊,对身体不好的!”残月像一位和谒的大姐姐,温言相劝,令我不得不服从。   “知道了,残月姐。”我低头回道。   “你们两个,不必洗了,在一旁候着吧。”残月道。   “是!”两人垂首而立,不敢有一丝动作——这古时的奴仆是不是都上过军校?真是有组织,有纪律!   “鲁二哥果然是神医,他料定你今日会醒,我原本不服,现在不得不服了!”残月柔和地望着我笑道——她似乎哭过,两只眼睛略带红肿。   “我还真得谢谢他救了我呢!哦对,也得谢谢残月姐和吕增……”我一提到吕增,残月脸色便是一变,虽然她极力掩饰,却逃不过我的眼睛。   我的心头也是一沉——吕增死了吗?那个死要面子、纠缠不止、色胆包天、无耻狂妄的蟑螂也能死?   “残月姐,吕增他……”我先探探口风再说。   “哦,没什么,只是睡着了而已……”残月将目光移向别处,不敢与我对视。   “真的吗?那你为什么哭?”看见残月难受,我的心头感觉也怪怪的,或许我天生就有怜香惜玉的性子吧。   “小丫头,问这么多做什么!安心养你的伤吧。你伤的也不轻呢!鲁二哥说,怎么也得休息一个月!”残月不待我再问,向两个丫鬟令道,“柔荑、凝脂,侍候褒姑娘入寝!”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两个丫鬟将我通体擦干,又将一件白色衣服穿在我的身上。这衣服摸上去柔滑无比,仔细看还有花纹,穿在身上舒适极了,看来是上等料子做的——我暗自窃喜,打出生起,咱就没穿过什么像样的衣服。没曾想回到古代,居然做起贵族小姐来了。   突然一阵胸闷,我头晕目眩,几乎倾倒,好在柔荑和凝脂将我扶住了。接着便是一阵剧咳,差点把肠子咳出来——看来我这罪还没遭够,老天对我不公啊!   两个丫头不住地帮我叩背,咳出一滩略带血色的痰后,我才平静地在床榻上躺了下来。她们帮我盖上锦被,放下绢帘,隔帘见她们又点起了香炉,一股异样的清香飘来,通彻心肺。   那一夜,是甜美的一夜,我所有的压抑感一扫而光。   回想与义父相处的那段日子,虽然无忧无虑,却总觉得生活中缺些什么。至于缺了什么,现在才有所体会——这种贵族式的生活才是我所追求的。人嘛,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享受被别人侍候的感觉!   吕增到底怎样了呢?还有赵谦、姬妍,不会再追来吧,我可怕了他们了……   第九章    休养   吸人之功,害人不浅呐……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栏洒泼在屋内的竹席上,我赖洋洋地打个哈欠,柔荑和凝脂闻声而至。   “褒小姐,您醒了啊!”柔荑掀起绢帘,问候道。   我点了点头,不经意地看了看两个丫头。   柔荑和凝脂居然也是两个小美人儿——好像目前为止,我接触的女人没有长的差的,我还挺纳闷呢!她们都是秀眉清目,略圆的脸蛋,叶唇皓齿,笑起来甜甜的,可爱之极。   两个丫头侍候我穿衣之时,我的肚子居然咕咕地叫起来——看来好几天没正经吃东西了。   “奴家这就去让厨子上早餐!”凝脂挑帘离去。   “我睡了几天了?”我哑着嗓子问柔荑道。   “回褒小姐,五天了!”柔荑毕恭毕敬地道。   五天?!这是个什么概念?进鬼门关,和阎王喝口茶,谈谈地府的趣闻秩事,下把围棋,再来把CS单挑,最后真人快打——这时间都足够了!现在才醒,我的灵魂都做什么去了?——泡妹妹?现在这状态还有时间和心情去泡别人?别人不泡自己就算万幸了!   还有,褒姒的吃喝拉撒都怎么办的呢,不会是由这两个小丫头全全处理的吧……汗!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来的?”我继续问道。   “回褒小姐,您被送到这里之时,奴家们就侍候您了。”柔荑颔首答道。   “照顾我这么个不能自理的人,苦了你们两个了……”   “回褒小姐,奴家们侍候主子们侍候惯了,没什么的。况且您的身体非常干净,比那些老头子们强多了!奴家们能侍候您,是奴家们的福气呢!”小丫头倒很会说话,但其中的辛酸,也是不言自明。是啊,在古代当一个奴仆,被派去侍候谁就得去侍候谁。真可怜那些乖巧的小丫头们,被派到那些浑身臭气的糟老头子们身边,受尽凌辱,却只能忍气吞声……   又是一阵胸闷,我咳了几声,柔荑递来一块手帕,帮我擦了擦嘴。   我怎么伤的这么重?五天了还没好,这得咳嗽到什么时候去啊!义父啊义父,您怎么不告诉我,这元亨内功还能吸别人内力?要是您早说,我就不至于落得这般下场了,唉……   柔荑又端来一个小铜盆,花纹很是艺术,盆底铺了一层水和一些花瓣,飘来阵阵香气——真懂事,看来是让我洗脸。   我刚要把手伸进去,柔荑止道:“褒小姐!这个是为您小解准备的……”   “小解”?我晕,你不早说,这不让我掉面子么!我哪知道这装着花和水的盆是用来小便的!——奶奶个熊,面子丢大发了……   我忙把手收回,脸羞得通红,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拿走吧,现在我还不想解手。”   “鲁大夫说,您每日清晨必须小解一次,排排夜间的毒,对您身体的恢复有好处。况且,奴家和凝脂每日晨起第一件事就是帮您小解,今天也不能例外哦!”柔荑很坚持她的意见,没有退步的样子。   在别人面前小便,我可做不到!尤其在女子面前,虽然现在大家都是女人,可怎么想怎么别扭。   我羞红着脸,忸怩着身体,摆了摆手,叫道:“不成不成!我现在确实不想小便啊!”   “没关系的,褒小姐,奴家帮您揉揉中腹,您就有了,这几日来一直就是这样帮您的呢!”说着她居然放下铜盆,向我的小腹上摸来。   “您别怪奴家无礼,残月姐姐吩咐过,凡有利于您身体恢复的,奴家们可以为您做主——您放松,奴家侍候您小解……”   她这番好意委实难却,又没法拿粗话制止她。唉,看来也只有硬着头皮做了。   “你别碰我,怪痒的,我自己来。”我将柔荑推在一旁,看了看放在地上的铜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那个……你能不能先回避一下,到外面等等我?”我近似于乞求地向柔荑说道。   “褒小姐,奴家也是女孩,有什么关系呢。这种事都侍候您五天了,您就在奴家面前做吧,奴家还能帮帮您。万一您身体不适,突然发作,身边没个人可不成!”柔荑撅了撅嘴,掘强道。   奶奶地,一不做,二不休,又不掉块肉,豁出去了……   我侧对着柔荑,不情愿地蹲在铜盆上,极力克制自己的羞耻感,尿了出来……   “哗”——屋中响起了一阵令我发疯的声音。   古时候的奴仆,看来什么活都得干,连这种事也要帮主子。这是我的福气呢,还是我的不幸呢……   我紧闭了双眼,脸涨得通红,低了头,大气也不敢出。   也不知什么时候结束的,我还蹲在那,不敢动。突然,一个软绵绵的东西抵在了我的下身,来回擦了几下——原来是柔荑在帮我清理“战场”。一股异样的感觉从下体传来,加之强烈的害羞与惊惶,我一阵头晕,险些摔倒。   “褒小姐,您怎么了?”柔荑投来关怀的目光道。   我看了看她,心想,这还不都是你搞的!   可我也不能无端发怒,只好无奈地回道:“没什么,没什么……让我躺会儿……”   要不说怎么有时候你做了好事,却得不到别人的感谢,这就是活活的例子啊!   凝脂领着早餐队伍,挑帘而入。五六个丫鬟排成一排,每人手里端着一道菜,错落有致地放在一张别致的小木桌上。   我放眼望去,见满桌菜肴,均以精美铜器盛载,古意盎然。牛羊豕鱼、膏梁稻麦、菁笋芥桂,琳琅满目。不用说是看了,就是闻也闻得我馋涎欲滴。   “褒小姐请慢用晨点,奴家们告退!”几个丫头排排道个万福,依次而去。   “有酒么?”我高声问道。   凝脂回道:“回褒小姐,鲁大夫说,您不能喝酒!”   我把嘴一撇,喃喃道:“又是鲁大夫、鲁大夫的。好酒配好菜,吃起来才香!你们这帮小丫头片子,怎么会晓得其中奥妙呢!”   柔荑、凝脂对望一眼,偷着笑了笑,那样子像在说:你褒姒比我们年纪还小,居然称我们为“小丫头片子”,真是五十步笑百步了。   我懒得跟她们解释,叉腿向桌前一坐,举筷便吃。   两个丫头正跪在我的两旁,不断为我夹菜,余光总扫着我的下面。   我起初不以为意,但总感觉气氛怪怪的,才向自己下面望了望——这一望不要紧,我的脸登时憋的通红:与我在乡下褒姒家里吃饭时一样,叉腿坐姿十分不雅,身上穿的又是像袍子类的衣服,里面完全赤裸,这么一坐,可是春光俱泄了。我差点没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忙将姿势调整,收好衣角,正跪而坐。再看看两个丫头的跪坐姿势,发觉古代坐法和现在有很大不同,她们是双膝着地,将臀部坐于后脚跟上,脚掌向后向外,那姿势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这一顿饭,我是爽在口中,痛在心中,“快乐并痛苦着”——从没跪坐这么久,腿都麻了……   餐后,残月前来探望,与我聊了小半天,才意尽而去。我也不知道和残月哪来的那么多话可聊,但只要和她在一起,我就有许多的话题,聊也聊不完——美女嘛,抓住就不放,逮住就往死里侃,侃她个口吐白沫先!   聊的久了,我的身体有些吃不消,其间胸闷发作了几次,休息片刻便好。   就这样又过了十几天,每日上午残月都来探望,下午则泡在浴盆中,“享受”着鲁伯曲拿来的药浴,不断地浸泡、浸泡、再浸泡,泡得我白白嫩嫩的,就差生起炉火,一锅炖了!不过也有好处——身上的抓痕慢慢消退,皮肤又恢复了往昔的光滑柔嫩。   几日来与残月的谈话,我发现有几个问题她一直在回避。一个是她只字不提吕增的伤病,另一个则是她说不清吕增和赵谦为什么都要拼死拼活地争夺我,再一个就是残月的身世,我知道她本名一定不叫残月,没有人生下来就起“残”这个字作名,“残月”二字,一定有什么蹊跷。   不过其他事还是问了出来:吕增、残月、鲁伯曲、铁三都是利贞派的人,掌门人名叫无咎;赵谦、姬妍则是潜龙派的人,掌门人名叫无誉。听说,这无咎、无誉原是师兄弟,后来闹僵了,才分开的。他们的老师姓甚名谁一直是个迷,只知道那是个世外高人,武功高强。但就无咎、无誉的武功,已堪称是绝世高手,真不敢相信有谁还有资格当他们的师傅。利贞派与潜龙派在江湖上都是大派,十几年前打的很凶,但近些年战火渐渐宁息,不想今日为了争夺我这么个小丫头,又挑起了两派之争。   听残月说,我们现在住的这个地方十分隐蔽,同派内的兄弟都未必找得到这里。这里位居深谷,四面均是悬崖,只有一条小路出入。这里虽是隐密之地,但也能因地置宜,建起一座规模不小的府坻。这个府中现有五十几名丫鬟和杂役,都是吕增手把手培养起来的。“别看年纪小,却个个身怀绝技。柔荑和凝脂是这五十几人中武功最强的”——我听了这句话,差点没晕过去。怎么看她们俩怎么像乳嗅未干的黄毛丫头,看她们花拳绣腿的样子,想不到残月姐说的身怀绝技就是这种程度,真是令人不敢苟同!   我昏迷这五天,再加上休养这阵子,江湖上可是打得热火朝天的。不光是利贞与潜龙两派打,其他门派也来凑热闹。听残月姐说,江湖上广传赵谦和姬妍被一个小丫头吸干内力之事。吸人内力之功,千古少见,况且又出在一个小丫头身上,那些自命武功不凡之辈,自然都来争抢,只盼练就一身绝世之功,名垂天下。所以,江湖上一天比一天黑暗,勾心斗角,劫杀虏掠,拐骗少女,层出不穷,朝歌对于江湖中事,也显无力,实在闹得厉害的地方,派军队象征性地震压一下,也就敷衍了事。   传言嘛,一传十,十传百,其中难免有夸大其词之辈,更有甚者,编出话来,说是谁能与那会吸人内力的小丫头睡上一夜,神功必得——这大周朝的人都疯了!我听了这话,全身直冒冷汗!看来咱还是乖乖呆在谷里好了,真要是出去了,还不得被众人群剐了啊!   形势很严峻,后果很严重。我还只是个十三岁、手无寸铁的小丫头,残月她们不保我的话,我现在指不定已死在谁手上、或是作了谁的小妾了——大树底下好乘凉,咱就死抱住残月这棵树了,能抱多久,就多久,嘿嘿……   第十章    残月   残月的神秘面纱……   在深谷中住的久了,我与柔荑、凝脂两个丫头也混熟了,渐渐地开始和她们两个攀谈起来。   这柔荑和凝脂只不过是乡下的穷丫头,被吕增买来,严加训练了三年。不敢想像,以她们的年纪,本应是青春灿烂的年华,追逐嬉戏的时代,却要像大人一样在烈日下打拳煎熬,汗流夹背,在彻骨的寒风中稳扎马步,冷似刀割!她们讲述这段往事,淡淡的不带一丝修饰,其中的酸苦,恐怕身为现代人的我是无法体会的。我是由衷佩服她们,把她们视作乳嗅未干的黄毛丫头是不现实的。   渐渐地,我开始向她们询问有关残月的事。开始时她们还不愿说,不过被我逼得急了,不得不一点点地道述出来。   残月,这个带着着悲情色彩的名字,果然有她内在的涵意。她的原名已不可知,只知她本是京城武公大夫之女,贵为千金,挥银如雨,抛言如玉,在京城里算是有名的大家闺秀、人间仙女了。   可事发突变,她的父亲因得罪幽王的宠臣尹球而被冤入狱,屈打成招,问成满门抄斩之罪。残月一家四十几口,俱被斩首弃市。残月有幸得脱,却不是因为她运气好。而是尹球早已慕其美色,买通了狱官,偷梁换柱,将她带回城外别墅。日则言行以污,夜则赤体淫虐。残月在其府中居住一年,所受之苦,已非言语所能形容。况她手无寸铁,不会武功,娇弱体质,只能任人宰割,受人摆弄。   一年之后,残月渐渐失宠,尹球再也无心弄她,便将她交付给潜龙派,做一奴仆。潜龙派中,以赵谦为首,淫棍不少。但说来奇怪,赵谦竟没有与残月享受那鱼水之欢,其余派内有相当一部分人,大到第一代弟子中的大师兄,小到看门杂役却乐得每日享受。   个中究竟,权且不提别人,单说赵谦。柔荑和凝脂的说法,认为赵谦虽以“偷色”闻名,但他总有一种男人的怜悯心,每次劫色,并不十分捉弄受害之女,鱼水之后,尽欢而散,事后并不张扬女子姓名。往往受害之女,只把那意外的鱼水之夜,看作奇遇,单记他的床上情话,不记他的淫心兽行了。所以和同派中人一起奸虐残月,不是他的个性,他当然不屑与谋。   我听过二人此言,表面不语,心中却笑她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心道,你们未见其人,这些都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的想法。如果赵谦没有那恶魔般吃醋老婆姬妍拦着的话,我想我就没机会在这听你们讲这些臭氧层子了。赵谦之所以没有碰残月,一定是姬妍拦下来的!   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赵谦与姬妍,从与吕增对敌来看,姬妍武功较差。但当日我被绑架那夜,赵谦要来占我便宜,却被姬妍在背后点了穴道。按常理来说,这个不大现实。不过仔细一品,估计是因为赵谦怕姬妍,处处让着她。夫妻间嘛,丈夫就得让着妻子,即使自己武功比妻子高出许多倍,两人打起架来也要装成一副不敌妻子的样子,这才是男人该做的!——从这点分析看,赵谦确像个男人。他虽好色,但就冲他对妻子这么俯首听令的份上,在古代非常难能可贵,不得不令人肃然起敬了。要是有酒,我真该敬他一杯……怎么想着想着,就想歪了,汗!   书归正传,在潜龙派中的日子,残月为自己取这个名字,以悲自身遭遇,每日以泪洗面,以恨充饥。她也曾想过自杀,但每每端起刀来,头中总有一个声音制止,让她下不去手。   也许是否极泰来,一个偶然的机会,残月碰上了正在练功的姬妍。姬妍当时练功,已走火入魔,眼见得要命丧黄泉。残月一到,便被姬妍抓住。姬妍将在体内乱蹿、折磨自己的真气一股脑输入残月体内,她便侥幸捡回一条命。值得意外的是,入了残月体内的真气,并没有像在姬妍体内一样发疯,而是有条不紊地流入残月丹田,居然成了残月压箱底的内力了!——就冲这点,残月天生是块练武的料,只不过开发的晚而已。   姬妍颇感意外,她原以为这么做会让残月丧生,省得她这只小狐狸总去勾引赵谦的馋虫,没曾想残月安然无恙,神态间更是怡然自得,真是咄咄怪事!或许是出于好奇,亦或是出于歉意,姬妍决定传授残月武功。她最拿手的点穴功夫,也传给残月七分,自己则留三分——怪不得残月总能不费吹灰之力地点倒我,还能以穴位按压止住我的剧咳,看来都是出自妙手姬妍真传!但奇怪的是,前一次见面,她们二人为何不以师徒相称,却装成路人呢?   残月日则苦练武艺,夜则与人同眠,一晃又是三载,她已长成一个大姑娘,气力非往昔可比,内功也有小成,若打起架来,潜龙派中的三流选手恐怕都不是她的对手了。   姬妍也很惊讶,短短三年,残月的武功进境竟如此神速,堪堪已赶超自己了。女人的忌妒心是很强的,尤其是做师傅的绝不能让徒弟打败。姬妍于是不再教残月习武,渐渐疏远残月,暗地里却总在残月潜心练功之时,叫来几个派中的闲人,去羞辱她,甚至当众剥光她,干那禽兽之事。   残月由此时开始,已无法专心练功,原本只有夜里陪陪男人,现在却白天黑夜都要陪,一时间愤恨不已。后来才得知,是姬妍捣的鬼,从此便与姬妍决裂,暗中起誓,定练成神功,杀回潜龙派!   残月最终仍没有机会练成武功。姬妍却为了面子,每日苦练,以致后来,再度与残月碰面,试其伸手,残月已全然不能匹敌了。于是姬妍满心欢喜,再也没有去找残月的麻烦,也不再教她武功,甚至不与她碰面。两人的过节便由此告一段落。   又是一段痛苦的日子,转机终于出现。利贞与潜龙两派每十年一度的比武大赛开始,全派人马,悉数离开总部,只留几个二流角色看家。残月也没有被带去。   残月觑空逃离了潜龙派,但被守卫发觉,一路追赶。就在追兵马上要捉住残月的时候,救星出现了——吕增飘然而至。按柔荑、凝脂的说法,吕增没有去参加大会,而是被派来做探子,探查潜龙派总部底细。恰巧碰上了残月逃跑。   吕增是典型的怜香惜玉之人,见到美女就保护,脑中还没想到,身体就已经做出举动,站在残月身前,拦住追兵去路。那些追兵怎是吕增对手,几下子就被吕增料理了。   残月被吕增救回吕府,吕增问其身世,残月不敢向恩人隐瞒,悉数以告,并将所受之苦,一并告之。吕增唏嘘不已。残月原以为世间男人一般色,这吕增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也没抱太多希望,只不过换个淫窝罢了。没曾想,吕增对残月格外爱护,派丫鬟侍候每日衣食,并让她去外面透透气,欣赏院中景色。就这样过了几个月,吕增对残月的身体都未动过分毫,却每日好言逗她开心。残月由衷感激,便在一个月圆之夜,赤身走入吕增卧室,向吕增求欢。吕增温纯以待。那一夜,残月才晓得什么才是真正的男欢女爱,什么才是真正的欲之巅峰,自此深爱吕增,至死不渝。   说到这里,残月的身世,基本讲完。我听的是心惊肉跳,悲怜不已。柔荑和凝脂又格外指出,残月原本有个妹妹,满门抄斩的时候一并被杀了。她十分爱惜这个妹妹,每每提及此事,她都声泪俱下。而残月对柔荑凝脂说过,我与她的妹妹无论在性格方面,还是在外貌方面,都十分相像,所以见我如见其妹,她才会与我有着一见如故的感觉……   唉,悲情事故,小说中信手写来,现实中却是地狱般的蹂躏煎熬啊!   我悲从心来,居然小做一首诗,不是“尿不湿”的“湿润”的“湿”,而是实打实的“诗词”的“诗”(好绕口):   月残心已摧,花败魂难回。   叩问灵霄处,今生尤可追?   残月姐,按年纪算,你比我大两千多岁,我该叫你祖宗了。比起你这段悲惨人生,我自己原本的人生已算是非常幸福了。如果上苍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再做穿越这种傻事。好好活在现代多好,何必穿到这战火连天,血色江湖的古代呢!唉,愚蠢啊!不过天下间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后悔药!看来我只好认命,乖乖呆在古代吧,别的甭想了!——穿越公司,咱们的帐,几千年以后再跟你们算!   谈了这么久,才把残月的身世大致讲述了一回。柔荑和凝脂已是困倦不已,讲到最后,夜已近四更天,我沉沉睡去。柔荑和凝脂也不远去,拿了被子,躺在我床榻旁的竹席上,点起香炉一般睡去。   次日,天已大亮,我们三人尤沉睡不已。残月挑帘而入,见了屋中状况,一声喝斥,两个丫头顿时惊起。看来两个丫头蛮怕残月的,她们慌忙唤醒我,侍候我起床、小解、洗漱和早餐。残月走后,她们才敢松口气,互相抛个鬼脸。   残月出而复入,手中多了道乐器——古瑟。   “褒姑娘,听姐姐为你弹奏一曲,如何?”残月笑道。   “那就有劳姐姐了。恰好我呆着怪闷的,就拿这个取回乐子吧!”我兴致勃勃地回道。   残月摆好古瑟,双手扶弦,摇指而动,其态轻盈如采花,飘逸似仙女。   从未听过古人弹奏,原以为与现代人一样,没甚分别,却发现自己错了。古人弹出的音律,别居一格,音色纯正,声律中带着大自然朝气蓬勃与原始野性的气息,听了令人痴狂,令人沉醉,仿佛喝了一坛千年老酒,酒已尽,而意未绝。   音律一转,变为快奏,似马奔腾,似人呼叫,似车相撞,似箭翁鸣,一幅战火中的小镇呈现眼前,隐隐还可听到妇人的嚎叫和孩童的啼哭。这一古脑的杂乱之音渐渐平息,渐渐缓和,最终转为一屡情丝,花前月下,家人团聚,情人相拥,悲中有喜,喜中含悲……   曲尽,意尤不绝于心。   我呆呆出神,望向远方,回味刚才的美好瞬间,头中一片空白。   “褒姑娘?褒姑娘?”残月轻轻拍了拍我,我才回过神,望见残月脸上,竟似有泪痕——看来她入戏也很深,情不自禁了。   “姐姐此艺,古今一绝,我可是佩服得紧呢!”我叹了口气道。   “昔日忧苦之时,拿来把玩,权且以之度日罢了……”残月若有所思,双眼呆直,竟又走了神。   我不愿去打扰她,她的伤痛是无法用言语来安慰的,还是让她静一静好了。   那一日,我与残月相对无言,却互相望着对方的双眼,心意已通。柔荑和凝脂在旁看着,纳闷不已,却不敢在残月面前道东论西——古时的等级观念,深入人心,害人不浅啊!   一段时间的将养,我的内伤似乎已全愈,除了偶尔的小咳外,没有任何症状。奇怪的是,鲁伯曲和铁三一直没有露面。残月也不告诉我吕增的下落——难道吕增真的死了吗?不行,我一定要知道答案!   第十一章    危急   被拍砖头之后,突发灵感,创造出一个砖头高手……   在谷中呆得闷了,四周都是悬崖峭壁,没甚看头,我不由得开始修练起元亨内功来。   我端坐在竹席上,心如止水,万念皆空,将丹田中气,慢慢向身上各大要穴催行。可以感觉到,经过那次真气吸收,我的内力强大了许多。一盏茶的功夫,便觉遍体浸汗,头中一阵飘飘然之感,又进入冥冥佳境。恍惚中,但觉置身一片白云之间,举目四望,空旷遥远,天地相接之处,看似近在眼前,伸手去摸,却怎样也抓不到。不知不觉,全身轻松,又似被抽成真空般,飘渺虚无……   后来才知道,一旦我进入这种状态,我的身体便有如一个黑洞,来者不拒,凡与我肌肤相触的人,内力都会像洪水一样,泄入我的体内。   残月挑帘而入,见我练功,也不打扰,只在一旁静静地望着我。   柔荑原是好意,拍拍我的手背,想告诉我残月来到。她见我呆呆端坐,通体流汗,这种状态持续了许久,以为我早已收功静息,却不曾想这正是我发功最旺之时。她这么一碰我的手背,浑身一颤,全身真气翻滚,一齐向我的体内拥来……   残月早已看出端倪,欲待制止却已不及,眼见得柔荑脸色灰白,全身轻颤,知是吸功之法,必须尽快分开我们两个肌肤之触。残月忙将外套短衫脱下,凭空绕上柔荑手腕,用尽全身内力,猛向旁一拉,柔荑才摔倒在地,幸免内力枯竭。饶是如此,仅那么一刹那的功夫,柔荑内力便已失去三成。   “勿再接触褒姑娘!会送命的!”残月严肃地说道。   柔荑惊作一团,瑟瑟发抖,半晌也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凝脂没有接近,在一旁看的也是心惊肉跳。   这一幕,我丝毫没有知觉,是残月后来讲给我听的。   不知多久,魂回躯壳,我缓缓张开双目,心里说不出的舒畅——很奇怪,这次吸人内力,丝毫没有知觉,也许是吸的少吧。回想那一次,赵谦和姬妍数十年的功力,一下子被我吸入体内,我又丝毫没有准备,才会受内伤。   照这样发展下去,绝世神功岂不是唾手可得了?嘿嘿,这种好事,几千年也碰不上一次。当初看金庸小说里的主角,一夜间都成了暴发户,令人羡慕不已。如今自己也是位列其中,笑吧,让别人忌妒去吧,哈哈……   “褒姑娘,姐姐不得不警告你一回。”残月突然一脸严肃地说道,“你这身功夫,古今罕有。今方大病初愈,不可练此奇功。一旦走火入魔,没人救得了你!懂了么?”别看她言激辞烈,目光中却对我充满关怀之情。我不得不点了点头,应了一声“知道了,姐姐。”心下也有些骇然,真要是走火入魔,我就彻底GAME OVER了。这身体虽不是我的,但命是我的,还得好好爱护啊!   柔荑似乎是被这样一种稀世之功吓到了,神志模糊,口中胡乱叫嚷,全身滚烫,高烧不止——唉,毕竟是小孩子,定力还是不够。   估计柔荑若是听到我这段毫无歉意的内心独白,得气得吐血了吧……   “不好了,残月小姐!铁三哥传话来,让我们火速离开此地。这里已被潜龙派发现,立刻便要来搜谷了!”一个丫头慌忙闯入屋中,跪地而报道。   “什么?!”残月眉宇一紧,腾地站了起来,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地闪着,发令道,“传我命令:全谷人即刻收拾,带好必备之资,半个时辰后,院中集合,撤离此谷!”   我心想,这么隐蔽的山谷,都能被潜龙派查出来,还有哪可以躲呢?他们为什么这么死心眼,就想抓我呢!我可不想步入残月的后尘,去做个下等的奴仆。干脆我就原地练功,近我者死吧……可万一谁丢过来个砖头,我不照样抵挡不住?唉,不行……我脑中乱作一团。   我正胡思乱想,残月已然离去,走进来两个新面孔。   这两个丫头都比我小些,举手抬足间,稚气十足。她们全身均是束身短衣,便于行动。   两人万福拜道:   “奴家蝤蛴拜见褒小姐!”   “奴家瓠犀拜见褒小姐!”   “你们到这里来做什么?”我不解地问道。   凝脂在一旁解释道:“她们是残月小姐专门派来护送褒姑娘您出谷的!别小看她们,论武功虽不及奴家与柔荑二人,可论起轻功来,能与残月姐匹敌呢!”   我无语了。她们两个小小年纪,轻功就被吹得神乎其神的,能准吗?残月为什么不亲自保护我来呢?是不是开始把我当作累赘,想甩掉了……   我无神地点了点头。   凝脂似乎看出我的心事,又道:“残月小姐要照顾全谷的人撤离,无法亲自护送您,特请奴家来转告您一声,让您一定要相信蝤蛴、瓠犀二人,跟随她们,不要离开她们!奴家还要护送柔荑,这就告退了。”说罢,弓身而退。   蝤蛴、瓠犀又拜了拜,道:“奴家侍候您更衣。”说着便拿出一套衣服,给我换上。换过之后一看,与她们所穿并无二致,想来是以此混淆敌目,不让外人知道我是谁吧——可褒姒样貌如此娇美,又怎能骗得过那帮色眼呢……   蝤蛴、瓠犀二人很是乖巧,知我所想,早已备下一些黄色膏状物,向我脸上满满涂了一层,又用手修整了一番。再次对铜镜而望,镜中之女,已是面色泛黄,双颧高耸,脸上几簇疙瘩,丑陋无比,任谁见了第一眼都不想再看第二眼——唯有那一双眸子,透着灵气与清纯,还能看得出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   “唉,我要真长成这样,下半辈子也甭活了!”看了自己这个模样,居然有一种想吐的冲动。   我化妆的功夫,院中已是乱成一团。人声嘈杂,兵器磕碰之音不绝于耳,吕府打手们统统亮了家伙,摩拳擦掌,如临大敌。   不多时,人声渐息,我站在院中一望,所有人排列成数队,静待残月发令——真是训练有素呵。   残月手中不知何时多了几道令旗,她将令旗分发给各路领队,又嘱咐了些什么,才又居中而立,大声说道:“如今形势紧急,潜龙派人马即将赶到这里,大家一定要同心协力,共同抗敌!你们和我残月都是吕家的人,是生死与共的亲人!为了吕公子,大家一定要守住!我们的救兵立刻便至,大家一定要坚持住啊!”   “是!”院中之人同时应道,其声响彻云霄——这不是传说中的战前总动员么?怎么残月成了总指挥了?那我是哪个角色,不会也让我扛个小旗去和敌人火拼吧……   残月派出一队十几个人做为前锋,可能是为了吸引敌人的注意力,拖延时间,然后向我这边喊道:“蝤蛴、瓠犀听令!”   “在!”二人答道。   “护送褒姑娘出谷,不得有丝毫闪失!尽可能避开敌人,不要与他们正面交锋!若褒姑娘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两个也不要回来了!懂了么?”残月的气势惊人,她展现出来的魄力丝毫不似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与平日温柔的她大相径庭,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但残月最后望了我一眼,目光中满是情谊,我才定下了心,不胡思乱想。   蝤蛴、瓠犀领命,各持我一边肩膀,将我夹起,飞速向谷口奔去。   我回头望向残月,颇有一种依依不舍之情,心中一阵难受,又哭了出来。   “褒妹妹,我们会再见面的,不要为我担心!”残月高声叫着,眼中似乎也纂着一些泪花。   我很是郁闷。为什么我在每个地方都呆不久,刚刚认识了这么几个知心朋友,又要被分开。残月望向我的眼神,让我感受到一种真挚的爱,她完全把我看作成她的亲生妹妹,对我可算是百依百顺,照顾周全。啊,为什么要分开……泪水不断在眼中打转,我已不能自禁,脸上的油膏似乎也被泪水冲出了两道泪痕。   “褒小姐,您别哭了,辛辛苦苦作的妆扮,再哭就要被冲掉了!”蝤蛴提醒道。   我是想收泪,可是离开了残月,心中又空落落的,无尽的悲情感伤,让我不得不哭……穿越后来到了古代,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义父是第一个亲人,残月是第一个朋友,可都相处不长,硬生生被分裂开来,任谁的心理都承受不了这份苦闷吧……我也越来越不争气,越来越不像个男人。既然哭了,咱就哭个够吧……   在我心中,自己是男人或是女人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否找到自己的归宿,自己的家。几个月的奔波忙碌,让我感受到,家才是这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亲人才是这世界上最有价值的人……历史不会改变,褒姒的家便是皇宫,幽王便是褒姒最后的归宿。看来要等到那一天,我才会真正的被释放吧。   正向前奔着,冷不妨迎面一人拦住去路——第一队先锋队应该已经过去了啊,这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突然一件物体打来,蝤蛴瓠犀二人忙拉着我向旁闪了过去。仔细一看,那物体原来是一个不规则的铜块,更像是大一号的砖头,表面有许多突起,由一个锁链铐着,锁链的那头,连着挡在谷口的那个高大壮汉,他的胳膊足有我两个腿粗。   “什么人敢拍老子砖头!”在现代上网上久了,我的反射弧对这种砖头相当灵敏,差点没把这句话给喊出来,亏着蝤蛴已先一声叫道:“何人?迎面偷袭,不算好汉!”   我一听这话,又差点没乐出来——“迎面”还叫“偷袭”?那天下间还有几个人不是搞偷袭的了!   蝤蛴喊过之后才发觉自己的话有语病,却也无法挽回,脸上通红。   壮汉哈哈一笑,道:“好有意思的丫头!老爷我喜欢!识趣的就不要做无用的抵抗,束手就擒,跟老爷我回去,日夜享受,何如?”   “呸!不正经的老东西,做你的白日梦吧!”蝤蛴骂道,脸上不觉又羞成了一团。   壮汉手一甩,又是一击链锤,单扑蝤蛴面门。蝤蛴勉强低身躲过。   “哈哈,小丫头,刚才这次只不过是小小的教训你一下,可别吓得尿裤子了啊!后面还有更狠的呢!”壮汉大笑道。   这个砖头男(权且这么叫他吧)很嚣张嘛,我曾经也是个男人,此时不能躲在后面,得给这两个妹妹撑腰啊!   我头脑一热,不顾形势的严峻和自身的危险,往前一站,笑道:“哈哈,老色鬼,论起泡妞来,您老可差远了!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那德行,让人见上一眼都恶心的发抖!别在那里自作多情了,趁早回家种地去吧!”   泡妞那句话,砖头男似乎不懂,可听到后面那几句话,他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怒道:“你这丑丫头,看你不过十几岁年纪,却长得这么丑!相不相信老爷我一铜锤下去把你的脸给砸扁了?你这张丑脸我再也不想看到了!受死吧!”   砖头男说罢,又是一铜锤砸了过来,不砸别人,专奔我的顶门。   好大一块铜砖头——我目瞪口呆,连躲闪的念头都没有了,完全被吓住了——也许我也根本没有时间躲闪,眼见得铜锤逼近脑门。   “姐姐小心!”瓠犀用力把我向旁边一推,铜锤擦着她的耳边,飞了过去,虽未碰到她,但铜锤带起的气流却着实像刀片一样,划断了她鬓角一小簇头发。   我犹心跳不已,但脸上仍得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我再次起身,壮了壮胆,勉强笑道:“拍砖头不算……咳,呃,我是说,用铜锤打人不算真本事。有能耐你把铜锤扔了,我们再打……”   我这句话还没说完,砖头男已一个起落来到我的身前,其速度不下于鬼偷赵谦。只见他左手一拳击出,正中我的肚腹。我向后飞出十几步,才跌翻在地,腹中一阵剧痛,哇的一口血,吐了出来。   我心想,这还是人嘛,怎么十几米的距离,一晃身就到了,而且说打就打,不给一点先兆……奶奶地,我穿到这古代来,没少受罪。你这一拳我也记下了,日后一并算帐。   我捂着肚子,痛苦呻吟了一阵,才慢慢平静下来。抬眼望去,蝤蛴、瓠犀已与砖头男斗在一处——虽说是斗在一处,却更像是砖头男在逗两个小丫头玩:这个推一把,那个捏一下,简直让人看不下去。   蝤蛴、瓠犀毕竟年纪小,残月不是吩咐过不许正面交锋的嘛,怎么就打上了!   男人的自尊心令我不得不火冒三丈——好哇,砖头男,这是你逼我的,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第十二章    砖头   由本文被拍砖头所引出的一个武林高手的奇妙故事……   话说砖头男与蝤蛴、瓠犀斗在一处,那样子更像是在调戏两个丫头。   我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将腹痛暂且搁下,站起身,一个起落,来到了……如果我就这么走到砖头男身边,那纯是找死——我是一个起落,漂亮地落在了一块大石头旁边。运起真气,单手将石头举起,望向三人激斗之处。正巧两个丫头向同一方向进攻,进攻未遂,砖头男侧身一跃,落在了二人身后,身体与二人分得比较开了。我趁此机会,运足了力气,将石头抛向砖头男……   现代人嘛,打架的时候就是手里面有什么用什么,没有东西能抓了才上去用手打呢。我自忖拳脚不是这砖头男的对手,还是抓点零碎喂喂他吧。   我这么做,大家一定认为我不够男人气慨。那谁来这试试啊,谁要能在这砖头男手底下过去一招,我这辈子就不做男人了(呃,好像现在就不是男人……)。我还是想好好活下去地,不能头脑发热地上去火拼……   砖头男,顾名思议,经常扔砖头的男人,对拍砖头特别敏感。方才还见他目不斜视地盯着两个丫头,我这个类似于砖头大小的石块一飞过去,他立刻就发现了。还真别说,能拍砖的人就会接砖。他将我抛去的石头稳稳抓在手心,轻轻一甩,石头又向我飞了回来。不论是力度还是角度,都比我抛向他的还狠、还刁!   在赞叹他接砖技术的同时,我不得不猛低下头,勉强躲过了这一记飞石。   怎么办?怎么办?   我肯定是打不过他了,但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对了,咱还有一门绝技——高超的口才,激一激他,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也好。   “哼哼,说什么潜龙派,纯是一派胡言!”我嗤笑道,“从你们掌门无誉起,到你们派里的最后一个传人,都是色狼出身。你们不是潜龙派,改名作‘潜狼派’好了!这个名好,让人一听就知道,哦,原来你们的总部就是个淫窝啊,没什么好怕的!”   砖头男嘿嘿笑了两声,并不答话,我的讽刺居然未起作用!   我再来:“人说天下有两大派——利贞派与潜龙派,都以为两派的功夫不相上下呢!其实不然,利贞派可都是实打实的高手,厉害得紧。潜龙派嘛,也就能装装像,别看一个个长的膀大腰圆的,真打起架来,比那娘儿们还软弱呢……”   这下子,砖头男被激怒了。他向我这边吼道:“你说什么?我们潜龙派不如利贞派?放你妈的屁!无咎那个老东西,教出来的徒弟没一个好鸟!”   我心想,有门,那咱就再激一激你:“现在天下都传遍了,潜龙派原本还有个鬼偷赵谦撑一撑门面,可是他居然被利贞派里的一个小丫头打败了。你们派里所谓的高手,连利贞派的一个小丫头都打不过,还有脸在江湖上混吗?”   原以为我这样说会让他分心,好让蝤蛴、瓠犀有机可乘。可是我错了,蝤蛴瓠犀两个丫头,实力与这个砖头男相差太远了。砖头男一怒,便下了狠手,在蝤蛴、瓠犀两个丫头的背上各拍了一掌。两个丫头闷声而倒。接着,砖头男一个小纵,落至我的眼前,一张与我脑袋一般大的手抓住我的衣领,把我像提小鸡似的凭空提了起来——双脚离地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丑丫头,你敢再说啊?”砖头男将另一只手罩在我的头顶,威胁道。   他的手抓我的头,就像姚明抓篮球,稍一用力,我的头骨便会碎了,这辈子就玩完了。   可是,咱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你越是跟我哼,我就越来劲。我把脖子一挺,仍讽刺砖头男道:“你有种就打死我,好让天下人都知道,潜龙派除了会欺负十几岁的小丫头外,都不敢跟利贞派正面交锋……”   砖头男扬手给我一个嘴巴——看来他很在乎潜龙派与利贞派之间的力量对比关系。   他这么一打,顿时发现了异常:我脸上涂的黄膏被他带下了一角,露出了水净光滑的肌肤。   “咦?”砖头男一惊,明白过来,忙将我脸上的黄膏尽数擦去,露出了一张奇美骇世的脸庞。   “想不到利贞派还有这么美的丫头,老爷我可开了眼了……”砖头男一改肃刹的表情,马上微笑道,他根本没去想为什么我会化妆得如此丑陋,也没去想这么美的女子会不会是他们要找的人。他一脸淫相,不断打量着我。   就在这个当口,残月派的第二队人马赶来,望见我被砖头男提在空中,又看见倒在地上的蝤蛴和瓠犀,明白了一切,忙上来与砖头男缠打。   砖头男也算是一个武功好手了,一只手提着我,穿梭在吕府打手中,仍显得悠闲自得,这个一掌,那个一拳,神态间满是不屑。他的铜锤缠挂在腰间,时不时地用来挡一下吕府打手们砍来的兵器,如演奏乐器一般,“丁当”做响。砖头男所到之处,吕府打手尽倒,有几个被下了重手的,血流满地,没被下了重手的,也爬不起来。仔细一分——下了重手打倒的是男子,没下重手的是女子,根本不打、只捏了两下便用点穴法点倒的,是漂亮的女子!   我心道,砖头男,你算是色到家了……   几圈下来,满地狼藉,砖头男却稳立当中,笑吟吟地看着我,道:“怎么样,以你看,老爷我这功夫还是只够欺负十几岁小丫头的吗?”   我呸了一口道:“你根本连十几岁的丫头都打不过,别再吹牛了!有种咱俩比内力?看谁狠?”我也是被逼到这份上了,虽然自己只有一成胜算,也得拼一拼。   砖头男哈哈一笑,道:“别说老爷我欺负你啊,这是你自己要求的。你要是比不过我怎么办?”   “比不过?不可能!比不过再比,直到比得过为止!”我也顾不得许多了,充分发挥一下女人的特长——赖皮。脸皮厚些总比丢了命要好。   “我定个规矩,你敢不敢比?”砖头男一脸正经的说道,也不知道他脑袋里想的是什么,一听说比武,就特别有兴致。   “什么规矩?”我不妨听听再说。   “既然是比武,就得公平些。这样吧,我只用一个小手指头和你比内力。你要是胜了我,我就放了你;你要是败了,嘿嘿,就得跟我回去,当我的小妾,怎么样?”砖头男说道,似乎很兴奋。   “你立的规矩可行,但是我也要立一个规矩,这样才公平。让我先握着你的小手指头,等我把全身功力运好了,再叫你运功,怎么样?”我心中升起一道光明,满心欢喜——如果他真答应了,他就死定了!   砖头男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要么他根本就是个白痴,居然满口应承道:“好,就依你说的办。你先运功,等会儿我再发功和你比。”——你说他这不是倒霉催的么,我的元亨神功可不是吃干饭的,虽没有十分把握,但只要有运功时间,总能使得出来。   砖头男将我的身体放下,我就地盘膝而坐。砖头男也坐了下来,神态间甚是怡然自得。我将他的小手指握在手中——这小指头比我大拇手指还粗一圈,握上去跟握根铁棍的感觉没什么两样,粗糙硬实。   我正待运功,砖头男又道:“事先说好,你输了的话,就得跟老爷我回去做我的小妾,懂了吗?”   “成!我要是胜了,你就得放我走,你也懂了吗?”我执着地回道。   “好,一言为定!开始比吧!”   砖头男志在必得的神态,让我觉得非常好笑——这家伙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呢。真是个单纯的人,非得跟我拼什么内力,直接把我抢回去不就得了,费这么些周折,他图的是什么啊?人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果真诚不我欺。   “我开始运功了啊,你可不许先动!等我说行了,你才能和我比,知道了吗?”我的心里还是有些紧张,如果他真的没有动,等我吸了他的真气,不知道自己能否驾御那强大的内力,如果驾御不了,后果将不堪设想……唉,不过,走到这步了,又能怎么办呢!硬着头皮做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紧握砖头男的小指,慢慢地排除杂念,尽可能找回前两次那种被抽成真空的感觉。   渐渐地,我的眼前一片光明,仿佛又来到了人间仙境,除了自己的呼吸之音,什么都听不到。之后,通体流汗,头中一阵飘浮,那种被抽成真空的感觉就要来临了……   “等、等等,我、我认输了!……不比了!不比了,小丫头!”砖头男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的言语打断了我的冥想。我睁开眼,见他也是满头大汗,面色凝重。   “你认输了?”我问道,觉得没有吸到砖头男的内力非常可惜——唉,唯一这么一次机会,能让我进入状态,却告吹了。这门功夫,不知道要哪年哪月才能再派上用场了……   砖头男点了点头,颤抖着问道:“你方才是不是要吸我的内力?”   想不到这砖头男头脑虽简单,对武功的直觉可是怪准的。   “我哪有……刚才只不过是太专心罢了。”我不愿承认吸人内力这项功夫,不想让他知道我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个丫头。   “那就奇怪了……刚才明明感受到,你体内像是一个洞,要把我吃进去似的!难道除了那个丫头,你也会吸别人内力?你真的不是吸了赵谦内力的那个丫头?”没想到砖头男这么容易受骗,明摆着的事,他都搞不清楚。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来个武功这么强的敌人,却发现他居然是个白痴,我要不利用利用他,还真对不起他的智商。   “大叔你真聪明!”我心里释怀了,脸上便笑了出来,骗他道:“其实你一眼就看出来我不是那个丫头了吧!实话告诉你,我是那丫头的第一代大弟子,刚才要不是你认输了,我能把你的内力吸干,然后再吸干你的血让你变成一具干尸!你知道我为什么把脸涂起来不?”   砖头男瞪大了双眼,问道:“为什么?”   “还不都是为了你!就是怕跟你碰面!你根本打不过我。我知道你很好面子,要是在大家面前把你打败,岂不是让你没脸在江湖上混了?刚才我一再暗示你不要跟我出手,你居然一点都没觉察出来。我是故意让你打,故意让你抓起来的!你没发现吗?”   砖头男眼睛迟顿地转了两圈,好似明白了什么,额头上滴下冷汗,惊惶地答道:“是、是吗……”   “信不信我现在就用内功将你震爬下?”我说着,慢慢摆出要动武的姿势。   砖头男果然是一根神经的动物,居然将我的话信以为真。一见我要发功,忙拦道:“别别别,姑娘息怒,姑娘息怒!我真是瞎了双眼,没认出您来!恕罪、恕罪!”砖头男说着,居然弯下腰,做了个标准的磕头姿势。一个近两米高的大块头,蜷跪在地上,怎么看怎么别扭。   “你刚才好像很张狂嘛,怎么现在又装得这么可怜呢?”我不屑地问道。   砖头男头也不敢抬,颤抖着答道:“除了师傅,我最怕的就是吸赵谦内力的那个丫头了。不比不知道,连她的徒弟我都打不过,我真是对她和您由衷地佩服、佩服啊!”   这砖头男倒是耿直,自己绝对打不过的人,他就拿起来当佛拜——嘿嘿,好一场虚惊啊!   “刚才你得罪了我,让我吃了不少苦,这个怎么算?要不要我发功把你的胳脖拧下一只来?”我厉声道。   砖头男忙求道:“姑娘饶命!刚才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我要知道是您,一定不会跟您动手的,您饶了我吧!求您了!”   “让我饶了你,也成,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姑娘请说!”砖头男毕恭毕敬地道。   “送我出谷,把我送到一个安全的、你们派里人找不到的地方,怎么样?”   “这个不难!只要姑娘不冲我发火,我一定办得到!”   “背着我!”我喝道,心想,有这现成的马车不坐白不坐。   砖头男乖乖地将我背在身后,却发现由于他的身体巨大,我的两条腿无法从他身体侧两跨到前面去,很是郁闷。“姑娘莫急,我扛着你吧。”砖头男轻轻一拉,把我放在他的左肩上,大小正好够我屁股坐稳的。   我突然看到了倒在远处的蝤蛴和瓠犀,心想,潜龙派要找的人是我,让她们俩跟在我身边,还不如离开我更安全些。就让她们两个在那里躺着吧。   我又想到个问题:似乎潜龙派不可能只派砖头男一人来这里搜谷,后面一定还有大部队。于是我嘱咐砖头男道:“还有一件事:如果我们被你们派里的人看见了,你就说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妹妹,今天才在吕府中找到。若你不这么说,我就把你被我打败的事,公布天下,让你没脸混下去,懂了吗?”   “是、是。”砖头男诺道。   “走吧!”   砖头男一个箭步蹿了出去,与方程式赛车不相上下,耳畔边风声呼呼作响,不亚于开着一辆大赛去兜风。我死死抓住砖头男的脑袋,生怕掉了下去……这脑袋也够大的,脑容量不小,纳闷他的智商都哪去了呢?   第十三章    二老   两个老头子,没事闲的,要欺负褒姒……   山谷中,一个身高近两米、手臂比碗口粗的中年男人,扛着一位弱不禁风、体态娇小的少女,飞速前行。少女面有所思,眉头微蹙,双目不断打量着中年男人。中年男人满面悍相,目不斜视,步履如飞,疾跃前行。   将近谷口,树丛中忽然跃出两人,身材瘦小,黑布蒙面,身着一致的黑色夜行衣,一人背着阔斧,一人背着铜锤。那阔斧的斧头足有两尺长两尺宽,那铜锤的锤头直径也足有一尺半,与这两个人瘦小的体型形成强烈对比,看上去既充满可怕的威力感,又带着一些滑稽之意。   “五弟,”背阔斧的冲着砖头男叫道,“怎么又出来了?”   “莫不是被那小妞儿打败了吧?”背铜锤的黑衣人笑道。听上去,两人都已是年过半百的老头儿了   “放你们两个的屁,老爷我何时被别人打败过!”砖头男猛一停步,我差点没被甩下来。   两个老头儿同时也望见了我,像近视眼看远处的东西一样,挤了挤双目,将我全身打量了一番,问道:“这小丫头是谁?”   我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看这两个老头儿的武器,功夫一定不弱。倘若砖头男把我的底暴露出来,我也就别指望出谷了。这两个老头儿可不像砖头男这么好骗。   “表哥,他们是谁?”我抢先一步问砖头男道,意在提醒他别说漏了嘴。   “哦,他们是夺命斧杜伯孝和勾魂锤杜仲孝,都是我师尊的佣仆……”看来砖头男是有问必答,肚子里有什么话,嘴上就说什么。   “放屁!谁是佣仆?我们哥儿俩也算是潜龙派的开山大弟子,怎么能说是佣仆?”背阔斧的老头儿先叫了起来。   “对!放屁!我们俩可是派内公认的高手,怎么会是佣仆?”背铜锤的老头儿附和道。   砖头男不顾他们的反驳,转头向我道:“姑娘,哦不,表妹别怕。别看他们背上的武器个头儿大,其实都是纸糊的,虚张声势的。他们确是我师尊的佣仆,偷学了几天功夫,就下山招谣撞骗了!”   一听这话,我差点笑出来,硬是憋住了。这砖头男真是耿直,什么话都说。要不是他这么解释一下,我还真不知道这两个老头儿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杜伯孝、杜仲孝竟也是受不得刺激的人,一听砖头男说出自己的弱点,气得哇哇大叫,不由分说,上来便与砖头男撕打。   砖头男轻松移步,将两人功势尽数躲开,别看两人张牙舞爪的样子,手底下的功夫可真是弱得紧。   这样总缠下去也不是办法,眼看着敌人就要大规模搜谷了,拖延时间等于自投罗网。我于是大声道:“两位老前辈,请听我一言!”   两人果然住手不动,背阔斧的道:“小二,先停停,听这丫头怎么说。”   我顿了顿,笑眯眯地望着两个老头儿道:“久仰二位前辈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武功不凡!方才你们将我表哥打得是手无还击之力,佩服佩服!天下间能将我表哥打败的,恐怕除了掌门无誉,就要算你们两位老前辈了呢。小女子今日能得见二位尊容,真是三生有幸啊!”说罢,我又甜甜地冲着两人笑了笑——褒姒的笑,一笑千金,定能打动所有男人!   “表妹,你……”砖头男皱着眉头要说什么,我一看便知,他也是好面子的主,说他打不过这两个老头儿,他自然不愿了。   “别说话,一切听我的!”我厉目低声喝道。   砖头男果然不敢发作。   杜伯孝、杜仲孝听了,哈哈大笑,方才的怒气一扫而光。   杜伯孝忽然问道:“五弟,看来我们打的赌你是输了?”   “放屁,老爷我才不会输呢……”砖头男红着脸道。   “什么打赌?”我一头雾水地问道。   “哈哈,我告诉你吧。”杜伯孝道,“掌门将派内五大高手中的三个和七大闲人中的五个派到这谷中找一个吸干赵谦内力的丫头。我们就和你这傻表哥打赌:他一定打不过那个丫头。你表哥不服气,我们就定了个规矩:如果他能打败那丫头,我们就给他当一个月的下人;如果他打不过,就帮我们俩兄弟端一个月的屎盆子。哈哈,你这傻表哥就甩下我们先进了谷……五弟,遇上那丫头了吗?”   砖头男红着脸道:“没、没有……不过我表妹是那丫头的徒弟……”两个老头儿一听此话,立刻便收起了笑容,看样子是起了疑心——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砖头男心里想什么,嘴上就得说出来什么。这明摆着是要我的命嘛!   杜伯孝欺近砖头男,仔细将我打量了一番,严肃地问砖头男道:“从未听说你有表妹啊,她是你表妹?”   “是、是……”砖头男看了我一眼,又吱唔道,“她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今天才在这谷里找到了,所以我才背她出来……”   “真的吗?”杜伯孝一字一顿的问道,目光从砖头男移向了我,看得我汗毛倒竖,那样子就像是发现了我的秘密似的。   我全身直冒冷汗,心想,这两个混蛋老头儿,问这么多做什么,你们走你们的路,非得把我拉进去做甚!   “既是那丫头的徒弟,想必武功一定不弱。今日难得有缘相见,不如露两手给爷爷们瞧瞧吧!”杜仲孝说着,一个急跃,手掌击出,直扑我的前胸。   砖头男侧身一闪,杜仲孝扑了个空。   “不得无理!这是我的表妹,打她就是在打我!”砖头男喝道。   “五弟,你也不必当真嘛。只不过切磋一下,想必你这表妹在谷中闷得久了,也想活动活动呢!”杜仲孝说道。   这砖头男最喜欢比试切磋之类的,可别让他把我供出去,我还是先说话吧:“二位前辈,再听我一言。我还是个十几岁的丫头,怎么能和您们二位前辈比武呢?真要是传了出去,说您二位在某某山谷欺负一个小丫头,这对您们的名声不好。何况,您二位的武功,天下第一,就算是我师傅来了,又能把你们怎样呢?既然不比就已知道了结果,又比它做甚?我向来是十分佩服二位前辈的,让我对二位前辈出手,这我绝对做不出来。您二位真想比也行,我一定不还手,让您二位打个够!”嘿嘿,我先把你们的口给封死,跟我比武的话就让你们下不来台——男人都是好面子的,把他们捧得找不到北了,事也就办成了。   两个老头儿果然上套,拍了拍头,哈哈笑道;“你这丫头倒是懂事,说的是实话。想来若真是动了手,我兄弟二人手底下又没轻没重的,真把你打个三长两短的,你表哥还不得和我们拼命啊!——不过,不要把我们两人称为天下第一,天下第二好了,掌门无誉可是厉害得紧呢!”   我差点没吐出来,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怎么潜龙派里的人都是这种德行!   “对了,二位前辈,我师傅现在还在谷中,你们快去抓她吧。她虽然厉害也一定不是你们的对手,何必等其他人抢了你们的头功呢!快去抓她吧!”我极力鼓动两个老头儿进谷道。   杜伯孝、杜仲孝似乎真有大干一番的架势,向我和砖头男摆了摆手,道:“我们两兄弟这就去抓了那丫头,回来好让五弟端我们的屎盆子,哈哈……”说着,纵跃而去。   我长长舒了口气,这一关总算是过去了,不知道下面还有多少关。   正待要走,杜伯孝与杜仲孝那边,突然传来了打斗之音,不多时,只见蝤蛴、瓠犀飞速赶来,后面还跟了杜伯孝与杜仲孝——我晕,刚把他们骗走,怎么又被你们两个丫头给带回来了!我真想暴扁你们一顿!   “老东西,放开她!”蝤蛴叫道,直扑砖头男而来。   “蝤蛴不要过来!先听我……”我忙止道,却为时已晚。言未毕,蝤蛴已然欺近身来,一掌击出,收回不得——她的轻功确实非同小可,一句话的功夫,已从五十米外,飞到此地。   “小丫头,方才没打死你,已算你命大,怎么又来送死!”砖头男边躲边道。   “你不许还手!”我命令砖头男道,砖头男此时正击出一拳,拳至半路,硬是撤了回来——砖头男现在完全听令于我,倒教我省了些心。   蝤蛴、瓠犀不容砖头男有任何喘息功夫,一上手便尽是阴狠杀招,觑准砖头男的下三路,猛攻不止,转眼间便已拆了二十几招,却丝毫便宜未得。   砖头男扛着我,四面躲闪,我被晃得是头晕眼花,根本无遐说话。   三人一场混战,未分胜败——说是未分胜败,若不是我极力阻止砖头男的攻击,恐怕蝤蛴瓠犀两个丫头早已命丧黄泉了吧。   杜氏兄弟此时赶来,未加入战局,只在一旁品头论足。一个道:“嗯,五弟功夫不错,但可惜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另一个回道:“说的正是,看来我们不帮他,他一准落败的!”   “哎~小二此话不对。五弟怎么会败在这两个丫头之手?他怎么说也是我们派中七大闲人之一。他败了虽不代表我们两兄弟会败,但总归是一个帮的,脸上亦无光啊!”杜伯孝又道,言语间颇是颜面扫地之意。   “七大闲人又如何,见了我们两兄弟不还是得低头哈腰的?以我看他们的本事不见得如何,莫不然,方才我们与这两个丫头打架之时,也未像他这般只能躲不能还击的?七大闲人,人如其名,不过是派中三流角色罢了!”杜仲孝争辨道。   杜伯孝听过此言,笑道:“说的正是,说的正是。哈哈,潜龙派果然离不开我们两兄弟撑腰啊!”   这两兄弟把自己好一顿吹捧,真不怕风大扇了他们的舌头,我是想笑又笑不出来。   砖头男在苦斗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满腔怒气没处发泄,杜氏兄弟又在一旁扇风点火,他虽是傻了些,但好胜心强,岂能忍气受此污辱呢!   砖头男“哇呀”一声,丢下蝤蛴瓠犀,双掌如风,直扑杜氏兄弟,口中骂道:“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老东西,今日就教你们领教一下七闲人的真本事!哼,敢瞧不起我,也不看看咱的名号,除了掌门,又有谁打得过我了!”   “好啊,平日里就看不惯你们这帮什么事都不管的闲人,总没机会教训你们。今日你既然提出来了,那咱们就得斗上一斗,看是你七闲人厉害,还是我们潜龙二老厉害!杜伯教说着,躲过砖头男的掌风,亮开阵势,加入战局。   “潜龙二老”?名号不错,估计是这两个老头儿自已想出来的吧……   原本是三人激战,如今变成了五人混战。砖头男躲着蝤蛴瓠犀的招式,见到杜氏兄弟却拳脚相加;蝤蛴瓠犀与杜氏兄弟,各不相让,均是碰面即打,四人碰上砖头男,也是连价猛攻;我则坐在砖头男肩头,被其拉着晃来晃去,头晕脑胀。   六个人一个战局,其场面怪诞之极,各怀各的心事,各打各的死敌,越看越像三国曹孙刘,有趣之极。   蝤蛴击向砖头男的一掌被其躲过,掌势未衰,直扑前方杜伯孝;杜伯孝刚躲开砖头男的侧踢,望见此掌,忙以掌相接,双腿却飞起,向瓠犀踢去;瓠犀一个小纵,跃起一人来高,正与砖头男四目相对,双掌击出;砖头男轻描淡写地躲过,出拳直击杜仲孝面门;杜仲孝忙闪身一旁,与瓠犀站在一处,二人各以掌相攻;蝤蛴再次扑打砖头男,又被其躲过;杜伯孝觑空一腿横扫,直击砖头男下体,砖头男不慌不忙,把与瓠犀对掌的杜仲孝拉了过来,挡在自己身前;杜伯孝一脚,结结实实地踢在了杜仲孝的屁股上。   “唉哟,老大,你往哪踢呢!”杜仲孝怒道。   “是五弟干的,不关我事!”杜伯孝委屈地道。   二人说话的功夫,五人又拆了数招。   砖头男扛着我,穿梭在四人之间,尚显游刃有余。他人虽傻,在武学方面却有着天才般的直觉和潜力,一身功夫,以我看不在赵谦之下。这十来分钟的打斗,他居然每每能穿针引线,让杜氏兄弟二人的拳脚互攻。杜氏兄弟气得哇哇大叫,却拿他毫无办法。   第十四章    五虎   潜龙五虎之无情虎……   六人在离谷口不远之处,混战不休,蝤蛴、瓠犀、杜氏兄弟都已汗流浃背,砖头男却连大气也未喘一口。   “蝤蛴瓠犀停手!”我终于有机会喊出一句,“这大块头是在保护我!”   蝤蛴瓠犀微微一怔,便又出招不止,口中道:“姐姐莫受了这老东西的骗!待奴家救您下来!”   “我没有骗你们!停手啊!”看来我怎么说她们也是不信了。我只好命令砖头男道:“大块头,放我下来!”   砖头男“哦”了一声,将我的身体向旁一甩,甩出圈外,平稳地落在了十步之外——我的双脚终于又沾地了,心里踏实了不少。刚才怎么没想到让他放我下来呢……   蝤蛴瓠犀见我已然飘出圈外,也不恋战,尾随而来,拉起我便走。   “等等,这个大个子答应过送我出谷的。没有他,我们出不去!”我止住两个丫头道。   蝤蛴疑惑地问道:“方才还见他要杀了小姐您,怎么这会儿又要送您出谷了?”   “一句话,这大个子脑袋有些问题,被我骗住了,所以答应我护送我出谷!”我不得不简短地把原因说一下,省得两个丫头问个没完。   两个丫头一齐望向砖头男,都摇着头,表示不可理解,我也没空和她们解释。   圈中只剩下砖头男和杜氏兄弟了,没有了蝤蛴和瓠犀,砖头男轻松了不少。他面露怒色,却迟迟未下杀手,想来同是一派中人,下起手来总有些顾忌吧。   我们正看着,突然一个声音震耳欲聋地叫道:“都停手!杜伯孝、杜仲孝、昌平!都给我停手!”起初声音传来时还在身后,一句话说完,已转到了眼前。一个人影,迅速插入战局中,将三人分离开来。   砖头男本名叫昌平,以后一律改作“昌平”,不复出现“砖头男”字样了。   杜氏兄弟与昌平同时叫了声“二师兄!”便罢战而立,神态间很是毕恭毕敬,方才的嚣张之意消失无踪。   “哼,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窝里斗!都乖乖的去谷口守着!”被称作二师兄的严肃地命令道。   这二师兄四十来岁年纪,大约一米七几的个子,五官硬朗,双目有神,鼻梁高耸,嘴角边似笑非笑,下巴上只蓄着短短的胡须,一头长长的黑发,垂在双耳两旁,随着微风轻轻摆动,看上去勉强还算个第二眼帅男了。突然,他向我望来,一道凌厉的目光与我相碰,我全身一阵寒颤——这二师兄最大的特点,便是目露杀气,盛气凌人。   “还等在这里做什么?快去谷口守着!利贞派的人也到了!”二师兄冲着昌平三人喝道。   杜氏兄弟瞬间没了脾气,耷拉着脑袋乖乖向谷口走去。   昌平虽然害怕,可确也是条汉子。他指着我道:“二师兄,我答应过送这丫头,哦不,是我表妹,出谷。等我送走了她,再去帮忙!”   二师兄冷笑道:“呵呵,你先去帮忙吧,你表妹自有我来照看!”   昌平面露喜色地道:“既然二师兄答应帮忙,一定是错不得的。我这便去谷口!”临走时还不忘了跟我打声招呼道,“表妹,二师兄答应帮忙,最好不过了。你就跟着他走吧!我这就告辞了!”说罢,踏空而去。   这昌平真是好骗,从二师兄的眼中,我明明看到的是不相信我为昌平表妹之意,他这么就被骗走了,岂不是把我又推入了虎穴?唉,也不能怪他傻,我也是这么骗他来着……   二师兄缓缓走近我,空气中的气氛顿时凝结了起来。   蝤蛴和瓠犀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种压抑之感,摆开架势,叫道:“不要过来,否则我们对你不客气!”   二师兄人影一闪,已落在我眼前,余光中,蝤蛴、瓠犀不知何时已被点了穴,动弹不得,又说不了话。   好厉害,身形比赵谦还要快上几倍,难道这就是潜龙派的五大高手之一、二师兄吗?……   “你不用骗我,我知道你是谁,乖乖跟我走吧!”二师兄那看破一切的目光盯着我,命令道。   “我、我凭什么跟你走?你抓我做什么?”我的声音也变得颤抖了。   “我可没有耐心和你解释什么!我也没有怜香惜玉那份闲心!”二师兄的脸已将近贴在了我的脸上,狠狠地道,“你不走,我就在你脸庞划上几刀,再不走,就将你衣服剥光,在你身上划刀,直到你乖乖听话为止!”   “你、你……”我又气又怕,一时间没了主意。头一次碰上这么厉害的角色,他给我的恐怖感是前所未有的。逃跑、反抗、用言语拖延时间,在他面前,这些统统无用,我也只能呆立在原地,颤抖着身体,一句话也说不出。   “别碰她!从她身边滚开!”一个熟悉的声音叫道。   我回头一看,不知何时又多了两人: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和一个四十岁的中年人。小伙子很帅,双目柔情似水,高鼻梁、薄嘴唇,笑起来露出一口皓齿,不愧为一代帅哥——这段相貌描写,大家一定很熟悉,不错,这便是吕增。旁边那个人,身材矮小瘦削,面容安详,一簇标志性的羊尾胡代表了他便是救我的大恩人鲁伯曲!   二师兄抬起头望了过去,冷笑道:“原来是笑面书生吕增和毒手神医鲁伯曲啊,你们来得很快嘛!”   “这位老兄想来便是潜龙派五虎中的‘无情虎张齐’了。久仰久仰!”鲁伯曲抱拳笑道。   “哼哼,知道就好!”张齐也不回敬,姿态甚是傲慢。   “放开她!”吕增中气十足地喝道,目光中满是关切焦急之意。   张齐仿佛是故意气吕增似的,居然在我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末了还发出一个响亮的“啧”声。褒姒的身体反射很灵敏,不待我有任何思想,一个巴掌先扇了上去,结结实实地扇在了张齐的脸上——他根本就没打算躲开。   “嗯,亲了一口,挨一巴掌,好像很值啊……”张齐的言语中处处透着挑衅之意。   吕增怒不可遏,早已失去冷静,一个箭步跃了过来,向张齐拍出一掌。   如果说吕增对赵谦还有三成胜算的话,在张齐面前,他可连半成也没有。   张齐既不躲闪也不出掌相迎,让吕增的掌结实地拍在了自己的胸口上,竟纹丝未动,吕增反被震回了五六步远。   “大病初愈,不可动用真气!”鲁伯曲迟来的叮嘱还是晚了。吕增一个踉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看来他的伤势还未全愈。   “哈哈哈哈……不用硬挺了!”张齐大笑道,“你的底子早已被我派中人探得详细了。你内伤未愈,又来做那英雄救美的蠢事,真是顽固不化!念你是个后生晚辈,勇气可嘉,我权且饶你一命,滚回利贞派去吧!”   吕增单膝跪在地上,气喘连连,那一掌的真气硬是被顶了回来,对他损伤不小。   “褒姑娘,恨在下学艺不精,保护不得你……”吕增咬着嘴唇,满面忧伤地望着我道。   我心里一阵难受,说不出是讨厌还是感激,亦或是喜欢……   “不用在这丫头面前装模做样了!你那风流性子,又怎么会只喜欢她一个人呢!放手吧,别做傻事!”张齐又道,看来对于吕增这个人,他了解的已非常透彻了。   我若再不阻止吕增,瞧他那样子,又要拼命了——我原本心肠就软,见不得别人痛苦。做男人的时候,就总被同学笑话我的心太软,像女人。也许是老天惩罚,如今真做了女人,这份心肠倒是相当适合目前的状况。   “吕增……”我颤抖着声音说道,“不要再和张齐打了!你打不过他的。我的事和你无关,别再卷进来了!”   “不行,我一定要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绝不放手!”吕增的目光中满是坚定与执着。   这句话我听上去滋味真不好。我身体虽是女人,可咱毕竟还算半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这么没命的保护,我的自尊心也会受不了。   “少在那里做梦了!别以为你这么做我就会爱上你!”我大声叫道,“你以为我是担心你吗?你错了,我巴不得你死呢!可你死,也别死在我的面前,别因我而死在张齐的手里。我不想跟你有任何瓜葛!”   吕增听过此言,瞪大了双眼,半晌无语。或许在这古代,能像我这样有个性的女子很少见,或者说是没有。男尊女卑的社会,绝不容许女子有什么思想,男子只要一厢情愿就可以了——吕增似乎是被我的言语吓到了。   “哈哈哈,好有个性的姑娘!吕增,你听见没有?别死缠着不放!算你运气好,我今日不想开杀戒,还不快滚!”张齐笑道。   吕增一个挺身,想跃起再战,却头中一阵晕厥,倒在了地上。半晌醒转,痛苦地望着我,缓缓说道:“褒姑娘,一个月未见你,我心如刀割。今日才得相见,不曾想是如此下场,真是天绝我也!哈哈……”说罢仰天大笑,笑声中带着三分凄凉,三分痛楚。   这家伙不会是害相思病,想疯了吧……   一个久被忽略的人——鲁伯曲,突然一跃而起,双掌带着劲风,呼哮而来。   张齐“咦”了一声,不似对吕增那般轻松,忙认真地躲闪鲁伯曲的攻势——真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两人瞬间便拆了一二十招,可谓平分秋色,互为劲敌。   鲁伯曲一直便是以医生的身份出现的,至于他的武功,听残月说,无人知其底细,不过按他治病疗伤所用的真气来看,应是不弱,却也未必及得上吕增的功夫。但今日与张齐动起手来,居然能与张齐平起平坐,真是不能等闲视之了——那日他救我一命,看似轻描淡写地将我体内的真气尽数逼出,其实若不是他有坚实强大的内力,我早就一命呜乎了。   “想不到毒手神医竟有如此伸手,真是教人刮目相看!”张齐边打边赞叹道。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句话你懂么?”鲁伯曲答道,言语之时又与张齐拆了数招。   “哈哈,想不到利贞派除了‘利贞五龙’外,还能有你这样深藏不露的人。在下真是眼浊、眼浊了啊!”   “哼哼,潜龙五虎,确也非同小可。今日一见,当真是功盖天下呵!”   两人一来二去,边打边聊。若闭上双眼,还以为他们是互相敬仰大名,一见如故的朋友呢!睁开双眼,看两人激斗情形,着实令人捏着一把汗。每一招都是绝招,中一次便会致命,别看两人神色间甚是坦然,内心里可都是提着百分之二百的精神对战呢!   只听张齐又道:“今日在下公务缠身,改日再向毒手神医领教罢!恕在下不奉陪了!”说罢虚晃一招,逼得鲁伯曲退后两步,趁此机会,一个纵跃,单手提起了那个倒霉姑娘——也就是我,飞奔而去。   鲁伯曲正待要追,张齐回身叫道“接暗器”,扬手便是数道暗器抛去。鲁伯曲打下暗器,再追已是迟了两百米,追不上了。   “褒姑娘——”吕增声嘶力竭地叫了一回,那憔悴的面容渐渐消失在我的视野中。   “吕增,你可不要死了……”我心中想着,呆呆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脑中一片遐想……   若这样被劫去潜龙派内,独自面对那一群禽兽色鬼,我的肉体将面临地狱般的摧残蹂躏;再有,如果赵谦和姬妍也在,即便我死了,也得被剥层皮下来——这后果已完全无法预料了。看来也只能祈祷历史书上,褒姒的故事是真实的了——可历史书上根本就没写过褒姒曾经涉身江湖之中啊……   我的心在流冷汗!   第十五章    酒仙   潜龙五虎、利贞五龙、潜龙七闲人、利贞七散人……   张齐提着我来至谷口,穿过一条蜿蜒荆棘路,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一片树林。   这里本该是幽静的山林,如今却人声鼎沸,叫喊厮杀声不绝于耳。举目望去,足有两三百人,三五成群地对战缠打。这种场面,不下于黑社会的大火拼,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个个身怀绝艺,上蹿下跳,手中武器更是五花八门——刀枪钩锏锤,剑戟斧矛棍,一场混战,尽收眼底。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水里……好像这附近没有水——总之,这种大场面,我是见所未见,闻亦未闻。   隐约可见,杜氏兄弟正与一对青年男子苦斗在一处;昌平则独自对战三人,尤未显露败势,其余人等,我一概不识。   张齐顿了一顿,向战场中望去,似乎看见了某人,把头一歪,样子像在说:“得手了,撤!”随即又提起我,沿着战场边缘飞奔起来。   原来,这战场中均是潜龙利贞二派的武功好手,由不同之路到达此谷,却巧不期而遇。潜龙派自然是抢夺我的,利贞派则是来守护我的。两派相遇,可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几句话不投机,便即动起手,场面一时混乱不堪,各有死伤。   张齐提着我在边缘一走,立刻便有人望见。颇有几个人飞身而近,阻挡张齐去路。张齐不愧是潜龙五虎之一,手下无过三招之将,三招之后,对手不是被点穴而倒,便是被内力震伤——他的身手真可谓是刁、准、狠!却还不是那种杀人魔王,并不下重手。   难不成利贞派的人都是九囊饭袋?我心里想着,双手用力抓住张齐的手,想扭开他,但毕竟是娇弱体质,无济于事;而这样被提着,我也无法专心运用元亨内功。真是瞪着双眼干着急!   突然,空中跃下一人,击拳如风,直逼张齐面部而来。张齐似乎觉察到对手的强大,忙将我抛在一旁,已无遐躲闪,只得单掌迎出。拳掌相对,空中之人被震得一个后滚翻才落在地上;张齐虽未移动,双脚却陷入草地中寸许。   “好功夫!”张齐赞道。   定睛一看,面前之人居然是一个邋遢的老头,一米六几的个子,满头白发,下巴上挂着几簇白色小胡子,身上之衣破败不堪,浑然一身叫化子打扮。   老头左右摇晃不止,面带酒气,双目似睁非睁,脚步踉跄,似乎下一步就会摔倒,却总也不倒,教人担心。   老头指着张齐,骂道:“好个小兔嵬子,不……不陪爷爷喝酒,居然……居然跑到这里来抱姑娘,看我不打断你的腿……”虽说他是指着张齐,可怎么看怎么像指着张齐左边的空地,怀疑他是不是把人都看成N个了——怎么救我的不是武功不高,便是醉的北都找不到的人呢?还让不让人活了,我招谁惹谁了吗……   张齐并没有像对待杜氏兄弟和昌平那样傲慢,而是毕恭毕敬地拱手道:“前辈,你我素无恩怨,何苦淌这混水呢!您要想喝酒,改日在下一定奉陪!”   我暗笑,跟酒鬼说话,还这么正儿八经的,你看老头那样,你想走他还能拦得住你?理他作甚呢!   老头似乎没听懂张齐的话,看了张齐一眼,张口正待说什么,却突然打了个喷嚏,用手一擦,话便叉了过去。他又望见了我,嘿嘿笑道:“好美的丫头。怎么样?跟爷爷回家去吧!爷爷一定教会你怎么喝酒……”   我狂晕,都什么时候了,这老头还这么没正经的,真不知是谁把他叫过来帮忙的……   “前辈,在下无遐与您叙话,后会有期吧!”张齐转身欲提我而走,不妨老头一个箭步飞了过来,挡在我的身前。他身上的酒气熏天,我若不及时捂起鼻子,恐怕一会儿就得醉倒。   “前辈既然不肯放我走,就别怪在下得罪了!”张齐对这老头一口一个前辈的叫,真不知道他是尊敬老人呢,还是这个老头非常厉害?   张齐摆开罕有的姿势,身体微躬,双腿半蹲,双手变爪,口中发出一阵嗡鸣之音,好似一只伺机而动的老虎,其势已箭在弦发——从谷内遇张齐之时起,也未见张齐摆什么攻击姿势。对付这个老头,一掌拍死不就得了,何必弄的这么麻烦,使出自己的看家功夫呢……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向着谁说话了,难道是因为老头丑、张齐帅的缘故?……   老头喝道:“丫头,躲远些!”又向张齐笑道,“人道潜龙无情虎,虎爪凌厉,沾身即溅血,不知今日我这个老东西的血够不够用呢!”   张齐蓄势中也笑道:“前辈不必过谦。‘利贞七散人’中,您老‘酒仙’稳居首位。您的功力,在下是知晓的。即便是‘利贞五龙’,也不敢在您面前自夸其功。今日迫不得已,在下这点微末道行,倒要在您面前献丑了——接招!”   潜龙和利贞两派也真够有意思的,这边出个五虎,那边就来个五龙,这边有七闲人,那边就有七散人,无誉和无咎怎么想的啊……   老头醉的这么厉害,倒是符合“酒仙”的名头,可怎么看怎么像要醉趴下的样子,还能打么……   我的担心倒是多余的。老头在张齐攻击之前,还似倒非倒,张齐一爪攻到,他立刻稳扎马步,接了下来。之后,便是老头与张齐的快打互攻,已数不出他们出了多少拳、多少爪,二人身影越发飘忽不定,到得后来,已混在一处,分不清了。   “你还有闲情在这里观看?还不快逃,更待何时?”一人突然在我身后说道。   我如梦初醒,回头看了看,是一个健壮的青年人,三十岁左右,一身乡下人打扮,国字脸,浓眉大眼,声音倒有几分熟悉。   “那天倒是我眼浊了,不曾想你竟是天下第一奇美女子呢!吕增艳福不浅呐!”青年人笑道。   这声音,莫不是那天见死不救的铁三?那天他蒙着面,只听其音,未观其人。   张齐被老头缠住,已无遐顾及我。我冲着无人的方向跑去,铁三也跟着跑了上来,我便问道:“你是铁三吧?”   “正是!想不到姑娘还记得我呢!”铁三回道,双眼不离我的身体,上下打量,像要吃了我似的。   “再看就把你的眼睛挖下来!”我被他的无理激怒道。说不出哪里不舒服,见到铁三我就烦,不单是因为那天他不救我——这铁三可能有一种专业般的色狼气质,接近他就让人心里难受。   铁三嘿嘿笑道:“吕增的福气就是好,能有你这么美的姑娘陪伴,他这辈子没有白活——好歹你也算是我嫂子了,都是一家人,我多看几眼又何妨呢!”   “放屁!”我骂道,“谁是你嫂子!你滚远点,我不想再看见你!”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铁三现在的挑逗戏谑与吕增那时的死缠乱打无甚分别,都是一窝色狼出身。如果真要分出个上下等的话,吕增居上,铁三居下,毕竟吕增那小子帅气招人怜,铁三却丑陋惹人恨!   “那可不行!”铁三反驳道,“吕老大的小妾,我铁三拼了命也要保护!毕竟是一家人了,你又何必见外呢!”   我“呸”了一口,又骂道:“你才是吕增的小妾呢!你这混蛋不要在这里恶心我,哪凉快你哪呆着去!滚呐!”   最可恨的一点是,我轻功超弱,怎么跑都跑不掉;铁三却能在我身前身后飞来飞去,像一只苍蝇,叮住我不放——男人是不是都这样?这个问题我应该有发言权啊,想当初我和同学们在一起的时候,见到了漂亮妹妹,然后我们就……汗!好像我那时与铁三现在做的事儿没什么两样啊……   虽不愿承认,可我现在毕竟是女儿身,这个身体有本能的反应,看到这种好色之徒就恶心,恨不得离得远远的。   铁三不厌其烦,又和我说了一大堆不着边际的话,我再也不理他。   转运的时候到了——几个看上去像是潜龙派的人追了上来,与铁三纠打在一起,我便觑空而逃。   逃至不远,头顶飞过两人,我心里一惊,以为又是潜龙派的人。两人落在我的身前,居然是吕增和鲁伯曲!这里已与谷口相去甚远,几乎出了山林,真难为他们怎么追上来的。   吕增面色惨白,强装笑颜道:“褒姑娘,别怕,有我在,他们抓不走你!”   我心道,就你这小样,还忘不了充硬汉子呐!   “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你又跟上来作甚!”我反驳道。   “快随我走,别耍性子!”吕增一把拉住我的手,只觉一股柔顺的真气传来,我的身体顿时轻了许多——他居然带着我飞奔起来。想不到重伤之余,吕增仍能有这许多内力奔跑,不知他这蟑螂内力是哪里来的呢……   鲁伯曲正待跟我们走,不料追兵又至。他抛给吕增一包物事,叫道:“每日吞服一丸,七日之后,可保真气复原!你们快走,莫管我!”看来这是一包药,一包江湖郎中制作的药,属于国家严打范畴……   鲁伯曲接下四五人的厮杀,背影渐渐消失在我的视野中。   关于本文细节   我写的这篇小说,非以正史为据大家回去看看《东周列国志》便知道我这小说的出处。   所以有关主角的事迹,与历史有很大出路,这方面就不要指点我的错误了关于西周时期的吃穿住用,以及一些细节生活锁事什么的如果您发现哪些不对,让您看完会嗤之以鼻的请指出来但如果您不将正确的写法顺便写出来,那可就别怪我胡编历史了我在写文前是查过很多资料的,可一个普通人的能力有限,不能将历史完全再现出现一些常识错误也属正常,起码不影响小说情节但我也希望您能纠正我文中常识性错误拍砖就不必了拍砖,首先是对作者的一种不尊敬礼尚往来,你给我一砖,我回你一锤,根本不解决问题喜欢我文的,请给我以改正错误的机会不喜欢我文的,你可以转身就走,不用打着评论者的架子,光拍砖不干正事啊,到时候可别怪我骂娘了……   第十六章(新年大礼包之上篇)   第十六章 迷药   激情瞬间……   吕增结实地抓着我的手,向前疾奔。我挣了几挣没有挣脱,也就由着他抓着了。他没有看我,只是一心寻路。他手上传来的真气,与我自身的内力不但丝毫没有抵触,还像是一层保护罩,托着我,带给我一种难以形容的、那种只有完全信任才会出现的——安全感。   我是不是疯了?怎么会有这种感觉?我是现代男人,还是古代褒姒啊?为什么这个男人给我,会有那种只有情侣才会带来的安全感?他哪一点强大了?他在我面前从来就没打过胜仗。从鬼偷到无情虎,他不都是被打的吐血倒地?为什么这么一个笨蛋会带给我安全感?我不懂……   我望着吕增,胡思乱想,根本没有在意脚下的路是通向何方。   待我回过神,眼前已是一个一人多高的草垛。“快钻进去!”吕增没有多解释便把我塞入草垛之中,随后自己也钻了进来。他居然将我从背后拦腰抱住,我正待骂他,却被他捂住了嘴。“嘘——别出声,追兵来了!”他轻声道。   只听一连串脚步声从草垛旁经过,有人口中叫道:“他们应该在前面不远,快追!”一盏茶的功夫,脚步声已远去,四周一片寂静。   “这回该放开我了吧?”我问道,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吕增这才放开我,从草垛中爬了出来。   “流氓!”我边拍落身上的碎草边骂道。   吕增不怒反笑道:“我若不捂住你的嘴,咱们可就要双双死在这里了!”   “做梦吧你!你放心,我死也不会跟你死在一起!”我撇了撇嘴道。   “你生气的样子很可爱嘛!”   “滚!”   天色将晚,吕增拉着我,一口气奔出了六七里路,来至一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乡村。我们不敢过于张场,只拣了家靠村头的房子,叩门求宿。   开门之人已是年过中旬,面色苍老,见有人借宿颇感意外,欣然同意。走向偏房路中,碰上一个三十几岁的壮年男子,面色不善,一见了我,双眼便不离我身体左右,不住打量。我是借宿人家,不得不忍下怒气,只回眼瞪了瞪男子,以示警告。男子见我瞪他,神色间未有丝毫歉意,却冲着我笑了一回,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我和吕增跪坐在厢房草席上。主人家端上几碗羹汤和一些肉干,说是一见我们便像那种大地方来的人,这乡下没什么好吃的,只有这些,让我们见笑了,但即便是这些,也是儿子去山里打猎,打来的呢,否则连肉都没得吃。   唉,古代人的生活其实非常清苦。在现代,这些我连动都不会动一口,可此时一天没吃东西了,吃了总比不吃强。我顾不得肉中的砂粒和野菜里的怪味,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   吕增望着我,面容含笑,摇头不语。虽是在乡间吃饭,他仍摆出那种贵族公子气质,有条不紊地夹菜吃肉,多了几分高雅,少了一些庸俗。   餐后,天已大黑,该是睡觉的时候了。   主人家的儿子——就是那个面色不善的男子,走了进来,塞给我们一些水果,说道:“吃吧,这山里也就这么几样果子,见笑了。”   男子说毕便关门离去,临别时只微笑着看了我一眼,不似初来时那般无理,倒教我放了些心。   “你睡那边,我睡这边!”我威胁吕增道,“事先声明,我是迫不得已才跟你睡一个屋的!别自作多情啊!半夜你要是敢过来,我就杀了你!”   也不知我的话他听懂没听懂,他只“哦”了几声,身体却未动,坐在一旁看着我。   “看我作什么?还不快去睡觉!跑了一天了,你不累,我可要累死了!快去睡!”我推了推吕增道。   吕增就势又把我搂在怀中,将脸凑了过来。这情形我已是非常了解,早一个巴掌扇了过去,吕增没有躲,“啪”的一声,正中他的左脸。   吕增歪着脸袋,叹了口气道:“只挨打,还没讨到便宜,这可不行!”说罢,突然扭头向我亲来。   我似乎比较了解吕增的行动了,没等他再次靠近,伸出双脚便踹在他的肚腹中,他吃痛地捂着肚子,我也就挣脱了出来。   “唉哟……”吕增一阵呻吟,却不像是在闹着玩。   “怎么了?踹到你哪里了?”我不禁担心起来,“谁让你欺负我,这可是你自找的!”   吕增仍是连价“唉哟”的呻吟,看来是踹得重了。   我可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见到别人痛苦,即便他对我做了千百个坏事,我也得去看一看,帮帮他——你说这不倒霉催的么。   我爬到吕增身旁,正待看他伤得如何,没曾想他突然一个转身,抱住了我,不待我有任何反抗机会,一下子吻了上来……   那种情意绵绵的吻,我早已熟悉。我居然放弃了男人的自尊,面对他的吻,没有任何反抗。双舌绞在一处,带着体温与汁液,相互摩擦、碰撞,直至升华成一个个小小的电花,激荡着心灵的深处……   我已无法自控,全身火辣辣的,似麻非麻,似醉非醉,胸口好热、好热……你疯了吗?怎么一个吻就让你如此下贱?你怎么会接受一个男人!……头中的自我意识已无法阻止肉体的痴狂,我已完全坠入欲火之中,紧闭双眼,微启双唇,伸出娇舌,任凭吕增吸吮舔食……   吕增似乎也激情剧增,抱着我的手开始不老实地从我的衣裙边缘探入衣内,放纵地在我的胸前摸捏揉弄。而我,居然似在享受般发出几声娇哼——其状已处于激情爆发的前夕。   “奇怪,明明应该是麻药,怎么变成催情药了?”主人家的儿子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瞪大了双眼望向这边,口中自言自语道,“看来动物吃了就是麻药,人吃了就成催情药了……早知道就好了,唉!”   我和吕增立刻都明白过来,原来这个男子在水果中下了药,本想将我二人麻醉倒,好吃我豆腐,没曾想倒成全了我二人的好戏。   我吃的水果比较多,吕增比较少。听了这些话,我虽已明白发生了什么,身体却停不下来。全身火辣辣的,若不发泄出去,我会发疯。我无视那个卑鄙男子的存在,将吕增的头埋在我袒露的胸前,用双峰去体会他的密意情吻。   吕增却忽然将我推开,口中冲着男子骂道:“你这个混蛋!敢欺负到褒姑娘头上,看我怎么收拾你!”   吕增额头上已尽是汗滴,满面赤红。他给了自己一个耳光,重重地发出“啪”的一声,想来他是强忍情欲,为了保护我才不得不令自己清醒些。   第十七章(新年大礼包之下篇)   第十七章 破身   青年男女,颠鸾倒凤……   那个卑鄙男子一脸淫笑,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根棍子,一棍向吕增砸下,满拟将吕增打死。   吕增虽在激情之中,内伤又未恢复,但也不是普通人一棍子能打发得了的。他用力一闪,躲过一棍。男子复又一棍,吕增再次躲过。男子第三棍打到,吕增奋力一纵,蹿至男子身后,一掌拍下,男子七窍流血而亡。   我如果是清醒的,还能阻止吕增杀人,因为我不想看见别人在自己眼前流血死去。那种感觉对一个现代人来说,是沉重而痛苦的——但是现在,我完全被药所迷,眼中除了吕增宽敞的胸膛,别无他物。   我咬着嘴唇,用力抓捏着自己的酥胸,以期待减轻一些欲火,却发现自己越是碰触自身的敏感部位,坠入的就越深……   吕增杀过男子,双眼中也是充满欲望的血丝,强忍住我衣不遮体带给他的视觉上的冲击与挑逗,抱起了我,向外奔去。   我紧紧靠着吕增胸膛,用娇手去抚摸他坚实的肌肉,用朱唇去亲吻他每一寸肌肤,用香舌去感化他每一个细胞……   不知多久,吕增将我放在草地上,四周静的出奇,除了月光和树丛,间或夹杂几声夜虫啼鸣,别无他物。   吕增强忍了一里地的路途,来到无人之地,已算是定力超强了。此时的他,有如脱了缰的骏马,再也不受任何约束。海阔开空,任他逍遥了。   他将我的衣裙尽除,自己也脱成一丝无挂,两个火辣辣的身体,靠在一处,彼此享受着对方传来的体温与柔情。他的烫舌带着跳动的节奏吻遍我身上每一处肌肤,即便是密园深处,也逃不过长舌的追袭,退出的时候,还拉着长长的丝线,晶莹、剔透,胜过世上最美的宝石、最炫的结晶……   双腿分开之处,转眼间便成了焦点战场。女子的初次,应是剧痛无比,但我已是完全沉浸在情药之中,丝毫未痛。但觉一件滚烫的物事探了进来,将我身体的空虚完全填满,令我为之疯狂,为之鬼叫。那一次次的冲动,带着一股股的电流,袭遍全身。我的头中已不能思考,只有一个最单纯最原始的想法,便是迎合着那生命的节奏,扭动腰肢,去吞噬,去吸榨。而我越是吞吸,吕增便越是高亢,人生佳境,再创新高。不论是谁在上面,都像是骑了一匹千里宝马,奔腾在广阔的大草原上,四面无边,任我逍遥。马儿上下跳动,我心春情荡漾,将那一缕缕的情丝化作长江黄河,一古脑儿释放出来……   激荡之巅,生命之峰,随着一声低沉的吼叫,一切的一切,慢慢随着那带着红色的、浸有异香的、闪着人世间最妖媚光泽的精华之液的流出,归于平静、柔合,正像是狂风巨浪之后,海平如镜,独舟小港那种情景……   我赤体靠着吕增,神志慢慢回复,却没有任何怪罪他之意。相反,竟有一种感激之情……   记得那句名言:“漫漫长夜,无心睡眠”,其意不言自明。孤男寡女,同在一处,都是情欲旺盛之时,又怎奈得住寂寞呢!   我终于体验到生命中最不可思议的那一瞬间的感觉了,虽是以女儿身去体会,却也心满意足——毕竟自己方才是在享受!性事是无分别的,都有享受的权利,给予者与接受者虽略有不同,但最终都是一个目的地,而我们也都达到了,可以无悔了……   我没有一丝后悔,这一夜,我完全是以女人的姿态出现在吕增的面前,像一只小鸟般依偎着他,让他的手轻抚着我赤裸的肉体……   不知是药力太猛还是我自身需要,小憩一阵之后,再次欲火中烧,又与吕增去寻找那番野马奔腾,海中冲浪的感觉了……   我不是女人却胜似女人,只有男人心里才知道女人摆什么姿势最性感——这也就是变性人何莉秀为何比女人还女人的缘故了。我摆出各种挑逗的姿势以最大限度地挑起吕增的情欲,为我们这一夜的放纵,踩上最后的油门——让一切思想中的羁绊和自责都见鬼去吧!   我是女人,我怕谁?   几次颠鸾倒凤,鱼水交合之后,我与吕增满足的睡去了,相互靠在一起,彼此心意已通,携手而眠。   次日,清晨的阳光洒泼在我们两人赤裸的肉体上,才令我们苏醒。   被破了身之后,我的心理有些微妙的变化,男儿心尚在,女人心亦重,对吕增倒不怎么排斥了——想排斥也晚了,随遇而安吧!   我穿好衣裙,只字不提昨夜之事,骂吕增道:“老色鬼,快起来,天都照屁股了!”   吕增笑迷迷地睁开双眼,伸个懒腰,伸至一半,却发现腰痛的厉害,不得不“唉哟”、“唉哟”地叫了几声。我心想,谁让你昨晚那么拼命了,虽说是药的作用,可也不能做七八次啊!   他那边腰痛,我这边也出了状况,下体剧痛无比,走路的姿势都变了——奶奶的,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跟他跑到这穷乡僻壤了。还不如被张齐带回潜龙派呢,一下子死了倒好,省得遭这份罪了。   “褒姑娘,哦不,是姒儿。你昨夜……”吕增满怀柔情地正待说下去,却被我打断了。   “别叫的这么恶心!”我怒道,“叫我褒姒就行了,‘姑娘’二字也休提!还有,你敢再提昨晚之事,看我不杀了你的!那不是我自愿的!是被别人下药了,你懂不?我跟你,一点感情都没有!”我一古脑儿把想说的话统统说了出来,想以此塞住吕增的口。   吕增仍就笑吟吟地望着我,双目中尽是暧昧之意。现在虽没有那种令人不舒服的恶心之感,但至少,我还不喜欢这样。   “快起来吧!”我喝道,“我们是在逃命,不是跟你出来游山玩水的!”   “管他呢,现在就算让我去死,也值得了!”   “哼哼,说什么‘海誓山盟’,你对残月姐许过的话都是假的!”我把残月拿出来,应该会让他心有所动吧,“你现在若真的跟我死在一起,残月姐会有多伤心,你知道吗?你想过吗?”   吕增脸色一变,看来他对残月还是蛮在乎的,不过阴云一闪,他又笑道:“放心,残月是我的另一个命根。只要你不在她身边,她应该是很安全的。我现在也不必去操她的心嘛!”   “看来我对你们来说是个累赘了!”我缓缓地说道,“那好吧,我不连累你们了。从现在起,你走你的阳关路,我过我的独木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奔东西吧!”说罢,我扭头便走,心里的滋味怪怪的。   吕增一步赶了上来,抓住我的手,赔罪道:“抱歉,我方才的言语均是无心之说。你在我心中可是最重要的人,我怎么舍得让你离我而去呢……”说着,他又将嘴凑了上来,想要吻我,被我一肘打在胸口,退了回去。   “昨晚不代表什么!你如果真在乎我,就不要总像个色狼似的!——在我面前正经些好不好?”我对这个狗皮膏药实在是没法子了,不得不退一步说话。   “好!”吕增点头应道,果真没有再过来亲我。   我松了口气。   我与吕增沿着小路,一路走下去,相对无言。   回想昨夜的疯狂,我已完全迷失了本性,也完全丧失了男人的自尊。世事弄人,这种近似于玻璃的遭遇,被我碰上了。更可耻的是,我当时还在享受!完全不知廉耻——褒姒啊,你的身体真把我的灵魂吞下去了,再这样下去,我岂不是要完全变为女人了?   穿越公司,你奶奶个熊,造成我现在的处境,都是你们的错!我要找到西周时期最伟大的发明家,发明个穿越机器,穿回去收拾你们!——唉,这些只不过都是YY的想法罢了,不可能实现的,不可能的……   第十八章(初一特辑)   第十八章 洗澡   两人的关系,变得微妙……   山间小路,蜿蜒崎岖,树木丛生,杂草参差,一对青年男女,本该是满面天真烂漫,此时却一个皱着眉头,一个支牙咧嘴。女子弓身捂肚,步态细屑,走得很别扭;男子则抻直腰板,两手扶腰,走路都不敢扭动……   “都怪你这个混蛋!……唉呀,好疼!”下体传来阵阵疼痛,足以让我满头大汗。   “唉哟,我这不也受罪呢么!这还不都是你极力勾引我造成的……”吕增反驳道,头上也是汗水涔涔,看来他的腰也是相当的疼。   “滚!别再说了,再说我就吐了!一切都是你的错!去哪家不好,偏得去那家!碰上谁不好,偏得碰上那个王八蛋!”我一顿埋怨,以此来分散一下注意力。   吕增伸了伸舌头,不敢再言语。   在古代生活,衣食住行这些生活锁事倒成了最大的问题。一夜疯狂之后,不但身体疼痛,体力消耗不少,浑身也脏兮兮的。目前首要解决的,一个是洗澡,一个是早餐。   随着时间的推移,身体的疼痛渐渐减轻,直至不影响行动。吕增的腰痛也好了许多。   走出山林,前面是一片平地,远远望去,又是一个村落,炊烟四起,颇有生气。   再行不远,一条小河迤逦而至,河水淳淳,通澈见底,宽约五米,深近两米,正好适合洗澡——古时候的河水,未经工业时代的污染,水质清纯,毫无杂屑,可谓是纯正天然水,开流即饮。   我捧起一把水,尝其味道,水流入口,居然透着几分淡淡清香,浸人肺腑,精神为之一振。我索性将脸埋入水中,好一通畅饮。但觉河中水味,比之可乐雪碧有过之而无不及——却不是夸张,这正是孕育我中华儿女的最原始之母乳,几千年的奔流不息,送走了一代又一代人,直至现代,才丧失了她的清纯,“燃烧了自己,照亮了别人”,不得不令我这个现代人汗颜。   我望着河水呆呆出神,水珠悬挂在我的发尖、眼睫毛和口唇等处,泛着阳光的结晶,更增一分水灵妖艳之美。   吕增在一旁看在眼中,嗟叹不已:“好个闭月羞花之容,倾国倾城之貌啊!我吕增何德何能,竟有如此奇遇,得此佳偶,确不枉过此生了……”   我回过神,白了吕增一眼道:“别臭美啊,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吕增哈哈一笑道:“是、是,没有任何关系!昨夜是夫妻,今日为路人——这当然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开口待说什么,却咬了咬牙,扭过身,低头不语。   我原想把自己的遭遇原原本本告诉吕增,可是从一个妖滴滴的美人口中说出自己是男人的话,定无人信,还会被当作痴癫。在科学落后的时代,对他们说我是未来人,他们挖空心思也未必能理解什么是穿越时空呢!   唉,我确实对吕增一丁点的爱情都没有,即便有了一夜情,最多才算是个朋友而已。可在他的眼里,我们俩的关系可就暖昧了,昨夜的疯狂之后,我是跳入黄河也洗不清了——算了,朝阳无限好,何处不风流,咱们骑驴野逛,走到哪村算哪村了……   吕增见我低头不语,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以为我生了病,忙从身后抱上来,关切地问道:“姒儿,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他这么叫我,我浑身好一阵鸡皮。我忙挣开他的怀抱,怒道:“别碰我!别叫我什么‘姒儿’、‘姒儿’的,听着恶心!你要再这样,我真会杀了你!如果杀不死你,我就自杀!”此话一出口,我的脸也气红了。   吕增见我怒气极盛,忙收敛笑容,一本正经地赔罪道:“姒……哦不,褒姑娘、姑娘大人!在下自知罪孽深重!昨日之事全怪在下,做出那禽兽不如之举,坏了褒姑娘玉洁之躯。在下虽身中情烈之药,却不思自制,一味放纵自身,以致酿成大错。真乃罪中之首、孽中之源,自知无可挽回。褒姑娘要在下死,在下便不活。但临死前求姑娘一事,还望应允……”   “何事?”   “但教在下多活几日,护送褒姑娘回利贞派内,自有他人保护姑娘安全,在下便可死无牵挂了……”说罢,吕增深深一揖,格外虔诚。   吕增如此自责,将罪过揽在他一人身上,我倒十分过意不去。回想昨夜之事,我勾引在先,他犯色在后。天下男子,坐怀不乱者能有几人?况褒姒美压天下,举手抬足间尽是媚人之气,加之衣不蔽体,淫相百出,即便是柳下惠也未必能挺得住吧!——这些错可不能都往吕增身上推。我向来是敢作敢当,是错必认,从不推在别人头上,何况吕增本是救我心切呢。   吕增一番话,使得我怒气尽消,反慰他道:“唉,罢了。昨夜之事,日后莫提。你我一场缘分,何必生生死死的。只要你以后别总在我面前露出色相,我们还是可以做朋友的!”   “朋友?”吕增诧异道。   “是啊,我们日后以朋友论处,有什么不对的?”我疑惑地问道。   吕增微微一顿,叹道:“好吧,朋友便朋友!”   我略为知晓吕增那诧异的眼神了。西周这种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似乎还没有男女之间做为朋友相处的先例。女人对于男人来说,要么是妻妾,要么是泄欲工具,要么便是路人,根本没有朋友一说。我不禁为自己现在的处境唏嘘不止,想在这种社会里谈男女平等,太难了!   我忽然觉得混身奇痒,还有一种异味,想洗个痛快的凉水澡,便向吕增说道:“你去远处帮我看着,我洗个澡,有人来你就叫我一声!——如果你腆不知耻的在一旁偷看,别怪我不客气啊!”   吕增满面堆笑道:“不会,不会!褒姑娘尽管放心的洗吧!”说罢,小跑离去,果真站在远处,头也不回。   说实在的,我还真莫不开在别人面前脱光衣服,别看昨夜的我那么疯狂,那纯是被药逼出来的。我身为男人的时候,很少在公共澡堂里洗澡,即使去洗,也会挑个无人角落换衣服。当时就有哥儿们笑我太娘儿们,总羞答答的,看着甭提多别扭了。现在好了,老天给了我一次做女人的机会,这种害羞心理倒是十分符合目前的身份了。   入了河水,便是我的天下了。“洗”字悄然退居二线,“戏”字当先了。我最好戏水,很久没有享受大自然的乐趣了,憋在谷中整天泡澡,怪闷得慌的。如今出谷入河,可谓是旱鱼入水、幼鸟凌空,其乐融融了。   浑身脏物,一扫而光,我的心绪也变得非常轻快,好似又回到了与义父在山中相处的那段日子,无忧无虑。   半个时辰后,我方从河中走出,穿好衣裙,意犹未尽,但时间无多,逃命要紧,只好罢手——逃命?我看不像!这纯是和朋友游山玩水来了……   吕增满面悠闲,见我招呼他,便笑脸迎道:“褒姑娘可还洗得尽兴?”   我点头道:“不错,你也洗洗吧。估计你身上的味儿也不小呢!”   吕增摇头道:“不可不可,非是在下不愿,实是时间紧迫啊!”   我心道,今儿你是洗也得洗,不洗也得洗!试想,整日和一个浑身沾满自己体液、异味熏天的人相处,不被折磨死才怪!   我拉住吕增,将他推至河旁,威胁道:“你洗不洗?不洗的话我现在就把你推下去,让你变成落汤鸡!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帮你动手?”   吕增忙赔笑道:“褒姑娘莫动!在下这便洗了。”说罢,动手宽衣。   “等等,别在我面前脱,等我走远的!”要是女人我还能看你几眼,男人的裸体我实在提不起兴趣看。我急忙跑开。   事有凑巧,吕增入水不久,忽然来了几个乡下人,背上背着箩筐,手里拿着一些类似弯刀的工具,好像是去采摘野菜的。他们望见吕增在河中洗澡,登时大惊失色,狂呼着跑上去,将吕增从水中提了出来。我制止也是无用。   为首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壮汉,一米八的个头,大眼阔口,蓄着落腮胡子,膀大腰圆,足以装下我两个。他满面怒容,骂吕增道:“好个混帐小子,这河也是你能进去的么?”   吕增甩开众人,忙穿好了衣服,才陪笑道:“列位大叔大哥,在下有何得罪之处,还望见教!”   一个三十几岁的小眼男人叫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模作样!这‘圣母河’的名头,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怎么偏就你将这混浊肉身贯入河内,污了圣母之体?”   另一个矮小青年人也叫道:“三哥,不必和他多说什么!一看便知,天下之大,河水之多,他不在别处洗身,却在圣母河中清洗,这便是特来污辱我们的圣母的。这种人不屑与之争辨,速速抓回村中,听候村老们裁决吧!”   吕增听见这条河乃是圣母河,脸色一变,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是被搞得晕头转向,不知所以然了……   第十九章(初二特辑)   第十九章 仇家   仇人见面,不是相杀,却在言谈,气氛怪诞……   圣母河,是中原方家村的圣河。相传早在三皇五帝时,有一孩童不幸坠入此河,恰巧当时有一位年青女子路过此地,见状大惊,忙奋不顾身地投河救童。当时这条河,既宽且深,孩子被救,那年青女子却因体力透支,溺水而亡。谁也不晓得这女子来历,事后搜河,未见任何尸首。村中因此广为传言,称这女子是天上圣女,专为救人而来,沉入河中,乃遁水而去。村人便为这条河取名“圣母河”,又为其立圣母庙,年年香火不绝。说来也怪,自从这条河得其名、受其香,村中便年年丰收,灾害皆无。由此,村人更加信奉此河,并又立了些规矩,其中一条,便是不许在河中洗澡。   吕增现在显然是犯了村忌了——还好我先洗完一步,汗!   吕增自知理亏,还待分辨什么,却被众人推推搡搡,直奔村内而去。   那个为首的壮汉,突然指了指呆在一旁,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我,道:“把这丫头也带上,他们是一伙的!”我晕呐,怎么好事没沾过,坏事倒是场场落不下我呢!我招谁惹谁了又……   方家村中,铜锣声大起,不一会儿功夫,我与吕增身边便集满了看热闹的人。   突然外围有人发出一声干咳,众人立即让开道路,三人匆匆而入。   这三人,脑袋上都没几根毛,面容干瘪,双目无光,看似将入土的人了,参合什么劲儿呢!   最老的那个看来是村中之首,方才抓住吕增的那个壮汉在其耳边耳语了几句,老者脸色微微一变。他拄着拐仗,瘪着嘴唇,一脸严肃地道:“看来你们二人已在河中洗身子了?”   吕增揖手道:“前辈,只有在下一人在河中洗过,我身边这位姑娘却未曾入水。”   老者哼了一声,讽刺道:“她未入水?你看她,头发未干,面带水色,难不成生来便是这样?”   吕增这才看见我混身湿乎乎的样子,顿觉失语,心里虽是好意为我开脱,却不想越搅越混。   我实在看不惯老头那种霸道的样子,前进一步道:“我洗了,又能怎样?天下人洗天下河,怎么就不能洗这条河?”   我此言一出,全场的人顿时开了锅,叫骂声不绝于耳,均是要置我于死地的样子。我真没料到地方风俗的力量竟如此之强。   可我向来吃软不吃硬,他们越是叫骂,我越是来劲,不顾吕增的阻拦,回骂道:“你们算什么东西?我爱在哪条河里洗就在哪条河里洗!你们不让我在这条河里洗,我就偏洗给你们看!我洗过后,还要把咱家的猪啊、牛啊、羊啊一并拉来,都在这条河里洗个够,再往河中拉上几个粪蛋儿,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我这纯是火上浇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倔强的脾气一直都无法改变。   吕增一跺脚,叹道:“罢罢罢,你我二人,今世怕是完结在此地了!”   “先剥了这小丫头的皮!”“把她扔进油锅,炸了她!”突然有几个人如是叫道,其他人立刻附和起来。   面对这些不讲理的顽化乡下人,我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我被气得也是鼓鼓的。   拄拐仗的老者摆了摆手,村人们才渐渐息了声。他缓缓而道:“既然你们两个承认了河中洗身的事实,就按村中规矩办吧!来啊,将他们先绑了!”   老者一声令下,村人们便即动手,手持绳索而来。   吕增见势不妙,早先一步拉住我的手,平地飞纵而起,足有两人多高,想凭轻功逃走。   这帮村人却是有备而来,不能等闲视之。只听老者喝令一声“放箭”,五六支箭便一齐射向我和吕增——他们简直是禽兽,这圣母河就是一个天大的陷阱啊!   箭,在普通人来说,跟子弹差不多,中一发就完;可对武功好手来说,箭速毕竟有终,还是可以窥其路径,从容而闪的。吕增虽身在空中,却也轻松地拨落几支射向他的箭,又带我左右闪避,居然将第一拨箭尽数躲过。   “再放箭!”老者又是一声令下,箭如雨飞,足有十几支一齐射了上来。   吕增这次比较吃力了,毕竟他还带着内伤,躲过十来支,最后一支射向我的箭,他委实无法可躲,忙一个挺身,蹿至我的身前,用后背替我接下了这支箭。   总被吕增保护,我其实非常难受,但一个不会武术的现代人,面对古代这种野蛮的社会,又能如何呢!若非吕增每每搭救,我早已和阎王爷喝茶去了。   老者再次喝令一声“撒网!”漫天大网扑来,将我和吕增尽收网中,逃脱不得。   几个村人立即走上前来,按住了我们二人,面色甚是得意,样子像在说:小样,新来的吧……   “哼哼,前天那个比你们还厉害,不也束手就擒了么!”老者走近我们,冷笑道。   什么?前天还有人干过这事儿?倒是有趣得紧,我真该和那人握握手了!   吕增在网中看了看我,想说什么,却只咬了咬嘴唇,摇了摇头。其意不言自明——你这下子可闯大祸了!   我扮个鬼脸道:“没事,相信我!他们不会把我们怎么样!”   吕增叹了口气,道:“你毕竟还是个小丫头,这村中的圣事,又怎能视若儿戏呢,唉……”   村人七手八脚,将我和吕增五花大绑,又将吕增背上的箭拔掉,胡乱涂上些药,止住了血,便将我二人扔入一间地下暗室内,关门离去。   二十几平方米的暗室内,烛火幽幽,阴森可怖。   待眼睛适应黑暗,能看见事物了,才发现屋中原绑了两人——想来便是老者说的前天来犯忌的人吧,还真是有缘呢。   那两人一个身材魁梧,一个身段柔美,看似一男一女,只是模样瞧不甚清。   我正看着,那男的突然大笑道:“哈哈,想不到在此相遇,真是有缘、有缘得紧呐!”这声音好熟悉,莫非是……   “鬼偷赵谦、妙手姬妍?!”吕增惊叫道。   “是啊,真是冤家路窄啊!”姬妍在一旁插话道。   “褒姑娘,别来无恙啊!”赵谦冲我笑道,笑声中带着一丝阴气。   “哦哦。原来是赵大哥、姬大嫂啊!真是幸会、幸会……”我胡乱答道,头中闪出无数个不好的结局,都是赵谦和姬妍把我活剐了的情景——毕竟是我吸干了他们的内力的嘛。   “想不到你‘笑面书生’的命这么硬,那天明明被我打死了啊!”赵谦诧异道。   “托您二位的福,只不过是一时气血不畅,闭气晕死而已……”吕增回道。   “定是你那二弟鲁伯曲救的吧!他的‘毒手神医’之名,名不虚传!这么重的内伤,他居然也救得活,真不能小觑他呢!”赵谦淡淡地说道。   “何止不能小看?”我插口道,“你们那个什么二师兄张齐,也打他不过呢!”   “你说什么?”赵谦瞪大了双眼,一副吃惊的模样道,“二师兄居然打不过他?这怎么可能!”   “唉,小孩子说话,信得的么!”姬妍在一旁提醒道。   赵谦哈哈一笑道:“是、是,妍儿提醒的是!险些被这小丫头骗了,她骗人的功夫可是一流的,连我们的内力都被她骗了个干净!”他说到后面几个字,竟是咬牙切齿,看来我得罪他们是得罪的深了些……几十年的功力,一朝被毁,放谁身上,谁能受得了呢!   “赵大哥何以有雅趣来此乡间游玩啊?”吕增叉开话道,怕赵谦一时怒起,扑杀过来。   “哼哼,这也是拜这丫头所赐!”赵谦冷冷地道,“虎落平阳被犬欺!也不怕你们笑话,我鬼偷从未栽过这么大的跟头,被小丫头吸干内力不说,竟惹来仇家一场追杀。若不是我原有几分轻功,怕这条小命早就没了!来到这乡间,看那条什么什么‘圣母河’清澈的样子,忍不住在河中洗了洗,居然就被抓了进来!奇耻大辱啊!我若未被吸干内力,这些乡巴老又怎在话下呢!……你说呢,小丫头?”说着,他将目光移向我,颇有生啖我肉之意。   此时的赵谦,被吸干了内力,在我眼中已无甚威胁。一见他这么瞪我,我气便不打一处来——不知为什么,昨夜之后,我脾气倒是长了不少。   我冷笑道:“问我作甚!你那些事儿做的,是绝对丢人!就算我不吸你内力,你那点微末道行,不还得被那些仇家追得满天飞,跑得像屁股后头着了火一样狼狈么!”   吕增“扑哧”一声,差点没笑出来,却知道这么做对赵谦绝对是一种挑衅,硬是背过头,忍了下去——看来他对赵谦仍心有余悸。   像那日赵谦与吕增第一次碰面,被吕增言语相讥,却未发怒一样,这赵谦是出人意料地冷静,确非头脑容易发热的泛泛之辈。他嘿嘿一笑,道:“想激怒老子,你这小丫头还嫩了些!看来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啊!和吕增混在一起,那‘笑面书生’满口的假话,你倒是学了不少呢!”   他这句话,倒把我激怒了。我骂道:“放屁!谁嫁给他了?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关系!”   赵谦哈哈一笑,道:“嗯,是没有任何关系!孤男寡女,同游天下,肌肤相触,四目暖昧,这便是你眼中的‘普通朋友’关系吗?哈哈……”   “这小姑娘确实很有趣啊……”姬妍淡淡地笑道。   “我是男……”我一着急差点把心里话说出来,转念一想,那一定会更被他们笑死的,不说也罢。回身看了看吕增,果然是双目含情脉脉地望着我,身体挤在我的身后,若非被反绑着,一定会搂上来的。   “去,那边呆着去!别靠我这么近!”我一脸苦恼地说道。   赵谦又嘿嘿笑道:“这一对小情人好像是在闹别扭啊!”   “赵大哥此言差矣!”吕增向旁边移了移,突然插话道,“褒姑娘与在下确非情人。实是纯脆的朋友关系,您别误会了……”他应是不愿见我懊恼的样子才故意如此说的吧,否则以他的个性,巴不得别人说我和他怎样怎样了呢。   这种男人为自己喜欢的女人倒是实心塌地的爱护,怪不得阅人无数的残月姑娘能永不言悔地爱上他呢——或许,如果我天生便是褒姒,吕增应是我这辈子最好的归宿了吧……   “嗯,好哇,好端端一双璧人,却只是‘朋友’,吕兄弟果然是君子风范,坐怀不乱呐!”赵谦言语不善,挑衅味浓。   “彼此彼此嘛!”吕增红着脸回道,“赵大哥当年,风流成性,遍淫天下女子。可后来做的事,不也和小弟我一样么!坐怀不乱,小弟我并非第一人嘛!”   赵谦还能坐怀不乱?是不是我听错了!   此话一出,赵谦脸上居然也是红通通的——不会是真的吧,这个大色狼,那天要不是姬妍拦着,我不被他吃了才怪!就他这样子还能坐怀不乱?   “他这么个色鬼,还能坐怀不乱?”我疑惑地问吕增道。   吕增淡淡一笑,将赵谦与姬妍的历史,缓缓道来……   第二十章(初三特辑)   第二十章 赵谦   又一悲情故事……   吕增缓缓述说着赵谦与姬妍的历史,赵谦和姬妍似乎没有阻拦的意思,他们也想听听别人对自己以往生活的评价。   赵谦,原是一个孤儿,生来便被潜龙派掌门无誉领养。他生性活泼好动,武学方面颇有天赋,却无法用心练武。一日,他偷偷下山游玩,却在山林中碰见一对男女情人。这对情人似乎是偷偷约会,专为那情欲之事而来。赵谦远远瞧着,见两人赤体相触,怪叫连连,却是享受之极。赵谦小小心灵,一旦望见了大人之事,便日思夜想,却每每苦叹没有机会。   一次偶然的闲聊,赵谦从同派师兄口中得知江湖上一些趣事,其中便有轻功高手偷淫妙龄女子之事。这些虽是下三烂的做法,无人教与赵谦,他便不以为耻,反认为天下女子皆好此事了。既然有了目标,赵谦忽然便似痛改前非,每日苦练,令无誉颇感意外。赵谦练功,旁的不练,却专练轻功,朝起幕睡,别无他念,专候有朝一日,轻功大成,好做那男女之事。   一晃五年,赵谦本就极具天赋,加之如此专研,其轻功居然平步青云,与大师兄平起平落,可谓派中一绝。赵谦也长成了一个壮朗的男子汉,对那男女之事,更是日夜所思,恨不能插翅而飞。   恰巧,派中几个年青弟子,均想到江湖中历练历练,赵谦便加入其中,苦求无誉,无誉勉强答应。   赵谦一下了山,顿觉混身轻功,用之不尽,天下之大,任凭自己逍遥了。从此,赵谦便走上了偷淫之路,白日里打探,见有美貌女子,夜间便去相会。西周时期的女子,多半都是逆来顺受,毫无主见之辈,赵谦每每得手,那些女子均听之凭之,但教一夜尽欢,不思贞洁。所以赵谦做出的大半乱淫之事,不被外人知晓,这便是他“鬼偷”名号得来之故。而“鬼偷”第二层意思,便是赞其轻功,如鬼魅般不可捉磨。   突然有一次,赵谦来至姬姓大夫府,窥见一奇美女子,久居香阁,眉目清秀,体态丰硕,堪称一代佳人,令他砰然心动,魂不守舍。夜间,他暗入香阁之中,向该女子求欢,满拟这女子会听他摆布,未曾想女子拼死相抗,他未经历过这种场面,顿时手足无措。女子以大义之言将赵谦训了一通,赵谦方知自己所行,乃禽兽之举,不觉对此女敬爱有加,冥冥中生出爱慕之意,不忍相淫,转身离去。此后数日,赵谦每夜必至香阁中与女子攀谈,却不敢再言求欢之事。女子见他性本非恶,便乐得教他一些礼法常识。两人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   事有突变,姬大夫不知得罪了江湖上哪个仇家,那仇家找了一伙人,一夜间赶到姬府,遇人便砍,逢屋便焚。众人来至香阁,见阁中女子貌美,便起淫意。女子誓死不从,众人怒,以刀划其面,女子晕死过去,众人便轮番将这女子淫污。可叹娇柔妙女,一旦入了贼窝,便身不由已,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了。   赵谦来的迟了些,见状大惊,奋不顾身,上去便与贼人相拼。赵谦武功,以轻功为最,拳脚功夫差了许多,加之对方人众,他力所不敌,全身被伤得血肉模糊,却仍誓死相搏。众人已是淫意满足,见赵谦如此拼死保护这女子,嘉其英雄救美之德,居然放过他,但那女子却被一刀刺入胸膛,堪堪毕命,众人大笑而去。   讲到这里,情形已是紧张之极,吕增故意顿了顿,屋中竟一时鸦雀无声。赵谦与姬妍对望了一眼,目中含情。我听的也是惊心动魄,不想大名鼎鼎的鬼偷,当年也有这种落魄的时候。   “后来如何了?”我追问道。   吕增清了清嗓音,又讲述起来……   那女子中刀之后,血流不止。赵谦不顾自身重伤,背起女子,闯入最近的一个郎中家里,要其诊治。那郎中半夜里被吵醒,已是睡眼惺忪,待见二人混身是血,竟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话也说不出。赵谦抓着郎中的衣领,提起了他,威胁他,若是他救不活这女子,他的命也就没了。郎中被迫不过,只得颤抖着将女子所受之伤看视了一回,看过之后仍是摇了摇头,任赵谦怎样胁迫,也只说无救。被迫得紧了,这郎中才取出一包创伤药,涂在了女子刀口上,又草草包扎了几下,血流速度有所放缓,但他说这么处理,女子性命最多延长一二个时辰罢了,最终仍是无救。   赵谦问郎中附近还有哪个神医可以医治此伤,郎中想了一回,叹道,也许这女子命不该绝——当地富户鲁姓人家中,有一青年公子鲁伯曲,医术颇精,好攻疑难杂症。若他救不活,无人救得活。但有一样,鲁伯曲开出的救人条件,却是一般人不能承受的,或者说是办不到的;不答应他提出的条件,他概不相救。   吕增讲至此,我心道,这鲁伯曲脾气倒是怪异,做的本是观世音菩萨救苦救难的好事,但为什么还要代价,还讲条件?难不成,他救了我,日后还得来跟我讨价?我可没什么给他的……   ——赵谦也不答谢,问明了方向,飞奔而去。   鲁府就在不远处,须臾便至。赵谦无遐顾及礼仪,翻后墙而入,放开喉咙大叫“鲁伯曲公子!鲁伯曲公子!”。不一时,府中人便聚了上来,内中一个青年人,身材矮小瘦削,满面疑惑地问赵谦道:“在下便是鲁伯曲。你是何人?”言语间,鲁伯曲望见赵谦怀中女子,已略知缘由。   一番问话之后,鲁伯曲看了看女子伤势,把了把脉,又扒开女子双眼瞧了瞧,神色疑重。赵谦问可还有救,鲁伯曲不置可否。   鲁伯曲突然向赵谦提出个条件,必须用一项绝世内功心法来换取女子之命。赵谦唯命是从,当即答应。鲁伯曲便将女子扶入屋内,用温水先为女子冲洗伤口一回,打开伤口,每见出血之处,便以指尖探入,发功止血,数处出血便逐次停息。鲁伯曲又拿来一根弯曲的竹针,针尾系有细细的竹丝,他将针扎入女子伤口的一侧,在另一侧穿出,用力一勒,那竹丝硬是把向两旁裂开的伤口并在一处,如此反复数次,女子的伤口竟是大半闭合——这鲁伯曲相当厉害,连现代西医的外伤缝合都会,汗!——之后,鲁伯曲在伤口周围涂了些药,包扎固定,医治结束。   这种治疗方法在古代真是匪夷所思,赵谦看在眼中,已不敢相信这便是现实——方才还在喷血的伤口,此时已变为一道细长的裂痕了!   鲁伯曲这才松了口气,额头上已是汗水涔涔。他缓缓说道:“这女子命大,那一刀居然未伤到她的心脏,否则,早已毕命了!”   赵谦千恩万谢,稽首言恩。鲁伯曲只淡淡地一笑,提醒赵谦绝世内功之事,日后定去索要。赵谦道出自己名姓和派别便带着女子离去。   鲁伯曲的事暂且不提,单说赵谦。他带着女子奔入山中,隐居起来。女子的伤看似一天天的好了,将养了两个月,行动已无甚大碍,身子却仍虚弱的很。赵谦每日侍候,虽时常见她的裸身,却未起丝毫淫意。女子外伤虽好,心中伤痛却无法弥补。一家人只剩下她一个,她只觉天下虽大,却无处容身,每日以泪洗面。赵谦好言安抚,更是照顾有加。时日久了,女子便对赵谦生出了感激之意,遂决定以身相许,二人便自拜天地,做成了夫妻——却有一样,这女子从那日被数人淫虐后,对新婚夜事极其排斥,不能忍受。赵谦并不相迫,等女子何时想通了,再做不迟——未曾想,这一等就是二十年!至今仍有传闻,说他二位夫妻,有名无实。这便是吕增讽刺赵谦坐怀不乱之意了!   讲到此处,姬妍脸上红通通的,望着赵谦,目光中尽是歉疚之意——不会吧,赵谦真忍了这么多年?真够爷儿们的!   吕增又续道:这女子想必大家已然猜出是谁了。不错,正是姬妍!——我心道,废话,你讲这么半天了,不讲姬妍讲别人,你有病啊!   赵谦与姬妍,在山中共同生活了一年,相处美满。赵谦立志为姬妍抱仇,但瞧着自己武功,拳脚造诣肤浅的狠,不得不带着姬妍,离开山林,回潜龙派内,求无誉传授武功。无誉见赵谦归来,面子上虽是一顿怒斥,心下却爱惜的很,又见到姬妍,面颊上虽有刀疤,却不掩其丽,也堪称是一代佳人,于是满心欢喜,不但教赵谦武艺,又传给姬妍一套点穴功夫。   在潜龙派内一住便是十年,赵谦武功大进,与派中几大高手居然也能拆上百十来招,不落下风。但赵谦生性放纵,不能承担派中职务,派中还有六人与他情形相近,无誉便送这七人一个名号,作“潜龙七闲人”,名誉上是训斥这七人不务正业,背地里却借此号壮大潜龙派,可谓是用心良苦。   赵谦苦练十年,练就一身武艺,终于有机会一展身手,为姬妍报仇。他在江湖中苦苦打探,访得当时屠姬府之人,原是一伙小帮派。他便与姬妍乘夜偷袭那个帮派,一夜屠杀,将派中百十号人,尽数屠灭。由此,姬妍血仇得报,仰天长笑,将十年胸中苦闷,尽数泄出。两人也因此名震江湖。   大仇一报,赵谦便又没了自制,色心复起,去偷淫良家女子,却每每被姬妍发现,训斥而回。这便是姬妍在报仇之后,仍就一脸严肃,不带笑容之故。   吕增讲述完毕,屋中一阵静寂,每个人都若有所思……   一对悲惨的夫妻,虽与我有着不可磨灭的仇恨,我还是会祝福他们以后的日子能幸福美满。   赵谦姬妍四目相对,柔情万种,眼中似乎也攥着泪花,虽不言语,彼此心意却已通。   “苦了你了……”姬妍幽幽地道。   “没什么!……”赵谦勉强笑道。   吕增此时却大叹一声,道:“赵大哥,姬大嫂,你们虽有着悲惨的过去,却还能有玉成夫妻之日,已算是幸福了。小弟我可就没那么幸运了!唉,可叹世间第一佳女,与在下之交,只是‘朋友’!‘夫妻’二字,离小弟我可是遥远的很呐!”他这句话,显然是在指我。   “你真是信口胡说!”我反驳道,“你和残月姐,不也是好端端一对夫妻么?怎能说没有佳偶!”   吕增为之语塞,只好不住地叹气。   忽然,房门打开,两人走入,手中拿了些物事——审判时间要到了吗?不会吧,我还没活够呢……   第二十一章    被欺   褒姒的美色,是她致命的弱点……   话说门开处,一高一矮两个男子走进来,手中拿的不是什么刑具,却是几盘饭菜,一半端至我与吕增面前,一半端至赵谦姬妍面前。   我见盘中饭菜,均是些不知名的粗谷杂菜,连个肉星都没有,且量极少,每人填个五分饱便算不错。   “我都一天没吃饭了,就给这么点吃的,想饿死人吗?”我怒道。   赵谦在一旁冷笑道:“呵呵,有吃的就算不错了,丫头。他们每日送两次,让我们不至于饿死而已。”   送饭之人并不答话,只解开我和姬妍的绑绳,命令道:“快吃!”说罢便头也不回地锁门离去。   姬妍并未先填饱自己,而是先喂赵谦吃,见我诧异地望着她,便道:“还不快吃,楞在那里作甚?一会儿他们回来,想吃也没得吃了!”   “你喂赵谦,难不成让我喂吕增?”我皱眉道。   “当然了!他们只解开我们两个,就是让我们喂他们的!”姬妍边喂边道。她现在和赵谦暖昧的样子,看了教人觉得肉麻,赵谦吃得又是津津有味。   我回头看了看吕增,他的目光中很有一番歉意,样子像在说:真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我跟这家伙可没有赵谦姬妍那种关系,懒得理他。   “你别想我喂你啊!”我把头一扭,端起饭菜自己先吃下去一半,将另一半摆在吕增面前,又道,“想吃就自己把嘴凑上去吃吧!”   吕增苦笑了两下,见我只是不理,才无奈地弯下腰,将嘴凑了上去,勉强吃下了一口,却沾了一嘴的碎菜沫。   “哈哈哈,真是报应!看你现在的样子,教人爽快啊!”赵谦笑道,已然吃完饭菜的十分之六,余下的四分,留给姬妍。   “赵大哥见笑了。”吕增草草咽下一口,才道,“让褒姑娘喂在下吃饭,怕弄脏了她的手。还是在下自己来吧……”这话听上去倒有几分悲意。   吕增又将嘴贴到了菜上,却怎么动也吃不到嘴里去,急得额头渗汗,情形甚是尴尬。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心想也罢,看在吕增数次救我的份上,权且喂他这一回吧。   “坐好了,我喂你!”我端起饭菜道,“可只有这一次啊!”   吕增正待答谢,我一口菜塞了进去,不想听他那些肉麻的话。他吃下一口,又要说话,却再次被我塞了满满一口菜。如此反复三次,吕增才挤出了两个字:“……等等!”   我怕真的噎死他不好交待,停手问道:“何事?饱了吗?”   吕增摇头道:“不是。在下是想说,谢……”话至中途,又被我用菜塞了回去。   “吃吧你,旁的甭说!”我边塞边道。   我一阵填鸭似地猛喂,吕增便狼吞虎咽,半盘菜转眼间消失无踪。   出于卫生,我又将吕增嘴边沾的碎菜沫用手拨落干净——这一举动居然招来赵谦讪笑。   “果然是小情人,照顾得很细心嘛!”赵谦道。   吕增也在一旁笑道:“多谢褒姑娘!女孩儿家就是心细啊……”   我浑身一阵鸡皮——这个细微的动作有那么女性化吗……   “笑什么!乖乖在一边呆着,我懒得再理你!”我怒道。   借着昏暗的烛光,我将屋中情形看视了一番。四壁均是火烧过的泥土,虽时间长久,偶或落下一些碎土,整体却坚硬无比——古人工艺确是一丝不苟,从不做那偷工减料的豆腐渣工程。不然,长城何以存千年而不毁呢!——屋内地面也是一般的硬实,毫无地道可寻。门是用铜做的,顺着门上小窗向外望,竟有三个看守的年青人,点着烛光,在闲聊着——奶奶地,这里真是插翅难飞!   “不用寻了!”姬妍突然冷冷地道,“我已寻了三日,也未见有什么机关。天绝我等,又奈之何?”   正说着,门开了,方才送饭的两人走入,将姬妍绑好,又待绑我。我便求道:“二位大哥,我看就不用绑我了吧!我不会武功,手无缚鸡之力,绑之何用啊!怪难受的!”   二人仔细看了看我,微微一笑,道:“想不到你这丫头模样倒是清秀。——想让我们不绑你,嘿嘿,除非……”二人说着,慢慢靠近我。   “除非什么?”我瞪大眼睛问道,突然感到一丝寒意。   “除非你陪我二人睡上一夜……”说着,高个子的伸出手要摸我的脸庞,被我一手拍开。   “放屁!”我退后几步,骂道,“你们两个王八蛋可以试试,敢过来,我就杀了你们!”   吕增不知何时起身,突然用力撞倒了矮个子年青人,口中也骂道:“禽兽不如的混蛋,竟敢对褒姑娘无理!”   高个子见状,忙将矮子扶起,两人将吕增围在当中,一顿拳打脚踢,口中还骂了些不中听的话——若在平时,吕增怎会受这窝囊气!但今日被绑,也只有挨打的份了。   赵谦与姬妍远远看着,摇头不语。   我怒从心头起,一脚向高个子踢去,满拟踢他个狗啃屎。可未曾想,现今身上穿的衣服不同,长衣长裙的,双腿匹不开,腿至中途便被裙摆撑住,却把自己摔倒在地上。   两个年青人回头见了我,哈哈大笑。赵谦和姬妍也把头转向一旁,忍俊不禁。吕增则躺在地上,一脸关切地望着我。   “Shit!”我不觉骂了句,估计他们想破头也想不出我骂的是什么吧。   两个年青人架起了我,道:“丫头,跟我们走吧!”说着,向门口而去。   我百般反抗,却是无用,不觉冷汗直流,心道——完了,不用说别的,一想起那种事,光恶心,也能恶心死我!昨夜纯是情药的作用,否则杀了我,我也不会做的!   看守此屋的第三个人突然拦在门口,骂两个年青人道:“混帐!还不快快放下那姑娘!村老让你们看守在此,不是让你们玩乐来了!若是丢了这四个囚徒,明日就将你们当作祭品,以谢圣母!”仔细一看,竟是白天见过的,被称作三哥的那个人。   两个年青人对望一眼,撅嘴应道:“是!”说毕,取出绳索将我反绑结实,临走时摸了摸我的头发,附耳道:“丫头,你运气真差!原想让你临死前享受一次做神仙的滋味,看来是没机会了!明日你便会被当作祭品杀死。你死后可别反悔,又来找我们兄弟做那当子事儿,到时候我们可没心情陪你啊!”言语间倒像是我真能变成野鬼向他们讨债似的。两人锁门离去,屋中又恢复了平静。   我长长舒了口气,软倒在地上,眼望屋顶,心跳尤未平息。   其实自己方才怕得要死,真有一种胳脖扭不过大腿的感觉,却不得不死撑面子,摆出一副坚强的模样。这种委屈是我人生中最大的耻辱,我真是有屈无处诉,只能把眼泪往肚子里咽——自己是女人就好了,大不了还可以哭。可我心知肚明,自己曾是一个响当当的男子汉,怎能一天到晚娇滴滴的呢!   我心为男人,却屡次被人当作女孩子欺负,这种巨大的压力已压得我透不过气了!我真想仰天大叫“让我变回男人吧!”——可现实却是很残酷地将我打造成一个柔弱的女子。或许,我真该自暴自弃了,放下前世,去做女人吧……是啊,做女人没什么不好。把自己当成女人的话,我的心里还能舒服些……   “褒姑娘,褒姑娘?……”不知何时,吕增已坐在我的身边,垂直向下望着我——看来我又失神很久了。   “吕增,”我盯着吕增,面无表情地道,“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吕增楞了一下,颇感意外似的,随即立刻回道:“褒姑娘,在下保证,只要你愿意,我一辈子都会陪伴在你身边,永不离开!”   我像是得到了满意答案,脸上怪笑着,头中却一片空白……   吕增把腿垫在我的头下,让我舒服地躺着,自己却靠着墙壁打嗑睡。我没有驳斥他对我的好意,只静静地躺在他的腿上,眼望着他宽敞的胸膛,心里竟有一丝甜意——这个世上,还有人对我好,对我关心,对我爱护,我死而无憾了……   第二十二章    圣祭   圣母大祭,果真非同凡想……   夜,长而枯燥。   赵谦、姬妍、吕增均已相继睡去,留下孤单的我,独自空想。   回想自己穿回古代的这段时间,遇上了各样人物,有好的有坏的;有对我倾心以待的,有对我图谋不轨的;有我的恩人义父、吕增、残月等,有我的仇人赵谦、姬妍、张齐等;虽则短短半年时间,在我来说却已像是过了二十几年。一切来得太突然了,让我这个现代人应接不暇,空有满腹历史知识,面对这些武林高手,却毫无用处。到昨夜,竟是奇迹般地以女人身份经历了男女性事——这些都太不可思议了!   那些抓我的人究竟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是因为褒姒的美?赵谦还罢了,看姬妍、张齐,也不似因美色才抓我的啊!那是为了什么?听残月的意思,似乎与义父教我的元亨派内功有关。难道他们是想逼我教他们内功?无誉,潜龙派掌门,在武林中已算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了,还用得着我教他功夫?想不通……   听那两个年青人的口气,明天我便会被当作祭品杀死了,这短暂的女人生涯也会随之OVER了。常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即然只有最后一天做女人的机会,不如权且演一回女人,报答一下吕增对自己的救护之恩,为这天下第一美女的身体,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吧……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中情形恍惚,却依稀记得,自己忘却了前世,浑然与褒姒心神俱合,在西周盛世,贵及正宫,权倾天下,挥金如土,言词为令,天下众人,莫不拜倒在脚下——真是好一场美梦!   次日一早,便有人至,将屋中四人唤醒,依次带出暗室。   圣母祭是村中大祭、盛祭。圣母庙前,腾出一片广场。一张巨大的桌案上陈列着燃香、祭纸、果品、膏梁、猪羊牛豕等物。广场中央竖起一根两人多高的粗木桩,木桩底部架着柴火。四面围满了人,却是井然有序地呈八卦方位排开,每人身着白衣,与送葬之人无异。   我们四人被绑在木桩四面,吕增和赵谦衣衫被尽剥,只留一条破布遮住下体;我与姬妍侥幸逃过此劫,外衣剥去,留下里衣,只将双臂、小腿和娇足露出——剥干净了,是不是好下锅啊……   我和吕增四目相对,目中含情——临死前让他享受一次褒姒的温柔吧,就当是还他的人情了。   “吕公子,”我轻声道,“褒姒非常感谢你为她做出的一切!你的柔情爱意,她这辈子是无福消受了。等来世吧,定与你做一对绝世鸳鸯!”我是以第三人称的说法说出这些话的,毕竟吕增心里爱着的是褒姒,跟我没什么关系,他救的也是褒姒而不是我,就让褒姒去答谢他的恩情吧——即便如此说,在吕增耳中听来,也像是我本人对他的许诺,对他的接受!   “真的吗?”吕增喜出望外地问道,满面红光,丝毫不似将死之人。   我点了点头,心想,反正也要死了,不妨好事做到底,将话说得重些,左右也不是我去实现这些诺言,让褒姒背这口锅去吧。“吕公子,”我含情脉脉地说道,“前夜之事,褒姒永生难忘。褒姒虽不愿承认,但事实上,褒姒这辈子已是吕公子的人了。盼有来世,褒姒愿做牛做马,以报答吕公子知遇之恩!”嘿嘿,我口口声声,拿着褒姒的名号,招谣撞骗。若褒姒有在天之灵,可别怪我,下辈子真当了吕增的牛马,你就认了吧——谁让咱不偏不依,穿入你的身体里了呢,你就多担待些吧!   吕增听在耳中,喜在心头,比吃了蜜还要香甜,一时竟激动得说不出话,半晌才挤出几个字:“……姒儿,我爱你……”   我又点头道:“嗯,褒姒也爱你……”看他这么激动,我不好孚其意,也只能配合他一下了。   “想不到我吕增一介莽夫,历尽千难,临死前终于能赢得姒儿芳心。今生死而无憾了!”说罢,吕增泪如雨下——他这么哭泣倒是少见呢……   吕增一哭,倒激起了褒姒的泪腺分泌,我也哭了出来,将胸中苦闷,再次宣泄一回。   褒姒的哭,娇柔纤弱,有如风中摇扑之花,残瓣欲坠,望之生怜,教男人心痛。   赵谦在一旁看了,也哀伤道:“罢了,罢了!褒姒、褒姑娘,你我今世之仇,从此一笔勾销。想不到我鬼偷二十年前的风流债,如今方招报应,老天待我不薄啊!即便是死,也能与爱妻姬妍相伴,并有天下第一丽人褒姒作陪。值得,值了!哈哈……”我与吕增哭泣,赵谦却在大笑,弄得旁观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姬妍被绑在另一面,我无法看到她的情形。   三位村老伏在香案之前,稽首而拜,口中念念有词。众人顿时息声,均是伏地而拜,面色严肃,虔诚已极。   一注香的功夫,村老念过祭词,四对童男童女赤足走了上来,围在我们四周,手舞足蹈,跳了足足半个时辰。接着便是四对青年男女,跣足而舞。然后,在场的所有众人,不论男女老幼,均舞将起来。场面一时壮观不已,倒教我们四人白白看了一出舞戏。   众人舞毕,四个戴面具的壮汉手持火把走上前来,又是一通舞蹈。舞后,各对我们四人中一人而立。   三位村老再次朗读祭词,词藻深奥苦涩,又臭又长,我根本听不懂。词罢,又有四人前来,各端一碗圣母河水,泼在我们四人脚下的柴火之上。村老们口中念念有词道:“以圣母之乳汁,洗涤汝之凡心。圣母有好生之德,但教一碗圣水,保汝之灵魂,免随肉身焚毁。待异日托生再世,切莫复行此逆之事……”   我当时心情,真想上去痛扁这三个老头一顿!说什么“圣母有好生之德”,有德的话为什么只泼一碗水来?何不把整条河里的水都泼在柴上,让火烧不起来?这才叫“好生之德”嘛!虚伪啊……   仪式持续了整整一上午,我们四人也被绑在木桩上,饿了一上午——这帮村民一点人情味都没有。你们念你们的祭词,让我睡个赖觉多好,睡醒了,再把我绑到木桩上也不迟啊!真不会做人……   四个戴面具、持火把之人,缓缓将火苗移近柴火。慢慢地,四面火起,浓烟翻滚而来,呛得人睁不开眼睛——火烧赤壁,也不过如此吧……   这辈子就到此为止了吗?死后我还能穿回去做男人吗?褒姒啊,你的灵魂在哪里?我真得跟你说声对不起,你的肉体被我弄坏了。这样吧,我带你回现代,穿到别人身体里去,让你享受一把做男人的滋味如何……   “姒儿!”吕增朦胧中叫着,“姒儿!……咳、咳,今生不能与你在一起了!咳……咳,下辈子、咳、咳,下辈子,你一定要等我啊!……”   等你?这辈子我就受够了,下辈子可别再碰上你这种狗皮膏药了。让褒姒等你去吧……   我只觉浑身火烧火撩的,胸内憋闷,头中一阵眩晕,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二十三章    天庭   天庭一日游,凡女变神仙……   迷茫中,我来至一个天庭圣地,四面白皑皑的一片,没有边际,眼前一扇大门,高耸入云。我用手去推了推,门丝毫未动,却发现了一个让我抓狂的事情——自己伸出去的手,虽是漂渺无固定形状,但仔细分辨,却明明是一双女人的小手!再向身上看,一幅足以击碎我心的画面映在眼底:自己确实是灵魂出窍状,但这个灵魂竟不是男人,而是一个女子,辨其身材,竟与褒姒相近!   “啊——不可能——!”我怪叫了一声,自己发出的竟也是女子尖叫的声音!   我崩溃了。天意弄人,看来我要女人到底了……   眼前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洪亮的声音叫道:“宣褒姒进殿!”   ——谁?叫我呢吗?我不是褒姒啊!   “你看什么呢,就说你呢,快进殿去!”一个身着天兵服装的人从门内探出脑袋喝道。   “你们搞错了,我不是褒姒!我是一个男人!”我分辨道。   “费什么话!快上殿去,玉帝要问你话呢!”天兵一把将我拉了进去。   入了门,一条天梯映入眼帘,举目望去,上万级台阶,直通云屑。四面一片静寂,连个人影都没有。   “走啊!”天兵催道。   “这……这么多台阶,我怎么上去啊!”我一脸为难地问道。   “又不是真让你爬的,你可以飞啊!”天兵不耐烦地道。   飞?我还有这技能?你说我能飞,那咱就试试吧……   我闭了眼睛,疾跑几步,便向空中一跃,心想,飞不起来的话,爱撞什么就撞什么吧,撞个头破血流的,保不齐玉帝看了我,还能可怜我一下,让我回复男身呢!   我闭了许久的眼睛,却不见自己有摔倒的迹像,不禁缓缓张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轻飘飘地浮在台阶上的空气中,疾速飞向前方——神奇啊!   几万级台阶,须臾便至。   眼前便是传说中的灵霄宝殿,真是别有一番恢弘气概!   几丈高的房梁,仰断脖子也看不到顶端的顶梁柱子,均是用不知名的金属打造而成,表面上虽是金碧辉煌,仔细一看却又有着五彩缤纷的颜色,在阳光的照耀下,灼灼刺眼。   入了大殿,几百名文武天官分列两旁,样貌不甚清楚,却个个气宇轩昂,不可逼视。   带我进来的天兵报了声:“褒姒带到!”   “宣!”殿上喊道。   我缓步而行,左顾右盼,本待看清两旁站的有没有熟人,身边的天兵却推了推我,催道:“快些走!玉帝陛下可没闲功夫等你!”   一晃又走了几丈,才来至玉帝座前。   “还不叩见陛下!”玉帝右边一个类似太监的神仙叫道。   我把腰板一挺,硬是不下跪,与玉帝四目相对,发现玉帝,竟也是个帅哥。头发、眉毛和胡子虽长了些,耳朵也显得大了些,但五官端正,双眼慈祥,面皮白晰,坐在玉座之上,赫然一副清风道骨的样子。微风略起,他的毛发随风而飘,更增一分帅气——但有一点,怎样看都看不出玉帝的年龄!   “你就是玉帝吗?”我问道。   玉帝微笑着点了点头,摆手止住了旁边想要怒斥我不懂礼节的太监(权且这么称呼他吧)。   “玉帝大哥啊,你把我的身份搞错了吧?”我苦苦解释道,“我不是什么褒姒!我是一个现代男人,一不小心坐穿越机器穿回古代,才变成褒姒的!可现在,我的灵魂怎么也成褒姒的样子了?”   玉帝微微笑道:“哦?是吗?呵呵呵!”   “你别光笑啊!快把我变回原形吧!求你了!”我不断作揖求道。   玉帝摆了摆手,示意我先别说话。他从座旁的案子上拿出一本帐册似的东西,叫太监递给了我。   太监背对着玉帝,向我龇牙咧嘴,我也冲着他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气气他。太监无奈地将帐册交给了我。   我接过帐册,封皮上的文字便吓我一跳——灵魂录之褒姒卷。打开来看,第一页上写着褒姒灵魂的来处:原来是人间西周时期,天庭里有一位某某公主,违犯天规,私自下凡,化作褒姒,去体验人世间的情爱。于是,玉帝便按天规惩罚这位公主——剥夺她的神仙之躯,另给她一个魂魄,让她在人世间反复转世投胎,永远不得再返天庭。   看到此,我不禁问玉帝道:“你给我看这些做什么?我又不是褒姒!”   “前面几页看一看便罢,再翻至最后一页,你自然知晓!”玉帝笑道。   我随手翻看了几页,均是褒姒死后,于哪年哪月哪日,投胎在何处,谁甚名谁;再次死亡,再次投胎;反反复复的转世,但基本都是转世成女子。我索性翻到最后一页,她的最后一次转世却让我目瞪口呆——上面竟写着我在现代的名字,并附有一条简短的简历:男,25岁,于XX大学毕业。因毕业后不满意自己的生活,遂决定于X年X月X日在XX穿越公司穿越回古代……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手中的帐册滑落在地上。   “知道你不会相信,”玉帝缓缓说道,“你以为穿越时空真的是穿越了吗?只不过是灵魂抛弃了现代生活,回到自己在古代的体内罢了!你就是褒姒,褒姒就是你!”   什么?我真的是褒姒?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的头脑再一次被现实击得七零八落。   玉帝继续说道:“我的傻女儿,几千年前你私自下凡,为父我痛心不已啊!不忍、却不得不将你在天庭中的记忆消除。唉,如今你已完成一次大轮回,却又身遭大难。为父不得已才破了规矩,把你唤上天庭,让你暂逃此劫,就算为父还给你一次欠你的父女情吧。我的儿啊,来,到我这边坐下来,让我好好瞧瞧你……”   我木讷地照做了,坐在玉帝的龙椅上,双眼直勾勾地望向前方,心里想着:这一切都是梦吧,都是梦吧……   玉帝轻抚我的额头和长发,我的身体虽是漂渺的灵魂,但在他的手中,却成了实体,看得见,也抓得住。他将我搂在怀中,好一阵爱抚。一种莫名而又熟悉的感觉从心底升起,冥冥中觉得,眼前这个人似曾相识;这种场面,虽不在记忆中,自己却一定经历过……   “好了,既然你已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为父的也不能再为你做什么了!”玉帝松开我,柔声道,“我的儿,去吧!好好在人间生活吧!为父在天上会永远看着你的!”   我是褒姒?我是玉皇大帝的女儿?我是……我不知道我是谁了!   “不必多想了,你是我女儿这段记忆,我会再次帮你消除。但你确实是褒姒,好好在凡间做个开心的女孩子吧!”玉帝说着,忽然将我向前一推,我顿时失去了知觉……   第二十四章(年后大礼包上篇)   第二十四章 无助   新的一年,有新的气象。褒姒再次为大家带来性的冲动……   突然一个剧颤,我醒了,眼前一片漆黑。   我摸了摸自己,全身一丝无挂,肌肤柔嫩光滑,身上还盖了一层帛布被子——这些都是纯脆的实物感,我确实还活着。只不过头中晕乎乎的,十分难受。   可是,我为什么看不见东西了?我失明了吗?   “姒儿,你醒了啊!太好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欣喜地说道,应该是吕增没错。   “我在哪?我怎么看不见东西了!吕增,我看不见东西了呀!”我叫道,双手在空中胡乱的抓着,碰到了一个人,我随手便拉了过来,想看看他的样子,却怎么看也看不见。   “姒儿!不要乱动!你还在生病呢……”吕增靠近我,将我脸上的物事拿了开去——原来是一条古时的毛巾,盖在了我的额头和眼睛上。他一拿开,我便能看见了——好一场虚惊,吓死我了……   “把这破东西放我脸上作什么!”我怒道,却感到浑身一阵寒意,不自主的打了几个喷嚏。   “你淋了雨,全身滚烫的,刚服了药,不要乱动了!”吕增一脸认真地说道。他将毛巾在凉水中投了投,又盖在我的额头上,却不敢再遮住我的双眼。我没有反抗他的好意,脑中飘飘的,无暇顾及其他了。   “我们不是被烧死了吗?”我问道,全身的寒冷感迫使自己不得不将身体蜷缩成一团。   吕增一边帮我塞被角,一边笑道:“真是老天开眼!就在起火的那一刹那,天突然阴了,随即便是一阵大雨,扑灭了火,我们四个因此捡回了一条命!……可是,你淋雨后却病了。方才看过了郎中,应该无甚大碍,喝几副药就好的。”   我这才望见了四周情形:这里已不是那个暗室。一人多高的房顶,十几米见方的面积,屋中地面尽铺草席,中央摆一张小桌,桌上放了些生活用品;我这边草席铺上了被褥,旁边摆着个盛了水的铜盆;吕增则坐在我的头侧,不断为我更换毛巾,。   “他们不杀我们了吗?”我头中难受,便闭了眼睛,可还是想追本逐源地把事情问个清楚。   “哼哼,他们虽不甘心,却也不过是一些虔诚的信徒。”吕增答道,“天忽降大雨,他们便以为是圣母显灵,不许取我等性命,就放过了我们。但是,我们必须得在圣母庙前斋戒三日,以赎己罪。你淋雨后便病了,此事只好等你病愈之后再说!好了,不要说话了,好生休息吧!”   “哦……”我点了点头,忽然头中一阵飘忽,难受之极——病的不轻呢!   我睡了醒,醒了睡,忽而大汗淋漓,忽而冷颤寒寒,这一病便是一天一夜。吕增的照顾可谓是无微不至、鞠躬尽瘁,除侍候三餐外,我每次出汗后他都会帮我擦干身体,再换过被褥,尽可能保证我的被里是干的——话又说回来,褒姒赤裸的肉体也让他过足色瘾了。估计他这么侍候我,心情应该是很爽的吧……   次日,我神志恢复,病也好了大半,但身体仍很虚弱。   吕增却是一夜未眠,黑着双眼,望着我,强装笑脸道:“姒儿,你好受些了吗?”   若不是看他照顾我很辛苦,我当即就得让他把这个称呼咽回去——可现在不是时候,咱就忍了吧。   “嗯,我现在没什么事了。谢谢你!”我点了点头,又劝吕增道:“你去睡一觉吧!看你眼圈黑的,眼睛也睁不开了!”   吕增摇了摇头,固执道:“不行啊,你还没完全好呢!”   不知为何,看吕增身体状态这么差,我心里也怪难受的。我于是蹙眉佯怒道:“丑话说前头,可不是我让你照顾我的!你要是病了,我可没空管你啊!你趁早去睡觉,若不听我的话,咱们以后就各奔东西!哼!”说罢,我把头扭向一旁。   吕增忙道:“姒儿,别这样啊……你的病需要人照顾的……”   “别把我当成小孩!这么点病,算得了什么!”我打断吕增道,“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你去睡一觉去!再不睡,别怪我骂你啊!”   吕增满面关心地望着我,仍不肯动。我索性从被中爬出来,用力推吕增道:“去,赶紧去睡。别睁着你那死鱼眼睛看着我!看得我心烦!”   我却是忽略了一件事——从吕增略带异样的眼神中发现,自己没穿衣服,光着身子就从被里爬出来了。胸前嫩红的双峰随着呼吸起伏着,胯间的隐密之处也若隐若现地尽收吕增眼底,我还真觉得有些不自在……   “看什么!快去睡!”我怒道。寒冷和尴尬让我一下子又钻入了被窝中。   吕增确实是困的不行了,双目中情光一闪,随即又变得黯淡,眼皮也似抬不起来了。他被我逼的无奈,只得在席子的另一边,铺好被子睡了过去。   我躺在被里胡思乱想,却突然想起了被火烧后做的那个梦——梦中好像有谁说自己前生就是褒姒,一时倒记不清了。唉——管他呢,自己左右是穿到褒姒身体里了,谁再说什么也是无用,我也回不去了,乖乖在这里呆着吧……   正想着,丹田中气忽然潘腾欲动,我不得不敛思运功。只觉丹田真气,不自主地按身上各经脉运行,好似水流钻入水管一般,咕咕作响。不一时,全身各处均是充满真气。起初我还有些不适,感觉身体胀胀的,略有些酸痛;待一盏茶的功夫,越发觉得浑身轻便,病后的疲乏一扫而光,头中的飘忽感也逐渐消失;半个时辰后,全身说不出的畅快,似乎有着无尽的体力和热量,连盖被子都觉得热了——运功还有治疗感冒的作用?这倒是省事了。以后有点啥病,运运功就能康复。果真如此的话,现代西医学岂不是太落后了?——把现代医生弄几个到古代来,跟我好好学学,回去好创出个“武功医学”,也让咱中医在世界里打出个品牌来,你说这有多好啊……   我掀开被子,发现自己已是遍体汗透,褒姒肉体特有的香味再次飘散开来,将屋中熏得香气缭绕,醉人心肺——每次运用元亨内功后,褒姒的汗便会飘出异香,真乃世间奇宝。   躺在远处的吕增虽有所闻,却因困乏之极,只哼了两哼便又睡得死死的。   中国有个古老的潜规则,便是一切崇尚中庸,也就是说,别冒尖,一冒了尖,准没好事。   褒姒身体发出的异香,居然引来两个男人——正是那暗屋中的一高一矮两个年青人,看来他们仍未死心。他们推门而入,又将门在背后关严,看了看睡得跟死猪一般的吕增,面露喜色,最后望见了赤裸的我,目含淫光,竟迫不及待地扑向我……   我正待叫喊,却被捂住了嘴。只觉得几只大手摸到我的身上,将胸前一对肉球,抓得扭曲变形。我急忙用手去抓住那只胡来的手,却被另一只强壮的手捉住、扭开。高个子将我的双手按在一处,用绳子绑了,又用布塞入我的口中——这形情可谓是将我逼上梁山,没有丝毫退路。我心想,这回真的GAME OVER了……   两个年青人每人捉住我的一条腿,向两旁掰开,将我的下身摆成“M”形,私处尽裸。两只无耻的手,带着粗暴的节奏,在我最敏感的部位摸揉挖弄,带给我的,是永生的耻辱与愤怒。   “唔……”我想骂他们,却只能发出一阵模糊不清的声音,于是我便用尽全身的力气,想将双腿并拢。但我越是反抗,他们越是来劲,死死按住我,手上的动作更加用力了。   一根手指探了进来,还没等我有任何适应时间,另一只手也伸出两根手指,来探我的老底……   他们每动一回,我混身便颤动一次——一股股剧烈的电流每每从下体刺入我的中枢,那种感觉说不出是什么,虽则痛苦,却有着一种不想让他们停手的冲动——我是怎么了,我是男人啊……   第二十五章(年后大礼包下篇)   第二十五章 淫欲   情人节到了,给大家一份3P礼物,祝大家泡妞成功!(不成功你就硬来吧……)   两个青年男子,喘着粗气,将褒姒牢牢按在被褥上,匹开褒姒双腿,上下其手。褒姒遍体浸香,晶莹的汗滴挂在她柔嫩的肌肤上,有如凝脂上的钻石一般,耀眼剔透。   褒姒颤抖着赤裸的肉体,忍受着两个男人对其私处的无尽猥亵,她的表情虽然痛苦,但身体本能的反应却令她陷入了淫欲的漩涡,白中透红的双峰已将那两颗嫩红的樱桃高高推出,站在至高点翘首以盼,随着身体的颤动和呼吸的起伏,吐露着少女的妖娆与渴望……   两个青年人似乎并未经历过性事,不懂得怎样怜香惜玉,只自顾自地在褒姒股间,或摸、或抚、或捏,或揉、或挑、或弹,或旋转、或探入、或扩撑,只将那花茎中弱不禁风的蜜肉当作玩物,推入拉出,弄得褒姒喘息连连,近乎痴疯。   褒姒的蜜肉再也禁不起如此大风大浪地侵犯,便将那肚中泪水,尽数倒出,沾到两个青年人的指尖上,洁净却淫邪,牵拉而有丝……   两个青年人互相望着对方手中的淫丝,哈哈大笑,仿佛见到了世上最珍贵的宝物一般。二人将指尖蜜液裹吸在口中,细品滋味,啧啧称奇,张开的嘴便再也合不拢。高个子年长些,便先将口唇贴在褒姒的花茎口处,大力吸吮,顿觉内中汁液,温存甘甜,带着少女特有的穴香,涓涓而流,且越吸越多,竟似温泉源头,一朝被打开,便一发而不可收拾,泉水如排山倒海般一古脑儿溢了出来……   褒姒被吸得全身猛颤,口中虽被塞入粗布却也怪叫连连,小脸胀得通红,紧锁眉头,密闭双目,将脑袋摇的似拨楞鼓一般,双手被绑在一处,用力向外推着高个青年的额头,却也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女人的反抗也是有限度的,加之被高密度的电流刺激,体力消耗迅速而巨大——不一会儿,褒姒便软了下去,任凭两个青年摆布了……   小屋中此时越发充满了淫香——一个在褒姒股间裹吸,一个则在峰巅樱桃处似婴儿吃奶般捉弄着褒姒敏感的神经。两个未经人事的青年,胯下已是硬硬的挺了多时,早已按捺不住,眼见得高个子先行为快,掏出那硬邦邦、不断点头的物事,抵在了褒姒私处,瞄准窄小的花茎外口,就待下一刹那的放纵,再迟一步,便会乳水交融,阴阳相合了!   ……   我是男人!   ……   意乱情迷中,一个深藏在心底的秘密突然叫了出来,激醒了我,却正是高个子青年的硬东西抵在我下体之时。   方才一阵被欺,肉体的本能反射几乎将我完全吞没。虽是被强迫,可不得不承认,女人的身体非常敏感,原本意识尚清的我,一旦花茎处被人屡屡偷袭,身体便不由自主,去享受那一阵阵电流的刺激,任凭头中如何叫停,她只不理,仍将一次次的兴奋,化成前进的动力,在高潮的大路上,疾速狂奔,不达尽头势不罢休!   ——好啊,褒姒的身体终于又归我管辖了!   不知哪来的力气,我突然将身体向后一抽,从高个子胯下退了出来,不待他有任何反应,举双手便给了他一拳,重重地打在了他的脸上。一旁的矮个子见状,忙上来阻止,拉住我的手,向一边扭去。高个子缓过神,甚为恼怒,用力将我的腰肢又拉回他的胯下,坚持要在下一刻做掉我。   忽然,吕增梦中翻了个身,将脸转向我们这边,双目紧闭,口中念着我的名字,却只不醒——我心道,你这个废物,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一旁睡的跟死猪似的!   “吕增!”我大叫着,却如所料,发出的仍是“唔唔”之音,丝毫不起唤醒人的作用。   “你乖乖听话!不然我杀了你!”高个子用尽全力,将我重新按倒在被褥上,并将我的双腿挤到我身体的两侧,宽大沉重的躯体把我死死地压在下面。他满目淫邪,颜面狰狞,与禽兽已无甚区别——男人欲火中烧之际,便是他丧尽人性之时,只想泄除自火,丝毫不顾她人意愿!   我看了看两个年青人,又看了看死睡的吕增,绝望已极——看来自己已是绝路无生,即便是奇迹发生,也要等到被奸之后了。反抗,也是九死一生;接受,便是十死无生!   “啊——”我绝望地大喊一声,头中不断回荡着“我是男人”四个字,却感到这四个字离自己越来越远。我无法忍受、更无法接受这两个混蛋男人的侵犯,我的自尊心被强烈地伤害着、刺戳着,但面对残酷的现实却无能为力了……   我绝望了、迷茫了、放弃了——来吧,玩吧,做吧……他日有机会,我一定杀了你们!   我虽放弃,上天却并未真正抛弃我——高个子因为心情激动,想将自己的宝贝尽快送入,却怎么对也对不上口,干着急——这就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别管谁的豆腐,不是你的你就是吃不了……   我的全身真气翻滚腾腾,原本膨胀到四肢的气流,却一瞬间像反爆炸似地退回丹田,凝聚成了一点,随之而来的,便又是那久违的真空之感,全身又是空荡荡的,轻飘飘的……   高个子方对准了口,与我下体相触,还没等进入,却一下子停住了,失神地栽到在一边——会阴之处,临近丹田,乃真气出入之咽喉要道,其吸力为全身之最。也算高个子倒霉,碰上这里,便有如气球被放开了眼,体内真气,瞬间倾泻而光,不留一丝一毫!——不论练过武功与否,每个人身上都有自己的真气,而武功练家,只不过比常人更会运用它而已。人一但失了真气,便如去了魂魄一样,轻则沉睡不醒,重则丧失性命。高个子故意碰上了我全身吸力最强的部位,被吸之后,竟是一命呜乎,大张着口,眼中充满诧异——而他下身的那件物事,仍就坚硬如往昔,可谓是“死了都要奸”……   矮个子见状,甚是惊奇,欲待分辨究竟,已是不及。他的手正与我的右乳相触,此时被我牢牢地吸住,片刻便吸干了他的真气,他便也失神地栽了下去,不知生死——屋中瞬间便回复了往昔的宁静……   液,带着异香的液,让全世界男人见之便会痴狂的液,只有少女体内才能孕育出的满是特殊穴温的液——正从褒姒的花茎中溢出,顺着大腿内侧,滴落在褥单上,由开始的一点,慢慢扩大、扩大,最后竟浸湿了一片……   屋中四人,一人睡、一人迷、一人晕、一人入了鬼门关——吕增仍没有意识到身边刚刚那一刹那的危急,鼾睡如初;褒姒心志已乱,通体微颤,似是被勾出情欲,满面红润,双乳膨胀了一圈,樱桃高耸,双腿略开,股间闪着女液的亮光,却只直挺挺地躺着,一动不动;矮个青年晕睡不止,也许睡一个时辰便醒,也许睡一辈子也不会醒;高个青年已是遍体冰凉,去阎王府上作客多时了……   第二十六章    柔情   吕增的爱,褒姒能接受吗……   将近午时, 我幽幽醒转,见四面情形,却与晕前无甚两样——吕增仍在苦睡,间或抓了抓背部的箭伤;高个青年死去多时,全身僵硬,下身的物事也萎缩不得,带着生前的遗憾,孤独地挺立于身躯之外;矮个青年尤沉睡不醒,半死不活的。   我咬牙看了看两人,心里甭提有多恨了!正待起身,忽然闻到一阵怪味,向身体望去,竟是一片狼藉,令人隐隐作呕。   我取下口中之布,再去解手腕的绳索,却怎样也解不开,看来得让吕增帮帮忙了。——但若这样带着一气臭气的唤醒吕增,岂不丢死人!我于是拿起水盆中的毛巾,将全身擦拭干净。花茎之处,我未敢深入,只草草在外围擦了擦,但即便如此,也是异感连连,甚为受用。   我将两个赤裸的青年,拖至屋中一角,本想杀死那个矮个子,却因内心软弱,下不得手,只好用布盖了他们。我又将他们脱下的衣服,拣了件干净无味的套在自己身上,因双手无法分开,只得露着双肩,将胸部以下尽数遮盖——这身打扮,倒十分具有诱惑力,褒姒的身体果然是天生的妖媚。   一切就绪,先顺着门缝看了看房外,日头偏西,已近黄昏。值得庆幸的是,还没有人知晓这里发生的一切。   我推醒吕增道:“吕增,快醒醒!”   吕增睁开惺忪睡眼看了看我,喃喃道:“姒儿,怎么了?”   “快起来!”我叫道,又将绑在腕上的绳子在吕增眼前晃了晃。   这招很管用,吕增见状大惊,睡意顷刻间消失殆尽。他张大双眼,诧异地问道:“姒儿,你……发生什么事了?谁来欺负你了吗?”   我阴着脸,将目光转向放置两个青年的屋角,咬着牙,点了点头。   吕增顺着我的目光望去,因两个青年已被我盖住,所以他并未看出什么异样,只觉得多了些东西罢了。   “到底是怎么了?那下面是什么?谁绑的你啊?姒儿!”吕增又看见了我裸露的香肩和若隐若现的双峰,更是一连吕地问着。   “帮我解开先!”我没好气地命令他道。   吕增费了很大气力,方解开了绳子,我顿时感到一阵轻松。我终于体会到,什么才是人生中最幸福的东西,那便是——自由!   “姒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吕增仍追问道。   我被问的很是郁闷——你吕增是不是脑袋锈豆了,这还看不出来发生了什么吗?偏得让我说出来?“被人轮奸”,这四个字是那么容易说出口的吗?奶奶地……   我并不答话,只用手指了指屋角,转身将衣服重新穿好,盖住了肩头。   吕增疑惑地走至屋角,掀开了布单,登时哑口无言——看他吃惊的样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这下子应该明白了吧。   “两个畜生!”吕增骂道,竟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不断踢着那两个一死一晕的禽兽。   我冷眼旁观,见两个青年被踢得很惨,心里也说不上高兴,似乎仍未从阴影中脱出——他们彻底毁灭了我的男人的自尊心,让我变成女人,让我变得下贱,让我变成了一个玩物!即便此刻将他们千刀万剐,也难泄我心头之恨!   我发誓,就算我真的成了女人,也不许任何男人再碰我!   吕增忽然从背后抱了过来,想要安慰一下我受伤的心灵,却被我一把挣开。   “别碰我!滚一边去!”我怒道。   “姒儿,别难过……别寻短见啊!你还年轻,日后之路方长。我发誓我会守在你身边一辈子,再也不让任何人欺负你!”吕增真诚地道。   我心想,方才他们就是在你眼前干出的这当子事,你小子哪有什么能力保护我!哼哼!   吕增又道:“方才都是我的错!我的睡的同死人一般!我也是禽兽不如!我混帐!心爱的女人在自己面前被欺,我竟不知道,我真该死!我、我……”说着,吕增竟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尤未停手,两边开攻,一连抽了数次。   若在平时,软心肠的我一定会去阻止他。但今日不同,我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只冷眼看着,并不制止,一来是怨恨那两个禽兽,二来便是怨恨沉睡不醒的吕增。吕增这几巴掌,虽不能完全解恨,却稍能消气。   吕增望见了我目光中的冷酷,自知罪不可恕,“啪啪啪”一阵急抽,打得双颊青肿仍不缓手,看来是下了重手了。   我心里突然一阵情意,想到往日吕增的好处,竟舍不得他如此作贱自己——也许是相处久了,难免有情吧。况且这又不是他的错,他昨天一夜未睡,为的便是照顾我这个病号,说来说去,他真的是没有做错什么,只不过睡得死些罢了,何必折磨他呢……   “够了!”我止道,心中一阵难受,竟落了几滴泪水。   吕增见状,以为我是为他而泣,忙将我拥在怀中,紧紧抱住,这却是大大误会了我。   我用力挣了几挣并未挣开,却感到吕增宽敞的胸膛正向我发出一缕缕柔情蜜意,缠住了我的身躯,拉向他,紧贴他。男子的阳刚之气充斥了我的口鼻,却非那种令人恶心的淫邪之气,而是一种胜于往昔的安全感,一种被他只手遮天的庇护感,一种全心全意、情比金坚的真爱感——我被击垮了!为什么一接近吕增,我就撑不起男人的架子,却真的像十三岁褒姒那样,娇滴滴地粘在他的身上,痛哭流涕呢?我真的变成女人了吗?   不!不会的!我是男人!吕增是个意外,谁让他长得那么中性呢,就当他是女人了,嘿嘿……   褒姒超强的泪腺足足哭到日落才肯罢休。   吕增轻吻着我的额头,刚刚下了决心不再让男人靠近的我,竟无法拒绝他的好意,任凭他火热的口唇爱抚着我憔悴的脸庞。他一路吻了下来,直至与我四唇相碰,双舌搅在一处,彼此享受着对方柔情的舔弄挑逗,吸食着对方激荡的口中蜜汁,两人又似心神合一,激情有加……   突然,我全身一颤,意识到如果再如此走下去,便又是一条不归路了。   我一把推开吕增,用手擦着带着男子余温的口唇,低头不语,脑中一阵迷茫,没有怪罪吕增,却深深自责着自己。   吕增也没有怪我突然的打断,他了解我的处境,尊重我的选择,在一旁望着我,满目柔情——没错,我就是被这么一双柔情似水的大眼睛击倒的!你这双眼睛安在我前世的身体上该有多好呢……   “别那么看我!”我将身体扭向一边,尽可能不与吕增对视,怕再被他的真情击败,做出不该做的事来。俗话说“眼睛是心灵之窗”,一点不假,吕增的眼睛可谓是一双电眼,望之生情,却不是吹出来的。   吕增拉起我的手,轻声道:“没事,姒儿。我会等你,等你真正接受我的那天!请不要怀疑我的诚意,我是真心爱你的……”   “够了,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我抽回自己的手,打断他道。   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内心,似乎已被面前这个男人感化。难道我们之间真的产生了爱情?我怎么会爱上一个男人呢?不,这一定是假的!我和他的感情,最多算作兄弟而已……   吕增忽然一拍脑袋,惊道:“唉哟,险些误了大事!”   “怎么了?”我抬头问道。   “趁着无人看守,我们此时不跑,更待何时?难道真要在圣母庙里素斋三日不成!”   我也是恍然大悟,觉得自己很白痴,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平白浪费了半天时间。   于是,吕增拉着我,偷偷溜出小屋,顺着墙根,寻找逃生之路。幸好天色已暗,无人发现我们。   走至附近的另一个小屋后面,忽然听到屋中人声,竟是赵谦姬妍二人,他们被关在这里了。   我不知哪来的闲心,拉住吕增道:“把他们也救出来吧!”可能是因为我吸干了他们的内力,多少有些歉意吧。   吕增迟疑地看看我,见我坚定的眼神,半晌方叹一声:“唉,既是姒儿相求,我别无他法,冒死救他们出来便是!”   我礼貌地回了声“谢谢”。自己也感到意外,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心肠竟好到如此地步了?唉,可能是见自己受的苦太多,不愿别人再受同样的苦吧。毕竟大家活着都不容易,何必打打杀杀的,快快乐乐地活着该多好……   这种一厢情愿的想法,往往与现实差距甚远。本应偷偷逃去的我们,被我这一次头脑发热,却不得不再次经历一场生死之难……   人啊,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第二十七章    高人   仇人的仇人,和我是什么关系呢……   我与吕增绕至小屋正门,见有两人看守,其中一人便是那个三哥,两人正闲聊着。   吕增又与我在侧面与背面的墙壁上看视了一回,除了坚硬的泥巴外,并没有可以破壁而入的孔洞,看来只好从正面进攻了。   两个守门人均是背对着墙壁,没有破绽可寻,吕增不禁皱起了眉头——他的功力未恢复,从正面偷袭确实没有太大胜算。   时间无多,我也想尽快救了人,远离此村。于是我陷入凝思,头中像翻阅档案似的,闪现着不同的救人方案,最终不得不承认,只有一人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另一人在背后偷袭,让他们在叫喊之前倒下,才是万全之策。但是若让吕增吸引他们,我自忖还没有能力让两个人瞬间倒下,也只有我去吸引,吕增在背后偷袭这一条路可走了。   “我去吸引他们,你在背后偷袭,怎么样?”我提议道。   吕增望着我,不置可否。从他的眼中看出,他也已想到了这个办法,但似乎是不愿让我去冒险,才迟迟不说的。   “就这么定了!”我急着说道。   “可是你……”吕增关心地道。   “别废话!少看不起人!不就吸引他们吗?只要你能做到下手利索些,我就没什么事!”   吕增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让我在这里等着,等他从屋后转到了另一边,我再出去露面,临别嘱咐我道:“姒儿,如果看事情不妙,切莫管我,自已逃命去吧!我自有脱身之法。你千万小心……”   “行啦,别婆婆妈妈的!”我插话道,“我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孩,还用得着你在我面前唠叨……”此话一出口,顿觉说走了嘴,褒姒可不正是十几岁的小女孩吗……   吕增一怔,随即淡淡笑道:“别净说些傻话。你如果再被他们抓住,只有死路一条!我也会非常痛苦的。听我的话,看情势不好,立刻就跑……”   “行了行了,你快去吧!”我不耐烦地催道,心想,这还用你说,不跑我还等死不成。   吕增绕至另一边,偷偷向我打了个手势,我整了整衣着,深吸了口气,才缓步走了出去——毕竟是第一次当诱耳,心情还真有些紧张,稍有差错,等着自己的便是再次被捕。这可是九死一生的买卖,疏忽不得。   “三哥……”我停步叫道,双手不知摆哪里合适,浑身都不自在。   三哥一见了我,大吃一惊道:“你这丫头怎么跑出来了?小虎他们两个呢……”   在一旁的中年男子也目不斜视地望了过来——我心道,机会正好,吕增快快下手!   可是,吕增没有出现。   三哥疾步走向我,口中说道:“跟我回去!”   “等等,别过来!”我止住他,又灵机一动道,“听我说完一句话,再抓我不迟!”心里将吕增骂了千万遍。   突然一个人影闪现,来至三哥身后,出手便是一击,砍在三哥颈后,三哥应手而倒,一声也未叫出,再看另一个中年人,早已倒在门外。我长舒了口气。   “你怎么不早点出来,都吓死我了!”我向吕增发牢骚道。   吕增傻笑了一次,没有答话,指了指房子。   从三哥身上搜出钥匙,打开房门,进屋中观瞧,见赵谦姬妍二人,正合衣并卧,闲聊着什么。二人见了我们,跟见了鬼似地叫道:“你们怎么在这?”   “闲话休紊,赵大哥、姬大嫂,快快跟我们一起逃命吧!”吕增催道,说罢拉起我,奔向屋外。   赵谦姬妍也是机灵之辈,腾地起身,双双跃出。   待我们四人走出小屋,情势却发生了大逆转——不知何时,这小屋已被三十几个村人围得水泄不通了。   “杀了他们!他们杀死了小虎!”有人叫道,众人也跟着附和,一时间喊杀声不绝。   不待我有任何反抗机会,吕增一把背起了我,叫道:“抓着我,不要放手,我带你闯出去!”   赵谦姬妍更是背对背而立,如临大敌。   吕增上纵下跳,转眼间便出手击倒了几个靠前的村人,其余人仍前赴后继地赶上来抓我们,口中叫道:“快叫弓箭手、撒网手来!”   赵谦与姬妍,各伸出一只手拉着对方,在场中转着圈子,好似跳双人芭蕾一般,所到之处,村人尽倒——这个却是残月提起的“鬼妙双人舞”,他们两人,只有遇上强敌时才会使出的绝招,难得一见,今日却被我撞见了。   村人越聚越众,吕增背着我,杀入人群,已与赵姬二人被众人分隔在两处,互不能帮了。   吕增昨夜未眠,白日里虽睡了些,但体力仍耗损巨大,况且背着我,打了一会儿便气喘连连,堪堪站立不稳了。赵谦姬妍那边,也未见讨得什么便宜,双双苦战着。   吕增突然一声大叫,其音划破长空,响彻云霄。   “是你们逼我的!”吕增双眼中充满血丝,杀气腾腾,刚开始还能手下容情,留人性命,到得后来,竟是一手一个,出手便是杀招,立时血染战场。众村人见了吕增的模样,却是不敢再冒然上前,将圈子放大了,只围不攻。   “闪开!”几人大叫道。众人让出一条大路,却不是什么救星赶到,而是数个手持弓箭之人,跪在地上,将弓撑得浑圆,正待发射。   我心里一凉,恨自己没有东邪西毒、南帝北丐的功夫,只好附吕增耳道:“算了,我们投降吧!被射死就不好了!”   吕增也迟疑着,望着弓箭手,不敢轻举妄动。   突然几个漫天大网撒了上来,我与吕增避无可避,又被困在网中,逃脱不得。   耳畔边响起了赵谦与姬妍的呼唤,他们似乎正被弓箭手围缴,也该是凶多吉少了……   “鬼偷莫慌,我来救你吧!”一个声音叫道,虽在百人吵杂之中,也能独霸一面,真真晰晰地听在耳中。声落人至,竟来了十几个黑衣之人,穿梭于弓箭手中,一刀一个,将弓箭手全歼。随即,有两人提起了我与吕增的网子,将我们拉在空中飞奔起来。望向赵谦姬妍,也是被黑衣人拉着疾奔。   人群的吵闹之音渐渐远去,直至消失在耳边——嘿嘿,圣母村,咱们永别了,我再也不回来了。你们这帮禽兽,就等着招天谴吧!让圣母河发大水,淹死你们!   黑衣人将我们带至一间破庙,并没有把我和吕增从网中放出,而是将我们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你们是谁?”我张口待说,却被赵谦抢先问了。   为首的黑衣人取下面罩,露出了一个五十岁男人的面孔,嘿嘿笑道:“鬼偷赵谦,不认得我了么?”   赵谦一惊,道:“原来是岐山承天帮阮伯厉兄,别来无恙啊!”   岐山承天帮是一个江湖中不算小的帮派,人数不多,高手却不少,以阮伯厉为首,独创承天派内功,小有成效,在江湖中颇令人有三分忌惮。   “你还记得我这个老东西啊!”阮伯厉冷笑道,“我阮伯厉恩怨分明,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今日我救你,可不是为了什么恩,只不过不想让你死在别人手中罢了,所以你也不必言谢!”   我心道,有门,你们和赵谦打吧,与我和吕增没什么关系就好。   赵谦作揖道:“伯厉兄这是哪里话?既是救了在下,无论动机如何,在下也得道声谢啊。多谢搭救!在下也是恩怨分明之人,这人情还是得领的!”   “哼!”阮伯厉忽然怒道,“别套什么近乎!你我之仇,不共戴天!来吧,看在你被吸光内力的份上,我让你十招!十招若打不败我,可别怪我手下无情!”   赵谦苦笑道:“伯厉兄何苦如此相逼?在下自知往日所犯之错,罪无可赦。伯厉兄只管一掌打来,在下一死便罢,又何必多那十招呢!”   “你所犯之过,怎能令我轻描淡写的杀了你便了事?”阮伯厉又仰天叫道,“我的儿,你在天之灵,也看一看这禽兽的下场吧!为父的今日便为你报仇!”   赵谦与姬妍对望一眼,相对无言。   究其由,竟是赵谦年青时,做的那些风流事,其中一个便是骗奸了这阮伯厉的女儿。阮伯厉得知后,急急赶回家,却未曾想晚了一步,女儿竟已寻了短见,十几岁的香魂,撒手便去,令阮伯厉痛心不已,立志报仇。怎奈鬼偷赵谦,自从跟了姬妍,便销声匿迹,从江湖中蒸发了般,再也寻他不见。事隔多年,赵谦再次下山,一夜间与姬妍血洗某帮的传闻,传到了阮伯厉耳中,让他兴奋不已。他终于与赵谦碰面,满拟凭自己多年的功夫,一朝打败赵谦,可未曾想,赵谦名符其实,非等闲之辈,打了几个回合,竟被赵谦扭断了胳膊,败得一塌糊涂。从此他隐匿江湖,苦苦修练,去年才重新出关。待他料理过帮中事宜,有时间寻仇之时,忽闻赵谦丧尽内力之事,只觉上天助他,欣喜若狂,一路追来,正追至此,顺便救下我与吕增,到了此地,方能一畅所欲,报他的千秋大仇了。   赵谦姬妍两人虽死有余辜,但却是一对苦命鸳鸯。从吕增口中的描述看,赵谦并非十恶不赦之人。他年轻时不懂事才犯下的过错,似乎错不致诛,要在现代,关几年管教管教也就算了,何必取他性命呢!况他与姬妍,虽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也算是响当当一个男人了,这么死了还真不值得——要死也得等他重新练回内功,被真正高手打败才对得起他啊……   菩萨心肠的我,头脑又发热了,见不得别人受苦,口中便大叫道:“阮伯厉前辈!您先缓缓手,听我一言!”——这不纯吃饱了撑的,招祸呢么。   吕增眉头一皱,很是叹了口气,又无可奈何。   我心道,吕增你就忍了吧,谁让你死缠着我呢。我向来是招事儿的主,没事也得弄出几分惊险来……   第二十八章    寒玉   万年寒玉石,有钱都没地方买去……   我朗声说道:“阮前辈,您究竟与赵谦有何恩怨,非致他于死地呢?”   阮伯厉瞥了我一眼,昂首道:“哼,你这小丫头,还没轮到你说话的时候!”   “哼,既是天下事,天下人便管得。”看阮伯厉嚣张的样子,我的倔脾气又来了劲,便道,“你这老头,我好言问你,也是看得起你,不答就罢了,也别把人看扁了啊!不错,我现在是个丫头——可丫头又如何?我知道的事儿可比你多的多了!你见过飞机坦克吗?你见过原子弹吗?你知道地球是圆的吗?你知道地球围着太阳转吗……”我头脑一热,这说话就不着边了。估计在场的没一个人能听得懂吧……   果然,所有人都静了几秒钟,张大眼睛看着我,面面相觑,不知所云何事。   我颇有一种对牛弹琴的感觉,无奈地叹道:“唉,说这么些臭氧层子你们也不懂。就直说吧,阮老头,我就是想了解一下你们的过去,好知道知道有什么天大的事儿非得打打杀杀的!若你不分青红皂白,就这么胡乱杀了人,我褒姒一定不答应!”   赵谦止道:“小丫头,我的事你不要管!”他的目光中竟有一丝迷茫。   阮伯厉也道:“你这丫头自身且难保,况这赵谦本是想抓你的人,你为何为他说话?”   听这阮伯厉语气,似乎了解我的过去,知道我与赵谦间的过节,真是不能小看他了。   我于是叹道:“唉,不为别的,但教良心稍安罢了!——赵谦现在是手无缚鸡之力,你们怎么能这么无耻,杀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人?以前他厉害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来?现在想起来报仇了。我看呐,你们承天帮不过是一个下三烂的帮,专门欺负弱小,畏惧强者罢了!真是一群缩头乌龟!”   我话音方落,黑衣人中颇有三四个受不得激强,抽刀出鞘,瞬间跃至我的面前,举刀便砍,几欲将我剁成肉酱。   “住手!”阮伯厉喝止道,“都退回去!”   几把刀尖,只与我的脖颈相差毫厘之距,再深入一点,我也会一命呜呼,多亏阮伯厉制止的早。我的心窝一阵急跳,怕的要死,面子上却强装笑颜道:“被我说中了吧……”   阮伯厉淡淡一笑,道:“呵呵,你这丫头口齿很利,骨气也不错,只可惜武功差的远了。不过,我阮伯厉绝不做那欺软怕硬之事。即然你想知道我们间的仇怨,那我就告诉你吧!”   阮伯厉遥望天边,双目满是忧伤……突然,他双眉一竖,指着赵谦大声道:“二十年前,若不是他欺辱了我十几岁的女儿,以至我儿丧生,我又怎会找他报仇!他现在手无缚鸡之力?当初骗辱我儿之时,可曾想过我儿也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娃?哼,今日我若不将他万刃穿身,对不起我死去的孩儿!”阮伯厉越说越怒,最后竟徒手将身边一棵碗口粗的小树抓成两截。   我一时被事实惊得无言可对——这赵谦早年的风流事,做的确实不怎么样。   赵谦满面羞愧,黯淡地说道:“唉,我年轻时的风流债,也该有结果了……”言语间,甚有悔过之意。不曾想,圣母村那种大火,他死里逃生后,竟似换了个人,可谓是不入鬼门关,不悔前生错啊。   赵谦越是示弱,我心里便越有袒护他之意,毕竟我也曾是个男人,保护弱小是份内之事——这话说的真是冠冕堂皇,说到底,我就是爱管闲事的人,也不用往自己头上套什么光环。   “阮前辈,您的女儿已经死了。”我劝道,“赵谦对此事也是深表歉意。如果您杀了赵谦能救活女儿的话,您尽管杀。——可是,这可能吗?仇恨是世上最令人疯狂的东西,一旦沉迷其中,您一辈子也拔不出来。您的女儿如果有在天之灵的话,看到您这样痛苦的活着,她能高兴吗?她能快乐吗?即使您为她报了仇,杀了赵谦,可最后您得到了什么呢?除了心里稍有安慰外,您还有什么了?如果赵谦死了,他那帮潜龙派的兄弟难道不会找您报仇?说句不好听的,潜龙派如果真杀了您,您的帮中兄弟不也得替您报仇吗?这仇便没个头。您愿意将您的痛苦分担到您帮里的兄弟们头上吗……”   阮伯厉听后,呆立许久,望了望赵谦,看了看我,又环视了一圈四周的兄弟,半晌无语。突然,他一声怒吼,直扑向我,伸手入网,单手掐住我的脖子,几乎将我掐死——从他那血红的眼中,我看到了杀气,但也看到了一种悲伤,一种无奈。慢慢的,他松开了手,仔细看着我,又似魂不守舍,口中喃喃道:“小姜啊,爹爹为你报仇了,你高兴吗?小姜……”说着,他竟伸出双手,像父亲般抚摸我的脸庞——看来是把我当成他的女儿了……   在场之人已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没有一个人动弹,只呆呆地看着。   阮伯厉哭了,抱着我的头哭了,哭的很伤心,很难过,将他藏于心中二十几年的伤痛都哭了出来,仿佛这天底下,他才是最痛苦的人……   阮伯厉哭罢,边转身拭干泪水边摆手道:“将这丫头放出来……”说罢,几个黑衣人将我从网中拉出,却留下吕增一人,独自困于网内。   “将他也放了吧!”我求道。   阮伯厉淡淡地道:“这‘笑面书生’吕增,也不是什么好人!你莫和他混在一处,且让他在网里呆上一段时日吧……”随即又向众人令道,“看在褒姑娘面上,今日我便不开杀戒!来人,将赵谦姬妍捆了,与那吕增,一同关起来吧!”   与吕增分开,我还真有些舍不得,与他四目相对,渐渐地看着他被拖向别处,心中隐隐有种被刺痛的感觉。   阮伯厉在前,引领我走入破庙内的铜像身后,触活一处机关,脚下便开了一扇门,门内是向下走行的台阶,黑洞洞的,深不见底。   “姑娘请吧!”阮伯厉摊开手道。   我迟疑了一下,脑中闪出无数个不好的预兆——这黑洞洞的地下室,就我和阮伯厉两人,万一他将我关在下面怎么办?   “怎么?你不是想知道我和赵谦的恩怨吗?这下面便有答案!”阮伯厉面无表情地说道。   “哦,我只是怕看不见台阶,摔下去而已。您在前面领路吧,我跟着您。”我心一横,左右是来到这里了,我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俗话说,是祸躲不过,咱就咬咬牙跟着走吧。   阮伯厉淡淡一笑,大步走了进去,像有着一双夜猫子眼,在黑暗里也能看清楚似的。我则小心谨慎地跟在后面。   顺着台阶摸索着走了一段路,却是拐了好多弯,似乎这地下室,是有人故意做出的迷路,不让外人进入的。   最终走到底层,眼前烛光一亮,豁然开朗。没想到这地下,竟别有洞天——面前并排列了几间泥土房屋,广场旁边有水井和兵器架,看来有人居住的样子。   “请!”阮伯厉带我走入中间的房屋,挑帘而入,眼前的情景令我大吃一惊。   居中放了一块长方形的大石床,虽说是石头,却如寒冰一般,散发着冷气,空气都为之凝结。石床上躺着一位十几岁的少女,身着白色丝绢衣裙,眉清目秀,面颊白晰得近于透明,虽说不是千里挑一的美女,却能让人见而爱之,双目紧闭,身材瘦小玲珑,露出的双手如柔荑般让人无尽遐想。   阮伯厉望见少女,居然情不自禁地走上去,俯身吻着少女额头许久——想不到这么一个老头,地下室里还藏着个年轻的少女,真是老来风流。难不成又把我抓进来?   阮伯厉回身看到了我诧异的眼神,自觉失态,忙解释道:“褒姑娘莫怪!这石头上不是别人,正是我的女儿。”   “什么?你不是说她早就死了么?”我瞪大眼睛问道,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阮伯厉叹道:“没错,她确实早已死去。这便是她的尸身……”看他悲伤的样子,不似在说慌。   我越发被弄糊涂了,难不成躺在石床上沉睡的少女,是他女儿的鬼魂?看这少女的形状,好像刚刚睡着的样子,怎么会是死人呢!   阮伯厉便将缘由讲述了一番。   原来,阮伯厉原是专门盗墓的小偷,千年古墓,均逃不过他的搜刮。有一次盗墓,他竟挖出了一件稀世之宝,便是这块万年寒玉石。传说睡于此石上之人,可保万年青春,时间似在这块玉石上凝固了般,停止不前。一经盗得此石,他不敢声张,却将此石深藏在这个地下室,除了本帮几个过命的兄弟,并不教外人得知。   怎知,阮伯厉与已逝妻子所生的唯一女儿的噩耗传来,令他痛心不已。急急收敛了女儿尸身,偶然想起了这块玉石的传说,便将女儿尸身放于石上,期待着什么。没曾想,二十几年下来,女儿的肉身非但没有腐化,反比往昔更增添了几分柔嫩光滑,只不过已是香消玉散,一个空躯壳罢了。他去找赵谦寻仇,不想自己盗墓功夫虽是一流,拳脚武功极差,被赵谦几个回合便打了回来。他被击败后便在此处养伤,每日望着女儿,以泪洗面。   阮伯厉发誓报仇,便在这个地下室日日苦练从古墓中盗得的武功秘籍,将几本秘籍所载的上层功夫融合在承天派武功中,独创一门武功。二十年来,不分昼夜,直至去年方功力大成。回至本帮,正值前帮主因年事已高,在帮中设比武场,武功第一者可为下任帮主。他技压帮内所有兄弟,即便是帮主亲传的大师兄也打他不过,让大家很是吃了一惊。他名正言顺地当了帮主后,处理帮内事宜很是得人心,帮内弟兄便实心塌地的跟了他。如今,他才有机会带领帮内高手,来寻赵谦的仇。   阮伯厉款款道来,其中辛酸,也只有他自己知晓。我只不过又得出个结论罢了——他活的也不容易。看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人自有痛苦的帐啊……   “说了这么多,不知褒姑娘爱不爱听,真是失礼了……”说罢,阮伯厉向我拱手一拜,对我竟似对待上宾一般,倒教我不好意思了。   “前辈不必这样对我。毕竟我只是个小孩,让您向我揖拜,怪别扭的!”我止住他道。   阮伯厉认真地回道:“姑娘莫怪,你是第一个被我请到此地之人。所以在这里,你就是我的上宾,不必客气!来,随我来。”   阮伯厉说罢又望了女儿一眼,眼中攥着泪花,却不得不转身离去。他引领我走至另一间似会客用的屋中,分宾主在草席上坐下。这屋中尽是些古玩杂物,想来都是他盗墓的成果吧。   阮伯厉倒了杯水,递给我道:“此乃地下真水,姑娘尝尝罢。”   不就地下水吗,有什么好尝的?不过看着这个水杯,倒是别致,玉石打就的,上有镂文图案,却像是母系社会时的赤裸女子,崇尚生育之图。   我把玩水杯半晌,爱不释手。   阮伯厉见了,笑道:“姑娘喜欢,就送与姑娘吧!”看他慈眉善目的望着我,倒令我想起了一个人——义父。他这种眼神与义父看我时的眼神相似,他不会真把我当成他的女儿了吧……   阮伯厉呆呆望着我出神,我则品了品杯中之水——入口之香甜,比之圣母河水,又有过之。一口下去,遍体清爽,两口入肚,宜人心肺,三口之外,却教人好似畅游在广袤冰原上,眼望冰河世纪,心平如镜……   我正出神地品水,冷不妨阮伯厉一把抓上来,将我搂在他的怀中,亲吻我的额头——我心里一惊:怎么?这就是你这老头待上宾之礼?说一套,做一套!终于露出色狼本相了?似乎见过褒姒样貌的男人,都有一种想抱上来的冲动。那好啊,来吧,谁怕谁……   第二十九章    回忆   阮伯厉眼中的义父……   数丈余深的地下屋宇之中,光滑舒适的竹席之上,古色古香的小桌之旁,一男一女相拥而坐。男子身着黑色夜行衣,全身裹得密不透风,只露出一张五十岁的脸,满目泪痕,面色如多年未见天日般苍白;女子只有十三岁,面容清丽,穿着一件不合身的男式长布衣,娇小的身躯根本撑不起宽大的衣服,双肩堆满衣褶,领口很低,又没穿任何里衣,哪怕浅浅一个弯腰,胸前双峰便要泄露出来似的,让人无尽遐想,她疑惑地望向男人,虽未决定是否接受男人的热唇与拥抱,却丝毫未动。   阮伯厉老泪纵横,更加用力的抱着我,吻着我的额头……   自从在圣母村中被两个青年轮番猥亵之后,我的心里确实有很大阴影,对这方面极其反感。一方面是憎恨,一方面是惧怕,哪怕只像这样吻吻额头,也会令我毛骨悚然,不得不联想到那赤裸的场面,几个可怕的男人,欺负柔弱女儿身的我……   我正待怒斥反骂,却听阮伯厉喃喃叫道:“姜儿,姜儿!爹爹好想你……这么些年你过得还好吗……爹爹对不起你啊……”看来阮伯厉并无恶意,只不过情急之中,误把我当作他的女儿,却是我多心了。   压在心头的恐惧感瞬间消失,我便一动不动,任凭他拥抚亲吻——毕竟这老头遭受了多年的苦,好不容易碰到个像他女儿的人,让他抱一抱、亲亲额头也不为过,权当送他人情了,我又不掉什么肉……   阮伯厉痴癫半晌,方收回神,见到眼前的情形,大骇而愧,满怀歉意地向我稽拜道:“真是混帐之至!我真是老糊涂了,竟把姑娘当作犬女,对姑娘做出此等非理之事,实属大大的冒犯!罪不可恕,望姑娘责罚老朽吧!”说罢,一稽至席面。   被他这么一拜,我倒是楞了一楞。穿越到古代许久了,被别人猥亵的次数也不少,却未像这般接受过别人的歉意。这老头倒是个君子,不能与那帮流徒一并视之了。   我扶起阮伯厉,轻声道:“前辈快快请起!我知您并无恶意,又怎会加罪于您呢!”说实话,就算真的罪怪他,怕到时候打起来,我还是得吃亏!不如顺水卖个人情来得好呢。   阮伯厉再拜了一次才起身,走至桌子的对面,与我相对而坐,以防自己再犯糊涂。   “唉,”阮伯厉叹道,“褒姑娘与我那孩儿却是有几分相像,一样的年纪,一般的娇美,眼中尽是天真直率,不得不令老朽老眼昏花啊……”他看了看我,又问道,“姑娘这身衣服,怕不是自己的吧?”   我低头一看,却透过衣领处宽大的缝隙,看到了自己胸前柔嫩透红的双峰,脸上一红,才发现这身衣服确实大得离奇。若我真是女孩,还不得羞得钻入地缝啊!   阮伯厉叹道:“看来你在圣母村,却是没过上什么好日子。你的身形与我那孩儿相似,若不嫌弃,我将女儿的衣服拣几件给你如何?”这句话听上去倒像是父亲在为自己的孩子挑衣服似的。   没等我答应,阮伯厉便起身离席,挑帘出屋,半晌带回几件缯衣,摆在我面前。按西周时代的款式看,这几件均是时髦的淑女装,粉红青紫,色彩照人,处处透着女子的娇美身段,看得我是浮想联翩。   “喜欢吗?穿上试试?”阮伯厉笑道,“放心,这些都是我每年为女儿买的,不曾上身的衣服,你尽管穿吧。”他的眼中似有一丝期盼。   这老头也够放不下的,人都死了,还每年都买新衣,汗啊……   我心道,衣服是好衣服,可咱不能穿。一来咱毕竟是男儿心,穿成这么娇滴滴的,很别扭;二来,褒姒这天下第一的样貌,穿成叫化子都有人起非分之想,如果再扮得婧丽些,勾起男人们的本能反射,我可就没法活下去了……   我摇头道:“多谢前辈好意,但我不能穿这些衣服!”   阮伯厉眼中的神彩突然黯淡了下来,淡淡地道:“哦。姑娘为何不穿呢?不喜欢么?”   我叹道:“这些衣服很美,我也很想穿在身上。可我是江湖中人,整天面对的是打打杀杀的凶徒。穿这些出去,岂不是要变成众矢之地,连逃命的机会都没了?……前辈有没有与您身上这件类似的?我穿起来好行动,又不致于招人眼光呢!”   阮伯厉悟道:“姑娘说的是!瞧我这脑袋,竟未想起这么一层意思。——我女儿确是有几件黑色短衣,但不知时日久了,能不能穿。我且拿来试试吧!”   我头中一个闪亮——自己何不来个女扮男装,省得招事,怎么早没想到呢!   “前辈,我要扮一身男装。如果有多余的带子,请一并拿来,我想束……”下面的“胸”字,我不知当不当说出口。封建的社会,并不开放,这种说法会不会招来异样的眼光还不得而知,还是不说为妙。于是我只在胸前比划了几下,阮伯厉很是会意,点头应承。   不一时,阮伯厉再次归来,手中多了件黑衣和布带,又挑帘离去,留给我换衣空间。   我脱下男式衣服,先将带子绕在自己胸口,将那两个肉呼呼、满是弹性的物事用力扎紧,尽可能让前胸扁平,再将黑衣抖开,却又落出一件薄薄的淡粉色里衣。我正愁缺件内衣,不想这老头倒是很细心,虽是粉色,穿起来未免嫩了些,可总比没有强。我于是套上里衣,再向身上望去,却是遍体通粉,娇媚无限,小腹与双腿的柔美曲线,尽收眼底,若非先束了胸,这身妆扮可真够教人喷鼻血的。——唉,可惜这是自己的身体,是给别人看的……   我无遐多想,匆匆将外衣穿好,又将头罩面罩裹个严实。这身衣服像是为我量身而做的,宽窄适中,舒服绝伦——现在,任谁也看不出我是个女孩了吧。   “前辈,进来吧,我换好了!”我冲门外叫道,故意将嗓音放低。   阮伯厉挑帘而入,很是吃了一惊道:“真看不出你是个丫头了呢……”   我打开面罩,露出秀容,微笑道:“多谢前辈的衣服!有了这身行头,我就好行动了。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褒姑娘稍坐,不忙离开这里。趁无人打扰,老朽我还有几个问题想请教姑娘呢。”阮伯厉又坐了下来,为我倒了杯水。   “还有何事?”我奇怪地问道,不知他哪来这么多问题。   阮伯厉正色问道:“不知褒姑娘师出何门,能否告知老朽?若姑娘不愿答,我这便带你离开这里。”   我一听,原来是问这事儿,告诉他也罢,于是回道:“我师傅说是‘元亨派’。”   阮伯厉闻言色变,本已苍白的脸,此时更如白纸一般。   “怎么?我说错话了么?”我疑惑地问道。   阮伯厉忙摇了摇头道:“不!我只是惊讶!……褒姑娘吸人内力的功夫,可是‘元亨神功’?”   “呃……就算是吧。”我自己都不算太确定,到底是不是因为练了元亨内功才会吸人内力。   “姑娘师尊是何人呢?”阮伯厉追问道。   我登时傻了眼——是啊,是谁呢?与义父相处那么些日子,只是刚开始的时候问了一回他的名姓,被他叉过去,便再也没问。若我实话实说,说不知道我师傅叫什么,这也太丢脸了吧……   我憋红了脸也答不出来。   阮伯厉却以为我不愿回答,叹道:“姑娘不愿答也罢。世外高人的名姓,外人少知为妙……可是,江湖中近日却被一个中年人闹得厉害,他口口声声说要找寻自己的女儿,寻遍各帮各派,如出入无人之境,也没有什么结果。有人试着与他过招,却都被他几个回合打败下来,若非他手下容情,恐怕各派高手均要命丧黄泉了。”他的面色凝重,似乎对这个传闻深信不疑。他接着说道:“潜龙利贞二派也难逃他的追寻。你也该听说过,潜龙五虎、七闲人,利贞五龙、七散人,这些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却拿这中年人毫无办法,虽未败得如何狼狈,却实在是打他不过……”   听到这里,我方有了兴致,心道,潜龙与利贞两个江湖大派,没有一定实力,谁敢胡乱闯入他们派中?看来这中年人武功卓群,真算是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一流人了,只不知他口中的女儿是谁,隐隐觉得似乎与自己有着某种关系。   阮伯厉又道:“有人探过这中年人的底细,说是什么‘元亨派’的第六代传人……”   “啊!”我叫了出来——他所说的中年人,不是我的义父又是何人?   “姑娘你……”阮伯厉被我的叫声吓了一跳。   “你说的中年人便是我的师傅啊!我就是‘元亨派’第七代传人!”我大声说道,丝毫没有考虑到,若义父得罪过阮伯厉的话,我如此冒然道出身份,会不会招致阮伯厉报复。   阮伯厉瞪大了双眼,似乎明白了什么,又庄重地问道:“莫非你师傅口中的女儿便是指你?”   我点头道:“应该是了。他不单是我师傅,更是我的义父呢……”   阮伯厉笑叹道:“呵呵,一切都明白了……”   我头中满是问号——你明白什么了?   阮伯厉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师傅也来过我承天帮中,夜间将各处房屋查视了一回,倒激起了我帮中兄弟的恼怒……”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想着,义父不会跟你们结下什么仇吧,那我可就惨了。   “不过,”阮伯厉续道,“你师傅并没有我们想像得那样张狂。前一夜他探过信后,第二日便只身来帮中致歉。看他一脸真诚,我倒是很佩服他的勇气和胆魄。他礼数周全,卑躬怀歉。我的弟兄们却仍放不下,觉得十分丢脸,颇有三四个前去与他动手,我也想看看他的功夫,所以并未制止。他的身形鬼魅不可捉磨,虽只躲闪,并不反击,却能将我那几个弟兄累得汗水涔涔,而他仍同无事一般,潇洒自如。我心知再打下去,那几个弟兄拼了命也讨不出什么好处,便出声制止。……唉,我也是好胜之人,上去与他切磋了几下,却未曾想短短几个回合,他使出的功夫让我惊惧无比……”   我又是一阵心跳,祈祷义父没做出什么坏事来吧,否则我这小命可就……   阮伯厉没有意识到我异常的目光,仍道:“他只轻轻地将手按在我的肩上——这个说来容易,我也是练了二十年功夫的人,从未被人这样轻易的抓住肩头,他却做到了。我只觉丹田中气,瞬间倾泻而尽。二十年的功力,竟如此轻描淡写地被吸走,我心如刀割啊……我问他使的是什么功夫,他只说是‘元亨内功’,专门吸人内力为已所用的。我头中一阵嗡鸣,心想多年苦练,原为报仇。怎料如今大仇未报,功力已废,一时竟萌出死意。若非你师傅拦住,我早已自断经脉而亡了……他又按上我的肩头,将吸去的真气吐还给了我,虚惊一场。但由此可见,你师傅为人,确是君子风范。”   我的心终于落了地,义父没跟他结下仇,比什么都强了,我可不管他什么君子不君子。这年头伪君子多了去了,不过义父这个人对我倒是蛮好的……   阮伯厉顿了顿,续道:“你的师傅再拜致歉,我也不好说什么,只问了问他为何闯帮。他答言曰为了寻找自己失散的十三岁女儿,并求我为他留些神,帮他看着些。我也是爱才之人,见他谦躬有礼,武功超绝,又有君子风范,不由得想交交他这个朋友,于是答应他帮助寻找女儿下落。——不曾想,今日遇见了你,倒是出乎意料啊。”   “这么说来,你如今找到了我,可以把我交给他了?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义父啊?”我满是期待地问道。在这混沌的古代,除了义父,其他人根本保护不了我,这是这几个月来我总结出的经验,还是回到义父身边安全些……   “这个……”阮伯厉迟疑道,“我并不知你师傅的去向……”   我又狂晕了——说的好像跟真事儿似的。你找不到他你早说啊,白听你在这聒噪半天,末了啥用不顶,扫兴啊!   第三十章    委屈   吕增居然向褒姒发火……   阮伯厉将义父的事叙述清楚后,本待他带我去见义父,没曾想,这老头居然连义父在哪都不知道,真够晕的。   “我们离开这儿吧……”我提议道,实在是没闲心再听阮伯厉说什么。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明天再走不迟啊。”阮伯厉挽留道。   我心想,确实,来的时候天色便已乌黑,阮伯厉又讲了这么许久,估计现在应该是三更半夜了,乖乖在这里睡上一晚,明天再走吧。   那一夜,是平静的一夜。没有吕增的死缠乱打,没有仇人的追逐击杀,没有圣母村民们的围缴焚烧,我睡的十分香甜——好久没有这样畅意了。   我醒来,因为身在地下室中,并不知何时,只觉全身疲劳,一扫而光,不自主地伸了个懒腰,睁开惺忪睡眼,向四周望了望。   阮伯厉正坐在我的身边,深情地望着我,笑道:“你醒了啊,褒姑娘。”   “你什么时候来的?”说着,我忙向自己身上望了望,还好,自己是穿着那件粉色里衣睡的,没有出什么洋相。   “老朽我已在此恭候多时了……”阮伯厉笑道,从他那深遂的眼神中,我看到的是长辈对儿女的关爱之情——这老头不会真把我当成他女儿了吧。   用过早餐——对我来说是早餐,对阮伯厉来说应该算作午餐了——阮伯厉向女儿的尸身道别后,带着我顺着迷宫般的台阶,缓缓向地面走去。   阳光,再次温暖地拥抱着我,将我冰冷的心点燃,让我感受到了活着的美好。我不禁深深吸了口气,将从地下带来的寒冷,尽数吐出,让肺腑之中也充满了温暖的大气,全身畅意十足。   颇有几个人前来问阮伯厉道:“帮主,这位小兄弟是谁啊?”   我暗喜化妆的成功。   我拉了拉阮伯厉,摇了摇头。   “昨天那个小丫头呢?”又有人追问道。   阮伯厉很会理解人,几乎成了我肚子里的蛔虫。他平淡地答道:“哦,这位小兄弟是我前些日子收入帮的,还没来得及和你们说呢。今天带他出来,我们回帮。那个褒姑娘,昨天夜里已被我放走了……”说着,他向我丢了个眼神,我暗暗点了点头。   我向众黑衣人一揖道:“各位大哥,小弟我初来乍道,日后还要仰仗各位,多多照顾啊!”我故意压低了嗓音,发出的近似于男声,居然没人辨得出来。   大家一摆手,笑道:“好说好说,既是自家兄弟,不必客气了!只不知这位小兄弟姓甚名谁啊?”   我不及多想,昨夜总听阮伯厉提到他的女儿名叫“姜儿”,现在我头中也只有这么个字了。我于是顺口应道:“在下姓姜名宝,各位大哥叫我‘小宝’吧。”后面的“宝”字,却是我把“褒姒”的姓扒了出来,再加个小字,说来也蛮顺的。   “原来是姜宝兄弟。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道来,兄弟们替你出招!”   “多谢。”   一番应酬下来,自己竟装得是有模有样。我蒙着面,根本没人知道我是个女子,还道我是个初出茅庐的小男孩呢——唉,放在前世,哪还用装?这辈子活的,真累!   承天帮一行人等押着吕增、赵谦、姬妍,缓缓向岐山走去。一路之上,我都是躲在阮伯厉身后,生怕谁和我搭讪,说错话会露出马脚。   吕增被反绑着,走在我身后不远处,尽管我极尽能事地摆出男人的架子走路,却发现他的目光始终不离我左右——这家伙是不是对女人有特殊的嗅觉啊,这样他也能看得出来?   他越是看我,我越是紧张。实在被他逼的没法,我碰了碰阮伯厉,求道:“阮……帮主,那个吕增交给我吧。我保证将他带回帮!”   阮伯厉会意地一笑,点了点头,向走在吕增身后的黑衣人道:“小六子,你去看住赵谦和姬妍。吕增就交给小宝看守吧。”   小六子应了声,走至我的身边,拍了拍我的肩头,笑道:“别放松警惕啊,这吕增可是出了名的油嘴滑舌。只管看住他,别和他搭讪。”他拍的力气虽不大,可拍在我这个褒姒身体上,就相当于一块大石头压在肩上了。我是强忍着扛了下来。   “哦哦,知道了……”我苦笑着答道。   我故意放慢了脚步,走在队伍的最后面,趁人不注意,从吕增身上撕下来一块布塞在他的口中,防止他叫唤。   我现在还不想让吕增识破我,压低了嗓音对他说道:“你这一路之上看我作甚?”   吕增睁大了双眼,想分辨什么,却因被堵了嘴,只能发出呜呜之音。   我冷笑道:“你一个大老爷们,居然总向我这小伙子身上瞧,难不成,你是女扮男装?”我来个先发制人,捉弄吕增一回。   吕增猛摇了摇头。   我笑道:“看你这扭捏的样子,也不像个男的!我来验一验吧,看看你到底是什么。”说着,我作势便要将手伸入吕增裆中。   吕增急得满头是汗,一阵摇头,并用一种苦求的眼神望着我,似乎让我放过他。   不知为什么,我就是想捉弄吕增,看着他那无奈的样子,我心理十分爽快。   “呵呵,看来你真是个娘儿们啊!成,哥哥我现在不碰你!”我收回了手,将手臂挎在了吕增的肩头上,又戏弄他道,“等到了承天帮中,我就将你剥光了,玩上一玩。嘿嘿,到时候可别怪我虐待你啊……”说着,我又将手向吕增的胸部移去,像色狼那样,大力抓了抓吕增平坦的前胸。吕增一脸苦相,躲也不是,受也不是,急得眼泪都快挤出来了——我心里又是一阵畅快。   “嗯,想不到你这里还是很有弹性的!”我故意装成得了便宜后的样子道,“是不是用带子绑上了?回去后得我解开,啊?老子我喜欢你这小娘子了!”吕增听罢,又是一阵摇头,估计他现在该后悔总盯着我看了吧。   我又拍了拍吕增的屁股,笑道:“这里肉也不少呢……嗯,这么大的屁股,却是个好养孩子的婆娘!”   吕增真的是快被我逼疯了,一阵狂叫,发出呜呜之声,不断摇着头。   我顺手拣来一根树枝,向着吕增的屁股上打去,啪啪作响,吕增吃痛地每每颤抖,看得我是心花怒放——没想到折磨人还真是有意思,怪不得那些变态男,整天想的就是如何折磨女人呢。   走了约有一个时辰,不远处望见一个小镇。   阮伯厉吩咐先在林中歇歇脚,派几人去买些吃的回来。   我一路走一路打,估计吕增的屁股是不敢再沾地了吧——果然,歇息的时候,他没有坐下,斜靠着树,双目中尽是怒火,瞪着我,一声不支。   我暗笑,你吕增做梦也想不到打你的人是我褒姒吧……   我用过餐,提起一竹篮饭菜向吕增走去,除掉他口中的布,喂他饭道:“来,小娘子,我喂你吃饭啊!”   吕增居然向饭中吐了口唾沫,骂我道:“呸!不知廉耻的臭小子!你吕爷爷不吃你这套!”   我楞了数秒,才想道,确实,他并不知道我是褒姒,才会发这么大的脾气;若知道是我,估计他巴不得让我喂他呢吧。   “小娘子,你不吃?”我将他吐唾沫的地方抛掉,又重新盛出一口,递到他的嘴边。   吕增把脸向旁边一扭,怒道:“哼,要吃你自己吃。不用假仁假义!告诉你,我吕增是响当当的男人,不是什么‘小娘子’!”   “看你细皮嫩肉的,不是女人难道还是男人?”我仍戏吕增道。   吕增几乎是被我激怒得忍无可忍了,骂道:“放屁!臭小鬼,敢屡次污辱本大爷!你吃我一招!”说罢竟向我踢出一脚,我根本来不及躲闪,被结结实实地踢在了屁股上。好在他的功力未全恢复,只是痛了些,未伤到筋骨。   我好似受了莫大的委屈,毕竟从未见吕增向自己发过这么大的火。我心里一阵难受,也顾不得旁边有没有人,一下子将竹篮中的饭菜尽数扣在了吕增头上,口中骂道:“我好意喂你,你居然踢我!哼,别看我小就以为我好欺负的!以后有你好受的!”   我在愤怒与委屈中,声音未压得很低,有几个字发得像女子声音,这伙黑衣人却都是些江湖汉子,粗心大意的,以为我声音本来如此呢,也不多想。   阮伯厉见状,忙拦上来,口中劝我道:“小……宝,别发脾气嘛。他不吃就不吃,劝他也是无用。剩下的路,你不用守着他了,再换个人吧。”   此时的我,心中很难受,竟不自主地落了几滴泪,好在蒙着脸,别人看不见——如今自己可真像个女人了,该哭的时候一定会哭,一点儿都憋不住,真是郁闷……   我点了点头,默默随着阮伯厉走开。临走时望了望吕增,他目露凶光,其意已明,便是要杀了我才能解恨一般,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的姒儿呢?你们把她藏哪里了?”吕增突然大叫道。   我一咬牙,回他道:“她死了!被我杀的!你又能如何?”我是存心要气气吕增,根本没想到后果。   吕增一听之下,呆立半晌,又环视了在场的所有人一回,见果然没有褒姒的身影,不禁悲由心生,挤了数滴泪水。哭罢,他突然向我这边叫道:“那个叫‘小宝’的,姒儿若果真死了,我吕增这辈子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找出你,将你碎尸万断!”   看着吕增被我气得果真发怒的样子,我却说不上高兴,心里很乱,一方面暗喜他对我的真情,另一方面却像被什么刺了一下,心中隐隐作痛……   第三十一章    僵持   女扮男装的褒姒,与吕增较上劲了……   承天帮的十几个兄弟,跟着帮主阮伯厉,押着吕增、赵谦、姬妍三人,带着女扮男装的我,歇在一个离小镇不远处的树林之中,草草用了一次晚餐。   我的一次激动,将一篮子饭菜扣在了吕增头上,引得在场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吕增愤怒不已,却因双手被反绑,无法反抗,只晃了晃头,将脸上的碎菜沫抖了抖,又望着我,咬牙切齿,当着众人的面,将我一顿怒斥。   承天帮中的兄弟早已看不下去。小六子首当其冲,一个箭步跃了上去,出手便是一拳,打在吕增胸口,吕增吃痛地弯下了腰。   “别以为我们承天帮中的兄弟好欺负!这是给你点小小的教训!”小六子冷冷地警告吕增道。   吕增吐了口痰,直起了腰,一脸不屑地道:“哼,我不管你们什么承天帮!谁动我的姒儿,我就杀了谁!”说罢,他又望向我,目光如刃,寒意十足,倒教我打了个冷颤——想不到吕增发起怒来竟是如此可怕。   “这晚餐你方才不吃,日后也别想再吃!”小六子怒道,又用布堵住了吕增的口。   吕增不语,只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小六子走到我身边,用手拍了拍我的肩头,差点没把我拍趴下——他可是高我一头,别看他年纪也只不过二十出头,身体却壮实得很,手臂和我的腿一般粗,这么一巴掌按下来,我不趴下还真对不起褒姒的身体呢……   但,我还是咬着牙扛了两扛。   小六子劝道:“小宝,别和这混帐一般见识!他这‘笑面书生’的名号,便是因为口臭而得。他的话,浑不可信。你也别往心里去!他这点微末功夫,能奈我等如何?真和我们打起来,他不尿裤子就已经算是个爷儿们了!”   我心道,骂吕增,还没轮到你小六子吧?这是我和吕增间的事,你算是哪根葱?   我一把拍落小六子的手,将脸扭向一旁,紧锁眉头。   小六子并不知道我不愿意他说吕增的坏话,还以为我怒气未消,于是仍添枝加叶地劝我道:“唉,小宝,放开点吧!这吕增有什么?他除了整天搂搂那些漂亮姑娘,说说那些恶心的甜言蜜语,还会什么?别看他口口声声说要给褒姒报仇,跟真事儿似的。告诉你,他转天就得忘得一干二净!不信你明天问他褒姒是谁,他一准回你个‘不知道’。他这水性扬花的性子,哪能找你报什么女人的仇呢……”   我是越不爱听什么,小六子就越挑着说什么,真是越听越可恨,恨不得撕烂他的嘴。好歹我和吕增也是兄弟一场(至少我这么认为),吕增骂骂我,又干你小六子什么鸟事……   “不要再说了!”我止道,“这是我和吕增的恩怨,你别插手!谢谢你的好意!”我没好气地道。若不是看承天帮的兄弟都在场,我倒要反骂小六子一场了。   小六子干笑了两声,也不好再劝我什么,摇了摇头走开了。   阮伯厉偷偷把我叫到远处,躲开众人的视线,低声问我道:“小宝,你如此做,好吗?我知道你和吕增的关系,不如你将身份告诉他吧。看他怒容满面,万一路上稍不留神,伤到你便不好了……”他的目光之中尽是担忧之意。   我怨气实足地回道:“哼,我倒要看看他吕增到底会把我这小男人怎么样?阮前辈,我就是这么个脾气。他无端踢我,我非得让他再吃些苦头不可!我很谢谢您的关心,但这事儿您管不了。”   阮伯厉张口待说什么,但顿了顿,又叹道:“唉,你们小孩子间的事,我还真没办法管。但也很好,这吕增确不是什么好鸟,你跟着他只会受苦。不如一会儿将他放了,我护送你回帮,再帮你找义父吧。”   我拒绝道:“不,带上他,不要放跑了他。他踢我的帐我日后去承天帮里还得慢慢跟他算!”   阮伯厉待我,如同父亲待儿女一般,我说什么他便答应什么。“好好好,带上他便是!”他见我怒容满面,又劝说不得,只好苦笑了两声,轻轻拍了拍我的肩头。   众人歇息已足,起身再行。   我紧跟在阮伯厉身后,走在最前面,吕增则被放在队伍的最后,我们两人均是铁青着脸。在我回望他,四目相碰之时,眼中闪现的不是友谊情丝,而是仇人般的怒花。   我如今是全身黑衣,只露了一双眼睛,将前胸用带子束得同木板一样平,走起路来摆出一副大大咧咧之样,说话也放粗了嗓音,加之内心本就是男子,所以任谁也发现不了我的秘密。连吕增都看不出来,证明我的化妆还是相当成功的。   我心下已想的明白,从今往后,咱就一直这副扮相吧。我现在开始害怕当女人了,原以为女人活着会比男人好过些,没曾想,做女人自有做女人的难处。不消说圣母村那耻辱的一幕,单是整天面对着身边这些馋涎欲滴的好色之徒,已足以让人倒胃口。不如扮成男子吧,于人方便,于自己也方便……   我正想着,向身旁望了望,却发现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看,看得我心慌——不是别人,正是姬妍。从她的眼中看到的是一种怀疑,一种看破一切的怀疑。   唉,女人呐,心还是细,浑不像男人那般粗心大意。我的一举一动在姬妍眼中,似乎完全可以暴露我的身份。她冷笑着望着我,双目刺人。我忙扭过头,不敢再看她。   岐山距此处有两天的路途。当夜幕再次降临之时,阮伯厉引领众人至一处密林中的小空地,先将吕、赵、姬三人绑在一个阴暗的角落,平卧在地,分而束之。之后,众人点起篝火,围坐火旁,畅快闲聊,言语之音恰好传不到吕增三人耳中。   我不敢与众人坐在一处,怕说话露了马脚,便躲在远离篝火的阴影处,横卧在地,作熟睡状,倾耳听着他们说话。   只听一个粗嗓音的人笑道:“帮主,恭喜您大仇将报啊!”众人也跟着附和。   阮伯厉爽朗一笑道:“二十年的恩怨,终于快有了断了!回帮后,我要将那赵谦碎尸万断,方消心头之恨!”   粗嗓音又道:“帮主英明,出来的正是时候。若再迟一阵,赵谦便会被那帮无赖村民杀死,您就不能手刃仇人了!”   “嗯,是啊!”阮伯厉叹道,“老天还算公道,我女儿的债,终于可以血债血偿了……”   另一个尖嗓音的插话问道:“不知帮主报仇之后,怎生处置那姬妍呢?”   阮伯厉半晌未言,粗嗓音的却笑道:“那还用说——自然是先让弟兄们玩上几天,玩腻了便是一刀,咔……”说着,他在脖颈上作势一抹。   尖嗓音的却叹道:“唉,要论模样,还是那个小丫头顶好看,只可惜让帮主放走了。要不然,我就……”   这小子实在可恶,我招他惹他了吗?他要是真敢过来,我就发功吸死他个兔嵬子!   “混帐!”阮伯厉打断道,“我承天帮好歹也算一个江湖正派,怎能做那等苟且之事?你等再谈这淫辱妇女之言,莫怪大哥我不客气!”说罢,他向我这边望了望,生怕我听见似的。   我则闭目不语,装作睡的很死,心中却不禁挑大拇指赞了这阮伯厉一回。   “哎~帮主,我们也只不过说一说,过过嘴瘾罢了。您又何必当真!”尖嗓音的赔笑道。   “日后汝等须记得,凡我帮中兄弟,有淫人妻女者,一律按帮规严加惩治!轻者闭门思过三年,重者逐出帮派,永不复录!”阮伯厉正色道。看来,他女儿所受的苦,让他对这方面十分反感。——有这么一条帮规,对我来说算是最好的消息了,毕竟我还得去他帮中等待义父。   帮主发怒,众人便不敢言语。无声片刻后才有人道:“帮主,属下不得不问您一句:为何轻易地放走了那个小丫头?您不是说她会绝世神功吗?我等辛辛苦苦救下她,不为她的武功却是为何?”   阮伯厉缓缓回道:“唉……这丫头十分像我的女儿,我很爱惜,不忍相逼,便放走了她……”   行,连我都看不出他在撒慌,这阮伯厉真有骗人的天赋。   尖声音的叹道:“唉!听说这小丫头将赵谦姬妍的功力全部吸走,这种功夫只听祖父辈的议论过,却谁也未见过。不知这丫头哪里学的如此奇功呢!”   粗嗓音的插话道:“看她的样子不像是自己悟出来的,定有高人指点!”   我很奇怪,看来他们是没有见到义父的真本事。除了阮伯厉领教过元亨内功,其他人或许还不知道阮伯厉败在何处呢吧……否则,他们一猜便知,我师傅定是义父了。   阮伯确已心知肚明,微笑不答,半晌方道:“你们不用打这丫头的主意!我大仇已指日可报,要那邪门功夫何用?帮中兄弟谁再为难那个丫头,便是与大哥我过不去,我定不轻饶!”   “帮主,听您的口气,是不是将那丫头认作干女儿了?怎么如此袒护呢……”小六子突然说道。   “放肆!这话是可以胡说的么!”阮伯厉喝斥道,口中虽不承认,脸上倒是一副受用的样子。   “不知帮主如何处置那吕增?”粗嗓音的又问道。   我一听“吕增”二字,头中便多了根弦似的,忙竖耳倾听。   “这……”阮伯厉迟疑道,看了看我这边,又续道,“先押他回帮吧!等我报了仇,再放他不迟!”   “我看不如……”尖嗓音的说道,声音压得很低。   我看这尖嗓音的一定不是什么好鸟,出的都是嗖主意,真想把他塞进下水道里去。   阮伯厉摇头道:“不行!我们和他往日无仇,何必相害?杀他容易,但别忘了利贞派也不是好惹的!”   “既然杀不得,何不早放,免得生事?”   阮伯厉再也找不出借口搪塞,不自主地看了看我,突然怒道:“此事我自有主张,汝等不必再言!”嘿嘿,我的话他居然当圣旨执行,看来我在他心目中,俨然成了他的女儿了。   众人无奈,帮主毕竟是帮主,他决定的事,谁又能说个不字!   众人又闲聊着什么,无非是帮中锁事,无关痛痒,我懒得再听,便沉沉睡去。   第三十二章    再劫   抢来抢去,大家看腻了吧。不过,快有变化了……   睡至半夜,我突然被人推醒,侧目一看,竟是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身材瘦小,双目玲珑。我方要问话,却被他一把捂住嘴。他将食指竖在唇中,示意我不要说话,随他走。看他眼中之意诚恳,不似恶人,况且我现在伪装成男子,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我方起身,才发现四周情形已乱作一团:承天帮的兄弟不知正和什么人杀在一处,阮伯厉被围在三人当中,互有攻守;其余帮众,上纵下跳,各与不同人交手;对方来路不明,黑夜中也辨不清谁是谁;眼中一片混乱模糊之像,杀得难解难分。   唉,我还想回承天帮里过几天好日子呢!谁怎么这么不开眼,又来破坏我美好的生活。我愤怒啊,郁闷啊……   黑衣人拉着我几个起纵,落至一处无人之地,方转身问我道:“你是女孩子吧?”语声低沉,轻柔。   我当时便晕了,哑口无言——我靠,这么经典的妆扮,你怎么一下子就看穿了?你是透视眼?   “我说中了吧!”黑衣人笑道。   “放屁!我怎么会是女孩?”我狡辩道,哪知这么一说话,全露了馅——刚被叫醒,糊里糊涂的,浑然忘了压低嗓音,此时发出的,明明是一个娇滴滴的女音。   黑衣人大笑道:“哈哈,不是女孩,声音却如此甜蜜,你认为能骗得过我吗?”说着,他竟伸出双手,摸在了我的胸前。我一时没明白怎么回事,忘了做为女人应该制止他的无礼,却让他着实摸了一回。   “嗯,绑得真结实呢!”黑衣人边摸边道,像品茶似的。   我这才想起打落他的手,骂道:“小子!半夜把我叫起来就是要做这个?”这句话却是将声音压了压。   “不用装了,我早就知道你是谁!你是‘褒姒’吧?”黑衣人收回手,正色道,“此地不宜久留,跟我走吧!”   我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半夜里来个陌生小伙,把我叫醒,啥话不说先摸我,然后又让我跟他走,换作别人也不可能答应他的吧……   “要走你自己走!”我怒道,“你再如此无礼,我可要对你不客气了!”   “嗯,我就喜欢你这么个脾气!真是个惹人爱的小娇娃呢!”黑衣人说着,慢慢靠近我,伸出手来要摸我的脸。   “小娇娃”三字,对我来说,就像是三根针,刺在我的心房上,难受无比。   “你放屁!”我骂道,使尽混身力气,一拳打了过去。   黑衣人不慌不忙,向旁一闪,突然一个纵身,跃至我的背后,将我拦腰而抱,向后放倒在他怀中,拉下我和他自己的面罩,将嘴凑了上来,直扑我的双唇……   我晕呐,怎么装成这样子,还是逃不过这种噩运,上天待我太刻薄了吧……   就在四唇即将接触的前一刹那,黑衣人停住了,笑道:“我如此对你,你倒是对我不客气啊?怎么没脾气了?”   我这才看清了他的模样:眉毛很浓重,却生了一双秀目,看上去总有些不相称,小鼻子、薄嘴唇,面皮细嫩,若非他声音低沉,行为硬气,我倒要以为他是个女子了。   “放开我!”我挣扎道。   黑衣人掐了掐我的脸,方松开手,叹道:“皮肤不错嘛,白晰里透着嫩红,确是天下尤物呢!”   我实在受不得这种恶心的奉承,怒道:“别总拿这些话来恶心我!有种的咱们比试比试,你敢吗?”除了公正的比武,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方法能赢他了,毕竟我拳脚功夫不行——但比武也只限于拼内力,这个我还是有把握的。   黑衣人怪异地笑着,不置可否。   “怎么,不敢比吗?”我又问道,看他有所顾虑的样子,倒让我放了些心。   黑衣人却突然一个箭步,欺近我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中了我身体的制动穴,令我动弹不得。随即将脸凑到我的耳边,轻声道:“我没功夫陪小妹妹你玩耍。就算你不答应,我也要把你带走!”   “你要带我去哪?”我泄气地问道,没想到这黑衣人也会点穴,方才的希望一扫而光。   “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黑衣人抱起我,边纵跃边说道。   “好玩的地方”……对你来说是好玩,对我,可就……下面的我想都不敢想。   俗话说“点子背,不能赖社会”,这种被抢来抢去的情景,我已经历N回了,知道再反抗也是无用,随弯就弯吧,走到哪步算哪步。真要把我逼上和昨天圣母村里一样的绝路,我发起功来,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嘿嘿……   “我事先警告你,你敢动我一根汗毛,别怪我杀了你啊——我可不是在说笑!”我正色道。   “嘿嘿,”黑衣人不屑地回道,“你还别不信!等到了地方,我就把你的衣服剥光,从头到脚摸上一回,最后我就……哈哈哈……”他的笑声诡异,令人心寒……   跑出几里路,黑衣人抱着我来至一家乡间小客栈,砸开了门,店小二一脸被吵醒激怒的样子说道:“这么晚,没地方了,你们投宿别家客馆吧!”说罢,便要关门哄人。   黑衣人从腰带中掏出一件巴掌大的玉贝,在店小二眼前一晃,笑道:“还有空房吗?”   店小二原本恼怒的脸一下子展现出了灿烂的笑容,向里让道:“有有有,客爷这边请。”靠,见钱眼开之辈,自古有之啊。   店小二并没有问黑衣人为何抱着我,看来在西周,这种情况习以为常啊……   走入一间把头的空房,店小二端来一壶开水便转身离去。黑衣人将我放在床席上,摆放平整,盖上一层薄被,自己则倒头便睡,口中道:“睡吧,明日赶路!”   方才我一阵心惊,原以为到了客栈这黑衣人便要折磨我。未曾想果真是来睡觉的,倒是我思想混浊了……   一夜无话,我睡的不见得香甜,却勉强满足了睡意。第二日一早,用过早餐,黑衣人抱起我,又是一阵急奔,直奔入深山老林之中。   渐渐的,耳畔边传来水声,涓涓而淌,待走到了地方,才发现是一块温泉。这个温泉深藏在山上,普通人无法靠近,却是一所私人天然浴场,若不是和这黑衣人在一起,我倒要放纵的游玩一回了。   “到了!”黑衣将我放在泉边,问我道,“这里如何?”   “地方不错,可惜和一个混蛋来这里,不见得有什么好!”我悻悻地道。   “有你感谢我的时候!”黑衣面对面靠近我道,“知道我为什么救你么?”   我闭口不答,心想这哪里是什么救人,这纯属是拐带。   黑衣人又道:“昨天夜里,你知道谁在和承天帮的人打吗?——是潜龙派的那些高手!是去救赵谦姬妍的。要是发现了你,哼哼,我不说,你也该知道什么下场吧!”   我一阵心惊,但仍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道:“他们能拿我如何?我又没招惹他们!”   “实话告诉你,潜龙和利贞两派都想抓你呢!你那吸人内力的功夫,便是缘由,他们想让你诉出神功的秘籍口决。”黑衣人说道,“你以为那吕增是什么好鸟吗?他也只不过是无咎那个老东西的爪牙,勾引你去利贞派的。嘿嘿,别看他往日对你附首贴耳的,可到了利贞派中,他们根本不把你当人看,最多算个奴隶!”   黑衣人的一席话,倒解开了我多日的迷团——自己被人抢来抢去的,都是义父教我的元亨功夫惹的祸!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但黑衣人口中的吕增,浑不似与我面对面时的吕增——吕增对我的感情不会是假的吧……   我眼中的疑云让黑衣人干笑了两声,他又道:“我说的都是事实,信不信由你!此外,你想不想听听关于你义父的消息?”   怎么这黑衣人什么都知道?倒教我另眼相看了。   我反问道:“你是谁?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哼哼,你现在无须知道我是谁。我只想问你,想不想知道你义父的下落!”黑衣人冷冷地道。   我还真怕他不说,忙点了点头。   黑衣人笑道:“就知道你还是很关心你的义父,不可能不想听的。——不过,你必须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晕,我最烦别人跟我提什么条件……   “什么条件?”我不得不问一下,心里确实想知道义父的下落。   黑衣人指了指温泉,笑道:“好些日子没洗身子了。我们俩一起洗吧,如何?”   和男人洗澡,我倒不怕,可褒姒这肉身怎么能让别的男人看见呢。欲待不答应他,可瞧这架势,我根本就没有发言权啊!哪怕他来硬的,我不也得照吃不误……   黑衣人追问道:“怎么?不敢和我洗?怕我吃了你?——唉,看来你义父白疼你了。”说着,黑衣人摇头作婉惜状,站起身要走开。   看着清澈的、热气蒸腾的温泉,我倒十分有戏水的欲望,可一想到要和这么个男人一起洗,所有美意瞬间便化作泡影。   黑衣人见我仍是不答应,叹了口气道:“看来软的是不行了。本想让你快快乐乐地洗一次温泉,你却不领我的美意。哼,今天你是受也得受,不受也得受!”黑衣人说罢,动手便解开我的黑衣外套,不费力气地扒了下去,露出了内中的粉色里衣。   “很漂亮的颜色哦!”黑衣人叹道,一双眼睛不断地打量着我的身体,看得我心里发毛。   “我要杀了你!”我怒道。   黑衣人不答话,又是一阵摆弄,将我剥得浑身赤条条地,露出了胸前的束带。“我就说嘛,你一定绑的很结实!”说罢,他将束带除去,双峰便跳了出来。   噩运难逃,我又气又急,头中一阵嗡鸣,圣母村那场混战尤在眼前,引得我浑身颤抖不已。   “别怕啊,小姑娘,我不会伤害你的!”黑衣人口中虽这么说,一双手却不老实地摸了上来,捏了捏我的酥胸,感受了一下弹性,又抚摸了一回我的小腹,按了按……   一股强烈的异样电流袭上头顶,让我抓狂不已。“住手啊,混蛋!”我口中骂道,却因被点了穴而动弹不得,只能无奈地看着他的手一步步移向我的双腿之间……   唉,说什么好呢,穿越回古代真像是上了贼船了……   第三十三章    温泉   黑衣人居然是……   黑衣人很会捉弄人,将我的衣服剥个精光,却只去感受我双峰与小腹的弹性。他的手一步步移向我的下体,却不是去刺激那敏感密林,而是抚摸我修长细嫩的双腿。说来奇怪,被他抚摸,我居然没有那种耻辱的感觉。是不是我堕落了……   黑衣人又将手移回我的胸前,边摸边盯着我看,口中笑道:“小丫头,身材很不错嘛!有没有兴趣和大爷我玩一玩呢?”   “王八蛋!你趁早打消这份色心,小心我吸干你的内力啊!”我警告他道。   “小丫头,死到临头嘴还这么硬!”说罢,他用拇指和食指用力在我前胸的樱桃上一拧,令我痛得大叫出来。   疼痛之后,我仍是怒目而视,丝毫没有懦弱求饶之态。   “怎么?还不服?”黑衣人笑道,手中却没有再用力,而是放开我的嫩峰,转向上面,摸了摸我的脸颊,亲切地说道,“我就喜欢你这样有骨气的丫头。换作旁人,遇上这种情形,早已哭得求爷爷告奶奶了。嘿嘿,我没有看错你!”说罢,他站起身,居然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唉,没法子,谁让咱这么弱呢,动也不能动,乖乖看着他的脱衣秀吧……   他的衣服一件件地落在地上,我则越来越奇怪他的身材。除到只剩里衣之时,他的前胸虽是扁平,但屁股却是后翘,与后背形成了标准的S型曲线,像极了女人。待他脱得一丝无挂,露出胸前的束带时,我笑了,原来他竟是个女人!   黑衣人解开胸前束带,除去头罩,又将贴的眉毛除下。再一看她,却是十五六岁的少女,模样俊美,一头披肩长发,双目乖巧机灵,一副不安份的样子;身材说不上丰满,却发育得比我结实,皮肤也是一般的白晰透红,修长的双腿划着迷人的曲线——她这身材容貌可称得上是天下一绝了,只有褒姒在她面前才有资格不自卑。   我出神地望着她,她笑着将我的穴道点开,拉着我一起入了温泉。   这是我穿回西周以来,第一次看见褒姒之外的女性裸体。说实在的,我还真有那么点感觉。和她一起洗澡,我居然也会脸红,不敢再正视她,随她拉着我,双双坐在温泉之中。   “怎么了,妹妹?”少女笑望着我道,一把将我拉到她的怀中。   与我胳膊接触的那种软绵绵的感觉是什么啊!要是在现代,我是不是该喷鼻血了……我一动都不敢动,胀红了脸,把头扭向一旁。   “呵呵,见我是女人居然也会害羞?”少女突然一把抓上我的前胸,使坏地捏了捏。   “姐姐别这样……”我半推半就地求道。   “方才那种气势都哪去了?怎么转眼便泄了气?”少女又是一阵讥笑,笑声如银铃般悦耳,浑不似刚开始装出来的低沉之音。   她越是在我面前放得开裸体,我越是有一种负罪感——毕竟我曾是个男人,跟漂亮少女一起洗温泉,这还是头一朝。换作别的男人,或许会一下子扑上去,讨块豆腐吃;可我却办不到,哪怕像她那样,捏捏她的胸开个玩笑,我也觉得不自在。   我挣开少女的怀抱,躲到对面,规规矩矩地坐在温泉中,目不斜视地望着泉水。   “方才我扮作男人,你不怎么害羞,怎么现在倒如此挂不住脸了?难道你是——”她说着,慢慢走近我,突然一把向我的下面抓去。我“哇呀”一声躲到一旁,但还是迟了些,仍被她碰到了敏感之地,全身一阵酥麻。   “好姐姐,饶了我吧!”我求道。   “哈哈哈,看把你吓的!”少女又是一场大笑。   碰上这种火辣女,我真的是一点招都没有。怒也不是,乐也不是,看也不是,躲也不是,这简直就是地狱般的煎熬啊。   “我很喜欢看你可爱的样子呢!”少女一脸调皮地看着我道,“除了你,天下间便再没有能让我看得上眼的人。——哦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姓‘雷’名……唉,这名字还真说不出口!我娘怀我之时,有一夜做梦,梦见一个可怕的妖怪,我娘被吓得半死。第二日一早醒来,却发现生下了我,于是就给我取了个名曰‘妖’,之后便把我当作妖怪般,送与官家做隶仆了……”   雷妖——这名字很罕见,安在一个女孩头上可真是咄咄怪事了。   “你叫我‘雷姐姐’吧,千万别叫我的名!记住了么?”雷妖一脸认真地嘱咐道。   我点了点头。心想不就一个名嘛,至于这么排斥么……   “雷姐姐,我义父他……”我忽然想起正事,便问道。   “呵呵,我就知道你会问。”雷妖将眼珠一转,又道,“其实也没什么,你义父他前几天去了潜龙派里撒野,没跑掉,被抓住了。”   “什么?他怎么会被抓?”我瞪大了眼睛问道,回想往日义父对我的好,心里不自主地一阵颤动。   雷妖见我着急的样子,吐到嘴边的话却越不急于出口,缓缓地续道:“他也不愧为一代武功宗师了……可是比起我、哦不,应该是潜龙派里的高手们,还差上一截。他不自量力前去独闯山门,到最后却落得个武功尽废——堪堪毕命了……”   “什么?”我吃惊道,“不会吧?你一定在骗我!”   “我怎么会骗你呢!骗你又没什么好处。我只不过是陈述事实而已,信不信由你……”雷妖一脸严肃地说道。   我头中嗡的一声,一时神志不清。义父遇难给我的打击,比我预想的还要大得多,他在我的心中已俨然成了一棵顶梁柱。顶梁柱一倒,我便全无依靠了……   雷妖见我一脸悲伤的样子,再也忍悛不禁,拍手大笑起来:“哈哈,骗你的,不必当真!”   我确实被激怒了,瞪了雷妖一眼,“你……”举起的拳头却无法打在她的身上,只得“哼”了一声,扭头便想走出温泉,再也不理她。   雷妖却一把拉住我,致歉道:“好啦,妹妹,没想到你会真生气。我给你赔礼了!”说罢,在泉中一揖,中规中矩的万福。   “开玩笑也要有尺度!”我埋怨道,面对她这么个漂亮的女子,我实在是生不了大气,说说她也就罢了。   雷妖甚是满足,将我拉到她的身旁,坐在泉中,看我一脸懊恼的模样,笑了笑,才将实话尽数道出。   我的义父前不久确是夜间暗探过潜龙派。潜龙派中高手不少,义父的行踪便很快暴露,来不及逃走,被潜龙派帮众团团围住。   义父道明来意,潜龙派人并不相信。有几人上来交手,未过三招,均被义父点穴而倒。潜龙七闲人,有三人在场,上去单打独斗比了比,均未讨得什么便宜,倒教义父十几回合打败下阵。这三人自觉颜面无光,惭愧而去,再不插手。潜龙五虎中有两人观看,上场比试,也被义父打败下来,败的虽不见得有多狼狈,但这两人头上顶的是潜龙五虎的名号,不肯轻易言败,各使出看家本事,再与义父独斗一回,却仍是败绩。   义父无心恋战,转身欲走,不妨迎面飞来一人,双掌如风驰电掣般直扑义父顶门。义父不及细想,出掌相迎。四掌相对,各退三步方止。义父与来人对视一眼,并不认得;来人却认得义父,口中称义父为师弟,眼里尽是仇恨之意。从旁人口中得知,来人便是潜龙派掌门无誉。   无誉想抓住义父,让帮众围攻,自己则盯住义父的破绽,伺机而动。义父被逼无奈,使出元亨神功,吸了数人的真气,方保自身无俣。无誉突然从背后袭到,义父转身,四掌再次相碰,义父便发出功力,满拟吸干无誉的内力。无誉也非等闲,见势头不好,抽掌便向后一纵,不给义父可乘之机。   毕竟义父功高一筹,又使出一种鬼异步伐,身形飘忽不定,众人摸不着边,义父从容而逃,气得无誉跺脚大骂,却毫无办法。   此后,义父的行踪又消失了。   雷妖款款道来,说得是声色皆全,听起来让人心惊胆颤,不过好在有惊无险,义父最终还是逃脱了。   我长长舒了口气,笑道:“义父果然厉害呢!”   雷妖撇了撇嘴道:“未必吧。当时我若在场,怎会让他如此轻易逃脱呢!”   我斜瞥了雷妖一眼,不屑地道:“你?行吗?”   “我可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她此话出口,自觉失言,忙将剩下的半句吞回了肚中。   “大名鼎鼎的什么?”我追问道。   雷妖笑了笑道:“现在我还不想让你知道,日后有机会的吧!”   我心道:管你是谁,想跟我义父比,你还差得远呢!   我突然想到了无誉,为什么会称义父为师弟呢?义父曾言,我元亨派向来是一脉单传啊,不可能有师兄弟的。这又如何解释呢?唉,想破头也想不出,见到义父自然会真相大白的……   第三十四章    镐京   褒姒第一次进入镐京……   雷妖在温泉中拉着我,谈东论西,几乎真把我当成她的亲妹妹似的。她谈的那些话,明显是女生间八卦类的事情,我虽不喜欢听,但能近距离的和一位美女共同入浴,我还是巴不得的,多坐一刻是一刻。   在温泉中一泡便是半日,几乎将皮肤泡得胀了一圈,雷妖却仍是一副喋喋不休之状,看来再不制止,都能把身体泡烂糊了。   “雷姐姐,我有些饿了,有吃的吗……”我打岔道。   雷妖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悟道:“是啊,我也饿了。你不提我倒忘了。等等我……”说着,她走出温泉,赤身向泉边的一块大石头后面跑去,半晌转回,手中多了些物事,近距离一看,原来是些肉干果品。“吃吧,这些足以填饱我们的肚子了。”说着,她又跳入温泉,边吃边问道,“我们方才讲到哪了?”   不会吧,你还要泡?……大姐,我真的是不行了,再泡下去就快成包子了。   我心中虽有一百个不愿意,却无法拒绝雷妖,只得边吃边听她说那些不着边际的话。   日头渐西,雷妖方觉得有些倦了,拉我上岸穿衣。   我将束胸带提起,再次围在胸前,转身望向雷妖,却是和我一般的动作,不禁四目对视而笑。   “雷姐姐,你为什么要扮成男子?”我奇怪地问道。   “你又为何?”雷妖把球踢了回来。   “呃……”我顿了顿,答道,“我不会功夫,又没有人保护我,还是扮成男人安全些。你呢?”   雷妖忽而低头不语,迅速穿好衣服。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不好再问,乖乖穿衣。   “唉!”雷妖半晌叹道,“恨自己不是男人!女人在这个世上,什么都没有……只有做为男人才能受人尊敬,受人仰慕……”言语中尽是无奈悔恨之意,看来她对自己身为女人非常反感。   “做女人又如何?只要乖乖依靠一个忠诚强壮的男人,什么都不用想,活着多容易!”我以一个男人对女人的看法反驳道。   雷妖淡淡地笑道:“你还小,日后会明白的……”   我还小?我活了二十多年了,还小?唉,不过我对女人还真是不怎么了解……   雷妖带我走至温泉边的大石头背后,从石缝中拿出个约一尺见方的玉盒——这地方看来她是常来了。打开来看,里面整齐地摆放了些玉贝和女子梳妆用品。内中有两把玉石梳子,花纹考究,非常精致美焕,定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即便是我这个男儿心的人也不禁拿起来,把玩一阵——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古董呵,要是能拿到现代去卖,这辈子吃穿就不用愁了……   “喜欢么?”雷妖见我爱不释手的样子,大方地说道,“喜欢就送你了!”   我忙把玉梳放下,道:“别别别,头一次见面就送这么重的礼,我可承受不起!”   雷妖不经心地抓起玉梳,在手中掂了掂,笑道:“这小玩意儿,别看价值连城,我却不稀罕呢!”   怎么,你家是大款?我心里很是奇怪她一个江湖中人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雷妖看透了我的心思,笑道:“你知道这把梳子从何处来的么?”   “何处?”   雷妖眼珠一转,附我耳道:“普天之下,能用玉梳者,非后即妃……”   “啊?宫里偷出来的?”我诧异道。   雷妖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将手指了指盒中之物,问道:“这些全是吗?”   雷妖笑道:“当然了!普通人家,哪有这许多精制玉品呢!宫里的东西,不偷白不偷,拿来便用,却是十分方便!”   “不怕被抓么?”   “哈哈!”雷妖拍手笑道,“先梳了头吧。等出了山,我让你见见我的本事!”   我与雷妖,各执一梳,打理头发。她梳理起来得心应手,我却将自己头发拉的生疼也梳理不好——做女人还真难……   雷妖盘起头发,拉下面罩,看见我的尴尬,摇了摇头,帮我打理一番。   一切就续,雷妖拉上我的手,一股阳刚之气从她手中传来,带我平地飘起,疾速飞奔——不曾想,她的内功,居然走的是阳刚一路,看来她是真不想做女人啊……   出了山,已是夕阳斜照,遍地霞红之时——换句话讲,夜生活的时候到了。   飞奔了约一个时辰,前方突然出现一座城镇,规模庞大,气势恢弘,不似一般都市。   “这是哪座城?”我不禁问道。   “镐京!”雷妖答道,“连这里都没来过么?”   “哦,我没出过门嘛,自然没来过了……”我惭愧地答道。   “镐京与洛邑,乃当今天下城都中最繁华者,你该知道的嘛!”从雷妖狡滑的眼中,我看到的是对我的鄙视之意,让我心中一阵难受。   入了城,眼前确有一番大都市繁荣之像。黄昏之时,在古代便是即将睡觉的时候。这个时间段,一般小镇里,不会有人再出来做事。而对于西周最大的京城——镐京里的百姓来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大街小巷里,闲逛之人不在少数。白班的小商小贩们基本都已打佯关店,执夜班的店主们却是生意红火,招呼着来往客人。街上众人,有三三两两、喝得醉熏熏的,有打架斗殴的,有围着闲聊的,更有围着夜场说书唱戏之人拍手叫好的——穿越回古代后,好久没见到这么些人气了,我倒觉得十分舒心。   掌灯之时,城里点起一片片烛火,行人越来越少,待天已完全黑暗,除了几家红火的店,其他门庭统统关闭。   雷妖引我至西周宫庭正门外,我放眼一望,老祖宗的奇迹尽收眼底,令人慨叹不已。   一丈来高的午门,威立面前,有种肃杀的气氛,教人不寒而栗,头中不断闪现着“推出午门斩首”的场面,这里的孤魂野鬼怕是不少吧……   向午门里望去,一条宽阔笔直的踊路直通大殿前的照壁。西周建筑,基本使用黄土夯筑而成,屋顶覆以瓦片,看上去古香古色的,令我大开眼界。雷妖带我跃上房顶,鸟瞰下去,见西周宫殿的四合院模式,大体成“日”字形。我心道,嗯,这种建筑外形很符合这个时代的特点——男人们整天除了打仗、喝酒吃肉,便剩下“日”了,夜里不“日”又能做什么呢?宫里那么多妃子答应,都被摆在这个“日”字里,怎能不生出成群的怨女呢……   雷妖见我看着宫殿出神,扑哧一笑,道:“你还真是没见过什么世面呢,小丫头!”她的言语很是伤人。   我反驳道:“光知道笑话我,你也不想想!凭我的武功,哪有机会来这里看呢?”   一队巡逻的禁卫兵突然从身下的走廊里经过,雷妖一把将我的身体按倒在瓦片上,食指贴唇,示意我别再说话。   雷妖带我跃至一间东首的宫室窗外,偷偷向里望去,见一个青年女子,颜面雍容,气质不凡,发簪精美,一身彩缯花纹衣,手中兀自忙着刺绣类的针线活儿。   “她是谁?”我轻声问道。   “申后。”雷妖不假思索地答道。   申后?!我头中忽然想到史书上的一段话:褒姒入宫,未去朝见申后,引起申后不满,二人便结下仇恨——我如今是褒姒,那么这申后日后便是我的对头了,没曾想倒先碰到她一面,却是有趣……   我正想着,突然又走来一队禁卫兵,雷妖拉我一纵,跃在屋顶。   “发什么楞呢,丫头?”雷妖奇怪地望着我道。   “哦,没什么。我是看这申后比较漂亮罢了……”我胡乱编个理由道。   雷妖嘿嘿一笑,道:“怎么,你爱上她了?”双目中透着狡黠。   “呸,不可能!”我忙回道。   这便是我和申后的第一次相遇。不知为何,我与她往日并无仇怨,今日见来,却有些排斥她之意,打心底里烦这个女人——也许是褒姒身体的本能反应吧。事先声明,我可不是吃她与周幽王在一起的醋啊……   雷妖带我再次跃到院中,我一只脚踩偏了,险些摔倒,不自主地发出了一声轻呼。   “院中是何人?”申后耳朵很灵,大声问道。   雷妖看了看我,一脸无奈,却无埋怨之意。我则伸了伸舌头,耸了耸肩。   这下子,就看你雷妖的功夫了。你不是要在我面前显摆么,我给你机会……   第三十五章    旧识   周幽王终于出现了……   话说申后在宫内听见我的呼声,问窗外何人。   雷妖毫无惧色,用女音朗声答曰:“回王后,大王新得犬戎贡献一宝,特派奴家带来,供王后把玩。”   申后道:“呈上来罢。”   “回王后,此宝甚巨,进不得宫室,还须劳王后大驾,到院中一观。”雷妖说罢,拍了拍我的肩头,一双鬼灵的眼珠看了看我,笑道,“丫头,苦了你了。等等我再来救你!”   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雷妖便提气一纵,跃至房顶,隐了身形,留下穿着一身夜行衣的我,傻呆呆地站在院中。   两个丫鬟扶着申后走出宫室,六只眼睛同时望见了我。   “有刺客,快保护娘娘!”丫鬟们大叫道,忙将申后搀扶向远处跑去。   禁卫兵旋即便至,几十号人将我围在中间,连只蚂蚁都别想爬出去。   我心道,雷妖,你说你功夫如何了得,怎么一要动真格的,你就把我卖出去了?!奶奶地,我上了大当了!这可不是什么江湖帮派,还可以说个情、讨个饶什么的。这是皇宫里啊,是有国法的地方!你说一会儿来救我,你救得出去吗……   “刺客快快报上名来!”一个看似禁卫军小头目的人冲我喝道。   我头中忽而闪过一个念头,便装成男音答道:“老爷我生不更名,死不改姓。我姓‘雷’名‘妖’!”嘿嘿,雷妖,你把我卖这儿,我也不能让你好过。   “此乃皇宫重地,你擅闯禁宫,还不束手待擒?”头目说着,向前逼近一步,举起长枪,却未立刻上来动手。   原以为雷妖既然这么自吹,在江湖中就应该有些名号,这些禁卫军居然连一点听说过的样子都没有,仍步步紧逼上来。我是不是真的被雷妖耍了?她不会是个只会偷东西,不会打架的小偷吧?那我可惨了……   “谁敢过来,我就先杀了谁!”我摆出一副杀气腾腾的架势,心想多拖得一时是一时。   “大家还不动手!要抓活的!”头目一声令下,卫兵们一齐向我扑杀过来。   眼见得一根根磨得雪亮的枪尖向我刺来,我根本没有躲的机会,情急之中,一声大叫:“等一下,我投降,不要打!”   士兵们枪至半途而停,面面相觑,都看傻了眼。   “还不将他绑了!”头目一声令下,几个士兵便兜出绳索,又给我来个五花大绑。   就在此时,前方走廊忽然传来一个声音道:“大王驾到——!”   音未绝、人已至,我抬头望去,见几个侍从、卫兵拥着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头戴冕冠,身披九章帝袍(所谓九章,是指古代帝王服饰上的九种图像、纹样。它们依次分为:山、龙、华虫、宗彝、藻、火、 粉米、黼、黻等。各章均有各自特定的含意和文化意蕴),金色腰带,一侧佩玉,一侧悬剑,走起路来十分霸气,颇有帝王之相。他的五官中正、帅气,却表情冷峻,双目如刃,将院中扫视了一回。众人皆下拜,口呼“参见吾王”——不错,来者正是西周时期拥有最高权势的男人,周幽王姬宫涅!   “此间发生何事?竟如此喧闹!”青年男子冷冷地问道,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与我对视了一回。   我不看便罢,一看之下,大吃一惊。这一惊非同小可,感觉上苍竟和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看这周幽王模样,不是同我一起穿越来的兄弟小吴是谁?……   “小吴,救我!”我放开喉咙喊道,褒姒娇滴滴的声音响彻殿宇。   “竟是女子……”站在幽王身边的申后一脸惊讶地道。   幽王闻言,脸上肌肉一抽,眉尖紧锁,瞪着我,下令道:“将这刺客押入书房,朕来面审!”说罢,阔步走开。   我心乱如麻,呆呆地盯着幽王的背景,头中想着:难道他不是小吴,只是和小吴长的很像的人?亦或,我这身妆扮他看不出来?……   禁卫军将我押至北书房,把我按跪在屋内门口,留下两人,分列两旁看守。   我抬头望去,见正前方摆了一条长案,四条腿镂刻了四个栩栩如生的人,或大笑,或愤怒,或远眺,或遐思,真乃上层工艺,绝世精品,桌面上则摆了几卷绢书和两支烛灯。西周年代,只有贵族才有钱买绢书,普通人只能用简牍书写,帝王看书,自然要选上等材料了。向旁望去,屋角处摆放了几个书架,架上大半是绢书,少数是简牍——这些都是我一眼望来,并未用心去看。   幽王正跪坐在桌后,双目有神,望着我道:“你是何人?将名姓报来。”   我望着幽王那张熟悉的面孔,脱口便答出了自己前世的名字,期盼幽王能想起些什么。   幽王却只淡淡地点了点头,好像不认得我似的。   我的心凉了一半,仍不死心,叫道:“小吴,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的兄弟啊!……”   “放肆!”身旁的两个侍卫喝道,将我的头按向地面,制止我的叫喊。   “拉下她的面罩!”幽王一声令下,侍卫顺手一掀,褒姒秀美的脸庞便露了出来。   在场的众人无不睁圆了眼睛,呆望着我,像是见到了外星人似的,看得我心里发毛。   幽王如传闻一样,好色之辈,居然一改严肃的神情,变得有些轻浮,嘴角边泛起了邪笑,更让我心神俱碎。   “小吴,你和我是从未来穿越回古代的,还能记得我吗?”我依就不死心地叫道。   侍卫还待按倒我,却被幽王摆手制止了。   “你到底是何人?”幽王再次问道,“听你名姓,与你面相不符,定是慌言。快快实说,免得受皮肉之苦!”看来幽王真的不认识我。   我头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穿越公司曾对我说,穿回古代还能保留现代记忆的,机率非常小。既然发生在我身上了,就不可能再发生到小吴身上。或许面前是小吴本人,但他没有前世的记忆,却是真正的周幽王了……我点子怎么这么背啊……   看来攀友情是攀不上了,我就将实名说出来吧,走一走褒姒的路子,或许还有活路——毕竟褒姒是幽王的妃子啊。   “我叫……褒姒……”我垂头丧气地答道,心里很不是滋味,感觉兄弟是在背叛我。   “为何夜里闯宫?”幽王追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我是被雷妖拐进来的……不过,先不能把雷妖供出来,给她留点空间,万一她能救我出去呢。   我没有回答,幽王又问了一回,我才道:“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来的。你们看着办吧。”   “放肆!怎么能这样回大王的问话!”侍卫扇了我一耳光道。   “住手!”幽王怒道,“你们都下去,统统下去!一个人都不许留下!”   “这……”侍卫迟疑道,怕幽王与我这个刺客单独在一起会有危险。   “朕自有分寸!下去!”幽王肃声道。   所有侍卫、宫女、仆从不敢逗留,一齐退出了书房,关了门,屋中瞬间变为一片清静。   怎么?小吴认出我了,造出个二人空间,好说话?——我心里一阵激动。   幽王无声地为我解开绳索,严肃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小吴,你认出我了?”我满怀希望地道。   “你这丫头,为什么一见朕就叫朕‘小吴’呢?”幽王根本还是没记得我,我的心又凉了下去。   “那你为什么放我?”我活动了一下筋骨,方才被绑得实在是不爽。   幽王突然除下了我的头罩,柔软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将褒姒的脸遮去半边,更增一分妩媚。   “朕做了多年天子,见了许多女人,竟无一人及得上褒姒姑娘的美啊!”幽王慨叹道,听这话中之意,看来是因为看中了褒姒的美貌才放开我的。   幽王不会是……我不敢再想下去了。历史上的幽王,确是第一次见到褒姒就一见钟情,两人便一发而不可收拾,坐则叠股,卧则并肩——这种恶心的事,怎么会发生在我和兄弟小吴之间呢,天呐……   看幽王一举一动,与我的兄弟小吴丝毫不差,尤其是他看见美女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抿一下嘴唇,这又怎么可能是和他长相一样的人呢?这就是小吴啊!   “小吴,你别逗我了!说真格的,你真不记得我是谁了吗?”我不放弃最后一丝希望地问道。   幽王皱了皱眉头,一脸疑惑,反问道:“怎么,你以前见过和朕生得一样的人?”   这句话,彻底打破了我的希望,一切的期待都成了泡影……   我欲哭无泪,软坐在地上,低下了头,任凭长发遮住了双眼。   “朕苦有天下,却没有像姑娘这般貌美的女子为妃,实是人生之憾事。”幽王叹道,随即拉起我的手,细细观瞧。   我无神地抬头看着幽王的脸庞,心中千百遍地呼喊着“小吴”的名字。幽王见我出神地望着他,目中含情,竟以为我也对他有意,却是误会了我。他一把将我搂在怀中,激动地说道:“褒姑娘,今夜同朕做一对夫妻吧。朕要你一辈子守在朕的身边,永不分离!”   “你说什么?”我缓过神来,惊诧道,“你要干什么?”   幽王眼中喷火,情由心生,竟不顾我的反抗,扒起我的衣服。   “小吴!别这样!我们是兄弟啊!”我慌了,用尽全身力量与幽王较起了劲。   幽王此时正在爆发边缘,行为已与禽兽无二,竟将那征战沙场、武霸天下的雄心壮志,完全化作了征服我这个柔弱少女的动力,疯狂地将我按倒在席面上,扒去多余的衣裳……   第三十六章    赌注   周幽王与褒姒,不是王者压倒娇女,便是娇女被王者压倒……   周幽王淫心大起,将褒姒按倒在席上,疯狂剥其衣裳。   幽王解开褒姒衣衫,望见束胸之带,眼中一亮,笑道:“你居然隐着这对世间尤物,委实让朕吃了一惊呢!”   褒姒百般反抗,怎奈纤弱体质,禁不起幽王的强攻,被死死地按住,动弹不得。   幽王正待解开束胸,一饱酥胸眼福,却被书房外一阵吵杂之声打断。   “闪开!我要见大王!都闪开!”一个男子的声音叫道。   “大王有令,任何人不得擅入!”侍卫阻道。   那男子见侍卫不放行,便向书房中叫道:“大王,臣褒响有要事求见!”   褒响?这个名字好熟啊。——对了,应该是西周时的一个大臣,因直言犯谏而被打入大牢。其子洪德救父心切,闻幽王搜寻天下美女为妃,便四处打探,在一个乡下偶然看见正在汲水的美女褒姒,观其样貌,却堪天下之最,定能赢得幽王之心,便携了褒姒入宫觐见,献褒姒而赎其父。   我如今倒先这褒响一步见到幽王了,历史还是被我改了一点点……   幽王低声骂道:“这个老糊涂!何时求见不成,偏在此时,真是扫兴!”   “朕偶感风寒,不便议事,有事明日再奏!”幽王放声道。   “大王,此事十万火急,怎可等到明日呢!”褒响在门外嚷道。   “朕意已决,褒爱卿且退,明日再来罢!”幽王不耐烦地道,仍不忘了按住我。   门外又是一阵吵闹,突然门帘掀起,走进来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头带高冠,白发长胡,双目炯炯有神,身着三章冕服,腰佩玉坠简竹等物,一看便是个文官。   褒响望见幽王与我的尴尬处境,略微一怔,忙低了头,趋近案桌前,稽首下拜,口念“参见吾王”,又朗声道:“望大王恕臣擅闯之罪。但此事非同一般,乃系国家命脉之事,望大王听臣奏来。”   幽王见避无可避,不由得一阵恼怒,喝道:“便是有天大的事,没有朕的命令,你也不能擅闯书房!你罪已致诛!”   幽王说话的当儿,手上松了力道,我便挣扎出来,穿好衣服,心想若此时逃跑出去,定会被那帮侍卫捉回来,不如权且看他君臣二人斗上一回,或许还有什么意外惊喜亦未可知。   幽王见我稳坐一旁,并不逃走,心下稍安,调整了坐姿,摆起帝王的架式,逼视着褒响。   褒响一听“罪已致诛”四字,忙再次稽首,将头皮贴在席面上,规规矩矩地拜了一次,随即起身直谏道:“臣自知打扰吾王雅兴,罪该当诛。然臣受先王之托,掌国家命脉之事,即便直颜犯上,也应言所当言。大王且听臣奏来,再诛臣的头颅不迟!”这褒响还真有那么点倔脾气,不愧是顾命老臣,该说话时就说话,我中国有此忠臣,方能强盛不衰啊!   可是这周幽王,历史上就评价说他不是什么好鸟,今日一见,果如所料,即便曾是我过命的兄弟,我也不得不嗤之以鼻了。   幽王看了我一眼,一副不死心的样子,口中催促褒响道:“既是有事,还不快奏?奏毕之后,无论事情轻重,朕定要取下你这个脑袋!”   褒响毫无惧意,将脖颈一挺,缓缓奏道:“泾、河、洛三川,今日突发地震……”   幽王一脸不屑地道:“山崩地震,此乃常事,何必告朕!”   褒响正色道:“三川发原于岐山,胡可震也!昔伊、洛竭而夏亡,河竭而商亡。今三川皆震,川源将塞;川既塞竭,其山必崩。夫岐山乃太王发迹之地,此山一崩,吾周能无恙乎?”   “大胆!”幽王拍案而起,骂道,“汝这老匹夫,一派胡言,咒吾大周盛世不能长久,朕安能饶你!来人,将这妖言惑众之徒,推出午门斩首!”   看来古代直颜上谏的忠臣,都是这么被诛杀的。   我心道,小吴,你我都是现代人,怎么这点道理还用别人教你?你今日若杀了这褒响,我一辈子都会看不起你!   “姬宫涅!”我突然喝道,“你不能杀褒响!”   幽王浑没料到我会叫他的名姓,摆手止住进来的侍卫道:“且慢。”又转身问我道:“褒姑娘此话何意?”   见自己兄弟小吴口口声声称自己为姑娘,我心如蚁爬,难受不已,恨不得上前扇他几个嘴巴,让他清醒清醒。可如今他毕竟是权倾天下的周幽王,我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对他如此放肆。   我骂道:“你真是个昏君!以前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没发现,你竟然是这么个狗屁不懂的人,什么混帐事你都做得出来!小吴,你清醒点成不?这褒响是为国家着想,为你的社稷着想。你怎么好坏不分,连如此忠贞之臣也要杀?你真是白活了二十几岁了!”没想到自己居然一身大义,反将幽王训斥了一回。   或许西周时期并没有像我这样大义敢言的乡间女子吧,幽王与褒响听罢,均是目瞪口呆,半晌无言。   幽王并非浑不明理的无赖,略一沉吟,对褒响怒道:“若非褒爱妃求情,朕今日定诛了你!”又喝令侍卫道:“将这老匹夫打入地牢,好生看押!都下去罢!”   听幽王言语中提到“褒爱妃”三字,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我何时成了“褒爱妃”了?这幽王可是一厢情愿,霸道的很。他是我兄弟,我岂能当他的妃子……   “姬宫涅,你别白日作梦了,想让我当你妃子,大下辈子你也别想!”我怒目而视道。   幽王哈哈一笑,拍手道:“好一个贤淑贞烈之女!朕方才一时糊涂,险些铸成大错,辱了褒爱妃的贞洁了。褒爱妃确非常人,令朕刮目相看。朕改了主意,定要在赢得爱妃芳心之后,再与爱妃享受鱼水之欢!朕今日便与你打个赌:若朕不能在一个月内获取爱妃芳心,朕情愿放弃;但若爱妃输了,可否一辈子侍候朕呢?”言词间尽是暖昧的“爱妃”二字,听得我浑身直起鸡皮。   不过,若真打起赌来,我却是稳胜。我自己能不能爱上谁,我还不知道吗?小吴是我兄弟,我们之间怎么可能产生爱情呢!跟他打这个赌,我是胜券在握,又能免遭目下被奸之祸,何乐而不为呢?   “好,一言为定!我与你打这个赌便是!但若一个月内,你动了色心,侵犯了我,又如何?”我仍不放心地提醒道,这当子事儿最好还是先封住他的色心比较稳妥。   幽王倒还算个男人,爽快应道:“若朕把持不住,便算朕输。随你离开皇宫,朕绝不拦你便是!”   我心道,好咧,这小夹板我算是给你套上了。这个赌,我赢定了!   “空口无凭,总得有些信物吧!”与皇帝打赌,不拿他些东西压压他,到时候他若反悔,我就惨了。   幽王取下腰间玉佩,递与我道:“见此玉如同见朕,大臣、侍卫们均认得此物。朕交与你,一个月后还朕便是!”   我接过玉佩,细细观瞧了一番。这玉佩却是玉中至尊,虽是翠绿色,拿在手中,被白晰的皮肤一衬,立刻变了颜色,在烛光的照耀下,亦能五彩缤纷,眼花缭乱。再见其上花纹,精致细繁,刻的是二龙戏珠,有些微妙之处,只有用放大镜方能看得清晰。难为那玉匠了,怎能做得出这等手艺呢,教人叹为观止。   “褒爱妃好像很喜欢这块玉佩嘛!朕这里还有许多,待你成了朕的妃子之后,朕每日送你一块,如何?”幽王向我微笑道,目光中透着一种向往。   一想到眼下再没什么危险,我的心情顿时放松许多,不过总听幽王“爱妃”、“爱妃”的叫,很是不爽。我于是收起玉佩,又道:“还有件事,你须答应我。”   “何事?”幽王问道。   “不许再叫我‘褒爱妃’,也不能叫‘褒姑娘’,叫我褒姒就行了!否则我便不和你打这个赌!”   “褒爱妃,朕答应你便是……”   “你……”我无语了。   幽王将我安置在西宫一处卧室内,派来十几个丫鬟,送来许多衣物首饰,又令侍卫严守宫门,防止我逃脱。   我无奈地看了看那些衣物饰品,确是琳琅满目,华贵炫丽。但我堂堂七尺男儿,怎能穿戴这些东西,还是穿我自己的夜行衣好。   宫女们要为我更衣,被我一顿怒斥,退了出去。   我望见了里间屋席面上的床铺、被褥,均是高等料子所制,我便扑倒上去,只觉身体被软绵绵地裹住,舒服之极。   我横卧在床上,无法入睡,却想到了一人——并非别人,正是雷妖!   雷妖这小兔嵬子,把我扔贼窝里,她倒跑了,看以后她还有什么脸和我见面!   第三十七章    雷妖   雷妖身份开始暴露,居然是潜龙七闲人之一……   我独自平卧在西周后宫里,虽已是深夜,却无心睡眠。   幽王派来的宫女们原想为我换一套妃子服,却被我一顿怒斥,不敢再靠近我,只乖乖地躲在外间屋,窃窃私语。   诺大的一间卧室,只有我一个人,四面空荡荡的,我的心也如其境,六神无主。   穿越回西周后,除了与义父在山林中过的那段好日子,我再没有像样的生活过,总是被人抢来抢去的。有个问题在脑中停留许久,一直没有答案——为什么我到哪里都有人知道?好似我身上装了喇叭,会向全世界人民报出我的位置一样,我前脚一到,后脚准有跟屁虫来抓我。这究竟是为什么?   我居然没有认真想过,自己穿回古代,目的是什么,难道这样整天被抓来抓去就是生活?不!绝不是!我要改变这一切!   唉,变成女人似乎已不是我能改变的。但我的生活,却仍在自己的手中。而要想在这举目无亲的苍茫大地上生存,其一是需要人脉,其二则是需要实力。人脉,除了义父,我再没有什么可依靠的人,可他偏偏与我分割两地。若幽王能够忆得前世,也算作我的另一靠山了。至于实力,元亨内功虽强,我却未练纯熟,用之对敌尚显太嫩。唉,目前也只能靠幽王这个人脉来维系自己的生存了,毕竟历史上的褒姒便是这么走下去的。   我要得到权力!只有权力才能摆平一切,只有权力才能被人承认,只有权力才能让高手们来到我的身边保护我!而我的权力来源,如同历史所述——便是做幽王的妃子。虽不愿这样做,但又没别的出路可走,只好舍次而求主吧。   做幽王的妃子!——空越后,我总是被人牵着鼻子走,从未像现在这般决定过一件事。但,我终于找到自己的归宿,可以坚定不移地走自己的路了,让历史再现,让自己活得更有滋味……   小吴,我会让你记起前世,让你知道我是你的兄弟。我们俩是一同穿越的,如果机器出现故障,导致我的记忆尚在,你那边不可能不受影响,一定有什么办法可以唤起你前世的灵魂!……   不知不觉,门外响起更夫打更之音,竟已是半夜三更。   朦胧间,床头突然出现一人,一双鬼灵的眼睛笑望着我道:“褒妹妹,睡着了么?”   我真晕了——看床边站的黑衣人,不是雷妖是何人?   “你怎么才来?”我埋怨道,“我差点连命都丢了!”   “嘿嘿,我一直看着呢,怎么可能让他们杀你呢?”雷妖笑迷迷地道。   我靠,你一直看着啊!看着幽王欺负我,你也不出现,你心里想什么呢都……   “快快随我走罢,该办的事我都办妥了!”雷妖拉起我道。   “你办什么事了?”我甩开雷妖道。   “跟我走你就知道了!”   我一脸严肃地回道:“我想过了。我哪都不去!乖乖地当幽王的妃子,我是求之不得的!”   雷妖看着我,眼睛瞪的浑圆,突然笑道:“哈哈,你是逗我的吧!方才幽王百般强求,你未答应。怎么现在又突然改了主意?”   “你走罢,以后不要来找我。”我背过身道,心里对她的诡异行为既捉磨不透,又非常排斥。   雷妖眼角的笑容慢慢淡了,幽幽地说道:“唉,为什么?为什么我总是孤零零一个人!为什么没有人愿意和我在一起?连褒姒姑娘也恨我……”说到后面,竟似落了几滴泪水——真不明白她因何而哭。   我是最见不得女人哭的,虽然自己现在也常哭,但这是两码事。女人的哭教人心碎,即使她做了天大的错事,我也难以责怪她。   “雷姐姐,我并没有恨你的意思。”我劝道,“我刚刚做个决定——自己的路还要自己来走,我不想总被别人牵来牵去的。幽王待我很好,这皇宫便是我以后的家。你要是想我,可以常来看我,我们还是可以做朋友的啊……”   雷妖眼中泛起一丝猜不透的怨意,收泪道:“哼,今天你是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说罢,拉起我的手,向外便跃。   我无法反抗,被拉着走至屋外,经过之处,见宫女侍卫们横七竖八地倒了十几个。   “放心,他们都被我点了穴、睡着了……”雷妖解释道。   我见众人确是作睡眠状,但仔细一看又不像,他们这种状态我好像在哪见过,一时竟想不起来。   我急了,生怕被雷妖这么带走,又入了那江湖贼窝,便放声制止雷妖道:“雷妖!放开我!你若再不放手,我倒要喊人了!”   雷妖没有答话,向上一纵,跃至屋顶。   我情急之下,放声大叫道:“来人,抓刺客啊!”   雷妖转身望着我,眼中透着诧异之意,那样子像是在问为什么。   我心道,你雷妖不自称是大名鼎鼎的谁谁谁么,怎么没见你和侍卫们正面杀一场,却只做这偷鸡摸狗的勾当?这下子我看你怎么躲,不至于又把我推前面去吧?我是不怕了,幽王的宝玉在我手中,我死不了,就看你能不能跑得掉了。   我的话声一落,立刻便有四五人,蹿至屋顶,阻下雷妖去路。   雷妖浑不在意,拉着我上前便打,眼见得四五人被雷妖几招轻描淡写地制服,滚落院中,再爬不起来。雷妖出手毒辣,尽袭人软弱之处,如双眼、如脖颈、如软肋、如股间,只有我想不到的,没有她打不出的。她出招如电,看这情形,功夫似乎在赵谦之上,比之张齐,却有一拼——想不到这小小丫头,功夫竟如此之狠,匪夷所思。   “快来高手啊!这刺客好厉害!”我补叫了一句,心想这宫庭之中怎么尽是些九囊饭袋,如果连一个雷妖都制服不了,我留在宫中岂不仍是很危险?   话音一落,又上来两人,并肩而立,朗声向雷妖道:“刺客速速受绑,免遭皮肉之苦!”   雷妖哪听得进去,并不进招,向旁边一跃,打算躲开二人。这二人却似好手,并未见他们如何运功,只觉“嗖”的一声,两人瞬间移至雷妖两侧,四只手同时向雷妖袭来。   “骊山双雄!”雷妖口中呼道,不敢过分托大,忙低了头,躲开两人功势。   “知道我二人名头还不就擒,不怕死么?”两人口中说话,手上功势丝毫未减,一掌接一掌,连价向雷妖拍去。   雷妖无法再拉着我,松开了手,专心应敌。   “你们这两个皇家的走狗,今日本大爷若不给你们露一手,倒让你们看扁了!看招!——”雷妖突然当空一跃,摆出一个漂亮的姿势,向下匍击,其形倒似一只千娇百媚的凤凰,一声啼鸣,向下急行,以翅扑人。   骊山双雄大吃一惊,同时叫道:“鬼凤凰!……”话音未落,雷妖双手却已抓住两人咽喉,运气一拧……   我心中暗叫不妙——被别人拧了脖子,还能有好?即便被一个不会武功的拧这么一下,也得教人喘不上气来,何况是雷妖这等高手呢。   哪知,我的担心倒是多余的。   骊山双雄将脖颈一挺,雷妖非但未拧得动,还被两人分别抓住了一只手臂,眼看着要被两人擒拿住了。   “好个金钟罩功夫!”雷妖危险之际,仍不忘赞叹一句,真不知道她是不怕呢、还是犯傻?   三人运气较劲,雷妖虽中气十足,但毕竟是娇弱女子,气力不如两个壮汉,双手一点点地被掰向身后,再迟得半步,便要被制服了。   我此时浑没了主意,见雷妖即刻被绑,对她的怨气瞬间消失,倒担心起她来。可自己面对这两个武林高手,又讨不到什么便宜,只好干瞪着眼,看着局势变化。   雷妖突然一声鬼笑,将那对机灵的眸子一转,喝道:“这是你们两个逼我的!”说罢,三人突然定在当地,不动了。一股淡紫色的青烟,慢慢从雷妖的头上升起——好眼熟的功夫……   “你……”骊山双雄的身体慢慢软了下去,倒在地上,软成一瘫,与方才院里倒下的宫女侍卫们一般的模样。   “元亨内功?!”我惊诧地叫道。   这种功夫,不正是自己制服圣母村那两个青年时所用的吗?那个矮个子青年中了元亨内功,倒在地上的样子,和这骊山双雄,又有什么两样?雷妖她,难道也会元亨内功?她从哪里学的?我元亨派是一脉单传啊!……   我脑子登时乱作一团。   雷妖看见了我一脸疑惑的样子,笑道:“怎么,褒妹妹,不要以为这种功夫只有你会哦……”   我确实是看傻了眼,雷妖这个人,比我想像的要复杂的多,她的身世、她的名声、她的社会地位,都还是个迷,我简直太不了解她了……   突然,又一个粗犷的声音笑道:“潜龙七闲人之一,鬼凤凰,不知在下叫错了没有?”音未息、人已至,是一个中年男子,全身银光闪闪的铠甲,手中提着一根一人多高的长矛,威风凛凛。看这派头,便知这人来头不小。   “哈哈,原来是郑伯友郑公子!想不到在下这点微名,在皇宫里还有人认得呢!”雷妖干笑道。   潜龙七闲人之一鬼凤凰?雷妖居然是潜龙派的人!那天夜里潜龙派偷袭承天帮,她为什么不带我回潜龙派,却要带我至深山温泉中呢?这个人真是越来越让人搞不明白了。她的动机,她的行为,她的眼神,都代表着什么呢?……   至于这个郑伯友郑公子,应该是幽王他爷爷厉王的少子吧。历史上有提过,郑伯友在犬戎攻下镐京后,力护幽王,最终战死沙场,可谓一代忠臣。   雷妖居然收敛了些傲气,一双眼睛不断扫量着郑伯友,如临大敌。郑伯友也似全力以付。看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只不知,郑伯友功夫如何,却能教雷妖如此重视呢?……   第三十八章    男女   男儿心的褒姒要做妃子了?……   话说雷妖与郑伯友,站在西周后宫的屋顶瓦片上,互相凝视着对方,谁也不敢先发起进攻。虽说“先下手为强”,但高手间见招拆招,一旦招数中露出破绽,非但“强”不得,反倒失了先机。雷妖与郑伯友,都在等待着、煎熬着,哪怕自己只露出一点点的空当,在对方眼中,便是失了半招先机,丝毫马虎不得。两人来回挪动着步子,虽未拆一招,却比打上数百回合还要惊险。这完全是耐力与自信心的考验,在月光的照耀下,两人额头上的汗水已作涔涔状,流淌不止。   ……   一滴汗水进入了郑伯友的眼中,逼使他眨了眨眼。就在这一瞬间,雷妖向前一纵,腾空而起,双掌变爪,直扑郑伯友双眼而去。郑伯友不及躲闪,微微侧身,将手中的矛横格出去。雷妖招式未老,并不与郑伯友矛身相触,迅速改换姿势,将爪横扫郑伯友前胸,转身的当口,又将腿划出大圈扫荡郑伯友双脚,逼得郑伯友连价后退。——只这么一眨眼的功夫,郑伯友便接连丧失先机,教人汗颜。   两人的动作越打越快,一会儿功夫已变作两团人影,搅在一处,分辨不清。   忽然,两人同时叫了一声,各退五步方止。雷妖捂着小腹,作疼痛状,郑伯友则捂住右腰,也是痛苦不堪——看来两人谁也没讨得什么便宜。   雷妖揉着肚腹,玉腿略曲,双膝偏内,两脚外撇——这个很女性化的姿势却是她很少做的,她的下面一定是伤得很重吧。   只听雷妖愤恨地道:“哼,偏偏这个时候来了!真是天不助我!”她随即转向我,又道,“妹妹,今日无法带你出宫了。你好生休养,过几日姐姐再来!”说罢纵身一跃,如凤凰展翅般飘至远处,不住回头望着我,依依不舍状十足。   雷妖来什么了?我陷入沉思——呃,不会是女人一个月一次的吧……这方面我也很是深有体会了。穿到褒姒身体里后,我的确碰上几次这种情况,但时间不怎么准的。没想到雷妖在危急当口出了这等事,还真是奇迹呢……   郑伯友伤得不轻,无法追赶,任雷妖大摇大摆地逃了。此时院中闻声而来的侍卫不在少数,却都晓得雷妖厉害,无人追赶。   郑伯友看了看我,叹道:“这鬼凤凰,人如其名,武功竟是绝顶之高,又十分狠毒……咳、咳,我险些丢了命……”血,从他的伤口中渗出,滴落在瓦片上。   “你不是也伤到她了吗?”我问道。   郑伯友苦笑着,摇了摇头道:“真是惭愧,臣并没有伤到她!是她自己……”   “臣”?你改口倒是很快,我跟幽王的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倒很能凑趣啊……   若在平时,我定要反驳他这句话一通。但方才在宫中刚刚做了决定,我以后的生活,却是做幽王的妃子最为美满。唉,权且适应两天,实在不行,再想他法吧……   我没有答话,向自己身上望了望,却见自己仍穿着一身黑衣,前胸扁平,一头长发又是胡乱地披散在面颊两侧——这身妆扮,又哪里像什么皇帝的嫔妃?像梅超风还差不多!我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郑伯友虽不明我的笑声何意,但已无遐多想,自己伤得不轻,踉跄着跃在院中,立刻便被侍卫扶住,高声宣叫医师。   我向院中一望,黑压压地集满了禁卫兵,很多人都看着我,颇有几个跃上房来,欲扶我下房。   我好胜之心忽起,存心要显露一回轻功——毕竟自己也练过一些时日,况这宫室高度,只不过和三四层楼一般,普通人都能跳。于是我甩开众人,提气一纵,向院中落去。   说来奇怪:近些日,我并未修练轻功。此番一跳,却觉丹田中气,如骏马待奔,一旦脱了缰绳,便一发而不可收拾,直蹿至全身各大穴脉,将我娇小的身躯托起,缓缓在空中飘动,划出的线并非抛物线,而是一条平直之线,将我稳稳地送至院中,双足落定。   我这一手,顿时引来众人一阵惊叹,七嘴八舌。   “想不到吾王新娶的美人身手竟如此矫健!”   “大王眼力卓绝!美人此番飘落,竟同仙女下凡一般呢!”   “恐怕仙女的模样也比不上如此美人吧……”   ……   这帮家伙还真够臭屁的,知道怎样顺风使舵。听得我心里喜滋滋的——还好,这次戏没演砸……方才那瞬间的冲动,并不像往日的自己。若非遇上幽王,恐怕我还下不了决心。   哼,你们等着瞧吧,褒姒入宫,如鱼得水,今后的路,我定要活出个人样来!   “褒爱妃,受惊了!”幽王突然出现,满面关切地向我走来。   这幽王也是好忘事的主,我明明告诉过他不要叫我“爱妃”,听起来别扭,可他偏这么叫,倒让我怀疑自己下的决定是不是错了?……   “伤到哪里了么?”幽王用眼打量着我,发现我仍身着黑衣,嗔怒道,“那几个丫头连这点事都做不好!朕已吩咐过让她们为褒爱妃换一身好衣裳,她们居然违抗朕命,该杀、该杀!”   该杀?我看她们已被雷妖吸干精气了吧……   我原本想认认真真地扮成褒姒,试着去以褒姒的角度考虑问题,毕竟这关系着我未来的终身大计。可一面对幽王,见到他那张熟悉的脸,明明是我的兄弟小吴,我便根本没有心思再做什么妃子。   我将头一扭,怒道:“别这么恶心地叫我!说过多少次了,叫我褒姒就行!”   幽王笑而不答,见我很精神,他便放心了。   “来人,将褒爱妃扶回朕的寝宫!”幽王喝令道。   我脑中一阵嗡鸣——什么,你的寝宫?去你的寝宫做什么?……   我拿出幽王交给我的宝玉,在幽王眼前一晃,提醒道:“小吴,你忘了约定了么?”   幽王嘿嘿一笑,答道:“朕自然记得。朕是怕爱妃这西宫危险,还是朕自己来保护爱妃稳妥些。”   我撇了撇嘴,也不好再说什么。   几个宫女搀扶着我,跟在幽王身后,缓缓走向幽王寝宫。众侍卫多半散去,只留守夜之人,在宫中巡逻,人数却比往日多了几倍——这帮饭桶,人多又能如何,还不是让雷妖耍得团团转……   郑伯友那边,早已被医师看视过,性命应该无碍,侍卫已将他抬至别处。   我一路跟在幽王身后,心里十分混乱,刚刚做的决定似乎也有所动摇。   不错,我现在就是褒姒,管他上辈子什么男人不男人,若再不去做些符合褒姒身份的事,失了良机,这下半辈子就没得混了。可是,周幽王毕竟是自己的兄弟小吴,一想到这点,我的心就凉了半截。到底怎么办好?做女人,还是做男人?……我犹豫不决。   入了寝宫,幽王摒退宫女侍仆,再次与我单独相处。   我的心突突地跳,脑中的“男”、“女”二字打得更是不可开交,让我无法思考。   “将这身黑衣服脱去吧。朕的妃子服可是好看得紧哦……”幽王递来一件彩缯衣服道。   我木讷地展开他递来的衣裳,见衣饰精美,花纹不凡,前胸绣着一只雌凤,展翅啼鸣。这件妃子服属于那种突出身体曲线的设计,在西周穿上这件衣裳,无异于在现代让我穿上超短裙——明摆着是非得把我扮成辣妹了……   我望着衣裳,呆立半晌,既未同意,又未反对穿上它。   “怎么了,爱妃?”幽王轻声问道。   我被幽王问醒,突然见到他那张兄弟小吴的脸,身体一抖,手中的衣服滑落在地上。“不、不、不行……”我口中喃喃地说道。   小吴,你毕竟还是我的兄弟,我怎么可能做你的女人!——上天跟我开的玩笑,每次都是这样,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快发疯了……   第三十九章    交手   褒姒与申后第一次交手,谁狠呢……   三更之后,西周皇宫内,本应是一片沉寂,此刻却火药味十足。巡逻的禁卫军比往日多出数倍,不断在皇宫内往返视察,好像即将发生宫变似的。   周幽王寝宫内,烛火辉煌,十几名宫女守在门口,窃窃私语,抱怨黑夜中也睡不得觉。   宫内,幽王与褒姒同坐席间。褒姒披头散发,遮住半边脸庞,秀眉微蹙,目光迷茫,朱唇略启,似言非言。即便如此打扮,幽王看在眼中,也是爱慕有加。   褒姒眼望手中新衣,突然全身一颤,新衣滑落在地。   “怎么了,爱妃?不喜欢么?”幽王关切地问道。   我看了看幽王那张熟悉的脸,叹了口气,起身离席,走至窗边,眼望璀璨星空,回想前世之事。   幽王跟了过来,将一只手搂在我的肩上,柔声道:“爱妃似乎心事重重,不知可否向朕道来,聊以排解?”   记得大学时,小吴与我便是铁哥儿们,我们常在一起,互相打闹搂抱很是常事。如今才过得半年,时过境迁,彼此改换了身份,竟同路人一般,不得不教人心碎。亲人和朋友是一个人在这个世上最宝贵的财富,我如今背井离乡,没了亲人,除了眼下这个朋友,我一无所有——可是,兄弟虽在眼前,但已失去了往昔记忆,这无异于用刀在我心口剜出一块肉来。   被幽王这样搂着,我想起了与小吴共同经历过的那些快乐日子,想起了所有我穿越之后失去的东西,想起了半年来的颠沛流离,不禁苦从心来,泪水不自主地涌出眼眶。   幽王不明所以,见美人如此娇滴滴的痛哭,还道是我受不得惊吓,忙将我的头搂在怀中,贴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劝慰道:“爱妃受惊了。方才是朕的错,不该将你送往西宫。要怪就怪朕吧……”   我是越来越不像个男人,被幽王这样搂着,心里竟塌实许多,不忍孚了他的美意,由他抚摸着我的柔发,像女子似的,闭起双眼,享受片刻的安宁……   哭罢,我心绪稍安,向幽王投以感谢的目光,轻轻说道:“这么晚了,睡吧……”   幽王点点头,拥着我,走回席间。   感谢归感谢,睡觉可不能由着幽王的性子来。   我挣开幽王的怀抱,令道:“你睡那边,我睡这边……”头中忽然想起,这种情形前不久已发生过。当时我和吕增在乡间,差点中了奸人的计,倒教吕增便宜一夜,享受了褒姒最宝贵的第一次。唉,不知吕增这小子现在怎么样了……   幽王摇头苦笑道:“好好好,朕睡那边便是。”转身向门外招呼道,“来人,侍候褒爱妃入寝!”   几个宫女闻声而入,莲步轻移,中规中矩,见了我,一齐下了万福,不愧是宫里的人,礼数很是到位。   “你们去侍候他吧,我自己来!”我拒绝道。   宫女们望着幽王,不置可否。幽王示意听我命令,她们便不再打扰我。   只见幽王站在中间,几个宫女前呼后拥的脱下他的衣裳,打开头结,去除皇冠,洗脸漱口,清洗手脚,好一阵忙碌,最终在席上铺好被褥,垂首侍立一旁。   幽王望见了我好奇的神情,笑道:“睡前细事繁多,日后待朕慢慢教与爱妃。爱妃且好生休息罢。”   我这边,早有宫女铺好被褥,我便就势一倒,也不管雅不雅观,不脱衣服,蒙头便睡。   次日醒来,天已大亮。我睁开双眼,见一张熟悉的面庞正笑望着我,道:“褒爱妃,醒了啊。”   “小吴,你起床很早啊!”我揉了揉惺忪睡眼,坐起来,伸个懒腰。   “现已近午时,褒爱妃起的晚些罢了。”幽王回道,一双眼睛不断打量着我的身体。   啊……我居然睡了这么久。   我忽然发现幽王眼神中的异样,并感觉自己身上也有些不对劲儿,低头一望,却望见了褒姒白嫩剔透的双峰,随着呼吸,一起一伏,这画面足以令所有男人狂喷鼻血。再向下身摸去,也同样一丝无挂……   奇怪,我明明是穿着衣服睡着的,难不成幽王他……   “爱妃莫怪。”幽王一边盯着我的胸部,一边解释道,“朕见爱妃睡的辛苦,便教宫女们为爱妃更衣的……”   我睡的辛苦?我看你现在是看我看的辛苦!   话说回来,我睡的也真够死的,被宫女们扒了衣裳都不知道,汗……   我张开五指,抓住幽王面颊,向外一推,怒道:“去,外面呆着去!我要穿衣服!”   幽王转身喝令道:“来人,侍候褒爱妃更衣!”说罢,又转回头,远远地望着我,丝毫没有离去之意,脸上一副得了很大便宜似的神情,让人看着不爽。   我挺着胸脯,双手叉腰,回瞪着幽王,对自己的身体浑不遮拦——小吴是我过命的兄弟,一起洗澡的次数不少。所以在他面前裸体,我还是蛮放得开的,并没有一丝羞赧。   宫女们应声而入,七手八脚,将我打理了一番。盘起我的头发,盖以玉冠头饰,又在我脸上描写了一回,不知描画成什么模样。我并不拒绝,自己也想看看历史上真正的褒姒娘娘是什么样子。她们又在我身上喷了些类似香水的东西,为我穿上许多层衣服,最外面一层便是昨夜见到的彩缯衣。   妆扮完毕,我向铜镜中一望,大吃一惊——镜中褒姒,已非往昔可比。头冠高耸,坠饰之物繁多,脸上又浓妆淡抹的打扮一回,为褒姒的娇美增添了几分威严。秀眉清目,一双天真无邪的眸子,透着好奇的神情,鼻梁中正乖巧,薄嫩的朱唇略微开启,露着几颗碎玉,泛出几点洁光,教人看了便想上去亲一口……   “娇艳绝伦”四字,不足以赞镜中之女。天下男儿若全见了这般模样,垂涎九尺都不为夸张,爽一把死亦不为过分。若说西施是古今第一天然美女,那么褒姒便是大自然的巅峰之作,眉目鼻口,多一分则赘,少一分则寡;顾盼流离间,风情万种,静如止水时,淑雅彬丽——我凝望镜中之女,竟看得痴了。   幽王这等阅遍无数美女之人,此刻见了我的模样,居然也惊讶地张开嘴,合不拢。   我学着女人的样子,将玉笋般的手指摆成兰花状,贴在脸颊边,向镜中又望了一回——这姿势好面熟,林黛玉当年的纤柔模样,也不过如此罢,看得我都快崩溃了,忙将手撤了下来……   在场众人,见了我的样貌体态,无不叹为观止。   幽王拍手笑道:“爱妃确乃天下第一奇女子。若非昨夜爱妃误闯深宫,倒教朕见不到这世间尤物,落下终身憾意了!”   我心道,这幽王真是好色不要命。见我这刺客美貌,不分青红皂白,便留在身侧,就不怕我杀了他?   幽王走近我,上上下下又将我仔细打量了一番,看得我心里发毛。   “别看了!”我怒道,急急向后躲闪,脚下却未留意,碰到了什么,身体向后便倒。   幽王眼疾手快,一把将我拦腰抱住,与我双双坐倒在席间,正与历史所载的一句话相符——坐则叠股。   无巧不成书,在此当口,门外一声通报道:“王后驾到!”申后衣冠楚楚地走了进来,面色不善。   申后望见宫中情形,定以为我在勾引幽王,我是跳入黄河也洗不清了。   “何方贱婢,到此浊乱宫闱!”申后果然怒道。   幽王识趣,忙将身体护在我的身前,代我答道:“此朕新娶美人,未定位次,所以未曾朝见,不必发怒。”   申后仍不肯干休,走将上来,便要拉我向她下拜行礼。   幽王知申后火爆性子,忙从中阻拦,好一顿劝解。   我心道,历史上申后与褒姒根本不是同一路人,不必对她客气,由着自己性子来,有幽王撑腰,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是光赚钱不赔本的买卖,何不爽她一爽呢!   “你这老女人便是申王后吧!”我冷冷地问道,言语中满是不屑。   女人一般都怕这句话。申后一听此言,果然恼怒,破口骂我道:“你这贱妾,知我乃王后仍出言不逊,如此张狂,欺我宫中没有王法么?”说着,转身喝令道,“来人,将这贱妾拖至院中,掌嘴一百!”   我存心要捉弄申后一回,把脸向前一递,用手指了指自己,笑道:“不用那么麻烦。诺,我就在这儿让你打!你打啊?”   申后不见便罢,一见之下,火冒三丈,竟不顾母仪的尊严,举手便要扇我,却被幽王拦下。   “褒爱妃,不得无理!还不快快向王后赔罪!”幽王向我嗔怒道。   我把脸一扭,若无其事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对申后不敬之意已至极点。   申后哭骂道:“大王,你如此护着这淫妖贱妾,却是何意?她昨日夜闯宫闱,你非但不治她的罪,还留她在身边,就不怕她暗藏贼心?妾侍候大王多年,在大王心中,妾的份量竟比不上这淫女么?”申后越说越觉委屈,竟哭得更厉害了。   幽王向我跺了跺脚,叫道:“褒妃,还不快快向王后赔罪!”   我根本不给幽王台阶下,怒道:“哼,看来我在你眼中,也只不过是个‘贱妾淫女’、‘黑衣刺客’罢了!也罢,你护着你的申后去吧,我走!”说着,我起身便向外走,却被幽王一把拉住。   “爱妃,不要走!要怪就怪朕吧……”幽王劝我道。   “你……”申后气得脸都白了。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申后与我争风吃醋,倒把幽王夹在中间,两头不是人。   申后再也挂不住脸,看了看幽王,咬着牙,一跺脚,转身令道:“摆驾回宫!”说罢,便头也不回地去了。   幽王急赶了数步,忽然停住,望着申后的背影,叹了口气,又转回身来,苦笑着望向我。   我暗自庆幸,与申后第一次交手,轻松取胜,看来历史不假,诚不我欺,我的好日子便算到了。   不过,自己居然和别的女人为争一个男人而打仗,这个说来真是教我汗颜。我怀疑自己究竟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第四十章    撒娇   褒姒为了自己人生之计,不得不向幽王撒娇……   宫庭里的早餐,丰盛之势,可与满汉全席媲美。加之幽王故意讨好我,菜样种类更是层出不穷,几乎将古代可食用的高档食品,尽数摆在我眼前,我竟大半不识。   一则与申后吵了一架,心境不好,二则女孩的胃本就小,没有食欲,我吃上几口便将嘴一抹,冲着幽王道:“我饱了,撤下去吧。”   幽王对我言听计从,一摆手,令宫女们撤下杯盘。   我在这西周后宫,浑然成了太上皇,我的话比圣旨还要尊贵三分,倒是人生一大快事——就此论来,变成女人也未尝不好。咱没有当皇帝的福分,只好当个皇帝眼中的红人了。   回想半年来的逃避,竟无一天安生日子,搞不好还有失身之祸。如今入了后宫,仿佛一夜间转了运气,苦尽甘来了!——这应该就是我穿越回古代的意义了吧……   我与幽王,共处一室,相对无言。   我蹶着小嘴,盯着那张熟悉的脸,恨不得让幽王立刻忆起前世。   幽王则笑迷迷地望着我,欣赏这举世难得一见的丽容,如痴如狂。   我伸出食指,像女人用手指勾引男人一样,向幽王勾了几下,冷冷地道:“你过来。”   幽王不明所以,还道是我想通了,忙张开手臂抱将上来,被我一把打落。   “别动!”我令道。近距离再细细观瞧幽王一回,不是我兄弟小吴又是何人!我不禁将双手按在他的脸上,向两旁拉了拉,又向中间挤了挤——的确不是化妆化出来的……我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似乎不将小吴的记忆唤醒我便不死心吧。   幽王眼中,我的这个举动可就变性质了——他一定认为我在与他打情骂俏,竟伸出双手,一手从我背后拦腰搂住,一手则拢起我的双腿,用力一抬,将我横抱在胸前。失去重心的我轻轻叫了一声,本能地将手勾在了他的脖子上——此时此景,两人关系倒是嫒昧非常……   “放下我!”我喊道,不断在幽王怀中挣扎。   “只许爱妃摸朕的脸,不许朕抱一抱爱妃么?”幽王将我抱得更紧了。   褒姒身体毕竟柔弱,幽王又是个强壮的男儿,我挣扎半晌也无法挣脱,索性放弃抵抗,将双手叉在胸前,盯着幽王道:“你是放,还是不放?”   幽王一脸淫笑,竟没有意识到我真的动怒了。   “褒爱妃,难得朕今日有空,你陪陪朕又如何呢!”幽王将我的身体晃了两晃,依就不肯放开我。   我慢慢将肘抬起,在幽王的眼前顿了顿,见他并无悔意,便不顾一切用力向他的胸膛打去。满拟我这么一打,幽王会吃痛将我放开。未曾想,一肘下去,幽王竟纹丝未动,倒教我的手肘痛了一回。   “唉哟……”我揉着手肘道。   “哈哈……朕也是练过武的!”幽王像是打了大胜仗似的笑道,“褒爱妃毕竟还是个小姑娘,你的肘根本伤不到朕啊!”   “你到底要做什么?”我厉声问道,再被兄弟小吴如此抱着,我便要发疯了。   幽王笑道:“朕还能如何?朕已答应褒爱妃,一个月内,不与爱妃寻那人生乐事。朕如今抱起爱妃,聊以排解罢了。爱妃不必如此小气嘛!”   怎么?我何时成为你的“排解”工具了?就算我是女人,也不能让你这么作贱!   突然,丹田中的真气一阵涌动,自发地顺着各大脉路,游荡全身,令我精神一振。我顿觉自己有着无穷的力量,足可以毁灭一切——我练就的这个元亨内功,真是非常够意思,只要我有难,定会自发地出来救驾。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我再次用力一挣,幽王毫无防备,被我的真气所逼,向后退了几步,险些摔倒,我则稳稳立在当地。   “你……”幽王脸色微变,目光中尽是诧异怀疑之态。   “怎么,你怕了?”我不屑地道。   “朕并非害怕,只是奇怪。有句话,朕一直憋在心中,不知当问不当问……”幽王正色道。   “有什么话你尽管直说!”我不耐烦地道。   “褒爱妃昨夜闯宫,却是为何而来呢?”   我心道,该问的事,你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我若照实回答,说我是被另一个女人拐带而来,幽王一定不信。但若编个其他的理由,我自己闯宫又有什么目的呢?难道我是毛遂自荐,赶上门当幽王胯下的玩物来了?……   “其实我……”我吱唔道,半晌也未答出什么。   我每每遇上这种回答不出别人问题的尴尬场面时,总是把脸憋的通红,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教人一看便知我在寻慌。如今配上褒姒这张国色天香的面容,憋红的脸与羞红的脸无甚分别,教幽王看在眼中,还道是我有什么难言之隐,不便启齿,却让他更加喜欢我了。   “罢罢罢,爱妃不便言与朕听,朕便不问!”幽王释怀道。   正在此时,侍仆进宫通报道:“启奏吾王,虢石父在宫外求见。”   “宣!”幽王令道,转身又向我笑道,“爱妃不必远避,随朕一同见见虢爱卿吧。虢爱卿乃朕心腹,并非外人。”   我点了点头,跪坐在幽王身侧,心道,即便你不说,我也要看看,这西周最大的奸臣是什么样子。   须臾,一人俯首而入,急趋近前,余光似乎扫到了我,身体微微一颤,下拜道:“臣虢石父参见吾王、褒妃!”   得,我这“褒妃”的名声,算是正了号,甩不掉了……   “爱卿平身!”幽王道,又看了看我,向虢石父介绍道,“此朕新娶美人褒姒,想必爱卿昨夜已见过。都是自家人,不必避讳。卿有何事,尽管奏来便是!”   虢石父抬起头,与我的目光相碰,忙闪了开去。   虢石父其人,历史并未载其样貌。我原本以为他的长相会是何等的卑劣,何等的不堪入目。如今看来,却与我想像中的截然不同。按现代话讲,他差不多一米八的个头,五官中正,修眉长眼,鼻宽口阔,身材健朗,一身朝服,更增三分威严,若非他的一双贼眼左描右扫,倒教人认为他是个直谏的忠臣了。电视中常将这种角色丑化成那些长相低劣之辈,纯是误人子弟,难道长相好看之人便不是坏人了么?换个角度想,若一个人长得贼眉鼠眼,又怎会让皇帝看着顺眼,怎会让皇帝宠幸呢!   闲话少叙,只听虢石父朗声奏道:“启奏吾王,犬戎派大将满也速来朝纳贡!现已候在大殿之上。”   我一听“满也速”三字,心头又是一惊,怎么今天这么容易碰见历史上有名的人物,倒教我开了眼了。满也速乃犬戎大将,入侵西周宫庭时,枭勇善战,所向披靡,倒也不能小觑。若幽王前去接见,我也跟着一同凑凑热闹吧。   幽王却冷冷答道:“这等小事,卿何必告朕。收下贡品,遣他回去便是!”又转头向我笑道,“褒爱妃有所不知。这犬戎乃北方小国,野蛮未开化之徒,俱怕朕的大周天兵,便每年入朝纳贡,以乞朕不伐他。此等无用之辈,何消朕去接见!”   虢石父闻言拜道:“是,臣这便收下纳贡,赶他回去。”   我心道,日后满也速杀入宫来,我若不知他什么长相,倒不好逃跑。如今正好看他一眼,这么好的机会怎能错过!况满也速乃犬戎重臣,来纳贡一回,连幽王的面都没见到,犬戎主就此发起怒、动起兵来,我在这宫里就呆不下去了。不行,我得让幽王去见他!   “且慢!”我止住虢石父道。虢石父微微迟疑,扫了我一眼,转望向幽王,以乞王命。   “爱妃何事?”幽王奇道。   我头中瞬间转出几十条劝说理由,最终不得不承认,最方便、最快捷、最有效率的方法,便是发动褒姒娇滴滴的攻势,向幽王撒娇,说自己想看看犬戎名将——我虽不愿这么做,但为了将来大计,权且卖一回痴吧……   但当着虢石父的面,我无法放开,便令虢石父道:“你先到宫外候着,我与大王一会儿便去。”嘿嘿,小小利用一下皇帝妃子的身份,对大臣们呼来喝去,倒十分畅快。   幽王会意,摆手示意虢石父先退下去,虢石父照做。   宫内,又剩下我与幽王二人。   “爱妃遣退虢卿,所为何事啊?”幽王不解地问我道。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心道,也不知自己遭哪八辈子的罪了,明明是个男人,却非得装成少女,向自己的兄弟撒娇。若让别人知道,还不得笑话死我……算了,啥也别说了,该做的躲不过,咱就硬着头皮来吧!   我僵硬地挎起幽王的手臂,晃了两晃,撅起小嘴求道:“大王,我想见一见满也速,求您带我去见他,好不好?”我面子上在撒娇,内心却苦不堪言,钻入地缝的心都有了……   幽王瞪大了双眼,突然哈哈笑道:“褒妃居然向朕撒娇!几乎教朕散了魂魄呢!好好好,朕带你去见见他便是。只不知爱妃为何要见他?”幽王说着,伸出另一只手来温柔地抚摸我的面颊。   我如今是为了将来大计,求人家办事,不得不忍下被幽王抚摸的厌恶感,强装笑脸道:“我常听说犬戎大将满也速的名号,恨不能早日一见。今日他来纳贡,却是天赐良机,怎能错过呢!”   幽王点头应道:“好,朕这便去见他!”说罢,一把将我搂在怀中,吻了吻我的额头,双眼望着我,目中含情。我则憋红了脸,将头转向一旁,不敢与幽王对视。   自己的兄弟小吴,从未如此含情脉脉地与我对视,我竟未发现,他动起真情来,还真有那么点可爱之处。我原本就与小吴间有着兄弟之情,几乎成了亲人,如今被他这么一吻,倒教我的心突突地跳着——我越发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了……   第四十一章    戎将   满也速其人,嘿嘿……   幽王在前阔步而行,我紧紧跟在他的身后,一同向大殿走去。   如今我逼不得已,穿着一身王妃盛装,衣裙繁冗拖沓,走起路来束手束脚,加之头冠簪饰赘重,脖颈吃力,生怕一不留神,重心不稳而摔倒,那样子就糗大发了。于是我谨小慎微,尽可能迈步平稳。在旁人眼中看来,还道是我故意摆出妃子尊严,倒教侍从们不敢逼视。   行至半路,身后忽然有人叫道:“大王,妾身愿与大王同去接见使臣!”我回头一望,见申后穿着一身后服,盛装而饰,阴着脸,急冲冲地追了上来,生怕谁占了她的风头似的。   申后赶至幽王右侧,与幽王并肩而行。她略微向我侧身,白了我一眼,样子像在说:就算你是幽王宠幸的妃子,在宫中地位毕竟不如我王后,乖乖跟在后面吧!   我心道,女人就是女人,连这个都要争。我若不是下决心要留在后宫里,早将这申后暴扁一顿了。但,即便我不能对她进行人身攻击,这口气是要争的,不能让旁人看我笑话,像我怕她似的。   我紧赶了数步,走在幽王左侧,成了三人并排而行。这于周礼似乎不符,倒教随从人等看在眼中,面面相觑,却无人敢胡言乱语——陷入这种后宫嫔妃争宠的漩涡中可不是什么好事。   幽王早已心知肚明,却碍于情面,不忍训斥我,只苦笑着摇了摇头,自顾自地赶路,目不斜视。   幽王的默许便是我的胜利,我以挑衅的眼神看了看申后,得意之情溢于言表。我的内心也很汗颜,自己居然在乎这种女人间争风吃醋的胜败。可我又不得不去争,如果此时拱手相让,日后在宫中便翻不得身了。所以,我一定要争!   申后在另一边看着我,气得咬牙切齿,却不便当众发怒,坏了母仪尊严,只得强压下火气,忿忿而行。   众人走入大殿,虢石父高声报道:“大王、王后、褒妃驾到!”殿内已先候着几位臣子,一听报到,忙跪在双侧席间,行大礼相迎。大殿正中有几个身着不入流的皮衣之人,也俯身下拜,一看便知是犬戎使臣。   幽王走至大殿帝席间居中而坐,申后坐于其右,我则毫不客气地坐于其左,三人一道直线,全无主次礼法。   幽王一声“平身!”大臣们方起身而坐,一抬头望见了我们三人情形,均是张圆了双眼、目瞪口呆,其状与见鬼相若,连正事也忘记启奏。我心道,日后只要后宫里有我的存在,就有你们的热闹可看,擎好吧……   幽王拉下脸,环视一周,将在场众人的目光压了下去,最后瞥了我与申后各一眼,轻轻叹了口气——估计他心里正抓狂的要命吧……   “我主派本将满也速前来问候大王,祝大王龙体康健!”殿内犬戎使者中居首一人突然朗声说道。   我放眼望去,见说话之人身形矮小,却十分健壮,头大臂长,肩宽胸厚,身体比例十分糟糕。再看他的模样,心中原本对犬戎名将的期待之情瞬间化为深恶痛绝——那张脸似鬼非人,小眼睛、塌鼻梁,横肉叠起,又满是疤痕,教人见了,胃肠都得翻出肚腑来。如果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他的模样,我会对他说两个字:“禽兽”。如果非要在这个词上加个公正的评价修饰语,我希望是:“禽兽不如!”   总之,我见了满也速,头中一阵嗡鸣,险些晕倒。后面几个随从,我用余光扫了一眼,都是一般的丑陋!   满也速也望见了我,一见之下,竟瞪直了双眼,不离我的左右,连拜贺皇帝的官话都忘记说了。   满也速这种直视皇帝妃子的行为,在当时来看,就是对皇帝、皇妃的大不敬,问罪当斩。但他毕竟是犬戎使者,犬戎人向来是直爽的性子,不理这一套俗礼,当说便说,当看便看,从不绕圈子。褒姒的倾国容貌,在周朝都难得一见,更不用提犬戎女人了。满也速定是被褒姒的容貌所惊,看上第一眼便再也放不下了。   幽王眼中可揉不得沙子,他在历史上堪称是好色一族的典范,想跟他争女人简直是在要他的命了。他原不想接见满也速,只因被我苦求,不情愿而来,心中早已对满也速怀着不满。如今他望见满也速无理的行为,更是暴跳如雷,拍案而起道:“满也速!朕念你是犬戎将军,非我大周子民,不习大周礼数,且是初犯,这次便饶你正视朕妃之罪!还不速速将贡品呈于朕览!”   满也速见幽王大怒,并未惊惧,不慌不忙地回道:“大王言重了,我并非对大王与王妃不敬。在我北域,但凡美人,即便是我主的女人,男子们也尽可直视,并不避讳。大王此妃,天下间难得一见。我满也速野夫,怕此时不多望几眼,日后更无机会。大王眼力卓群,竟能从万名女子中选出此等美人,我满也速也着实为大王高兴!我满也速对大王与王妃,确是尊敬有加。有得罪之处,还望恕罪。”满也速口中虽在道歉,双眼却未从我身上移开,看得我浑身直起鸡皮。   在场的大臣们都铁青着脸,看着幽王的脸色,谁也不敢进一言责骂满也速,是怕这种蛮人会因一言不和,上来便砍人吧。   幽王原本将拳握的发抖,若迟一步,便有将满也速拉出午门斩首的冲动,好在满也速给他台阶下,他也知与这种混人说不出什么道理,便平了平怒气,顺水说道:“既然你已认错,朕念你是外族,不懂我大周礼法,权且饶你这次罢!”   满也速躬身回道:“谢大王!我主向大王进贡之品,均已候在殿外,请大王御览!”说罢,招呼随行之人抬入贡品。   我放眼瞧去,见犬戎的贡品并非珠宝玛瑙类的贵重物品,而是百十箱生活物资和几张精制弯弓。   满也速朗声道:“我主费尽心力,方凑集这些物资。承蒙大王笑纳,我主不胜感激!另附五百匹骏马,五千牛羊,已收入大王库中。”   幽王瞥了瞥殿中贡品,不屑地道:“这些贡品,实对我大周毫无用处。但念你族中本就清贫,朕便不计较物资多寡。朕收纳了,你回去复命吧!”幽王此举,倒教满也速热脸贴了冷屁股一般。   犬戎人虽是直爽大方,但也易怒,被如此奚落,满也速眼中也泛起怒光。只见他小眼一转,朗声又道:“启奏大王,我临来之时,偶遇族中一喜好摔跤之人,摔技不见得如何高超,但他执意欲为大王表演一番我北域摔跤之法。若大王不弃,能否赐下一人,陪其比斗一回,权以悦众呢?”   幽王一听有好戏看,怒容顿开,满怀期待地问道:“此人何在?”   满也速身后一人忽然拜道:“孛良拜见大王!还望大王赐下一人,与我比玩一回,聊以取悦!”   此人身形硬朗,比之满也速还大了一号,同样的大头长臂,脸上志在必得的神情,不得不令我想到:他根本不是什么摔跤“爱好者”,而是个摔跤能手!满也速把他拉出来,定是想在幽王面前,打败西周武夫,好灭幽王威风。幽王并未觉察此意,笑着望了望我与申后,仿佛真要看戏取乐似的。   幽王随意指着殿中一个侍卫道:“你前去试试!”   殿内摆下场子,那名侍卫与孛良居中而立,抱在一处,等待号令开战。大臣们有的微笑以待好戏,有的则双眉紧锁,似乎已猜出满也速用意,不禁微摇着脑袋。幽王却圆睁了双目,饶有兴致地望着场中比斗。   一声开战令下,侍卫得令而动,用尽浑身力气,去搬孛良双腿,却怎样也搬不倒他。孛良如泰山般屹立原处,让侍卫随意进攻,他只纹丝不动,双眼扫视西周众人一回,意在炫耀。侍卫的额头上渗出斗大的汗珠,孛良却仍闲逸自如,对比之强烈,教人看着忿闷。   忽然,孛良一把提起侍卫后腰,像抓小鸡似的当空一扭,将侍卫翻倒牢牢地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其手法利落,如行云流水,一鼓作气。   幽王脸一沉,骂那侍卫道:“你这功夫,枉为宫内侍卫,又如何保朕龙驾?还不滚出大殿,朕再也不想见你!”这幽王也真够混的。犬戎人本好摔跤,即便不是顶尖高手,西周人也摔他不过,何况区区一个殿前侍卫呢!   那侍卫惊惶之下,一脸委屈却不敢反驳,叩头谢恩而去——他今早走出家门之时还是皇宫侍卫,晚上回家却成了庶民百姓,前后差距之大,变化之快,任谁也受不了吧!   唉,我不禁慨叹一回,古代帝王的权力真是可怕,人命在他眼中,连牲口都不如。呼之即贬,挥之即斩,却是何等心安理得!怪不得古今之人,必用尽一生心力,争做皇帝呢!   书归正传。殿中众人见幽王如此对待败者,不禁都低下了头,暗自捏了把汗,祈祷幽王别叫自己出阵。   幽王环视一周,又点出一个侍卫小头目。那小头目的脸色瞬间转为惨白,木讷地与孛良抱在一处,未待如何反应,便被孛良一跤摔倒。幽王怒,骂道:“滚出去!你也别回来了!”又一个无辜之人被贬出宫了。   孛良朗声大笑道:“大王,我听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想必在这片大地上,武夫也不少吧。请大王不必吝啬,派一些能手出来与我对上一阵吧!也教大王看得尽兴些!”言语中傲气十足,让人听来,像是我大周朝没有人能打败他似的,真是不爽。   在场众人满面惭愧与恼怒,又无可奈何。   按说我也算是个中国男人,虽不会什么摔跤,但也不能让孛良这样张狂。我正待讥讽他几句,殿外却突然走入一人,一身吏卒打扮,高声道:“小卒赵叔带拜见吾王!臣不请自来,原是听说吾王大殿中有武夫撒下场子为吾王表演摔跤。只苦我大周武夫一时竟被大王派去日夜操演军事,只留些不入流的小辈陪在吾王身侧。此辈怎能代我大周出阵呢!臣不才,愿与孛良摔上一回,好教吾王尽兴!”   幽王拍手笑道:“卿来得正是时候,须仔细些,他着实厉害!”说罢,他偷偷告诉我,这赵叔带乃是一员大夫,智勇双全,虽有些愚腐,却是忠贞为国。我恍然大悟,曾见历史书中,说赵叔带屡谏幽王,不听,他便一怒而走,去了晋国,做了赵氏鼻祖。想不到今日我居然又见了一位历史名人。   赵叔带望了孛良一眼,心知这孛良不是一般角色,怕自己今日也胜他不得,但口中仍拿出提气的场面话道:“我乃军中看营门的小吏,闲来无事,与你比上一回,也教你知道,我大周并非无人!”他口口声声称自己作门吏,却是一心护着大周的面子,即使失败了,也不丢大周将军们的脸。   究竟胜败如何,我无法窥测,心中为赵叔带捏了把汗,祈祷他为我大周争脸……   第四十二章    显威   褒姒发威了……   赵叔带与孛良抱在一处,前者吞吐了几口真气,将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以迎接下一刹那的激战;后者则拍拍双腿,低喝一声,以壮士气。   一声令下,二人身体瞬间绞在一处。赵叔带个头比孛良高,按理说应该占据身体优势,但孛良个虽矮,手臂却长的离谱,远远地将赵叔带上半身抓死,用力下拧。赵叔带力扎马步,硬是顶住了第一次攻击。孛良丝毫不给赵叔带机会,突然一个转身,闪到赵叔带身后,双手持赵叔带上半身用力回拢,下面却用脚向相反方向拌去。赵叔带也好功夫,被拌之际,身体后倾,堪堪摔倒,却被他一个后空翻,躲了过去,正翻至孛良身后,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将孛良的招数统统还给了他。孛良下身灵动,不待赵叔带一脚拌到,他已先一步侧过了身,赵叔带一脚落空,他顺势向赵叔带另一只支持重心的脚拌去。赵叔带右脚已然腾空,左脚又被拌到,再也撑不住身体,便一屁股坐在地上,比之前两人的败状,倒是雅观了不少。   赵叔带满面惭容,向孛良一揖道:“领教!”转身向幽王拜别道,“臣有辱圣目,自愧无比,不便在此多扰,这便告退了!”说罢,悻悻而去。   满也速笑道,“大王还有人可赐否?我这位族人不才,未教大王尽兴,小将我面上也无光啊!”他虽将过错揽在自己身上,听上去,却更像是在扇在场众人的脸。其意不言自明:你大周朝的武功根本不值一提!   赵叔带的失败,让幽王心灰意冷,没了兴致。接连败下三阵,根本教幽王下不得台。“唉,郑伯友若在,岂能让这犬戎莽夫得逞!朕这大周朝,竟无一将可派……”幽王阴沉着脸,喃喃自语道,除了我与申后,其他人无法听清。   郑伯友便是前面提到的被雷妖打伤的公子,现在正在养伤,无法再战。   在这关乎我中华荣辱的时刻,我无法再静观下去,毕竟自己也曾是个响当当的男人,也该站出来,亮亮家伙了。   “我来试试!”我头脑一热,顾不得什么礼仪,也不管自己是不是他的对手,走一步算一步。   三人同坐帝席,已让众人大为吃惊了,如今我又冒出这么一句,连幽王也傻了眼,直勾勾地盯着我,头中全无思想。   满也速见我起身离席,眼中闪着期待的目光,不断打量着我。孛良则僵在当地,不置可否。申后、大臣、侍卫和宫女们,已如石像般立在原处,全无动静。   “有舒服些的衣服吗,我想换换!”我的问话激醒了发呆的幽王。   “爱妃你……”   幽王正待出言制止,却被我打断道:“废话甭说!快去给我弄几件衣裳!难不成你让我穿这些罗里八嗦的衣服下场比武么!”   幽王还待阻止,我已起身离席,向孛良走去。我既已走到场中,幽王知再阻拦也是无用,只好无奈地吩咐宫女道:“带褒爱妃下去更衣!”   我拍了拍孛良的肩膀,笑道:“做人不要太嚣张,否则你会输的很惨!”孛良哼了两哼,不置一词。我转头瞪了一眼正在看我的满也速——他的目光越发猥亵,看得我浑身不舒服,真想上去把他的双眼挖下来。   我向满也速比出中指,笑道:“Fuck You!”满也速还道是我跟他善意地打招呼,忙拜了两拜,满面春光,像吃了蜜似的。在场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我这句英文何意,见满也速下拜,都道是打招呼的新词呢,更有人捧道:“王妃知我等所不知,言我等所不言,确乃女中豪杰!大王好福气啊!”   我是忍了一肚子的笑,回身望了望幽王。幽王却似不高兴,一脸吃醋像。仔细一想,女人勾引男人的时候经常伸出一根手指,我伸的方法虽不同,但在这些古人眼中,不是勾引又是何意?幽王定是在认为我当众勾引满也速吧——真汗了……   闲话少叙,我换过一套合身的衣服,将头冠簪饰尽数除去,又回至殿中,站在孛良面前。   孛良眼中,我只不过是个十三岁,稚气未消的小丫头,嫩手嫩脚的,吹一口气都会弄伤。他撇着嘴,也不摆什么姿势,叉手而立,笑道:“王妃请动手吧!您年纪尚幼,我孛良先让您十招!”   老实说,如果真比起来,我一定不是孛良对手,还真怕他上来就和我摔打呢!如今倒好,他是送到嘴边的肥肉,不吃白不吃。我的元亨内功缺的是什么?缺的就是时间!你让我先打,擎等着我吸干你吧!嘿嘿,变成小丫头还是有好处的,起码能让敌人掉以轻心,给我时间,让我运功!   我微微一笑,回望了一眼幽王,见他正担心地看着我,我不禁挑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安慰他道:“小吴,放心吧!”   申后在一旁冷笑着,似乎她等的就是要看我的好戏,看我出丑。在她眼中,我俨然是必败无疑了。我向她撅了撅嘴,小小的挑衅了一下,她回我以一个白眼——这些细微的动作除了幽王,旁人再无法觉察。   满也速一脸淫相,从头到脚扫量着换过衣服的我。我不禁再次对他笑迷迷地说了声“Fuck You!”以泄心中怒气。他也很乖,又十分礼貌地回我一个拜礼——我心道,可别再让我说这句话了,万一宫里人学起来,整日向我“Fuck You”、“Fuck You”的参拜,到时候可没我什么好果子吃。就此打住吧!   “我要开始了!”我敛容正视孛良道。   孛良点了点头,立在当地,一动不动,示意我先出招。   我搂住孛良粗腰,用力提了提,只觉以自己的力气想去搬倒他,就像是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我直起身,看了看孛良,他倒是一副很受用的样子——被褒姒这天下第一的美人如此抱着,他是把集了八辈子的福气都用上了吧,能不受用才怪。满也速在一旁看得是馋涎欲滴,恨不得以已代孛良。我心中不自主地又暗骂这个丑八怪几声。   该是我使出真功夫的时候了。“你别动,我先运运气,一会儿就好!”我向孛良示意道,生怕运气运到一半,孛良不明所以地扑上来,坏了我的好事。孛良根本不信我会有什么作为,立即爽快答应。   我闭了双眼,一手搭上孛良赤裸的手臂,摒除一切杂念,去寻找大自然的节奏。丹田中气汩汩而动,迅速沿各大脉路,胀满全身,令我精神倍爽。须臾,殿中的响动已慢慢消失在耳畔边,取而代之的是眼前的一片光明幽静。人间仙境,再次向我展开了宽敞的胸膛,将我温暖地抱在怀中,轻抚着我的胴体,爱慰着我的灵魂……   突然,全身真气一阵反爆炸,迅速缩回丹田,凝集成了一点,再一次将我抽成真空。与孛良接触之处,一股真气如大海般涌入我的体内……   我此时已能睁眼,比之从前,运功时间不但缩短,似乎更容易控制元亨内功的收发了。眼见得孛良满脸惊讶,一点点地软了下去。我知再吸,他必死无疑,便撒了手,趁众人不明所以之时,用力一推,孛良后仰而倒。   众人惊喜赞叹之时,我则潜心将吸来的真气化为已用——好在孛良真气不似中原高手那般强大,加之我自身承受力的增长,吸来的真气,片刻间便被我消化殆尽。   孛良八成真气已失,余下二成,刚够他支撑起身体,向我拜道:“王妃武艺高强,我孛良自愧不如!”   满也速的脸也转为惨白,不明白为何孛良瞬间便被击败,还道是我使什么妖术,忙跟着拜道:“王妃有神人保护,我等自不量力,多有得罪。恕罪、恕罪。”转身向幽王拜别道:“大王真好福气,得此美人为妃,又有神人相助,我满也速今日败的是心服口服。祝大王、王后、王妃贵体安康,我这便告辞了!”说罢,望了我一眼,虽舍不得,却不得不拉着随从众人,怏怏而去。   幽王拍手大笑道:“褒爱妃,今日倒教朕开眼了!哈哈,摔的爽快!若非爱妃极力挽回,我大周险些颜面扫尽了!”   众臣子跟着附和道:“褒妃真乃下凡的仙女!臣等感激涕零,让臣有生之年,能得见神女一次,也不枉此生了!”   申后则气得鼓鼓的,起身离席,甩袖而去。   我拍了拍手,走回幽王身边,笑望着他。我自觉穿回古代后,从没有像今天这般爽快过,自己第一次被当成众人焦点,漂亮地表演一回,让大家捧着、拥着,浑身说不尽的舒服——自己的人生还应自己去把握、去争取,才会得到快乐啊……   第四十三章    阴谋   虢石父为褒姒出谋划策……   当夜,幽王大摆宴席,为我庆功。众臣均是谄媚之徒,丝毫不以我不守礼法而直言犯上,相反,尽拿些甜言蜜语,充塞我与幽王之耳,听起来便教人直起鸡皮疙瘩。   我实在不愿与这帮势力小人为伍,觑个便,推辞自己身体不适,起身离席。幽王分不出身送我,只得派近臣虢石父护送我回宫。   一路之上,虢石父嘘寒问暖,照顾周全,倒不十分令人生厌。   历史上的虢石父便与褒姒是一伙的。我应当交交他,让他成为自己心腹之人,宫内宫外,也好有个照应。   到了幽王寝宫,虢石父摒退众人,神色中尽是玄机之意。   “爱卿何事?”我学着幽王的腔调问道,才当了一天王妃,这么叫还蛮新鲜的。   虢石父低头瞥着我,细声道:“王妃今日多有劳累,该好生安息了。”他虽如此说,但眼中却似有话待讲。   “有什么事你就说吧,不要跟我绕圈子!”我不耐烦地道,“我也是爽快人,不想拐弯抹角的!”   “王妃英明,臣确实有话要说。怕此事干系重大,不便言语而已。”虢石父拿贼眼瞥了瞥四周,像怕被人听见似的,又道,“臣不知此事当讲不当讲……”   一般古代臣子说话吱吱唔唔之时,定是有难言之隐,亦或说出来的话是大不敬,非得主上恕其无罪,他方敢言。看来虢石父是先求免罪了。   我淡淡一笑道:“我恕你无罪!有什么话尽管说吧,爽快些!”我也不知道自己恕别人无罪管不管用,这种场合下,我不得不如此说罢了。   虢石父郑重地下拜道:“谢王妃恩典!”拜毕,才又道,“臣知王妃与王后不和之甚,已近水火之势。王后如此对待王妃,无礼之极,臣亦无法压抑心中之气。臣不才,手下倒有几个能办事的人。王妃有何事,尽管吩咐臣去办便是……”他眼中杀气腾腾,看那架势,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便能带人去把王后杀了似的。   “你要如何?……”我故作不明道。   “臣原是个蠢人,无甚主张。王妃有令,臣去办便是……”虢石父很滑,非得要我说出那句杀人越祸的话。   “你是要我给你下旨,杀了申后?”我挑破窗纸道。   虢石父略一低头,答道:“臣不敢!”   靠,我看你明明就是敢做不敢当!非得让我替你顶着,你才敢去做。   话又说回来,我向来不愿意做这种背后使坏的事。人活着都不容易,干吗打打杀杀的。我只想快快乐乐地活在后宫里,不想与别人结下什么大仇怨。   “我并无杀后之意!”我正色说道。   虢石父微微一笑道:“臣也认为后不可杀。但,人虽不可杀,其势却不能不减!”   虢石父言外之意,是孤立王后,让王后在幽王眼中失势,这一手却比杀了她还要令她痛苦。虢石父其人,阴险之极,与历史并无二致,亏着他是我一边的,否则我就惨了。   在现代看电视的时候,经常见这种阴险小人为别人出招,不是致别人于死地便是教别人痛不欲生。当初我置身局外,还没觉得这种人如何可怕,如今身临其境,方知道了这种人的厉害,被其搅得心惊肉跳。试想,若自己是申后而非褒姒,下场将惨不忍睹。   我强作镇定,问道:“你待如何?你只管说,我统统恕你无罪便是。”   虢石父又拜道:“臣再次谢王妃恩典。臣深知己所言,乃犯上大不敬之过。然臣知王妃乃大王新人,刚入宫,难免要被宫人所欺。臣见王妃此等丽人,实不忍被他人欺侮,臣诚心愿保王妃立足后宫。王妃之幸便是臣之幸,臣愿代王妃扫平一切道路,以恭候王妃大驾!”   我心道,你说的真好听,其实你只不过是看谁得幽王宠幸,你就巴结谁。我也不用揭破你,至少你现在是和我一伙的。   “你的意思我知道了。”我点头道,“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很相信你,你有什么事只管去做。幽王那边,我替你顶着便是。”   虢石父再拜谢恩,方道:“明日大王欲至城外射猎游玩,王后与太子宜臼也同行。臣有法子激宜臼当众对您无理。您放心,只要他一有动静,臣立刻派人将他拿下问罪,连幽王也保他不得!”   他这条计策倒像是苦肉计,一旦成功,对我倒是十分有利,只不过要苦了太子了——唉,我管不得那么多,历史怎样,我照搬下来便是。这又不是我做的,不必内疚什么。   我点头应道:“就按你的意思办吧!你退下吧,我累了……”说着,我故作疲劳状,真的不想再听虢石父说出什么更大的阴谋来。   唉,古时皇宫里的事,妃子们勾心斗角的事多了。女人做起事来,要比男人阴险的多。男人一般是一击致命,女人则使出毒辣手段,让对方死不了,活着煎熬。我若不先下手为强,日后必被他人挤下马,到时追悔已晚。   做女人真难!我不是被他人、便是被历史牵着鼻子走,这何年是个头啊……   幽王醉醺醺的回宫之时,我早已熟睡。冥冥中,幽王一身酒味躺在自己旁边,与自己同枕而眠,昏昏睡去。白日里的决斗,令我十分疲劳,所以我并没有被弄醒,就这样过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我醒来,在被窝中伸个懒腰,却一拳头打在了幽王脸上。   幽王吃痛而醒,口中大呼道:“来人,保驾!”似乎他正做恶梦呢吧……   侍卫们闻声而至,一齐闯入,望见了我和幽王衣衫不整、好端端地卧在席面上,不明所以。   我一般喜欢“一级睡眠”,脱光了睡。变成女人后收敛了些,穿了件裹身里衣。此刻,胸前衣襟开了一半,一边的樱桃若隐若现,倒教这帮侍卫们开了眼。   幽王也发现了情况不对,忙喝令道:“混帐!还不统统退下!”侍卫们便急忙退了出去,脸上却都是很受用的样子。   幽王唤来宫女为我穿衣。他一脸抱歉的样子,令我发不出脾气——毕竟是我给他一拳在先……   用过早餐,幽王一把将我搂在怀中,笑道:“朕今日颇有雅兴,爱妃与朕去城外射猎玩乐一番如何?”   我挣脱开来,点头道:“好啊!”我确实想见识一下古代皇帝大臣们是怎样打猎的。运气好的话,我也能弯弓搭箭,射上一回,倒是件爽事。   幽王遍招群臣,形成一条浩浩荡荡的车队,缓缓向城外帝家苑囿行进。   幽王、申后、我,三人同坐车中。我与申后,各占一边,互不相犯,但只要目光一碰,立刻见火。幽王坐在当中,分开我二人,不断拿话说笑,缓解气氛。   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骑着骏马,英姿飒爽地跟在车驾后方。他面容清朗,目中稚气未消,不断扫量着我,眼中尽是忿恨之意——从幽王口中得知,这个小孩便是太子宜臼。   申后见我不断回望宜臼,便一脸得意之色地看了看我,样子像在说:你看他也是我用,他是我的儿子,是太子,将来要做皇帝的。你却什么都没有!我回瞪了她几眼,无心和她争什么儿子的事——褒姒的儿子不知何年才能生出来呢,想起来我就怕……   我心中好奇,不知虢石父想用什么方法摆弄宜臼,今天倒是有好戏看了!   皇家苑囿,位落镐京周围的郊外。古人讲求人与自然合二为一,即便是皇帝的私家花园,也不会大兴改建,尽可能保留大自然原貌,只在园中选了几个最佳位置,建上数个台榭,聊以休息。苑囿被密排的树木分割成数块,或为树木水沼,或为花圃菜园,或为牧场牲地,或为猎区兽栏。这里竹林如海,绿茵如毡;这里古木参天,百花争艳;这里莺歌燕舞,禽兽追逐。有鹿有麋,有虎有豹,有狼有犬,世间百态,尽收眼底。   众人来至猎地,入台榭中稍事歇息。我凭台远眺,目中景致,令人心旷神怡,爽心彻肺。若非身旁有人,我倒要高声呐喊几声了。   射猎也有开幕仪式。西周人最重礼仪,凡事都先讲求个礼节,十分繁锁。我无奈地摆出王妃架子,跟着众人卖一回呆。好不容易挨到仪式结束,幽王持我与申后二人,凭台而观,却不是看什么射猎,而是先奏乐跳一段舞蹈——我真晕了。西周时期的舞蹈我虽没见过,但也和看晚会演出似的,没什么兴趣。我四面一望,包括幽王在内,所有人均像是享受似的在观赏舞蹈。我心道,唉,古人业余生活少得可怜,确实没什么乐子可寻,现代电影可比这好看多了……   第四十四章    射猎   褒姒射鹿,射得着么……   一切准备就绪,幽王骑上战马,摞紧缰绳,看了看我与申后,笑道:“朕去去便来,也教你们看看朕的手段!”   这么好的射猎机会,我自然不会错过,便执意一同前去。幽王被逼不过,只得让人备了马,牵给了我。   我从没骑过马,一则骏马身形高大,二则褒姒身体弱小,我跳了两跳,居然没登上马背,气得满面通红。   幽王哈哈大笑,众臣子原本忍俊不禁,只不敢随意发作,待幽王一笑,他们便跟着嘻笑了出来,令我尴尬之极。   虢石父识趣,忙派侍卫托着我的脚,将我抬上马背,又递给我一把犬戎进贡上来的精制短弓和一个箭筒。   我掂了掂短弓的份量,实在不轻,再去拉弦,使出吃奶的劲儿也只拉开了七八厘米。我这一举动,又招来在场众人一顿讪笑。我心道,嘿嘿,我今天就是来玩玩,散散心,管你们怎么笑我呢,只要我高兴就成了。   申后在一旁看在眼中,喜在心里,从她眼角的笑容就可以看出她的心里在想什么——她巴不得我出尽洋相呢。   “爱妃还是别去了吧!这男人做的事儿,女人怎么能插得上手呢!”幽王劝我道。   这句话对我来说十分刺耳——毕竟我也曾是男人,怎么就不能做男人的事呢!今天不管出多大洋相,我也得去玩玩!   “废话少说!走,去打猎!”我抖起缰绳,双腿一夹,马儿便向前跑了起来。好在胯下马儿性情温和,行走平稳,我才幸免摔下马去。   幽王无奈,只得摇了摇头,催马追了上来。   我骑马在先,幽王在后,一些侍卫紧跟着幽王,众射猎的臣子们依次而行,一同奔入灌木丛林中。   “前面有只雄鹿!”有人叫道。   我抬眼一瞧,果然有只雄鹿立在一百米远处,望向这里,似乎已有警觉。   “看朕射它!”幽王稳住了马,扯开弓箭,觑准了势头,“嗖”的一箭便射了出去。雄鹿欲躲已晚,一箭射中脖颈,险些摔倒。它用力一挣,强支起身体,向远处逃去,却举步唯艰,无法快跑。   我心道,此时不射它,更待何时?活蹦乱跳的我射不到,难道这半死不活的我还射不到吗?左右我是来玩的,管他该不该射,我发一箭先试试准头再说。   我将短弓握在手中,任扣搭弦,用力一扯,描准方向便射了开去。   幽王和众大臣们根本没料到我会出手。待我一箭射出,教全场众人傻眼了好一阵——我那支箭只飞出几步远,便一个漂亮的俯冲,着了陆,没入草丛中,那情形就像是举手投篮,球都没沾到篮筐一般。   幽王再次大笑,笑得前仰后翻。众大臣更是捂着肚子,合不拢嘴。   “笑什么!”我大喝道,“我只不过是手抖了一下而已!你们就没射偏过吗?!”   众人见我发怒,不敢再笑,强忍下来。我却见他们的嘴角在跳,肚子里一定仍是笑得厉害。   幽王半晌方缓过气,问我道:“褒爱妃,你……你今天是专门来逗朕开心的吗?倒是委屈爱妃了!”   “别自作多情!我射我的箭,和你有什么相干!”我反驳道。   那鹿儿缓了这许多时候,居然又灵活起来,快速飞奔,眼见得逃远了。我横了心,为了保全脸面,定要射死它,便催马追了上去。   我心中想着,你们这帮贱人就笑吧,我可不是好欺负的。我定要射中雄鹿,让你们开开眼!毕竟我也是练过几个月功夫的人了。   那雄鹿奔了一阵,渐感体力不支,在二百米远处停了下来。我引领众人,不敢过分靠近,也驻马观望。   “待朕结果了它罢!”幽王笑着便要举弓搭弦。   “慢着!”我止道,“它是我的!”   “爱妃别耍性子啊!朕知你一介女流,搭弓射箭之事并不在行。即便不会射箭,也无伤大雅嘛!”幽王说着,好像又想起刚才的那箭,嘴角边再次泛起笑意。   看来为了讨回自己男人的尊严,我不得不射死雄鹿了——无论如何也必须射死它!   “我说过,它是我的!”我正色道,“你们谁再和我争,别怪我不客气!”   幽王见我动怒,便大声令道:“众爱卿听令:前方那只雄鹿,除了褒妃,谁也不许胡乱放箭射杀!”他口中虽如此说着,脸上却挂满了“不相信”三个字。   我心中恼火的很,再次任扣搭弦,贯足了劲,满拟这次能射中一箭出出气。未曾想,在最后一刹那放箭之际,我持弓的左手忽然没了力气,落了下去。那箭一离弦,便射入离我马前仅一步之遥的土地之中——这一箭比刚才那次,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已全无思想,石化在当地了。众人如何反应的,我也全然不知。头中只有两个大字——“丢人”!干脆做女人算了,“男人”二字休要再提……   受伤的雄鹿望向这里,脸上的表情似乎也有嘲笑之意。我心头怒意顿生,丹田真气瞬间涌灌全身,再次奋力开弓,竟将短弓拉圆,瞄着雄鹿面门,一箭射去。长箭破空一声,直入雄鹿中脑。雄鹿僵在原地,半晌方倒了下去,抽搐数次便再也不动了。   幽王与大臣们方才还笑得前仰后合,此时却都傻了眼,吃惊了好一阵,才有人拍手称好。   “爱妃弓箭绝艺,技压天下,朕佩服得很呐!”幽王夸赞道。   我舒了口气,不屑地回道:“哼,这不算什么,雕虫小技罢了!”   幽王令人抬回“战利品”,又颁下旨意,让众臣自由射猎,获得最多猎物者有重赏。众臣便依次进入灌木丛中,寻找猎物。   幽王摞紧僵绳,将马停靠在我的身旁,劝我道:“林中野兽众多。依朕看,爱妃一介女流,不要冒然深入罢!”   我真不爱听别人说我是“一介女流”,刺痛着我的自尊心。我把嘴一撇,反驳道:“哼,野兽又怎样,还不都会成为我的箭下鬼?你不用为我担心,去玩你自己的吧!”   幽王还待劝说什么,一只野兔忽然从我的马旁经过。我正要转身回瞧,冷不妨一支利箭凭空射来,正中我胯下马儿的屁股。马儿前蹄一抬,险些将我摔下去,随即撒开蹄子疯奔起来。   我心道,谁这么丧心病狂,射兔子不看看旁边有没有人,偏偏射中了我的马!我怎么这么倒霉呢……   皇家的马,均是上等宝马,一奔便是数里地,连口气都不喘,不亚于一台摩托车。我尽全力搂住马颈,夹紧马背,生怕摔死,但觉耳畔边风声呼呼作响,两旁景物高速向身后移去。这匹马真不愧是名驹,即便是疯狂奔跑,坐在马上也不甚颠簸,否则我早已命丧黄泉了。   幽王口中大声呼人救我,自己也催马追赶,却被我的马远远甩在后面。奔了七八里路,我的马才有停足的势头,我回头一望,一个人影都没有——一般的马不受这种刺激,是跑不了如此之快的吧……   我四周一望,却是密林深处,静的出奇,教人不寒而栗。   我正待掉转马头回奔,林中突然出现一阵似狗低吼样的声音,眼前一晃,竟出现十几只目光凶恶的野狼,真可谓是祸不单行了!   我慌忙拉开短弓,全身真气自然流动,将弓拉圆,“嗖”的一箭射出,正中一头野狼,野狼应声而倒。本拟这一箭能起到震慑的作用,却未曾想,倒激起众狼的群愤。它们高吼数声,一齐扑了上来。   我急中生智,看了看马屁股上露在外面的箭尾,用力一拔,箭出血喷。马儿吃痛,撒开蹄子又要狂奔。   众狼也有灵性,知我马儿此奔,必脱离包围圈。它们未等马儿发动,先一步向上跃起,直向我的身体咬来。好在我胯下宝马起动神速,那些狼口近在咫尺,却咬我不得。但狼口易躲,狼爪难防,颇有几爪勾住了我的衣衫,在我的背部留下数道长长的血痕。皮肤表面神经末梢丰富,伤口不深却剧痛无比,令我险些摔下马背。   马儿再次一阵狂奔,脱离狼群,出了树林,跑至一处荒地。它精疲力竭,加之失血过多,最终一跤跌倒,再也爬不起来,将我摔在地上,我一时晕厥……   第四十五章    斥责   虢石父心计,真可谓是阴狠毒辣……   我再次醒来,已在皇宫居室中。幽王满面忧伤地望着我,见我睁眼,忙晃动我的手叫道:“爱妃!爱妃!你终于醒了!可吓煞朕了!”   我是趴在被褥中,将胸前一对肉球压在下面很不舒服,想翻身,但只微微一动,背部便剧痛无比,令我一阵龇牙咧嘴。   “爱妃莫动!朕已令最好的医师为你诊视过伤势。现已涂药,无甚大碍,休养几日便好!”   “多谢了……”我回道。   “不必客气!”幽王抚摸着我的手背,柔声道。   我忽然想起射中我马儿屁股上的那支箭,便问道:“小吴,谁射我的马来着?”   幽王闻言,脸色一变,怒道:“朕已查明,射爱妃坐骑之人并非外人,却是朕的太子——宜臼!”   我脑中一阵嗡鸣,心道,虢石父,这就是你给太子设下的套吗?怎么却像要置我于死地呢?你真是和我一伙的吗?历史不会骗人吧……   我转念又一想,自己是刚入宫的新人,根本不知虢石父的底细,他与申后关系如何,只听他一面之词并不可信,我却完全默许了他的行为,想来都后怕。他所设下的套,连我也被装了进去——如果我被摔死,他大可以尽力保宜臼,只让幽王置宜臼个过失之错,无关痛痒。既除掉了我,又在申后、太子那边讨尽人情,他可谓是坐收渔利。若我有幸不死,幽王一定要追太子之罪,他便从中添油,将太子置于死地,在我这边又讨来极大便宜——这虢石父真不简单,玩心思玩得高超,不论我与太子谁胜,他都能从中获利,不愧是千古佞臣!   想到这里,我心中不禁冷汗直流,庆幸自己活下来了。唉,我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穿回古代,先遇虎后遇狼,是不是老天不把我做成人肉馅饼不甘心啊……奶奶地,你越想让我死,我就越得活出个人样来!   “爱妃,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幽王见我半晌不语,又担心起来。   “你打算怎样处置太子?”我突然问道。   幽王略一沉吟,缓缓道:“太子宜臼本就德不服众,今日又做出此等忤逆之事,罪不可恕!虢爱卿已将内中情由备细告知与朕,言太子今日之行,乃是申后所使。申后因看不过朕疼爱与你,遂派宜臼使计相害。朕若先一步知晓,也不会教爱妃受此大难。朕之错啊……朕已将申后打入冷宫,将宜臼废除太子之名,发去申国,听申侯教训。”   幽王废太子,比我想像的要早了些,对我来说,倒是件好事。我淡淡一笑,心下释然。小吴真够哥儿们意思,帮我摆平了一切,以后的日子,会好过的多。   我忽然发现,幽王正抚摸着我的小手,令我一阵厌恶——对他可真是不能掉以轻心。我急忙抽回了手,怒道:“摸我作甚!别忘了我们之间还有协议呢!”   幽王嘿嘿一笑,摇了摇头道:“好好好,朕不摸便是。爱妃精神复元,朕心已安。爱妃好生休息,朕还有事,晚些再来陪爱妃!”说罢,幽王转身离去。   我吃力地将身体调成侧卧,这才发现自己又是浑身赤裸——奶奶地,我一晕倒就被人扒光,这是什么世道啊……   两个宫女见我翻身,忙近前相帮,被我止道:“你们不用管我,到外面候着吧!”毕竟在女性面前裸体,比在男性面前更令我抓狂。   一个人独处,是最容易胡思乱想的时候。我虽已决定留在宫中,又已扳倒了劲敌申后,可总觉得缺些什么。难道我真要做幽王的妃子吗?……不,我不是女人!——可我现在更不是男人!我是什么,我是什么啊?……   我忽然想起了与吕增那温存的一夜,虽不愿承认,但事实是,那一晚,我尝尽了人生甘甜。与男人交欢,我非但没有排斥,却将自己推向快乐的颠峰!我是不是该羞愧,是不是该自责,是不是该重新审视一下自己了?   “做女人吧,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一个声音叫道。我感到自己的无助,像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拖入了女性的阵营——我已不再是男人了!或许,从我出生起,多愁善感,优柔寡断的性格便已决定了自己的命运了……   不知多久,我又沉沉睡去。梦中梦见自己居然心甘情愿,赤身裸体地站在幽王面前让他观赏。他的魔爪伸过来的一刹那,我惊醒了。   “不要过来!别碰我!”我大叫道,一睁眼,却见幽王的那张大脸贴近前来。我本能地抬起腿,一脚将幽王顶踢了出去,同时很女性化地抱住前胸,将身体蜷缩成一团。   幽王捂着肚子,声声叫痛——每日早晨醒来,幽王都吃我一记暴打,他点子也真够背的。   幽王满面委屈,但一看到褒姒清秀可爱的脸庞和娇小玲珑的身躯,便再也生不出气,反好言问道:“做噩梦了吧?不用怕,有朕在褒爱妃身旁,无人敢欺负你!”   我心道,你就是我的恶梦,我还能怕谁呢……   用过早餐,我安静地坐在宫中,望着宫顶,呆呆出神。幽王自有他的事要去办,不在我身边。   虢石父突然求见,我心下一颤——他是不是请功来了?   虢石父入宫,大礼参拜,一脸关切之意探问我的伤势。   我摒退随从,冷颜问道:“你还有脸来见我么?”   虢石父慌忙下拜,请罪道:“臣罪该万死!令王妃身遭不幸,确是臣的最大失职。臣甘受王妃惩罚!臣愿领死谢恩!”他倒很识相,专挑我爱听的话说,倒教我生不出气来。   “哼,不要说得这么好听!你的命并不在我的手上,我又能拿你如何?说吧,这事儿你是怎么办的?是不是想把我害死,你好去申后面前邀功?”我诘问道。   虢石父跪在地上再次拜道:“臣不敢!臣所言之计,并非如此。臣未料那宜臼如此狠毒,竟以箭射王妃之马……”   我不禁拍案怒道:“你‘未料’?整个事儿都是你安排的,你还能‘未料’?你是不是打算在我的坟前,说你未料到我会丧命啊?”   虢石父满面冷汗,不断叩头认罪。   我心道,今天我不把你震住,日后反让你小子摆布了,我必须抓住主动权!   “好在我命大!要不然,我变成鬼也得找你算帐!”我舒了口气,缓颜道,“罢了,事已至此,何必多言!我知你对我一片忠心,偶然间的意外,也不能全怪罪于你,我还是十分相信你的。日后办事多加小心便是!你退下去吧!”   虢石父战战兢兢,像是得到了天大的赦免,慌忙退出了宫。   对付这种幽王宠臣,杀是杀不得的。我就顺水卖个人情,饶了他,让他实心塌地为我所用即可——唉,我变了,变得不可捉磨,越来越像个耍心计的女人了……   又过了数日,我的伤势大好,幽王每日呵护,倒教我小小感激了一回。   雷妖言而无信,并未再次出现,也让我省了不少心。   宫中那种纸醉金迷的生活,很快便腐蚀了我。将别人呼来喝去,爱塔不理,要骂便骂,真是爽快之极;钱财金银,取之不竭,用之不尽,一挥手便是千金,我终于尝到一回使钱如土的感觉了——人,就该这么活着!这才是我穿越的意义所在!   单有一样,与幽王一个月的协议,也将近过半,到时自己何去何从,还有待研究呢……   第四十六章    回忆   主角和小吴的秩事……   后宫里没有申后的日子,平静而又乏味,整天面对一些连大气都不敢出的宫女侍卫,令我烦闷之极。偶然间会遇上大病初愈的郑伯友郑公子,却也因彼此身份的差异,不敢过分久在一处闲聊,草草几句场面话便擦身而过。   唉,人活着总得有个奔头。像这样无拘无束的生活固然悠闲,但长期无所事事,会让一个人变得迟顿。我偶尔在夜间也会出去走动走动。坐在宫殿的花园中欣赏月色倒别有一番趣味,只可惜形单影只,缺少个能聊得开的伴儿。   幽王对我虽是不错,但一看见他那张兄弟小吴的脸我就难过,如果他能忆起前世该有多好……吕增不知正在何方,这个帅哥倒很和我谈得来。可惜这深宫之中,不是他这等江湖三流角色能随便进入的。雷妖,这个心术不正的丫头,也不知道她都在想些什么,把我扔宫里就不管了。等下次见到她,一定得把这事说道说道。我的义父现在如何了?很久不见,我十分想念。我是实打实的认他做父亲了,真的很期待与他重逢的那一天……   “爱妃,深夜独自久坐,不闷么?陪朕聊聊如何?”幽王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后,双手扶在我的肩上问道。   “你想聊什么?”我收回心思,叹了口气道。   幽王与我贴身而坐,望着我笑道:“爱妃何故唉声叹气,有什么心事?”   我摇了摇头,将目光移向远处,若有所思。   记得大学的时候,有一次我失恋,半夜跑出宿舍,坐在操场边上仰望星空,唏嘘慨叹,心里滋味甭提多难受了。小吴当时偷偷跟我出来,像现在一样陪我坐着,问我为什么唉声叹气,其情其景恰恰与现在相仿。如今时过境迁,彼此身份大变,眼见得自己的兄弟形同路人,我心似刀割。   “小吴,”我望向幽王,平静地说道,“还记得咱俩同时被女生甩之后,互相勉励的话吗?”   “爱妃在说什么?”幽王不解我意,还道我是胡言乱语。   我只当他是小吴,仍继续道:“我知道你不记得了。我们当时发誓要一辈子将单身进行到底!那天下大雨,我们还在球场上疯狂踢了回足球,结果回宿舍后就都感冒发烧了。你三十八度七,我三十八度八,之后我们还互相搀扶着,走去的医院。一路上引吭高歌,你还能想起来我们唱的什么歌吗?”我说着说着,居然笑了出来,那些美好的回忆被唤醒,仿佛就在昨天似的。   幽王是一头雾水,紧锁双眉看着我,手足无措。   我续道:“我们唱的是国歌!当时路上就有许多人看我们,以为我们是两个疯子呢!哈哈……这些事想起来就有意思!当时我们俩总是同吃同住、形影不离,居然有人骂我们是GAY!好在咱们宿舍是一个屋四个人,要是一个屋两个人的话,咱俩还真说不清了呢……”   幽王一手搭在我的腕上摸我的脉搏,一手来摸我的额头,口中奇道:“爱妃生病了么?怎么满口胡言?”   我打落幽王的双手道:“去,我没病!我只不过是在回忆过去罢了!”我忽然想起,当时我与小吴还互相戏谑过,说如果我们两人之中有一个是女人的话,我俩一定是世界上最恩爱的夫妻!这句玩笑话,今日居然成了事实,我真是哑口无言了……但为什么是我变成女人呢?不公平啊……   我望着幽王,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突然没了言语。幽王见状,脸色转为惨白,以为我是真的病了,自语道:“难道是被狼抓伤后,病情恶化?”他转身忙唤御医,却被我拦下。   “不要叫什么庸医!我根本没病!”我嗔怒道,“你回宫吧,不用你在这里大呼小叫的,扫我的雅兴!”   幽王还待劝说什么,又被我摆手止道:“你带着这些随从们回宫吧,我想一个人静会儿……”   幽王见我一脸严肃,不敢反驳,只得摇了摇头,带着众人离去。   花园中刹那间又回复了幽静。   我头中思绪一片混乱,不知今后的路要如何走下去。若留在宫中,就等于必须做为一个女人而接受幽王;若出宫,就等于把自己推向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自己甚至都不知道怎样生活——权衡利弊之后,还是觉得在宫中活得自在。   不知不觉,我伏在草丛中,睡了过去。入梦不久,自己便被人抱了起来。我半睁双目,却见幽王正柔情地望着我,抱我回宫。他身上发出的阳刚之气怀绕着我的身体,令我心中生出一丝暖意,甚为受用。我微微一笑,闭了双眼,紧贴在幽王的胸前,像一只小猫似地靠着他,再次进入梦乡……   次日,我独处寝宫,又有人通报虢石父在宫外求见。我心道,行咧,我这后半辈子算是和虢石父分不开了。   “宣!”我令道。   虢石父入宫,手中捧着彩缯,参拜后低声道:“臣有急事需向王妃奏禀!”   “何事?”我不耐烦地问道——这虢石父一来,准没好事!   虢石父将彩缯放在一旁,奏道:“方才有一老妇,从申后宫中出来,手捧彩缯两匹,被守卫拦住,问其彩缯从何处而来。老妇回说彩缯是她为申后诊脉而得。守卫见她神色慌张,定有内情,仔细一搜,竟搜出书信一封,遂报与臣知。此事非同小可,臣不敢自专,特将老妇、彩缯两匹,与那书信一并带至,请王妃定夺!”说罢,虢石父从衣襟中拿出书信,呈给我。我展开一看,却是绢书一封,其上字迹,好似甲骨文,我竟全然不识——奶奶地,白念了十年书,穿回古代竟全无用处!   “呃……”我将绢书递还给虢石父,令道,“念给我听!”   虢石父应了声“是”,接过绢书,却迟迟不肯展书而读。我问他何意,他突然向我拜道:“请王妃恕臣大不敬之罪,臣方敢将书信原本读出!”古人做事真是拘泥不化,连这么一点小事也要做得有板有眼。   我嘿嘿一笑道:“你只管读你的!这信上所言,与你全无干系。我恕你无罪,快快读罢!”   虢石父谢过恩,顿了顿,用余光扫了我一眼,方读道:“今天子无道,宠信妖婢,使我母子分离。若妖婢生子,其宠愈固,我母子二人更无安生之日。汝可上表佯认其罪,言‘今已悔悟自新,愿父王宽赦’。若天赐还朝,母子重逢,再别作计较。”这显然是申后写给太子宜臼的信,书中意思明白的很,是让宜臼假装悔过自新,求得幽王宽容。若宜臼有幸回宫,他母子二人合在一处,再“别作计较”。至于怎样计较,不想也知道,一定会狠狠地收拾我——我岂能让你们奸计得逞!   “此信除了你我,还有别人看过没有?”我盯着虢石父问道。虢石父摇头回答说没有。我又道:“先不要张扬出去!把那老妇关起来,等幽王回宫,我再让她好看!”虢石父点头应承。   “恭喜王妃!”虢石父突然拜道,“有此书信为证,送信老妇为凭,不怕申后不倒!”他脸上笑意实足,却给人一种奸佞的感觉,看上去令人不大舒服。   “哼,我倒不是非得置申后于死地,这是她自找的,与我可没什么相干!——虢爱卿不愧是幽王手下的‘能臣’啊,什么事都想在前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夸你了!”   虢石父忙低头拜道:“不敢!臣所作所为,但求无过,勿教王妃责怪罢了!”   我心道,你这种人,表面装的好像是在尽自己的职责办事,实际上就是在努力讨好我、巴结我,日后好让我给你撑腰!好在我现在是幽王宠妃,除了攀附我,你不能如何。趁此机会,我必须牢牢控制住你,让你日后无法像对待申后那样对付我!   我摆出王妃的架子,缓缓说道:“虢爱卿手段老练,办事周全,我又怎么会怪罪你呢?我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小丫头,入宫不久,什么事都不懂,除了在幽王面前撒个娇、卖个痴外,什么都不会。我哪有什么资格教训你呢!”我言外之意,是提醒虢石父,别看我外表是个小丫头,却也不是好欺负的主。在幽王面前,我可是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你虢石父日后一旦不听我的话,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虢石父是何等的精明!眼珠一转便已窥知我意,忙应道:“王妃此言差矣!您生来便是人中之凤,不但相貌绝伦,且智勇双全,教臣在您面前无地自容。臣能效忠于王妃,实属人生最大幸事。臣将肝脑涂地,誓死为您效尽犬马之力!”虢石父一口漂亮的奉承话,听起来足以令人心醉,却也不能对其掉以轻心。   我嘿嘿一笑,摆手令虢石父退下,虢石父唯唯而去。   第四十七章    欲望   褒姒一答应做幽王的妃子,幽王便来硬的……   我独自在深宫中呆得闷了,想做些什么,却一眼扫见了虢石父从那个老妇手中缴来的两匹彩缯。史书上记载,褒姒手撕彩缯,寸寸而裂。我正巧无事,不妨玩玩。于是我拿起彩缯,信手撕来,但闻裂声入耳,受用之极,不觉心头大快,竟将两匹彩缯,尽皆撕成满地破缯碎彩。之后我才意识到,这撕缯之事只有女人才做得出,我怎么也跟着凑起热闹来了,难道历史上发生的事一定会发生在我的身上吗?汗呐……   我压了压心绪,又翻开申后的绢书瞧了瞧,越看越觉得有趣。中国文字为象形字体,大半是由描摹事物的外观而成。西周的篆文未见得比甲骨文先进多少,但见申后所书,时而太阳、时而月亮的,时而还冒出几个小人,或直立、或弓背、或蹲坐、或横卧,简直可以拿来当漫画看……   我正看着,幽王突然回宫,望见满地狼藉,奇道:“爱妃,这是为何?”   看来是该演戏的时候了——申后的书信,是我最大的筹码,演好了便能斩尽杀绝,教她永远翻身不得!这出戏,历史都有记载,当初我看书的时候也觉得很有意思,骂褒姒太过狠毒。未曾想,现在居然都成了我自己干出来的事!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哼,你自己看看吧!”我将绢书向幽王一甩,怒道,“看看这上面都写了什么!”   幽王展书而观,越往下读脸色越难看,待将信看完,已是怒不可遏。   “这信是申后所写,你却如何得来?”幽王盯着我问道,看来他很熟悉申后的笔迹,倒省得我解释了。   我令人将那老妇牵出,告知幽王这老妇便是通信之人。老妇跪在阶下,瑟瑟而抖,幽王竟不答话,挥剑便将她斩为两段,血溅满地——古代帝王真是草菅人命,下手狠毒!   我哑口无言,被眼前的突变惊得目瞪口呆,脸如白纸——让一个现代人去面对如此血腥的场面,谁都会吓傻的吧!   幽王虽怒,却始终不提如何处置申后。待到入寝时分,他的怒意已消去九成了。   我旁敲侧击道:“唉,我这小命,就快不保喽……”   幽王诧异道:“爱妃此话是何说法?有谁欲加害爱妃么?”   “我的性命,已悬于太子之手。你还被闷在谷里呢!”我一脸无奈地说道。   “有朕做主,太子何能为也!”幽王淡淡一笑,又道,“况宜臼已为我所废,发往申国,更无所惧!”   “你在之日,他确实无法可为。但他毕竟是你的谪长子,将来少不得为君。如今申后在宫中日夜咒诅我,恨不得生啖我肉。万一他母子当权,我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我说着,故作悲伤状,堪堪便要哭泣——反正我都没什么做男人的资本了,就按照历史来演吧!左右是对自己有利。   幽王果然见不得褒姒哭,忙劝道:“爱妃莫悲!朕早有废申后、立爱妃为正宫之意。却有一样,爱妃与朕有一月之约,还未正式答应做朕的女人,朕奈之何?”   我心道,也是,我和他事先便已约好,如果一个月之内他无法令我爱上他,我便走人,他又怎会随便废了王后呢!   我沉吟半晌,心想,一不做二不休,就答应他吧,毕竟我已决定以后要在宫里混的,早一日答应与晚一日答应并没有什么区别!幽王这些日子对我确实很照顾了,什么都听我的,我在他身上享尽了人间富贵,小小弥补一下他感情上的空缺还是可以的,我和他毕竟曾有过深厚的情谊嘛!   我将心一横,把身上的玉佩摘下,抛给幽王道:“这个玉佩还给你!”   幽王不解地问道:“爱妃这又是何意?”   “它对我来说已毫无用处!”我将双手叉在脑后,躺在床褥上,叹了口气,又道,“我看你不用等到一个月的期限了……”   幽王瞪大了双眼,欺近我的身前,追问道:“爱妃决定好了么?”   我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很感谢这些天来你对我的关心照顾!我呢,也不是木头,知道你什么意思。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你好了……”   幽王一听此言,像打了兴奋剂似的,一下子扑上来,抓住我的肩头问道:“爱妃此话当真?”   我心道,奶奶的,都叫了半个月的“爱妃”了,至于这么兴奋吗……   “是,我同意留下来了!”我拨开幽王的手回道。   幽王方才还困得直想睡觉,现在竟将双目睁的浑圆,满面春光,迈起大步在我眼前来回走动,口中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大堆话,我也无心去听。   我不理幽王,打了个哈欠,脱去外衣,倒床便睡。   幽王不知何时,已欺近我的身旁,一把搂住了我。我困意实足,也没在意,只劝他别闹。哪知,幽王竟将手顺着我的领口探入我的胸前,去摸那柔嫩无比的酥峰。我瞬间清醒,正要反抗,却被幽王的热唇吻了上来……   “爱妃,从今日起,你便是朕的人了。朕会格外宠爱你的,相信朕吧!”幽王边吻我的嘴唇便说道。   他这句话,倒提醒了我,我确实答应做他的妃子了——既是妃子,这当子事儿便是免不了的,他如此对我也是意料中事……   只这么一会迟疑的功夫,幽王滚烫的火舌便与我的娇舌绞在一处,互相传递着彼此的蜜意与汁液,令我心里一阵激荡……   幽王可算是情场老手了,在尝遍无数女人之后,他的技术也练的十分高超。他一阵缠吻,竟将我的反抗意识完全压制下去。我的身体居然像有所期待似地回吮着他,任凭他在我的口中颠覆缠绞。我被吻得一时思想全无,只知道享受这片刻的浓情——与吕增那一晚的疯狂已令我知道,我的身体并不排斥这种充满感情的亲吻。与一个男人接吻对我来说虽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我却无法阻止身体本能的享受反应。   我的心突突地跳着,却正是我第一次初恋时才有的那种感觉——我是怎么了,爱上幽王了吗?不会吧,这是我的兄弟啊……   幽王的双手已经不老实地插入了我的衣内,温柔地刺激着我那两点樱桃。跳动的电花袭入我的头中,令我瞬间迷失了本性,双手本该伸出去推开他,却变成了轻轻扶在他的手臂上,并不用力。幽王见我不再抗拒,动作更加激烈,嘴唇从我的脖颈滑至我的胸前,用力吸咄,迫使我发出了几声娇哼。他的一只手顺着我的小腹慢慢滑向我的股间……   突然一个强烈的电流,从双腿之间袭来,将我震醒——幽王的手指已经碰到女性身体最敏感的部位了!   “不要!快停下来!”随着幽王在我密处的几次揉捏,我全身剧烈颤动了数下,思想完全清醒,忙止住他道,“今天不行!我不想做下去!”   幽王眼中充满血丝,已无法冷静地听我劝说。我刚一反抗,他便将我的双手牢牢按在两旁,依就伸出长舌亲吻我的身体;待我一松劲儿,他便腾出手来去摸我的下面。我已势如骑虎,再也回不得头了……   全身真气再次保护性地从丹田中涌出,注入各大经脉,只等我一声号令,下一秒便要反爆炸,吸人内力了。   “不行!”我头中止道,“这是我的兄弟小吴,我不能杀他!”我极力克制,最终将体内真气逼回丹田,万幸没有发功。   而此时,幽王已将我衣衫尽除,疯狂亲吻我的胴体了……   ——罢了,就算是被幽王强上,也是我自愿的。我现在是褒姒,西周时期最美丽的女孩,将自己的身体奉献给值得我付出的人,又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可事实却是:我现在真的很难受,虽然早就料到这一刻,但真的到了这种地步,我却委实无法心平气和地接受了……   第四十八章    爱情   褒姒心有所属了?……   幽王将我压在下面,其势已箭在弦发,容不得任何叫停的机会。   我的头中闪过无数个反抗或逃避的念头,但每个计划的结局都会令幽王受伤亦或心理难受。我对别人或许可以不管不问,但对小吴,我真的不想让他受到任何伤害——兄弟之情浓于血,这是男人间的硬道理!   幽王的进攻,娴熟而又温柔。我头中思想激烈斗争的当儿,他已将我的身体击倒,令我完全沉浸在他的烈吻情抚中,不能自拔。   女性的身体是微妙而又乖巧的,敏感的部位,一旦被别人屡次温柔的进犯,便再也罢不得手,原本反抗的意识,此刻却化作了饥渴的期待,除了享受到底,再无他念……   我的心跳得厉害,思想的羁绊慢慢融解、消蚀,最终化作一片空白。我开始随着肉体的节奏,做着最原始的动作……   小吴呵,我算是把自己交给你了。过了今夜,你我兄弟之情便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应该是男女之情吧!我放弃了,真的放弃了,把自己的前世放弃了,那样活着太累。轻松一些吧,做个王妃没有什么不好……   性事无罪,我的身体也需要释放,此时此刻,除了尽最大努力去迎合幽王,我再不作他念。幽王见我脸色转悲为喜,心中大快,将自己的手段尽数使出,令我更加痴狂。两个赤裸裸的胴体,由此便交织在一起,已分不清谁是主动谁是被动,彼此都在追逐着对方,缠吻着对方的敏感之地……   前戏已足,该是冲锋的时候了——我分开双腿,夹在幽王腰间,只觉一只滚烫的物事进来,将我融化成了空中的雾气……   一阵辗转颠簸,狂呼欢叫,我仿佛来至人间圣地,骑着一匹独角神兽,游荡在无边无际的云雾之中,春风拂面,畅意实足……   随着幽王一阵急攻,全身剧颤之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休息半晌,我先一步勾住幽王的脖颈,极尽自己身体的妩媚去挑逗撩拨他,让他吃惊的同时又为我的娇美叹为观止。   我心道,幽王,是你把我逼上这步的,就别怪我先下手为强了。我今天是真想玩个痛快,前几次都是被动,这次我倒要试试主动了。   我将幽王按在下面,在他的胸前一阵热吻,勾得他欲火复生,下面又竖起了“定海神针”。我嘿嘿一笑,自己骑了上去,用力一夹,幽王居然吃痛地求饶。我心道,该!谁让你先欺负我来着,这次换我欺负欺负你吧……   在我的主攻下,幽王叫苦不迭,却毫无办法,反抗也不是,承受也不是,只得让我牵着鼻子走——女人耍流氓就是比男人厉害。她让你痛苦,你表面上还得装出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我慢慢又找到了感觉,不自主地较正了一下力度和方向,幽王才逐渐进入状态。   佳境再现,慢慢到达生命极点,我与幽王同时释放,软倒在一处……   真没想到,我穿越回古代,居然和小吴做出这等事来,说出去还不得被朋友们笑死!好在穿越公司讲得明白,穿越之后是有去无归,我和小吴现在的身份怕死之前是改变不了了,又管他什么兄弟不兄弟呢!况且,小吴还是蛮帅蛮可爱的,这半个月来对我又是照顾有加,我还真有点喜欢上他了……   ……那一夜,数次的交合,令我与幽王的关系彻底改变。我改变了对幽王的看法,开始希望得到幽王的关心爱护。但凡他有需求,我一概满足,让自己内心的空虚,得到了很大安慰。此后一连数日,幽王情欲高涨,每夜必废寝以战。我则来之不拒,每战必捷,将主导权紧紧握在自己的手中,倒是人生一大趣事。   从此幽王不上早朝,与史书所言相同,每日与我缠在一处,嬉笑打闹。我也不管他是不是皇帝,该不该如此不理朝政,只顾自己快活便好。   我的心境变化不小:与幽王在一起,不论做什么事我都感到特有精神,特别有趣;他不在我眼前,我就浑身不自在,很难受——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爱情”吗?我不会真的爱上幽王了吧……   这一天夜里,我正与幽王在宫中掰手腕较劲,宫外突然有人报虢石父求见——自从我知道怎样驾御自己的真气后,每次掰腕,都是稳操胜券,让幽王惊奇之余,又非要每每挑战,期图赢我。   幽王略带愠气,本待不接见虢石父,我却先一声喊了出去:“宣!”这虢石父要么不来,要来便是有大事待奏,不可不见。   “爱妃何必见他!”幽王一脸不快地道,“这么晚了,一会儿便要睡的,何不推至明日?”   我心道,你幽王想什么我还能不知?你一定是怪虢石父搅了你与我的睡前好戏!   我于是笑道:“你淫虫满腹,一会儿见了虢石父,可别露出一只让他瞧见啊!你能丢得起脸,我可丢不起那人!——这虢石父今夜来此,一定有事,你还是见见罢!”   “爱妃已宣他进宫,朕不见他还能如何?——待虢爱卿走后,朕再收拾你!”幽王脸上一阵诡笑,手中掐了我的腰一把,让我身体一颤。   我回幽王一个鬼脸,整了整自己的衣襟,跪坐下来。虢石父恰巧此时走入,大礼参拜。   “爱卿何事?”幽王问道。   “启奏吾王,臣今夜发现了一桩天大的阴谋……”虢石父说着,额头似有汗落,斜眼瞥了瞥四周侍候的宫女,脸上神色凝重,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幽王摒退宫女,只剩下我们三人,方令道:“有何阴谋,速速奏来!”   虢石父跪奏道:“大夫吕章宴请几位好友一同进餐,臣也位列其中。席间吕章酗酒不止,堪堪醉不能行。臣正待上前止他继续饮酒,他却酒后吐了真言,将一桩天大的阴谋泄了出来。臣急急赶至这里,求大王火速派兵围住吕府,莫让他逃了去。”   “到底是何阴谋?”幽王追问道。   “那吕章受了申侯之托,欲遍请京中百官,极尽拉拢之能事,待申侯兵至,可作内应,一同、一同……”虢石父的话卡在这里,脸上汗水涔涔,竟不敢继续向下奏报。   “一同如何,速速奏来!”幽王已有怒意。   “一同杀入宫来,要废了吾王……”虢石父说罢,一拜到底,伏在地上,不敢起身。   幽王怒发冲冠,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抓起虢石父领口问道:“你此话当真?”   虢石父战战兢兢地回道:“千、千真万确!……”   幽王将虢石父甩在一旁,向宫外大声喝令道:“来人,速调禁卫军三百,随朕出宫!”   我也是好事的主,执意要一起去凑凑热闹。幽王虽在怒中,也不敢过分冷落我,好言劝阻我不成,只得带我一同前去。   三百名禁卫军瞬间集合完毕,由幽王的车当先引领,急速向吕府赶去。   我坐在车中,头中回忆了一下历史,好像书里也有提过大夫吕章,但他是建议申侯请犬戎兵伐周,今天不该就这样被逮捕了吧……   吕府离皇宫只有二里地远,须臾便至。卫兵敲开大门,也不同开门之人答话,硬往里冲。开门老者还待分说什么,却被卫兵们拳打脚踢,翻滚在一旁,不敢再来阻挡。   幽王大步走入府中,我跟在他的身后,穿过前院来至会客厅,四五个烂醉如泥的人即刻映入眼底,酒气熏天。   “都绑了!”幽王一声令下,卫兵们便一拥而上,将屋中众人,捆个结实。   此时,又从屋外走入一人,深一脚浅一脚的,醉态实足。他望见幽王,一阵激醒,酒意退了大半,忙跪下参拜。借着烛光,我看见了来人模样,却正是一个久违的朋友——吕增!   吕增怎么会在这里?他与吕章什么关系?难道是……我头中一阵鸣叫,真不想让吕增和吕章扯上什么关系,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吕增抬头,也望见了一身妃子服饰的我,大吃一惊,脱口叫道:“姒儿!你……”   幽王眼中揉不得沙子,看到了吕增望向我的眼神,又听他如此呼唤着我的名字,气便不打一处来,眼中露出杀意。   幽王大怒道:“吕增!汝父妄图害朕,阴谋已泄,你还有何话说?”   什么?吕章真的是吕增的父亲?不会吧,这玩笑可开大了——吕增是必死无疑啊……   “启禀大王!我父子二人,忠贞为国,并无任何不轨之图!请大王明察!”吕增强硬地回道,他的眼睛时不时地望向我,满是情意。   幽王一来是见不得吕增当众顶撞龙威,二来更是见不得吕增对我的那份浓情蜜意。真可谓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幽王怒不可遏,无心继续盘问下去,向众人喝道:“吕章父子,害朕之谋已败,依法当斩!来人,先将这吕增拖出去,即刻斩讫来见!”   第四十九章    丧生   情敌之战,是天下间最凶险的争斗……   幽王一声喝斥,两个卫兵夹起吕增向外便拖。   吕增痴痴地望着我,对紧迫的情形和幽王的醋意视而不见,大声向我叫道:“姒儿,你教我想的好苦啊!”我怀疑他是不是醉的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场合了……   “还不快快将他拖出去!”幽王催道。   看着吕增那张俊俏而又憔悴的脸庞,我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与他在一起时的种种,尤其是那激情的一夜,现今想来,犹有感激之情,毫无后悔之意。吕增若这样被幽王杀死,我一定会难受和愧疚的。   我一咬牙,喝止道:“慢!”   幽王见我阻拦,醋意更增,强压怒火问我道:“爱妃有何话说?”   “吕增之罪,证据犹未明了,不能轻易便杀吧!”我回道。   “哼,还要什么证据?虢爱卿便是朕的证据!”幽王怒道,“虢爱卿日日为国操劳,其言何以有假?定是这吕章父子图谋不轨!此忤逆之罪,朕便杀得!爱妃勿再多言!”   幽王从未如此强硬地与我说话,倒教我生起无名气来。我立即当众反驳道:“要杀他也得等吕章酒醒后,两人一同问罪才是。再者,犯罪也分主从,吕章是主犯,吕增是从犯,总应该区分对待的吧!”   我与幽王这么一吵,倒教他皇帝的尊严折损了不少,令他更为恼怒。他盛怒之下,抬手便扇了我一记耳光。我头中一时晕厥,站立不稳,坐倒在一旁。   “你居然打我……”我木讷地望着幽王,心中好一场委屈却不便当众申诉,只好咬了咬牙,将委屈往肚子里咽。但褒姒的身体却不争气地挤出几滴泪水,顺着嫩滑的脸庞流淌下来。   吕增在远处看在眼中,疼惜不已,不觉怒由心生,全身运气一抖,甩开卫兵,随即一个纵跃,落至幽王身前,顾不得幽王是不是皇帝,举掌便拍。   幽王功夫虽不弱,但吕增在盛怒之中,下手狠毒,之前又毫无征兆,这一掌他竟结结实实地吃了下来。幽王被震得后退三步,呕出一口鲜血,才将力道泄出。吕增一掌讨得先机,便紧追不舍,幽王呕血的当口,他呼呼又是几掌拍去,掌掌致命。幽王一口气虽未喘匀,但被逼无奈,只得用尽全力,闪身而躲,并无还手余地。   幽王也非等闲,虽只守不攻,吕增一时竟也无法伤得到他。待他缓过气,突然凌空一脚,正中吕增左肩。吕增未料幽王重伤之余,仍能踢出这么有威力的一腿,轻敌的下场,便是左臂受伤,行动变得有些迟缓。两人又回到了同一起跑线,各带着伤,互攻不下,而越攻不下对方,两人怒气就越大,最终各使出平生绝学,痛下杀手,启图将对方一击毕命。   我知道幽王和吕增都很爱护我,两人自然是互为情敌,势如水火,见面便是杀招,招招都能让对方毕命。两人拼命似的打法,让众人看着揪心却无法闯进去将他们分开。   幽王出宫很急,并未带郑伯友前来,否则以郑伯友武功,倒能进去分开他们。虢石父与众侍卫看得心惊胆颤,生怕幽王受伤,却也只能在原地急得干跺脚。   幽王与吕增,不论谁伤了谁,我心里都不会好受。我虽喜欢幽王多些,但对吕增也委实放不下,一想到吕增的名字,我的胸口便是一阵甜意——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爱,只知道自己非常非常希望他们两个能罢战。   “都住手啊!不要打了!”我在一旁高声劝道。   幽王与吕增同时看了我一眼,又互相瞥到了对方在看我,醋意大增,斗得比方才更凶……   吕增一掌劈向幽王脖颈,去势甚速,堪堪劈中,却被幽王一闪头,指尖从皮肤表面擦了过去,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幽王躲闪的当儿,以脚猛踢吕增后腰——这脚若击中,吕增腰椎必被中断,再也站不起身。吕增知其凶险,急忙一个后空翻,躲了过去,又落在原处,恰好站在幽王身后,伸手便要点幽王背后大椎要穴——此穴可谓是全身命门,一旦被点中,全身都动弹不得。幽王知其厉害,迅速俯身,随即转身一个扫荡腿,直扑吕增脚踝,被吕增一个纵跃躲过……二人你来我往,瞬间便拆了三四十招。   我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头中的思绪混乱如麻。怎么办,怎么办?……   再看下去,我真的会受不了内心的伤痛——与其伤心,倒不如伤身来得轻些。我一不做,二不休,一个箭步冲上去,挡在二人中间——也许我就是这么傻的人吧,做事丝毫不考虑后果。若他们同时击中我,我可能连命都会搭上。但我管不了那么许多,宁可自己受伤也不愿看他们两个拼命。   幽王与吕增根本没想到我会挡在他们中间,他们原打算在下一秒四掌对击,一决高下,所以各用尽混身真气,运在掌心,向对方拍击出去。而我,恰恰在四掌相对的前一瞬间插入中心,他们想收回内力也晚了,四掌结结实实地拍在了我的身上,两股巨大的真气将我挤在中间,压得我透不过气来。我胸中一阵闷气,忽然“哇”的一下,一汪鲜血夺口而出,喷溅满地……   “爱妃!”   “姒儿!”   两人惊叫的声音回响在我的耳边,看来他们两个没有受伤,我安心了。   我慢慢闭上了双眼,身体的实物感逐渐消失,曾经是我最爱的古代的新鲜空气,此时也无法再进入我的肺内……   世界变了,变成了一片黑暗。   除了宁静,我找不到还有什么词可以形容现在的感觉——亦或,我已没有什么感觉了……   唉,终于结束了。   我终于可以不再为性别的转换而每日对镜感伤了。   幽王与吕增啊,你们要好好活着。千年之后,我的灵魂出世之时,再来回忆你们的模样吧……   我真的累了,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人的一生是如此短暂,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看似很久,经历时却只是眨眼的一瞬间。人生百年,对涓涓流淌的历史长河来说,也只不过是一滴水珠。   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如果后世有知,也许会在历史趣闻中提到:一个现代小伙子,穿越回西周,变成绝世美女褒姒,整日闷闷,最终死在两个争风吃醋的男人之手——难道我一生最大的成就,就是穿越后性别转换,让两个男人为我吃醋?不!我一定要做些什么!我不能就这样无为的死去!人活着,就是要在大地上踩出个脚印来,好让别人知道我确实来过人间!碌碌无为,随波逐流,终将一事无成,含恨而终!   我不能死,我还有我要做的事!   我正想着,突然一阵剧咳,口中咸咸的,向外一呕,又是一滩鲜血。   “她还活着!”一个声音说道。   ——哈哈,我还没死!   我睁开眼,却见四双眼睛正担心地望着我。其中有两双,含着泪花,见我醒来,破涕为笑,不消说,一定是幽王和吕增;另一双眼睛透着诡异、玲珑,见我醒来,喜忧参半,却是虢石父;最后的一双离我最近,看上去老成持重,见之令人心如止水——不是别人,正是神医鲁伯曲!   鲁伯曲在我身上拍打揉捏了好一阵,令我又咳出几口鲜血,胸口的堵闷逐渐消失,最终神志大复如初。   “谢谢你,鲁二哥……”我的声音虚弱却清晰,听起来教人怜惜。按理说鲁伯曲是我的叔叔辈,但按吕增的叫法,叫他二哥也不为过。   鲁伯曲微笑道:“不必谢我,感谢你自己吧!你的身体,已将他二人所发之力完全吸纳,为你所用。你未受内伤,只不过一时思绪纠结、气血不畅而已,不久便会全愈的!”   鲁伯曲屡次救我,我无以为报,甚为愧疚。于是我谢道:“鲁二哥,你数次救我,我甚为感激。大恩不言谢,日后有用我褒姒之处,我一定奋力相助!咳咳……”   鲁伯曲又帮我拿捏了几次,止住了我的咳,见我已无甚大碍,微微一笑,转身扬长而去。   幽王将我抱在胸前,命令摆驾回宫,转身望见吕增,下令带回监押,再令侍卫将吕章一并锁拿,却发现吕章已不知去向。   我心中明白,鲁伯曲和铁三向来是混在一起的,吕章一定是被铁三救走了。   侍卫一拥而上,将吕增拿住。吕增若不是为了多看我几眼,怕此时也早已离去了吧。正因如此,我不能让他吃亏。   “放了吕增吧……”我以一种哀求的目光望向幽王道。   幽王虽不情愿,却知我护吕增之意甚坚,怕不放了他,我又做出傻事,只好一跺脚,令人放了吕增。   我望向吕增,劝道:“吕大哥,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但你也看见了,我现在是大王的妃子,我很爱大王!你以后不要再做傻事了,快走吧……”   吕增呆立原地,脸上一阵失意,口中喃喃地念道:“姒儿、姒儿……”   幽王一脸得意之相,高声道:“若非看在褒爱妃情面,朕定不饶你!哼!”说罢,抱着我,大步向车驾走去。   我虽不愿见吕增难受,却也无可奈何。感情方面的事,是自私而又残酷的,如果有第三者存在,最终总会有一个人伤心。远远看见,吕增慢慢软倒跪在地上,用拳头捶击着地面,内心伤痛无以伦比——爱上我这么个男人心的女人,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失误吧……   长痛不如短痛,既然选择了幽王,就该立刻拒绝吕增的爱意。我虽是如此做了,但心底竟生出一份悲意,不自觉地挤出了几滴泪水,怕幽王看见,忙将头埋入他的胸膛。幽王还道是我在向他表示爱意,将我抱得更紧了……   第五十章    突变   吕增性情大变……   车队徐徐开回皇宫,我安静地躺在幽王怀中,心中难受之极。   这一次出宫,幽王虽空手而归,但因我的一句“我很爱大王”,教他满面春光,喜不自禁。一入寝宫,他便亲自侍候我更衣入睡,殷勤备至,令我的心绪慢慢平静下来。   这一朝鬼门关之行,我明白了一些道理——不能让幽王如此粘在我身边,他是皇帝,治国才是正路!我既然是有着现代思想的褒姒,就不能重蹈覆辙,留下千古祸国的骂名。历史会不会因我而改变,若不去尝试,怎知可与不可?嘿嘿,变成女人,我现在是认了,但我不认的是褒姒的命运,我一定要努力去改变!虽不敢说能让周朝永保长久,但将春秋战国时期推迟一百年,我还是能做得到的!   幽王的热唇再次吸咄我的香舌之时,是向我道一声晚安,彼此相拥而眠。   睡至半夜,宫内突然生起一片异香,我熟睡之中也能觉察得到,忙起身推了推幽王。幽王醒来,问我何事,我提及香气,他却丝毫未觉,催我快快入睡。   难道真是我的幻觉?——不对,我吸入香气,越发觉得头脑昏沉,引人入睡,不会是江湖中下三烂的迷香吧?怎么用到皇宫里来了?   我正想着,忽然觉得头中一阵迷糊,不自主地倒在一旁,昏睡过去……   清晨的日光再次照耀我的脸庞之时,我伸个懒腰,正准备起床,却发现自己不在皇宫,而是在一间普通民宅内。更令人抓狂的是,自己一丝无挂,身旁还睡了个男人,并不是幽王!我心中一惊,自己不会被……   男人发觉我醒了,转过脸来向我道:“你醒了啊?”   一见到男人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我差点没晕过去——他不是吕增却是何人?   “你都对我做了些什么?”我一脸迷茫地问道。   吕增淡淡一笑,边穿衣服边答道:“哼,还能做什么!你已是王妃,我又能对你如何……”   我摸了摸自己,身上粘粘乎乎的,昨夜他一定是……想不到吕增竟如此对我。   我不觉怒上心头,抬手扇了吕增一个耳光,骂道:“禽兽!居然用这种下三烂的手段!……”   出人意料的,往日柔情万种、对我百般呵护的吕增竟立刻回手扇了我一巴掌,冷笑道:“哼,你与我已恩断义绝,我又何必对你客气!你这种女人,我这样对你,已算是格外照顾,你又有何不满?”   “你……”吕增前后变化之剧,不得不令我乍舌,无言以对。   吕增脸上,怨意实足,丝毫不似昨日那个柔情似水的男人。他扫视了一回我的裸体,突然抱上来,将我按倒,强吻了我一口。待我用脚顶开他,已被他占尽便宜。   “哼!不用在我面前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吕增讥讽道,“你我早已有了肌肤之亲,又何必在乎多一次少一次呢!你与幽王终日缠绵之时,又何尝想过守身如玉。哼,我当初若非对你相敬如宾,你也不能去向幽王投怀送抱!哈,可笑啊可笑!我吕增竟会爱上你这种小淫女!”   “吕增你……”面对这样的吕增,我心痛之余,又十分惧怕,生怕他何时想不开,结果了我的性命,那可真是倒霉透顶了!   “我从你身上失去的,也一定会从你身上找回来!”吕增伸手抬起我的下颏,与我正视,恶狠狠地说道,“我要将你带回利贞派,再慢慢折磨你!”   我僵立原地,不知所措。面前的男人,已不是我所熟悉的那个白面小生了。他已变成了一个怨魔,一个只想在我身上发泄的恶魔!   “穿上这个,上路!”吕增将一套粗布衣服丢在我的脸上喝道。   也许是我对不起吕增,才让他如此绝望,性情大变的吧……但他这样对我,不但伤害了我,也伤害了他自己。这样下去,对谁都不好。——不行!我必须想办法劝劝他,让他回到正路!   我穿好衣服,刚出房门,便立刻被四个丫头围在当中——这四人也是熟人:柔荑、凝脂、蝤蛴和瓠犀四个丫鬟。   “这是何意?”我不解地问道。   “自然是怕你跑了啊。”一个婷婷玉立的少女缓缓走至我的眼前,淡淡地答道。   “残月姐,你……”我不敢相信,此时此地居然能与残月相见。   残月的眼中,已没了往日对我怜爱的眼神,却多了一份怨毒,越看越觉得和某个人的眼神相似——不错,正是与申后望向我的眼神一般的模样,充满了醋意和咒诅!   吕增与残月,本都是我的救命恩人,怎么一夜之间都剧变成了陌生人,这到底是为什么?   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急意识袭上心头,让我感到恐惧和无助。   残月轻抚着我的额头,微笑道:“放心,姐姐不会伤害你的。乖乖跟我们走就行了……”她虽如此说,但看她的表情,却像是要把我推入万丈深渊似的。   我甩开残月的手,嚷道:“不,我不跟你们走!我要回皇宫!”   哪知,我不提还好,一提“皇宫”二字,残月的脸上明显抽动了一下。她冷冷笑道:“怎么,褒妹妹还想回去当你的王妃不成?——实话告诉你吧,除了跟我们回派里,你哪都别想去!”   我心道,我也不是几个月前的我了,那时候我什么都不行,武功超弱,自然被你们摆弄。如今我倒要看看,谁能拦得了我!   “残月姐,我不想和你动手!”我正色道,“你对我的恩情,我无以为报。但,现在我却不能和你们走!咱们后会有期吧!”说话的当儿,我已暗自运好了内力,只等话一说完,提气便是一纵,居然纵起了四五人的高度,自己也颇为吃惊。   “想不到你武功进境如此神速!”残月说着,也跟着纵跃追来,口中叫道:“丫头们,追!”   五个人跟在我身后,各施展轻功,急速追来。残月与我近在咫尺,却怎样也抓不到我,反被我一点点地甩开。   自从我驾御了元亨内功,不但内力大增,轻功一路也是蒸蒸日上,进境之速令人叹为观止。奔跑之中,我仍有余力回望,见残月咬紧牙关急追,却越发被我落得远了。我回头扮个鬼脸,正待说话气她,自己却不小心撞上了什么东西,一跤跌倒。抬头一望,却是吕增不知何时已拦在身前。   吕增面无表情,伸手便来抓我。   此情此景,已不是与这些人讲道理、谈感情的时候。他们现在就是强盗,一伙拐骗人口的歹徒。我则是一个待宰的羔羊,若不及早逃脱,后果不堪设想。   我猫腰一躲,闪在一旁,不待吕增反应,提气又是一纵,跃过吕增头顶,不敢托大,运足内力狂奔。   吕增轻功虽不弱,但此时也非我的对手,他只那么迟疑的功夫,已被我落下十几步远,再也追不上我了。   “姒儿……”吕增突然叫道。   我心里一颤,内力便泄,被吕增一阵急奔追了上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脖——唉,看来我心里还是放不开他。一听他叫我“姒儿”,我就感到特别温馨。我知道不应该,但我还是拒绝不了他的柔情。   吕增柔情的眼神一闪即消,取而代之的又是那冷峻的神情。   “嘿嘿,果然管用!”吕增嘿然道。   “你……”我开始后悔自己的多愁善感,后悔自己为什么还放不下他的柔情……   “褒姑娘,跟我走吧!”吕增确确实实已变成了一个陌生人,对我的称呼也变得生硬了。   我想用力甩开吕增,却被他的双手牢牢抓住,逃脱不得。   我体内真气,不由自主的开始涌动翻腾,吸人内力的前奏曲已经拉响。   “怎么,想吸干我的内力么?”吕增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一脸不屑地问我道。   我心头一震,急忙收了内力——就算吕增不再爱我,他毕竟还是我的救命恩人,若非他的搭救,我现在可能已死在潜龙派内。我不能恩将仇报!唉,罢了,就当是我欠他的恩情,他现在要我偿还吧……   我像泄了气的皮球,不再反抗,低头不语。   “将她捆上!”吕增把我塞给追上来的残月道。   我心头一震——如果真被捆上的话,可就一切GAME OVER了,想逃都没得逃!   四个小丫头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绳索,套将上来。我故意装出一副认命的样子,不再反抗,任凭他们捆绑。众人以为我已放弃抵抗,束手就擒,原本紧张的神情瞬间放松。我趁此机会,绑绳未紧的当口,一把扒去绳索,提气又是一纵,逃离了包围圈。   我急速前奔,暗下决心不再被吕增任何的情语打动。   吕增果然又叫了声“姒儿”,我心头一阵难受,却也不停脚步,他的声音慢慢的远了。   哪知,我如今真是处在华容道中,关关凶险——一个人影突然飘落在我的身前,呵呵笑道:“褒姑娘,见了我,你还认为自己能逃得掉么?”   我抬眼一瞧,只见一个瘦小的老头立在前方,面容安详,颏下一簇羊尾胡迎风而飘——正是鲁伯曲。   “怎么,连二哥你也不让我走么?”我近乎绝望地说道。鲁伯曲武功之高,不可限量,从他手中逃走,比登天还难。   “睡一觉吧!醒来后你便什么都不记得了……”鲁伯曲身影一晃,不知他如何出手,我只觉头中一晕,便昏睡过去……   第五十一章    意外   报仇的下场……   像木偶一样的生活持续了近三日:白天被点了穴,装在马车上,夹在吕增和残月中间,不知被送往何方;夜间则被强灌下催眠药,一睡不醒,熟睡中被吕增如何,自己不得而知——按吕增的说法,是怕我被逼得急了,使出元亨内功,榨干了他……   吕增依就我行我素,柔情不再,强硬得令人无法接受。我每日早晨醒来,看他的眼圈都是黑黑的,不知他夜间都做了些什么——不会是在报复我的身体吧?……   吕增从不看我,表情冷峻得可以结冰,只有从他望向残月的目光中,多少还能看出他原来的模样。   “吕增,放了我吧!”我不只一次地乞求吕增,想离开这伤心之旅。   吕增并不理我,或极目眺向远方,呆呆出神,或与残月搭讪,硬是将我的话岔开,教我不知所措。   残月间或看看我,目光中还有一丝情义,但我每次要与她攀谈几句,她便扭过头,不再理我,令我抓狂不已。   鲁伯曲,自然是个药痴,整日捧简书而读,捻着胡须,摇着脑袋,不知他何以有那许多兴致,看得津津有味。   一日两餐,都是四个小丫头喂我,不点开我的穴位,教我没有任何逃跑机会。   被奚落的感觉比在地狱中还要难受,每过一秒钟,我都会感受到下一秒的无限期煎熬,就像被一只四维空间的怪兽,慢慢吞噬着我的生命……   “杀了我吧……”我被逼无奈地求吕增道。   吕增“哼”了一声,瞥了我一眼,又望向远方,不再言语。   “那就让我一直睡吧,别让我醒了!你想怎么对我都行,再也别让我醒了,行吗?”我近乎发疯似地问道,换来的,却是众人的无声。   我头中突然想起了几个字:非暴力不合作运动——他们对我用的就是这个策略,期图拖垮我,折磨我的心。   他们做到了,完全做到了……在这西周年间,我只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小丫头,无依无靠,即便曾是幽王宠妃,权贵一时,眼下面对这些“人贩子”也毫无用处,除了被他们一刀刀地剜下我的心头肉,别无他路……   奶奶地,我若是男人,哪能遭这份罪!变成女人可真把我给毁了!   不一日,马车徐徐进入一个小镇。镇虽不大,却很热闹,街上行人熙攘,商贩叫卖之声不绝于耳。   我被点了哑穴,坐在车中,既不能动又不能喊,旁人根本看不出车上的猫腻。   前方突然围了一群人,将路堵得水泄不通,我们不得不停下马车,驻足观望。   只见圈中围了三人,一个邋遢老头、一个老妇和一个少女。老妇扯着老头的袖子,当街叫骂,极尽挖苦之能事,骂他老不正经、老来风流;少女害怕地躲在老妇身后,模样虽不见得怎生好看,但一副娇羞的神情倒委实令人怜爱;老头则蓬头垢面,白发披散,遮住了他的样貌,浑身衣服破败不堪,赤裸的双足也是黑漆漆一片,其穷途末路之相非但令人怜惜不得,倒生出一种厌恶来。   老头挥舞着双臂要与那少女相拥,口中叫着“姜儿”,却被老妇从中隔开,始终无法接近少女——西周女子名叫姜儿的很多,估计想耍流氓的人都这么称呼陌生少女吧。   看两个女子的衣着服饰,虽谈不上名贵,却也是衣冠楚楚,与那老头绝不是同路之人,一定是老头在当街耍流氓了!旁观众人大半与我的观点相同,对老头百般嘲弄讽刺,更有甚者,走上前去便对老头拳打脚踢,毫不留情。   那老妇领着少女,趁乱忿忿而去,留下老头被众人一顿奚落。   众人笑骂着渐渐散去,道路又通。吕增正待喝令起程,冷不妨那老头纵跃至车上,一把抱起我,口中仍道“姜儿”,随即又提气一纵,带着我疾速而逃,丝毫不给吕增与残月出手制止的机会,其行动之速,令人乍舌。   鲁伯曲坐在后面的车中,一见有变,虽立刻赶来,却始终慢了一步,那老头已去得远了。   老头身上臭气熏天,我被扛在他的肩上,面向其背,时不时的被臭味扑鼻,苦不堪言——真是没有天理,怎么一碰上这当子坏事儿,准落不下我,我招谁惹谁了?我现在既无法动弹、又无法喊叫,万一吕增他们追不上来,我这条小命可就不保了……   老头跑至郊外,突然停足,身体一个急刹车,像凭空被什么拦截下来似的,由动到静转化的如此之快,可见其内功之高,已至臻境。   老头将我搂在胸前,抱头而哭,口中除了“姜儿”二字说的清楚,其他的都听不明白。我的口鼻都被按在他肮脏的衣服上,令我忍受着那比瓦丝味还要浓烈的臭气,差点晕厥——如果能选择的话,我就算自杀都不愿再闻一次这老头身上的味道……   鲁伯曲后脚追到,问老头道:“你是何人?”   老头只顾低头抱我,并不答言。   吕增赶至,看见老头与我缠绵的模样,醋意大生,不由分说,上来便打。老头连眼皮都不抬,伸出一只手便将吕增挡在圈外,近身不得。   我心道,这老流氓好功夫啊,居然只用一只手就压制住了吕增的攻势,是吕增太面呢,还是他太厉害?   武学之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功夫就像是人的指纹,各人有各人的特色,不用观其面,只观其使出的功夫便可知此人是谁。鲁伯曲一眼便认出了老头的身份,止住吕增道:“吕公子罢手!”   吕增自觉一时失态,听鲁伯曲一叫,忙住了手,跳出圈外,咬牙望着老头,却也无可奈何。   鲁伯曲一个箭步,蹿至老头眼前,抬手将其头发拨开,露出面容——这一举动瞬间完成,老头也无遐出招制止。   鲁伯曲笑道:“阮伯厉,别再与我等戏耍了,放下褒姑娘罢!”   吕增也望见了老头模样,惊道:“阮前辈,你……”话至一半,再也说不下去。   我的心同样一颤:难道面前这个邋遢的老头真是那个报仇心切的阮伯厉吗?   老头的眼中,除了我再无他物。他抓住我的肩头与我对视了一回——这一次我看清了,确是阮伯厉无疑。   阮伯厉老泪纵横,不断唤我“姜儿”,泪水冲刷着他脸上的泥土,留下两道深深的沟痕——原来他口中的姜儿,是他死去的女儿啊!他好歹也是一帮之主,何以落魄成如此下场呢?……   阮伯厉哭了半晌,突然又大笑起来,抓起我的手臂像孩童般挥舞着,倒吓了我一跳。   鲁伯曲摇头叹道:“唉,传闻果然不假——这阮伯厉报仇之后,一夜间变成了疯子,见谁都像他的女儿。好端端一个武学奇才,如此毁了……”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被雷妖劫走那晚,承天帮与潜龙派大战了一场,除了阮伯厉,其他人全部丧生。赵谦原被救走,无奈阮伯厉紧追不舍,到头来仍是一命呜呼。毕生大仇得报后,阮伯厉忽然醒悟——仇固然报了,但女儿死亡的事实却无法改变,又白搭上帮中几十条兄弟的性命,真是得不偿失!他痛悔自己多年来的错误人生,又对帮中兄弟的死感到无比歉疚,思来想去,越想越乱,最终头中一阵剧痛,除了“姜儿”二字,他再也记不得什么,整个人也变得疯癫了……   同夜,姬妍独自面对冰冷的赵谦躯体,心痛得几次晕厥,自悔数十年来对赵谦的冷漠,唯有以死相报,方能对得起他。于是,她将短剑当胸而刺,香魂顿散,追随赵谦于地下……   可叹一条性命,竟毁了数十个人生——生时不知感恩,至死方才恍悟,迟矣、晚矣!   吕增趁阮伯厉疯癫发作,一把将我劫回,交给残月保护——此刻吕增的脸上,分明带着对我的关心与疼爱之意。往日那个多情体贴之人又出现在眼前,不得不令我感到意外之余,又对吕增抱以无限希望……   阮伯厉见他自己手中的“女儿”“不翼而飞”,立刻变喜为悲,捶胸大哭,与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相仿,其状令人哀怜。   吕增一阵慨叹,回头望了我一眼,目光中尽是感伤之意。   “我们走吧……”吕增拉着残月道。   鲁伯曲摇了摇头,对阮伯厉的悲惨下场深表惋惜,却也无可奈何。   阮伯厉的哭声渐远,声声悲鸣,揪人心肺。我很想去帮帮他,却被残月抱在胸前,动弹不得。   柔荑、凝脂、蝤蛴和瓠犀四个丫头,早已将马车赶来。众人登车而行,相对无言。   时间一久,我全身的穴位便自动解开,残月忘记补点,倒让我便宜一回。我心下一阵盘算如何得以逃脱,却被众人看得死死的,根本无计可施。   用过晚餐,吕增与我独处一室。他将我平放席间,从怀中拿出催眠药,倒入水中溶解,正待喂我,却被鲁伯曲在外面叫了去,单留下我一人。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我正要翻窗而走,头中却突然出现一个奇怪的念头——不如将催眠药倒掉,换以清水,看吕增在我睡后到底如何,我不相信他现在对我只想报复,一点感情都没有!   我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勇气,也不分什么场合、不计什么后果,丝毫没有考虑到,如果吕增真的变了心,我的下场将会很惨……   我倒掉催眠药,调包以清水,仍回归原位静静而躺。   吕增回来,见我面容平静,心里稍安,端起催眠药便来喂我。这戏还得演——我故意装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将两个眼珠瞪得浑圆,表示抗议,最终却只能无奈地喝下“药水”。   约莫五六分钟后,我闭上双眼,不再睁开。吕增唤了我几次,见我不答,以为我已睡死。他轻轻叹了口气,来到我身前,静静望着我。   我心道,嘿嘿,吕增,我看你现在到底要对我做什么。你若真的变了心,想摧残我,就别怪我使出元亨内功了——这出好戏我真的是特别想看呢……   第五十二章    柔情   吕增又萌柔情……   吕增在我的上方,静静俯视着我,一言不发。这种状态持续了足有十几分钟,憋得我差点睁开眼睛问他为什么不说话,但我还是强忍了下去。   突然,我感到有一种液体滴落在我的脸上和嘴边,品了品,竟是咸的——吕增居然在哭!   “姒儿……”吕增幽幽地唤着我,见我不答,又道了声“姒儿”。这两声呼唤,几乎将千万句情话凝聚在一处,胜似人世间任何甜言蜜语。我听在耳中,感动在心里——这两个字已经足够了,我已经完全明白了:吕增还是爱着我的!   当吕增第三次呼唤我的时候,我心潮澎湃,再也无法心平气和,正待睁眼回话,却听吕增喃喃道:“姒儿,你睡吧!能这样看着你,我已心满意足了……”吕增擦了擦泪水,继续说着,“你知不知道,雷妖说你已经爱上了幽王,我起初还不信呢!但那日相见,你与幽王之间互通的眼神,让我彻底心碎!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啊?我是那么的爱你……”说着,吕增掩面而泣。   我听吕增说出雷妖的名字,很是奇怪,为什么雷妖要告诉吕增我入宫的事?雷妖是潜龙派的,吕增是利贞派的,他们两个应该是水火不容,怎么能互通信息呢?雷妖这丫头真是让人捉磨不透。   只听吕增又道:“雷妖劝我忘记你,可是我不能!没有你的日子,我真的无法生活……白天那么对你,让你伤心难受——可是你知道么,我的心比你还要痛!我真的不想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不想让你受到任何委屈!可是,我却让你失望了……你恨我吧!今后的日子,我会让你更加恨我,教你在离开我之后,永远不要再忆起我!你去做你的王妃吧,那样会令你快乐!只要你幸福,什么都无所谓了……这些话,只有在你熟睡后我才能说得出口。姒儿啊,记得与你在一起时,你睡眠中经常惊出一身冷汗,令人心疼,你喝的催眠药是我让鲁伯曲特别为你调配的,能治你的病。等你病好了,我们的缘份也尽了……能与你像现在这样单独在一起,我真的很知足了。姒儿,我好爱你……”吕增说着,低头便是一个热吻,那种令人窒息的爱意足以教我神魂颠倒。   没法子,我就是这样一种人,不会拒绝别人对我的爱意。吕增的自白虽不足以令我完全爱上他,但我的心已被其打动。即便我现在是个堂堂七尺男儿,听他如此表白,也会感动的。   我没有抗拒吕增的吻,心里虽知道这样做对幽王不公,但面对这么个极会弄情的可人儿,我真的顾不得什么忠贞廉耻,顾不得什么感情专一了!就算是我把欠他的情还给他吧……   激吻许久,吕增的情绪越发高涨,开始慢慢将手探入我的衣内,抚弄着我的敏感部位,口中自语道:“对不起,姒儿,我真的非常需要你……”   我的思想小小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继续装睡,以此报答吕增的爱吧——我与吕增已不是什么纯洁的男女关系,多一次少一次的也无妨了……   装睡中与人交欢,对我来说还是头一朝,感觉非常新奇、刺激,生怕哪下子装不好,让吕增发现我醒着,故意让他为所欲为,倒教我的脸放不下了——正是这种担心与不确定性,让我的快感倍增,畅畅快快玩了一回……   事后,吕增将我搂在怀中,轻抚着我的长发,望着我红彤彤的面颊,虽不发一言,却胜似说上千百句情话……   第二日一早,我睁开睡眼,见吕增笑望着我,不觉问他道:“怎么?不装出一副绝情的样子了?”说完我便后悔——这分明是在告诉他我昨天没睡嘛!   吕增一把将我搂在怀中,附我耳道:“我昨夜吻你之时便知你在假睡!故意去摸你,没想到你居然当真了。我也只得假戏真做,满足你一回。你这丫头,我真是拿你没有办法……”   窗纸这么快便被挑破,我真是羞得无地自容了——我见过不要脸的,可没见过比自己还不要脸的,居然强逼别人做出那当子事儿来。唉,我做女人可真是失败啊……   我的脸红得冒火,不敢正视吕增。吕增微微一笑,动情地吻了我一回。   情意绵绵之后,我突然想起了幽王,忙将吕增推向一旁,正色道:“吕大哥,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可是我真的……”   吕增忙用食指压住了我的口唇,止住我道:“不用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能再陪我几日么?再陪我几日,我便送你回宫!”   我爽快地点头应道:“好啊!只要你明白我的意思,怎样都行!”   “姒儿,我真的非常爱你!”吕增将我紧紧搂在胸前,深情地抚摸着我的背部,我则将下颏搭在他的肩上,回抱着他,就这样持续了许久……   吕增,他的柔情蜜意是天下间少有的。若把我前世的几次感情一起拿来比较的话,我就算身为男人,也情愿选择吕增,而不是去接受那些整天哭哭啼啼的女孩们。谁的情也不如吕增给我的多,谁的爱也不如吕增让我感受到的深!——可是,我现在是褒姒,历史上的褒姒,注定是幽王的妃子,不可能与吕增私奔的!况且我已答应幽王、我的前世兄弟、今世恋人,愿陪他一生,永不分离。一山容不下二虎,吕增命中注定是要承受失恋的痛苦的……   吕增呵,在这有限的时间里,我能为你付出多少便付出多少吧——想到这里,我将吕增抱得更紧了,让他也感受一下我心中的爱意。   吕增似乎觉察到了我的变化,欣慰地吻着我的额头,两行泪水扑簌而落,滴在我的脸上,凉在我的心中……   或许,我当初若是早早放下了男人心的矜持,像现在一样完全以女人身份而活的话,今天落泪的可能就不是吕增,而是幽王了……   “姒儿,我们走吧。”吕增收泪道。   “去哪?”   “我带你回利贞派,见见我的师傅……”吕增轻轻答道。   我正待拒绝,却突然想到,如果连这么点要求都不满足吕增的话,可就太伤他的心了。于是我改口道:“好!只要你最后送我回宫,你说去哪我便跟你去哪!”   吕增淡淡一笑,问我道:“你不再逃跑了么?”   “怎么,不相信我?”我嗔怒道,“我向来说话算话!你别这么婆婆妈妈的,我说跟你走就跟你走!走,现在就走!”我的倔脾气一上来,真是够人受的。   “你想就这样出去么?”吕增向我身上指了指道。   我这才发现自己浑身赤裸,忙向吕增扮个鬼脸,利索地穿好衣服。   秋日的早晨,清爽中透着一丝凉意。   我在阳光的拥抱下,张开双臂伸个懒腰,吸入一口新鲜空气,憋在肺中许久才吐了出来,全身畅意之甚,好似饮了一场甘露。此情此景,不得不令我想起了一句电视中的名言——世界多么美妙,我却如此焦躁,这样不好、不好……   吕增在一旁静静地望着我,一双柔情似水的眸子再现往日光芒,见之教人心动。他的脸色仍很憔悴,内心一定还处在悲伤的阴影中——这,却是我无法弥补的。   我对婚姻是绝对忠诚的,既然答应做幽王的王妃,就不能再答应与吕增天涯海角。我对吕增无法抗拒,完全是因为我自觉欠他的太多,又无法还给他,只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量满足他的要求。那激情的放纵,权作是对吕增感情的补偿吧……   残月走近身来,望见吕增对我的柔情,立刻面有愠色,叹道:“唉,男人,真是天底下最原始的动物了……”   “残月姐,早啊!”我故意冲残月笑道,根本不把她的醋意放在眼中。   “褒姑娘啊,吕公子可算是毁在你的手中了!”残月无奈地说道。   “打住!”我摆手打断残月道,“事先声明,我可没毁了谁!残月姐,你还是看好你家吕增吧,别让他再缠着我不放了!”   残月摇头道:“迟矣、迟矣!”说着,她扫量了我全身一回,又看了看吕增,转身说了声“上路吧”,便头也不回地向马车走去。   残月的心情一定比吕增更加沉痛,眼看自己的男人深爱着别的女人,她能好受吗……   从某种意义上说,残月与我也算是情敌了。我的内心对情敌是绝对的排斥,搞不好会像对待申后那样对待残月。但是,我已放弃了吕增,与残月应该不再产生任何过节,况且她也曾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自然不会恩将仇报。所以,我对残月多少有些内疚,一心希望她能与吕增双宿双飞。   我跑上前去,拉起残月的手,笑道:“残月姐,你别再吃我的醋了。我很想离开吕增,可你们不让我走啊……”   残月望了望我,蹙了蹙眉头,淡淡地道:“褒姑娘,不用多说了,我并未怪你。你……日后自己小心吧……”她脸上的神情不全是醋意,竟还有一些对我的怜悯之情,不知她何以生出这种感情来……   第五十三章    强盗   强盗半路杀出,褒姒小露一手……   马车一路向东行进,经过了一个又一个城镇村落,几乎到了中原地区。   一路之上虽风尘仆仆,然西周民间风情和郊外景色却别有一番趣味,我观览之余,并未觉得如何疲劳——这种免费的旅游可是千载难逢的机遇,不好好享受一次,真对不起自己穿越一回。   吕增如同导游一般,不断为我讲述一些民间趣闻,逗我开心,若不是残月总在旁边愁眉苦脸的,我倒把这回被劫当成一次游山玩水了……   “吕公子!”一个粗壮的声音突然从后面叫道。   我回头一望,见一人骑着马,直追上来,远远望见那张国字脸上的两只大眼睛,我背上一阵凉意——这骑马的不是铁三是谁?   ——唉,看来这次“旅游”要泡汤了。   “家父他……”吕增一脸关切地问铁三道,话至一半,便被铁三打断。   “放心吧,我已将他护送到了地方!”铁三摆手回道——不出所料,吕章果然被铁三所救。   铁三一眼望见了我,神情立刻由严肃转为猥亵——总看电视上那些丑陋的嘴脸,见了女人便淫态百出,当时未觉得如何恶心,哪知今日身临其境,竟有一种反胃的冲动。   “哟,这不是褒姑娘么!”铁三放慢马速,一手扶在车沿上,向我笑道,“多日未见,褒姑娘越发出落得美妙了啊!”   奉承话嘛,谁都爱听,换作旁人,我可能会很礼貌地笑一笑。可唯独被铁三夸赞,我怎么就觉得一身鸡皮呢……   我原本已接受了自己变成女人的事实,但一碰上铁三这号人物,我就后悔自己的选择,恨不得当即变回男人,躲开铁三的纠缠!   我真想骂铁三一句:“你奶奶个熊,我也是男人,你居然调戏到老子头上来,不想混了吗!”却也知道这么骂出来不妥,只得咬了咬牙,在肚中将铁三祖宗八代问候个遍。   铁三见我怒目而视,并不答言,故意仔细观察我一番,又道:“褒姑娘憔悴不少,想必这几日吃了很多苦罢!”   “哼!”我把头扭向一旁。   “吕大哥,你欺负褒姑娘了么?她似有很大怨气啊!”铁三故作关怀状问吕增道。   “我欺负她?”吕增呵呵笑道,“她不欺负我,便算万幸了!……”   “吕增,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我忙拦道,“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我现在是被你们绑架,我还没觉得委屈,你倒先叫起屈来了!你要是不愿意,我现在就走!”说着,我起身便要下车离开。   吕增一把将我拦腰抱住,满面堆笑道:“此玩笑话,姒儿何必当真!三哥并无他意,只为关心你嘛!姒儿若不喜,我等不说便是,又何必动了真怒呢!”   “哼!”我一屁股坐回坐位,望着铁三,面无表情地道,“三哥,我想问你一件事……”   铁三闻言,忙竖起耳朵问道:“褒姑娘何事?尽管问来,三哥一定有知必言!”   “我记得有一句品评我的话,不知是谁说的——‘脏乱不堪,相貌丑陋,声音破败’,三哥你知道是谁吗?”我自己也奇怪,居然对铁三第一次对我说的话记得这么清楚。我以前不是那种记仇的人啊,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铁三脸上登时一红,歉疚地回道:“想不到褒姑娘还记得这句戏语。不错,这是我说的。可当时……”   “够了!”我打断铁三道,“不用解释!我长的很丑,声音也不好听,还又脏又臭的——我这人这么烂,求三哥你别再缠着我了,好吗?”说着,我又想起铁三在谷口时对我的一场纠缠,怒气又增,索性转头望向远方景物,再也不置一词——好像在我心中,吕增这号帅哥怎么缠我都行,铁三那种丑八怪却绝对是我屏蔽的对象。人呐,就是以貌取人的动物啊……   “褒姑娘,三哥对不住你,你要骂就骂我好了!打我也行!但你别不说话啊!”铁三皱着眉头说道。   残月是女人,比较了解我在想什么,见我面有愠色,知铁三再劝也是无用,便抢先一句向铁三道:“三哥,你还是去陪二哥坐坐吧!褒姑娘这几日心情不好,你别顶着她的风尖了。去吧!”说着,她看了看我,微微摇了摇头。   吕增也劝铁三道:“三哥啊,你还是去陪陪二哥吧。你们好些日子没见,二哥惦记着你呢!”他与鲁伯曲、铁三拜的兄弟本就够别扭的,称呼更是奇怪——按理说他该叫两人“二弟”、“三弟”才是,这又冒出个“二哥”、“三哥”,真是令人搞不懂了。   铁三叹了口气,拨转马头向后车而去。   古时的道路,不似现代那种沥青马路,宽敞易行,而是崎岖蜿蜒的小路,杂草丛生,碎石满地,勉强可行马车。正像是鲁迅先生的一句名言: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小路两旁,树木茂盛,花草繁多,原始野林未开化之相,尽收眼底。我不禁慨叹,数千年的人类文明,几乎将这些生意盎然之态摧毁殆尽——人类的繁荣,是对大自然真正的威胁呵……   我正想着,前方突然蹿出一群人影,均是头戴面罩,无法窥见样貌。四面一望,足有四五十人,将我们两辆马车围得水泄不通。   “交出褒姒!”为首的一人哑着嗓子叫道。   我心道,我的名声何时这么响亮的,连路边强盗都晓得,我是不是该考虑一下改改名字了……   “你们是何人?”吕增起身回问道。   残月比较机警,已先一步亮出腰间宝剑如临大敌。   “我只问你交、或是不交!闲话休言!”哑嗓音的厉声道。   “交如何,不交又如何?”吕增一脸不屑,根本没将这群强盗放在眼里。   哑嗓音的将手中宽刀一晃,反出一道亮光,阴狠狠地道:“交,便饶汝等性命;不交,便是死路一条!”   “呵,好大口气!我倒要看看什么叫‘死路一条’!”话声未落,吕增突然一个纵跃,落至哑嗓音人面前,手起掌落,正拍在那人头顶。   哑嗓音的未料吕增会乍然出手,躲闪已是不及,忙大叫一声,倒退数步,手捂头部,忍痛下令道:“兄弟们,上!除褒姒外,勿留活口!”   众强盗得令,一声呐喊,扑杀上来。   残月护在我的身旁,将几个强盗拦在车外,剑光凛凛,不可小觑;吕增本待跳回车中救我,却被四五人同时围攻,分身不得;鲁伯曲、铁三、柔荑、凝脂、蝤蛴和瓠犀在后车已被二十人围住,亦是乱作一团。   这些强盗的武功不见得如何高明,却都有一手绝活,便是行动鬼灵。他们伤不到我们,我们一时也无法伤到他们,战势接近僵局。   看来我不出手是不行了——难得碰上这等大场面,又恰值我武功大进之际,不给这帮乌合之众露两手,倒让他们小看我了。况且我原不是什么娇弱少女,不能总躲在别人身后受人保护,该是自己保护自己的时候了!   我将丹田真气迅速运至全身,瞄准一个强盗,疾速冲上前去,残月想制止也是不及。   我原拟出其不意,给那强盗一拳。哪知我这一冲,非比寻常,一下子冲到了强盗面前,去势丝毫未减,眼见得双方脑门迅速贴在一处,只听“砰”的一声,我登时晕厥,向后翻倒在地。那强盗也是捂着面门,声声叫痛。   我再次醒转,眼前尤在冒金星,看人都是两个影……   吕增不知何时已护在我的身旁,见我醒来,嗔怒道:“冤家,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任意而为!”   我忽然觉得嘴唇上沾了些粘粘的东西,用手一抹,竟是从鼻子里流出来的血!——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我急忙又检查了一下面颊和额头,还好只是脑门上肿了一点点,并无大碍。哪知,我用手这么一抹,倒将手中沾的血液涂了满脸,教人看我一眼,心惊肉跳,还以为我杀了多少人呢。   我慢慢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围在我身旁的强盗们见了我的模样,均是一惊。   吕增也回头瞧见了,脸色立即转为惨白,关切地问我道:“姒儿,你伤到哪里了?”   我又抹了一把鼻血,回道:“没事!这是我新练的‘铁头功’,只是还没到火候……”   “你这哪里是什么‘铁头功’,分明是在自寻死路!”吕增边打边道,“姒儿,紧跟着我,别再做傻事了!”   我心道,就你吕增那两把刷子,想保护我?省省吧!   俗话说:“凡事还须靠自己”,我把心一横,故意与吕增分开,立刻便被四五人围在当中。   “姑娘,随我等走吧,莫做无谓抵抗了!”其中一个强盗劝我道。   吕增远远瞧见我,差点没晕死,想冲过来也是来不及了。   我索性把双手叉在胸前,悠闲自得地向众人微笑道:“好啊,谁上来抓我啊?”   众强盗未料我能如此冷静,看着我那魔鬼似的血脸,还以为我有什么诡计,一时倒不敢近身了。   “还等什么,快抓住她!”哑嗓音的在远处大声令道。   第五十四章    烦闷   褒姒驾御元亨神功……   话说我被围在众强盗当中,已没有退路。   我环视了一圈,指着一个高个子,笑道:“你过来抓我吧!”若在平时,我这种语气绝对是在勾引他;但现在,我一脸血迹,倒像是一个专吃人肉的恶魔在寻找食物……   高个子战战兢兢走上前来,木讷地伸手抓住我的肩头,停了半晌,最终也没见到我使出任何“诡计”,才放下心,回头笑道:“她根本就是个小丫头嘛,你们害怕什么!”   我趁高个子回头的当儿,将手按上他的手背,用力一吸,登时吸干了他的内力。高个子还未明白怎么回事,便一跤软倒,再也爬不起来。众人惊异,也不晓得发生了什么。   又有两人前来,各抓住我的一只手臂,向背后疾扭,启图制服我,我顺势将他二人的内力也吸个干净。   众人至此才有所恍悟,忙互相提醒道:“莫被这丫头摸到,她真的会吸人内力!”如此一来,再无人敢靠近我,只将我团团围在中央,等别人将吕增他们先制服再说。   吕增见众强盗只围而不攻我,心下稍安,便专心应敌,居然也能放倒数个强盗。   鲁伯曲、铁三那边,与强盗仍在周旋。按理说以鲁伯曲的功夫,料理这群废物不在话下,但这伙强盗也很聪明——他们排成一道人墙,将鲁伯曲等人拦在圈外。鲁伯曲出手,他们便躲;鲁伯曲想来我这边,他们便漫天打出剧毒暗器,教鲁伯曲一时也无可奈何。   我远远望着战局,时不时地踮脚看一看吕增,像瞧热闹一般,让身前的强盗看在眼中,气在心里,却也不敢上来。我向前走几步,强盗们便向后退几步,始终将我像国家保护动物似地围在圈中央。   时间一久,我顿觉无聊,不禁大声说道:“喂,你们谁过来陪我玩玩吧!这样呆下去,有什么意思!”   众人对我置之不理。   我又瞄准一人,盯着他,目测一下距离,好知道用多少力度冲到他身前合适。那人见我望他,不知何意,心下惴惴不安,不禁露出怯意,后退了几步。我则跟着前进了几步,整个圈子又随我而动。   “老五,别乱动!”有人喝斥被我盯紧的那人道。   老五正待分说,我已先一步运足了气,冲上前去,一把按住他的脖颈,用力一吸,他便软了下去。   众人再次惊骇,想调整包围圈已是不及,被我左蹿右跳,又吸倒了几个。   我开始喜欢吸人内力那种飘飘然的感觉了,如饮甘露,不自觉地痴狂起来,逢人便吸。又吸了十几人后,我神志大乱,甚至分不清敌我,头中一阵朦胧,最终只剩下一个字,便是“吸”……   不知多久,我醒来,却是被鲁伯曲一个耳光扇醒的。我睁眼一瞧,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一群强盗,剩下的早已不知去向。   “再迟一步,她便救不得了……”鲁伯曲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对众人说道。   吕增、残月、铁三和四个丫头都是一脸惊惶的望着我,好似见鬼一般。   “姒儿,你怎么样?”吕增焦躁地问我道。   我正待答话,忽觉全身真气胀得似欲爆裂,忙依照口诀,将真气沿各大脉路运行一回,才将那口恶气慢慢压制下去。半晌,遍体再次香汗淋漓,飘出异香,我又平静如初。   吕增与铁三闻到我身上这股勾魂香气,心中不免生出款款情意,眼见得便要抱上来,却被鲁伯曲一一拍醒——褒姒身上这种令人醉生梦死的香味,真是神奇无比!   话又说回来,非鲁伯曲这等神医,我命早已休矣……   众人再次上路,越向前走,敌人越多,许多不知名的小帮派也来凑热闹,都想抓我回去。   我挺纳闷的,怎么天下人都知道我会吸人内力,都想学这门功夫吗?   我于是心有怨气,下手一次比一次狠毒,有些武功稍强之人,也被我吸干内力,命丧黄泉。只三五日的时间,我的内力便翻了数番,我对元亨内功的把撑也上了档次,懂得收发,不再走火入魔了。   人,一旦烦闷到一定程度,心境便会发生变化,做出一些自己也意想不到的事。我原是男人,将好色之心带入了褒姒躯体后,自己越发像历史上那个祸国红颜了,只不过目前祸害的只有吕增一人——每次夜幕降临之时,我都是一场强攻,不管吕增愿不愿意,我都要去同他寻找那人生的“肉林交融”、“巅峰极趣”。吕增不忍拒绝我,一味承受,享受的同时,倒也吃了不少苦……   如此过了十来天,马车进入一个依山傍水的小镇。这里景色秀美,山水交映,丝毫不亚于周幽王的皇家苑囿。吕增告诉我,这个小镇名曰“盘龙村”,因小镇所靠的小山外观似盘龙而得名,属于利贞派的地盘,掌门无咎就住在盘龙山上,改日再带我前去拜见。   我们驱车走在村中,来往过路之人不少,每人脸上均是一副中气饱满的模样,一看便知他们身怀绝艺。我心里暗叹:不愧是江湖大派,气氛就是不一样!   众人望见我们,纷纷打招呼,吕增一一回应,看来都是老相识了。颇有一些人望见我的模样,眼中透着诡异,令我极不舒服。   耳边突然响起一阵女子银铃般的笑声,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不知何时已站在我和吕增的中间。少女看了看我,向吕增戏谑道:“吕大哥,恭喜你收回这么个绝色女子呀!”她与吕增间神态亲昵,我倒要怀疑他们是不是有一腿了……   吕增脸上得意,口中却道:“哪里哪里,褒姑娘也只不过是我的一个朋友而已……”   少女“扑哧”一声笑道:“哦,原来只是夜间同住一处的‘朋友’呀!是小妹我多想了呢!”   我这才细细观瞧这少女一回——五官小巧,看上去并不如何美观,却透着诱人的可爱,举手抬足间,娇气十足,一看便知是个任性的丫头。   少女见我望她,有意无意地勾着吕增的脖子问道:“吕哥哥,你怎么也不介绍一下呀!”   吕增像怕我吃醋一般,忙将少女的手臂卸去,正色道:“别胡闹,站好了,听我说!”   少女撇了撇嘴,脸上不喜之意十足。   吕增向我介绍道:“姒儿,这是我的师妹林少姜,十分顽皮。”又转身向林少姜道,“这是褒姒姑娘。你切莫欺负她啊!”   林少姜爽朗一笑,问我道:“褒姑娘今年多大了?”   “十三,你呢?”我回问道。   “十六。看来我得叫你妹妹呢!”林少姜将我仔细端详了一次,啧啧称奇,我被她看得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了。   “师妹,师傅现在何处?”吕增的问话将林少姜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   “又能在哪,躲进洞中不出来了!”林少姜悻悻地回道。   “师傅此次入关多久了?”   “约莫有两个多月了吧!”林少姜将食指抵在下巴上,一副苦想的样子倒十分惹人喜欢。   吕增向我喜道:“多则二十日,少则七八日,师傅便要出关了。姒儿,你先在村中歇息几日罢。”   为什么我非得见无咎这个老东西不可呢?不过看吕增一脸执着的样子,我若不答应他的请求,可能会伤了他的心,还是等几日再说吧……   我们几人正在车中谈论着,忽然一人拦在车前,阻住去路。我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满头白发、衣衫褴褛的老头,左右摇晃不止,七分醉意中尚有三分神志。   “酒仙爷爷,您今儿怎么有空出来散步了?”林少姜冲老头笑道——拦车之人正是谷口处碰见的那个喝得醉醺醺的老头,当时还与张齐战个平手。   “怎么,我就不能出来散步?”酒仙说着,脚步突然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却只差那么一点。   林少姜将袖子一抖,不知她哪里来的暗器,纤细如针,足有七八发一齐射向酒仙。不知酒仙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突然打了个喷嚏,头一低,竟将暗器全部躲过。   “奶奶的,今天不知哪个小兔嵬子在背地里做出对不起爷爷的事,害爷爷我打个喷嚏!”酒仙自语道,他明明是在骂林少姜了。   林少姜嘿嘿一笑,又将袖子一抖,这一次暗器数量翻了两番,将酒仙全身的命门都罩了进去,恐怕酒仙再打一百个喷嚏也躲不过去了。   “师妹休得无理!”突然一阵急风,眼前出现一个青影,身形一晃,已落在酒仙身旁。原来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五官中正,英气十足,一身青色长衣,腰佩竹箫。他已将林少姜的暗器尽数拨落在地,拉下脸道:“师妹,你这暗器怎可用在顾老前辈身上,况且又带剧毒!还不快快向前辈陪礼!”   林少姜的暗器喂有剧毒?看上去她与酒仙是老相识了,怎么出手便使剧毒呢……   “哈哈,原来是‘牛鼻子’大哥。”林少姜笑道,突然一个纵跃,落在酒仙身侧,一手搭在酒仙的肩头上又道,“酒仙爷爷不会怪我的!我在帮他练躲暗器的功夫,他该谢我才是呢!”   “哼!”青衣人一把将林少姜拉在一旁,向酒仙拱手道,“顾老前辈,您也该多多教训师妹才是,怎能让她如此顽皮下去呢!她的毒器非同一般,沾身便会中毒,您别再鼓励她用喂了毒的暗器罢!”   酒仙哈哈大笑,突然向后一仰,好似真醉一般倒在地上,呼呼睡去。   林少姜冲着青衣人扮个鬼脸,又转身向吕增与我道:“二位改日见喽,今日遇上牛鼻子大哥,怕是玩不成了。告辞了!”她转身离开的当儿,袖子轻轻一抖,两根细针向我疾速刺来。   我哪有什么躲暗器的本事——或许我根本就来不及躲,眼见得暗器飞至胸前,堪堪透入我的肌肤……   第五十五章    中毒   褒姒中毒了……   被林少姜的毒针逼不得已,我索性闭了双眼,等待被击中的下一刹那,却总也等不到疼痛,睁眼一瞧,原来是青衣人已先一步替我将两根细针拨落在地——他脚上是不是安了火箭推进器了啊……   “你没事吧?”青衣人礼貌地问我道。   “谢谢,我没事……”我回道,心里尤在突突地跳着。   青衣人这才看见了我的模样,微微一怔,拿眼扫视了我一番,随即赔笑道:“失礼失礼!姑娘芳容,世所罕见,王某不觉多瞧一眼,实在失敬得很。我这便告辞,后会有期吧!”他又回头瞥了瞥吕增、鲁伯曲和铁三,一一拱手拜别,之后便追随林少姜,远远离去。   “他便是三师兄王通,手上功夫了得。”吕增介绍道,“此人为人正气,又是武学奇才,深得师傅宠爱……”   “那林少姜为何狠心向酒仙前辈射毒针呢?”我问道。   “她?这丫头顽皮得很!嘿嘿,别看她小,她的毒可是厉害得紧呢!能让人于无形中身中剧毒,我都险些着了她的道儿……”吕增苦笑道。   我心道,这么歹毒的丫头,日后我还是少见她为妙!   马车绕过酒仙,继续前行。   “看来你们派中高手不少嘛!”我向吕增打趣道,“你怎么没混个‘利贞七散人’什么的呢?”   吕增脸一红,嘿然道:“我这点微末道行,在师兄们眼里,不值一提。‘散人’不‘散人’的,我没什么兴趣……”   “不是‘没兴趣’,你是没实力吧,哈哈!你的功夫可烂得很呢!”我挖苦吕增道。   吕增还待分说什么,却突然爽朗一笑,拉起我的手道:“姒儿这张利嘴最会讥讽别人。你这项功夫与林师妹的毒功不相上下呢!”   “哼,少拿我和她比!”我甩开吕增嗔怒道,一听他提到那个林少姜我就有气。   “姒儿,玩笑话,不必当真嘛!”   “不用解释!”   马车在村中七转八回,终于走至一幢二层阁楼——按吕增的说法,这个盘龙村的街道,暗含五行八卦。普通人入村,必然迷路。我心想,什么五行八卦,不就是把街道编着麻花似的修建嘛,这谁不会……   眼前这间阁楼建的位置也有讲究:楼外被一圈树木包围,看似有很多路通向阁楼,其实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不知初建此阁之人为何如此设计;在阁楼上层,凭栏远眺,正巧可以望见盘龙山最美丽的一幕,山水辉映,郁郁葱葱,烟雾漫漫,云气霭霭,鸟兽幽居,鱼虫作乐,堪作世外桃源了。   吕增派柔荑、凝脂、蝤蛴和瓠犀四个丫头留下照顾我,自己则与残月离去,说是收拾收拾自己的房屋再来。鲁伯曲默然走开,铁三则向我拍着胸脯说,有什么事尽管叫他,他就住在不远,随叫随到。我敷衍铁三几句,好容易才将他哄走。   一切安顿就续,我将四个丫头遣开,一人独处屋内,倒在席间大睡一场。   醒来后,时间已近黄昏,我忽觉腹中空空,饥饿之意顿生。恰巧柔荑求见,说已备好饭菜。   利贞派的饭菜,虽比不上皇宫,但就味道而言,也相当可口。我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地海吃一顿,拍了拍肚子,饱意已足。四个丫头收拾一通,唯唯而退,又留下我一人。   “味道可还满意?”一个女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我抬头一看,林少姜居然挑帘而入,我的心里登时一阵凉意。   “怎么,褒妹妹好像不喜欢见我呀!”林少姜满面堆笑道,“我虽是不请自来,却也是为了你好呢!”   为了我好?想为我好的话,你最好别出现吧……   “你有什么事?”我不解地问道。   “我若不来,怕你今晚是睡不得觉了呢!”   我奇道:“我为何睡不得觉?”   “等一等便知我所言何意了,嘻嘻……”林少姜卖关子道。她起身环视了一下屋子,最后又看了看我。   “到底什么事啊?”我实在是想尽快把林少姜打发出去,越早越好。   林少姜将食指抵在唇间,示意我先不要说话。她拉起我的手,把了把我的脉搏,安静片刻后突然咯咯一笑,道:“有了,有了!”   我真是一头雾水,什么有了?我有什么了?   我甩开林少姜道:“到底怎么了?你再不说,我可要赶你出去了啊!”   林少姜满面喜色,眨着双眼笑道:“褒妹妹有所不知,你方才吃的饭菜中,已被我下了毒,一会儿便要发作的!”   我立刻惊出一身冷汗——以林少姜做事的手段,对自己的熟人尚能狠心下毒,何况是对我呢!保不齐我都活不过今天……   “你下了什么毒?”我的声音都发抖了。   林少姜见到我害怕的样子,更是喜上心头,故意向我掐指数道:“我这个毒药呢,名曰‘九股催肠散’,其实里面一共只有五味,有巴豆……”   林少姜一样样的数着,我只对巴豆熟悉,一听“巴豆”二字,我头中一阵翁鸣,顿觉腹中隐隐有气翻腾,难受之极。   “这药入腹,不但显效很快,持续也很长……”林少姜若无其事地讲述道,“但中毒之人不会立即便死,一定会熬上九日,才会干枯而亡!”   我脸色惨白,已不知所措,木讷地盯着林少姜,听她说着那些骇人的药效。   林少姜见我一脸惊惧,知她攻心之计已成,不慌不忙地拉起我的手,柔声道:“好妹妹,我并无害你之意。放心,你不会死的……”   我头中突然闪现出“解药”二字,忙抓住林少姜的手,喝道:“快,解药给我!把解药给我!”   平生第一回中毒,又是要人命的剧毒,我除了抓住林少姜疯狂索取解药外,别无他念——但凡使毒之人,一定会有解药,这是小说中不成文的江湖规矩,我只能祈祝祷小说中的法则是真实的了……   林少姜像是故意气我一般,皱眉摇头道:“可是我没有解药呀!”   “你一定有,一定有的!”   “没有就是没有嘛!”   “再不给我,我就吸干你!我死也要找个垫背的!”我近乎失神地疯叫道,明显感觉腹中有便意了。   “吸干了我,你也好不了呀!”林少姜故作无奈状说道,“这样吧,我虽没有解药,却有一个可以暂时不让剧毒发作的药,你要么?”   “少废话,快快给我!”   “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又有人跟我谈条件,我真要晕死了——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忍了!   “好,你说吧!”我满口应承道。   “你教我元亨神功,我便延缓你腹中毒药发作,如何?”林少姜一脸兴奋状问道。   我心里一惊:林少姜给我下毒,原来是为此事啊。如果让她学会元亨内功,还让天下人活不了……但目前我好像没什么反驳的余地,再与她纠缠下去,我非被便意折磨死不可。   “好好好,你快给我解药,我答应教你便是!”我不顾一切地答道。   林少姜不慌不忙,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包,将包中药末溶入水中,喂我喝下。此药入口极苦,若不急于求解我腹中便意,打死我也不会喝……   药一入腹,便在腹中咕咕作响,半晌过后,居然将便意平息下去,我不觉长舒了口气。   “今日已晚,我且回去。明日我来,妹妹再教我元亨神功如何?”林少姜满脸得意之态,教人看着不爽。   “哼!”我扭头不答,心想,我也不能就这么认输,元亨功夫可是随便教你的么!   林少姜咯咯一笑,也不嗔怪,美滋滋地挑帘而去,临别时仍不忘有礼貌地道了声:“褒妹妹好生安息,明日我再来罢!”   我独卧席间,自觉晦气无比,怎么会沾上这么个不知轻重的丫头呢?她顽皮些也就罢了,居然还会使毒,这哪里是闹着玩,分明是要人命嘛……唉,大不了死在她手中,早死早托生,下辈子可别搞穿越这玩意了,害人不浅!   我忽觉全身真气不自主地流动,一点点地退回丹田,无论我如何用力,再也逼不出来。我心里大惊,忙运了几次功,却都以失败告终——我的元亨内功彻底使不出来了!   不会是林少姜做的吧?她刚开始下的毒药应该是泻药没错,后来喂我喝的“解药”真是解药吗?——想到这里,我不觉冷汗直流。从林少姜身上拿出来的药,一定不是什么好药,不过,我好像也没有选择余地,喝就喝了吧,大不了一死方休!   那一夜,我辗转难眠,好容易睡去了,却做了场恶梦,惊醒后便再也睡不着,只好胡乱想事。   我突然记起,吕增曾说我睡眠不好,总惊出冷汗,这些日子托鲁伯曲那副药的福,我才睡了些安生觉。今晚不知为何,吕增去而不返,我还真有些孤独难耐呢。   我又想起了幽王,心中蜜意顿生,恨不得插翅飞到他身边,观瞧那张既熟悉又陌生,既可爱又严肃的脸——唉,现代爱情故事中,男人们总是脚踩两条船,对哪边都放不下。我把这个光荣传统带入褒姒躯体,让自己既喜欢吕增的柔情,又想去和幽王体验那种另类的爱情,真不知道我这样做,是对还是错,将来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了……   第五十六章    鬼魅   褒姒撞鬼……   次日一早,天方放亮,我便一轱辘爬起身,怀着不安与苦恼,独自在阁楼周围散步。   柔荑与凝脂很是警觉,我一下楼,她们便也起床,跟在我屁股后头问我有何吩咐,我摇头说没有,她们便远远地跟着,如同看管犯人一般,令我很是不爽。   我走在林中,原拟向一个方向走,怎么也能走出去,可未曾想,走了三四回,都是在阁楼左近转圈,也真够邪门的——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五行八卦阵?   “怎么出去?”我回头问柔荑与凝脂道。   “回褒姑娘,奴家们不知!”两个丫头像是事先算计过似的,异口同声地答道。   “吕增和残月呢,怎么不来?”我又问。   “回褒姑娘,奴家们不知!”两个丫头又是异口同声地回道。   ——这两只苍蝇,我恨不得用拍子拍死她们!   我有心提气飞奔,甩掉她们,体内的元亨内功却怎么也发动不出来,教我好一场郁闷。   我又在林中转了一回,自觉根本没有出路,索性回到阁楼,吩咐丫头们准备早餐。   早餐一过,林少姜立即出现,她满面春光,像中了六合彩似的——她这么一来,我倒怀疑这早餐里是不是被下毒了……   “褒妹妹放心,早餐无毒。”林少姜见我惊惶的模样,嘻笑道。   “你又来做甚?”我没好气地道。   “不是昨日讲好的么,今日褒妹妹教我元亨神功呀!”   “有么?”我心想,能拖一时是一时,最好不要让林少姜学得元亨功夫。   “哼哼,想抵赖?”林少姜那鬼灵的眼珠子转了两转,她不慌不忙,从腰间取下一个小布包,提着绑绳,在空中划着圈,又道,“唉,本来呢,我今天是带解药来的,可是没人需要,我还是扔了吧……”她突然把布包甩出窗外,随即摸出四根细针,将手一抖,当空刺破布包,粉末散出,一包解药就此作废——整个过程也只不过是两秒钟的事,这丫头真是说得出、做得到,丝毫不给别人机会。   我的心似被绞了一下,知道再和这丫头斗下去,受伤的一定是自己。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忙赔笑道:“林姐姐不必当真嘛,我和你开玩笑呢!”——这“林姐姐”三字叫着也够闹心的,换作“林妹妹”就爽了……   “玩笑?”林少姜把脸一板,又道,“我可是说正经的呢。方才那包药,真的是你今天的解药——今天的药没了,你会很惨呢!”   我心道,你林少姜手里的解药,一定留下不少,不可能只做这么一点点。唉,我现在是中了套了,没法不低头,还是好好奉承林少姜吧……   “林姐姐不必再逗我玩了。我绝不食言,教你功夫便是!”我忙应承道。   林少姜见我服软,才满意地笑道:“褒妹妹若听话,教完功夫,我再回去取药便是;若不听我话,嘿嘿,妹妹今天的下场会很惨喏!”   我把牙咬的咯咯响,心里将林少姜的祖宗问候个遍,面子上却仍得顺着林少姜道:“林姐姐是好人,不会让我痛苦的。放心,我一定好好教你功夫!”   二人盘膝而坐,我讲解,林少姜聆听。   我极尽能事地将周易上的内容胡编出来,但求词藻繁冗、晦涩难懂,先给她来个下马威,教她知难而退,让她分不清哪些是该记的,哪些是不该记的——嘿嘿,现代人就是比古代人狡猾。古人不可能读过周易全文,所以我尽可以海阔天空的侃,侃晕她先。   林少姜毕竟只是个十六岁的小丫头,机灵有余,阅力却不足。她见我口中之词确不是一般人能编造出来的,渐渐地有几分相信,到得后来,见我出口成章,竟不由得尽信了,双眼盯着我半晌不移,已出了神。   “林姐姐?”我的呼唤将林少姜叫醒。   “嗯……你这些讲的是什么呀?”林少姜搔了搔头道。   “元亨武功入门基础啊?!”我回道,“这些是必须学会的。越是强大的功夫,入门就越难,这个你总该晓得的吧?”   “哦……”林少姜若有所思,眼球转了两转,又道,“帝出乎震,齐乎巽,相见乎离,致役乎坤,说言乎……说言乎什么来着?”   ——我真晕,她居然在背呢!   ……   一上午的狂侃,我噪子几近冒烟。林少姜记忆超强,居然照单全收,记得一字不差,令我汗颜……   “今日到此如何?我噪子都快哑了……”我提着干涩的声音劝道。   “好!”林少姜不知从哪里又弄出一只药包,甩给我,转身告辞,边走边背诵着我教她的那些“口诀”,让我窃笑不已。   我长舒了口气——林少姜总给我一种危险的感觉,这几小时的相处,我的心不自主地哔啵乱跳,一点都放松不得,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女性身体的直觉吧。   我掂了掂手中的“解药”,真不知该不该服下去,但好像自己也没什么余地。   经常看小说中写着,一些神奇的武功本身就有排毒解毒的效用,我自恃元亨神功乃天下第一绝学,不妨试试。   我微一运气,发现丹田中气不似昨日那般被禁闭,而是能沿经脉运行了。我一阵窃喜,嘿嘿,看来昨日的药效过了。这元亨神功可是我的命根,它存我生,它灭我亡。   我忙摧力将体内真气在腹中一阵急绞,启图将毒素统统卷起,再将真气运至手掌,不断向外发泄出去,管他有用无用。   如此数次,我觉得乏了,才不得不停手,睁眼一看,吓了我一跳——不知不觉中,我射出的真气流竟将这间卧室的墙壁穿了好些小洞,天棚上,席面上也都是,放眼一望,一片狼藉,惨不忍睹。   “柔荑,你怎么了?”门外突然传来凝脂的声音。   我出门一瞧,原来是柔荑晕倒在屋外——记得在谷中我吸她内力之时,她似乎就特惧怕我的元亨神功,看来是落下阴影了,一见这功夫她就晕。唉,小丫头就是没用。   一连三日,林少姜登门求讲,我则来之不拒,车轮子话来回转,让她分不清东南西北。她每日带来的解药,我全不服用——这也是她小看了元亨神功。每日我数次打坐练功,竟逼得体内之毒无从发作,被我逼出体外的不在少数,但想完全排毒,却非易事。所以我还得为自己留点后路,不能得罪林少姜。   吕增、残月等人竟无一人登门拜访,很是蹊跷。我隐隐觉察出一丝危机,就在我的前方,但却不知是什么。   第三日晚,我再也耐不得寂寞,趁着明月当空,万籁俱静之际,我夺窗而出——那四个丫头看我可是很紧的,从门口逃的话一定被她们逮着。   我提气一纵,跃上树之顶峰,凭枝而望,但见四面一片墨绿,微风轻起,草木摇逸,蟋倏作响,配着夜虫鸣啼,远处流水之音,竟是一幅诗情画意,看得我心旷神怡。   ——呃,这个时候好像不是来游玩的,还是逃跑要紧。   前几日在地面上,根本走不出这里,若在树顶,应该可以辨明方向了。   我望着山之巅峰,连价纵跃,半个时辰过后,几乎来至山顶。我驻足观瞧,见周围人迹罕至,加之夜的幽静和山中野兽不时的低吟,我还真有点害怕了。   “何人半夜至此,扰吾清修雅兴?”一个声音突然如耳语般响在身边,我忙四面张望,却未见一人——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千里传音术”?   “是谁在和我说话?”我叫道。   “呵呵,原来是个丫头!”那个声音低沉而又底气十足,说话之人岁数一定不小,内功也该不弱。   “你在哪?快出来!”我继续叫道。   “呵呵,老夫就在你的脚下啊!”   我心里一惊,忙抬脚向地面上观瞧,找了半晌也没看出什么端倪,倒想起一个场景,把自己逗笑了——周星爷当年俯身在地,口中大呼:“小强,小强你怎么了,小强?”——我现在这种举动不是找蟑螂还能是在找什么,一个活人怎么可能小得让我看不见呢!   “不用找了,你看不见我的,哈哈!”那个声音又在耳边响道。   ——难道是鬼?老子活了N年了,啥都见过,就是没见过鬼。巧了,今儿倒开了眼,见了鬼,也不枉我穿越一回。   “你是鬼吗,现出原形让我看看先……”我心里阵阵凉意,既想见鬼,又害怕见鬼。   “好,那我现身让你瞧瞧罢!”白影一晃,一个长眉长须老者如鬼魅般出现在眼前。他一脸阴气,全身白衣,不是鬼却是何物?   我不自主地后退了几步,险些摔倒,指着老者,说话的声音都变了:“你、你……你真是鬼么?”   “哈哈哈哈,老夫活了百岁,却和鬼有甚异样?你说我是鬼,我便是了!”老者拂着长须笑道。   原来是人……吓死我了。   “是人你就早说嘛,真是的……”我舒了口气道。   老者突然凭空消失,我顿觉有人在身后拍了拍我,回头一望,老者不知何时已飘落在那里了。   “如何?是鬼是人?”老者饶有兴致地问道。   我靠,逗我玩呐?我也不是混干饭吃的,你轻功高,我轻功也不弱,我也给你来一手开开眼。   我不待老者再言,提气猛纵,期图眨眼间落在老者身后——哪知,我向上一纵,老者后发先至,竟与我并排飞上空中,脸对着脸,向我笑道:“小丫头很有意思嘛,老夫喜欢!”   我被吓得泄了气,一跤横摔下来,却在触地前被老者拦腰抱住。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从老者怀中挣扎出来,吼道。   “唉,老夫还未问你深夜至此何事,你倒先发制人了。”老者叹气道。   我心想,也是,我是访客,他是主人,当他问我才是……   我方才向山顶纵跃而来,并未多想,就是认为山顶在哪里都能望见,不容易迷路,才一路下来的。没曾想真到了此地,我不知该做什么了。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来这里玩玩不行吗?”我叉腰吼道。   第五十七章    软禁   褒姒啊,一步步被逼入狼群……   老者上下打量着我,啧啧称奇道:“你这丫头倒是一块美人坯子!老夫一生阅人无数,却从未见过如此骇世之美,今日才算开了眼窍……”   “鬼老头,不必奉承!”我没心思听这白衣老者的慨叹,打断道,“你是谁,报个名姓出来先?”   “呵呵,老夫无名无姓!”老者拂着胡须笑道,“丫头定要问,权且叫老夫‘无咎’便是!”   无咎?!……   “你便是利贞派掌门——无咎么?”我追问道。   无咎点头。   我心里一阵激动——这无咎在武林中可算是个大名人,见他一面比见皇上还难。没想到我误打误撞,竟见到了传说中的利贞掌门,可谓意外惊喜了。   无咎见我望着他出神,笑道:“丫头,今夜月色尚浓,你与老夫皆无睡意,不若同老夫比试一回,如何?”   “比什么?”我心道,怎么总有人想跟我比试,都看我是个小丫头想欺负我不成?   “方才轻功一路已然分出胜负,不必再比。老夫与你比一回内力,如何?”   比内力?——老实说,比试别的我一定处于下风,唯独比内力,我自忖没有几人能是我的对手,元亨神功可不是白练的。无咎这老东西算是撞枪口上了。   “怎生比法?”我不禁问道,“你输了又如何?”   无咎哈哈一笑:“小娃娃不知好歹!你怎知老夫便输?嘿嘿,老夫生平从无败迹。老夫与你比试,也只不过是想试试你的功夫,值此寂夜,聊以解顽!”   好么,这大半夜的不睡觉,是想拿我取乐啊!   “你与我比试,原是想拿我开蒜啊。做梦吧你!我可没闲功夫陪你!”我一摆手,转身便走。   无咎又是一笑,如鬼魅般飘至我的眼前,拦住我道:“丫头,非老夫嚼舌,山中时有野兽出没,一旦你孤身遇险,谁也救不得你。老夫念你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娃娃,怎生忍心见你入了野兽之口呢!还是到老夫的陋室坐坐罢!”   我并不答话,出掌便击,想教无咎闪开。无咎却无躲意,伸出手掌与我对在一处。我忽觉一股强劲的内力向我袭来,不由我有任何他念,只有使出元亨神功与之抗衡。   无咎那副长眉长须的模样、道风仙骨的气质,给我的第一印像还算不错,最起码,不似那些色迷迷的男人们,见之令人生恶。所以我并不忍心使出全力吸干他,只拿出五成功力,聊以周旋。   “丫头不必客气,将你的功夫尽管使出,老夫接着便是!”无咎一脸志在必得的神情,好像要故意挑起我的斗意似的。   敢小看老子?我让你好受……   我的全身真气再次疾速流回丹田,凝结成一点,头中一阵飘忽,佳境又现,吸人内力的前奏曲已然拉响。   我原以为无咎的内力会顺着我的手掌源源而至,却未曾想,吸了半晌,一丝内力也没吸到。无咎依就气闲若定,笑望着我。   元亨神功失败了吗?   ——不,不会的!我怎么会败!   我不再有任何保留,运足了劲一阵狂吸。可无咎的身体却像是一块石头,任你如何挖凿,他只完好如初,比金刚石还要硬出几倍,教我所有的努力最终都化作了泡影。   我败了!败得一塌糊涂!头中一阵迷茫,丹田中气胡乱蹿出,此时无咎若要害我,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但他却未发功。   遍体汗如雨淋之际,勾魂香气散放之时,我已全然没了力气,一跤软倒在地,直勾勾的盯着无咎……   “好香!”无咎闻了闻香气,叹道,“老夫若迟生五十年,魂都能被你勾了去。呵呵,你这丫头确是世间尤物,比传闻更加离奇啊!”   “你认识我?”我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问道。   “褒姒的元亨神功,天下无人不晓,老夫如何不知呢!”   “你知道元亨神功会吸人内力还敢与我比试?”   “呵呵,老夫也修练内功多年了,连一个小毛丫头都对付不了么?!哈哈……”无咎深藏的锐气在一笑之中绽放开来,令我一阵心惊,根本猜不透他的想法。   也许是我耗费体力过多,加之内心受挫,一时竟毫无力气,由着无咎抱起,走入不远处一个石洞。   洞内幽暗,烛光的亮度刚能够使我看清周围的事物——一块四米见方的草席、一张古桐色的木桌、几本破简书便是这里的一切。真不知无咎靠什么活下来的。   无咎将我平放在草席上,笑道:“睡个好觉吧!”未见他如何出手,已点中了我的睡穴,我便沉沉睡去……   盘龙山中的日子,并不好过。   无咎这老东西,整日打坐,虽不主动理我,但我只要逃跑,他便一把将我捉回,让我寸步也离不开石洞。   他虽未对我有何非分之举,但我好歹也是个年轻人,闷在洞中久了,会发疯的。   我不只一次的尝试逃跑,又不只一次的尝到失败的滋味。在无咎手中,我的元亨神功全然不顶用,自己真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了……   无咎也不言语,面容一如既往的安详,仿佛监禁我这么个人是他理所当然之事似的,闷得我直想杀了他——但当我的手掌停留在他的头顶时,我无论如何也无法狠心拍下去。毕竟我法制观念比较强,胡乱杀人不是我作风。(好像已经杀很多了……)   如此过了五日,我体内所中“九股催肠散”之毒已全然被我逼出体外,不再有何遗留,倒让我稍稍安心。   无咎一如既往,盘坐练气。   我以为今日又会是无聊的一天,却听无咎突然一阵大笑。他站起身,向我道:“丫头,闷坏了吧,今日老夫带你下山如何?”   “哼,悉听尊便!”我没好气地回道,心想,你想做什么,我还能拦得动你不成!现人为刀殂,我为鱼肉,随你怎样便怎样,我是没什么想法了!   无咎突然走近我,抚摸起我的头发,目光中透着笑意,令我头皮一阵发麻——怎么,你这老头也想……   “你干什么?”我拍落无咎的手道。   “呵呵,你这丫头,老夫也是出于好意……”   无咎话至半途,便被我打断道:“‘好意’?知道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你摸我头发是什么意思?别看我小,我可不是好欺负的!”说着,我摆出一副要打架的样子。   无咎楞了一下,随即解释道:“丫头想哪里去了!老夫是见你几日未整理头发,现在的你,再不好好修理一番,几乎不成人形了!来,老夫为你打理一番头发吧。”   “免了!”我心道,我现在可没什么心思关心自己的容貌,还是下山要紧。   做女人就是麻烦,头中处处得有根防色狼的弦,若不然,在这男尊的古代,不被别人欺负死才怪!   我将齐腰长发一挽,往颈中一卷,又整理了一下衣角,向无咎摆手道:“走吧!”   无咎看了看我不伦不类的打扮,摇了摇头,却也无可奈何。   无咎引领我走至山上一块空地,居然已先有百十来号人等在那里了。几日未见生人,骤然见到这么多人头,我还真有些头眩呢。   “恭喜师尊顺利出关!”众人一见无咎,立刻全场拜倒,贺道。   我见众人都是一副毕恭毕敬的神态,目不敢稍有斜视,心中不觉暗笑——这无咎的派头,竟比那皇帝还大。   无咎居中而坐,众人才依次归位,却只有十二人坐,其余全部站立。这十二人分列两旁,一边五个、一边七个,与利贞五龙、七散人暗合,应该就是传说中利贞派顶级的十二人了。   十二人中,我只认得酒仙和三师兄王通。酒仙一脸醉态,居然也能稳坐席间,与众人谈笑。   我又扫视利贞众人一回,突然与一双柔情的眸子相碰,激起我心里一阵涟漪——却是吕增,远远站在人群的角落中,不敢正视我,只拿眼偷瞧,不期与我四目碰在一处,无声地交流了彼此的思念之意,他便歉然地移开目光,不再看我。   我心里一阵疑惑,不知吕增为何去而不返,将我送至这虎口之地,便再也不闻不问。若非无咎留情,我怕是早已命丧黄泉——吕增的心果然变了!他一直在瞒着我,哄着我,到底为什么呢……   我立在无咎身后,一阵走神,浑不知众人的目光已不约而同地望向我。   “这丫头确是世间尤物。”只听无咎说道,“非老夫这数十年的功力,未必能制得服她。她的元亨功夫,练得虽不到火候,却也委实凶险得紧。”   “这丫头确实诡异的很!”林少姜不知何时已从人群中走上前来,满脸不解地说道,“她连续中了我的‘九股催肠散’和‘抑功丹’,居然仍能使出元亨神功逃至山顶,真是咄咄怪事!”   “自古奇功都有自疗排毒之效,这点倒不稀奇!”无咎抚须笑道。   我白了林少姜一眼道:“若论‘诡异’,我可不及你林少姜!你的手段算是天下间最为歹毒的了,那种江湖中下三滥的手法,全被你学来,真不知道你师出何门。难道这利贞派的关门绝艺,便是偷偷摸摸、暗中伤人不成?!”   我这一句话,从掌门到帮众简直是得罪了个遍。我自己都佩服自己,带着这张臭嘴,能活到今天,真算是老天对我的莫大恩典了……   第五十八章    碰面   无咎与无誉,两个老头一出戏……   话说我的一句讽刺之言,惹恼了利贞派中的兄弟,颇有人要上来教训我,却都不及一个高我一头之人迅捷。眼前突然出现的这个人,是从七人坐席中出来的,料是七散人之一。他只有二十几岁,血气方刚,满面怒气,细长的眼睛透着寒光,抓住我脖颈的手颤抖着。他威胁我道:“你在说甚?不得污辱我利贞派!”   “朱方,住手!不得无理!”无咎止道。   我从来不吃硬的,朱方一松开我的脖子,我又讥讽道:“哼哼,你们利贞派根本不配在江湖中立足!上百人一齐欺负我这么个十几岁的小丫头,为了一句言语不合,便即上来动手,你们真是无耻啊!”   奶奶的,我今天是豁出去了。逃跑不成,咱索性爽爽嘴皮子,好消消我几天来的闷气。   “朱大哥,躲开!”林少姜突然叫道。声未落、手先抖,一排毒针已然向我和朱方飞来。朱方侧身闪在一旁,独留下惊惶不知所措的我,眼见得毒针刺上我的眉目。   三师兄王通骤然起身离席,疾速将我抱起,双足连价踩踏,飞在空中,刚好将毒针尽数躲去,整个过程也只不过是半秒钟的事。   王通将我安全地放回地面,转身斥责林少姜道:“师妹,不得无理!褒姑娘远来是客,当迎以客礼!”   “牛鼻子大哥,她当众羞辱我派,我怎能饶她!我与她年纪相仿,由我出手,也不算欺负了她!”林少姜把姿势一换,又一排毒针在手,“师兄快散开!她骗得我好苦,若非师傅指点,我险些把她那些鬼话当作口诀来学了!小妹定让她吃尽苦头!”   王通是个明理人,硬是挡在我身前,不肯离去。   我浑不怕林少姜的淫威,嘿嘿一笑,向林少姜扮个鬼脸道:“徒儿,我教你的那些功夫你这几日练得怎样了?……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下毒害我,我怎会教你真功夫呢!没让你练个走火入魔,便算你的福气。你该回家烧高香才是,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林少姜原是个任性、不受气的主儿,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没有别人嘲笑她的份。她此时再也挂不住脸,不顾王通的阻挠,硬是使出自己的拿手绝活——“天罗地网”,将数百只毒针抖将出来,铺天盖地地射向我和王通,期图一举将我穿成蜂窝煤。   王通晓得厉害,脸色微变,再想抱我躲开已是不及,只得硬着头皮,挡在我的身前,狂挥袍袖,极尽能事地将毒针打落在地。   突然,我身体一轻,似乎被谁提在空中,回眼一瞧,原是朱方将我抓起,扔到一个空场,向林少姜叫道:“师妹,这里!”   我靠,朱方够阴损的,非得置我于死地不成!   林少姜微微一笑,忙将毒针悉数对准了我,又是一阵天女散花,根本不给王通再次救我的余地。   我没有学过怎样躲避暗器,在这危急的当口,心里怕的要死,连逃跑的意念都被淹没了,除了傻呆呆地当活把子,别无出路……   死了吧,我真的受够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选择穿越。如果苍天再给我一次机会……算了,没救了,我所有的机会,都留着见阎王吧……   褒姒这个少女,在周幽王时期,永远都是星矢级的人物,百战不死,比蟑螂的命还硬——我身前又晃出一个身影,疾速将我扑倒在地,他手持长盾,只听“丁丁当当”一阵响动,毒针竟尽被其盾拦下。   我定睛一瞧,抱我之人竟是吕增。他一脸惊骇,持盾的手仍在轻轻颤抖着。   “伤到了么?”吕增关切地问我道。   “没有!”我摇头,又反问道,“你呢?”   吕增也笑着摇了摇头,拉我起身,将我护在盾后,又冲着林少姜笑道:“林师妹息怒。褒姑娘嘴皮子厉害,不要被她所激。她虽出言不逊,但在我看来,她并无对我利贞派不敬之意。只不过她被囚数日,说说气话罢了。林师妹饶她这一回吧!”   “我当是谁,原是吕大哥!”林少姜怒气略消,却拿吕增开刷道,“我早知你今日会护着她。这小妖女一直都被你视作掌中宝,怀中玉,你怎能舍得她死呢!——但是,吕大哥啊,她如今是天子的小妾,你跟她站一起算什么呢?”   林少姜一席话,说得吕增的脸青一阵红一阵的,支唔半晌也无言可对。   我心中对吕增也有气,我现在的处境,都是他一手造成,不知他带我来这里究竟是为的什么。因此,我也无心替吕增圆场,只冷眼瞧着他。   吕增见我一脸埋怨,知我所想,却无法当众向我解释,只得叹了口气,转向无咎道:“师傅,您老来做做主罢!莫让林师妹伤了褒姑娘。大家一团合气,方能共同对敌啊!”   无咎一阵大笑,环视众人一圈,才止林少姜道:“姜儿,住手罢!朱方,你也归位。褒姑娘,来,到老夫身边……”   无咎自有一番压人的气势,细声慢语,却能教众人不得不听。   “谢了!”我冷冷的给吕增甩了一句便快步走向无咎。   吕增垂头丧气地归回本位,目光始终不离我的左右,我却再也置之不理——吕增向我隐瞒的事情,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老夫今方出关,你们便为了这么个丫头打来打去,眼中还有无老夫这个掌门了!”无咎突然厉目而视,将在场所有人的气势瞬间压倒下去,我也是一阵心惊——与无咎相处五日,每日见他慈眉善目,不想他发起威来更为可怖,日后我得小心了。   林少姜虽低头,仍拿眼瞪着我,我则回以挑衅的一笑。   无咎再次发话,无非是一些教导之言,场中一片肃静,无人再敢造次。   无咎又谈及潜龙派,说已与其约定今日在此相会,令我大为惊讶——前些日子两派还在因我而互相争斗,如今怎么又约到一起了,难不成是为了更大的火拼?……   无咎话声一落,便有人接过,好似千里传音一般,在每人的耳中响道:“哈哈……无咎老匹夫,多年未见,你的模样一些未变啊!”   众人向来音方向观望,只见一个老者,亦是长眉长须,一身黑袍,缓缓飘向这里,如鬼行一般无二。他的身后跟着数十人,也是各怀绝艺,施展轻功,并不寻山路,只管纵上树尖,直奔这里。   待来客走近,我才看清,确是潜龙派人来访。为首的老者,一脸高傲,双手叉在背后,道风凛凛,想来一定是无誉了;他身后的随从中,竟有许多我认识的人物,二师兄张齐,砖头男昌平,“潜龙二老”杜伯孝、杜仲孝等,潜龙派中的高手基本也都到场,唯独少了一人,被称作“鬼凤凰”那位,我的克星——雷妖。   无咎与无誉,二者同是百岁老人,都是长眉长须,个头儿相仿,若非一个穿着白袍、一个穿着黑袍,倒不易分辨彼此了。   无誉朗声笑道:“无咎老弟,想不到仍是你捷足先登,先一步拿下了这个小娃儿,为兄的我十分高兴啊,哈哈……”   无誉与无咎面对面,说话时口唇自然张开,外行人还道他们在欢快地叙旧,实则不然,无誉是在用口发出一道道真气波,射向无咎,显然是想以内力试探对方。   无咎也不示弱,大声回道:“呵呵,无誉老弟不必过谦。这娃儿虽被为兄所拿,却也有老弟你的一份功劳啊,哈哈……”   两人互争作兄,谁也不承认自己比对方小,倒像是一对倔脾气的小孩,互不相让。   二人一时无言,相对半晌,又哈哈大笑起来,互以内力相拼,声音越来越大,到后来竟有震耳欲聋之觉,我不得不捂住双耳,却也能清晰地听见二老的笑声。   在场众人,除几个武功绝高之人外,都捂住了耳朵,表情痛苦。   二老畅笑已足,止了笑声。无誉先道:“想不到老弟闭关数月,功力比前更增一层,为兄我佩服得很呐!”说着,他竟伸出一只手搭在无咎肩头,暗运内力相迫。   无咎也非庸角,口中谦道:“老弟你也不弱啊!”忙将一只手臂也搭上无誉肩头。   二老一边拼内力一边谈笑,不会武功的看在眼里,根本看不出其中的凶险。比拼内力是非常危险的事,比刀比剑根本无法与其同日而语,因为只要有一人顶不住,另一人的内力便会将其完全击垮,轻者残废,重者丧生——这简直是在拼命了!   这两个老头,见面便是一顿比试,非要较个高低,却谁也无法压倒对方,无人敢、也无人有能力上前制止,场面一时凝结。   二老的额头开始冒汗,两缕青烟盘绕二者头顶,看来已进入最后的酣斗了。   嘿嘿,你们二老来个双双KO,我相信在场众人全不是我元亨神功的对手,到时候就随我逃跑了!打吧,拼命吧……   “什么人?”有人突然叫道。   我随声音望去,却未见到人影。   “不必鬼鬼祟祟的,是汉子就出来!”颇有几人亮出家伙,一齐望向场外一棵高树。   “哈哈哈……”树峰上突然闪出一人,身材魁梧,腰挎长弓,背背箭袋,一见便是高人。他任扣搭弦,一箭射来,身形一晃,竟踏上箭身,与箭同行,其轻功可谓是亘古绝今,无以形容。   “我的姒儿,教我好一场思念啊!”来者在空中呼道,听这声音,如此熟悉,亲切中满含温情,难道是……   “义父!”我大叫出来。   第五十九章    重逢   义父与褒姒重逢,时机却不对……   盘龙山上,利贞、潜龙两派高手云集一处,无咎、无誉二老互拼内力之时,忽然又来了一位陌生人。   他足踏箭身,与箭齐飞,直奔向我。待他到近处,其形貌逐步清晰:方面高鼻,尽显阳刚本色,浓眉电目,灼灼却未逼人,不是义父又是何人?   “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为人生两大快事,我如今是“他乡遇义父”,比“故知”更亲,怎能不由衷欣快?在这古代,义父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最后的靠山,他的出现,对我来说,无疑是一种空前的震憾、惊喜!   我心里一酸,竟落下两行泪水,不自觉地又唤了一声“义父”,真想将自己数月来所受之苦,一古脑地向义父哭诉出来。   “姒儿,我寻遍天下,不想今日终得相见了!”义父落地,立足观望,见果真是我,不由得喜极而泣。   我正待上前相认,冷不妨双肩忽被别人抓住,回头一看,原来是无咎与无誉各持我一肩,教我动弹不得。   “师弟,你果然来了!”无咎向义父道。   我头中一阵问号——义父曾言,我派每每单传,怎么会冒出来个师兄弟关系?   义父收了泪水,有礼貌地道:“无咎、无誉二位师兄,多年未见,无故囚困小女,却是为何?”   无咎哈哈一笑道:“难得你称呼老夫为师兄!既知老夫是你师兄,为何迟迟不来拜会?”   无誉在旁接道:“无咎老弟,又与他讲甚道理!他早已将我二人忘在脑后,除了师傅,他眼中还有何人!”   义父闻听此言,冷笑一声道:“二位师兄原是被师傅逐出山门之辈,实已非我派中人。我今日尊称二位为师兄,于礼已极,又怎怪我对二位不敬呢!”   我心想,看无咎、无誉两人尴尬的神情,他们被逐出师门之事,应非虚言。既如此,二老也算是我的师叔了,大家本是一家,我且套个近乎试试。   我于是收泪向二老道:“二位前辈,我褒姒也是元亨传人,说起来该称二位作师叔了!大家同是一派,何不放下干戈、坐在一起叙叙旧呢?”   “小丫头,我二人已对元亨恨入骨髓,你休得再言!”无誉被义父一顿抢白,无言以对,正愁没处发泄,恰巧我接了一句,便将怒气发泄在我身上,伸指点了我的哑穴。   我心中有气,暗运元亨神功,试图吸食二老内力,却发现只是徒劳之举,无功而终,反激起二老怒意,点我要穴,令我软倒在地,再也爬不起身。此时的我,除了时不时地眨几下怒眼,既不能说又不能动,痛苦之极。   “二位师兄,姒儿未曾得罪,何故胁迫在手?”义父见我被制,脸色微变,对二老已有怨意,却不便发作,只得强忍下来,好言相劝。   无咎与无誉拦在我的身前,并不教义父靠近。   无咎微微一笑道:“老夫原无心伤此娃儿,只不过欲以此娃与你作个交换,不知师弟意下如何?”   “什么交换?”义父故作不解道。   “昔日师傅曾言,欲授我二人元亨神功。不料师傅喜怒无常,竟无故逐我二人出门,并未践授元亨神功之约。不意师傅竟将此绝世之功,传与了你。”无咎满含怨愤地说道,“我二人为了昔日之约,多次遣人向你借阅元亨秘籍未果,不得已出此下策,以此女与你交换,如何?”   义父哈哈一笑,回道:“师傅未教二位元亨神功,并非他老人家不遵守约定,实在是你们杀心过重,若习得此功,天下苍生便不得安生。师傅逐二位出门亦为此由。你二人尚不知自省,竟各立门户,勾心斗角,扰得江湖鸡犬不定,连师傅亦痛心不已,又有何面目向我索要元亨秘籍呢!”   二老被义父说得怒意大起,却未便当众发作,只得将拳头握得咯咯响。   “哼,一派胡言!”无誉上前一步,帅先发难道,“今日之势,你若不交出秘籍,还望全身而退么!”   利贞、潜龙两派高手,此时已将义父围在核心,令义父插翅难飞。这两派已创立多年,由二老苦心经营,如今可谓江湖大派,高手如云,随便拿出去一个,便足可以技压群雄,在江湖中称霸。如今众多高手,茅头齐指义父,加之无咎、无誉,即便是神仙,想逃出此圈也得被剥层皮吧!   此情此景,对义父来说,可谓凶险万分,义父却全然不顾,将头一昂,威风凛凛地道:“哼,二位师兄若想以众欺寡,大可不必再言,只管上来拼命便是。想让我交出元亨秘籍,简直是痴心妄想!”   我心道,义父拒不交出元亨秘籍,表面上看似不以我受制为意,实则为我二人着想:他若交出元亨秘籍,没了谈判筹码,这两派人还能放过我二人么?我二人还能全身而退么?唯今之计,能耗得一时便是一时。或许能有转机,亦未可知……   我正想着,突闻一声断喝:“师傅,休与其饶舌,看徒儿先制服了他!”往声音看去,却是利贞七散人之一朱方,受不得讥讽,上前便向义父一掌拍去。   义父怎把朱方放在眼中,侧身闪过,脚下一勾,朱方未料义父如此迅捷,竟被勾得向前一跌,义父顺势在其背上赏了一掌,朱方一个“狗啃屎”,扑倒在地,狼狈已极。   朱方未肯认输,摆出架式,运足功力,呼啸着奔义父而去,其出掌之速,不啻于电掣,每每向义父命脉击落,却总被义父轻松躲过,叹义父武功之高,无人可及。   义父无心与朱方继续缠打,觑个空隙,一指点出,朱方应声而倒,痛得半晌也爬不起身。   潜龙二老杜伯孝、杜仲孝不知厉害,此时也想出出风头,见朱方败下,连价讥讽道:“无用小辈,乳嗅未干便当众献丑,还不滚到一边去,看我二人教训他!”   众人早知这二老是两个老小孩,根本不分轻重,不分场合,乐得看他二人出丑,谁也不出言相阻。   二老在义父周围转了一圈,上下打量道:“你这汉子,也非三头六臂,怎地便敢独身前来!除无誉掌门外,尚不知天下间有我‘潜龙二老’这等绝顶高手么?”他二老眼中,除了对无誉尊敬,对别人向来不服,连无咎也不放在眼中。这句话本将在场众人得罪个遍,但众人早已知他二老本性,并不与其计较,却都希望义父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义父也不答话,只冷颜以观。   二老见义父不言,向众人哈哈笑道:“怎样?一听我二老名声,他便不敢稍有言词,想是怕得快尿裤……”   二老言语未毕,早被义父一人一脚,踢个“双狗争屎”,连门牙都险些啃掉了。   二老一轱辘爬起身,尚不知自耻,却怒道:“咦,你这小子,好不知耻,背后偷袭,难道不怕我二人把你做成肉饼么!”二老说罢,各亮出家伙,一个阔斧,一个铜锤,却也足显气派。   “看招!”二老一齐向义父发难,一个横劈,一个竖砸,外行人看在眼中,倒也凶狠得紧。   义父丝毫不躲,只将那斧头轻轻推向锤头,两头相碰,“当啷”一声,震得二老连退数步方止。   “二弟,你看准了再砸,怎么把我的斧头拦住了?”杜伯孝埋怨道。   杜仲孝也觉委屈,忙分辨道:“我还想问问大哥何意,将我的锤子拦下呢,大哥却先反问起了我!”   杜伯孝拍拍脑袋,望了望天,自语道:“莫不是上天有意助他,不令他被我二人做成肉饼?——既如此,我们收了兵器罢。”   二老收起兵器,向义父指道:“算你小子幸运,老天助你。我等便不用武器,与你空手玩耍一回罢!”   在场众人,早有人忍悛不禁,偷着笑了。   二老再次一齐进攻,一人出掌,一人出脚,配合得也是有模有样。义父轻松躲过,对着二老的屁股,又是一人一脚,二老再次“双狗争屎”,齐啃地面,丢人已极。   “混帐,还嫌丢人丢得不够么?还不快快退下!”无誉看不下去了,出声喝斥道。   二老见是无誉,不敢怠慢,只得摇头向义父道:“唉,今日若非无誉掌门拦阻,我二人早将你打翻在地,哪能让你如此张狂。唉,天意如此,我等亦无法。他日再会,再教训教训你罢!”说罢,二老悻悻退下,好似被别人抢了功劳似的。   气氛被二老如此一搅,倒也宽松不少。   “师弟,并非我二人不讲道理。”无咎劝义父道,“你我本是同门,老夫向你借阅元亨秘籍,改日阅过必还,于你无甚坏处,你又何必不许呢!”   “哼哼,你二人已非元亨派人,此元亨秘籍,又怎能胡乱外借呢?”义父执意道。   无咎呵呵一笑,转身望向我,又道:“师弟原是个硬汉,不惧威迫,但这小女娃儿,尚值二七年华,不知受不受得住呢……”   “你待如何?不许伤她!”义父一见了我,气势便有所消退,看来是投鼠忌器啊。   “姜儿,且喂褒丫头几针,教师弟看看好戏!”无咎令道。   林少姜应声而至,教柔荑与凝脂架起了我,手持长针,在我眼前一晃,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堪堪便要刺我,却被无誉止住。   “且慢!”无誉说道。我以为他怜心忽起,不想为难我,哪知他走近身,点开我的哑穴,呵呵笑道:“小丫头的叫声一定不错,何不洗耳一听呢!”   我狂晕,这老头还是不是人,竟喜欢听小姑娘的惨叫,真是变态!   第六十章    极刑   林少姜之狠毒,世间少有……   “姒儿!……”义父满脸关切之意,正中了无咎诡计。他想走来救我,却被无咎拦下,无从脱身。   “义父,不必以我为念!杀出重围,快快走罢!”我大声叫道。   林少姜咯咯一笑:“你自身尚且不保,还想保他人么?前日两种毒药未制服你,也算你命大。现在我亲手刺你,看你如何再得侥幸!——吃我一针!”说罢,她将针尖抵在我食指指甲前端的嫩肉上,故意让我疼痛,慢慢刺入,直入骨髓,令我狂叫一声,几近晕死。   我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回到古代,啥罪都让我尝一次,老天对我太不公平了……   “老匹夫,你……”义父指着无咎,双唇颤抖,怒意已极。   在场众人,听见我凄惨的叫声,心中均是一凛。自古人心向善,都有怜香惜玉之情,何况是褒姒这等天下间最丽之女呢!   众人见我咬破朱唇,鲜血滴落,目光迷离,双颊赤红,少不得生了怜悯,颇有几人出列,替我求情,望无咎放过我。其中就有吕增与王通二人,最为恳切。   无咎貌似仁慈,实则内心狠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见有人替我求情,竟老羞成怒,将求情之人尽数骂回,不予理睬。   我强忍剧痛,颤声向义父叫道:“义父快走,不要再迟疑了!……”未及我说完,林少姜又一针刺来,剧痛袭入脑中,我全身都为之颤抖,冷汗淋漓。   我拼了命地咬紧牙关,不再发出任何声响——我不想像个小丫头似地不识大局,乱叫一通,那样只会中了无咎诡计,对义父大为不利。好男儿当咬紧牙关,誓不拖人后腿!   众人原本期待的第二声惨叫,却在无声中度过。   无咎略一惊讶,看了看一身冷汗的我,不禁叹道:“不愧是我派传人,勇气可嘉!”说罢,又令林少姜道,“姜儿,这小女娃很不简单,可将你的手段,尽数使出来罢!”   林少姜领命,双手一颠,不知从何处拿出两排长针,状似中医针灸用针,尾部都有把柄。   林少姜将针尖贴在我的脸上,微微刺破一点肌肤,向我笑道:“褒妹妹,姐姐这‘十二连珠夺命针’刺下去,怕你小命难保。趁你还清醒,快向义父道个别罢!”   “死有何惜!我变成厉鬼也会再来寻你偿命!你等着瞧吧,贱人!”我厉声反骂林少姜道。   “师傅,饶过褒姑娘罢!”吕增突然出现,拦住林少姜,向无咎求道。   我心道,还算你小子有良心,没忘了救我。   无咎怒道:“吕增,难道你不想助你父亲做成大业了吗?奈何为了一个丫头,毁了自己前程?大丈夫立业为先,你既将此女带回,求我助你成大事,何苦中途反悔,淌那红颜祸水!”   无咎一席话,解了我一直以来的疑惑——原来吕增从开始就不是一心一意地待我,而是想将我献给无咎,求无咎帮助他的父亲吕章,待有机可乘,便与申侯一同杀入皇宫,诛死幽王,他父亲好声名显赫,官至极点。如此心机,我非但丝毫未觉,还与他做成一对情人,简直蠢笨之极!   “吕增,想不到你原是为了卖我!”我心如刀割,破口骂道,“你我从此恩断义绝!你不必再假仁假义,替我求情。滚回去做你的狗屁‘大事’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吕增自知理曲,心思全然被我说中,不由得挤出数滴泪水,向我道:“姒儿,其实我……我真的非常爱你!……但我是个男人,立业为先,也有自己必须做的事。对不起,姒儿……”他将牙一咬,转身便走,消失在人群中。   吕增与我的缠绵,众人皆知,也不算什么新闻,唯义父见我与吕增之间不一般的眼神言词,方知我与吕增关系非比寻常。义父见吕增弃我而去,又添一层怒意,骂吕增道:“一个男人,连自己的爱妻尚且保护不了,又做得成什么大事!吕增,你真是个懦夫!”看来义父对抛妻之举,深恶痛绝,怕是当初他自己抛妻之事,给他留下了阴影,再见不得别人步入他的后尘了吧。   “师弟,你自己也做过抛妻之事,为何独斥他人,不责自身?你也只不过是一介蠢夫罢了!”无咎在旁讥讽道。   “当初我不会武艺,若上前硬拼,于事无补,又有何用?我是迫不得已,才弃妻而去。若在今日,我岂能让旁人将己妻虏了去!”义父分辨道。   “师弟武功虽不弱,然练至极限之功,却是一张会狡辨的嘴!”无誉冷笑道。   无咎又令林少姜道:“姜儿,何必听他在此聒噪。还不快快动手!”   林少姜得令,双臂向两旁略展,摆出一个袅娜姿态,如仙鹤独立,煞是好看,若非她的进攻对象是我,我倒要为她叫声好了——如今我身处绝境,竟还有此闲心,真是无药可救了……   义父见状大骇,不顾一切,飞纵过来,却被无咎、无誉二老拦下,少不得一场厮打。   这三人,都是世间绝顶高手,招式既狠又速,前招未收,后招已出,虽是三人缠打,却似百人混战,一片拳脚之影,根本分不清孰攻孰防。义父是元亨派正统传人,仗着元亨神功护体,教二老不敢与其相触,泄了内力;这也系二老上手便是一阵快打之由,好令义父无遐运功吸人内力。   三人对攻场面,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球,谁也没有注意,林少姜已悄无声息地开始折磨我了……   林少姜双手迭挥,针针刺入我周身痛穴。她的针尖似沾有药物,能令人对疼痛倍加敏感。如此一来,痛意之甚,今非昔比,我顿觉自己所处并非人间,而是地狱,千刀万剐之痛,亦不过如此。偏偏林少姜针尖之药,令人清醒异常,无法晕去,让我好一场煎熬,全身冷汗如雨,挣扎在生死之间。   义父那边,只因他处处留心着我,略有分神,便被无咎、无誉二老抓住破绽,身中数掌,虽不致命,却也令他行动有所迟滞。再斗数合,义父败绩越发昭然,若非二老不欲取他性命,他早已一命呜呼了。   我正闭声咬牙坚挺,对自己的性命不抱任何希望之时,身体忽然凌空飘了起来,背后一痒,自己又能动弹了。   我回头一望,惊道:“雷妖,怎么是你?”   救我之人确是雷妖,她点头向我一笑:“闲话少叙,待我先救你义父!”说着,她从怀中掏出数个黑色弹丸,凌空抛撒下去,那弹丸触地即爆,掀起漫天浊烟,教人看不见眼前事物——这种烟雾弹,雷妖怎么会有?   我惊奇不止,却也无遐究其原因。   雷妖一个起落,落在义父身旁,拉起义父,便是一阵狂奔。   众人被烟呛得咳喘不止,根本不知义父逃走,待风过烟消,利贞、潜龙两派人,只能气得干跺脚了!   想无咎、无誉两人,布下天罗地网,总道是志在必得,却被雷妖一人坏事,他们尚且被蒙在鼓里,叹雷妖此女之诡异,世间之最——多亏她是同我站在一个战线上的,我不禁暗自心惊……   雷妖引我和义父来至盘龙村西北方的一片树林中,稍事休息。   我与义父久未相见,少不得抱头痛哭一场。义父英朗的面颊上,比之分别时,显得苍老异常,定是总惦念我的安危,积愁日久,人便老得快吧。   义父轻抚我红肿的手指,嘘寒问暖,更令我感到无尽温情,不由得将自己数月来习得的女子撒娇法,尽向义父身上使出来,如小丫头般,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胸中积攒已久的闷气,顷刻间一扫而光,煞是舒畅。   义父向我讲述着他的经历,我饶有兴致地倾听,雷妖则识趣地躲在远处,并不参合。   自从我被赵谦劫走那天起,义父便一直在寻找我的下落,却始终寻不见我。他与雷妖偶然相识后,才开始听到有关我的事情,但按雷妖指点他的方向去寻,仍无法找到我。昨日他又接到雷妖口信,说我被困在盘龙山利贞派内,潜龙派今日也会赶到,要拿我作个诱饵,引他前去,他才奋不顾身地去盘龙山寻我。   义父一场叙述,讲至我二人得以重聚,不禁又是痛哭一回。   我又将我入宫的经历,一并告诉给义父,义父惊叹不已。   我与义父相聚一场,浑然忘却时间,经雷妖催促启行,方想到此地不宜久留。   哪知,我们才向前奔了数里路,义父便一阵晕厥,摔倒在地。我俯身观瞧,只见义父一脸黑气,口角亦有血迹,看得我惊惶不知所措。   雷妖看视义父后,摇头叹道:“他身中剧毒多时,怕是无药可医了……”   “义父,你怎么了?……”乍闻义父中毒,我仍未肯尽信,抱起义父的头问道。   义父微启双唇,向我笑道:“姒儿,义父不能陪你了。咳咳……想那林少姜的暗器,喂有剧毒,我、咳、咳……我已不行了……”义父一阵剧咳,咳出一滩黑血,煞是可怖。   此时义父的脸颊与露出的手臂已现出数道黑印,看来真的是身中剧毒了——原来雷妖投掷烟雾弹、拉起义父飞纵之时,林少姜隐约看见我三人逃走,她无遐来追,只好胡乱抛撒一片毒针;义父与雷妖自是轻松拨落射往他们的毒针,唯有几根射向我的针,无法处置,义父也未多想,伸出手臂便替我挡了下来!义父知自己身中剧毒,无药可救,便急切地在林中与我叙旧。待我们再次启行,义父早已毒发,一经运气,毒气愈加攻心,便再也无法可医了。   我头中一阵轰鸣,眼泪夺眶而出,滴落在义父紫黑的脸颊上。   “姒儿莫哭……”义父挣扎着从怀中取出一个油包,递与我道,“此乃元亨秘籍,我派中至宝。切莫、咳咳、切莫教他人窃去……”   我接过秘籍,无遐观看,只抱着义父抽泣。   义父轻抚我的额头,尽最后力气说道:“姒儿,你虽是我的义女,我却视你如己出……可否、咳咳……可否叫我一声‘爹’呢?咳……”   “爹!”我大叫数声,心如刀割。   义父满意地一笑,身体突然一沉便再也不动了……   雷妖不忍再看,背过脸去,亦落了泪水。   我搂着义父遗体,僵在当地,任凭泪滴如泉水般涌出,浸湿了衣衫……   第六十一章    悲情   义父走了。雷妖身份又生出疑团……   原本晴朗的天空,霎时变得灰暗下来,眼见得乌云愈集愈厚,越压越低,白昼变作黑夜,看来一场暴雨,在所难免。   义父的死,令我痛彻心扉,比之剖心剜肉,更胜一筹。身在古代的我,无依无靠,虽有吕增的柔情和幽王的宠幸,我心依就孤独。唯有与义父在一起,我才活得开心,活得自在。我实在无法接受义父身死的事实,他的慈容善貌,他的言谈举止,依就是那么俊朗生活,他怎么会死?他不会死的!……   狂风骤至,卷起我的长发,扬起我的衣襟……   “躲一躲吧……”雷妖拉了拉我道。   我木讷地摇头拒绝,头中慢慢变成一片空白……   突然一道闪光,大雨倾盆而泄,将我淋成水人,我却丝毫未感受到秋雨之寒。   常见小说中每遇重要人物死去,总会有大风大雨,当初自己还每每嗤之以鼻,笑作者故弄玄虚,不想今日身临其境,方知这雨的功效。   空气中飘散着雨滴独有的醇香,更增一分凄凉之意,令我悲恸愈烈,仰天长啸。   雷妖站在一旁望着我,呆呆出神,任由暴雨撒泼在她的身上。   ……   我二人在雨中良久未动,直至暴雨转小,我才想起为义父下葬。   我就地扒土,怎奈一双未经劳动的嫩手,并不听使唤,只扒得数下,便被泥石所伤,划痕累累。我狠心咬牙,忍痛再挖,居然被我扒出半个人身大的坑来。雷妖突然缓过神,也来赤手扒土。   不大一会儿功夫,一个大坑挖成,我将义父小心地放了进去,慢慢向其下身掩土,待埋至只剩义父的头颅,但觉这是我所能看见他的最后一眼,我不禁一阵头晕,倒在一旁……   醒来之后,义父已被雷妖所埋,再也见不到了。   我抱膝坐在义父坟前,正回想往日义父待我的好处,突闻一声尖鸣,旋即一曲悲凄的笛声传来,教人心中倍痛。   我向来声一望,原是雷妖在吹笛,以祭义父。笛声沉重,声声悲凉,我心似碎,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雷妖不忍我过于悲伤,慢慢将笛声转为平和,待我心如止水后,又奏出一段轻快的笛曲,让我看到了前途的光明、生活的希望……   笛罢,雷妖默默坐于我的身侧,不置一词。   我在义父坟前拜了三拜,心中暗下决心,定要为其报仇血恨!   雷妖带我前行,一路无话。走至一处穷乡僻壤,放眼望去,满目疮痍,与我悲伤之心暗合,不由得令我又落了数滴泪水。   好不容易寻了间有人的房子,叩门求宿。开门的是一个干瘦老者,头发花白却不秃顶。进屋一聊,原来这老者也只不过五十来岁年纪,却因朝庭屡次强迫征税,他上缴不出,官吏便将他的两个儿子抓去充了军,他愤恼不已,头发便由黑迅速转白了。村里的人,受不得沉重的赋税,大半逃亡,或饿死路旁,或沦为盗匪。原本富足的村子,才变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我暗自慨叹,皇帝与百姓,果然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若使这老人知道我是幽王宠幸的妃子,怕恨不得将我一刀两断吧……   老者家中无肉可食,他只抓了些野菜,添了些调料,煮了两碗清汤给我与雷妖。我因义父之死,原无心用餐,但老人盛情难却,我便一饮而尽。   睡眠中,我惊醒数回,落泪不少。   我这女子身体原本柔弱,受不得风寒,经雨一淋,半夜里竟全身寒颤,发起烧来。好在主人家有些治疗伤寒的药,熬来喂我喝下,却也能暂时退热,保我一时无虞。至此一连数日,我均是昏迷不醒,亏得雷妖将我背至一个城镇,寻来当地名医帮我医治,我才复原如初。   我再次清醒,已是置身于一个山谷中的小屋里了。雷妖告诉我,这里叫“忘忧谷”,是她的“老巢”。谷中自有水源、菜园和果树,俨然是一个天然的世外桃源了。   雷妖带我至此,是想让我在这里静心将养,待我身心复初,再别作他想。   我心下感激,却不知雷妖为何如此对我。   雷妖每闻此言,常摇头不语,最后被我屡屡相迫,才不得不吐了真言。   原来雷妖是最先发现我和义父在深山中隐居之人,她在暗中偷学了元亨神功,侥是她心有灵性,一学即成。她见我的样貌奇丽,心生妒忌,遂怀着一颗戏弄之心,向江湖中扬言,说我这等功夫乃是天下第一奇功,谁练成了,谁便会称霸武林,又怂恿潜龙、利贞两派中人前去捉我。她一直在暗中派人监视着我,所以无论我身在何方,她都能立刻知晓,并传之于江湖中人——这便是我走到哪里都有人来抓我的原因。至于她对义父,也是心存戏弄,偏将义父指向与我相反的方向,好教我二人不得重聚。她也曾拜访过吕增,尽言我与幽王缠绵之事,惹得吕增心灰意懒,性情大变。吕增起初确有将我献给无咎之意,后来渐渐爱上我,才放下了那门心思,想别图他法,却蓦地听闻我与幽王私定终身,不由得他不怒,于是狠下心来,将我拘禁,依前计而行。   一切真相大白,似乎我所有的悲痛都与雷妖有关,我该如何对她呢?自己也不知道,头中一阵茫然……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如此对我?……”我不只一次地问雷妖同样的话。   雷妖缄口不答,气得我大骂她滚出屋去。   一连两日,我闭门不出,想义父大仇未报,自己又打不过直接杀手林少姜,加之雷妖这个罪魁祸首,我更是无法制她,遂自叹命运不济,愁闷不已。   雷妖只令仆从送来食物和水,自己也不来访。   每次夜幕降临之时,总闻雷妖独奏一曲,笛声婉转,通人心肺。第三日夜里,笛声复起,又渐渐消去,万物归于宁静,却传来雷妖歌声,细辨其词,竟是白居易所作之诗《花非花》:   “花非花,雾非雾,   夜半来,天明去。   来如春梦不多时,   去似朝云无觅处。”   我暗自心惊:现正为周朝,雷妖如何能吟得出唐朝词句?莫非她是……   我推门而出,趁着明月,望见雷妖独坐于一棵大树根部,暗自感伤。   “这白居易的诗,你从何得知?”我开门见山地问道。   “你肯出来了?”雷妖故意转移话题道。   “你到底是谁?”我再次逼问,雷妖却不肯再多吐露一个字。   凉风忽起,秋意实足,我全身一冷,打了个寒颤。雷妖解下外衣递与我道:“穿上吧,秋天的风还是很硬的!”   我打落雷妖的手,冷冷回道:“不用你装模作样!快回答我,你到底是谁?”   雷妖将外衣披在我的身上,又望向我,双目含情,半晌又突然笑了一声,移开目光。   我被她一阵举动,搞得晕头转向,不禁心有所怒,甩开她的衣服,一把捉住她的手腕,威胁道:“你再不回答,莫怪我动粗了啊!”   雷妖突然将手一抖,反扣住我的手腕,笑道:“就凭你这两下子还能在我面前讨得什么好处么?”   我不服气地反驳道:“你也只不过偷学几天元亨神功,想跟我这亲授传人比拼,还差得远呢!”说罢,我急运内功,吸食雷妖内力。   雷妖并不躲避,也运神功相抗。   二人体内真气,俱是收回各自丹田,如拔河一般较上了劲。毕竟我师传正统,比雷妖练的精纯,随着时间推移,渐感雷妖有所不支,但虽如此,她却能凭借多年习武修得的耐力,一时不致落败。我的情况正相反,这身体原本是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粉拳绣腿,只不过才练了几个月的内功,并没有什么持久力,比之雷妖相差甚远,只三四来分钟,我已汗如雨淋,再也撑不下去。雷妖虽有疲相,力道却丝毫不减。眼见得丹田中气再也不受我的控制,堪堪便欲一泄倾出。   “完了!”我头中一鸣,手上便松了力道……   雷妖是武学练家,早已觉察出我体内异动,不待我的真气运至手部,她已一把将我推开,我幸得全身而退。   我无力支持身体,顺着雷妖的力道,向后便跌倒在地,兀自喘息不已。   “好香!”雷妖闻到我身体的异香,脱口叹道。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我咬牙问道。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嘛!”雷妖又弄出一句三国曹植的诗句,我听着十分别扭。   “难道你也是现代人,穿越过来的吗?”我又问道。   “嘘——天机不可泄露!”雷妖将衣服披在我的身上,抱起了我,打量着我的面容,不禁再次叹道,“唉,未曾想你竟如此妖媚袭人。早知道的话,我做男人就好了!”   ——靠,性别还能选择的话,你真神仙了……   我无力挣扎,任由雷妖将我抱回屋中,放倒在席上。   雷妖又取出短笛,吹奏起来。笛声悠扬,婉转柔和,引人入境。我顿觉置身于世外,聆听鸟儿高歌,虫儿啼叫,一片生机盎然之态,让人对未来充满无尽憧憬。音乐确有稳定情绪的功用,一曲笛声,竟将我满脸子愁肠,尽皆化去,令我舒畅不已。   “你若真想知我的老底,打赢我先!你什么时候打败我,我什么时候再告诉你!”雷妖诡秘地一笑便转身离去。   我越来越觉得自己被雷妖摆弄在股掌之中,逃脱不得。   雷妖当初为什么要捉弄我呢?现在又为什么救我呢?看着她那诡异而又柔情的眼神,怎么又有点像要与我玩百合的情形呢?真是百思不得其解。雷妖真的是现代人吗……   第六十二章    苦练   无忧谷中,褒姒苦练……   雷妖临别时丢下的话,倒提醒了我:短期内武功想赶超雷妖,对我来说确实近乎痴人说梦;但若我能拼一拼,苦练几个月功夫,虽不足以打败雷妖,但对付一个林少姜总该绰绰有余了吧!——想为义父报仇,看来也只有这么一条路可走了。   对了,义父临终时交与我的元亨秘籍,我一直带在身边,还未及展阅呢,不如拿来一学,或可发生奇迹。   我于是取出油包,正待打开,却忽然被其勾起旧情,想起义父慈祥的笑容,不觉生出物在人亡、亲人痛失的悲意,便再次泪如泉涌,大哭一场。   哭罢,我慢慢打开油包,见里面包着一卷绢书,年代久远,却幸得完好。展书一看,我登时傻眼——古代文字,我丝毫不识!想我堂堂大学毕业,十六年寒窗苦读,到头来竟只字不识,比那文盲还要龌龊,怎能不令人懊恼!   我不禁想起周星星电影《功夫》中的一句话——请说中文呐!……   烛光昏暗,我无心再看,只得又将秘籍包好,躺在席上胡思乱想,好容易才沉沉睡去。   梦里,我仿佛置身于古代战场之中,四面一片刀光剑影,血污连天,战车互碾,铁骑相残,哀嚎惨叫之音不绝于耳。突然,一骑向我袭来,手中长戟,直迫我喉,堪堪便要取我性命……   我一声大叫,醒了过来。   “醒了啊!”雷妖坐在一旁笑望着我。   我仍心有余悸,忙擦了擦额头冷汗。   “做噩梦了吧!”雷妖又道。   “你来做甚?”我嗔怒道,对雷妖的不请自来颇为反感。   我忽然发现自己的头发又长又乱,忙用手去打理,却怎么也捋不顺——或许男人天生对这种事情不在行吧。我一气之下,扯断了几根,再也懒得去整理。   “不习惯长发么?剪掉如何?”雷妖抚摸着我的长发,若有所思地问道。   “你会剪发?”我反问道。   雷妖拉起我的一小撮头发,又抻出食指在我眼前一晃,便迅速向头发切去,指气如刃,断发齐整,竟与剪刀毫无二致,不得不令我大为惊叹。   “都剪了吧!”我把头一转,将头发甩给雷妖。   “俗话说:头发是女人的命根。这齐腰秀发,你难道不心疼么?”雷妖故意问道。   “女人才心疼这玩意。剪吧!随你怎么剪,板寸也成!”   “呵呵,你这丫头倒与众不同呢!”雷妖的目光像窥透一切般注视着我,好像她知道我前世是男人似的。   不知雷妖如何摆弄,我只觉头上轻松许多,用手一摸,却是一头长未及肩的短发,爽快之极。   雷妖将截下来的头发扎成三束,小心地递给随从丫鬟,丫鬟捧发而出。   “留它作甚?”我诧异道。   雷妖微笑不答,眼中闪烁着财迷一样的光亮,很是蹊跷。   雷妖再次打量我这一头短发,唏嘘不止道:“好一个娇美盖世的尤物!我若是男人,今生一定非你不娶!”   我撇嘴回道,“谢谢你帮我理发!但,别以为这样做就能让我对你掉以轻心。你心里的鬼主意还有不少,过几天还不定怎么折磨我呢!”   雷妖望见了我身旁的元亨秘籍,眼睛一亮,也不问我同意与否便伸手抓去,打开观览。看她那聚精会神的样子,似乎颇识古代文字——她到底是不是现代人?真教人捉磨不透。   “看得懂么?”我不禁问道。   雷妖嘿嘿一笑:“我知道你看不懂,但我能!”   “里面写了什么?”我不顾雷妖的讽刺,追问道。   “里面写了元亨神功的秘诀。”   “废话,这是元亨秘籍,当然写的是元亨神功的秘诀!”我对雷妖的所问非所答真是无可奈何。   “你想学么?”雷妖突然十分严肃地看着我道,“想学的话,我教你!”   有人教我习武固然是好事,但雷妖教我,我倒要怀疑她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雷妖见我迟疑不答,已窥知我意,也不生气,只淡淡地扔下一句“你想想吧,明天我再来。——我知道你是聪明人。”便转身离去。   我望着雷妖的背影呆呆出神……   雷妖的出现,对我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呢?她是敌人吗?——不像;是朋友吗?——也不像。她对我所做的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思虑再三,我决定还是让雷妖教我功夫。不论结局如何,练功夫总是没有错的。   从此,雷妖摇身一变,成了我的授业老师。每遇我不懂之处,她总能谆谆善诱的指导,并不带一点鄙夷暴躁之气;而她又是个严师,也非常狠心地将我无数次推向体能的极限,务必让我扎好基本功。   我与雷妖在忘忧谷中居住,一晃便是三个月。俗话说“日久见人心”,我越来越觉得雷妖的心肠不坏,只是做事喜欢独往独来,未免刚愎自用。她像姐姐照顾妹妹一样照顾着我,负责我的一切日常生活所需,在我偶感风寒的时候,她更是体贴有加,不得不令我生出一种感情。这种情,不是友情,不是亲情,更不是爱情,到底是什么,我也搞不清楚,只觉得非常特殊,但细细一品却什么都没有……   大雪的日子,雷妖怕我着凉,特别为我去山中猎杀野兽,做成一件兽皮大衣,披在我的身上。我当时的心情,感激中带着几分伤悲,回想义父若在,也会做同样的事情,不由得落了些泪水。雷妖不知我哭为何事,总道是我心存感激,便拿温言安慰,直至我心平气和。   练功虽苦,却不乏快乐的日子。谷中的雪,纯洁、剔透,放眼望去,白皑皑的一片,连个脚印都没有。那种远离尘嚣、独居世外桃源的感觉,令人心旷神怡,连呼吸都带着一种与大自然交融的快感。   “看招!”雷妖打来一个雪球,直奔我的面门。   三个月的苦练,我已今非昔比,对付空中的雪球“暗器”,更是手到擒来,略微一躲,便即躲过。   “不错嘛!试试这次!”雷妖突然来个一百八十度回旋,三颗弹丸大的雪球破空而来,她已将内力灌输其中,其威力顿增百倍。   我不敢小觑,忙将身体凭空向后三百六十度翻滚,正好将雪球尽数躲过。雷妖击掌道好。   我后空翻的当儿,手中已从地面抓了一把雪,待我站稳,就势将刚刚握好的雪球灌以内力、向雷妖打去,也迫具威力。   雷妖伸手打落,边挡边向我抛雪,局势顿时变成二人混战……   漫天雪花,向我们播撒着童年的幸福,令我与雷妖完全变成了与身份相符的两个十几岁的少女。我们双双倒在雪地里,扭打嬉戏,偶或使出几招武功,也只不过聊以取乐,不愿伤了对方。   转眼冬去春来,万物复苏。多半年的时间里,我在雷妖的指导下,武功大进。元亨秘籍上所载的功夫已尽被雷妖参悟明白,并一一传与了我。   我对雷妖感激之余,却也对其身份更加疑惑。按照平日的观察,雷妖的言行与现代人相仿,且冰雪聪明,秀色可餐,若在现代,她不是个明星也会是个人见人爱的主,却为什么选择穿越呢?穿越公司已说明过,穿越后还能记得前世的机率非常小,我已中了奖,雷妖应该没有可能再中奖了吧。若雷妖是古人,她又如何咏得出唐朝诗句?……   唉,想不通的事情,就不想了,还是练功夫要紧!   又过了两三个月,我的武功进境已堪称奇迹,褒姒这身体似乎天生就是块练功的料,经雷妖严格教导后,居然也有小成。   练功——说来容易做来难!这可不像是光坐在电脑前面,看着外挂练,还可以喝饮料、吃零食什么的;这绝对是真人PK!刻苦修练,持之以恒,可不是说到就能做到的。也许是报仇心切,我居然都挺了下来,确是意外。   一番苦练后,我的身体结实了不少,胳膊粗了一圈,胸肌也十分硬朗,又或许是因为长大一岁,个子也变高了,体态更加丰硕。   “我想出谷报仇!”我突然向雷妖提议道。   雷妖摸了摸我的头,并不言语,转身离去,半晌归来,递给我一个巴掌大的精致小布包,认真地说道:“我给你写了三条锦囊妙计,在你最危难、也是最后的时刻,记得依次打开,按照上面的话去做,可保你无虞!”   挺狠,居然有人给我整出个锦囊妙计!雷妖难道是诸葛亮,能预知未来事?——不过也没准,她若是现代人,应该知道将会发生什么。我权且收下吧……   我掂了掂手中的布包,不屑道:“不会是骗我的吧?”   “天机不可泄露!”雷妖拿出一惯的作风,微笑着答道。   雷妖忽然将双手扶在我的肩头,问道:“你真的决定要走了?”   我点了点头。   “你应该先回皇宫,再图报仇的事。”雷妖提议道。   对于皇宫里那位周幽王,多日不见,我确实也想的慌,况普天之下,也就这么一个对我好的人了。想自己若先去寻林少姜的仇,怕入了盘龙村,仇未报就得被拿下。雷妖说的没错,我自己势单力薄,不如先去皇宫,让幽王帮助我,胜算会大一些。   “你不去帮我报仇吗?”我问道。   雷妖摇了摇头,拉着我道:“随我来。”   雷妖引我至谷中一处最偏僻的地方,向地面指了指道:“这下面你知道是什么吗?”   我摇头。   “是我的坟墓!”   我瞪大了双眼,不知雷妖何意。   雷妖突然将脚下的一块小突石扭了几扭,地面上便出现了一道裂口,内有向下的台阶,仅容一人通过。我惊讶不已。   第六十三章    洪德   强盗们不知凶险,来拦褒姒的马车……   雷妖在前引领,我在后跟随,顺着台阶一直向下,走了近百米距离,前方才见一点光亮,驻足观望,却是一道石门。这石门也无甚稀奇,比路面上见到的石头也差不了许多,只不过平整些罢了。   雷妖指了指石门,向我笑道:“这里就是我的坟墓。记得当初我剪下来那三束你的头发么?已充当了我的赔葬品,放在这里了。还有一些我从宫里拿来的东西,很值钱的——话又说回来,去年多亏你吸引了皇宫里的侍卫,我才轻松拿到了很多东西。所以呢,这里面也有你的一份……”   我晕,原来雷妖当初骗我入宫,在申后窗前乱叫,把宫内侍卫的火力都集中在了我身上,她好暗中盗窃,真是阴险狡猾!——不过,她要我的头发赔葬做什么?   石门两旁点着两盏烛灯,灯火昏暗。我与雷妖独处,半晌不言。四面静的出奇,若我真是个小孩子,倒要害怕了。   雷妖没有打开石门,却深情地望着我。那一瞬间,我感受到了一种异常的气氛,怪怪的却很是受用。   雷妖缓缓向我说道:“唉,本来呢,我不想带你到这里的。可是,你这么一走,我们今生怕是再不能相见了……我找术士算过命,不久之后,我便会躺入这里。——除了方才给你的三条计谋,我真的帮不了你什么了……”说罢,雷妖突然将我搂入怀中,在我的额头上深深一吻。   不待我有任何反应,雷妖突然一掌将我击晕,令我昏迷不醒……   再次醒来,我已置身于一辆马车上。一个丫头掌鞭,见我神志恢复,便有礼貌地向我招呼道:“姑娘醒了啊。您坐稳,前路坎坷,很不好走哩!”   我放眼向四面一望,却是一片荒地,杂草丛生,脚下土路,也是凸凹不平,马车颠簸着缓缓前行。   “雷妖姐姐呢?”我忙问道。   “奴家不知。”丫头答道。   我与雷妖已在一起生活了大半年,几乎是形影不离,情同首足,现在突然分别,怎能不教我难受!我的心里登时变得空落落的,欲哭却无泪。   ——也许,确如雷妖所言,今生怕是不能再相见了……   “我们去哪?”我又问道。   丫头扬鞭喝了声“驾”,才回我道:“主子吩咐过奴家,教姑娘不必多问,到了便知。——哦,姑娘唤奴家作‘桃儿’吧。”   唉,我就是这种命,自己的一切行动都掌握在别人手中,我一点主权都没有。不过既是雷妖安排的,应该错不了,我就不费心思再自寻别路了。   沿途所经之地,废弃的村庄、田地不在少数,成群结队的难民也比比皆是,大周朝的土地上,满目苍凉之相,教人看着揪心——这还是我中华大地吗?……   唯独有些生气的,是城镇里那些富户,那些王侯将相们。他们的府第总是灯火辉煌,人来人往。他们有着吃不尽的美味、穿不尽的衣衫、花不尽的金钱和玩不尽的女人——我不得不慨叹一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唉,我现在也只不过是个十几岁的丫头,这些忧国忧民的情怀,就让那些爱国将相们发扬光大去吧,我可管不了那么许多……   我正想着,路边突然蹿出一群壮汉,手持兵器,大声喝道:“停车!交出财物,饶汝等性命!”   我凭车栏而望,见这些强盗脸上均是一副凶相,心下顿生不快。   众强盗一见了我,眼神登时改变,原本财迷的目光此时都换作色迷迷的淫光,将我上下打量,像要把我生吞了一般,恨得我直想扇这帮混蛋几个嘴巴——褒姒这身体真是红颜祸水,勾引男人犯罪的潜力是无穷之大,真是苦煞我了!   “丫头,还不快快下车受绑!”为首的满脸胡须的中年人叫道。   “把路闪开,否则休怪我不客气!”我本想用厉声喝退他们,却未料我的声音太过柔弱,听上去丝毫没有气势,倒似弱小者向强者的恳求一般。   果然,这帮强盗非但没有退去,反而大笑起来:“哈哈,这小妮子的声音听来都教人痒痒的:‘把路闪开,否则休怪我不客气’。”有人居然学着我的样子,嗲声嗲气地重复了一回我说的话,引得众人更是一场狂笑,恨得我咬牙切齿。   我若再不露两手,倒让这帮强盗看扁了。   桃儿却早已看不下去,未及我发作,她已先一步纵跃在强盗堆里,出手如电,立刻放倒了两人——想不到雷妖的仆人这等厉害,我倒可以安心观战了。   众强盗也是好手,忙亮出家伙,与桃儿周旋。桃儿以一当五,尚未有丝毫败像,却也只能斗个平手。余下强盗,围在马车四周,劝我道:“姑娘,识趣的就快快下车,陪我等乐一乐。大爷们一高兴,还能放你条生路。否则我等可就没有怜香惜玉那份闲心了!”   我向众强盗白了一眼,不屑地道:“哼,多说无益!谁先上来送死?”   有两个强盗早已按捺不住,脑中淫虫已将他们引得发疯。他们不待我说完,便即登车抓我。   我在谷中可是闷了很久,正想寻人打架,碰上我算这帮强盗倒霉了!   我轻轻向后一躲,顺势抓住两个强盗伸来的手臂,向下一扭,手臂应力而断,我再运气各赏每人一拳,“送”他们下车,他们便平直地飞了出去,摔在地上,呕血数升而亡。   余观者大骇,但也不甘示弱,正待一齐扑击上来,却望见远处尘头高起,二三十人骑马奔来,气势汹汹,像是官兵。众强盗心惊胆颤,望风而逃。   那伙人马走近前来,在我车两旁列队而停。对面车上跳下一男子,衣冠楚楚,容貌清秀,二十几岁年纪,英气十足。他快步趋向我,慌忙下拜道:“臣洪德叩见王妃!救驾来迟,望王妃降罪!”   我听见洪德的名字,顿时一楞——史书上记载,洪德向幽王献褒姒以赎父褒响,莫非就是眼前之人?   “你父亲可是褒响?”我不禁问道。   “正是!”洪德再拜答道。   我心下窃喜,看来我入宫之事,就在洪德身上了。   洪德将我让到他的车上,亲手为我执鞭驾车。   众人正待起行,桃儿却向我辞别道:“姑娘,奴家使命已完成,这便与姑娘辞别。主子让奴家向您交待最后一句话:勿忘锦囊,必至最后关头方可拆开,切记!奴家就此告辞!”说罢,她扬鞭趋车而去。   我心头又是一阵惘然——我与雷妖就此分道扬镳,不复再见了……   洪德送我回府,将我安顿下来,好吃好穿,确像是对待王妃的礼数。   夜晚来临,我独卧席间,愁思不已。忽然想起雷妖给我的布包,被她称作“锦囊妙计”,不到最后关头不许拆开。我还真不信这个邪,现在拆开又如何?早拆早知道,省得最后忘记。   主意已定,我于是拆开布包,见里面又是一个小一点的布包,我差点没晕过去——雷妖不会是泡我的吧?大包变中包,中包套小包,最后来一句“你上当了”,还别说,这可没准的事啊……   我正待继续拆包,却发现这个包上写有字迹,拿到烛光下一看,见上面用现代文字写着:“知你不信会先拆看。切记,第一条妙计:必须至最后方可拆看。”——我真想回去扁雷妖一顿,这也叫锦囊妙计?   一不做二不休,我再拆一层,里面果然又是个小包,上面写着:“第二条妙计:不许再拆,否则你我再无相见之日!”我心里一惊:怎么,依你这条妙计,我们还能再见不成?也别以后了,就现在吧,见了面我一定暴扁你一顿!……   我正待再拆,门外却有人求见,我只得收好“锦囊”,整装以待。   来者是洪德,只不过与我攀谈几句,聊表对他对王妃的敬意,并为白天我遇强盗之事,再次谢罪。   洪德又提及一年之前,我在河边汲水,正被他望见,他当时不便与我相见,所以转身便逃。   我这才回想起来,穿越的当天,我在河边脱光衣服,自我鉴定性别,忽然发现身后有人,喊他他却跑开,原来是洪德啊。他若不提,我还真忘记了。   洪德又为此事谢罪,我心笑他太过耿直、死脑筋,提这事作甚!若换作别的女子,还不得被他臊红了脸。   我回宫心切,吩咐洪德早些回京。他唯唯称是,不敢稍有言词,又寒喧了几句便即退出。   权力这东西真是好,可以高高在上,向他人发号施令,尤其在这古代,更有着对下人生杀予夺的权力,难怪古往今来,有多少人都要争相上爬,哪怕抛妻卖女也在所不惜——唉,叹世间权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   第六十四章    买笑   “幽王千金买笑”,“骊山烽火戏诸侯”终于登场……   翌日一早,饱餐过后,洪德令仆女们为我梳妆打理一番,还我昔日妩媚。   妆毕,洪德迎我登车,亲自为我执鞭,两旁随从不下百人,浩浩荡荡,直奔镐京而去。   一路无话,到了镐京,稍事歇息,便即入宫求见。幽王摆驾花园,接见我与洪德。   我与幽王再次相见,旧情复燃,无数情语,苦于洪德在场,欲言又止。   “爱卿要何赏赐,尽管道来,朕无不应允!”幽王向洪德笑道。   洪德长跪不起,揖首道:“臣父以直谏忤主,罪有不赦。然父死者不可复生,还望吾王赦宥臣父,以全臣尽孝之心!”   幽王略一沉吟,才想起褒响去年直谏犯颜、被下入狱之事,原本不是什么大罪,乐得送个人情,于是便下令释放褒响,令他父子团聚,洪德满心欢喜而退。   幽王携我入宫,少不得一场男欢女爱,鱼水交融。义父死后,我本无心再寻性事,但被幽王强求不过,只得勉为应承,却少了往昔的极至之感。   事后,幽王向我倾诉相思之苦,自称曾派人寻访我的下落,因我还未正式被他诏告纳妃,不便明寻,只好暗里运作,所以困难倍增,无从查找,他险些便以为我已一命归西了。   此后,幽王每日与我相处,寸步不离,连朝也不上。颇有几个大臣直言相谏,幽王并不理会,依就我行我素、儿女情长。我原不是什么能为国家牺牲自我的人,只要幽王在我身边就好,管他什么治不治国呢!况且历史上的褒姒,也只不过是个祸国之辈,我又发什么神经,让幽王变成明君、去改变历史呢,乐得随性而过了。   过了数日,幽王竟大诏天下,正式封我为王后,将申后打入冷宫。虢石父一如既往的巴结,我乐得使唤他,帮我摆平宫里一切反对我的势力,令我这王后之位,稳坐下来。   我名为王后,实为皇帝,幽王对我言听计从,一帮弄臣也俯首贴耳,极尽诌媚,所以在这大周朝,我已算是权倾天下了。   万事皆顺,我却一直愁闷不乐。史书上曾言,褒姒不乐,是因为她天生不喜欢笑。我穿越后,发现自己是褒姒时,曾暗下决心,改变这条历史,本以为志在必得,未曾想如今身临其境,我却真的笑不起来了。义父的大仇,吕增的背叛,以及与雷妖的分别,单拿出一样来,就够我苦恼不已的,何况是三件事情并至呢!   幽王见我不笑,便摆下酒宴,携我同饮,令舞女们献上歌舞。   舞女们齐声下拜,拜词竟让我险些把口中的酒喷出来,世上最离奇的事也莫过于此——只听她们说道:“奴家们拜见大王、王后,祝大王与王后万寿无疆、容颜永驻,发克佑、发克佑!”   末尾这句“发克佑”,不正是我向满也速打招呼时的用语“fuckyou”吗?我真是晕透了,她们居然能把这句当好话听!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啊……   “爱卿,自你走后,朕甚为思念,特将你独创的祝语,令舞女们每拜必讼。”幽王侥有兴致地道,“朕的心意如何?”   我有心斥责幽王一顿,却见他笑吟吟地望着我,满目含情,显然他不是有意的,对我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我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只得勉为其难地向幽王翘了翘嘴角,权当感谢。   舞女们很是卖力,穿的暴露,跳的也不错,比艳舞更有看头,只是几场下来,我一连受了五六回“fuckyou”的参拜,实在忍不住了,便推托头痛,令幽王撤了宴席。   幽王见我不笑,奇怪地问道:“爱卿恶闻音乐,所好何事?”   我淡淡地答道:“电脑,你有吗?”   幽王眨了眨眼睛,问道:“殿……恼?这是何事?”   看幽王一脸迷茫的样子,我摆手道:“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实话实说,我什么都不喜欢!”   “爱卿何故不笑呢?”幽王追问道。   我怎么有种背台词的感觉?史书上的幽王就是这么问褒姒的。那我配合一下好了,省得史官无从记载——于是我答道:“妾生平不笑!”还别说,从我嘴里吐出来个“妾”字,真有那么点大家闺秀的感觉。   “朕必欲爱卿一开笑口!”   幽王于是传令:不拘宫内宫外,有能使我一笑者,赏赐千金——好么,历史就是历史,不是人为所能改变的,幽王千金买笑,该来的还是来了。   宫内宫外,财迷心窍的人不少,幽王此令一出,便有人入宫求见,自称可以搏我一笑,幽王当即传入。   首试者是宫内的一个侍卫,脸上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情倒令我好奇他有什么本事。侍卫有礼貌地参拜过后,摆出架式,竟是一套猴拳,只不过拳路全然不成章法,时而有意无意地增加一些滑稽动作,引得幽王与宫人们一场大笑。   想让一个古人逗乐一个现代人,简直太难了。我根本一点都不想笑,只把嘴唇撇了撇。幽王见我不笑,便摆手挥退侍卫。   第二位尝试者是个犬官,他领来两只漂亮的皇家猎犬,甚是听话,一场犬戏,倒也做得有模有样,只可惜对我来说,司空见惯,只不过是些小儿科罢了……   一连两日,应试者络绎不绝,却无一人能搏我一笑。到得后来,千金买笑竟有些变了味,连一些市井之民也来凑热闹,其目的并不是想逗我笑,而只想看看褒姒这百年难得一见的骇世容颜,简直把我当“坐台小姐”来参观了。我一怒之下,喝令斩首几个无理取闹的无赖,幽王才下令终止千金买笑。   又是无聊的一天,我睡开惺忪睡眼,却见幽王正笑吟吟地望着我,诡秘地道:“爱卿,今日随朕出宫游玩,或能遇见乐事亦未可知呢!”   “随便,你说去哪就去哪吧!”我并不抱什么希望,令宫女们为我梳妆打扮一番,用了早餐,便随幽王登车出行。   几百人的车队,浩荡向东行进,瞧这架式,哪里是什么随便逛逛,分明是已选好了目的地一般。   “我们去哪?”我不禁问幽王道。   幽王将我拦腰一搂,兴致勃勃地回道:“骊山!”   “骊山烽火戏诸侯”七个字登时出现在我的脑中——看来西周天下,注定要败坏在我手里了……   到了骊山,幽王携着我,游览了一圈,确是山水交映,花木繁茂之地,远眺而敞胸怀,近观则沁心肺,竟令我的烦闷减轻了许多。   日已渐西,幽王摆酒山巅行宫,大宴群臣。   酒席一开,幽王便传令点燃烽火台。   郑伯友也在随行人中,闻言大惊,忙趋近幽王身侧,谏阻道:“烟墩者,先王所设以备缓急,所以取信于诸侯。今无故举烽,是戏诸侯也。异日倘有不虞,即使举烽,诸侯必不信矣。将何物征兵以救急哉?愿吾王三思!”   幽王本不是什么能纳谏之君,一听有人谏阻,便不高兴,怒道:“今天下太平,何事征兵?朕与王后出游骊宫,无可消遣,聊与诸侯为戏。他日有事,与卿无干!——传令,举烽!”   烽火台上,狼烟登时大起,随风远飘。幽王又命擂鼓,至此,浊烟密鼓,不由得那些诸侯不来。   我还真有那么点激动和好奇,不过,更有一种做坏事的感觉——嘿嘿,没想到历史上有名的“骊山烽火戏诸侯”倒成了我干出来的事,这在一年前,打死我也不相信!   幽王只与我谈笑,并不在乎时间。夜幕降临,宫内掌烛,酒宴已至酣处,幽王又令宫女们奏乐跳舞,管簧之音于是大起,热闹之极。   不多时,远远望见山下,几路人马,各扛大旗,浩浩荡荡,从不同方向而来,待至近处,才见他们手持兵器,身披铠甲,每人脸上均显现出惊疑之色,不知镐京发生何事。   幽王派人谢各路诸侯道:“幸无外寇,不劳跋涉。诸卿便即回师罢!”   诸侯面面相觑,才晓得被骗,但也知王命不可违,只得心怀忿恨,卷旗而归。   看来是该我笑的时候了。我凭栏而望,见各路诸侯,脸上均是一副恼怒的模样,倒确实可笑,我再配合一下,笑笑吧。   我于是干笑了两声,发觉笑起来心情能够好一些,便索性放声大笑,笑得前仰后合,连自己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在场诸臣,立刻跟着一阵狂笑。   幽王也是心情爽快,望着我道:“爱卿一笑,百媚俱生,此虢石父之力也!”说罢,便赏虢石父千金。   虢石父满面笑容,丝毫不为他这个亡国的嗖主意感到内疚。   看着这一帮庸君腐臣,越觉他们实在无药可救,我不禁放声吟出那四句讽刺诗:“良夜骊宫奏管簧,无端烽火烛穹苍。可怜列国奔驰苦,止博褒妃笑一场!”   众臣居然拿来当好话,忙附和称赞。   幽王更是高兴,拉着我,一边称赞一边劝我饮酒,我于是放开酒肚,与幽王大醉一场,喝得头昏脑胀,倒在席间沉沉睡去……   第六十五章    围困   褒姒被围在犬戎军中,羊入狼窝……   宫中的生活,可谓是酒池肉林,纸醉金迷,只有我想不到的,没有我做不到的。权力越大,人生越空虚,一下子平步青云,拥有了不该拥有的,既抹杀了追求,又混浊了思想……   义父的仇,我铭记在心,也曾向幽王求助,发兵往讨盘龙山。哪知,几万大军开至盘龙村,那里早已人去楼空,利贞派众人比兔子跑得还快,看来他们的消息很是灵通。如此一来,仇人消失,想为义父报仇便无异于大海捞针了!   幽王对我,倒是恩爱有加。他的身上虽有小吴的影子,却无小吴的灵魂。在他眼中,我只不过是个漂亮的花瓶,但求玩赏尽兴足矣。   我终日愁闷,只得借练功排解。元亨神功确是一门养心排忧的功夫,一旦入了意境,便好似乘上筋斗云,直冲云霄,心旷神怡之余,又强身健体……说了这么多,好像打广告似的,不过元亨确有此效果。   只有一样,我每练过神功,全身便飘异香,勾得幽王性起,向我苦求“极乐”之事。好在我前世是男人,带着好色基因,来者不拒,并不觉得如何难作……   “大王,你相信来世么?”我偶尔也会天真一回,问问幽王。   “人生虽有轮回,但朕贵为天子,即便转生,也应仍为天子!”幽王自信地答道。   我真想抽他一嘴巴,还有这么不要脸的。   “那你看我来世应为何人?”我又问道。   幽王想也未想,脱口便道:“仍为朕的王后!”   我去,自古男人都是一根筋,男人DNA中一定有名为好色的基因,千古传承,丝毫不变……   “千年之后,你我却成了兄弟,倒是意外呵!”我自语道。   幽王接道:“为何爱卿总称朕为你的兄弟?朕苦思无解,莫非你能知来世?”   我咯咯一笑道:“2800年以后的事,我都知道呢!”   幽王只当我在开玩笑,用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头道:“哈哈,爱卿这张嘴说出来的话,若教宫人听去,怕早笑破肚皮了!”   我把脸一板,正色道:“我说的话,别总以为都是笑话。实话实说,上次那个来觐见的犬戎将军满也速,不久就要率领军队打入镐京了。你该加紧选兵择将,免得到时候被打的毫无反击之力!”   幽王微微一怔,随即便大笑起来:“爱卿虽不喜笑,却会逗人笑。你方才所言,是朕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哈哈……犬戎不过一北方小族,怎敢盲目进兵中原?即便他攻来镐京,朕即令举烽,远近诸侯必望烟而至,朕又何苦再练兵士?爱卿所言,确是女人家的笑话了。不足信矣,只堪一笑而罢……”   “哼!”我向幽王一拂袖,大步往院中花园而去。   幽王这块木头,真是腐朽不可雕也。我已泄露了“天机”,他却仍没有丝毫危机感!唉,看来历史的车轮,定要沿此灭亡的方向走下去了。我的王后生涯,就快结束了……   为了迎接西周灭亡的那一天,我特令人制作了一套女式铠甲,又铸了一柄长近两米的利枪,再选一匹宝马,基本装备便已齐全。   幽王见我日夜在马上操练,不明所以,还道是我有意要与他玩耍,便也令人备了武器、铠甲与宝马,与我一同演练。   我正愁没有对手,幽王也有些武艺,正好作我的陪练。起初,我由于未适应马上战斗,被幽王屡屡拨落下马,惹得他大笑不已。到了后来,我越发觉得得心应手,加之元亨神功的注入,一柄长枪在马上使得是顺畅流利,幽王便再也不是对手。   幽王又在军营中选了一些骑兵陪我操练,他们起初见我是一介女流,只道是陪我玩耍,哪知一交上手,才知我的厉害,但即便他们使出浑身解数,也顶不住我一根注入元亨神功的长枪的威力,个个被击落马下。幽王惊叹不已,拍掌道好。   练马上技术的同时,我又学了一门功夫,便是弓箭。开始时在平地上射箭,练得熟了、准了,便在马背上骑射。犬戎进献的短弓,坚韧耐用,又小巧玲珑,我用起来十分顺手。如此练了小半年,居然也是进境奇速,今非昔比。   时光飞逝,转眼又是一年。   这天,我如往常一样,在镐京野外的皇家园囿中骑马射猎。幽王偶感小恙,未便跟来,我乐得独自逍遥。   正当我游兴正浓,追射一只野鹿之时,却有一个随从跑来,慌张的连参拜我的敬语也忘记说,直白道:“您快回宫吧,犬戎打来了!”   我心里一惊:虽早有所料,但犬戎进兵的速度好快啊!   我往远处一望,骊山烽火台已经点燃,怕是真的有敌人来了!   我急忙拨马回京,到了镐京城墙,却发现有一群乱民正堵在城门口,不教士兵关门,想来便是敌军内应了,连我也无法入城。我令仆从们上前以鞭驱赶众人,也是无用。乱民中竟有人身藏利刃,杀了门卫和我的几个随从,还直奔我而来。我的马上功夫也不是白练的,一枪一个,将几个乱民毕命与马下。   突然,身后一阵喊杀之音,我回马一望,只见漫山遍野,都是兵将,人人背有弓箭、手持马刀,杀气实足。   敌军碰见了我,起初还道是幽王派来的将军,待走近一瞧,却发现是一个娇美的少女,便放胆围了上来。   “谁敢过来,我教他身首异处!”我持枪大喝道——我的弓箭和枪是随马携带,倒是一样好处。   “这不是幽王的褒妃么?多年未见,不期在这里碰面了!还记得本将军否?”一个头大臂长、肩宽胸厚,长的十分难看的人趋马前来,我一见便知是犬戎大将满也速。   “你这禽兽不如的丑八怪,我早知你心如蛇狼,定会率军打来!”我讽刺道。   满也速也不生气,迷着小眼睛,满脸横肉一紧,嘿嘿笑道:“褒妃,本将军攻打镐京,为的便是捉你回去,日夜玩乐,想不到你竟自投罗网。看这千军万马,难道你还能逃得去么?快快下马受降,随我回去同做夫妻吧,哈哈……”   我恨得咬牙切齿,却也知道不能中了他的激强法。越是在这危机的关头,越要镇静!   “哼哼,就凭你们这帮乌合之众想活捉我?笑死人了!”我把枪一横,高声叫道,“谁先来受死?”   “我去!”满也速身后一人,趋马赶来,手持马刀,甚是威武。   “莫伤了她的皮肉!”满也速提醒道。   我拨转马头,面向来者,长枪向前一挺,便刺来者与马下,轻松加愉快。   满也速略一吃惊,奇道:“几年未见,褒妃功夫长了不少哩!”   众人总道我一个小丫头好欺负,以为方才那枪,我是侥幸得胜,根本不以为意。又有一人前来,再次被我一枪刺死,众人方不敢小觑了我。   正在这个当口,远方又来一队人马,军旗招展,却写了个“吕”字。远远望去,来军与身前这帮犬戎装扮孑然不同,应该是周朝军队。   吕军走近,犬戎却让开一条路,明显是一伙的了。   “姒儿!”一个熟悉的声音响在耳畔边,令我心灵一震,往来音方向一瞧,却见吕军帅旗下,一个英俊男子正趋马赶来,不是吕增却是何人?   吕增趋马赶至我的身前,又叫了声“姒儿”。   我很想下马与吕增叙旧,却也知道不是场合。如今我与吕增是敌我双方,阵前无父子,又谈什么感情呢。   我把嘴唇一咬,枪尖直指吕增道:“来将通名!”   吕增一楞,也只得回道:“姒儿,我是吕增啊!”   “既为周臣何故帮犬戎攻打朝歌?”我一脸正气,不想与吕增在战场上儿女情长。   “姒儿,随我同去吧!幽王乃一昏君,天下皆叛,你又护着他作甚?姒儿,听吕大哥一言:如今我军势如破竹,幽王且自身难保,你又何必自寻死路呢!姒儿!”吕增目含泪水,似有万千情语,却无法当众道出,只得拿出官场言语,期图我回心转意。   “吕增,多说无益,且看我拿下了她罢!”一个人影突然闪到我的身前,伸手捉我。   这种突如其来的攻击,雷妖早已训练过我,所以我并不慌乱,从容对敌。我将马头急拨,向旁一躲,又用枪横扫来者。来者也好功夫,单脚点我枪身,望空一跃,再次向我捉来。我回枪已是不及,伸出空闲的左手,便与来者对了一掌。对掌的当儿,我才看清,来者居然是利贞派的朱方。此人很是可恶,若非吕增拼命相救,那日我险些被这朱方害死。一想到此,我便有气。   朱方知我有神功护体,不敢与我持久对掌,轻轻一点,便即换招,以腿踢我面目。我一声断喝,生生在空中捉住朱方踢来之腿,顺势一拖,朱方便向下坠,我又在他胸前狠狠一掌,打得他口喷鲜血,向外飞出,跌落在十米开外,一命呜呼。   想朱方为利贞七散人之一,武功自是不弱,却被我如戏孩童般杀死,倒也教在场众人大为吃惊。   满也速也算是见风使舵的高人了,见我如此厉害,便不再与我为难,改为下令攻城。犬戎军马,从城门直闯而入,见人便砍,遇房便烧,城中顿时乱作一团。   我则被吕军围在城门外,走脱不得。   第六十六章    国破   吕增与幽王,褒姒的选择,错了吗?……   吕增一味劝我,我却始终不肯就降。吕增的父亲吕章早已看不下去,命令吕增归队,远远看着。   吕军中,利贞派的人来了不少,看来吕增献我以求无咎相助他父亲大业之事不假,我越发有气。   突闻一声尖喝,一个女子当空跃来,我将长枪向前一刺落空,那女子竟立在我的枪尖上。我向来人一望,正是日思夜想的仇人——林少姜!   真是苍天有眼,得来全不费功夫!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我咬牙叫道:“林少姜,你杀我义父,我正寻你,你倒自来送死了!”   林少姜冷笑道:“哼哼,你这小贱人,功夫不见得如何,却凭借一个臭皮囊,居然当起王后来了!真是千古的笑话!”   “你也别太张狂,我马上就会送你去见朱方。看你九泉之下,如何面对我的义父!看招!”我高喝一声,把枪一抖,直刺林少姜。   林少姜向后一跃,双手狂抛,放出无数毒针,罩住了我的全身。   躲暗器的功夫,我也是经过雷妖特别训练过的,所以对林少姜的毒针,早已不再惧怕。我向空疾跃,用长枪打落部分毒针,余下的针,都刺入了我的胯下宝马,马儿受痛,一声嘶鸣,展开蹄子狂奔而去。   我撕下衣襟,裹在手上,待林少姜第二波毒针刺到,我躲避之余,也接下了一根毒针在手,不待林少姜第三次出招,我便用力一甩,将毒针疾刺林少姜而去。林少姜也有防敌人反刺毒针的先见之明,但无耐我的毒针注以元亨神功,其速度非一般可比,她无遐躲闪,眼见得毒针刺入左胸,针身全贯而入,不见针尾。   林少姜一惊,单这一招,她便知我的功夫已远远超越了她。她忙从怀中取出一粒药丸,塞入口中——想来便是解药——然后疾疾向队列退回。   我哪能让这个仇人跑掉,忙取下背后弓箭,连价射去,正中林少姜后胸。林少姜从空中跌落的当儿,我又补了几箭,每箭必中要害,她还未喊出声音,便已命丧黄泉。   ——义父的仇终于报了!叹世间仇事,一命偿一命,果真是报应不爽。   我也算泄了口气。不过当务之急,是应该从这千军万马中突围出去。俗话说“擒贼先擒王”,吕军的主帅,一望便知是吕章。我不待众人惊叹林少姜的死,便一个纵跃,落至吕章马上,伸手向吕章抓去。   吕增一直注视着我,看我直奔吕章,便知我用意,先一步拦在吕章身前,硬是抓住了我伸向吕章的手。   “放手!”我叫道。   吕增拼命捉住,不肯丝毫松力,口中大呼:“姒儿!”   吕增手中的体温,我早已熟悉,一被他捉住,头中便现出往昔他对我的好,我看着吕增,不由得陷入对旧情的回忆中,忘却了自己正身在战场……   “还不快快将她绑下!”吕章命令道。   有几个士兵很是机灵,命令一下,便欺近我身,伸手将我牢牢捉住。   我一个冷颤,头中清醒,却发现身已被制,吕增仍不肯松手。   “放手啊!”我急得大叫,也算是对吕增最后的警告了。   “姒儿!跟我回去吧!”吕增不肯放手,却落下泪来。   我现在已是幽王的王后,对吕增早已死心,就算他再如何劝我,我也不会答应。   我把眼一闭,全身真气一阵疾速倒流,与我身体接触的人便统统倒了下去,吕增也不例外,却尚有一口气。   我将吸来的真气,迅速注回吕增身体,但即便如此,他的内伤也是受得不轻。   “吕公子!”残月也在场,此时跑过来,扶吕增坐起,见吕增尚有一救,心下稍安。她转头向我,怒目而视,咬牙道:“褒姒,吕增未尝害过你,你却忍心下手杀他,你真是没有心肝,枉费吕公子对你的一片痴心!”   我头中一阵嗡鸣……吕增受了重伤,我心里也不好受,但事已至此,我道歉也是无用了。   鲁伯曲真是及时雨,突然现身,伸指在吕增身上一阵疾点。   “残月姐,祝你和吕增白头偕老!我对不起吕增,让他忘了我吧!”   我望见远处尘头又起,大旗上写着“申”字,想是申侯的军队到了。我若再迟疑不走,定会被乱箭射死。   我又看吕增最后一眼,心下歉疚,只得为他暗中祈祷一句,便疾疾踏空奔回城中。吕章救子心切,忘记令士兵们放箭射我,倒让我捡了个便宜……   吕增呵,若按历史记载,我命已不久,你我今生无缘,咱们就此别过。若有下辈子,我再与你长相厮守吧……   城中已是一片火海,尸横遍地。叹犬戎外族,生性如此狠毒,竟与禽曾无二,真教人想先杀之而后快。   我奔回宫中,放眼一望,尽是狼籍。犬戎士兵,烧杀抢掠,无所不为,更令人发指的是,这帮禽兽遇着幽王后宫的妃子们,竟光天化日里做起淫事,教人气愤之极。我连番纵跃,出掌拍死数人,救下几个被淫妃子,却也似杯水车薪,大势已去,无可挽回,索性不再管顾。   我寻遍皇宫,不见幽王的影子,心里甚为着慌,脚下却突然被一物拌住,险些摔倒。我低头一看,原来是虢石父的尸体,已被断为两处,血污满地,不知命丧几时了——千古罪人,该当如此死法。   突然东北角传来喝斥打斗声,我寻路而去,见郑伯友与十几个士兵斗在一处,不分胜负。   郑伯友见我出现,略一吃惊,便即叫道:“王后,大王就在前面,快快跟去吧!”   犬戎士兵们一听说我是王后,便不知好歹,争相向我扑来,被我一掌一个,送至鬼门关内。   我帮郑伯友料理了几人,便急急向幽王车驾追去。   幽王骑着快马,几个随从跟在身后,踏着街边横尸,疾速前行。   “大王!”我跃上幽王马背,搂住幽王道。   幽王在逃命中,正恐有人追来,被我突然从背后搂住,心里一惊,险些坠马。   “爱卿,你不是去城外射猎了么?怎么逃回来的?”幽王一边策马一边问道。   幽王这么一问,我顿觉无比伤心——我身为他的王后,在城外遇险,他都不派人救我,竟自顾自地逃跑,我在他的心中难道只是一个可以随意舍弃的玩物么?   我无声地搂着幽王,却再也感受不到他的存在。他现在只不过是个惊弓之鸟,但求自保,对我根本不闻不问……   我选择错了吗?如果方才在城外随吕增而去,又会是什么下场呢?……   古代女人、尤其是皇帝妃子们的命运大半十分悲惨,老死宫中算是小事,一旦国破家亡,这帮娇娃们不是被下一个皇帝宣淫,便是被眼红的士兵们缴杀!男尊的社会,我原本以为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女人就该为男人牺牲。但今天身为女人,我才发现我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我心里的港湾,被皇宫里的一场大火,烧得七零八散。而眼前的男人,也已不再是能为我遮风挡雨的人。   他,只是一个路人……   我,将何去何从呢?……   “大王,一路走好!”我一咬牙,从马背上跃下,目送幽王远去。   幽王拨转马头,大声叫道:“爱卿,快随朕走罢!”   我摇了摇头,止步不前。   幽王二次呼唤,我仍不答,他叹了一声,再不招呼,径自策马而去。   我不禁遐想:换作吕增,会抛下我不管吗?……   我僵立在当地,头中全无思想。身后追来犬戎骑兵,我也只是木讷不动。   犬戎士兵不急于杀我,而只留下几人围住我,余下的仍上前追杀幽王。   “放箭!”犬戎队长一声令下,几十只箭便飞向远处的幽王。   幽王一声嚎叫,惊醒了我。   “大王!”我不禁高声叫道。   身边的士兵正待捉我,不期我突然行动,被我一脚一个,内脏寸裂而亡。   我不意幽王如此丧生,心里急切想追上前去探视。此时可谓是人拦人死,鬼挡鬼亡,一些犬戎骑兵,不分火候,挡住我的去路,他们还没等明白发生了什么,便已被我用抢来的马刀,砍得身首异处了!   幽王身中数箭,奄奄一息,拉着我的手,柔声道:“爱卿,你……不会怪我吧……”   想起幽王昔日的好处,我再次泪如泉涌,紧紧握住幽王伸来的手,大声叫道:“大王,我怎么会怪你呢!大王,你要挺住啊……”   幽王满意地一笑,便僵住了,体温逐渐下降,脸色也转为惨白——他,死了……   我向天一阵哀嚎,叹自己命运竟如此悲惨,凡是接近我、对我好的人,最终都没落得好下场,一个一个竞相离去,把我完全孤立起来了……   犬戎士兵们见我哭的凄惨,也不便上来捉我,只把我围在当中,静静地候着……   第六十七章    归来   褒姒穿越回现代了……   我守着幽王尸体,不肯离去,不妨一个马刀伸来,压着我的脖颈。我抬头一望,眼前之人竟是满也速。   “褒妃,随我回去吧!”满也速一脸淫相,令人生恶。   我最后一次亲吻幽王的额头,收了泪水,把幽王身上的箭统统拔去,又为他整理了一下衣冠,将他放平,好让人觉得,他死的很安详,死的很高雅……   我缓缓站起身,满也速架在我脖子上的刀仍未敢丝毫放松。   “你捉我干什么?”我平静地问满也速道。   满也速把眼一迷,打量了我一遍,笑道:“你这女人看起来不错,本将军自然要带你回去,同享人生‘乐事’了……”   未待满也速说完,我觑个空,将方才抓在手中的一把泥土向他眼中抛去,他双眼被迷,便无遐动刀杀我——只此一抛,满也速眼中便已溅出血迹,想是我在泥土中注入元亨内力,威力猛增之故吧。他这双眼睛,怕是废了……   我急忙起身飞跃,那帮犬戎士兵未料局势变化如此之快,待想搭箭射我,我早已逃得没了踪影。   我孤身一人,再无他念,直奔一个方向,拼了命地狂跑,最终来至一条河旁。河虽不宽,却很深,水流又急。   我向河中一望,见自己浑然不成人形,满身血污,一双眸子,早已失去往日神彩,变得呆滞无光……   四面幽静,却忽然传来一曲歌声,细辨其词,竟是雷妖吟唱过的曲子:   “花非花,雾非雾,   夜半来,天明去。   来如春梦不多时,   去似朝云无觅处。”   我突然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不正是雷妖提到过的“最后关头”吗?   于是我拆开一直带在身边、不舍得打开的最后那个“锦囊”,见里面有一布条,上面写着:“第三条妙计:投河自尽。切记,一定要投河!”   雷妖啊雷妖,你这是妙计?这纯是一个嗖主意!哪有出计让人自杀的,真汗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现在如此狼狈,无依无靠,将用什么过活呢?不如依雷妖所言,一死方休,这倒是雷妖的先见之明了……   死固然不可怕,怕的是这个过程,我立于河边,久久不敢跳下去——褒姒这个身体真的不会游泳啊,这么一跳,一定GAME OVER了,还是等等吧……   可我在等什么?等幽王起死回生?等吕增伤愈复出?还是等犬戎兵把我抢回去?   我一咬牙一闭眼,向河中一跳,身体登时没入水中。   我在河中好一阵挣扎,呛了不少水,心里却纳闷怎么还不死呢……   我的意识慢慢模糊、渐渐消失——幽王啊,吕增啊,永别了……   不知是错觉还是现实,我的眼前突然出现一群怪物,对着我指手划脚的,一会儿这个摸我一下,一会儿那个掐我一把,我拼了命地挣扎,却怎么也动弹不得……   咦,怎么又黑了?什么东西在我耳边嘟嘟作响,好吵啊……   这帮怪物有完没完?不就长得白些么,犯不上天天围着我转啊?   我手脚都不听使唤,张口去咬,却什么也咬不到……   一个声音突然向我大吼道:“你该醒醒了!”我于是睁开了眼睛……   “她醒了!她睁开眼睛了!”身边的人突然叫了起来。   一群身穿白大衣的人闯了进来,围在我的身边,指指点点。   我这才发现,自己正被绑在床上,身边围满了医生与护士,见我醒来,众人竟是一阵欢呼。   “病人安全度过躁狂期,康复应该只是时间的问题了!”一个老资格的医生说道,众人唯唯称是。   “你们是谁?满也速派来抓我的吗?”我还没回过劲儿来,仍然认为自己身在西周。   一个医生急忙拿手电筒照了照我的瞳孔,奇道:“落水患者,治疗这么多天,应该已经清醒了啊,为什么呢?”   “放开我!”我向那个医生咬去,吓得他直向后躲。   “快,给她一针,让她镇静下来!”   我脚上已扎有滴流,护士忙在滴流的侧管上注入了些药,我便安然睡去。   又一次苏醒,我完全明白了——我回来了,我回到现代了!   哈哈哈,我真的回来了!这回该变回男人了吧!   我向身体望去,却发现,胸前仍有赘物,双手依就是那么白晰柔嫩——我疯掉了……   “我是女的吗?”我不禁问身旁的陪护道。   “你不是清醒了吗,怎么还问这种无聊的问题?”陪护答道,“你不是女的难道还是男的不成?!看看你自己的前胸,不就都明白了?你这丫头真是奇怪,明明醒着,却净说些胡话!”   我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一连几日,我无精打彩,被陪护一口口的喂饭,也食不甘味,胡乱应付。下体的尿管,卡得我非常难受,我要求拔掉,医生却不许,令我苦不堪言。   再过数日,医生说我不再躁狂,可以不必拘束了,我这才重归自由。   我略一下地活动,头中便感晕厥,试了数次,才逐渐适应。   又过了一周,我康复如初,却仍被强留入院观察。   “你叫什么名字?”医生不只一次地问我,我却无从回答,隐隐觉得自己在现代应该有个名姓,但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也可能是我迟迟不能出院的原因吧。   这一日,我偶然间发现了一张陪护遗落下来的报纸,随便翻看,突然一个标题映入眼帘:西周惊现英语国骂!   其内容大体是说,据史料记载,周幽王末期,竟有一段时间,宫中流行一句祝语“发克佑”,其声似英语国骂,国家安检局便发出通辑令,一定要查出是哪家违法的穿越公司,穿越后不将记忆抹掉,以致出现如此离谱的历史记载。   我心中窃笑,这不正是我干出来的事吗?史官也真是手欠,记载这个做啥!   我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电光,急忙翻看报纸首版,见上面的日期,正是我穿越之前的一天!   陪护此时走进来,微笑道:“小丫头,怎么了?一脸惊讶的,又发生什么大事了?”   “今天是几号?”我大声问道。   “X号啊?你手中拿的是昨天的报纸。”陪护答道。   “今天真是X号吗?你发誓?”   “我骗你做什么?”   “现在几点了?”我追问道。   “上午11点。”   “我们这是在哪,是Z市吗?”   “当然是Z市!你怎么了,又糊涂了吗?要不要叫医生?”陪护不安地上来摸了摸我的头道。   希望啊、希望!能不能挽回自己的命运,就看剩下的这两个小时了!   ——我的穿越时间,正是今天下午一点!   我不顾一切,穿着病号服就冲出医院,谁也拦不住我。   到了街上,我拦下一辆出租车,上车便吼道:“XX穿越公司!”   司机被我一身患者服装弄呆了,半晌没言语。   “楞着做甚!还不快快开车!再不开车我就令人把你拉下去砍了!”我又吼道,在西周当女王时的习性居然还没改。   “你是……疯了?”司机一听我这句话,非但不敢开车,更上来推我下车,“你下车,我不拉你!”   我自觉失语,忙安静下来,整理了一下头发,温文尔雅地冲着司机笑道:“叔叔,您能不能拉我去XX穿越公司呀?我有急事,真的!”说罢,我故意摆出一副少女特有的恳切神情,不怕他不上套。   果然,面对褒姒强大的人体魅力,司机无法拒绝,当即满口答应下来——不过,我更怀疑他是不是透过我的宽松衣领,看见了里面的什么,才答应我的?唉,管他呢,我是女流氓我怕谁?……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中,司机不断向我投来惊异的目光,也许是为褒姒的骇世美貌所折服,又或许是因为我这套衣服比较容易走光吧。总之,我全然不理,一门心思想去穿越公司,阻止即将发生的一幕“惨剧”……   车一到站,我飞身下车,钱也不付。司机光顾着流鼻血了,竟忘了向我要价,我乐得飘然离去。   我跑到XX穿越公司的大门前,未等进去便被一个保安拦住,让我出示通行卡片。我这模样也不像有卡片的样,看来他一定不打算让我进去了。   保安的左上衣兜中,露出了卡片一角,看来应该是通行卡没错。   “那是什么?”我突然向保安身后一指,保安果然上当。他转身的功夫,我已偷出他的卡,疾速冲向大门,卡落门开,人入门关。保安回过神来,却只能面对冰冷的玻璃门大吼大叫了。   我耍了个鬼脸道:“该!”   进了电梯,我狂点顶楼的号码。电梯途中停住,正要走进来一人,却被我一脚踹了回去,门便再次关上——估计他打死也不知道谁踹的他吧……   到了顶楼,正面墙上有一钟表,时间刚好是下午一点!   我来了,前世的我,你要等等我啊,我来救你了!   ……   第六十八章    王翊   鸡和蛋,先有哪个?……   穿越机器所在的房间,是一个大圆球体,最多可供三人同时穿越。球体外面有N层时空护罩,工作人员遍布在四周,一齐观望球体中的壮观场面。   我走到门外,用卡刷门却无反应,试了几次,都是报错的“嘀嘀”声。好在场内气氛紧张,无人注意我这里。   忽然,有个工作人员,从另一方向走来,看样子是要进去。我便立即躲在墙壁拐角后面,静观其变。   工作人员持卡刷门的当儿,突然有人从背后拍我,我转身一瞧,只见两个保安冲我笑道:“小姑娘,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跟我们走吧!”   “等一下!”我故作整理衣服状,眼角瞥见方才那个工作人员走进去,门还没关严,我便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两个保安也只能在门外望门兴叹了……   球体内,前世的我与小吴正分别坐于两个小仓中,他们两人好像还在以眼神对话。   “倒计时开始!20、19……”大喇叭中电脑的提示音响起,球体内磁场骤变,中心居然出现了一个黑洞,由小变大,堪堪便要将前世的我和小吴吞没。球体内的两个小仓,剧烈震动,时而消失,时而再现,同时闪电四起,飓风盘旋,场面一时惊骇不已……   ——此时不阻止,更待何时?   “停下!停下来!”我大吼道。这时才有工作人员发现我的存在。   “15、14、13……”   我急忙冲向控制我穿越的那十几台电脑旁,推开工作人员,却不知该按哪个按钮。   “你在干什么?”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走过来,向我叫道。   “快告诉我怎么停下来?”我一把抓住男孩的衣领吼道。   “10、9、8……”   “一旦启动就停止不了了!你快离开,别在这里犯傻!”男孩推开我道。   时间已是刻不容缓,我不顾一切,冲到电脑前便是一顿乱拍,恨不得砸烂它们。   “快把她拉开,她疯了!”男孩叫道。   “3、2、1,时空之门开启完毕……穿梭——完毕!”   前世的我和小吴已消失在球体中,不见了……   男孩立即检查电脑程序,半晌才大叹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冷汗,又走向我,抓住我的双肩吼道:“你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吗?你差点杀了他们两个!还好顺利穿越了。不过,他们其中有一个人的记忆没有被抹掉!如果他到了古代,以现代知识去改变历史,你知道后果有多么可怕吗?你这是犯罪,你知道吗?”   我一把甩开男孩,高声反驳道:“放屁!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就是里面那个没被抹掉记忆的人!我今天回来,就是想要阻止自己的穿越!就是要看看,你们为什么没把我的记忆抹掉!……”   在场众人无不瞪大双眼,比见到刚才穿越的场景还要惊讶。   咦?怎么了怎么了?这里面好像有个问题——按现在的情形看,是我自己进来破坏电脑程序,才导致机器没把我的记忆抹掉的。那我当初穿越的时候,又是谁冲进来破坏电脑的呢?难道还是我自己?……   我无语了……   这与世界上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属于同一类的问题——我自己穿越回来后去破坏下一个穿越的自己,下一个穿越的自己又破坏下一个,那么第一个破坏者又是谁呢?   我头中一鸣,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几天,我躺在四面白墙的小屋中,呆呆望向天花板,什么也不想。   这个小屋就是我的天下,眼见似有千军万马,只听我一人号令,任我呼来喝去——在那些工作人员眼中,我也只不过是个整天对着墙壁卖痴卖笑的丫头。   门开了,那个十五六岁的男孩走了进来。   “你好啊,今天心情怎么样?”男孩笑嘻嘻地问候道,并递给我一张报纸道,“看看吧,你会感兴趣的。”   几天前,这个男孩对我还是冷言冷语的,不断盘问我一些问题,今天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居然对我和颜悦色的——男人做坏事之前,对人都挺和谒的……   “王翊,你不用假惺惺对我好,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撇嘴道,“如果让国家知道你们这个公司有穿越事故,你们就得关门了。我呢,可以说,是个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人,没户口、没身份证,即使把我杀了,也没人会知道的。你们把我关了这么久,不就是想杀人灭口吗?还装什么?”   王翊不答,翻开报纸便念道:“陕西XX县境内,近日出土了一个封闭完好的石墓。考古学家们惊奇地发现,石墓中的一切物品均是鲜活的,都像是昨天刚放进去一样。石墓中的殉葬品都是皇宫中之物,十分宝贵,而更令人叹为观止的是,石墓中发现三束女子头发,旁有文字记载:‘褒姒王后之发’,遂有人怀疑这是褒姒之墓,但具体结论有待进一步考察。”   我差点没晕过去——这不正是雷妖的坟墓吗?   “知道吗?”王翊笑道,“我发现了这个石墓,并把它卖给了国家!价钱不菲呢!而这,也只不过是前天的事。”   “那我倒要恭喜你了!”我以女性特有的讥讽语气道。   “唉,你呀……”王翊摇了摇头,又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看什么看?是不是想看从哪下刀杀我?”我仰起头,用手指着自己脖颈,闭眼道,“这,一刀下去,必死无疑!”   小屋中的气氛一时凝结,我没有动,只等王翊来杀我。   我突然感到额头上一热,睁眼一看,原来是王翊正在吻我。我并不躲闪,冷笑道:“嘿嘿,好啊。我死之前先来一段‘感情戏’,一会儿又‘床上戏’,你想的真周到!好啊,来吧!不过你要是有处女情节的话,那我就满足不了你了……”   王翊打断我道:“呵呵,别的不敢保证,但我肯定你还是个处女!穿越时空的力量,会将人体细胞打散再重新聚合,而聚合后的人体,会回复到最初始的状态。举个例子,比如一个做过阑尾切除术的人,穿越后,他的阑尾会再次‘长’出来。而一个女人,在穿越之后,想不是处女都难了呢,哈哈……”   王翊这一番解释,我听着晕晕乎乎的——看来处女膜手术该淘汰了,都去穿越一回,就啥都有了……   “你好好休息,下午我派人来接你!”王翊丢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去。   我陷入遐想中,对王翊态度的前后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感到奇怪。又想到雷妖那个坟墓,相当隐蔽,王翊又从何得知的呢?他要接我到哪里呢?不会是要折磨我吧?——唉,管他呢,我现在是天不怕地不怕,爱谁谁……   下午,王翊果然派车来接我。我不想反抗,更不想逃跑,乖乖随王翊来到一个独门独院的别墅式住宅区。王翊将我安顿在一所五室两厅的房屋内,又把钥匙甩给我道:“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乖乖在家等着,过几天我送你去学校!”说罢,王翊坐车离去。   我被突如其来的“释放”搞得越发糊涂了,不知是做梦还是现实。这五室两厅的房子,门外还有自己的花园,根本就不是前世的我所能买得起的!好在我当过王后,也见过大世面,没像中了六合彩似地晕过去。   进屋一瞧,家具都很新颖别致,处处透着温馨,卧室布置的十分女性化,好像专门为我打造的一般。   我向床上一倒,无意中发现了床头柜上的照片,居然是我的艺术照,还真挺萝莉的!相片前有个本子,打开一看,是个户口本,户主竟写着我的名姓,只不过略加改动,成了“周宝姒”。户口本内夹了两张卡,一个是身份证,一个是银行卡。身份证上也是我的照片,名为“周宝姒”,按其生日算,我今年才十三岁;银行卡旁边夹有纸条,上面写着:“卡里有十万元,花完再管我要。”落款是王翊。   我无语了,这王翊到底是何方神圣?……   第六十九章    结局   最后一章了,大家努力吧……   夜幕再次降临,我孤身一人,形单影只,独处一室,未免惆怅。   回想幽王与吕增,已成了两千多年前的古人,我竟与他们演了一场爱情戏,真是匪夷所思!唉,我是回来了,但回来的不是我自己,而是另外一个人,一个陌生的十三岁少女。即便我现在去寻找自己的家人和曾经的朋友,他们也不可能认我。   唉,乐观点吧,权当这是我的一次新生,前途无限光明——单凭褒姒这身举世无双的俏皮囊,难道还不够我混口饭吃么?揭过伤疤,重新再来,去开拓属于自己的另一片天地吧……   突然,耳畔边响起一段熟悉的笛声,声音婉转,如盈盈细语,激荡我心。“雷妖姐!”我压抑不住内心的悸动,往来音方向搜寻,却发现,吹笛之人就站在门外!   雷妖的笛声不是普通人能学得会的,需要以大量内力做为后盾,方可成乐,如此看来,这吹笛之人不可能是别人!   ——雷妖,真如你前世所说,我们还能相见么?……   门开了,站在那里的却不是雷妖,而是王翊。我的心一落千丈……   “小褒,怎么不认得我了?”王翊停笛笑道,“我是你的雷妖姐啊!”   “你在骗我,她早就死了!”不知为何,我流下了眼泪,也许是期望的人没有出现吧……   王翊一把将我搂在怀里,抚摸我的头安慰我道:“好姒儿,不哭!我确实是你上辈子的雷妖姐啊!听我慢慢讲给你听吧。”   王翊扶我同坐在沙发上,缓缓叙道:“国家允许公民自由穿越的目的,在于研究古人。我们在每位穿越者体内都注射了一种对人体无害的辐射元素,借以定位观察。小褒,在你去公司里闹事后,我们便着手研究了一下你的经历,发现你确实就是那个穿越的男人,穿越到了西周,成了褒姒。我将你在古代的重要行程记住之后,也带着记忆穿越回西周,想把你拉回来。不过呢,我这人玩心也很大,爱捉弄人。我发现你和你义父在深山里练功,我便也偷着学,学会之后就去江湖上把你的行踪暴露,好让江湖中人来抓你,看看你什么反应。你还真幸运,每次都有惊无险,还认识了个情人吕增。我又把你扔进宫里,看幽王如何发落你,没想到你以一个刺客的身份居然当起了王妃!历史还真是诚不我欺,不是人为因素所能改变的!所以我改了主意,才教你功夫,让你自立,又给了你三条锦囊妙计。而我呢,也捞了些好处,就是那个坟墓。我前天才从古代回来,急忙去发掘那个坟墓。国家博物馆给的钱真不少呢,够咱俩花十几辈子的!”   “我不明白,你知道历史不可改变,又教我功夫,让我穿越回来做什么呢?”我仍不解地问道,看来王翊便是雷妖,这点应该不假了。   王翊将双手扶上我的肩头,柔声问道:“你相信我是你前世的雷妖姐了吗?”   我点了点头。   王翊笑了,笑得十分诡异。他慢慢走到窗前,望着月光,半晌才道:“说起来很可笑。你我在现代本来都是男人,在古代又都是女人,按理说我不该产生这种想法的。可是,在西周的时候,与你相处久了,我居然……居然……”他竟一改往日的冷静,变得扭扭捏捏的,不知他欲言何事。   “什么啊?”我催促道。   “其实我发现,我……爱上你了……”王翊说着,脸居然也红得跟桃子似的。   我楞在当地,一时没了主意——是该接受还是该拒绝呢?   王翊见我不答,也不强求,忙上来将我的头搂在怀中,安抚我道:“呵呵,没什么,权当说笑了。你休息吧,我回去了。”   我躺在床上,心情久久不能平静。雷妖以王翊的身份出现,又向我示爱,我该如何呢?这么突然的爱,真让我不知所措。   唉,管他呢,走一步算一步,我现在才十三岁,想那么多作甚,老老实实做一个天真的丫头不好吗?……   此后数日,王翊不再出现。又过了一周,我突然接到了D初中的入学通知单。这个中学就在附近,走路也才十几分钟。   我乐得装嫩,重新找回失去的青春,对我来说再也不可能有第二次。令人回味无穷的中学生活在向我招手,我可是迫不及待地去上学呢!   “向同学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刚转学过来的周宝姒同学。周宝姒,向大家问个好吧!”老师向我微笑道。   我当众鞠了一躬,以甜美的声音说道:“大家好,我是周宝姒。以后请多多关照喽!”   这帮小男生们立刻吹起口哨道:“是个超级美眉耶!”我听在耳中,心里美滋滋的,情不自禁地又向大家扮了个鬼脸,更惹得这帮男生欢叫不已——嘿嘿,我是女生我怕谁!   “周宝姒,请坐在右边第三排那个空座,快向你的新同桌打声招呼吧!”老师又对我笑道。   我走到座位,正要礼貌地招呼,但一看见这个同桌,不得不低声说道:“你,装什么嫩?都十五岁了,还来一年级!”   同桌笑回道:“小褒啊,你不也二十多岁了吗?彼此彼此嘛,哈哈……”——这不是别人,正是王翊!   (全书完)   “喂,等等等等……”褒姒看来还有话说,“大大啊,我发现这学校里的东西都是纸做的。黑板我用粉笔一写就碎,书桌我一拍就塌,篮框我一扣就断,双扛我一上就折……”   狐兮狂喷血中:“你怎么把元亨神功带回来了……”   王翊突然飞身近来,对着狐兮“叭叭叭”一阵急点止血穴。   “我晕!王翊你也会啊……”狐兮不行了,再也写不了了,便和阎王喝茶去了,所以——   全剧终!   特别在此鸣谢:   网事:一个同趣作者,让我写这篇文的最大动力者。   梦香暖:这家伙不学好,天天和我打嘴战,却打不过我。   小炜不小:这家伙也不错,每天上线,我对他第一句话说的就是:晚安——然后潜水。   不想长大呀:天知道他啥时候还能再上线……   但特别需要感谢的,是长期支持我文的热心读者们:谢谢你们!有了你们才有今天的完结文!有了你们才打造了一个完整的褒姒!有了你们才让我得到了巨大的完结文的成就感!有了你们……还有啥来着?唉,得啦,一句话——我都爱死你们了!   然后感谢晋江管理员,在我最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总能及时帮助我。   最后要感谢我的演员们:   褒姒的表演很出色嘛,不过你这家伙把男人心丢的都不知上哪找去了。   小吴,你真强,扮成幽王,打死也不说自己是小吴!   吕增啊,你天天和褒姒泡一起,就不怕褒姒迷把你拍死?……   王翊啊,你也挺能变的,我发现你也挺适合做女人的!   那个谁,褒姒她义父,你叫啥名来着?   还有那个林少姜,跑哪去了?   还有那些老头子,是不是腿脚不便,不等谢幕就先回家了?真没教养!   谢谢大家!   周宝姒与王翊的恋歌,谁想接手写下去么?   你们写吧!   尾声   我知道全文有很多不足,但处女作嘛,大家将就着看吧,能完结就算万幸了!   最后一章留下的线,谁愿意写,可以接下去写褒姒与王翊的故事,应该也挺有意思的。   两人都会神功,看来要打遍天下无敌手了!   我终于解放了,这次是真的!   大家有什么想法,尽可在这里畅所欲言!   谢谢! 【全本TXT电子书下载,尽在闪爵电子书www.shanjue.com本 站QQ交流群:526055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