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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一说完,唰的一下我就醒了,两眼瞪着天花板,半天才让脸上的红晕慢慢褪去。 诶,这咒语还真灵,若有经常做恶梦的同学,不妨试试,兴许也有效果呢? 这可是我妈妈告诉我的独家密语。 十四岁,正是我发育的大好年纪,声音开始变了, 可我不明白的是,同班同学,同级同学,他们的声音都是低沉而略带磁性的,而我的嗓音呢,前几天也还是略有磁性的,可是自从在那晚春梦里我听见他那一声叹息后,第二天我的声音突然变成了清脆,对,就是那本来是女生的声音,却出在了我这帅气无比的俊小伙上。 那以后我也再没接到女生的秋波,也再没收到那些暗恋我的女生写给我的情书。 苍天啊,大地啊,还我男性的声音吧!任我在心底怎么哀求,我那声音终没讨回来,讨回的是妈妈的一记暴炒栗子。“鬼吼什么,小心吓到隔壁的阿婆。” 可恨,那个梦中人太可恨了,若不是他,我也不会变成这样,我愤愤的把所有的过错都算在那个梦中人头上。 于是,我忽然盼望夜晚快点来临,这样我就可以进入梦乡好好修理他了。 也许是他知道我要报复他,也许是我太过激动,那晚竟然是我十四年来的第一次失眠; 是的,失眠,是激动而导致的失眠,而不是因为梦不到他而失眠。 第三回:在我梦里的裸男3 隔日,幸好是周六,不用上学,所以没有人看见我顶着一双熊猫眼窝在房里温书,除了窗外的白云,空中飞过的小鸟;还有老妈老爸,其它人都没能看到我的糗样。 当晚,十点我就进入梦乡了,也如愿看到了他,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存着报复他的心态,在看到他的那一刹那,心中忽然一松,竟不舍得去动手, 任手中好不容易掰来的刺条跌落在地。 只是站在远处,默默看着他的背影发呆,红晕消了又涨;我拍了拍脑袋,“我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在那声叹息声后什么都似乎变了,为什么我会害羞,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看着他的左手轻轻搓着右肩,我忽然发现一个事实:四年了,他一点都没变老的迹象, 反观我,越来越不敢去直视他,哪怕是他的脊背,甚至是他的冷眸! 是的,原来他的面部对我而言是神秘的,可刚才,就在那一刹那,我忽然看到了他的双眸, 寒光迸发,冷若寒潭;我禁不住打了个哆嗦,慌忙避开双眼,视线转移到他的面部以下; 背部的道道伤痕,透漏出一种信息:此人不简单! 我不由对他好奇起来,他究竟是谁?他的职业是什么? 为什么这么多年,我的梦里都是他? 天哪,谁来告诉我答案,我不要再这样下去,再这样下去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会疯掉! 十四年的纠缠,对于正在成长期的我来说,那是一个多大的梦魇啊; 长久看着一个比自己成熟、俊美、冷酷的男人,而且是在对方身无寸缕的情况下,那会给我这个血气方刚的青少年产生自卑的好不好? 难道我是个玻璃,所以才会整天梦到他,甚至现在一看到他就会脸红。 天哪,不要这样玩我好不好?这样玩有意思吗? 第四回:遭遇恐龙妹1 不不不,不会的。 我拼命摇头,说服自己:“我喜欢的是女人,我不喜欢男人,我也不会去喜欢男人!我要让你彻底从我梦中消失!” “学长,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我刚跨出教室,准备往图书馆去,才转角就被柔柔的女声喊住了。 “有事吗?”我以为她是喊别人,只是习惯性的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下后面,没人, 那肯定是喊我了,我循声望去,就愣住了,恍若霜打的茄子——焉了! 在刚听见那声音的刹那,我推测应该是一位美女,就算不是美女,也应该是小家碧玉型的,可是,可是,事实明显摆了我一道, 对方竟然是一个龅牙横飞,体重可以以吨为单位计算的恐龙妹! 我在心里暗叹一句:“哎!看来我的行情已经涨到不能再涨了,连这样的美女都来找我了!” 此美女,等于没人理的女人,不知她想找我说什么事呢? 她看见我停住脚,望着她不动,激动的跑过来,死死的拽住我的手:“学长,我就知道,你是最好的,只有你不会嫌弃我,只有你不会看见我就跑,所以我才来找你帮忙,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那神情,宛若我是她救命恩人一般,胸膛起伏,但是还达不到波涛汹涌; 一边说话,一边拿我袖子抹泪; 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整个身子都要趴到我身上了。 看到我不动,她更来劲,使劲眨着双眼,似乎想让我被她的梨花带笑打动。 天哪,这是什么世道? 难道长的帅就是我的错吗? 难道人见人爱也是错吗? 难道老妈把我生的这么帅就是要这样被用吗? 若是这样,那老妈哪,你为毛没为我考虑今天呢? 你有想过你儿子会有今天吗? 第五回:遭遇恐龙妹2 “天哪!我不是不想逃开,逃离这‘水灾泛衫’, 而是我,而是我见不得女人哭!” 是的,我的弱点就是见不得女人哭, 因为在我自主定义里,女人都属于柔弱的生物,都是需要我们这些大男人去保护的, 所以我们怎么能让她们哭呢? 而这弱点,也是在我第一次做那春梦以后被老妈发觉的, 从此以后,每当母子争执的时候,老妈就会拿我这弱点威胁我,而且是百试百灵! 再看那恐龙妹,可能表演梨花带笑太用劲,连粘着的眼睫毛掉了都浑然不觉,还在深情款款的瞅着我。 咋办,现在,我该怎么办? 我一向自认为在学校里隐瞒的很成功,可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个局面? 恐龙妹,怎么会掐住了我的弱点? 再让时间推迟下去,估计她都要对我霸王硬上弓了, 心中一寒,我不禁悲摧的想:“难道这恐龙妹就是我命中的克星?” 如果真是这样,那让我打一辈子光棍算了,若是她,我宁死也不从! 可是,若不要恐龙妹的话,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主啊,救苦救难的菩萨啊,你们就忍心让我这样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衰,美女见了凑过来的未来帅哥,就这样被人咔嚓掉吗?主啊,救救我吧…… 我仰视蓝天,默默祈祷。 兴许是上天也不愿意让我这样一位有可能朝帅哥发展的人在校园里被人非礼, 就当我准备无语望苍天的时候, 前面不远处,缓缓走来一位同学, 我灵机一动,不着痕迹的避开恐龙妹愈来愈偏过来的庞大身躯, 猛的一把抓住那位同学的右手,使劲一拉,把他揽到怀中,微微笑道:“学妹,对不起,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所以你的忙我帮不了。” 第六回:遭遇恐龙妹3 我的姿势很明显就是告诉她我怀中的人就是我喜欢的人,她又怎能不明白,“学长,你喜欢的就是他吗?” 她止住哭泣问我,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看到她的神情,我推测她一定是为我怀中人的美貌所摄,心中窃喜,“那就让她死心吧!” 我更加搂紧了怀中人,唇角微扬,我把自己陷入了暧昧的时光,“是啊,难道不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学长,我就知道被你喜欢的人一定非同凡响, 我也知道我不够资格喜欢你,可是你就快毕业了, 如果……我还没有跟你表白,我一定会不死心,还会继续喜欢你, 搞不好还会为你守一辈子忠贞,所以我才找你表白; 但我不后悔今天向你表白,因为我看到了你喜欢的人,你们是天生的一对, 如此出色的你,相信也只有如此出色的他才能匹配, 我死心了学长,我会祝福你们的……” 恐龙妹的一大通唠叨我没听进去,只听进了她的死心二字。 “死心就好,免得以后又找我麻烦!” 我暗自窃喜。 终于能摆脱这恐龙妹了,再多耽搁一会,我晚餐就别想吃下去了。 不过,女人的表情还真丰富,一会哭一会笑,真像变天的云,让人捉摸不透; 这会,看着她微笑,我忽觉得她也不是很恐龙嘛,只不过选错了表白的对象, 还有,妆化得太浓了点,身材太胖了点, 如果能稍微改变一下,或许我可以把她介绍给别班的阿亮; 正准备告诉她这些,她突然的一句话,却让我有被雷轰的感觉。 “我没想到学长你喜欢的竟然是和你同样出色的墨学长!学长,我好佩服你喔……” 这是什么跟什么?说我喜欢水墨,这是哪里来的谣言? 第七回:天哪,我不是玻璃1 “我没想到学长你喜欢的竟然是和你同样出色的墨学长!学长,我好佩服你喔……” 她后面的话我已经自动忽视,只是惊讶得把怀中人的脸捭过来,真的是恐龙妹口中的他,那个校园王子—— 水墨,他头发披肩,身着白衫白裤,耳朵上戴了两个金色的环,在晚霞中分外耀眼,剑眉,高耸的鼻梁,深邃的双眸。 眼前的事实都在告诉我对方是个男人! 是啊,刚才搂在怀中的感觉,自己小腹贴在他脊背上的感觉——僵硬, 可是,当时的我为什么会过滤为那是女性的矜持呢? “小子,戏也陪你演够了,人也走了,你还舍不得放开我吗?还是你真的喜欢上我了?” 我正在想着明天如何解释谣言,解释自己不是同志,眼前忽然凑过来一张放大了几倍的脸。 “啊!”我大叫一声,手慌忙松开,退后一步, “你刚……刚刚说什么?”。 他淡淡一笑,“我说,你该不会是真的如那胖妹所说,喜欢上我了吧?” 他挂着淡淡的笑,定定的瞅着我。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我喜欢的是女人,是女人,绝对绝对不是男人。” “不是就不是,干嘛一直重复强调。”他漾起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喜欢上我,就那么让你不屑吗?” 他怎么会理解我的心情,每天都梦见裸男洗澡,又怎能不经常给自己灌输喜欢女人的事实呢,惟有这样,我才不会让自己有喜欢男人的念头。 可是,若对象是梦中的他,那…… 不行,我不能再想下去,我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在进入梦后闭眼应对,不然就是直接念着‘醒梦咒语’醒来,目的就是不让自己再沉溺在那春色中; 我使劲摇了摇头,让脑子回到清醒的状态,回到现实当中。 第八回:天哪,我不是玻璃2 “你好,我是舒辛!不管怎么说,今天谢谢你的帮忙。” “水墨!” 他直接打掉我伸出的手,“我想我们还不是朋友,所以握手,还没那必要!” 说完,双手插入裤兜,悠然潇洒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我心头忽然泛起一种熟悉感,那是一种久违的感觉,似乎在很久以前我就认识他了。 心里酸酸的,被淡淡的忧伤环绕; 经他这样一折腾,我的心里都莫名伤感起来, 我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可翻遍记忆,都没有一点他的资料。 午后的阳光投射在他身上,拖得老长老长,一直延伸到我脚前。 “同学,你确定你要借这几本书吗?” 图书馆的阿姨望着面前一垛的书,有点怀疑我借这么多书的目的,这些书里面,部分是关于古代资料的书,还有一些关于梦的杂谈; 这些书,应该不是我这个年龄段的人所能理解的吧? 我看穿了她眼里的疑惑,讪讪一笑,“阿姨,这些书是我帮我爸爸借的,因为我爸爸最近在研究古学。” 解决怀疑的办法就是镇定的说出谎话。 “古学?”她重复了一遍,一边帮我录入电脑登记,一边唠叨, “什么是古学?这么多书,你爸爸一时片刻应该也看不完,你带回家要注意爱护,最好是给书加个外套再看比较好,不然破了坏了,影响别的读者借阅……” 我哪里有心情听她唠叨,连忙把书打成堆,捆起来,“阿姨,我会让我爸爸注意的,没什么事我就拿回家了!” 我才不等她回应,说完已经提着书向外跑去; 今天已经够倒霉的了,本来是一个简单的告白,结果却把自己搅入了混乱之中;梦境出现的那个男人让我夜夜难于入寐,整日浑浑噩噩,只希望永远是白昼,没有黑夜。 第九回:天哪,我不是玻璃3 这真是屋漏偏逢连日雨,想必明天以后的校园不会再如往常般平静,而是关于我和他的谣言,俊美的舒辛与冷酷的水墨这队最唯美的玻璃! 玻璃、同志,等等字眼将会传遍校园的每个角落…… 该死,我到底给自己惹了什么麻烦;头大,真的很头大,我该怎么办? 这真是剪不断又添烦乱;想我舒辛,名字虽然中性化了点,人长的瘦小了点,身高矮了点,眼睛大了点,声音细了点;但是这么多点加起来也不应该构成我喜欢男人这个论点啊! 这一切都怪梦中的那个人,无端端总是在我梦中做什么,害我为了躲避他而精神不振,才会看花了眼,把水墨看成了女人;才会…… 才会该死的回到这里来!思考确实是一种消磨时间最快的方法,‘砰’的一声,脑袋扎实的撞上家的屋门, 痛,好痛,我吃痛的叫出声来,会不会‘毁容’了? 一想到毁容,哪里还顾得及痛不痛这个问题,只是把书往老妈怀里一塞,几步并做一步,迅速冲进了浴室。 拔开额前的发,细细检查镜子中的我,饱满的天庭上微微肿起了一小红包,我试着轻轻碰了一下,痛得缩回了手,幸好其它部位如常细致、光滑无损。 呵呵,我对着镜子傻笑一番。“还好没把我这张帅气的小脸蛋毁了。” 话说妈妈接过书,念叨着“这孩子也是,没事借这么多书做什么。”正想问我借书做什么,就听见卫生间里我的傻笑声,以为我出了什么事,连忙放下书就跑进了浴室,“辛辛,你没事吧?” 说着把我拉出浴室,从上到下检阅了一遍。 “老妈,没事,刚才不小心撞了一下头!” 我怎能告诉她事实呢?我怎能告诉她我有点自恋呢? 如果说外貌是青春的本钱,那我这张脸就是通行卡。 第十回:难道我喜欢他1 “撞了头,你这孩子也是,走路怎么这么不小心,难怪刚才我听见敲门声那么响呢。”说着就探上了我头,啊,我痛的出声,吓得她缩回了手,“辛辛,我去拿毛巾来给你敷敷,不然明天会肿的更厉害!”一听这包还有变大的可能性,我连忙点头,“好!好!好!妈妈,那我先上去躺着了。” 目送着妈妈走出卧室,拉上了门,额上敷着毛巾的我,郁闷无聊极了,想侧身又怕毛巾掉了,只能就这样直挺挺的躺着,愣愣的望着天花板出神。“对了,不能动我可以看书啊”,脑里浮出这个念头,我乜眼看去,书已被妈妈拿上来就放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可是,我现在是病人啊,怎么去把绳子解开?要解开就要起来,起来就必须拿掉毛巾,那敷还有效吗? 我瞅了瞅时间,已经有十分钟了,那不就代表我可以去换毛巾了。为什么说十分钟呢?这是因为我家里最多的就是医书,加上有个伟大的爸爸是外科医生,所以自小受他熏陶,我也对药理有部分认识。敷属于物理疗法的一种,一般用于新伤不破口的肌肤,十分钟更换一次,连续三次,半个小时,可以起到消肿散淤的功效! 翻身下床,麻利的解开绳子,挑了一本《古代人物图象谱》塞到枕头下,然后把其它的藏到床脚,蹬蹬的跑下去换毛巾,“你这孩子也是,我正准备上去给你换,你怎么就自己下来了。”“我以为妈妈出去了!”我心虚的回答妈妈。“我怎么放心把你一人丢在家里,等你爸爸回来了我再出去买菜。给,拿着毛巾给我回去躺好,时间到了就喊妈妈,知道吗!”“好的,妈妈!”我接过新毛巾跑回了卧室。 头上敷着毛巾,手上抬着书,眼睛望着那古代的人物图一个个在我眼前划过,我试图在那本书里寻找梦中人的影子,从头到尾都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包括脸廓、耳垂、嘴唇、手,服饰不在我观察的范围,因为我看到他都是裸的,所以看到服饰就直接跳过;厚厚的书,300多页,可是每个人物都是穿着衣服的,我怎么能看到他们的躯体啊;而那些古人,不是我说实话,真的长的不怎么样,到底是本来就是那样,还是传来传去,上千年后就都变形了。 我看的那是一个乏味啊。 第十一回:难道我喜欢他2 我把书随意往床脚扔去,随手又拿了一本压在最下面的那本《古代帝王将相谱》。 我记得梦里去的那地方面积似乎很大,而且那些建筑看起来似乎也很华丽,应该不是平常人能够享受和拥有的。 按照环境与空间人物关系来说,梦中人非富即贵; 想到富贵一词,嘴角不由浮起一丝浅笑, “我舒辛什么时候学会看相了,如果换在古代,这也到是一门谋生的本事……” 翻着书,眉头皱了皱,“看相不是还要相面,我连面貌都没看到,怎么相?” 美梦被自己活生生打碎,无心的翻看古代帝王和将相,书一页一页的在眼前翻过,看得那是两眼发酸,眼皮都禁不住要合拢在一起了, 在进入梦乡的最后一刻,心底还是不由发出一声无奈之叹息: “哎!你到底是哪个朝代哪里的人啊?你就在梦里告诉我,好不好?” 雾气弥漫整个空间,水哗哗做响,依然是一样的场景,依然是一切春梦的开头;心里多了疑问,我终究还是挑了一块巴掌大的石头扔进水里。 只见那块石头在水面荡了一下涟漪,猛的坠了下去,心里莫名有了一层担心,这样,是不是有点无礼? 石头沉底,水中的人却一点反应也没有,还是静静的在水中泡着;丝毫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切! “舒辛,你到底还在期待什么,他是看不到你的。” 失望的神情浮上脸庞,真想冲过去拍在他的肩上大喊一声:“老兄,你可否告诉我你究竟是哪里人?” 倏地,我眼角的余光看到他上身略略上升,我知道那是到他出浴的时候了。 我慌忙闭上眼睛,嘴里快速念道:“梦里东西都是假,快快跟我回到家!”接连念了三遍,再睁眼时已回到现实,冷汗潸潸,浸湿枕巾! 第十二回:裸男出浴 梦这种东西真悬乎,这么多年,梦做来做去,始终脱离不了他; 有人说,梦是现实情况的反衬; 也有人说,人一辈子会做很多梦,但不会只做一个梦; 而我,连续多年做同样的梦,这又代表什么? 这又能说明什么? 在我试着几次把情况告诉周边的朋友以后,换来的不是嗤之以鼻就是怀疑、讪笑; 我还能说什么? 我只有去习惯,让自己一个人去面对! 这么多年,我从未亲眼看他出浴,小时虽有好奇,却总归压下了念头; 大了,虽有比较之心,可却没有真正去实施,所以一直都是在逃避。 在我的观念里,偷窥别人,是不道德的行为,我只能接受现实中共浴,像这般在梦里偷窥陌生人出浴,该是是属于不敬的行为。 泉水轻轻从他发梢滑落,一不小心跌入锁骨窝,溢满之后顺着黝黑的肩膀、宽大的脊背, 沿着脊柱,背面从腹股沟上面绕开向下,顺着下肢慢慢在大地上汇成小溪,融入泥土; 正面在胸肌上环绕,幽幽的、缓缓的流过窄臀,在尾椎处汇成一条,直接跌落,跌成粉身碎骨,溅起宛若珍珠般大小的水珠,滚入石隙之中……” 这是一福怎样活色生香的美男出浴图啊! 想到这里,脸部一阵潮热,心也‘砰砰’跟着凑热闹,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自己现在一定是脸颊腮红,若在古代这就叫‘相思病’,幸好是现代,不叫病,而是直接称为疯子! 因为只有用‘疯’才能说明我现在的一切,脸红心跳很正常,那是喜欢的前兆; 可是,可是,我不要这样的爱,我是正常人,我是个男人耶。 同性相斥,异性相吸,不是这样说吗? 可是,我明明是男人,为什么还会脸红心跳? 第十三回:暧昧关系1 为什么我会有点喜欢那个男人,那个不折不扣的大男人? 我不要这样的结果,我也不接受这样的结果。 会产生这样的幻觉,一定是我最近太过劳累,所以才会产生这样的幻觉,是的,一定是这样! 上天总是喜欢在你最无助的时候火上加油; 沮丧的我才刚跨进校园,就嗅出一丝诡异的气氛, 校园,怪怪的,好似发生了什么事。 我才走了几步,花坛四周忽然冲出许多熟悉和陌生的面孔,手里都拿着喷洒的彩花,把我围在了中央。 不住向我头上射来。 “学长,你太伟大了!” “学长,我是你最忠实的粉丝,我会永远,永远支持你!” …… 脑里一片混沌,迷茫的我望了望四周,“好大的包围圈!” 刚进校园那会我也看见几位学姐学妹对我指指点点,我还以为那是因为我的魅力因素,还得意的扬起脸,故意摆出最灿烂的微笑去面对; 可当此刻被围在中央,好几个学妹冲出来对我说‘支持我’这类的话,我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世界玄幻了。 耳旁不断投来暧昧的词汇,水墨的名字不断传入耳中,脑袋一激灵,我想起了昨天下午的事。 我,水墨,恐龙妹,这几个关键词在脑中萦绕。 “今天这事绝对与那个恐龙妹脱不了关系!” 看着一拨一拨围上来的人群,我惊的连连倒退,这谣言传播的速度简直比光速还快,才短短一天,我已荣登校园最受欢迎之人,原因是我恋上了他。 我恋上了水墨,这是给我开了一个多么大的玩笑? 我和水墨都是男人,我有可能恋上他吗? 要是会恋上他,我早几年就恋上梦中人了。 至少,水墨和梦中人比起来,梦中人始终比较带有奇幻色彩,而且比较有料耶! 第十四回:暧昧关系2 我费了好大力气才从包围圈中爬了出来,近乎逃命般的跑进教室,乌龟般的把自己锁在课桌上,假装专心温书,刻意忽略周遭人的询问和好奇,此时,解释不是最好的手段,聪明的人都知道,只有待事情冷却之后才是终止流言的最好时机,唯今的我,等待的就是那个时间。 “舒辛!外面有人找你!” 隔班好心的同学特意跑进教室来告诉我,看着他气喘吁吁的样,我猜测他应该是刚从篮球场回来。 “谁找我啊?”我不耐烦的问,把头偏向窗外,心情已经够糟的了,怎么还有人这时来找我。 “不知道,他在外面等你!” 同学努嘴示意在窗外,说完,甩了甩头发,抖着运动衫出去了。 我意兴阑珊的把外套甩上肩头,以龟爬的速度慢腾腾的走出教室,一步一挪的向楼梯间走去, “到底谁找我?给本爷滚出来!” 走道上静悄悄的,哪里有半个人影。 狐疑的瞅了瞅四周,心中腹诽一篇,“该不会是有人耍我吧?若是被我查到是谁,看我怎么修理他。” 没见人,心情更沮丧到了极点,我于是慢腾腾的继续向前走,我避开了放学的高峰期,选择这个时段回家是为了让耳朵清净,没想,刚转个弯,差点被被人绊倒, 抬头刚想骂人,却见水墨穿着墨蓝色上衣,懒洋洋的靠在墙上望着我,他的双手随意的插在裤兜。我不由吞回了想骂人的话。 该死的,他今天这造型,该死的酷弊了,如果我是女人,我肯定会喜欢上他,可是我是男人,所以绝对不可能喜欢他。 “你在这里做什么……” 看他的姿态,我很怀疑他就是约我之人。 “可是,我和他只有一面之缘,应该不可能啊。” 同处流言之中,他应该也知道此时并不是找我的最好时机。“你找我?”我不得不又问一遍。 第十五回:暧昧约会1 他不说话,只是用一双好看的眸盯着我,盯得我头皮发麻。 TNN的,我暗啐一口,扭头向右迈步,耍酷是吗? 我也会。 果然,我才走出两步,就听他说:“舒辛,我想请你看电影!” 他的话尤如巨雷,震得我霎那凌乱了,“这家伙,难道就不知道我们已经被传成同志了,在这个时候来找我?是无意,还是故意?” 如是前者,那只能说明这家伙绝对智商有问题; 若是后者,那他今天的表现就很值得我去探察这故意后面的真相了。 我停住脚步,回头瞅他,想把他的意图看穿。 “舒辛!你是不是不敢接受我的邀约?” 他走到我身前,用挑衅的口吻问我。 “有什么不敢的,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会直捣黄龙的!” 经不起他的挑衅,我冲口就答应下来。 “好,那这个星期六,下午六点,星空剧场,不见不散。” 抛下这句话,他就走了。 这家伙,擅自主张也就罢了,竟然连时间地点都定好了,看来是早有预谋,就等我这鱼饵上钩, 那这约我是该去还是不该去呢? 这一幕,我自以为没有人知道,却没料到传到我耳里却变成我与水墨其实彼此深爱着对方,只因快毕业了,生怕错失对方,所以才决定公开事实的真相; 而我们这段遮掩的恋情,决定以周六的星空剧场约会点燃爱火,焚烧整个校园,对学校的顽固份子进行宣战! “辛辛,妈妈出去了,你如果出去记得把门锁上!” 妈妈出门前不忘叮嘱我。 “恩,我会的!”我在卧室随意的答道。 看着床上摆着的一套套衣服,各种颜色的衬衫、休闲服、运动装占满了整张床。 心中思绪不平,久久难以平静…… 第十六回:暧昧约会2 “不就是个约会,我怎么莫名在意呢,还在这里挑起衣服来了,真是有病!” 随意拿了一件衬衫、一条休闲裤往枕头上一扔,剩下的就全部塞进了衣柜里,才不管它乱不乱呢,反正老妈会来帮我收拾的。 远远的,我就看见星空剧场外的走廊上黑压压的全部是人,星期六嘛,人多点是正常的,何况这剧场是设施最好,服务最好的休闲场所。 可再仔细一看,那些人分明都是我们学校的学妹、学弟,还有几个是我们班的同学。 心一怔,已自主停了下来,“他们这么多人,怎么会都在这里呢?” 刚想上前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耳尖的我忽然听到背后走来的两个女生的对话。 “小雅,你说学长他们今天会穿什么样的衣服,他们会选什么样的片子看?一想到那样的场面,我就好期待啊,能和他们那样的完美男人一起看电影,已经让我激动两天了,一想到我还能见证他们的爱情,我就好高兴啊!” “玲玲,不是我说你,你这花痴样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啊,我不知道他们今天穿什么样的衣服,选什么样的片子,我只知道,你再不快点,你就别想买到票了!” “为什么啊?” 玲玲很是不解。 “还问什么,你没见学校里几乎是倾巢出动了,而且据我得到的可靠消息,票在昨天就已被某位财阀的公子预订空了,大家现在都是等着那财阀公子出现,好向他购票!” “可是小雅,为什么票会让人预定掉呢?难道那财阀公子也是水学长和舒学长的超级粉丝?” “玲玲,我拜托你用脑子想想好不好,我想那只是巧合,我承认水学长和舒学长是一对最完美的配对,最完美的黄金比例组合;可是,我不愿意相信他们的魅力已经辐射到了社会上流阶层!” …… 第十七回:暧昧约会3 “票已经卖完了?” 脑里浮出这个念头,那不就代表这次的约会取消了。 心头一松的同时,却忽然多了一缕莫名的失望,“水墨他会伤心吗?我该不该去告诉他?”。 正在踌躇,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舒辛,原来你在这里啊!怎么不进去呢?” 身子一僵,我不由自主的道:“水墨,票已经卖完了!” 失望的表情不禁表露无疑。 他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这样啊,你等等我。” 就见他阔步向前,走到剧场门口,对着那黑压压一片的人群说:“各位同学,今天我请客,请大家看电影,请快入场吧!” “哇!原来水学长就是那财阀公子啊,舒学长好幸福啊!” 掌声雷动,分不清是褒是贬。 再看水墨优雅的屈身,修长的手指向剧场门口,大家蜂拥而入,都以为我已经在里面等待了。 当最后一个同学走进剧场,门自动关闭,显示灯亮起,浮出‘288’这个数字,闪个不停, 即而出现:人员已满! 远方的我看着这一切,不禁对他暗赞起来,“好一个乌龙事件!” 随着,如被雷轰,看着他淡蓝的丝绵上衣,浅色牛仔裤,上衣随意敞开两个纽扣,露出那古铜色的肌肤,牛仔裤让他看起来更加冷酷和性感! 而该死的是,我今天好挑不挑,竟然挑了和他一样的衣服以及裤子,我舍弃那些休闲服和运动装。 选择这身偷懒的行头,本来就是昭示众人:我和水墨只是单纯的同学关系! 好了,再进一步,最多也就是朋友! 现在可好,不单撞色,竟然撞成了‘情侣装’! 只要被人看到,我就是跳下黄河也洗不清了;难怪今天我就觉得那家伙对我怎么笑的那么暧昧,原来如此。 第十八回:惊人告白 “舒辛,现在电影已经有人在帮我们看了!那我们就换个地方吧!” “什么?” 我不敢置信。 苍天啊,既然看不成,那不就等于取消了,为什么还得换地方啊。 他却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舒辛,因为这是你欠我的!” 说着,双眼忽然凑了上来,直直的撞进我的双眼里。 心头一慌,我慌忙低下头,不去探究究他的眼神里怎么多了‘温柔和爱怜’。 他的眼神好可怕,我到底什么地方招惹他了,为什么我觉得他的眼神好复杂啊,连今天加起来,我们只不过见了三次面,他怎么就对我有情了呢? 还是他本来就是玻璃,而我,只是凑巧被他盯上了而已,可是,我不是玻璃啊! 他看到我不语,喃喃自语道:“心心,为什么你会是男人!” “什么叫为什么我会是男人,我本来就是男人!还有,不准叫我心心!我叫舒辛,辛苦的辛,不是心情的心!” 我口气很恶劣,我最讨厌别人叫我心心了,那会让我觉得我不是男人,而是女人。 老爸老妈也是,什么名字不好取,偏偏给我取了这个名字,不男不女的。 他没回应,仍是望着我,“心心也好,舒辛也罢,名字只是一种代称,并不能说明什么” 说着,他的双眸光芒一盛,盯着我道:“难道你真的什么都忘了吗?” “忘了?什么忘了?” 我很奇怪他怎么说这样的话,但看他一脸失望,我连忙追问道:“你今天找我到底什么事?该不是看电影这么简单吧?今天你找我不会就是找我说忘了不忘这类的话吧?” 他眼神眸光渐隐,喃喃道:“你忘了,你终究还是忘了;也是,过了这么多年,我还能奢望什么?奢望被你记得吗?” 看着他喃喃自语,我心忖道:“他,该不会是脑子有毛病吧?”不能怪我这样想,实在是因为当时水墨一会忧伤一会傻笑的表情吓到了我,当下双腿替我做了决定。 第十九回:同志间的拥抱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逃,只是听到他的话后,第一反应就是‘赶快逃,逃的越远越好!’于是,我逃了,而且是用百米速度冲刺在跑; 可刚跑出不远,猛然撞在一堵肉墙上,我停下揉揉发疼的鼻子,就闻到淡淡的味道,刚想抬头,那堵墙猛然张开双臂,把我紧紧搂在怀中,那样紧,就像要把我嵌入他的躯体般; 他压抑的对空咆哮“心心,我该拿你怎么办?” 身子一僵,我已知道这具躯体的主人就是我刚才拼命逃离的水墨;他的速度好快,如果说我的是极速,那他的简直可以说是光速了。 缓缓抬头,我忽然看清我所站的位置,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正不断对我们指指点点,一掌打在他肩头,退后三步,“水墨,我告诉你,我不是玻璃,我不喜欢男人,尤其是你这样的男人!” 他颤了颤,眼神忽而变得黯淡无光,没有开口,只是默默的看着我。 我知道我这话说的太绝,伤了他;可我只能如此,在没有产生爱之前首先扯断牵连,只有这样,才不会让我动摇‘我喜欢女人’这个事实! 水墨,你是很优秀的人,可你怎么也会有我相同的病? 路人越来越多,活象我们是国宝般参观,说出那句话后,我就等着水墨的一个决断,可他,却用他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看着我,眼底幽幽诉说着我的残忍。 我受不了,避开他的眼神,残忍的道:“水墨,我是正常的男人,我没有同性的倾向,如果曾经我有什么地方让你误会,那我可以解释,但是我真的无法接受你,真的!我请你,请你放过我吧……” 况且,我和他认识也不过才几天,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我只是,只是有一点点欣赏他,可是欣赏不代表喜欢啊,水墨,你再这样下去,也许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 心中有腹诽,有对他的指责,可看着他的眼神,我无法继续。 第二十回:他说喜欢我 他面色惨白的惊退三步,我略有不忍,续道:“假设我是女人……” 话还未说完,天空忽然暗了下来,豆大般的雨狂肆而下,路人纷纷跑开,寻找避雨的地方,瞬间,人行道上就只余我二人。 来吧,来吧,来的猛烈一些吧,好好洗洗我的脑子吧,只有这样,才能洗去我脑里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倏地,水墨仰天长笑,砰的跪倒在雨水中,溅起水花一片,他的脸上湿漉漉的,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我,是不是太残忍了? 我想跑过去搀扶他,他却对我摆摆手,“你走吧,你再不回去,你爸爸妈妈该担心你了!” “水墨……!” 水墨,你怎能这样做,是我拒绝了你,可你不但没有生气,反而为我担心,你是如此的好,为什么却偏偏选择了这般执拗的我? 怪只怪,你我生不逢时都投错了胎! 眼角一凉,我的泪悄悄溢出,混着雨水,我奔在回家的路上;我希望这场雨能打碎我的梦,打醒水墨,让他振作起来! 身后,人行道上,暴雨不断侵蚀水墨的肌肤,都没让他畏惧,都没让他移动分毫;冰凉刺骨,冷若寒霜,冷到发紫,直到不支倒地……. 事隔两日,我刚迈入学校忽地就被学弟学妹围住了,“学长,学长,听说水学长为了你住院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看来水学长真的很喜欢学长你啊,为了你们的第一次约会,不惜把整个剧场包了,爱情的力量真的好伟大啊,能瞬间改变一个人!” “才不是呢,我听说水学长倾慕舒学长很久了,所以才会在毕业前向舒学长表白;至于住院,我听说是水学长和舒学长约会的时候,刚好逢上下雨,路太滑,舒学长一不小心就摔马路上去了,而水学长为了搭救舒学长,不顾危险,抱着舒学长在马路上滚了好远好远,所以才会受伤的!” 第二十一回:我得喜欢你? “才不是这样呢,据我听说,水学长喜欢舒学长很久了,还记得那个意外吗?听说是水学长故意选在那个时候去见舒学长的。”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水学长为了追舒学长真是煞费苦心啊,还给自己制造机会与最爱的人相遇!” 我也不知道,不知道水墨隐瞒了这么多的事,原来,那个意外不是意外,而是他特意制造的,那他到底是何居心? 竟然对我了若指掌,他,还真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啊。 但是住院又是怎么回事? 我记得那天我走的时候他不是还好好的吗? 怎么会住院了呢? 那天的我,湿漉漉的跑回家,编了个借口也就瞒过了老爸老妈,可他呢? 难道是在我走后发生意外的? 那按照现在的情况,住院该不会又是他的计谋吧? “学长,你知道水学长住院的事吗?” 我随意应了一声,还在考虑该不该去看他。 耳旁忽然掌声雷动,“看嘛,水学长真的是为舒学长受伤的!” 说这话的人,就是那天剧场门口的那个玲玲。 而刚才夸大其词的人,就是那位爱幻想的小雅。 这小雅也是,这么爱编造故事,不去演戏真是可惜了,光听那形容词,也知道她刚才说话的神情绝对是丰富无比的! 我不想辩解太多,按照校园目前的情况,只会越解释越解释不清楚,但是又不能直接告诉别人我不知道他住在哪家医院,住在几号房; 于是,放学后的我,只有逐个打附近医院的电话询问有没有一位水墨的入住病人;水墨,不论如何,我还是欠了你。 好在,打了几通电话后,终于让我查到他住的医院就在我家附近,既然这样,我就当回家,顺路去看看。 而且,心底还有一个疑惑只有他有答案。 第二十二回:能抱在一起? 左手提着一篮水果,右手抬着一盆鲜花,我站在病房外踌躇不前,本来只是单纯的来探望,看见水果摊,不由自主的买了水果,又禁不住摊贩老板的游说,还挑了一盆鲜花,祝愿他早日康复;可我,是进去还是不进去呢? 进去我该怎么说,难道直接把花和水果交给他就走人吗? 我不是来兴师问罪来的吗? 那这会傻傻的杵在病房外的走道上又是怎么回事? “管它的,既来之,则安之,顺其自然就好!” 把右手上的鲜花放到左手,轻轻敲门。 “请进!” 病房里水墨躺在病床上,看到是我,连忙起身,“你……怎么来了?” 我随手把花和水果放到旁边的空床上,跑过去把他扶起,不轻易间我的下巴摩擦到了他的额头,我只觉一怔,脸唰的红成一片,水墨也是亦然。 “你,你的伤怎么样了?” 我本来是想问他怎么会受伤的,话到口中,却变了词。 他微微一笑,“我没事,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沉默,还是沉默,我偏头去看窗外的浮云; 而水墨靠着枕头,望着我却不知该说什么好,一时间,病房里寂然无声,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隔着这么近的距离,我坐着,他躺着,都觉对方的心跳是那样的不稳,仿若暴风雨前的平静。 良久,水墨打破了这片僵持,“舒辛,你怎么会来看我?我以为,经过昨天的事以后,我们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 看到他受伤的眼神,我知道我话又重了,总在不轻易之间泄露自己的情绪。 “好,怎么不好,原来,在你心中,你只把我当作校友,连朋友都够不上!” 他嘴角浮起一丝自嘲,似在嘲笑他的自做多情。 他的眸光,透出丝丝缕缕的哀伤。 第二十三回:人体素描1 我连忙解释,“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俩只是朋友可以吗?” “只是朋友?” 他默默念着这四个字,“这是你要的吗?” 他忽然热切的望着我,让我觉得要被洞穿了一般。 我起身,“是的,只是朋友,仅此而已!” 说完,不给自己后悔的余地,匆忙告退。 望着我消失的背影,水墨使劲拍打着病床,“舒辛,我不会死心的,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你,我不会就这样放弃的!” 最近,逃,似乎成了我的习惯,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我都会以逃为首选,我知道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所以当我看到爸爸妈妈座在客厅里等我时,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我还未开口,脚已不由自主的在跑。 “辛辛,给我回来!” 紧抿双唇的爸爸吐出的话镇住了我,我知道,那是爸爸发怒前的预兆,只要他一喊我‘辛辛’,就代表我要遭了。 此时,我忽然有些后悔,为什么我有这样的父母,说是不让他们喊我辛辛,他们答应了,可是,辛辛却成了他们惩罚我时的代名词! “爸,妈,有什么事吗?” 我乖乖的坐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上,眼光不忘偷偷的看看妈妈,希望从妈妈那里得到点消息。 平常,只要爸爸一发怒,我总能在妈妈的脸上找到蛛丝马迹,然后就能找策略应付,可,这次,我失望了,妈妈的脸苍白,白的吓人。 “难道,家里出了什么大事吗?难道爸爸做手术出意外了吗?” 我这乌鸦嘴,老爸医术一流,怎么能这样诅咒自己老爸呢。 那不是出意外,难道是妈妈下岗了? 目光在爸爸和妈妈脸上溜了一圈,可怎么也瞅不到妈妈光洁的脸庞上有蛛丝马迹渗出来。 心一沉,我知道,完蛋了。 第二十四回:人体素描2 “辛辛,我问你,你的房里怎么会有这种书?” 爸爸说着,接过妈妈递来的书丢到了我面前。 我拿在手里翻翻,很正常啊,不过就是一本人体素描写真,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都十六岁了,看这样的书很正常啊。 “爸,妈,这书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数次挨骂让我懂得,不要在爸爸发怒的时候顶撞他,只能顺着他说,否则事情会变得更糟。 “辛辛,让妈妈怎么说你,你才十六岁,怎么你会看这样的书?而且,这书也不是你该看的啊!” 妈妈的话里大是惋惜,活象我看那书等于犯了滔天大罪一般。 “妈,这书是同学借给我的,纯粹的艺术欣赏,难道都不可以吗?” 其实,我想问的是她怎么找到这本书的,因为我记得这本书我好象藏的很隐秘啊; 脑门一热,我想起妈妈为什么能找到了,因为那天我没有把衣服折叠好,她肯定是去帮我收拾房间的时候找到的! “哎!辛辛!” 妈妈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说,只是望着身旁的丈夫,我的爸爸。 爸爸望了妈妈一眼,轻轻握着妈妈的手,给以安慰,然后望着我,面色沉重,让我觉得他们似乎要告诉我一件重大的事,不禁跟着忐忑起来 “他们到底隐瞒了我什么事?他们到底要告诉我什么?” “辛辛,你十六了,十六年,快得让我们脆不及防,也让我们不得不面对你十六岁的事实,也是该让告诉你一些关于你的问题,关于我们家族的问题!” ‘关于我的?’我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的什么事?” 我好奇的不得了。 妈妈点了点头。 “我还有家族,那我们家族是什么样的,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当时,我只想快点知道真相,却没有考虑到真相也许是自己所不能承受的。 第二十五回:由人体素描引起1 “辛辛,别插话,你好好听你爸爸说。” 妈妈指责我多话。 “不过,辛辛,你爸爸说的一切你要好好记住,你要有心理准备,因为你爸爸说的,对你来说,可能会让你永远无法原谅爸爸妈妈,可是,你要清楚,爸爸和妈妈之所以这样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 妈妈的话让我才落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也让我好奇爸爸接下来要说什么,难道他们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必须让他们企求我的原谅吗? 他们是我最亲的人,是生我养我的人,就算做错了什么事,我想我都可以原谅他们的,因为我知道他们的目的都是为了我好! 但是爸爸这样凝重,这种神情是我活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的,心绷成一条弦,岌岌可危,随时都有断裂的可能, “爸爸,你说吧。” 室内一时很静,静的连风从窗外吹进来拂过发际的声音都徐徐可听。 妈妈双手紧紧的握着爸爸的手,似乎在给他鼓气,似乎在用整个生命的精力在扣响爸爸那扇藏着秘密的心匣。 …… 静静的坐在客车上靠窗的位置,望着窗外飞逝而过的白杨,我的心情一直保持低迷状态,一直沉浸在那晚爸爸所说的每一句话之中; 已经一个星期了,我还是无法接受事实,也跟父母冷战了一周。 那时,天真的我以为他们只是要告诉我一些对于我来讲并不是很重要的事,可我没想到他们竟隐瞒了我一个天大的秘密,关于我,也关于我的家族。 我的家族很久就存在了,爸爸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哪一代子孙,但却记得祖训的一句话:“凡我舒氏族人,无论生男育女,必须去其性别,掩而代之育十六!违者,将致夭折而亡!”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只要是舒氏的祖孙,都必须掩藏其真实性别,直到十六岁方可恢复其真实之身,如果不按照祖训办事,都会活不到十六岁! 第二十六回:由人体素描引起2 好霸道的祖训,好霸道的规矩。 当时,我以为爸爸是跟我开玩笑的,有谁能比我更了解自己的身体,我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吗? 但我的笑声反而让妈妈内疚不已,问我是不是在怪她? 妈妈的话让我不得不证实这个问题,暗问自己“我真的不是男的吗?” 我再怎么不相信,当老爸把证据一一说出来的时候,我脸唰的一下就白了,噌的站了起来,惊讶的道:“爸爸,妈妈……这么……说……我是……你们……的女儿……而……不是……儿子……了?” 我还抱有一线生机,希望妈妈给我一个眼神,或者爸爸给我一个微笑,告诉我是骗我的,告诉我我确实是他们的儿子。 可是,我失望了,妈妈避开我的眼神,低下头摩挲手指,而,爸爸,明知道我此时已到崩溃的边缘,偏偏还要把那插入心尖的刀使劲拔出来,让我那颗本来被我包袱得坚硬无比的心一下子就崩塌了。 瞬间堤坝塌陷,瘫软在地。 “心心,你别怪爸爸残忍,爸爸又何曾想这样,可是,历代的经验让我们在你年幼时不得不去正视那个问题……” “你从小身体就很差,瘦的仿佛风都吹得走,风大了,你会病;下雨了,你会病,甚至天气热一点你都会病……” “当时,我们只以为是你体质差,可是寻遍了多少名医都说不出你究竟得的是什么病,那时我们不能再把祖训当儿戏,为了你的成长着想,我和你妈妈搬到了这里,给你理了一个短发,开始把你变装养育。” “结果,真如祖训所言,我身体健康……” “而,你们,更对那该死的祖训深信不疑是吗?” 我浑身无力,仿佛经历了千年的浩劫后回归。 脑门胀得发痛,似要裂开一般。 心中,刺痛缓缓,刺进心房里,击在心尖尖上。 …… 第二十七回:由人体素描引起3 辛辛,心心,我一直以为是我的名字太过中性,没想到上天却跟我开了这样大的一个玩笑,舒辛=舒心! 舒辛,你们舒服,你们辛苦,而我,却没有你们所想的有那么舒心。 我能舒心一笑就接受这个事实吗? 我能吗?我不能! 爸爸不愧是爸爸,泰山压顶了还是那般镇静自如,“心心,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一定很难过,可是爸爸却不得不把话说完,你就再听爸爸说这最后一句话,好吗?” ‘好吗?’ 这似乎是商量的语气,素来不卑不亢的爸爸,竟为了我低下了头。 来吧,该来的都会来,再来一把刀,只会让我更加明白自己,“我不是男人!” “心心,等你想通了,你就到医院来找我!” 呵呵,我已疲惫无力,最后一丝坚强也被爸爸这一句话抽离了,靠着墙沿,我瘫坐在地,嘴角浮起牵强的笑,牵强的抽痛着整个躯体跟着颤栗。 “心心!” 妈妈想过来安慰我,却被爸爸拉住了,“让她静一静吧,别去打扰她!” 爸爸不单是外科手术精妙,能给我制造滞留器官,连我的脾性也摸的一清二楚,知道我现在只想一个人,就把妈妈劝开了,上楼的时候,还顺手把灯关了。 事隔几日,我终还是去了爸爸的手术室。 去的前几天,我逛遍了城市里所有的精品男装店,每看到一件自己喜欢的衣服就去试穿。触摸着那些平素最不喜欢穿的牛仔裤,我忽然悲伤莫名。 世界已经变天了,我的天已经塌了,就算我不接受现实又能怎样,在爸爸把事实告诉我后,当晚爸爸就给我打了一针激素,他们以为我睡着了,其实我一直没睡,换做是谁,我想这样一个晴天霹雳都是无法入睡的吧。 所以我假寐让他们安心,我已经禁不起再来一场爆风雨了。 第二十八回:由人体素描引起4 当我提出想出去走走的时候,我发现妈妈似乎松了一口气,她只是关心的告诉我,“出去走走也好,学校我已经替你请假了!” 这一瞬间,我忽然发现妈妈似乎苍老了很多,才几天没见,她的眼角似乎都有皱纹了,心里默默道:“妈妈,你们瞒的我好苦,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几天,已发觉身体在慢慢起变化,平坦的胸部凸了起来,臀部也翘了起来,我这样的形象又怎么能去学校呢?你与我感同身受,我痛一分,想必你是痛三分的吧?” “妈!” 这个字,往常轻易出口,现在吐出却费了我好大的力气,也许是太久没说话的缘故,声音都略带干涩。 妈妈当下泪水就出来了,把我拥在怀里,“乖女儿,这是不是代表你原谅妈妈了?” 妈妈的话打在我心尖,不原谅又能如何?难道我真能学哪吒割肉还母,刮骨还父吗? 牵强的一笑,混着泪水,“是的,妈妈,我原谅你了!” 良久,我又添了一句,“妈妈,让爸爸等我三天,我会去找他的!” 漫无目的的游走在大街小巷的服装店里,宛如行尸走肉。 趁这三天,我要把男性世界收进自己的记忆里,把喜欢吃的吃个够,把喜欢穿的穿个遍,再不穿,三天后就没得穿了,也许以后一辈子,都只能穿那些浅红、淡绿、粉色的衣裙了。 街边的红男绿女格外刺眼,双手恋不尽的摸着精致的夹克和衬衫,再怎样单调的色彩此刻看来竟然都是这般的难舍,钻心的痛。 真的很好笑,我到底投胎到了什么样的家族,竟然乌龙成这样,比王子变青蛙还可笑; 谁能想到我这样一个少年的身后竟然隐藏着家族的兴亡。 这样的情节不是童话故事里才该有的吗? 眼里有涩感,宛似有沙粒进了眼球,可任我怎么揉,异物感还是一直存在。 第二十九回:由人体素描引起5 灼热的阳光照着白色无尘的墙壁,右手的指腹擦着慢慢向前,留下一条淡淡的抹痕,延伸到外科手术室。 手术室的门敞开着,妈妈和爸爸各站一边,妈妈穿着一套墨色的家居服。 而爸爸,穿着一套青色的西装,外面散披着一件白色的衣服,白的耀眼,白的刺目。 每走一步都是那么的艰难,从走廊走到手术室似乎经过了一辈子那么久。 久得似乎爸爸在我眼里都变成了化石,“心心,我的乖宝贝,爸爸是不得以的啊!” 他把我拥进怀里抱起来,给了妈妈一个肯定的眼神,一步一步向他专署的手术室走去。 爸爸的医术在这所城市出了名的,所以有间私人手术室是不足为奇的,我记得小时候我还经常跑到里面去玩,爬到冰凉的手术台上去转圈给爸爸看。 原来,那个舞台就是为我准备的。 而今,我又要再一次回到那个舞台,这次却不是戏耍,而是终结吧,终结做为男生的时代! 耳旁一声一声都是爸爸抱着我走路的声音,还有他强烈的心跳声; 他的步伐似乎没有平常的镇定自若,“爸爸,他也不能做到绝情绝意,终究还是乱了!” 轻轻阖上双眼,不想去看那个舞台。 背部没有意想中的冰凉,不禁想睁眼看看,却听爸爸道:“心心,爸爸求你,别睁眼好吗?” 我不明白爸爸为什么要这样说,这是他第二次求我,不由恩了一声。只听他又道:“心心,假若你一睁眼,爸爸就无法手术了;只要你一睁眼,爸爸就再也下不了手了!” 是啊,再怎么刚强的人相信也无法对自己亲生女儿动手吧。“爸爸,我相信你!” 再次醒来,我已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妈妈正在给我削苹果。 “心心,来,吃个苹果补补水分!” 第三十回:由人体素描引起6 我没有拿妈妈给的那个,而是拿了一个没削的放进嘴里咬,“心心,说了你多少次,苹果要削了再吃,上面有细菌。” 妈妈抽了张纸给我擦去嘴角的水痕。 “爸爸呢?” 嘴里嚼着苹果,不忘问妈妈。 “你爸爸给你办出院手续去了?” “出院,这么快就出院,看来爸爸手术已经相当高明了啊!” 不知是讥讽还是夸奖,爸爸是不想让同事知道这件丑事吧。男变女,说出去谁信啊。 妈妈不愧是妈妈,又怎能不知我的话中之意,“心心,不能这样说你爸爸,你爸爸是为了保护你。” “说什么为我,根本是为了你们,你们只不过是不想让人知道我这事罢了。” 我有点歇斯底里,不禁喊了出来。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因为我看到妈妈眼眶泛红,似乎要滴出血来,“妈妈,对不起!” 妈妈擦了擦眼角,执着我的手道:“心心,妈妈知道你其实还没原谅我们,你口里虽然说了原谅,但你却把自己的心锁得更紧,妈妈不逼你,妈妈相信自己的心心总有一天会明白过来的!” 倏地,窗外沙沙做响的声音打碎了我的回忆,原来晴空万里的天一下就变了,瞬间乌云笼罩,紧接着就下起了细细密密的雨…… 透过玻璃,隔着雨水,我看见公路被雨水冲刷的好干净好干净,粘粘的、潮潮的气息从客车缝隙里钻了进来,让我郁闷至极的心略略好转。“舒心,别去想了,再想也徒然。” 这趟客车是我随意搭上的一张车,我根本不知道它的终点在哪里,我只知道,回家后,把自己放逐了几天,我接受了我是女儿身的事实,可我暂时还是无法彻底原谅父母对我的隐瞒,无法如往常般对待他们,所以,我搭上了这辆车,只想在天地间找个地方让自己放松放松。 第三十一回:他留下的温度1 客车沿公路驶向远方,刚在山坡前转弯,就听‘哧’的一声,轮胎爆了,紧接着,但听上方哗哗巨响,耳旁惊叫声、怒骂声不断,我只觉眼前一黑,似乎掉入了黑暗之渊中,口里、鼻里、耳里全部被泥土窜入,那种腐朽的气息一下把我鼻孔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我昏了过去..... “据报道,今日午时三点,一列南下的客车在某高速公路上发生事故,当场死亡二十一人,失踪一人,事故的原因警方还在进一步调查,至于为什么那段路程会出现泥石流,水土检测部门说他们也清楚原因,推断是连日的阴雨天气所致!” “但据路人回忆当时情景,那列客车是在转弯的时候,因意外爆胎才会停留,也才会遇到了泥石流,如果当时没有爆胎,那是不是就能挽救这出悲剧呢?望有关部门经过此事后,对沿路山体都进行检测,以防再有类似惨剧发生,相关追踪报道,请继续关注……” 水墨不耐烦的把台换了,却听到新闻报道后接着出现一行字:姓名:舒心!性别,女! 系今日交通事故失踪人员,望知其情况者速与本警局联系! 水墨僵住了,遥控器跌在地上摔个粉碎,眼底迷茫一片,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说着,不顾外面细雨绵绵,起身就往外面跑,湿漉漉的坐进的士车,驶向事发地点。 脚步蹒跚的走出的士,疲软无力,活像被人抽了筋的暴龙,萎靡不振,徐徐走到山腰,“心心,你就这样弃我而去了,你真的很残忍,再一次的诀别,却是这样!只余留给我一个指间的温度!” 旁边一对夫妇终于忍不住走上前来,同样的湿漉漉,“请问,你是我家舒辛的同学吗?” 水墨本不想搭理他们,但听他们的口气似乎是舒心的亲人,回过头,“是的,伯父,伯母,我是舒心最好的朋友!” 第三十二回:他留下的温度2 舒妈妈望了水墨一言,幽幽望着出事地点道:“心心,千错万错都是妈妈的错,如果不是我让你爸爸把真相告诉你,你也就不会这样了……” 话里满是惋惜,甚是后悔。 “女儿啊,你别怪你妈妈,要怪就怪爸爸好了,如果不是爸爸执意要遵从祖训,你今天也……” 哽咽,素来坚强的汉子,在面对女儿失踪成迷的情况下也暗暗流泪。 ‘真相?女儿?’ 水墨的诧异一波接一波,有点云里雾绕的感觉,他细细咀嚼着舒爸舒妈的话,半天才楞楞的道:“你们说的女儿是舒心,也就是所谓的真相?” 看到对方先疑惑,接着点头,水墨懊恼的拍头,“我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可是,就算看出来又如何? 她就这样走了,而我,能潇洒的带着她留给我的指间余温了此残生吗? 穿了如何,穿了也与她错失,眼睁睁看着她消失,无助! 不穿如何,不穿也只是与她相逢,有缘无份! 轮回如何,往生如何,今生这般奈何? 酸,腰酸;腿,僵直; 手,麻木,死死的握着不知在什么地方抓到的小小的两个瓶子,黑暗中一直把它当救生圈握在手中,迷迷朦朦站起来,眼前一片昏暗,踉跄走了几步,脚下一滑,身子直往下倾,但听‘砰’的一声,脑袋似乎撞在了厚实的土坯上,身子连滚三滚,终于躺平了。 平平的躺在地上与大地拥抱,这一跌,一撞,分量十足,跌得我只想好好躺在地上,再也不起来。 片刻,背间的凉意让我不得不起身,打量周围的环境,这里似乎是一间地下墓穴,四周皆燃孔明灯,五十米的空间内空得吓人,唯一的饰物就是正中间放着的那檀木棺材,黑的吓人。 棺材里是什么人? 这里是什么地方? 第三十三回:他的名字叫水墨1 眼前的一切让我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我该不会是撞邪了吧? 借着灯光,我摊开双手,掌心里握着的是两瓶药,借着微弱的光芒看清一瓶是板蓝根片,另外一瓶是感冒清片! 这,估计是在事故发生那会,某位乘客落下的,被我无意之间当救命草握住了。 把药放入裤兜中,我探了探额头,除微微肿起的一包,并无发热的迹象,这说明,眼前的一切是真的,我并不是在做梦。 那,我究竟在什么地方? 答案估计只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棺里躺着的那人,可是,既然躺在里面,那不就意味着对方是个死人? ‘死人’两字冒出,我不禁打了个寒战,不让自己再想下去;虽然也在老爸的病房内看到过几次死人,可看到棺木,这还是头一次啊,更别说棺木内的死人。 想到这里,我就在室内转悠了一圈,希望可以找到出口,好离开这不吉利的地方。 天不从人愿,转了几圈,目光终于还是定在了棺木之上,“里面,兴许有蛛丝马迹也说不定。” 暗暗给自己鼓了鼓气,我走过去,轻轻一推,那棺盖竟然掉在了地上,我惊了“这棺木怎么没上暗钉?” 一般,据说为了让尸身不朽,往往会把棺木钉牢,不让一丝空气侵入,打扰死者安静。 可,我只是轻轻的一推,这棺木怎么就掉了呢? 我睁开双眼,向内望去,就见棺内躺着一位公子,之所以说是公子,因为对方乃是古装打扮,他身着白色长衫,面红唇白,圆睁睁的看着我,话从他紧抿的薄唇中一字一句吐出来:“你是谁?怎么能破了这里的禁制?” 他,说话了,他在对我说话,他不是死人; 脑门一热,我啊的跳开一步,“别抓我,别抓我,我不是来盗墓的,我只是,只是想找路出去而已!” 第三十四回:他的名字叫水墨2 是啊,我是在找路,这理由够充分啊,我就是因为找不到路所以才找到棺木里去啊。 “找路?” 他跃了出来,“你是说,你是不小心闯进来的?” “是啊!” 怕他不相信,我连忙补充,“我是从那上面掉下来的!” 他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上面,平平整整,哪里有缺口啊? 看到他怀疑的眼神,我不禁也犯起糊涂,“我是从那里掉下来的啊,怎么会没缺口呢?” 好奇怪,真的好奇怪,如果没有口,那我怎么会掉下来呢? 难道我有特异功能而我自己不知道呢? 正当我在幻想假设我有特异功能我能做些什么的时候,他偏偏打破我的幻想,“那是因为你碰到了机关的缘故!” 机关,这么说,我真的没有特异功能了,哎,想做个不一样的人怎么这么难呢? 对了,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对方是什么人,我怎么都连这些都忘了,这可是我回家的关键啊,只有找到了线索,说不定我就可以离开这鬼地方了。 但,他说机关,又穿古装,这到底演的是哪一出啊? 我该不会是掉进某拍摄现场了吧?如果这样,那对方说不定是某名角哦; 想到这里,我不禁抬头再次打量了那人一番,原来他起身时是被对着我的,此刻正面看去越看越熟悉,好象我在哪里见过他啊,那额头,那眉毛,活脱脱的都像一个人。 “水墨!” 我脱口而出。 是的,就是水墨,就是那清秀冷酷的水墨。 可是,他怎么也会出现在这里? 我记得车上乘客很少,记忆里似乎也没水墨这号乘客啊,难道他是半路上的车,可是,车子似乎没停过啊…… 还是,他一直不死心,一直在跟踪我? 或者是,他从来就没离开过我身边…… 第三十五回:我想搭讪他1 “姑娘怎么知道在下的名字?” 他打量了我一番,眉毛攒在一起,似乎对我很陌生。 姑娘,我还是有点不适应,虽然已恢复女装,可是我还是习惯穿牛仔,还穿了衬衫,他怎么就看出来了呢? 他是在怪我没有告诉他真相了? 还是他在刻意装出冷漠的样子对我。 我冲过去,拽着他的长袖,拍了拍他的肩膀,“水墨,你真的什么都忘了吗?如果你连我都忘了,就不太够意气了,你我好歹相识一场,你怎么说变就变呢?亏你住院我还去看你,你这没良心的家伙,才几天不见,就变得怪里怪气的。” 我的手才拍过去,他就生冷的拂开我的手,冷淡的道:“姑娘请自重,男女授受不亲!” 说完,退后几步,防备似的看着我。 他那眼神,宛若我是猛兽,似乎怕我会对他不轨似的。 说什么自重,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不就是当演员拍戏,有什么大不了的,换做平常,你不都是求我理你吗? 怎么,现在才分开几天,就变了? 变的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一口一个姑娘,一口一个自重,如果不是想找到出路,我才懒得与你这冷人说话。 “水墨,我不管你对我是否有成见,我最后问你一句,我要怎么样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你对我冷淡我也会,不要一天把自己抬得这么清高,要知道,风筝之所以飞得高,那也是因为被风吹上去的! 只要离开了这鬼地方,我才懒得与你这人多说呢。 变天都没你这号男人变的快,一会热情如火,想把周围的所有人焚烧; 一会冷淡如斯,拒人千里之外,还防贼似的防我; 你真以为你臭小子是天皇老子不成,在我看来,你不过是自命清高。 不知为何,他不搭理我,让我很难受。 第三十六回:我想搭讪他2 我暗自推断,如水墨这般高傲的天之骄子,没有尝过人间疾苦,应该会对我挖苦他的这番话有所反应,不是嗤之以鼻,就是回讽。 而不是现在这样,把我的话当作耳边风,让我觉得自己像白痴一般。 “喂,你有点人情味好不好?” 受不了他这副德性,难道就因为我的拒绝,而变成现今冷漠如斯的古人吧? 拜托,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把我惹火了,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人情?” 他忽然仰天长笑,笑得流出泪来,我似乎打开了他的话匣子,“人情,呵呵,如果不是人情,我今天也就不会囚禁在这里了!” 说着,身子侧开,似乎是不想让我看见他眼角的泪。 囚禁,好可怕的字眼,不过是短短几天,他怎么就经历了那么大的变故,不止说话打扮怪异,甚至连他耳朵上的环也不见了,最奇怪的是我在他眼中根本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难道他失忆了吗?” 脑里浮出这个念头,又立刻被否决了。 看他对此环境的熟悉,听他说话的语气,可以看出他是相当正常的。 但是,他正常,不就代表我不正常,难道还是说我,我在不轻易间到了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 还是我穿越了? 穿越后刚巧遇到与水墨相似的人,会吗? “水墨,我可以请问你一个问题吗?” 不管了,不论身在何方,以礼待人,应该会得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 “姑娘想问什么,但说无妨!” ‘五方’,我还‘六方’呢,憋住笑意,我继续道:“水墨,你可以告诉我这里是民国几年吗?” “民国几年?” 他迷糊的看看我,“姑娘这词好新鲜,想必不是本地人吧?” 撞上他眸里的探询,我有点急了。 第三十七回:搭讪小帅哥 “你先别管我是哪里人,你现在只需告诉我这里是唐代的什么地方?” 之所以把唐代做为首先,其一是我比较喜欢唐代,其二是他身上的服饰比较华丽,都是锦缎做的,故有此一问。 “唐代?姑娘是说唐朝吧?抱歉让姑娘失望了,此地名‘晴岚国’,并不是姑娘口中所说的唐代。 什么? 我不敢置信,连连退后。 ‘晴岚国’,到底是什么鬼地方,脑里翻遍记忆,历史上根本没有这个国家啊! 它不属于任何朝代,那我到底走了什么霉运,来到这个未知的国度啊。 曾经以为,穿越对于我这等小民来说,只能是一个幻梦,是童话中的国度; 我也曾在伤心、寂寞、郁闷时希望来个意外,让我穿越,穿越到我喜欢的唐代; 如今,我终于得偿所愿了,可却穿到了一个我一无所知的地方,这叫我如何在这国度中生存? 穿就穿罢,为何偏偏还把我穿进这墓穴中,面对着与水墨同名同姓,却性格相反的人,难道,这就是上天在考验我,看我有没有本事在这国度存活。如果是这样,我是不会认输的,我一定要从这里阔步走出去, 然后 …… 然后再走一步看一步,毕竟我对这里还不熟,我真不知道该从哪里着手。 “水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既然下了决定,就只有从他身上着手,找寻出路。 既然他不是水墨,那不就应该称呼水公子,好别扭的称呼。 不过,入乡随俗,我唯有将就将就。 他看见我的眼睛一直望着那棺木,了悟的道:“这是我的宿命,我从出生后就在这紫檀棺木之中了!” 话里搀着淡淡的忧伤,有着无奈,却让人感觉不到抱怨;他似乎已对生命失去了渴望,仿佛正在慢慢抹杀自己。 在现代,这就叫做慢性自杀,是我最不齿的行为! 第三十八回:十四年的囚禁1 “水公子,你太悲观了,做人呢,就要快快乐乐,不论人生是精彩还是凄楚,至少都曾参与!” 我不知我的话对他能起多少作用,但我看见我说完话后,他的身躯略微颤了颤,这就够了。 哎! 我老毛病又犯了,不是正在找线索出去,怎么才听到他的哀怨,就变成安慰别人了,这样不行,再这里下去,何年何月我才能走出去啊。 我强迫自己不去看他的表情,续道:“水公子,你说宿命,你说从小就在棺木里,那你从小就呆在这地方吗?” 他淡淡的扫了我一眼,“这里,可以说是与我息息相关的,它是因我而生而挖的,是为我掘的坟墓,可笑不可笑,有棺木,有我,而我却还活着,活在这不见天日的地下墓穴。” 他的话更加悲凉了,一种寒意忽然侵入心尖,“谁这么残忍啊?” 悄悄瞅了他一眼,他的脸上尽是苦笑;他在强自挣扎,自我解嘲。 “哎!” 我在心里为他叹息,如此年轻就要让生命在此枯萎、凋谢、零落成泥;再想想我,虽然改变了性别,但与水墨相比,我觉得自己的那些根本算不了什么,顶多算负气罢了。 “水公子,你一直住在这里,为什么就没想过出去?” 他,难道就没想过逃生吗? 他幽幽一叹,“我,到这里也不过半月有余!” 原来,他对这样也不是很熟悉啊,那我还要不要再问啊。 正想开口,他忽然嘘了一口气,接着道:“小时我经常到这里玩,因为我喜欢这里的清净,可我没想到,这里竟然是为我掘的,你说可笑不可笑,就因我是弟弟,就因我能预知后事,我就必须承受这终生囚禁之苦!” 啊! 我很吃惊,他不说我还在想他是不是犯了什么错而被囚禁在这里呢,原来囚禁的原因竟然是古代的迷信引起的。 第三十九回:双生的宿命 记得我曾在书上看到一段关于古代对双生子的处理,一般都是只选其一,然后把另外的骨肉溺死,没想到,眼前的他就是活生生的实例; 他的爹娘没有把他溺死,而这样囚禁起来,是怜惜他,还是因为他的特异功能? 眼里不由蒙上一层水雾,“我想你的爹娘是舍不得你吧?” 我不敢把自己的推测说出来,这样无疑给他雪上加霜。 什么样的爹娘,这样的囚禁比死了还难受,这种身是活人,心是死人的滋味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没想到,水墨一副单薄的身子竟能承受生命之重; 让我不禁对他生怜。 “舍不得,有舍才有得,他们不是舍不得,而是舍不得大哥,不然就不会在才听到大哥摔马后就把我送到了这里!在他们心中,舍得的永远是我,牺牲的都是我,我永远是他们的首选,而我,在他们心中只是个怪物,是个累赘;如果不是我还有利用价值,说不定,我早就不在这世上了……” 云淡风清的口吻,飘渺如烟的语气,无形中也给他笼罩上了一层神秘,让我不止对他,更对他的故事好奇起来。 “水公子,我可否听听关于你的故事?” 他摇了摇头,似乎并不想说太多。 于是,我只好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希望他能满足我的胃口。 怎知,他却把话题转移到了我身上。 “姑娘,可以请教你的芳名吗?” 我摆了摆手,对他转移话题的本事有点轻看,“我的名你还不知道吗?” 话刚出口,忽意识到自己是在古代,他并不是自己在现代认识的水墨。 “你叫我舒心就好!” “原来是舒姑娘!” 我知道他是不便于喊我名讳,也就随他了,舒姑娘就舒姑娘吧,总比姑娘两个词要好许多。 …… 第四十回:鸭霸女人 在经过彼此介绍后,我自主的定义为我和他已是朋友,所以朋友的事就是我的事,朋友有难我怎么能不帮呢? 他,水墨,男,年纪十四岁,比我小两岁,这是我最高兴的事,当我知道他比我小两岁时,我就鸭霸的让他喊我姐姐,谁叫他比我小呢,虽然冷冷的,可我知道那是因为他自小的环境造就的; 他抵死不从,说我比他矮,这点我承认,我一米六五的身材在他身旁一站,确实没有可比度; 可是,可是,谁叫他比我小呢,所以,他就自能自认倒霉了,我才不管他不情不愿的表情,一口一个弟弟可是叫得很欢! 而他,只是在舒姑娘上跨了一步,喊我舒心而已。 第一步算是初步成功,我拐到了一个弟弟,所以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是姐姐,他是弟弟,那就应该算是家事,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所以呢,这事,还得我来办! 水家是清平镇内最富有的家族,可以说,清平镇内有一半以上的人家都是姓水的,而他弟弟呢,刚好就是首富家的次子; 但他说他这次子是可有可无的,因为他出生的不是时候,什么时候不好,偏偏选择了和他大哥水笙一起从娘胎里出来。 也就因为这样,所以造成了今天的局面,双生不能并存; 当时弟兄俩诞生的时候水父就准备把他溺死,却被水母拦住了 “老爷,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们就说是收养的好不好?” 水父又何尝舍得把自己的亲生骨肉弄死,乃顺从夫人,对外宣称水墨是临时收养,为的是给少爷有个伴读。 可怜的水墨,才出生就差点死在自己亲爹手上,好不容易活了下来,却是掩掩藏藏的生存! 这是什么世道啊,我真想对天狂叫, 若是在现代,别说双胞胎,三胞胎都多的是了! 第四十一回:他太讨我喜欢了 像我,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连个兄弟姐妹都没有; 如果都按古代迷信处理,中国人兴许现在都没有这么多人口了。 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眉目,我和水墨坐在棺盖上聊天。 不是我非要去坐棺盖,实在是这地下墓穴除了棺材内,就只这地还能入眼了; 两者二选一,我当然选棺盖,我又不是闲自己活得不耐烦了,要去体验睡棺材。 “弟弟,你就从来不去为自己争取什么吗?” 爹娘都在身前,他却不能相认,这是何等的残忍。 “不,我理解爹娘的苦衷,我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万幸了,我还能奢求什么,更何况,爹娘从来没有隐瞒我,我是他们骨肉的事实,只是从不让我出门,人前都让我喊老爷、夫人,无人之时才可以喊爹娘;十四年了,从不懂到懂,我已经变得麻木和淡然,我唯一的希望只是到外面走走,看看潺潺的流水,苍翠的树林以及山峦;而今看来,那只能是下辈子的事了……” 水墨,你的脑袋到底什么做的啊,换做是我,我可做不到近在咫尺却不相认,更别提忍辱偷生十四年了。 什么下辈子,你别这样悲观失望好不好? 活象被整个世界遗忘了一样,你放心,现在你有了姐姐,只要有我在,我一定要带你玩遍天下,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快乐! 先前你有这种想法,那是因为没有遇到我,如今遇到了我,凭我舒心是现代人,有颗现代人的脑袋,只要找到窍门,还愁走不出这鬼地方吗? 弟弟,姐姐虽然不是万能的, 但姐姐有一颗坚硬的心,它会让我越挫越勇,永不服输! 我的话如一把篝火,让他已死的心重新燃起了希望,他虽然对我话中的什么现代人这个词汇很不懂,可是却被我眼中燃起的斗志所感染,亦捏起拳头道:“嗯,我相信!” 第四十二回:他有特异功能 “舒姑娘,你真有这么大的把握出去?我每天无聊的时候都会在四周转转,但都没发现有暗门啊。” 他的眼神又在四周扫了一遍,希望可以找出可疑的地方。 “当然,相信我,准没错!对了,先前你不是说你有特异功能吗?” “什么特异功能?” 他不解的看我。 “就是你推算未来的本事啊!” 我费了好一翻劲才让他明白这就叫特异功能。 “是啊,我从小就有,我记得第一次做梦好象是五岁,当时是梦到发大水,那水混着泥巴,拥向附近的村庄,淹死了好多好多的人……” “看到大水的那一瞬间,我还高兴不已,因为我小时候很喜欢玩水,以为自己是在戏水呢,但当听到耳边一声声呜咽;一阵阵撕吼、哭泣,伴随着小孩的嘀哭声,震耳欲聋时,我也吓得嚎啕大哭……” “慢慢的我成长,梦也越来越近,都发生在周边的村寨;然后是依时预事,无不灵验,在我被送进来之前,就是因为我梦到大山倒塌了……” 我打断他的话,“你说——你梦到大山倒了?什么时候梦到的?” 我如被雷击,面色恍白一片。 我和他,隶属与不同的时空,竟然会发生同样的事情,这难道就叫天意? 他点点头,似乎不明白为什么我的脸一下子变的煞白。 “那,你看见压死了人吗?” 我要确认一下自己没有听错。 此时的我,需要一个肯定的答案去平复忧心重重的心。 “没有,那座大山是群山的一座,怎么可能压到人,最多也就压到不少鸟兽而已……” 他的话让我提起的心落了下来,“幸好,幸好!” 我不知道为何庆幸,是庆幸这个时代没有死亡,还是惋惜他的预知能力还没达到穿透未来。 第四十三回:他其实没那么坏 他还在说:“虽没伤亡,但这事不知怎么就被家里的一位家丁知道后传了出去,自然就暴露了我的身世,爹爹不得不把我送到这个他曾以为再也用不到的墓穴里……” “水父,似乎也没有我想的那么坏,他还是有那么一点点良心的。” 我暗暗的嘟囔着。 他的眼神空洞,似乎一直在被往事折腾,我虽不知道他被送来时发生了什么事,但看着他那双无色的眼神,突然觉得自己很残忍,一直在追问着他的过去,这样的行为无疑于在揭他的伤疤。 我似乎看见他心尖在滴血,我强迫自己“别想太多,你这是没办法的!” 我试着换个轻松的话题,“水墨,你,你和你大哥的感情好吗?” “好,怎么会不好!大哥一直都维护我,就算是因我受了伤,他也会告诉爹和娘是他自己弄伤的!” “那你大哥有阻拦你爹娘吗?” 他说他被送来的时候,是因为他大哥摔马了,当时,他梦到了泥石流而没有梦到他大哥摔马这件事,所以,惹怒了水父。 水墨,你的爹娘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而答应村民把你送到这里呢? 我很想知道,很想去问,可我还是不忍去刺激他。 十四年都这样过来了,你的爹娘应该释然了啊,为什么还会? “大哥昏迷不醒,爹娘根本听不进我的解释,爹甚至说是我害得大哥这样的!” 我想他们其实早已迫不及待的要把我囚禁起来,一直没有附注行动,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而那梦刚好给了他们最好的借口! 让他们能永远摆脱我。 “也许,你爹娘是太慌张,也许是疏忽呢?” 我试着换个角度安慰他,想找个可以说服他的理由,他爹娘其实没他想的那么坏,如果很坏,不会让他活到这么大的,可是越想我越觉得这事情不单纯。 第四十四回:要我陪葬? 究竟是哪一环出了错,让他们不得不如此? 他做梦不是一直很准吗? 那为什么没提前预知他大哥会出意外这事,而是,预知了泥石流这事。 难道是因为泥石流关乎的性命更多,所以他的大脑选择了自动过滤吗? ‘呵呵’ 他淡然的笑笑,“我的爹娘我比谁都清楚,他们心里一定是认为我嫉妒大哥,所以没把关于大哥的梦说出来。是的,曾经我也嫉妒,嫉妒大哥可以光明正大的戏耍,嫉妒大哥可以在阳光下放肆嬉笑,而我却只能躲躲藏藏,只能在午夜过后才能在院子里与星星为伴,大哥与我,一个在明如烈日,一个在暗如残月,有我无我,对他们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大哥就好!” 说到这里,他的眼珠更淡了,宛若午后的晚霞坠落,黯淡无光。 仿佛天空的繁星陨落,“可我,有必要拿大哥的生命开玩笑吗?我本来想解释,可是看到爹娘的神情,我知道我说什么他们都不会信,所以我一言不吭,任他们把我送到了这里!” 他的诉说让我不知如何去安慰他,气氛一时很低,低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沉闷,静寂无言,两两相对,更觉闷,我都要闷的出毛病了,再不找点事干,我非要闷死在这里不可。 起身,拉拉这边的烛台,扣击那边的墙壁;嗅闻地下的泥土,找寻石壁上的空眼; 这些都是古代机关惯用的伎俩,我都一一去试、去摸、去转; 我甚至趴在地上去查看土地的倾斜度,希望能听到流水,或者是看到蚂蚁之类。 我把在书上、电视上看到的方法都用了,地都硬是被我刨出了几个坑,墙也被我打出了几个眼,烛台呢,就被我扯掉几个…… 等等这些举动,都没让我找到可以出去的出口! 只找到两个字:失望! 第四十五回:我有点小聪明 泄气,疲惫都找来,我毫不文雅的走过去,一屁股坐在那被我碰掉的棺木上,吁了口气,平躺着数顶上的土疙瘩,一个,两个,三个,数到第十个,我忽然发现顶上的那些土疙瘩排列的似乎很整齐,很有规律,三个一排,五个连成一线,围住中间形成一块正方行的平板面,咦,那不就是我掉下来的地方吗? “水墨,水墨,你快来!” 我高兴的跳起来喊他。 可能是躺了太久的缘故,站起来头有点晕晕的,差点摔到,幸好我连忙扶住棺盖边沿,才好歹止住了眩晕感。 “怎么了?” 他正在对壁思索,猛的被我打断了思绪,亦走将过来。 我指着顶上的疙瘩把我的疑惑告诉他,“刚才怎么没看到这疙瘩呢?” 可不是,只有侧着看才能看到,正面根本看不到疙瘩的存在。 “那,我们怎么上去?” 我比了比高度,至少有5米左右高,除非有梯子,否则休想上去。 我正想着怎么上去,却见他目测了一下距离,猛把棺木一横,拿过来竖立起来,然后对我说:“舒姑娘,你上去,我在下面给你顶着!” 他的意思是,让我先踩上他的肩膀,然后爬上棺木顶,就可以摸到上面的铁疙瘩。 明白了他的意思,我双腿颤颤巍巍的走过去,刚窜上他的肩膀,身子禁不住向外倒,慌忙抱住他的头,方才站稳; 我深呼吸三下,压住恐惧的心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站在了棺木上,手晃悠悠的刚搭上铁疙瘩,就觉手下一滑一沉,那疙瘩喀嚓的塌陷下去,围着正方图转了几圈,接着,唰的一下,一道白光射了进来…… “舒姑娘,我助你出去!” 就听脚下的他一声叱喝,双手猛然把棺木举过头顶,我只觉身子往上一提,嗖的一下就被掷了出去! 第四十六回:我一定来救你 清新的空气入鼻,空气中还有着淡淡的草香。 还是外面好啊,我站起来,抖落身上的泥土,舒了舒双臂,跑过去,俯视着此时已筋疲力尽瘫软在地的水墨道:“水墨,你等着,姐姐找人来救你,你一定要等着我啊!” 他原来是两手遮着双眸,听到我说话,十指绽开,从指缝里望着我,如星般的眼眸闪了闪,没说话,但此刻我忽然读懂了他的话,他是在说:“我等你!” 此时,我方有暇查看我究竟在什么地方,一眼望去,无边无际,似乎在深山之中,遍布坟冢,说不出的凄凉和寥落,坟头遍布杂草,皆有一人多高; 巨树苍天,四周冷清至极,林间的巨树下树叶堆得老厚老厚,一阵风吹过,只听得沙沙做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藏在下面,似在移动一般, “我拿什么去救水墨,手无寸铁,去哪里找绳子救他?” 低喃自语间,眼光也不断在林间搜索藤蔓的踪迹,那种古生古长的植物,粘力和韧性极佳,拿来做绳子是最好不过了; 只要找到藤蔓,就可以去救水墨了。 按理说这么大的林子,不应该连藤木都没有啊,那种植物不都是喜欢生长在密林和荒山野林之中吗? 现在我就差没跑进前面那个黑漆漆的密林,其它地方都找遍了。 畏惧的望了那林子一眼,黑不隆冬的,黑的吓人,宛如一口陷阱正在等我跳进去;心脏的搏动是那样的剧烈,似要跳出来一般,顺了顺胸膛,望过去,“那里,会有藤蔓吗?” 踌躇了片刻,我还是鼓足勇气迈了进去。 第一感觉就是大,这林子很大,一眼似乎根本看不到边。 第二感觉就是这林子其实没有我想的那么恐怖,暗是暗了点,可是还不到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第三感觉就是 …… 第四十七回:臀部遭了殃 脚下不稳,摔了个扎实! 仰面朝天的状况在诉说第三感觉就是滑! 长年无人打扰,落叶堆积如山,加上连日的阴雨天气,让这树林里浑身裹着一层‘腐’味,雨水打磨树叶,让它光滑无比,让我饱受肌肤之痛。 少时,我从地上爬了起来,起来的时候,顺手拣了一根枯枝,一边走一边把挡路的枯枝残叶掀到一旁,以防臀部再次惨遭不测。 ‘喀嚓’一声,枯枝禁不住我数次的折磨,又断了,这已经是第八根枯枝了;重心不稳,向前迈出的脚打滑,身子猛然偏向右,我滚了出去。 嘴里啊啊啊叫个不停,只能眼睁睁着看着自己的身子向下滑,紧接着,‘当’的一声响,头重重的撞上树根,后力一挫把我弹了出去,身子冉冉向后在半空中转了个圈,缓缓向下坠去,心头暗道:“惨了,这次小命难保了,想我新世纪的穿越人,难道就要丧生在这里吗?” 身体徐徐下降,我无力自主,只希望不要死得太惨,闭目不去看那种场面;突的一下,似乎被什么卡住了,心里窃喜的同时不忘把眼睁开,才发现自己竟然,竟,竟然挂在悬崖边上。 后杉挂着的枝桠,是一棵大树上的最末节枝桠,它是斜长出来后延伸到悬崖上的,故只有手臂粗,在我挂上去后,树桠略略摆了摆,我的身子不禁倒转过来,腹部毅然决然的撞上了树腰。 头部的眩晕加上腹部的巨痛,使我昏了过去…… 片刻,我被冷风换醒,开始考虑自己的处境。 这是一处只有三丈高的悬崖,我刚才滑下的地方是这座山的侧壁; 崖下,依旧是树林和衰草,但比上面好点,这里多了生气。 林间,梅花鹿、野兔、山鸡、野猪各自觅食。 树上画眉、斑鸠、云雀正在梳理鲜艳的羽毛,真是一副好和谐的自然图哪。 第四十八回:雪上加霜 我的到来对它们似乎并不构成威胁,听到响动声也只是抬头看看,发现没有什么状况后,依旧低头觅食。 可怜的我,挂在树上呈昏迷状态不说,还被这些鸟兽漠视,这,这,这,还有天理没有? 但听滋滋的脆响,身下的枝桠禁不住裂开了,缝隙越开越大,‘咔嚓’一下,竟在中央,也就是我腹部对着的地方脆生生断成两截,把我无情的抛了下去! 耳旁风声不断,我只觉自己在下沉,‘扑通’一下,把我昏睡状态中痛醒,哎哟滚至一旁,看着罪魁祸首——那截断枝! 好死不死的,在我跌下来的时候它竟然抢我一步落下,使我本来就已受创的腹部雪上加霜。我的肚子忽然疼得不行,抱着肚子在地上滚来滚去还是无法缓解疼痛,一阵阵痛楚翻山倒海涌涌而来。 冷汗潺潺,泗泗滚落,豆大般的汗珠突的在额头冒出,肚腹巨痛不堪,我紧紧咬着下唇,双手抱膝,希望借压迫能缓解腹部的巨痛;汗水宛若溪流,流得更急,而痛楚一阵接一阵,像永不停歇的潮水在翻滚,下唇被我咬破,血顺着牙缝流入口腔,淡淡的血腥味道刺激着我的大脑,让我不至于当场昏倒..... 愈来愈强的痛楚让我的眼神渐渐迷离,我看见面前的鸟兽忽然都择路而逃,我暗叫不好:“糟糕,一定是有人来了!” 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上牙使劲咬下去,让痛楚暂时清洗大脑;我不知道来的是谁,也不清楚是好人还是坏人,但如今身在古代,还是小心为妙! 刚起身,右脚一阵刺痛,竟无法移动分毫,显然是脱臼了。 我看了看周围,前面两丈外就有片衰草,那里应该可以暂避一时吧; 痛,腹痛,脚痛; 水,汗水,豆大的汗水; 忍着剧痛,再一咬牙,我拖着一只腿,缓缓向那边走去…… 第四十九回:世道哪世道 只是两丈,是最最平常的距离,是最短的几步路。 可现在,每走一步都觉得艰辛;钻心的痛楚伴着腹部的钝痛让我额头的汗流得更急,眉毛都要攒在一起了。 仅仅才走了三步,已觉得是用尽了整身的力气,似乎走完了生命的整个旅程;暗暗鼓气:“舒心,你这样怎么行,还有人等着你救呢!” 是啊,营救水墨,这个使命感瞬间让我恢复了少许力量,我又迈了一步。 此时,腹部偏要火上加油,隐痛过后是抽痛,纠结着肠胃,我只觉浑身一阵抽搐,打了个寒战,忽觉肚腹没有原来那么疼了,轻笑间却见两股间鲜血缓缓向下流,红的耀眼,红的刺目,点点滴滴落在地上;慢慢的凝结成血块,绸的似墨徐徐向下滑;脑里一片空白,如被定身,这,这,这,是什么? 身上是不是哪里有一个窟窿,怎么这血似乎流不尽似的! 轻轻挪动了一下上身,却没有不适感,只是两腿刺痛不已,此时,脑海里忽然浮出一个词来:“内外伤!” 言语梗塞,“不是吧,怎么倒霉事都撞上我呀!” 鼻间闻着淡淡的血腥味,千真万确的在告诉我的想法没错。 ‘得得得’的马蹄声告诉我对方有马,且离我越来越近,再不找个地方藏起来,也许就没有机会了! 顾不得找东西来止血和擦拭血迹,再度闭上眼,狠心让自己不去看右脚,这样就不会觉得心痛,蹲下身,双手抱膝,滚向前面的衰草丛…… 所幸,自己推测正确,虽然给脸蛋再裹上一层灰尘,但还是滚进了安全的地方,拖着一条腿,我透过草缝看着前方,只要稍觉得对自己不利,就立刻转移阵地! 远远的,来了一个人,骑在马上,手握长弓,隔的太远,我看不清楚他的模样,但他骑马的动作却让人觉得潇洒万分,有一种霸者的气势从他身上透出…… 第五十回:遇上帅哥耶 忽然,他眸光一暗,似乎发现了什么,翻身跃下马,向前走了几步,弯下腰去,把玩着地下的东西,嘴角浮出一种玩味的笑;我心猛然一紧,亦看清了他手中的东西,正是罪魁祸首的那截断枝; 同时,我也看清了他,身着蓝衫,长发随意绑在脑后,剑眉入鬓,冷眸如墨般让人觉得此人深不可测,鼻若悬胆,勾勒着微翘的红唇和凹陷的水沟…… 藏在衰草丛后的我,不禁暗忖道:“此人若在现代,绝对可以称得上绝顶帅哥;走偶像路一定大红大紫。” 那份冷静,那双冷眸,都有万分的杀伤力,如果把那该死的面具也去掉的话,我相信会更让人大吃一惊。此刻的我,已忘了自己的处境,只是盯着他看,希望他的面具突然掉落,好让我一饱眼谗。 似乎是我的目光太过灼热,让他感觉到了不安,他唰的转过头来,瞄了一眼我藏身之处,我慌忙把身躯绻成一团,让自己更加融进衰草丛中,“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基督,阿拉,自由女神;如来佛祖、太上老君;天上各位神明千万保佑小女子今日得以脱险,来日必烧高香酬谢,拜托,拜托!” 能想到的神仙我都在心中哀求。 眼看着他越来越近,就要到我身前了,我正准备大呼‘救命’之时,他忽然再度蹲下身,指腹擦过地上的血迹,我脸微微一红,“我的血,汗!” 只听他道:“人血尚温,看来此人应该走不远!” 血迹蜿蜿蜒蜒,终点就是我所在之处。 此时不走还待何时?我猫着腰,拖着腿向前面走去,愈走愈急,耳旁刷刷做响,似乎有人追来一般。 我暗忖道:“怎么这么快?” 依我目测来看,他应该至少还在20米之外,怎么就追来了? 不再迟疑,不敢回头,左脚又向前迈了一步,脱臼的右脚本来就巨痛无比,猛然被我这样一拉扯,不禁打到了草杆,瞬间摇晃不已。 第五十一回:倾心一剑 我暗道:“不好!”汗如雨下,急中生智,扑倒在地,不管肚皮火辣辣的感觉,两手抓着衰草根向前爬去;只希望刚才的轻微响动没有被他发现,否则,我小命休矣! “谁!”一声叱喝,略带磁性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我哪敢回答,只是愈发扒着草根向前爬移; 紧接着,只见一只利箭划破长空,迅速无比的搭着草尖,不偏不移的射向远方,他冷冷的声音从后传来,“不说话那就不是人了,且让我看看是什么怪物!” 我只觉背后风声似乎急了点,眼前闪过寒光,右手手背吃痛,竟被一把箭穿掌而过,钉在了地上,不能移动分毫! 痛,痛撤心扉。 这一箭让我对他刚才的好感顿时一扫而空,咬牙切齿的趴在地上咆哮道:“是哪个家伙在老子背后放冷箭,这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汉’字刚说话,眼前蓝光一闪,一抹身影立在我身前。 他手握箭柄,突点我手侧两畔,猛的就把箭拔了出来。 大汗滚滚,看着他冷酷的表情,本来想喊痛的我不知怎么的忽然倔强了起来,咬牙不吭一声,暗道:“这一箭之仇,我舒心记下了,将来,我会加倍偿还!” 眼里火光凛凛,死死的盯着他看,想看看他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伤了人竟然还能这样冷酷,那表情活象这一箭本来就是我自找的! 如果眼里的火光能点燃,我狠不得立马把面前的此人焚烧!焚烧都无法让我释怀,让我解恨。 “你还活着吗?”他幽幽擦拭去箭尖的血迹,那动作似在擦一件宝贝是的;擦着还用脚踢了踢我。 他这副表情彻底激怒了我,我猛然跳起来,单腿站立,一腿拖着,左手抚着右手,狠狠的望着他, “这是你道歉的方式吗?伤了人还这么猖狂!” 第五十二回:死不了就好 他冷冷的道:“人如草芥,一击就碎,只要没死就好!” “什么?”我不敢置信,他的意思是说我就像芥末随便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还是天下的人他想杀谁就杀谁,只要他自己没死就好?“小子,别以为你武功好就了不起,难道你没听过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吗?” 他依然冷淡,“但你不是那天外之天,人外之人,不是吗?” 他这一语,点中我死穴,如果在现代,至少我还能说我是学生,是国家的栋梁;可现在不是那个时代,在古代,可以说,我是彻底的一无是处;如果现代我算米虫,那古代我就可以说是废物,十足的废物! 可这就算是事实,我也不能让他看扁了,我倔强的抬起头,猛然撞进他那一汪幽潭之中,撇开头,骄傲的道:“现在不是,不代表以后不是,总有一天我舒心会让你刮目相看的!” “拭目以待!”他喃喃道:“舒心,好柔美的名字。”算你识货,知道本姑娘的名字之妙,刚想出口,他的下一句却让我体会到了天堂和地狱的区别。 “可惜,这样美的名字却被你糟蹋了!”说完,提身一纵,几个纵跃之间已然跨上白马,绝尘而去。 我不想去说他那身影是何等的潇洒不拘,白马蓝衣,驰骋天下,宛如白云与蓝天,是那样的自然,是那样的和谐,天地皆不可分;那白马的雪白,那蓝衣的如蓝,瞬间就把蓝天白云比下去了。 “你————!”我为之气结,就这样一走了之,还算什么男人? 哼,没有你,我舒心照样能走,我才不屑找你这种自大男帮忙呢! 低头扫视了一下自己,狼狈万分,说乞儿也不过分,裤子上红一片白一片,衣服破烂不堪,宛如柳絮在空中飘飞,这都是被树枝挂破的,可怜我的名牌衬衫就这样报废了;而露出窟窿的地方,一条条血丝分外鲜艳,宛如一条毒蛇在吐腥…… 左脚支撑身体全部力量,站久了自然血液循环供应不上,就在我瞪着那自大男离去的时候,猛的软了下去…… 第五十三回:自大就是你 我闷哼一声,毫无形象的扑在地上与大地拥抱,本来就灰尘满面的脸愈发难堪,简直可以说是乞丐帮的入室弟子了。 心中咒骂,“哼,亏你长得一表人才,却这样落井下石,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我舒心虽然自认不是那种绝色倾城的美女,可好歹也长的不是很差,为什么那个自大男却是对我投以轻蔑的眼神,把我比喻做芥末,说我一击就碎;可恨,真的可恨,真的是越想越觉得火冒三丈,刚才,为什么我要忍下刮他一个耳光的念头呢?” 我趴在地上埋怨那自大男,却哪知自大男当时根本不知道我是女的;而且,当时我身着现代装,这在古代可是很怪异的打扮,他没有把我当场解决就算是好的了! “好痛!好可恨!”怒气爆发出来,把大地当作那自大男,双手用力拍打,刚才才被封好的穴道瞬间被鲜血冲破,缓缓流出来,沿着指缝浸入泥土中。 看着指间流动的血,忽觉自己好可怜啊,难道就因为在爸爸妈妈身边被保护的太久,所以连这丁点儿苦都受不了了吗? 我为什么要忍这口气,倏地爬起,上前对着自大男去的方向道:“你等着,等着我的报恩吧!”说到报恩,嘴角不由浮起浅笑,是的,我会报恩,只要他和我再相遇,我会好好的报答今日之恩的! 突地,我惊住了,傻傻的活动了一下脚,我的脚,我脱臼的脚竟然……竟然好了! 想必是刚才被那自大男刺激摔倒后,腿向外拐的时候自然复位了;是的,一定是,我从来没有缺钙现象,没缺钙就自然不会腿软,自然不会摔倒; 那刚才的一摔一定是上天怜悯我,不忍心看我这个现代人在古代被被古代人欺负,所以特意制造了意外! 第五十四回:是命中注定? 如果真是这样,按照那些穿越小说来说,那他不就是我命中的贵人,我这辈子甩都甩不掉的麻烦?穿越定律一般都是这样定义的。 想到麻烦两字,我使劲摇头让自己拒绝去回想现代穿越小说里的情节,自励道:“舒心,不会的,你不会这么倒霉的!” 我用左手拇指和食指掐住右手的两侧,然后让上肢稍微抬起,这样可以暂时止血,我边走边想到底该去哪里找止血草药先把血止住,然后再找藤蔓去救人。 嘴里喃喃念叨着,“白茅根,蒿草,灌生植物,有止血止痛之功效,惯生长于……” 咦,前面,不就是刚才那些野兔躲进去的地方?它们去的地方应该有出路吧?发洪水老鼠都会提前搬家,那野兔栖身的地方应该也是安全的吧? 脑里才这样想,脚已替我做了决定,迈进了树林;我才发现这里的林子比我原先跌下来的那个林子还要大,不过,光线却比原来的那个好了许多,至少我能看见林间的野花,还能听见哗哗的流水声,听其声,应该就在不远处。 水,我脚下生风的朝水源冲过去,就见正前方三米外有一处瀑布,宛若玉带,飞飞洒洒,倾泻在下方的潭中。 潭水清澈见底,方圆大约可以容纳五个人同时沐浴,侧边,一弘缺口,引着潭里的水缓缓向外流去,灌溉着周围的花草树木…… 我伸开双臂对天,深深呼吸,清新的空气倏地窜入鼻孔,瞬间就洗去了周身的疲惫; 可巧的是,潭边还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草,仔细看去,那不就是我要寻找止血的草药——蒿草;水,可以清洗伤口;草,可以止血!那我,是不是顺便可以洗个澡,洗洗脸上这些堆积的灰尘? 心动不如行动!我虽然很想洗,可也没忘周围潜在的危险,目光在四周扫了扫,拣了几个石子扔到树林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石刚落地,只惊起几只鸟雀,少顷再无动静。 这不就代表,此地是安全的! 第五十五回:天堂和地狱 放了心,慢慢走过去,把鞋子、衣服脱了放在一旁,裸身跨入潭中,入潭前不忘再回头确认自己是否安全;“好冷!好凉!”打了个哆嗦,身子唰的一下沉入水中,仅留头露在外面,享受着眼前的一切! 离开爸爸妈妈似乎有三天了,第一天的离家,第二天的穿越,第三天的相遇;这一切,若梦如幻,像放电影似的在脑里一一划过。 手里揉着蒿草,不禁想起爸爸以前曾对我说的话:“心心,你别小看这种蒿草,野外生存中,它可是比金子还值钱啊!”当时的自己,对这番话只是嗤之以鼻,不过是一株草药,何必说的那么神奇;也许,也许我一辈子都不会受伤,都不会用到它! 如今,看着手掌上敷着的蒿草,已被我揉碎成一团的蒿草,敷在伤口上,慢慢的冷却着掌间的鲜血,让肌肤迅速收缩,片刻,把手洗净,只有淡淡的伤口,哪里还有鲜血的影子。 泪,不知何时从眼角滑落,如小雨打面,溅起点点水花,我用指腹轻轻擦去眼角的泪,默默望着远方。 “爸爸,妈妈,你们好吗?你们知道心心好想你们啊!我现在终于体会到一个人的孤寂,一个人的孤单;人家说没有妈妈的孩子像根草,离开了你们,我才发觉自己是这样的渺小,在天地间是这样的微不足道;爸爸,妈妈,心心好想你们啊,我,我,我,我好想回去啊;爸爸,妈妈,心心好想你们啊,如果不是我太过固执,也许就不会有今日的永别局面了,这种相隔,比天涯永隔还痛苦。我站在这里,走在你们的前面,却看不见未来的你们……” 时空是我不知晓的时空,穿越不是我想穿就穿的事,我想回去,想回到你们的身边继续做个乖女儿,这点微薄的心愿都不知道这生这世是否能够完成? 泪水已经朦胧了双眼,本来已经碎成末的蒿草被我拧成泥搓成团,绿色的汁液滴滴做响。 天堂在天,地狱在地,我在这里,而,你们,却在哪里? 第五十六回:哇!有蛇!! 从来不知思念可以这样泛滥成灾,从来不知自己有这般的脆弱; 从来不知脆弱与思念融合会是这般的难受,仿佛在喉间梗塞了一块骨,让人难于下咽,连泪水流入其间都顿时苦涩无比; 愈来愈深的回忆,越来越强的思念,侵蚀着我的大脑,冲击着我疲惫的心灵;我猛的把头扎进冰凉的潭水中,闭着气,看着潭底的浮游生物,看着水草随波荡漾。 冷却,是我此时所能想到的最好方法!冷却,可以让我暂时不去想家;冷却,可以隐藏我愈来愈多的泪水! 我,舒心,二十一世纪的女子,并不是那种娇滴滴的美人,也不是那种遇到困难就退缩的人,我有属于我的处事法则。“舒心,没有什么事能难倒你的,勇往直前吧!” 胸腹间有点急促,空气似乎有点稀薄,再闷下去非窒息不可,慌忙把头从水中抬起,秀发随风一甩,带起涟漪一片,层层波浪向后荡去。 双手轻轻掬起一捧水,撒在脸上,闭上眼,我感觉到水柔柔的沿着脸庞滑落到颈上,与潭水合为一体! “好舒服!”唇角浮出微笑,接着灿烂一笑,我一扫先前的不悦,双眼突的定在后方,巴掌大的青叶密密麻麻贴在一起,沿着山石蜿蜒成一条长龙;这,这不就是我苦寻不着的藤蔓吗? 呵呵,再次轻笑出声,不舍的起身、穿衣、着鞋,走过去,把藤蔓的叶子扯去少许,目测了一下长短,找了块尖锐的石头,站在藤蔓根部,蹲下身,右手握着旁边一株半高的不知名的藤,左手就照根部砸下去,只要断了根,长龙轻轻一拉就下来了。 倏地,右手那株藤竟然动了,它抬头望着我,摆动着身躯,我尖叫一声,“啊!有蛇!”慌忙松开手,连退三步,胆战心惊的看着那条蛇; 它似乎对我没有多少兴趣,只是瞪了我一眼,就沿着山崖爬上去了。 第五十七回:说我不够漂亮 我拍了拍胸,“好险!还好发现及时,幸好没有招惹到它,不然非被咬上一口!”心有余悸,于是找了根枯枝把藤蔓根部探了个遍,以防再有类似‘险情’发生! 我手里捏着长藤的根部,让长藤的尾巴拖在身后,愉快的向目的地进发,“水墨,他等急了吗?”心里一急,脚步不由加快了。 “在我不在的时候,他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不能怪我杞人忧天,实在是这个地方太荒凉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远远的,我就看见洞口还泛着光,微微屈下身,“水墨,水墨,水墨,你还在吗?”我看着洞内空无一人,不由紧张起来。 “你是不是迷路了?怎么到现在才回来?”水墨粗鲁的蹬开棺木盖,从棺内迈出来。原来,他又躺回去了,难怪没看见人。 听到他的声音,我知道他是安全的,担忧的心放了下来,“水墨,接着!”我把长藤尖部甩了下去。 他轻轻一拉,我就觉得有点站不稳,身躯晃了晃,他似乎也察觉了,“舒心姑娘,你看看你前面的那块长石还在不在!” 闻言,我看了看前面,正如他所说,有一块长石躺在地上,我估计那块石头至少有几百公斤重,因为它的身躯都嵌进泥土中了。“在啊!” “你去把长藤绕在它身上!”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只要把藤捆在石头上,不就万无一失了吗!否则,按我这体重,非把自己再摔进去不可。 水墨在墓穴底再次拉了拉长藤,确定已经牢固,借藤着力,数个纵跃间,就跳出了墓穴。“舒心姑娘,你没事吧?”他出来的第一句话不是问其它事,而是关心我的安危,这让我心尖浮起丝丝暖意。 “水墨,姐姐这么聪明,怎么会有事呢!”我从巨石后缓缓走出来,悠然的看着他。 他惊住了,“你,你,你真是舒心?” 第五十八回:我要杀死你 他的话有点古怪,才半天的功夫,难道我舒心就变了吗?我转了个圈,“我是舒心啊,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他眸光闪了闪,恢复镇静,“是啊,你是舒心!” 其实,水墨看到舒心的那刹那是很震惊的,因为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位绝尘佳人,眉若新月,肤若凝脂,手如柔荑,领如蝤蛴,齿如瓠犀,尤其是她轻笑言语谈间,更有别样风情!所以他惊了,但却只有片刻。 “你,受伤了?”水墨的眼眸定在我的右手上,刚才,可能是用力的缘故,伤口又裂开了,而我却不知觉。 “没事,一点小伤而已!”不知怎么,我很不习惯他的关心,心虚的把手藏到身后,“待会,我再找点草敷敷就好!” 眼前白光一闪,他不知怎么着就站在我面前,一把执起我的右手,极其温柔的道:“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说没事!”他端详了片刻,又道:“这是箭伤吧?是谁伤了你?” 右手都要被他的目光灼穿了,“没有,没有谁伤了我,是我不小心罢了。”我抽回手,怎么好意思把那件糗事说出来。 水墨却以为我是不信任他,眸光暗淡:“你这伤是肯定是为我受的,为什么你就不愿意告诉我是谁伤了你,只要你说,天涯海角,我水墨都会为你讨回这一箭之仇!”他的表情是那样的愤恨,是那样的激动,仿佛我是他的至宝般爱护。 我不禁喜极而泣,他却以为是他把我弄哭了,慌张起来,“你别哭啊,不说就不说,我不会再问了,你别哭了,好不好?” 听着他笨拙的话,我扑哧一笑,“弟弟,姐姐这是高兴的哭。”看着他还是一副不明白的神情,我补充道:“姐姐这是高兴能有你这个弟弟,姐姐是高兴你对我的体贴。” 听到我的话,他怯羞的撇开脸,“没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 这是他应该做的,这话让我心里甘甜如饴,悠悠的笑笑,“怨怨相报何时了,我相信他不是故意的!”不知为何,心里说不原谅自大男,嘴里却还为他脱罪。 第五十九回:使坏怎么使 “咕噜,咕噜”我的肚子可能是看到了僵持的局面,特意挑了时机唱起饥饿歌。 脸微微一红,“弟弟,这附近有吃的吗?”眼看天也快黑了,我们该怎么办?其实,我是想问哪里有出名的小吃,附近可有毫宅招待我们。 在这鬼地方呆了一天,荒山野林的,连个人影都不见,再这样呆下去我都快得忧郁症了。 “饿了就先忍忍,当务之急是赶紧给你找个大夫,免得落下病根。” 我知道他是关心我的伤势,却没想他会这么直接的说出来,亦惊亦喜,惊的是冷淡如他,也有这般的细心;喜的是他不过是我强认的弟弟,却感觉如亲姐弟一般。 自小,我就是一个人玩耍,从来没有去体验除了父爱、母爱之外的亲情;而今,到了陌生的时空,就在此时,我感受到了被人关心的滋味,甜甜的,暖暖的,就像冬日的旭阳拂照! 看着他愁思满面,我知他是在脑中搜索大夫的所在,不忍他太过担忧。 “水墨,其实我略懂医理,我这伤没事的。”我以为这样说,他会放心不少,却怎知,他浓眉锁得更紧,“看你这身怪异打扮,想必懂医理这回事是骗我的吧!” ‘骗?’我指着自己的额头,两眼似冒火的盯着他,“我,我,我,我需要骗你吗?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受罪的可是我,你可要搞清楚;还有,我这衣服可是时下最流行的牛仔装!”说完,还特意摆了个POSS给他看。 “快说你相信我,快承认我的魅力吧!” 他却无视我幽雅的POSS,继续道:“我想你是没必要骗我,而牛仔到底是什么名词我确实不知道。” 我心一喜,“呵呵,承认吧,承认不会让你少分自尊的。” 他却冷来一句,“但以我多年穿衣的经验告诉我,好人家的女子,是不会穿成这样的。” 第六十回:我是坏女人? 什么?才换了个地方,我就变成坏女人了? 真有点气结,这古代人欣赏水平还真不怎么样,我这牛仔裤不过在膝盖两边破了两个洞,裤脚被我剪成网状,难道这样就代表我变坏了?坏人原来就是这样定义的啊? 如果真这样,那现代基本可以说是没好人了,而且都早乱套了。 想着变坏的可能,我嘴角不由浮出浅笑,“好想看看那个时候啊!” “舒姑娘,你再不走,就只有在荒郊露宿了!这里晚上可是有狼的。” 冷冷的声音从我前面传来,我回头一看,水墨已走出了将近五米。 我连忙小步跟上,嘴里嘟囔着:“腿长就了不起啊,如果我把自行车带来,你十个也跟不上!” 我说这话可不是吹的,在我童年记忆里,在我做为男性的历史里,我最爱的健身活动就是赛车了。 当然,此车非彼车,乃自行车是也! 我骑赛车那叫一个潇洒,那速度叫一个超快;自然,这些技能都是多年累积来的; 在我那个小区里,在我就读的学校里,没有任何一个人骑车的技术可以跟我比,套用他们的话来说,我可以归属于职业赛车手一类了! 可惜,十二岁后我的这项活动就被爸爸妈妈禁止了,还没收了我最爱的赛车,把它锁进储物柜与灰尘做伴…… 脚尖踩到一缕霞光,淡红兼深红,我暗叹它的美好,同时顺着光线抬起头,就见正前方,依山而傍。 十几间草屋错落有秩的分布在山腰,晚霞印染,草屋亮起点点微光,似乎正在与投射下来的光线晖映。 光不是很强烈,照着草屋前篱笆墙上爬着的喇叭花,远远看去,就像给它披上了一件金色的外衣,屋顶白烟袅袅,飞上蓝天,与白云融为一体…… 我已被眼前的景色彻底迷住了,连超越了水墨都不察觉,停在山腰上,情不自禁的伸出双手,想去触没霞光。 它却顽皮的躲开,从我指缝中倾泄下来,柔柔的贴在脸上,我幽幽晃晃脑袋,让它拂过我脸上的每一寸地方。 第六十一回:天仙和乞丐 “好美啊,好美,这里是什么地方?”此时,解决温饱对我来说是次要的,我只想好好享受这难得的美景,只因人世匆匆,能有几个美景可以好好拥有,我要把握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身旁静悄悄的,水墨没有回答我,可是我却感觉一道目光在盯着我,不看我也知道那是水墨在看我。 他此时脸上的表情一定是很奇怪,好好走着的人,怎么却停下来在半空中比画;那我说的话他应该也听见了,他自然会为我解决困惑的; 他会说什么呢?告诉我这个地名,还是对我的行为嗤之以鼻? 半晌,没有听到我想听的话,也没有听到我不想听的话,不禁回头,却见水墨背着手,双眸仰望着天空,似乎也被这景色陶醉了; “栖霞村,栖息晚霞印染村,点光添色报春晖!”他的几句话就把这里的景色和村庄概括了在内,语词贴切无比; 看他那样迷恋的深情,想必也是第一次看见这种午后的霞光,心里窃喜一番,“如果不是我舒心,你不也错失了欣赏这样的美景。” ‘栖霞村!’我接连在嘴里念了三遍,想把这三个字体会个够,却发现念来念去,只觉得这名字名副其实,实在无法读透其中的含义,这是不是就是那所说的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风轻轻的吹,我半眯着眼,抬头挺胸,霞光徐徐的在我和水墨身上渡起了一圈光晕,远远的看去,就像在发光一般。 “奶奶,你看,仙女!”稚嫩的童声划破宁静,话里包含着惊喜。不远处,一个小女孩站在屋外拉着那被称为奶奶的衣袖,翘起的食指分明是指向我们这里。 “音儿,那哪里是仙女,那分明是观音娘娘身边的金童玉女!”被唤做奶奶的人却认为只有金童玉女才会在这个时候下凡来。只有金童玉女才会这般的男才女貌;也只有金童玉女,才会选择这个时候思凡。 第六十二回:谁家怪老太 他们的话飘进耳里,内心窃喜一番,没想到平凡如我舒心这般的现代女子,也有被人称赞为仙女的时候,这心里简直比吃了蜜还甜。 “水墨,我们就到那家借宿好不好?”我指的方向正是刚才传来声音的地方。 “也好!顺便去问问这附近有没有医术高明的大夫,好给你看看伤!”水墨念念不忘的还是我的伤,几日的相处,我已经明白他这是自责。 迎着晚霞,沿着崎岖的山路爬上半腰,水墨上前一步,看着院内满头白发的老者彬彬有礼的拱手道:“婆婆,我们可以在这里借宿一宿吗?” 婆婆笑笑,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水墨,“音儿,快去开门,有贵客来了!” 柴门吱的一声一开了,跳出来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小女孩,头上扎着两个小辫,摇摇晃晃的甚是可爱。 “金童哥哥,玉女姐姐,奶奶请你们进去呢!”说完,两只大眼望着我们,眨都不眨一下。 好可爱的小女孩,我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蹲下身道:“小妹妹,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她眨了眨眼,晃了晃小脑袋,“姐姐,我叫水音,你喊我音儿就好;大姐姐,那你叫什么呢?奶奶说你和大哥哥是金童玉女,是吗”小脸洋溢着好奇。 ‘水音?’那不是和水墨一姓,我侧头看向水墨,他不以为然。 “这没什么奇怪的!” 是啊,水姓是大姓,那在这个栖霞村有同姓的,并不奇怪,只能说是我大惊小怪罢了。 “音儿,姐姐叫舒心,舒服的舒,心情的心。哥哥叫水墨,是你同族人哦。姐姐和哥哥不是神仙,只是刚好路过这里而已。” 说到不是神仙,我分明看到音儿失望的愣了一下,小脑袋低着在念我的名字,似乎想把我印在脑海。 第六十三回:水墨他是死人? “音儿,让你请客人进来,怎么……”婆婆半晌不见孙女,走出来,看到此景,歉意的道:“我这音儿从来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让你们见笑了!”说着,就把孙女拉到身旁。 我不解,为何面前着灰衣的婆婆忽然变得这么生疏,表情变得这般生冷,目光一直盯着水墨,我侧头看向水墨,恍然大悟。 他身着锦锻,明眼人一看都知道那代表大富大贵;哪像我,身着现代装,在现代代表潮流,在古代等同于怪异,哪里能跟富贵扯上边。 撇了撇嘴,我暗示水墨原因。 “婆婆,在下水墨,说起来应该还算一族之人呢;这位,是我姐姐,我们路过此地,眼看天色将晚,可否让我们借宿一宿?”说到姐姐,他似乎有点不情不愿,半天才吐出来。 我哼了一声,强调道:“婆婆,你别看我弟弟穿的这么好,其实,他这衣服是从死人身上扒来的!” 说到扒,我还特意加重这个字,然后看向水墨,正撞到他眼眸里无声的控诉。 我回之,“我这不是没办法吗,再说,你睡在棺材内,本来就是死人装,我这么说,只是换了个比较婉转的说法而已!”谁叫你得罪我,谁叫你喊我姐姐喊得那么委屈。 可能是我的理由说服了婆婆,可能是水墨的诚恳打动了婆婆,也可能是小女孩的话让她放心,“奶奶,大姐姐和大哥哥长的比仙人还漂亮,不会是坏人拉,就留他们一晚好不好?” “你们跟老身来吧!”婆婆终究拗不过孙女,把我们迎进了屋。 坐在椅子上,我开始打量周围,这是一间不足百米的小屋,左右两侧各有一门,左边的门悬挂着布帘,让我无法看清里面的布置; 右边的布帘却掀开挂了起来,小女孩匆匆跑进去,端着一壶茶放到桌子上。 “大姐姐,大哥哥,来喝茶!”说着,就要动手为我们倒茶。音儿对我们的到来是那样的欣喜若狂,反观婆婆,自始自终却是一语不发的坐在旁边,打量着我们。 第六十四回:可爱古怪的祖孙 我慌忙站起来,接过她手中的茶壶,“音儿,姐姐来就好!”我起身把扣着的茶杯翻起来,喧宾夺主的斟了一杯给婆婆,然后水墨、音儿,最后才是我。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婆婆,家里就只有你们两个人吗?” 我实在不能不疑惑,房间的设计显然是一家四口,关着的那间应该就是婆婆的儿子和儿媳,加上婆婆似乎对水墨很生疏,进屋后都没正眼看过他一下。 我想这之中一定有其原因在内,而我很想知道事情的原因,这屋里会说的只有音儿和婆婆,音儿那么小肯定不知道,那就只有问婆婆了。 水墨瞪了我一眼,似乎在说我又多管闲事了。 听到我的话,婆婆叹了口气,幽幽道:“老身夫家姓水,原来是在清平居住,后来因为老爷出了事,老身不得不和犬子搬来此地,至今已快有七年了!” 婆婆似乎也不想多说,只是随意敷衍了我几句,让我更加对这事好奇的不得了,关于水墨和婆婆一家的关系到底如何?关于水音的爹和娘。 清平?那不就是水墨的家,婆婆她家不会和水墨有什么关系吧?说不定还是水墨的亲戚呢? 水墨,他似乎总能看穿我在想什么,摇头表示他对婆婆并不认识,今日还是第一次相识。 “婆婆,那你儿子和儿媳呢?” 我是那种有了疑惑就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从婆婆的话中,我推测她的相公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那她的儿子、儿媳,为什么都不在家,而让婆婆一人在家生活和照顾小孩呢?难道他们就不担心某天婆婆出意外吗? 水墨在桌底轻轻踢了下我的脚,暗示我话到此为止。我抬头就看见婆婆的表情变僵了,身躯微微颤栗,似乎是被我说中了什么。 我知道我很残忍,一直都知道,像我这种揭伤疤的行为无疑在别人心尖拔刀。 可是,我不问,让心悬在半空,不上不下,那种感受比在我心尖烙刀子还难受;那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我也不想去体会,那不是我的性格。 第六十五回:水父的背叛 一时,室内很静,静的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可以听到。 我甚至听到了对面婆婆的胸膛里心脏激烈的跳动之声,那声是那样的激烈,宛如要冲破胸膜而出。 婆婆面色惨白一片,紧紧咬着唇,不让眼帘里的薄雾凝集成团,硬是把那要汇成水滴滚落的泪水逼了回去。 她别过头,吁了一口气,转过来一字一句的道:“舒姑娘,不瞒你说,自从老身的相公出事以后,整个家庭的重担就落在老身身上了,老身年迈,音儿尚小,整个家庭的支出都是靠儿子在外经商和儿媳在大户人家帮工赚来的一点银两度日。” “婆婆,那……?” “姑娘是想问老身为什么态度判若两人是吗?” 婆婆这话我还真是让我点头说是也不是,说是,那不是间接说婆婆的不对,说不是,那先前婆婆的那态度又说明什么? 其实我想问的是怎么出的事,出的什么事?可她这样问,我只能默然以对,没关系,态度是决定事情的关键,就先听她怎么说。 “水家是清平的大姓,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我说的对不对,水公子?”水墨点了点头。 “水姓不止如此,还是富贵的象征。” 婆婆接着道:“我夫家亦姓水,先夫单名一个天字;想我水天家当初亦是名门大族,与水文家并称清平首富;因是同姓,老爷亦与水文老爷结为异性兄弟,立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老爷虚长水文一岁,为兄,水文则为弟!” 听到这里,我眼尖的瞅到水墨在听到水文两字后脸色明显变了。 我不禁暗忖道:“莫非他知道此事?” 正想把他喊出屋外询问一番,却见婆婆面色一变,心情激动起来:“世人不是说一世为兄弟,生死是兄弟吗?亏老爷对他那么好,可他……”说到这里,猛然咳嗽不止。 第六十六回:相思病?肺痨? “奶奶,奶奶” 音儿一直在旁乖乖的坐着,听到咳嗽,爬上凳子,一边用小手在婆婆后背来回摩挲,一边对我哀求:“姐姐,姐姐,你帮音儿去厨房里把药端来好吗?” 顺着她的目光所指,我跑进了右边的房间,才进门就见一间房用帘布隔一为二,外为厨房,墙角的土堆上拢起一尺高的小灶,灶里柴火尚有余温,正不冷不热的熏着上面的小土罐; 我走过去,就闻到淡淡的药味,罐里上头尽是桔梗、干草、麻黄、杏仁,腾着热气,似乎熬了很一会了,罐里的水都变得黑不隆冬的。 “好烫!”手刚触上土罐,就连忙缩回了手,吹了吹,然后顺手在灶旁边拣了几片菜叶子包着罐子耳朵,把罐上罩着的碗摆正,然后把罐倾斜,盛了满满的一碗药汁,小心翼翼的抬出来给婆婆。 “谢谢舒姑娘!”婆婆接过药,才喝了少许就止住了咳嗽,感激的看着我。 而音儿,在我把药端给婆婆的那刻,小嘴就没闲着,一直在给婆婆碗里的药汁吹气,那样体贴,让人不去喜欢她,不去疼惜她都不行。 “婆婆客气了,这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如果不是音儿,我还真找不到厨房在哪里呢!” 婆婆微微一笑,把音儿抱在怀中,“老身这病已经一年多了,你别看音儿年小,每日都是音儿给我煎药、端药的!” 难怪了,我就说音儿怎么动作那么熟练,原来是日久生熟的缘故啊! “音儿好懂事哦!”我夸赞的道。小小年纪,就懂得照顾奶奶,真是好孩子啊。 “没办法,老身身体多有不便,家里又只有音儿,所以,很多事,她不得不去学!刚得病的那时候,起床都不行,后来还是一位江湖郎中给我开了一个偏方,这才缓住了这病,只是每日都离不了这药!”她说着,把碗里的药汁一饮而尽。 第六十七回:神丹妙药咋了 婆婆看了看,忽对孙女道:“音儿,去房里把柜子里最里面那个白色的瓶子拿来!”“好!”音儿一听奶奶吩咐,迅速的从婆婆腿上跳下来,迈着两只小腿飞快的跑了进去。 很快,就见她拿着一个白色的瓶子跑到我们面前,“奶奶,是不是这个?” 婆婆点了点头,轻轻打开,就见一股淡蓝色的液体从瓶子里流出来,溢满了她的手心,宛如一滩玉泥碎在那里。 婆婆拉过我的手,把药泥轻轻的涂在我的伤口上,“舒姑娘,这是我家祖传的‘生肌膏’,活血生肌,尤其对于外伤有独特的功效,只要不超过三天,都能药到病除,且不留疤痕!” 如果真这样,那就太完美了,现代医书里常说古代医术有很多独家配方,有其独特的妙用,不过很多都失传了,我这是走了什么运,方与秘方沾上了光。 水墨喜道:“婆婆,这药真的有如此神奇吗?” 他有点怀疑是不是婆婆夸大其词。只是这少许几点药真能驱腐生肌?看着那药怪怪的,可说是生平未见过。 婆婆一边用白布把我右手包起来,一边道:“水公子,你只要等着看就知道,你可以不信我,但你不能不信这药,七天内我保证水姑娘的右手一定恢复如初,而且还会比以前白皙、滑嫩!” 婆婆继而告诉我们,她以前脸上也受过伤,就是用这药治愈的! 婆婆的话犹如给我们安了定心丸,尤其是水墨,每天问我最多的话就是:“舒姑娘,你的手怎么样了?” 虽然他是好心,是为我担心,可是翻来覆去的都是这句话,我的耳朵都要被他念出老茧了;念的多了,让我也不由跟着紧张起来,七天过了,我的手到底会变成什么样? 第六十八回:蛤蟆变天鹅 紧张的这一刻终于来临,当婆婆把缠在我手上的布慢慢解开,我屏住气,一眨不眨的看着布一层层的在我眼前散开。 当最后一层布离开我的手掌,我试着活动活动了五指,只觉灵活万分,翘若兰花指,左手轻轻的在上面摩挲,试图找出曾经的伤疤,掌心打开,生命线、爱情线清晰分明,哪里有被穿过的疤痕? 太神奇了,这真是太神奇了。 “婆婆,你这生肌膏是用什么做的?” 如果我有了配方,那我以后不就可以自己配,假设以后哪里受了伤,有了疤,不就可以自疗了吗? 到时,兴许我可以在古代开个‘美颜店’,那还不赚大了?就算有一天再回到现代,那么,这样一瓶药,也可以保我一辈子生活无忧了。 婆婆却无情的打破我的梦乡,“这生肌膏的配方是什么,老身也不清楚,是祖传下来的,老身嫁入水家时仅有两瓶,传到老身这辈,已经只剩下这一瓶了,而今,也只有小半瓶了。” 她说着,把瓶子塞好,晃了晃,“舒姑娘若不嫌弃,就把这半瓶带去吧,我这老迈之身,相信也用不了了,舒姑娘带着,少不得会有更好的用处!” 我惊了,什么?婆婆说什么?她这半瓶生肌膏竟是要送我? 要知道,这样神奇的药可是比金子还贵啊,如果拿回现代,这种绝顶妙药,绝对可以以万为单位来拍卖;那古代的话,估计可以买下一个城池;而,现在,这药,婆婆她竟然要送我,我接还是不接呢?这药,对我来说是何等的诱惑啊。 内心挣扎了许久,“婆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所谓无功不受禄,这种贵重的东西我想还是放在婆婆这里比较把稳,我粗心大意,万一在路上弄丢了怎么办?” 最重要的是,我怕禁不住钱的诱惑,某一天把它卖了!说完,我强迫自己转开头,不去看那诱惑之物。 水墨投来赞许的目光,似乎在说:“做的好!” 第六十九回:春光外泄啊 隔日,天还蒙蒙亮,水墨就把我叫醒了,因为水墨告诉婆婆我们是兄妹,所以我们被婆婆安排在了她儿子和儿媳的房间。 这几天,我们就住在一起,我睡床上,水墨睡在凳子上,我们中间用一块旧布帘隔着。 我是那种随意而安的人,对住的地方也不讲究,每天都睡得很香;而水墨,不知为何,我总感觉他有事瞒着我,夜里我偶尔醒来的时候都会看到他在对月沉思,他不说,我也不问,就当没事一般,享受着他每日唤我起床的温暖。 “舒姑娘,你醒了吗?”水墨一如既往的喊我。 我睁开惺忪的睡眼,“今天怎么这么早啊?”我起身穿好衣服,不解的看着他;太阳都还没有出来,他怎么就把我唤起来了。 “我在外面等你!”他瞥了我一眼,忽地低下头害羞的走了出去。 想起他临走前的那一瞥,我低头一看,原来是上衣纽扣没扣完,露了一个,我恍然大悟:“原来是春光外泄啊!” 水墨他实在太有趣了,我只不过是少扣了一个纽扣,他就慌乱成这样,如果要是在现代,看到泳装美女走秀,他会不会夹路就逃? 整装完毕,梳洗好,我才跨出房门准备揶揄水墨一番,却正好听见他在和婆婆告辞。 “婆婆,我们姐弟二人叨扰了您老几日,如今我姐姐的伤也好了,我们这就准备告辞了,谢谢婆婆这几日的款待!” “水公子,你说哪里的话,你还在怪婆婆对你有成见吗?婆婆我是因为富贵人家出身,所以极讨厌显贵公子;且老身当初之所以答应让你们借宿,其实,并不是因为舒姑娘的那一番说词。” 水墨不解,我更不解,“不是因为我的说词,那么就是说我那谎言早被婆婆看穿了?那婆婆她是为哪点收留我们呢?”我不禁走了过去。 就听婆婆续道:“老身是被舒姑娘的行动打动的,她不顾自己受了伤,还坚持给老身端药,这份心意难得啊!老身会拿祖传的生肌膏给她治伤,也是为了此点,而,最后,她拒绝接受老身以膏相赠,也让老身更确定了一个事实。” 第七十回:卖关子的老太太 “事实,什么事实?”水墨问。 “舒姑娘本性善良,人纯朴、天真,落落大方,毫无时下一些大家闺秀的娇捏之态,虽然有时说话怪了点,但亦不可否认她是不可多得的奇女子,只要撇去她那身怪异装扮和不去追究她的出身!”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水公子,其它的就不用老身点破了吧?老身只是想奉劝公子一句话,切勿错过眼前人,好好珍惜!”婆婆说完,走过来握着我的手说:“舒姑娘,好好珍惜彼此吧!” 这什么跟什么?什么彼此,什么珍惜?看着婆婆消失的身影,我大步走到水墨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喂,水墨,婆婆到底跟你说什么了?你到底跟婆婆说什么了?我怎么觉得婆婆今日怪怪的!” “没,没,没,没说什么,我只是跟婆婆说我们要启程了!”水墨心虚的回答,暗暗压住刚才被婆婆的一番话激起万层浪的心。 我嘟囔着:“启程就启程,干什么弄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舒姑娘,你们要走了,老身也没有什么好送你们的,这里有一套我年轻时候穿的衣服,就送给舒姑娘你吧!”婆婆不知何时站在我们身后,手里捧着一袭衣裙,淡绿色的衣身,碗口大的花绣在腰间。 我不好意思的接过婆婆手中的衣服,触手间就觉这衣服似乎透着一层温暖,暖暖的,滋润着指尖,“婆婆,这衣服是?” “这衣服是我年轻时最喜欢的一件,是当初老爷命人用冰蚕丝给我做的,冬暖夏凉,还能避火,我如今老了,已经用不着了,我观舒姑娘的体态和老身当初一般,故决定把这件‘冰蚕衣’相送,权当离别之物吧!” 内心震颤不已,再多的感谢也无法表达我的感激,婆婆,她分明是看我穿的不伦不类,所以才找了这么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目的是不让我有拒绝的机会! 第七十一回:好暖和的肩膀 眼角微微湿润,一滴眼泪不可阻止的滚落指间,我灿烂一笑,慌乱的擦去泪水,“婆婆,音儿呢?怎么没见她?”她不是最爱粘婆婆的吗?怎么都没见她在旁呢? “我没唤醒她,因为我怕她舍不得你们走,我怕她哭。”婆婆的话里有着对孙女的宠溺也夹着微微的忧伤。 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天,我却已经舍不得离开这里,说要离开,却发现脚似乎生了根,每走一步都要回头看一眼婆婆。水墨,没说什么,只是静静的陪我,我走他开路,我停他止步! 挥了挥手,对着身影模糊的婆婆道:“婆婆,我走了,有时间我会回来看你们的!”婆婆亦挥手送我们离开。同时,屋内的一角掀起帘布,一双小手贴在窗框上,“大姐姐,大哥哥,保重!”两只小眼里满是泪水,如六月的小雨飞飞洒洒。 伤感,瞬间爬上我的心头!离别,真的好难受,心头一种涩涩的感觉侵蚀着肌肤,透过毛细血管传至全身,让我一种想哭的感觉,只想借哭把酸涩哭出来。 “水墨,可以把你的肩膀借我一下吗?”此时此刻,我只想找个发泄的途径,而,水墨,他的肩膀那样厚实,应该不会计较这点小雨吧。 水墨转头看到我泛红的眼眶,吓了一跳,“舒姑娘,肩膀是可以借你,但是你,你想在这里哭吗?” ‘这里?’什么意思,但我知道无缘无故他绝对不会这样说,回头看去,婆婆仍然站在屋外,我们在低处,她在高处,所以她应该是要等我们走出村庄才肯罢休吧! “要哭,就等出了栖霞村,好吗?”水墨安慰我,“你不知你现在的样子有多难看,简直就跟兔子一般。”他看我心情似乎很低落,愉悦我。 他说兔子,我脑里就浮现出兔子的形象:长耳朵、毛茸茸、红眼睛,蹦蹦跳跳的样子真是好可爱啊!嘴角不由浮起一丝浅笑,“你才是兔子呢!” 路边,野花混杂在茅草之间,我灿烂的笑声在前面开路,水墨深邃的目光在后追随,似乎在用眼睛捕捉我的每一行,每一言,每一步,每一个微笑,每一个转身,每一瞬间!以他独有的方式在关注着我! 第七十二回:被人抛弃 弯腰摘下一朵不知名的野花,轻轻凑到鼻间嗅了嗅,“好香啊!”怎么这里的花都好香啊,随便摘下一朵都比现代种在温室中的花还香,而且,这里的空气都好清新啊,深深吸上一口就感浑身舒坦,宛如被从内到外洗涤了一番。 水墨始终不紧不慢的跟着我,眼睛眨了眨,把我这个动作收进了他的心镜中;突地,脑里一阵电波滑过,他似乎看见一副模糊的图象,快如闪电,稍瞬即逝,“舒姑娘……!”水墨脱口而出,喊了我一声却闭口不语。 我听到他紧张的声音,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慌忙跑过来,“水墨,你怎么了?”冲到他的面前,本来想问出了什么事,看到他无恙,改口询问怎么了?水墨,他,怎么了?怎么脸色从红变白,再从白变红。 “水墨,你没事吧?”手不由触上他的额头,难道是发热了? 就见,水墨避开我的手,“没事!刚才只是一时情急。” “一时情急?”素来稳重的他怎么还有急噪的时候,我想不明白;再看过去,水墨的眼神已从灰暗变成了如常的深邃,摩挲着那件‘冰蚕衣’,“我是想说这衣服好漂亮啊!” 有鬼,真的有鬼,水墨是不轻易夸赞人的,他这样说分明是心虚的表现,分明在掩饰什么,可是,他到底在掩饰什么呢?似乎没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啊!但我哪里知道,只要是关于我的事都会让水墨分神,而他刚才看到的画面又与我生命相关,他怎能告诉我! 正在揣摩他到底在掩饰什么,水墨突的冷冷的看着我,似乎要洞穿我一番,“舒姑娘,前面就快到清平了,为了不惹麻烦,请你先把这衣服换上吧!” 这种语调,这种生冷的语气,这种沉闷的状态,让我很不习惯。 第七十三回:幻梦的真相 我注视着他的双眼,想从里面看出什么,却撞在了他眼里刻意隔离的墙上。莫名有气,我一把抓过他替我拿着的‘冰蚕衣’,“要我穿也可以,你先告诉我,你和婆婆到底有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在婆婆家我就想问,可我忍住了,可现在看到冰蚕衣,看到水墨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让我不得不问,我要问个究底,我要知道真相,我要的是坦白,而不是欺瞒! 水墨的脸瞬间刹白,冷如白纸,连退三步,眼里无神,仿佛星辰被黑暗吞没了一般,“你真的那么想要知道?那我就告诉你……,我爹爹……就是……水文……!” 我不敢置信,虽有怀疑,但当事实从水墨口中说出来,还是有点接受不了,“你说你爹爹就是水文,你爹爹就是凶手?”看到水墨点了点头,心头被重击一棒,我早该想到,同为水姓,水墨家又是清平的首富,又怎么会不认识婆婆一家呢?就算不认识,那也应该听说过水天这个名字吧? 脸上的表情不知是笑还是苦笑,“好,很好,水墨,我等着你给我一个解释,一个合理的解释!” 水墨木然的点点头,“等你换好衣服出来,我会给你一个最好的解释!” 他这话犹如冬天的响雷,震得我退后一步,不该是这样的,水墨不该是这样的;他,怎么变了?变成了一个我不认识的陌生人?我不要,我要以前温温的水墨、忧忧淡淡的水墨!踉跄的跑进路边的树林,动作麻利的脱光衣服,换上‘冰蚕衣’,顾不及去仔细端详仪容,三步并做两步跑将出来。 路,依然是那条路;人,却只余我一个,显得那般孤独;长叹一声:“水墨,你好狠啊!就这样把我遗弃,就这样把我抛在这里,难道我舒心是毒蛇猛兽,让你这样避之不及吗?” 第七十四回:篇中篇,生命的绝响1 水墨望着舒心消失在树林的倩影,喃喃自语:“舒姑娘,别怪我无情,唯有如此,我才能确保你的安全!” 眸光一暗,已拔足向前狂奔,“舒姑娘,对不起,有你陪伴的这几天是我这辈子过的最开心的时光,我又怎能让你随我涉险,踏上这条不归路呢!” 淡淡的语调,有着担心与忧伤,有着对舒心最深的关切;想必,水墨也是极不愿意就这样把舒心抛在荒郊野外的,可是,他又不得不如此残忍!短暂的伤痛始终要比生离死别好吧? 嘴角浮起一丝自潮,“水墨,你好傻啊,你就这样把舒心放开,难道你就不怕后会无期吗?” 怕又如何?不怕又如何?只要她能安全,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什么都可以不顾!就算用我整个生命来换我也愿意,只要她平安,只要她幸福! 从栖霞村到清平的距离并不是很远,不知不觉间水墨已站在了清平城外的最后一堵坡上,此时,正是末时,阳光正射清平城,城墙上的清平城三个字甚是耀眼,刺得水墨眼睛发涩。 “清平,我回来了!”不过才短短的几天,心态似乎变了很多,清平两字念在口里却有清平其实不清平的味道! 清平,我回来了!是的,我回来了,可是我这个已经被人视为死人的人还有资格踏进清平吗?早在我被送走的时候就注定了我与此城,我与清平的断绝; 我,这样走进去,大家会如何看待我?惊讶还是默然? 水墨心里不住挣扎、踌躇,每迈一步都觉有千斤重。 “如果不是舒心碰巧踩到机关跌了进去,今天的我,兴许已经冰冷僵直的躺在棺木里了吧?”想到舒心,明知她不会跟来,还是忍不住回头去看 “这样也好,所有的惩罚都让我一人来承受吧!”可水墨却不知,舒心懊恼、伤心、生气了一会,还是顺着路来了。 第七十五回:篇中篇,生命的绝响2 突然,清平城城门口,走出一个人来,看到水墨,面色一变,猛的回身跑进城内; 片刻,本来稀稀疏疏的街道忽然变得拥挤不堪,男女混杂,老少皆有,在城门口筑起了人墙,把水墨挡在三丈外;口里叫嚣着:“你已不是清平人,不配再进清平,滚!” 更有甚者,直接拿腐烂的蔬菜往水墨脸上抛去,“他是妖怪,只要把他放进清平,我们这里就完了!”那种厌恶的口气,仿佛把水墨当成洪水猛兽一般! 水墨淡然一笑,上前一步,脸上猛的一凉,不知是谁把西红柿砸到了他的脸上,瞬间沿着脸颊浸染白衣; 水墨浑不知痛,幽幽的道:“我只想回家一趟,为什么你们不让我进去?” 他不明白,大婶、叔伯他们怎么都像变了一个人,平素和蔼可亲的人怎么瞬间都变得狰狞无比,这般的决绝要把我撵走。 双生子是错误,错误的让我活了下来,错误的让我被舒心救了出来。 可是,就算是错,难道就注定永远是错,就不能变对了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什么才是错,什么才是对?错与对又有什么区别? 错错错,对对对,错与对,对与错,错错对对,对对错错! 水墨茫然的看着众人,希望得到一个回答; 却见人墙忽然裂开了一缝,他只道是自己被乡亲们原谅了,脸上一喜,刚跨出一步却愣在了当场。 里面慢慢走出一个人,身着褐色长衫,步态稳健的走到水墨面前。 “逆子,你怎么还有脸回来!” 这不是别人,正是水墨的爹爹——水文是也! 他紧握双拳,怒目圆睁的看着水墨,“我就奇怪水笙怎么又病了,原来是你搞的鬼!” 第七十六回:篇中篇,双生未亡人 水墨再惊,看到爹爹的猛然出现,已惊得不能自语; 再听到大哥病了,更惊得连连后退,波浪鼓似的摇晃着头,冲到水文的面前,抓着他的衣襟,“爹,大哥病了是骗我的对不对?大哥没有病对不对?” 水墨不相信,难道传言都是真的,只要他活着,就永远会与大哥相冲相克! 水文一掌推开他,怒气冲冲的道:“你还有胆问,你大哥是不是病了你会不清楚,如果不是你,你大哥会病吗?如果不是你,你大哥现在会命悬一线吗?如果不是你,你大哥现在会躺在床上人事不知吗?” 水文每说一句,就上前一步;而水墨,每一句话都震得他连退两步。 “不会的!事情不会是这样的,我要见大哥,我要见大哥,爹,我求你让我见大哥一面好吗?” “你还嫌害他不够吗?那你连爹爹也害了吧,没有了笙儿,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的笙儿啊,你怎么就怎么倒霉呢!”水文不住拍打自己的胸脯,一句一句狠之又狠的话直击水墨的心。 此时,一直尾随在水文身后的水家总管水石走了出来,“老爷,就让二少爷见大少爷一面吧,兴许见了以后大少爷就好了呢!” 水墨感激的望了望总管,上前对众人道:“只要让我见我大哥一面,我水墨此生绝不再踏上清平这块土地!” 这样决绝的水墨,这样坚定的誓言,是众人没有见过的水墨,是水文陌生的儿子;但,就是这样的水墨,以细水般的语气墨染着众人的心! 第七十七回:篇中篇,双生不得存 水文震颤不已,这样的口气,这种把生命置之度外的水墨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印象中,水墨一直是个冷言寡语的人,是一个见到陌生人就会躲起来的孩子,什么时候,开始如此态之若然的处理事情? “也罢!仅此一面,一面之后你我再无关系!”冷淡的语气掩饰自己暗起波纹的内心。 ‘再无关系?’水墨冷笑一声,跟在总管身后向水府走去!表面平静,内心却早被父亲的一句话搅起了万丈浪; 为了大哥,你就要跟我断绝父子关系,我身上流着你的血,长着娘亲给的肉,这是能说还就还,能说断就断的吗? 远远的,水墨就看见了象征水氏家族声威的毫宅。门前,两尊耀武扬威的石狮把守,家丁仆女各站一排,见到水文,皆恭敬的弯腰,“老爷好!”水文早已习惯这种场面,微微点头,悠然自得的向正厅走去,水总管在旁小心翼翼的跟着。 水墨离二人有段距离,到达门前,抬头就见‘水府’两个镶金大字,倍感亲切,心忖道:“这块匾,还是我和大哥一起挂上去的!” 当初,旧匾坏了,父亲要换新匾,于是把书写的任务交给大哥,大哥悄悄瞒着爹娘,与我各写一字,然后骗爹爹说是他写的; 爹爹当时还直夸大哥写的好,他却不知,那两个字中他最喜欢的‘水字’却是他最不喜欢的儿子写的!这也难怪他,毕竟他关注的对象从来都是大哥…… 回忆是甜蜜的,却也是痛苦的;大哥,我之所以决定回来,就是因为我惦念兄弟之情啊!不然,我早和舒姑娘浪迹天涯了! 想到舒心,心微微一痛,“舒姑娘,千万不要来找我啊!” 眼光看到熟悉的面孔,面带微笑的上前打招呼,“啊叮,翠姐,梅姨……”听到我的声音,他们徐徐抬头,看到我都是惊叫一声:“有鬼啊!”,接着是不顾形象的跑开;瞬间,诺大的庭院只余花草轻摆着迎接小主人。 第七十八回:篇中篇,白发人送黑… 笑容僵在脸上,我没有责怪他们,换做是我,看到一个本应该死了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我也会惊叫跑开的; 再回头一看,在清平外堵我的乡亲父老竟然又在我家门外筑起了‘人墙’,围的水泄不通,足有五尺厚! 水墨不禁苦笑,暗忖道:“既然能够回来,我就没想着能活着走出清平城,你们这又是何必呢;为了我一个人,值得如此劳师动众吗?” 清平盛世,这人情都到哪里去了?俗语有云:“人情薄如纸!”,如今我是彻底明白了! 看着庭前的花,手摩挲着正厅里的桌子、凳子,指腹轻轻擦过花窗边缘;跨出正厅,脚踩着黄心木蜿蜒了一阵就来到了后厅,目光不禁盯在墙角边那间最不起眼的小屋上。 那里面记载着我儿时的回忆,不过十步路,此刻对我来说却如隔了千山万水,“好想,好想,好想再去里面看看啊!” “逆子,你磨磨蹭蹭的站在那里做什么?难道你真要等你大哥断气了你才甘心吗?”一声叱喝,从我背后穿透而来。自责的拍了一下额头,“水墨,你到底在干什么?你不是要见你大哥吗?怎么还傻傻的站在这里发呆!” 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向前走了几步,拐了个弯,就来到了大哥的房外;向内望去,榻上大哥双目紧闭,似乎在沉睡; 榻旁,娘亲在暗暗垂泪,而父亲,站在娘亲身侧,不住用手帕给她拭泪。连我在内,只有四人,应该是爹把人遣开了。 娘亲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抬头看了我一眼,忽的低下头,趴到大哥身上,泪如泉涌,“水笙啊,我苦命的儿啊,你听到娘的呼唤了吗?你快点醒过来啊,你忍心让爹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第七十九回:篇中篇,虎毒偏食子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在进清平前,水墨推测过很多的可能性;可没有想到事实真如爹所言一般,大哥似乎已进入弥留;相信不用多久,他就要离开这个尘世,到另外一个地方去了; 蹒跚的走了过去,低低的喊了一声:“娘,我回来了!”说完这句话,我分明看到她的身躯震了震,不答我,却哭得更凶,“你回来了有什么用,你大哥都要死了,就算你回来又有什么用!” 水墨知道,娘这是在怪他,怪他不该拂逆天命,不该从地穴中出来,更不该还活在人世,活生生的站在他们面前; 他暗暗在心底为自己怒喊:“我愿意如此吗?生命是我能主宰的吗?你们既然生下了我,为什么不在我出生后就杀了我,偏要我承受这么多的痛!如果我是你们的错误,那你们生下了我,就是错上加错!让我活了这么多年,更是错上加错再加错!” 心里虽然不平,水墨却不忍心再火上加油,强做镇定的道:“爹,娘,可否让我和大哥说几句话?” 水夫人止住哭泣,望了丈夫一眼,水文点了点头,虎毒不食子,就成全水墨这微小的愿望吧。 “夫人,事已如此,就让墨儿与笙儿说说话吧!”说完,搀扶着因哀伤过度的夫人走出了房,顺手还把门带上,好让水墨放心的与大哥交谈。 水墨行尸走肉般的走过去,哀伤的望着床上一动不动的大哥,手探了探鼻息,脸瞬间煞白。 “大哥的气息怎么这么微弱,似有似无,难道已经回天乏力了吗?”想着,心不由阵阵抽痛,如被蛊附注一般! 两腿宛如被抽了骨,酥软的蹲下,细语细言的道:“大哥,我是水墨,我来看你了,你听到了吗?”点点滴滴热泪滚滚而下,打得床沿潮湿一片。 谁说男儿不流泪,那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第八十回:篇中篇,糟糠之妻也可抛 “大哥,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我任性,如果不是我该死的要从墓穴里跑出来,你也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水墨看着大哥憔悴的脸,不过才几天,大哥整个人就瘦了一圈,他自责不已,猛的抓起水笙的手,“大哥,你回我一句好不好?你起来骂我、打我啊;就算不打不骂你也睁开眼看我一眼啊;大哥,水墨我求你……求你,求你醒过来好不好……” 水氏夫妇在房外听着也暗暗抹泪,“老爷,如果笙儿有个万一,那我们怎么办?” 水老爷怎么会不懂枕边人话中的深意,一个枕头一张床都睡了半辈子,如果连这点都听不出来的话,那就白为其夫了。 “夫人,如果笙儿真的出了意外,墨儿也是留不住的,如果我们把墨儿留下来,那水家就会在我水文手上毁了;这让我百年后如何去见列祖列宗?” “老爷,难道你舍得把整个家业交给外姓人?”水夫人不明白,如果墨儿也去了,那诺大的家业怎么办? “谁说我要交给外姓人,老夫精气血旺,想生几个儿子都不成问题!” 水夫人气结,指着他的鼻子道:“老不死的,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平时你在外面粘花惹草也就罢了,如今,你竟要弄个狐狸精进来,我告诉你,没门!” 水文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让水夫人想骂的话不由缩了回去,水文低下头,凑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就见水夫人脸色由红转白,瞬间全无血丝,脑海里萦绕着水文刚才说的悄悄话:“只要笙儿一死,我就纳妾!”水文说完,拂袖而去。 第八十一回:篇中篇,一命偿一命 这话杀伤力极强,震得水夫人瘫软在地,靠着门窗,嚎啕大哭。 “苍天啊,我怎么这么命苦啊,本以为嫁了一个好相公,生了一对好儿子,可是,为什么要这样捉弄我,生子逢双,长子连连遇难,次子却安然无恙;如今,长子命悬一线,老爷却要纳妾生子;我究竟是嫁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水夫人越哭越悲伤,似乎要把一辈子的泪水都哭尽才罢休,毫无形象的拍打双腿,击打门窗,“笙儿,你听见娘的呼喊了吗?如果听见了,你就醒来看看娘啊,没有了你,娘就活不下去了!” 嚎啕间,猛听房内一阵响动,似乎有什么东西重重的撞在了地上;水夫人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一掌推开房门,就见水墨无神的瘫在地上。 “出了什么事吗?”此时,水夫人的泪水已自动停止了;她再看过去,就见一抹血迹甚是鲜红的染在被褥上,而更让她惊讶的是,水笙的嘴角竟也有鲜血缓缓流出! 水夫人只觉天旋地转,眼冒金星,冲过去,“笙儿,笙儿,你别吓娘,你是怎么了?”手中的冰凉告诉她水笙已经死了事实。 “不会的,不会的!”水夫人惊倒在地,摇晃着水墨道:“告诉我,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水墨张了张口,想说话,却不知该怎么说,抬头就望见闻讯赶来的爹爹,莞儿一笑,“大哥,大哥,大哥他已经死了!”水夫人啊的一声,昏了过去。 水文脸色铁青,一把把水墨提了起来:“逆子,是你害死了我儿子,我要你一命偿一命!” 水墨麻木无语,喃喃道:“杀了我就能让大哥重生吗?你告诉我,你告诉我,能吗?” 他一掌推开水文,步履不稳的问家丁、奴婢、总管。遭受如此大的打击,他的精神已经涣散,已至疯狂! 第八十二回:篇中篇,为我舍命 水文拍了拍手,“还在这里给我装疯卖傻,来人啊,给我把人带上来!” “是!老爷!” 水墨不停的捶打胸脯,脑里都是大哥吐血的那一幕,呵呵傻笑。 “大哥,你不该走,该走的是我才对!”啪的两声,他被两声清脆的耳光震醒,抬头就见舒心,一愣。 “我不是在做梦吧?舒姑娘怎么会来这里?”偏头看了看,那眼、那手、那身段分明就是舒心,既然是舒心,那她怎么会在这里呢? 不错,此人正是鄙人我,也就是被水墨抛下的舒心,抛弃后我没有气馁,我想找水墨问个明白,我舒心到底哪里得罪了他? 于是,我沿路询问,怎知在进入清平城后就莫名被人绑到这里;到这还被一个老头子模样的总管审问,我几时受过这样的罪啊,正想开骂,又被带来这里, 我以为是要对我进行终审了,哪里知道,才进来,就看见水墨在装疯卖傻,不明就理,当下就上前给了他两个耳光。 “水墨,你给本姑娘说清楚,你为什么要丢下我?” 他不说话,却猛的对着中间衣着华丽的一位老者伧然跪下,“爹,只要你放了舒姑娘,孩儿愿意偿命!” ‘爹’?那么说此人就是水文了,那他不就是害死音儿爷爷的凶手。 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把他的相貌牢牢记在心中;可是,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谁来告诉我,为什么水墨会说偿命呢?要偿谁的命?偿谁的命需要用我来做条件啊? 第八十三回:水墨,你好狠 话说我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风清清,云淡淡,狭长的山路上,几只孤雁在空中鸣叫不停,极其悲凉,正如我此刻的心情; 水墨,他欺骗了我,他独自离开不知去向何处;我不禁对天狂笑,“水墨,水墨,你狠,你够狠!”整个声音在林间回荡,惊起林间几只鸟雀。 “我又一个人了。”这般的凉,这般的愁;沮丧的低垂着头,我沿着山路行了一程,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清平城,当看清那繁体的两字是清平时,心里一震,“清平,不就是水墨心中的最痛,他会不会是回到这里来了?”刚有这个念头,又不免为他担心,担心他会再次受到伤害。 但是,他回来了吗? 内心交战不停,“舒心,你怎么这样,他都这样对你了,你还关心他的死活做什么?” 另一边却在告诉自己,“舒心,水墨可以对你不仁,但你不能对他不义啊。”呵呵笑笑,“是啊,只要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成。”心底豁然开朗,已知道该怎么去做。 清平,这里的街道似乎怪怪的,静悄悄的,静的让人害怕,店铺开着,里面却空无一人,“难道出什么事了吗?” 我连跑了几家,都不见一个人,连街边最常见的乞儿在这里似乎也销声匿迹了,“清平城不会是清贫到一个人都没有的地步吧?” 再转几家,依然如此,诺大的城市宛如一座死灭的城,把我包袱在城中央;但街边那些热腾腾的馒头,新鲜的蔬菜,墨迹未干的山水图,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坦白这里是何等的繁荣和热闹。 眼睛在街道上搜索了遍,试图找出一个可以告诉我原因的人来,余光就看到前面不远处闪过一抹灰色的身影,健步上前,把那抹身影拉住。 “大叔,可以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被我拉住的人是一位四十上下的汉子,一身庄稼汉打扮,裤脚还未曾放下,显然是刚从地里回来,头上还灰扑扑的一片。 他打量了我一眼,“姑娘想知道原因就跟我来吧。”说完,匆匆忙忙的就往前方奔去,看他的动作,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我连忙小跑跟在他身后,生怕错过了什么。 第八十四回:主宰生死 我不知他带着我在清平的巷道里兜了几圈,只知当我脚步停下来的时候已身处在喧闹的人海中,人声鼎沸,宛如烧开了的水在沸腾,耳旁不断充斥的是怒吼声:“处死他,烧死他,他是妖怪!” 众人的心情似乎都非常激动,高扬着手不断在呐喊;我原来是一步不离的跟在他身后,随着这人海的波动猛然被推到了最前。 头有点昏沉,好不容易从包围圈中透过气来,就看见面前站着一位青衣人,他看见我,略略一惊,猛然挥了挥手,就听众人的喧闹声宛如琴断了弦般嘠然而止; “姑娘,你是他们的代表吗?”他的眼里有种玩味的神情在内。 “什么代表?”我有点搞不清状况。我不是来找原因的吗,怎么变成了代表。身后,我能明显的感觉到数千双眼睛正在望着我,似乎想要把我洞穿一般。 青衣人定定的看着我,眸里多了一丝不耐烦,“姑娘不是来决定二少爷生死的吗?” 我心一沉,略一迟钝,已听见背后议论,“一个黄毛丫头也配,水总管你看走眼了。”“这黄毛丫头是哪里冒出来的啊,就凭她,有什么资格决定水墨的生死……” 我没再往下听去,水墨二字已经把我震醒,焦急的问:“水墨,水墨他,他回来了?”这么说,我现在是在水府了,顾不得去观察四周,我只想知道水墨怎么样了。 此时,本欲折身回走的水总管听到我的话,身躯毅然转过来,眼里有火在燃烧。 “一定是你把二少爷救出来的。”他这话不是疑问,是万分的肯定,看到我点头,只是更坚定他的想法,“乡亲们,就是她把二少爷救出来的!” 第八十五回:妖女惑清平 刚才是千双眼睛想把我洞穿,此刻我却有那种万箭穿心的感觉。 “水总管,这妖女也不能放过,只有把她和二少爷祭天才能灭了妖气,还我清平宁静!”我不知说这话的是谁,但却身受唾弃之苦,随着那人的发话,越来越多的人赞成把我和水墨祭天。我只想知道,水墨到底怎么样了。 “来人啊,把这妖女带到后堂去!”水总管的话极其威严,众人不禁再次禁声,看着我被家丁绑了起来。 “我要见水墨,我要见水墨。”我何其冤枉,不明不白的就被绑起来,还被冠上妖女的称号;我当然要讨个说法。 水总管不理我,冷冷的道:“想见二少爷,你呆会就能如愿。”说到这里,他的嘴角浮起一丝浅笑,让我的心莫名寒了起来。“水墨,你为何还要回来啊。” 双手缚在身后,绳子箍的我好难受,身子不免扭来扭去,水总管押着我,“别费力了,这绳子你是解不开的,留着点力气去见二少爷最后一面吧!” 我刚想问他为什么这样说,猛的就被人从后推了进去,撞进了一扇门内,就见,门内,水墨正与一人对峙当场,两张相象的脸,不用看也知道另外那人就是水墨的爹爹——水文。 水总管跑过去对他低语一番。水文默不吭声,只是不断打量我,那种目光说不出的猥琐,似乎想把我吞了一般;我不禁打了个冷战,“他到底想做什么?”想起婆婆一家,我狠狠的撇了他一眼。 他玩味似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水墨,突道:“墨儿,为父可以给你一条活路。” 水墨惊的站了起来,不感置信的看着父亲,心忖道:“难道父亲是被我的诚心感动了吗?”感激的眼神投过去,却听水文续道:“只要你把这姑娘留下来,为父保证让你平安走出清平城!” 一听这话,水墨忽然仰天长笑,阴冷的看着爹爹,“你休想,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绝不允许任何人动舒姑娘一根毫毛!” 虽然还搞不清楚状况,但水墨的话还是让我震撼不已,我舒心,何德何能,竟能让他用生命来守护?甚至为我放弃生命也再所不惜! 第八十六回:色胚老淫虫 “好笑,你连你自己都无法自保,你又拿什么来保护这位姑娘?”水文说着向我走来,满脸淫笑,“舒姑娘是吧?你放心,只要你留下来,老夫保证会好好对你的!” 水墨抢步上前,试图把我挡在身后,却被我用身子撞开,他不解的看着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其实,我这样做的目的很简单,因为我已经对水文那糟老头子忍无可忍了,先不说他对我无礼,现在竟然还想泡我,他自己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就他那副德性,我舒心能看上眼吗?给我提鞋都不配! 越想越气,怒火冲天的对着水文道:“糟老头,你别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我告诉你,我舒心别的没有,有的是志气,亏你为人父,却为老不尊,你就不怕死后下地狱吗?今日,要不你就把我和水墨送出城去,要不你就把我二人的尸体留下来!” “别,别,别!有什么事好商量!”水文连连摆手,退后几步。我以为他是被我的态度所震住,却不知他是舍不得我死;我满脸得意的又上前一步:“糟老头子,怕了吧?告诉你,像你这种良心被狗吃掉的人,是不得好死的!” “姑娘这话差矣,老夫这是处理家务事,姑娘一个外姓人,又有什么权利来干涉老夫?” 我一怔,差点被他这句话噎死,换了口气,气恼的说:“是,这是你的家事,姑娘我管不着,那你谋害水天老爷这件事又怎么算?这我该可以管了吧?”话说完,却看见水墨收回手,一副懊恼的表情; “难道我说错了吗?他刚才是不是要阻止我开口?”其实,水墨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依他对自己父亲的了解,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第八十七回:死活要在一起 果然,水文听后,脸色煞白,阴沉无比,宛如地狱的幽灵一般恐怖的看着我。 “老夫本来还对你有怜香惜玉之心,舍不得如花似玉的你死在我面前,如今看来,你是非死不可;你也不要怪老夫残忍,要怪就怪你自己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 说着,他就吩咐下人把所有的通道封锁起来,以防我们逃离。 “他要杀人灭口?”心里不由慌乱起来,怎么办?求助的看着水墨;水墨看着父亲走过去似乎在跟总管部署如何毁尸灭迹,悄悄给我解开绳子“舒姑娘,一会我尽量拖住他们,你就赶快跑!” “跑?要我丢下他,一个人自己逃生?这我做不到!”我拼命摇头。 水墨不理我,自顾的道:“等会,你从这里出去后,跑去后院,后院里有一个出口,可以直通向外,你从那里出去后,切记万事小心,要安然无恙的走出清平城,要代我好好的活下去!” “代他活下去?”这是什么意思?他的叮嘱在我听来却是遗言,“不要,我不要!”我使劲摇晃着他的身躯,试图让他转过身来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他却一动不动,宛如大山矗立! 眼眶微微一热,泪水,滚滚而出,点点滴滴打在水墨身上,他躯体微微一震,又道:“舒姑娘,你要答应我,答应我好好活下去,好吗?”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镇定自如的和我谈条件,脑里一个激灵,我暗道:“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这世道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我要去找官府老爷来救你!” 但据说水家和官府勾结,那找去个屁,只能幽幽道:“好,我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绝对绝对不可以丢下我一个人去活,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他心虚的应了我一声,“好!”这话,只有水墨自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现在就是他和我最后相聚的时间,过一会儿,也许就是诀别,也许就是天涯永隔了!想到就要分别,以后再也无相见之期,他的心忽然抽痛起来,就像一把被人从心脏里拔出的利刃,如今才开始痛起来,痛彻心扉,痛彻肺腑!似乎,也只有痛楚才能让他淡忘即将永别的事实吧! 第八十八回:为爱弑父 水墨简单的一个字填塞了我期待的心,他,答应我了,那就代表他再也不会把我遗弃,再也不会一声不响的走开; 水墨,他终究还是顾念我们这份姐弟之情的,就算此时火烧眉头,他再怎么不舍还是点头答应我不会让我孤单。 内心暗暗窃喜,开始幻想着离开这里以后该去哪里?瞥了水墨一眼,他正紧张的防备着他爹爹和水总管,谨慎的把我护在身后,生怕我有个万一似的! 我何必去想太多,何必去想离开这里以后去何处,只要离开了这里,哪里又不能去呢?天下何其大,江山任游玩,岂不快哉,岂不美哉! 突然,原本背对着我们和水总管商量的水文转过身向我们走来,“你们二人考虑的如何?想怎么个死法?” “你们放心,你们死后老夫会把你们安葬在一起的,这样你们今生做不了夫妻,在阴间也可以做夫妻啊!” “呸!”我啐了他一口,“我们是姐弟,哪里有你这么老不要脸、老不修、老淫虫!”激怒之下,顾不得水墨的感受,脏话脱口而出。 水墨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爹爹的眼神愈发森冷,简直想把人冻死人一般,我嘟囔一句,“我知道淑女不该说脏话,可你想骂我也不用这样啊!” 水文被我的话激得脸红一阵白一阵,猛的沉下脸道:“我最后问你们一次,你们是一起死还是一个一个来?” 十指轻扣,指声在这门内如霹雳般响亮,但见房门向两侧打开,走进来几个婢女,手里各抬一个器皿,里面盛着利刃、毒酒、白绫、发簪、黄金等等,琳琅满目,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开珠宝店,却哪知这是给我们准备上路的工具! 利刃,是用做自刎之用;毒酒,是饮之毒发身亡;白绫,是上吊用的;看到白绫,我不禁吐了吐舌头。 “很恐怖的,死了以后还要露出舌头,如果要我死,我宁愿干干脆脆的死掉,才不要这样受罪呢!” 再看过去,发簪,闪闪夺目,这似乎是刺太阳穴用的吧?那黄金不就是要吞的?那么大的一陀黄金卡在喉咙里,死了也不好看! 这古代也还真恐怖,自杀门路五花八门,毫不比现代逊色,只是这个死法嘛,就没法和现代比了…… 倏地,水墨迅速无比的抓过利刃,上前几步就把水文锢在前,利刃压在他的喉管上,“爹爹,原谅孩儿的不孝,孩儿实在不愿意怎么做,实在因为是情非得以!” 第八十九回:爱我就别留下我 “好个情非得以,逆子,你这是弑父,你会被五雷轰顶的!” 我看到水文的眼睛瞪得老大老大,他可能也没想到水墨会有此一招。 ‘弑父’两字似乎极具威力,我看到水墨的手晃了晃,我走过去宽慰他,“水墨,别听他的,你这是弑父,会被五雷轰顶;那,他刚才那叫什么,弑子! 那比弑父还可恶!要轰的话应该先轰他才对!” 水文冷冷瞪了我一眼,似乎在怪我多管闲事。 水墨挟持着父亲,大声的对着家丁奴仆道:“都给我退到外面去!” 众人只是望着水文,却不见动,水墨不由加重了力道! 水文吃痛,喉上分明溢出一缕鲜血,“你们听见没有,让你们退到外面去,怎么还傻站在这里,从现在开始二少爷说的话就等于我说的,听见没有!” “是!老爷!” 几秒间,房内就只余我、水墨、水文,还有水总管!水文瞪了他一眼,“你也给我出去!” 水墨却打断他的话,“不用了!水总管可以留下!” 说完,他让我先走,我记着他的话所以向后院而去,水墨背着我,挟持着水文在后跟随,水总管远远跟在后面; 沿途,遇到不少仆人,但一看到我们挟持着水文,都纷纷避至一旁,然后不远不近的跟着。 转了个弯,我就看见前面有一个拱牙状的门,里面绿意盎然,春意浓浓,凤蝶翩飞,那想必就是水墨口中所说的后院了。 心急如焚的跑进去,正想问水墨出口在哪里,身后忽传来一声痛呼,我连忙旋身,就看见原本尾随在我身后的水墨此刻已倾倒在地上。 利刃躺在旁边,地上几抹血迹甚是血红,睁大的双眸刺得我一阵心酸。 水墨,水墨,水墨? 你千万千万不能离开我啊—— 千万千万别留下我一个! 第九十回:要我跪下求你? 水文站在一旁,满眼怒气的瞪着,颈上那抹血痕告诉我他不是凶手,再看过去,却见水总管手里拿着一根粗大的荆棘条,条上鲜血正点点滴滴往下掉。 竟然是他! 原来他一直跟在我们后面。我怎么这么粗心,竟忘了还在险境之中,水总管一定是趁我刚才跑开的瞬间偷袭水墨。 他们,伤了水墨,在我的眼皮底下伤了水墨,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双手握拳,正准备上去与水总管拼个你死我活,脚却猛然被水墨一把抓住,他缓缓从地上爬起,脸上混杂了泥土和鲜血,让我无法辨别到底是哪里受了伤,心一急,泪陡然滑落,“水墨,你要不要紧?” 他的脸上是血,衣上是血,连带我的心也滴血。 “别管我,你快走,你快走!” 他匆忙的抹去脸上的血迹,把我护持在身后。“快走,快走。” 他一边防备危机一边催促我赶快走。 “我不走,我不走,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我死死的拽住他的胳膊,不让他把我推开。 这个时候,我怎么能把他单独留在这里,留在这危机四伏的地方。 他的背上,血迹斑斑,似乎受了相当重的伤,这个时候,是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怎能离开。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你快走,只要我还活着,我会去找你的!” “不,不,我不,我不走!” 我拼命摇头,泪飞洒如瀑,头晃如驼铃,“我不走,我不走!” 双手更加用力的握着他的胳膊,告诉他我的决心,哪怕要死,我也要和他死在一块。 水墨身躯颤栗,忽道:“难道你要我,跪下求你是吗?” 他的这句话似乎有一种魔力,瞬间把我的手冲散开。 他哀求的语言让我惊退数丈。 要我跪下求你吗?水墨,真的很会伤人。 第九十一回:别了,我的世界 “我还能不走吗?” 转身飞奔的那一刻,我回头看见他如钢铁般的挡在水文面前,宛若巨石。 “水墨,你一定要来找我!” 飞泄的泪迷住了双眸,狂乱的心跳掩盖不住身后哗然倒地的声响。对他,我并没有放弃关注,听到水文的狂笑声,我的步子更乱了。 这一刻,六神无主,连东南西北的方向都辨不清楚,只记得水墨的叮嘱,只想快点离开这里,不想回头,不愿回头,也不能回头,只要一回头,脚就无法移动分毫了! 泪水,如四月的小雨下个不停,在眼帘里无形中腾起了一层雾,让我无法辨清。 “水墨他为了我……” 此时此刻,已跑出了好几米远,心茫神慌,我该向左还是向右?出口,水墨所说的出口到底在哪里?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怎么办?如果被抓到怎么办?抓到就意味着死亡,抓到就意味着我浪费了水墨用命换来的机会! 我使劲揉揉眼睛,拍了拍脑袋,试图让自己镇定,不能慌乱,“舒心,你一定可以出去的!” 不再迟疑,心一横,向右边跑去,“这后院好大啊!” 都跑了一阵,怎么除了树还是树,除了草就是花,我该不会迷路了吧? “快快快!她就在前面!” 喘了口气,我继续向前跑。 突然,眼前出现一堵高墙,横生生挡在面前,我心一凉,“糟了,没路了!” 目测了一下,这墙至少有一人多高,而且,墙上满是苔癣,滑不溜啾,这要我怎么爬上去? 我能爬得上去吗? 就算能勉强爬上去,后面的追兵也不允许吧? 身后,水文和家丁站成一排,好整以暇的看着我。 前进是死,后退也是死,反正都是死,那就勇敢面对事实吧! 别了,我的世界。 第九十二回:何等惊艳的一剑 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痕,我转身对着众人道:“事到如今,我已无路可退,你们要杀我就快点动手吧,我只有一个最小的请求,请你们下手痛快点!” 只有痛快,才能让我追上水墨的脚步,才不会让他再一次把我抛下;自嘲的笑笑,细细想来,水墨已经抛下我两次了,第一次是进清平城,第二次是刚才;这一次,说什么我也不能让他再把我抛下,我不是东西,我是一个人,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岂能被他一扔再扔! 幽幽阖上双眼,阖前不忘看一眼这最后的世界,暗自伤感,没想到我舒心竟然会死在古代。别了,爸爸、妈妈!别了,陌生的朝代! 忽然,一支利箭划破虚空,“嗖”的一声,准确万分的射在水文脚前。 “什么人,敢来管本老爷的事,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嗖嗖嗖”又是三只利箭,分别从不同方向射出,不偏不斜的依然落在水文脚前,他不禁惊退三步,恐惧的望着前方。 仆役等人在第一只箭射出的时候已把他围在了中央,可这箭,似乎长了眼睛,竟然在不伤众人分毫的情况下还能射在水文脚前,可见,这持箭之人的箭术是多么的了不起! “水文,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低沉的嗓音不轻不重的落在众人耳里! “这声音好熟悉!我似乎在哪里听过。” 我正准备睁开眼睛看个分明,突觉背上一紧,似乎被人提了起来,耳旁风声飒飒,心一惊,把眼睛闭得更紧,心里忐忑不安,“他们该不是要把我投湖,让我做个水鬼吧?” “老爷,怎么办?那位姑娘被人救走了!” “还能怎么办,你没看这箭是何等的高明,他志不在伤人,只是出声警告。你们先去处理水墨的尸身,回头告诉众人,今日的事谁也不准宣扬出去,泄露者,格杀无论!” 第九十三回:以死作陪 “是!老爷!” 众人唯唯诺诺的去了,水文却望着地上的箭思索起来,“这射箭之人难道就是刚才救人之人?” 就在刚才,他话声都未落,那抹黑影就在自己眼皮底下把人救走,他那份功力也是不可小看的。 “老爷,不好了,二少爷不见了。” 水文身行一滞,慌忙向外跑去。他哪能不焦,舒心被人救了去不碍事,反正本来就是不在他计算之内的; 水墨不在了,那可是大事,那可是关系整个清平镇的安危存亡啊,这怎能不让他忧心。 “好了,你安全了!” 暗哑的声音提醒我可以睁眼了,微微睁开眼,就看见面前站着一位黑衣蒙面的侠客,紧身的夜行衣包袱着他昂藏的身躯,只露出一双眼睛,让我大为惋惜,不能好好看看他的长相,他的眸子清亮无比,宛如珍珠一般,“是,是你救了我?” 看着他的眼睛,我声音忽然有点颤抖,黑衣侠客通常都是和杀手挂钩的! “小事一桩,姑娘何需挂齿!” 心虚的瞥了他一眼,看他并没有动手要杀我的意图,幽幽的道:“你我素未相识,你为什么要救我?你为什么不让我死,为什么在我已经下定决心以死来陪水墨的时候,你偏偏要救我?” 他一惊,愣了愣道:“姑娘,生命岂可轻抛!” “生无可恋,生不逢时,来之不对,死岂不快哉!” 莫名的想把心中对生的失望对他倾诉一下,莫名的想把心中的委屈好好发泄一下! “姑娘,你这话大大不对,生,虽然有时很苦,但都有苦尽甘来的一天,短暂的心伤不等于永生的绝望!” 他很厉害,一眼就看出我受了心伤,却不懂得拐弯抹角,偏要揭开我血淋淋的伤口。 让我无法去逃避,只能去正视,只能去坦然面对! 第九十四回:他是你的谁? 牵强一笑,这道理我又何曾不明白,只是我这心里难受啊,比插刀子还难受。 水墨,他还是丢下我一人走了,我这心里悔啊!当初如果不是我大意,水总管也就不会偷袭成功,水墨也就不会躺在血泊之中,“水墨,他会原谅我吗?我能原谅我自己吗?” 他看我满脸幽思,关心的道:“姑娘,你是在为那位公子伤心吗?他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弟弟,是我在这里唯一的亲人!”是啊,在这里,除了水墨这个我赖来的弟弟,我又是天涯咫尺独一人,我何去何从? “难怪姑娘如此伤心,换做是我,至亲之人身亡,我也会非常痛苦的!只是姑娘,你姐弟二人怎么会惹上了水文呢?”他的口里有着疑问。 这说明,他那时的出现只是凑巧,他对此事一无所知! “公子,此事说来话长,你只要知道,你在救我的同时也把自己赔了进来,以后,你会有处理不完的麻烦的!”据我推断,水文不会善罢甘休的,尤其在我亲眼目睹了他弑子的行径,他更不会轻易放过我的。 他的眸光一闪,缚手望天,“它不来,我也会去找它的!我本来就是专门处理麻烦的。” 默然无语,此刻,正是戊时,天已暗了下来,我静静的坐在石头上,回头看着那双晶眸,试图看出他到底是什么人?何以这样打扮,何以这样的自狂; 就算是杀手也有被杀的一天,难道他就不怕吗?还是他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怕这个词? “嗖”一声,我们的上空亮起了一丝火花,转瞬即逝,虽只是短短几秒,却已足够让我看清。 我看到他昂藏的身躯轻轻颤了颤,“姑娘,此地已离清平五里,呆会你只要朝着东边向前走,就能走出这个林子了!” 第九十五回:月下吹萧人 他没说,我却明白他是要走了,默默不语,只是低头从地上拔起一根草捏在手里把玩,只听他又道:“姑娘,我们有缘再见!”说完,拱了拱手,脚尖轻点地跃上树梢,瞬间就向远方掠去。 “都走吧,你们都走吧!我才不稀罕,没有你们,我照样能在这里混下去,有一天我会乌鸦变凤凰,丑小鸭变天鹅,我会让你们知道把我抛下的后果!”草根在我手中被揉的粉碎,然后扔了出去,缓缓坠落,晚风轻轻一吹,它就随风散了,宛如羽毛般飞了起来。 我不由痴了,看着半空的草絮迷蒙起来,我,似乎就如这杂草,生长在最不起眼的地方;那我,为什么就没有它的韧性呢?坚韧不拔,哪怕碎末成灰,它亦舞出了生命的精彩!而我,总是一天自怨自恋,何时才能真正去担当,去承担事情呢? 突地,前面不远的林子里忽然飘出一阵清幽的箫声,宛转流离,似乎连风都在这萧声中静止了,吹得那叫一个动听,我好奇之下,暂时忘却了悲伤,站起来,悄悄向前走去,我想去看看到底是谁在吹箫,难道他不知道本姑娘正在沉思,还是他知道却故意吹给我听的? 月光下,吹萧人身着一袭白衣,双手轻扣箫孔,背对着我站在一块突起的巨石上,风到他面前也不忍直扑过去,而是转了个圈,从他的臂膀下穿过,带起他的衣襟,翩翩飘起; 我远远的看着,脑里突然冒出四个字,“衣袂飘飘!”这四个字冒出头,顿觉十分恰当,也只有这四个字才配得起这景、这物、这人! 他似乎并不知道我的到来,仍在专注的吹箫,箫声回荡在整个林子上空,四下,虫鸣寂寂,似乎都醉在这箫声之中了,我猫着腰,又向前迈了几步,想看看那箫那人到底是谁? 怎知,脚刚落地,四下突然一静,那箫声停了,但听冷冷的声音飘过来,“偷听,似乎是小人惯用的手段!”这吹萧人虽在吹萧却似乎没有疏忽周围的情况,连有人偷听都知道。 第九十六回:是你送上门的 听他这么一说,我本来还挺崇拜他的想法一下子烟消云散了,只觉此人甚是可恶,连做人最基本的道德没有,怒不打一处来,“你以为你这箫声是天籁啊,我只是顺路,对,我只是顺路路过这里才听听而已。” 说到‘顺路’这两个字还特意加重了语气,让他知道我是在光明正大的听。怕他不相信,我又道:“再说了,你这箫声和我听过的箫声比起来,也只能算是泛泛之谈拉!” 这可不是吹的,在现代流行音乐里有一首《知心爱人》,那乐调和他的比起来只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他们用的乐器不同,如果都用箫的话,绝对不能和眼前这人比,我这话只是杀杀他的傲气,谁让他这么冷傲! 我的激将法似乎并不起效,他冷酷的把箫插到腰带上,冷漠的道:“知音难求,你又岂是懂曲之人,差矣!” 拜托,求你说点正文好不好,不要说这些之乎者也的话,我真的听不懂,面上表情一阵痉挛,彻底无语。 他是长的一表人才,这是从背影上推断的;一般来说,修长的身躯通常都是与冷酷挂钩的;可是,为什么越看这背影心里越腾起对他熟悉的念头呢? “我认识吗?我认识这吹箫人吗?我认识他吗?”我不禁反问自己。 突起的石头上,因箫声停了,所以风轻轻捋起他肩膀上的长发,随风起舞,荡漾开来,说不出的潇洒不拘,说不出的脱俗不凡! “是你!”他缓缓转过头来,让我一下子就看清楚了他的长相,我道是谁,竟不想却是那射我一箭的‘自大男’。 这下好了,我还没有报那天的一箭之仇,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到时别怪本姑娘心狠手辣;暗暗摩拳擦掌,脑里想着到底该怎么收拾这自大男。 第九十七回:你能收留我吗? “你是谁?我认识你吗?”他的一句话让我默然无语,卷起袖子就过去,把右手扬起来:“你忘了当初是如何把箭射进我手掌之中吗?”他浓眉轻皱,盯着我右手看了看,“姑娘,你是不是得了失心疯?” 什么?他的意思是我骗他了,我都把证据摆出来了,他怎么还是这副不认识我的样子,这样下去,我还怎么报一箭之仇? 恨恨的咬牙切齿,看着他那冷酷的表情,我真想冲上去拿锤子把他的头敲开看看,看看究竟是什么做的,怎么会连自己做过的事也不记得。 不管了,先赖上他,然后再好好报复他,决定了,就这么做! 讪讪一笑,我摆出自认为最甜美的笑容,“公子,你说的对,是我认错人了,这点还请你原谅!”说完这句,不出我所料,他的表情缓了缓,没有刚才的那么严肃; 我死死的握着拳头,指甲深深的扎进肉里也不觉痛,“舒心,忍,忍,忍!”我忍。 “你怎么会在这里?”一字一句从他紧抿的薄唇中吐出。 面上表情一阵痉挛,我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还暗在腿上使劲拧了一下,让眼里充满湿意。 “我迷路了!”说着戚戚低下头,假装哭泣,双肩上下起伏。 “我是孤儿,连爹娘是谁都不知道,自小就孤苦无依,四海为家,靠乞讨生活,前几日才来到这清平城;刚才我在这林子迷路了,忽然听到公子的箫声我就寻来了!” 爸爸妈妈,原谅我的诽谤之罪,我是实在没有办法呀,只有装可怜才能靠近他,才能报仇啊! 偷偷瞅了他一眼,看他似乎有点动容,显然是已经相信了我的说辞,只要我再加把劲,就能成功了! 内心窃喜,不着痕迹,“下面我该怎么做?”是了,该请他收留我!再拧了大腿一下,让泪水来得自然一些,泪眼朦胧的望着他,双膝跪地。 “公子,你能收留我吗?我什么都能做,洗衣做饭都可以!” 第九十八回:我跟定你了 从第一次相逢,我就知道他绝对不是一般人,虽然他那时穿的是布衫,现在穿的是华绸;可是,富贵有时就是一种感觉,用什么词汇都无法形容,直觉告诉我,他是有钱人,是王孙公子! 他愣住了,显然是没料到我有此一招,亦忘了过来我把扶起。 挫败感一时袭上心头,泪水泛滥,任我怎么用擦也擦不完,“做人,怎么这么难呢?想找个人依靠怎么就这么难?这古代人怎么比现代人还难琢磨呢?就像现在,我根本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少顷,就在我快要绝望,快要放弃的时候,他突然道:“好吧!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好耶!他答应了,我激动的跳起来,“公子,哦不,少爷,那我们现在去哪里?”我这角色还转换得挺快,他才答应我就换了称呼,连泪水也止住了,满脸高兴,别人一看还以为我是高兴被人收留,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高兴跟在他身边就可以放心的实施报仇手段。 “少爷,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冷云檀!”冷云檀,人如其名,名字都让人有冷酷的感觉。 “少爷,那以后我就喊你冷爷好不好,我叫舒心,少爷,少爷,你别走那么快,等等我啊!” “随便!”真是惜字如金,多说两个字又不会死,“砰”的一下,头撞上了一堵巨墙,我嘟囔着,“没事干吗长的这么魁梧,撞得我好痛!” 夜光下,他在前,我在后,月影把我们的影子拖得老长老长,几乎重叠在一起,宛如魑魅在暗夜中起舞。 “咕噜,咕噜”肠鸣音亢进,肚子发出饥饿的声音,看了前面的少爷一眼,他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图,我连忙跑上前几步,“冷爷,我饿了!”饿了就要说出来,反正他现在是我的主子,这解决温饱的问题,当然是要交给他去处理,不然,我何苦赖上他。 听到我的话,他顿了顿,却依然不语,仍是向前走,害我只能挨着饿跟上他的步伐,暗在心里骂他,“养尊处事的家伙,永远不会知道饥饿的滋味!” 第九十九回:暗门?太牛了! 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事实,简陋的木屋在晚风中摇摇欲坠,“这,这就是我们落宿的地方,是不是太随便了点?”偏头看他却没有止住脚步的念头,推开门走了进去,我也按压住心中的好奇,尾随而进。 双手刚碰到门,但听‘匡’的一声,门上的木条从门扉上脱落下来,吓得我跳开一步,差点就发出尖叫声来,“走路小心点,把门弄坏了你自己去修!”冷冷的腔调从他的嘴里蹦出来,砸得我有点晕的感觉。“不就是一扇破门,值得那么宝贵吗?” 地上,全部是散乱的稻草,墙脚的稻草还被揉成一团,“这里,似乎经常有人在此歇脚,那些草都被压得不成样了!”“那里面不会有跳蚤之类吧?”畏惧的看了一眼,只觉得那草堆里似乎有许多虫子在里面躲着,就等我躺上去,然后就可以饱餐一顿!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个寒战,撇过头,再也不敢那草堆一眼。 “自大男,他就不怕吗?看他那身打扮,怎么一点都不怕呢?”向前看去,却见他正站在一堵墙下发愣,“应该就是这里了!”忽地转过头来,对我道:“再不跟上,你今晚就在这里歇息吧!” 一听他这话,我慌忙三步并做一步,向他跑去;眼睛却看见他在那墙壁上摸上摸下,摸左摸右,只听墙壁‘咯’的一声响,竟向两边分开,露出一条丈宽的路来;吃惊的同时却把步伐的速度提到了最快,嘴里喊着:“等等我!” 石门以闪电的速度分开,冷云檀悠然自得的跨进门,随手点亮了壁上的油灯,顿时,光芒驱除了黑暗,也让我得以在门合上的最后一秒间冲进了暗道! 猫着腰,耳边听着暗门合拢的声音,手也不闲着,一边擦去紧张的汗水,一边轻拍胸脯,让气顺得更快一点!“少……少……少爷,你为……什么都……不等……我……?” “因为我知道你能跟上来!”早已习惯他的冷漠,但是这句话听来却觉得没有那么冷,什么叫他知道,他知道什么?他知道我能跟上来,那他还走的那么快? 第一百回:密室KISS 行了一程,眼前豁然开阔起来,一间百平米左右的地屋出现,屋里有桌子、凳子,所有吃的用的一应俱全,更难得是桌子上还有水果,然后依次摆放着点心、蜜饯、茶! 饥饿顿时直冲大脑,等做出反应时我已激动的跑了过去,慌不择食的抓起盘子里的点心就往嘴里塞,一边吃还不忘发出赞叹的声音,“好吃,好吃,真好吃!” 片刻,肚子饱得再已吃不下任何东西,不舍的把最后一块点心放进嘴里慢慢细嚼,自个找了条凳子坐下,抿了口茶,茶一入口,只觉嘴里清凉无比,心忖道:“这是什么茶?怎么这么好喝?” 再抿一口,却发觉茶味变了,清凉的味道慢慢润喉变淡,开始有一种舒服感浸透全身,不由自主的呼了一口气,鼻里却分明嗅到一种清香,若有若无,甚是好闻。 “咦,自大男呢?”我只不过是在这里把祭了一下肚子,他怎么就不见了? “少爷,少爷,少爷!”我最怕一人呆在黑暗之中了,尤其是莫名其妙的地方,所以当下看不见他不不由自主的惊慌起来。 当第三声回声传到我耳里,身后突然传来那冷然的声音,“我还没死,你就在这里鬼哭狼嚎做什么?” “呃,我!”想说我并不是这意思,话到嘴里却变了,“少爷,你去哪里了?” “我到前面看路去了!”话刚落,他就在我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顺手就拿起桌子上那杯我尚未喝完的茶一饮而尽。 “少爷,那是我……”那是我的茶,我话还没说完,他却已把空茶杯放下,喃喃道:“这茶今天怎么这么好喝?”说着又倒了一杯,抿了一口猛的吐了出来。 “这茶怎么这么难喝啊!”说完看着我道:“你刚才想说什么?” 第一百零一回:间接接吻 “没,没什么!”你都已经喝了,我还说什么啊!我喝了,你也喝了,这简直就是间接接吻嘛!我能告诉你说我的初吻就这样被你夺走了吗?相信就算说了,也只会得到你不屑的眼神。 您下载的文件由www.2 7 t x t.c o m (爱 去 小 说 网)免费提供!更多好看小说哦! “这重要吗?”对于你来说是不重要,可是对于我来说却很重要,人生的每个第一次都应该是献给自己最爱的人;而我的第一次吻却献给了你这个冷傲的自大男,你还想我怎么说,照实说,然后接受你的打击吗? 好了,我决定把对你的报仇计划改一改,我决定把这个计划定为‘报仇计划百分百’! 你每掠夺去我一样重要的东西,分值就减去十分;每伤害我脆弱的心灵一次分值也减去十分;然后我会让你失去相应的东西,做为你赔偿我的! 但这些,都是我私下决定的,我会做的滴水不露,让你到死都不会知道是谁害死了你! 带着浅笑入眠,自大男不知是有意还是好心,把唯一的床让给了我,他自己却找了条凳子倚靠在墙上; 我一直警惕万分的防备着他,生怕他会对我不轨,把棉被裹在身上,裹得密不透风;不时悄悄去看自大男还在不在原地,时时听着有没有走动的声音…… 这一夜,我睡得极其不稳,不知是何缘故,翻来覆去都是与水墨分手的最后一刻,‘答应我,就算我不在了,你也替我活下去!’ 侧头去看了不远处的自大男一眼,他似乎已经睡熟了,双手互搭靠着墙沉睡;光亮越来越微弱,灯芯应是快燃尽了,费力的抖动着身躯,想让自己再灿烂一些,再明亮一些。 朦胧之中,我似乎看到有人给油灯添了油,感到有人给我拢了一下被子,然后一切就都进入了黑暗的寂静之中,直到有光亮透进来。 第一百零二回:惹我,你就死定了1 “冷叔,这是我带来的人,你自己看着办吧!” 大清早,冷云檀就把我喊起来,带我来到了这个地方,还把我交给了这个被称为冷叔的人。 望着自大男转身就走的背影,我气恼的跺了跺脚。 “什么嘛,话都不交代一句,随便就把我交给了人,活象我是烫手山芋似的!” 抬头,就看见冷叔惊讶的看着我,话都有点打结,“姑娘,你……你,怎么会认识……我们少爷?” 微微一笑,我回之,两个字从嘴里蹦出,“偶遇!” 果然,冷叔一副受挫的表情,悻悻的道:“姑娘,你比我们少爷还寡言,可是你别看我们少爷外表很冷漠,内心其实很火热的,而且也很脆弱的……” “而且姑娘,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少爷带外人回来……” 耐心的听完冷叔的絮叨之词,我对自大男有了更深的了解,侧室所生的儿子,母早亡造就了孤僻冷言的性格; 不喜繁华,故在清平城外三十里的山上建了宅子,每年都会到此居住几月; 而冷叔却是被冷云檀请来做管家的,说是管家,其实却是给了冷叔一家安身之所。 冷叔夫妇本是外乡人,因饥荒年逃难的时候被冷云檀救下,夫妇二人感激救命之恩,义不容辞的担任了冷云檀在与不在的管家之责。 三年的时间,夫妇二人对冷云檀除了感激,更多的是怜惜;我想进一步知道为什么,冷叔却告诉我让我自己去了解。 “冷云檀,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他的话让我觉得心沉淀淀的。 难道是我误解了他? 可是为什么他都不解释? 不说话不就等于默认吗? “姑娘,姑娘!” 冷叔连喊了几声,我才从迷茫中挣脱,压住不安的心, “冷叔,什么事?” 第一百零三回:惹我,你就死定了2 “一直姑娘姑娘这样的叫,我都现在还不知道姑娘的名字呢。” 冷叔不好意思的摩挲着双手。 “冷叔,我叫舒心,舒服的舒,心情的心!冷叔喊我舒心就好!” 我对冷叔笑笑。 “这怎么使得,你是少爷请来的客人,不可乱了辈份,老夫以后就喊你舒姑娘吧!” 我讪讪的笑笑,古代人啊,就是这么麻烦,规矩实在太多,“冷叔,我并不是少爷请来的客人,我是自愿来当婢女的!冷叔以后有什么事就尽管吩咐我好了。” 婢女是我自己给自己加封的,说来好笑,我是请冷云檀收留,但他并没有让我签卖身契,所以当他把我交给冷叔,我就明白了我的工作,我也有了新的身份,那就是冷家的婢女! 冷叔惊道:“舒姑娘,你肯定是弄错了,少爷不会是这样的人。” 冷叔想对我说冷云檀不会让我这样娇弱的人来做杂事,努了努口,却又不知该怎么解释。 “老头子,你在那里磨磨蹭蹭做什么,快来帮忙,一会少爷就要用早膳了!” 中气十足的女嗓音从厨房里传来,那应该就是冷婶了。 跟在冷叔的后面,迈进厨房,就见四十多岁的冷婶正在厨房忙个不停,看到我,她愣了愣,似乎不明白我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老婆子,这是少爷请来的客人,舒心姑娘!” 冷叔上前接过冷婶手中的柴火,塞到灶堂里。 “老头子,你也是,怎么让舒姑娘到这里来了。” 说着,用腰间的布把双手抹净,走过来握着我手说:“舒姑娘,这里就让我们来弄就好,你就去前厅陪着少爷聊聊天,好不好?” 冷婶的手虽然满是老茧,握着我的手却是那般的温暖,丝丝暖意渗入脾脏,直达心尖,慈爱的眼神,语气温和。 她让我有种很亲切的感觉。 第一百零四回:惹我,你就死定了3 她让我瞬间感觉到久违的亲情,莫名一暖,热泪就激动的流出来,猛的抱着她,趴在她肩头呜咽不止。 “舒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我这一哭可吓坏了冷叔夫妇,冷婶怒气满面的看向冷叔,冷叔连连摆手,表示不是他弄的,他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冷婶一边安慰我,一边道:“舒姑娘,是不是少爷欺负你了,你不要怕,如果真是少爷欺负了你,老婆子我一定为你做主,让他给你道歉!还你一个公道!” 她以为是我被冷云檀欺负了,却怎知我是激动的落泪,与谁无关,只与自己的心情有关! 她的话,让我好窝心,就算是她以为我是被冷云檀欺负才这般说; 但是,这种被人关心与问候的感觉,一直是我所欠缺的; 在现代的时候,爸爸妈妈也只会问我要什么,从来不会去关心我想什么,为什么想? 而,现在,此时此刻,我却感受到了母爱的关怀,这让我怎能不激动,怎能不流泪呢? 我哭,是因为心中那种莫名的哀伤混合着交加的激动; 冷婶却以为我真被冷云檀欺负了,嘴里念叨着:“舒姑娘,别哭,你放心,有我在,我会替你做主的!” 说着,轻轻把我的头抬起,看着我两只通红的眼睛一边给我极其轻柔的给我擦去泪水,一边道:“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吸了吸鼻子,收住眼泪,牵强笑笑,“谢谢冷婶!” “傻姑娘,有什么好哭的,来,告诉冷婶,是不是真是少爷欺负了你?” 她还是不忘问我哭泣的原因。 “没,是我一时情急,不关少爷的事;再说了,我是来给少爷当婢女的,就算真是被他欺负也是应该的!” 如我所想,冷婶惊讶的看着我,“不会的,少爷不会是这样的人,你是不是弄错了?” 说着狐疑的望了我一眼。 第一百零五回:下药1 厨房里一时哑然无声,在撞到和冷叔一个表情的冷婶面前,我已懒得去解释,所以干脆闭口不语,只是站在那里看他夫妇二人无声的交流。 少顷,冷婶把丈夫撵出去,自己却走过来,“舒姑娘,既是少爷说的,我也不好说什么,反正现在一会就开饭了,你就帮我添添火,好不好?” 我正准备开口应好,她又续道:“如果不行,你就帮我试吃吧,好不好?” ‘试吃?’ 那不就意味着我可以在菜里暗中下毒,毒死那自大男! 一个邪恶的想法在大脑里形成,我点头答应:“冷婶,我可以帮你添完火,然后再试吃!” 我这话是间接告诉她,我会生火做饭,并不是入不了厨房的大家闺秀。 可惜,当我闻到饭香,看到五花八门的菜肴,心想着终于可以试吃了,为这试吃我还特意憋着恶心,抓了几只蟑螂藏在袖子里,准备试吃的时候放进菜里面; 心里窃喜不止的时候却看到冷叔跑进来告诉我,“少爷说,这几天不用试吃了!” 那一刻,我仿被雷击,“可恨,他该不会知道我要下料吧?” 想着,冷叔的另一句话又把我震回了现实,“舒姑娘,少爷说你饿了一整天了,让你把这些菜吃完!” “什么?” 我惊得张大嘴,足已塞下一个鸡蛋的看着面前桌子上摆着的一盘盘菜,“这些菜都是为我做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好?” 平时还去深思这些问题,现在却只想把这些美味的佳肴扫个精光,好好祭祭五脏六腑! 这古代的菜是啥滋味,我都还没有好好尝过呢! 不雅的坐下,端着木碗,不一会就把桌上的菜全纳进了肚子里,甚至还打了个饱嗝; 心虚的看了周围一眼,“还好,冷叔冷婶不在。” 不然,我这形象可就糗大了。 第一百零六回:下药2 接连几日,我都想在菜里下料,可是每次都被冷婶的手艺所打败。 根本忘了下料报仇这事,只顾忙着抢菜吃;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自从自大男看到我喜欢吃麻辣土豆丝以后,我就没在他碗里看到过一丝土豆。 有次我问他为什么不吃,他竟然告诉我,“不喜欢!” 而我从冷婶那里听到的却是自大男最爱吃的就是土豆; 我拒绝相信他是为了让我,说服自己那是因为人的口味都会变,他现在不喜欢吃,只是变了口味而已! 短短的几日相处,我对自大男却充满了满腔的疑问。 看他整日无所世事的样子,和那天意气风发骑在白马上射我一箭有很大的区别。 再看他整天关在房内写这写那的样子,根本就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嘛; 而且,我只见过他吹萧,根本没见他显露过武功; 这是说我太武断了? 还是他隐藏的太深而不想让我知道? 旁敲侧击的去问冷婶,冷婶的答案却让我心中的迷团滚得更大,冷婶连少爷家在哪里都不知道,更别说他会不会武功这回事; 我是好奇才问,冷婶却好奇我为什么想知道,一个劲的问我是不是喜欢少爷? 喜欢那个自大男,拜托,我恨他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去喜欢他? 午饭后,是我最休闲的时刻,晃荡着两条腿,坐在门前看落日,那是何等的惬意和风情; 只有此刻,我会任自己的思绪飞散。 现在的我和爸爸妈妈离的不止千山万水,所处的地方海角天涯更隔重。 但是我们都在同一片蓝天下,共同沐浴着同一个太阳,只要我安好,那爸爸妈妈在未来想必也是无忧的! 伸出手,闭上眼睛想象自己在慢慢触摸蓝天,想象着与未来的爸爸妈妈相拥…… 第一百零七回:下药3 “我不是孤独的!” 双手无力的垂下,右手突然触到一硬物,从兜里掏出一看,原来是跟我一起来到古代的那两瓶药,拿了那瓶写着‘板蓝根’的药瓶,轻轻旋转瓶盖,打开却看到里面竟然不是原装的板蓝根,里面除了黑色的板蓝根还混合着些白色的药片,“难道是糖衣片的板蓝根?” 我倾斜到了几粒出来,却见白色的药片上分明写着三个蚊蝇小字:酚酞片! 脑里灵光一闪,记忆如山倒海。 “酚酞片,别名果导片,常用于食积停滞,大便不调,肚腹湿热;每日一次,每次一片,可消食、通便、导泄!乃属于泻药也!” 如果我把这些米粒大小的药片碾碎,悄悄放到自大男的菜里,他不就死定了! 可是,常人吃一片都能泻好几次,我把这些都放进去…… 会不会让他脱水而死? “喂,你杵在那里做什么,我带你回来不是让你来吃闲饭的,快点来把这些柴火拿去给冷叔。” 冷冰冰的话夹着讥讽让我从幻想中醒过来,回头时说话的人已经远去了,那背影除了自大男还能有谁? 有谁说话如他这般无情? 他到底在我身后站了多久,到底看到了什么,知道了什么? 他看到我手中的药了吗? 应该不会。 我摊开手心,那几片药被我攥的死紧,已经微微有点潮了。 这么小的药片,他隔得那么远,绝对看不清楚的。 “冷叔,柴火我已经放好了,我还能帮你做点什么?” 我采了一片野花的花瓣把药片包好,剩余的藏在衣襟里; 我现在所穿的衣服已不是水婆婆送我的那件,那件已经被我收起来了。 现在穿着的是冷婶临时给我改的一件她穿的衣服,改得有点宽松,走起路来活象唱大戏的。 第一百零八回:平如飞机场 这古代的衣服初穿的时候很不舒服,一穿上去我就浑身不舒服,太限制人身自由了。 尤其是上衣,裹得太紧,都让我有点喘不过气来; 好在冷婶把衣领给我改了改,我勉强能接受穿古装。 麻烦的还不止这些,做女人真的很难,外面裹了一层,里面还要裹一层,那肚兜,十足的变态,把我胸脯压抑的好苦好苦,简直想把我胸脯铲平得和飞机场一样。 男人那会我不是不知道这是女性生长发育的需要,但当这回事落在我头上,我才发觉事情不是如我想的那么简单,尤其是当你面对一个成熟的女人,她告诉你你应该这样戴那样戴的时候,你就会觉得自己做人很失败,连这些本是自己的私事都不会处理,却还要同是女人的她来告诉你该怎么做,那简直就是人生的败笔。 “不用了,你到外面看看你冷婶回来没有,她好象到后山去采野菜去了。” 冷叔的话还未说完,我已经雀跃的奔向屋后。 屋后,与屋前是截然不同的景色,两条小路从屋子这里延伸到远处的群山密林之中,左边那条赫然就是那天我走过的那条。 而右边那条,一抹藏青色的身影正在慢慢向我走来, “冷婶”我呼喊着,一路小跑过去。 冷婶的篮子里装了好多好大的菌子,看到我,她欣慰的笑笑,抬手给我抹去脸上的汗水,“舒姑娘,你怎么来了?” “冷婶,我好无聊哦,冷叔都不陪我聊天,你去采菌子也不喊我。” 我一边撒娇一边把冷婶篮子提过来提在手上。 “你这丫头,无聊你不会去找少爷。” 冷婶也对我极其宠溺。 这也不能怪她,实在是我太讨人喜欢了,所以冷婶疼我就像疼她女儿一般。 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就天天给我做,还给我做衣服做鞋子。 第一百零九回:自大不当饭 而我呢,知道冷婶喜欢听故事,就天天晚上缠着她,给她讲八仙拉、神雕侠侣拉等等故事;搞得冷叔每天晚上都是绷着一个脸到我房里来拉人。 “找少爷,算了吧,去找他,那更枯燥,简直比杀了我还难受。” 要我去找那个自大男,他就能陪我,算了吧,我才不信,就他那样,整个一个书呆子,我当初怎么会觉得他很神武呢? 一定是那天肚子搞的鬼,让我糊涂得分辨不清,识人不慎啊。 “你怎么能这么说少爷,少爷博学多才,你冷叔那是对他佩服得不得了,想当初……” 冷婶的话还未说完,我已经接了上去,“想当初,如果不是少爷,你们也不会有今天;想当初,如果不是少爷急中生智救了你们,你们可能早就被吃了。这话,我都听你们说了几百遍了,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这和博学有什么关联?” “怎么没关联,如果不是少爷有学问,懂得以物换人,我和你冷叔这会不是在阴间就是早投胎转世了。” “我怎么从没听你说起过以物换人这回事,少爷,他用什么把你们换了?” 我很好奇,自大男究竟用了什么宝物换回了冷叔和冷婶的命。 “两袋粮食!” 冷婶的话让我吃惊不已,两袋粮食换两条人命,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嘛,两个大活人难道就只值两袋粮食吗? “两袋粮食怎么换两条人命?” 我问冷婶,冷婶却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看到当时少爷不知和哪些人说了些什么,然后那些人就把我们放了;你冷叔事后曾问过他,他却笑笑说是两袋粮食换的。” “你们总算回来了,再不回来,少爷都要出去找人了!” 冷叔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冷不妨的站在我们后面。 看他那样,似乎已找了我们一会了。 第一百一十回:斗气1 “老头子,少爷他怎么会……” 冷婶不明白才一会的功夫,少爷怎么就担心起来了呢? “我也不知道,我正劈着柴,少爷就从屋子里出来,问我舒姑娘是不是走了,让我快去找找。” 我愣住了,很不明白,自大男怎么无缘无故的对我关心起来了,刚才不是还冷淡如冰吗? 这会,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我才出来几分钟,他就让冷叔来找我了,他没发烧吧? 忽冷忽热的,真叫人受不了。 冷婶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笑着道:“老头子,你去回少爷个话,就说舒姑娘在我这,让他放一百个心,走不了的!” 冷叔应了声,冷婶又道:“你记得跟少爷说,别走远了,回头就开饭了。” 冷婶说开饭,我亦想起我要做什么事,摸了摸药,心忖道:“舒心,你不能因他一时的关心而手软,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少爷,来,尝尝这道菜,这是舒姑娘做的,叫什么来着?” 饭刚盛上来,冷婶就把我做的那道菜夹了给自大男满满一碗。 我看着自大男面前小山高的菜,暗怪冷婶不该把我做的菜给他吃,不情不愿的道:“肉——丝——香——菇” “哦,对对对,是叫肉丝香菇,你看我这记性,连这菜名都记不住。” 冷婶笑笑,扒了一口饭。 自大男听了菜名,只是夹了几块在嘴里咀嚼,“冷婶,我记得我们好象没肉了啊。” “少爷,你忘了,我们不是还有些腊肉吗。” “哦!” 他似是想起了,又夹了一块。“这肉,还是省着点用吧。” 一听这话,我不乐意了,本来我是好心给大家添点菜,他可到好,反而怪起我来了,我不过就用了点肉,他就成这样,才吃了半碗饭的我啪的一下放下筷子,“我不吃了,你们慢慢吃。” 第一百一十一回:斗气2 “不吃也别浪费粮食啊。” 委屈一下子都拥进眼里,我忍着泪,几下就把碗里的饭扒进嘴里,狼吞虎咽。 “舒姑娘,你慢点,噎着了可不好。” 冷婶瞪了冷云檀一眼,起身给我倒了一杯水。 “哦,我好了。” 咽下最后一口饭,我把水一饮而尽,跑了出去。“舒姑娘,等等我。” 冷婶追着我出来。 跑了好久,确信身后无人,我对着天空怒吼道:“冷云檀,你去死!” 冷云檀刚夹了一块肉丝香菇放进嘴里,“这菜做得挺不错的嘛!” 话刚说完,就莫名的打了一个喷嚏。 看着他吃的不亦乐乎,冷叔索性把一盘的肉丝香菇都推到他面前,“少爷你也真是的,一天就知道气舒姑娘,她做的菜好吃,那刚才你怎么都不说个好字,偏偏把她气走了你才说。” 冷叔埋怨冷云檀。 冷云檀正准备再夹一块,桌上的那盘菜却猛的被从外面进来的冷婶抽走,“你给我到外面去把舒姑娘找回来,不找回来你也别回来了。” 冷婶对冷云檀刚才的行为很是看不惯,没追上我,索性回来找自大男。 冷云檀嘟囔道:“我怎么知道她那么小气,我不过随口说说,她就生气成那样。” “你还好意思说,人家一个姑娘家,孤苦伶仃的在外流浪,好不容易在这里有几天安稳的日子过,你不同情她也就罢了,还一天欺负她,姑娘家脸皮薄,哪像你们这些爷们,那脸皮哪比城墙还厚。” “好好好,别说了,我的冷婶啊,我拜托你别说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这就去找。” 沐浴着晚风,心情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都怪自己一时心软,恨不该动手去弄了那盘菜,恨不该没给菜添料,药片都被我研成了末,在最后那一刹那,终究是罢了手。 第一百一十二回:遇袭1 内心忿忿不平,牙齿紧紧压在一起,“冷云檀,你不止姓冷,你连人都是冷的,血都是冷的!” 发泄完最后一句,身后却蓦地传来他那该死的声音,“舒姑娘这般了解鄙人,真不知让我怎么感谢才好。” 冷云檀徐徐走来,表情是一贯如此的冷傲,让我恨不得让去扒了他那层皮,看看到底是什么做的。 “你走,你给我走,我不想看到你。” 我歇斯底里的对着他吼,身躯却一步一步在往后退。每看他一眼,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是他,让我把委屈体会了个够。 冷云檀估计是看到我太激动,知道只有他离开才是最好的方法,默默转过身,临走前不忘丢下一句话:“自己的命运自己掌握,小心为上!” 好久好久,我就这样半蹲着,眼里是一阵茫然,冷冷的山风拍打着脸颊,青丝凌乱的覆盖着红肿的双眸,脸上没有泪水。 我终是忍住了,我的泪似乎已随水墨的离开而消失了,眼睛很涩,干得有点痛,我眨了眨眼,却没有丝毫泪水的痕迹,有的只是痛,干痛,涩痛,心痛…… 林间忽然刮起一阵风,树叶刷刷做响,几个黑衣人蓦地蹿到我身前,把我围了起来,“老大,就是这丫头,那天就是她跟黑衣谋士在一起的。” 我身后的黑衣人对着正前方的黑衣老大禀报。 黑衣老大看了我一眼,“老三,你确定没看错?” “没错老大,就是她!” 黑衣老三确定就是我。 忽然看到被几个黑衣人围住,看那阵势,听那口气,似乎都是冲着我来的,可他们口中的黑衣谋士到底是谁,我才刚到这里不久,哪里有机会去认识谋士啊。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我们是谁你管不着,你只要告诉我们黑衣谋士在哪里就行,否则.....” 第一百一十三回:遇袭2 “否则你们就对我不客气是不是?我告诉你们,我舒心什么都不怕,要杀要剐随便你们;再说,我根本不认识你们说的什么黑衣白衣的。” “小丫头挺有个性的嘛,老三,你真的没有看错人吗?” “老大,我发誓,如果不是这姑娘,我就不得好死。” 黑衣老三的话斩钉截铁的砸到黑衣老大面前, “舒姑娘是吧?你真的不认识黑衣谋士吗?只要你告诉我们他的下落,我们就放你一条生路;否则,我就不知道我这几位兄弟会对你怎么样了。” “要我说几遍你们才相信,我他妈的根本不认识什么黑衣白衣。” 我被逼急了,脏话脱口而出。 我右边的黑衣老二忽道:“姑娘,你一直否认你不认识黑衣谋士,那我问你,你怎么从清平城出来的?” 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我是被那……黑衣人救出来的。” 难道那黑衣人就是他们口中的黑衣谋士。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说什么我也要保护他。 “姑娘想起来了,那你就快告诉我们他的下落吧。” 我扫了他们几个一眼,从打扮上来看,他们绝非善类,应该就是书上说的杀手刺客一类,我挺起胸膛, “要消息没有,要命有一条!” “老大,这小丫头软硬不吃,我们是不是先把她绑起来,黑衣既然能救她,如果知道她有危险了,那说不定就会出来救她。” 黑衣老四对老大献计。 黑衣老大听后大笑,“老四好主意,我还在愁怎么收拾这小丫头片子,你这主意不就可以一箭双雕了嘛,等把黑衣料理了,这小丫头就赏给你做小老婆吧。” “谢谢老大。” 黑衣老四喜欢得不得了,他如今已经有三房妾室了,如果再添上一房小妾,那不是快活似神仙。 第一百一十四回:英雄救美1 看他望着我那副猥琐样,刚吃下的饭都快要吐出来了,“你们想都别想,我宁死也不会让你们的奸计得逞。” 倏地,点点绿光划破长空,飞射而来,瞬间分射四个黑衣人,老大闪得及时,避了开去,余下三人,却分别挂了彩,老四最惨,着了三记,脸上两记、手上一记。 他叫嚣道:“什么人,敢坏老子的好事。” 黑衣老大却从地上拣起暗器,掂在手中,“阁下出手好大方,我们兄弟四人竟值得你破费了这么多碎玉。” 他的手中,躺着一片碎玉,菱角上还有丝丝血痕,似乎是刚擦破谁的皮肤掉下来的。 “老大” 老二刚想出口,却被黑衣老大挥手止住。 黑衣老大的眼光定在前方一棵巨树上,“碎玉公子,既然来了,何必走呢。” 走字还未说完,手一翻,手中的碎玉准确万分的射向前方。 但见那玉飞快的射到树梢,一抹白影忽然跃了出来,脚尖点着树梢,爽朗的笑声随着而来,“玉树千花,不为瓦碎!” 我记得好象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怎么被他这样一编排,我忽然觉得不为瓦碎是相当的贴切。 这当儿,黑衣老大提身一纵,向那白影迎了上去,瞬间,但见半空中黑衣白衣缠斗不休,我仰首望去,却只见空中凌乱成一团,黑衣白衣裹在一起,宛如空中变天那会的云,黑云首先是强势的吞噬白云,白云慢慢向后退却,黑云却以为是对方怯了,反而唤起风去追, 刹那间,风卷残云,白云却猛然从四面把黑云围在了中间;黑云想走,却发现无路可逃。 “走,帮老大!” 本来一直在地下围观的黑衣三兄弟,看到老大渐渐不敌,嗖嗖嗖的丢下我跃了上去。 这一上去,就成了以一对四的局面;黑衣老大得了三兄弟相助,气力逐渐恢复,反观白衣,似乎已处下风。 第一百一十五回:英雄救美2 “你们不要脸,以多欺少;大家快来看啊,有人在这里以多欺少呢!” 我不希望白衣落败,在下方为他呐喊,嘲笑黑衣四兄弟。 眼前一花,身子已经被提到了半空,白衣带着我就这样在空中飞。 我闭着眼去感受风的温柔,身后,黑衣四兄弟一直在追着我们; “碎玉公子,你怎么今天不战而逃呢?该不会是看上那个小丫头了吧? 你可要想清楚,那丫头可是黑衣谋士的人。” 黑衣四兄弟在用激将法,目的是想让白衣把我放下来,我暗暗在内心祈祷,“千万千万别把我丢下啊!” 不知是不是我的祈祷有用,在黑衣老大刚说完那话,我感到他身行滞了一下, 唰唰唰,唰唰唰,又是几把暗器甩了出去,分袭身后的人。 趁他们躲避暗器,他却蓦地身行一低,带着我躲进了灌木从,一动不动的猫着腰,倾听半空的响动。 半晌,似乎人都去远了,我抬头想看看这碎玉公子到底长什么模样,却撞入一双熟悉的眼眸中,我猛的站起来,跺了他一脚, “你,你,你太可恨了!” 说着,大步向前走。 “舒姑娘,舒姑娘,你听我解释啊。” 他看到我走,急得一瘸一拐的追上来。 解释,鬼才去听他的解释,解释他欺骗我,还是解释他为什么要欺骗我。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捉弄戏耍过,他到好,一而在,在而三的欺负我,骗我。 “哎哟。” 一声闷哼从背后传来,我慌忙回头,却见他瘫软在地上,正费力的喘息着。 “少爷,少爷,你怎么了?” 我把他扶到一旁。 “没什么,刚才受了点内伤,调息一会就好了。” 他轻描淡写的说着,又咳嗽了一下。 第一百一十六回:露宿荒郊1 他这样说,我却明白他肯定是刚才与黑衣四兄弟缠斗受的伤,在那种情况,同时与四个人搏斗,没有当场落败就是万幸了。 而且那会我看那黑衣老大的武功与他也在不相伯仲之间,如果不是顾虑到我,他又怎么会受伤。 “少爷,你等着,我去找冷叔。” 这里荒山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地的,除了找冷叔来帮忙,我真的没办法了。 “别,舒姑娘,你别去。” 他唤住了我, “冷叔他们不知道我会武功,我不想去给他们添麻烦。你等我一会,等我把气调息好,我们就离开这里;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早离开为妙。” “你是说黑衣四兄弟还会回来?” 他点了点头,盘起腿, “舒姑娘,麻烦你到前面去给我取点水来。” 当我取水回来,他已经站了起来,神采奕奕的看着我,“舒姑娘,有什么不对吗?” “没,没什么不对。” 他把水洒到脸上,“走吧!” 远远的,就看见前面茅屋里有灯光,“请问有人吗?” 我扣了扣柴门。 少顷,屋内走出位老婆婆,抬着油灯望着我们,“你们有事吗?” “婆婆,我们主仆二人想在这里借宿一宿,可否行个方便。” 冷云檀不卑不亢的说。我实在是说不来这拗口的说词,总感觉怪怪的别扭。 老婆婆打量了我们一眼,“很久都没人到我这里来借宿了,来来来,我这屋里空得很,你们想住哪就住哪吧。” 婆婆热情的把我们迎了进去。 我一边扶着婆婆走,一边听婆婆问冷云檀:“公子,你们打哪来要到哪里去啊?” 我刚想开口,他冷冷一瞥,让我想出口的话吞了进去, “婆婆,我们从清平来,到晴岚去!” 第117回:清平,我心中的痛 ‘晴岚?’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想到要离开清平,我心里忽然有点不舍,这里是我穿越到的第一个地方,虽然给了我很多伤感,但是也给了几天的快乐。 “晴岚国可是好地方啊,老婆子这辈子就去了一次,那里的富饶我到现在都不会忘记,那里的皇宫,据说柱子都是用玉镶嵌的,可老婆子福薄,无缘得曾一见,如果你们去了,一定要代我去看看那皇宫。” 老婆婆的话里有无限的感慨,没有进入皇宫,似乎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婆婆,我们去了会代你去看的。” 冷云檀不忍打碎婆婆的幻想,告诉她那只是谣言; 那对这样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是何等残酷。 “公子,姑娘,老身不打扰了,你们自便吧。” 老婆婆满是皱纹的脸在听到冷云檀的答应后,舒缓开来,蹒跚的向内走去。 “少爷,我们真的是到晴岚国去吗?” 我要再确定一下。 “是啊,你不想去吗?还是你舍不得离开这里?” “去就去,有什么舍不得的。” 我嘟囔着道。最后一句却是在心里说的,“反正我又不是这里人,到哪里都一样。” 晴岚,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 清平,虽为清平,其实却不清平,那晴岚呢,会是什么样? 婆婆口中的那种富丽堂皇,她的那种激动,不是没有理由的。 晴岚,我来了,你将会以什么面貌呈现在我面前呢?既然说了要去晴岚,心里忽然期待起来,期待那会是与清平不一样的地方。 “你还在想晴岚什么样?” 冷云檀的话打断了我游思。 此时,我们正端坐在马车上,我不时的掀开车帘去看外面,看后面越来越模糊的清平,“别了清平,我心中的痛!” 第118回:‘波’涛汹涌 车外,不时传来车夫驱马前行身。 而,少爷,从坐上车那会,就一直闭着眼假寐。 “少爷,晴岚国比清平美吗?” “美不美都是心态问题,外人都恨不得生在晴岚,长在晴岚,而我却喜欢清平的恬静。你呢,你喜欢哪里?” “我不知道我喜欢哪里,因为晴岚我从来没有去过,所以根本无从比较。” “放心,你去了你就会知道,看到,心到,神到。” 是啊,只要我到了,我就会融入它的环抱,倾听它的声音,感受它的历史,去寻找它最古老的心脏。 马车沿着官道驶向晴岚国,赶车的车夫本来是不想走远路的,但看到少爷把那碎玉一片一片的叠在一起,他的眼神从不屑到贪婪再到贪心,那头都要点掉了,连声大爷大爷的喊个不停。 这一走,就是半月,冷云檀的内伤忽好忽坏,有时夜里我不轻易间醒来的时候都会看到他在捂着嘴咳嗽,他是不想把我吵醒吧。 也就因为如此,每当他问我是不是需要歇息的时候,我都摇头说不用;车夫拿了钱也很尽职,连日不停的赶车; 停歇的时候都是给马进食,然后在路边的茶棚里买馒头带回来给我们吃; 如今细细想来,这半月,我除了大解和小解出去一下,其它时间竟都是在车里共渡过的。 还未进城,就已听喧闹声纷纷扬扬,侧头看了一下冷云檀,他似是疲累的睡着了,轻声唤道:“少爷,我们到了。” 他应了一声,抬起头就掀开帘布,外面,阳光正好,各色男女穿梭,小贩的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 路边,几位烟花女子各执扇屏,或嫣然一笑,或与熟客打闹;娇滴滴的唤着路人:“大爷,你打哪里来?看你一头的汗水,到我家去歇歇脚再赶路不迟。” 红唇娇艳欲滴,满口溢香,凝脂肌肤,衬出她们呼之欲出的胸脯。 第119回:烟花女子 我正待再看看,他却把帘布放了下来,“车夫,一直向前走,这种女子,不看也罢。” 后面这句,似是在告诉我,又似在对我解释。 少爷他似乎极鄙夷这些烟花女子;而我却同情她们,如果不是出于无奈,想必谁都不想这样做吧? 但看看少爷,他又闭上了眼睛,刚要出口的话又缩了回去。 此时,马车已过前门,踏着沥青石块行走在喧闹的城市中,风突的卷起了车帘,就听外面一阵喧闹声, “是冷公子,冷公子回来了,冷公子回来了!” 那喜悦的声音如此清脆,分明是女声,我不由的把帘布揭开一缝望去, “什么人?这样沉迷少爷的男色。” 她,身着彩衣,提着一个食篮正在向前奔走,一边跑还不忘回头来看我,那种神情,有着防备与打量,似乎怕我飞了一般。 “少爷,她是谁?” 我才刚到贵地,怎么就被人盯上了,这种情况很不妙,难道我得罪谁了吗。冷云檀睁开双眸,悠然道:“彩衣,苏婷婷的贴身侍婢。” 原来,刚才他也看到。我蒙住了,彩衣是刚才那个女子,那苏婷婷又是谁? 彩衣在前面忽然转了个弯,少爷向车夫使了个眼色,马车慢下来,亦向左转,跟随在彩衣身后。 彩衣突的在一幢楼前停住,嘴里不住的喊:“小姐,小姐,冷公子回来了。” 脚也没闲下来,飞快的跑进了那幢楼内。 压下满肚子疑问,我远远望去,只见那幢楼四周系着稠带,门口各站几个妩媚女子,手里拿着锦帕, 或是挥舞,或是轻拭香肩,身着各色罗裳,若影若现,不是烟花女子又是什么。 “这里,既是烟花场所,那名字是什么呢?” 楼里面不时走出几个男子,皆挽着玉臂,满脸淫笑。 第120回:妓院 马车缓缓行着,似乎并没有停留的打算,我侧头看上去,就见楼正中悬着一块檀木,镶嵌着三个大字:天仙楼! 我暗道:“好大的口气,烟花场所也就罢了,还取这么个名字,这不明摆着里面的女子都是天仙吗?改天,我得找时间进去瞅瞅是不是名副其实。” 倏地,一阵劲风向车里袭来,我正奇怪今天怎么这么多风,少爷已蹿了出去,我连忙跟出来,就见少爷正与一位蓝衣公子缠斗,看那情形,似是已拆了好多招; 那蓝衣公子,一袭蓝衣,浓眉大眼,发丝上系一蓝色玉诀,手持一把折扇,招招攻向少爷的颈、臂、腿; 招招狠烈,似乎与少爷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反观少爷,却连连避让,几乎没有还击之力,只是一谓的闪躲; 我的心纠结在一起,我知少爷是因为受了伤,所以才无还手之力。 我焦急的不知怎么办才好。 双手紧紧的攒在一起,默默的看着前面的一切。 少爷连翻的避让没让蓝衣公子泄气,反而激发了他的怒气, 就见他手里扇子忽然一转,翩然脱手飞出, 他的身躯也随着扇子闪到前面,右手悠然接过扇子,不偏不斜的袭向少爷前胸; 我的心一滞,却见少爷突的把两手拱起,“雷兄,别来无恙。” 少爷怎么了,打着打着怎么拉起关系来了,该不是打糊涂了吧? 那蓝衣公子本已到少爷前胸的扇子突然收了回去,他亦拱手回道:“云兄,久违了!” 一瞬间,本已势如仇敌的二人忽然在我面前称兄道弟,让我甚是迷糊, “原来,他们认识啊。” 刚才那一瞬间,心脏似乎都有短暂的停顿,这一刻忽然剧烈的跳了起了。 我立在车头,就这样看着二人翩然向我走来,冷云檀的脸上满是笑容,侃侃而谈,这样的冷云檀是我没见过的,他脸上的笑容是那般的自然,仿佛寒冬的旭阳跃出海面。 第121回:帅哥上市 我一怔,已被冷云檀拉回了车厢中, “车夫,再向前走,到前面右转就停下来。” 触目就见蓝衣公子端坐在上,看到我他先是愣了愣,忽笑道:“云兄,世人不是说你不近女色吗?如今到哪里去弄了个小家碧玉来?该不是……” 蓝衣公子的话不禁让我转头去看冷云檀, “他该不会是哪里有毛病吧?” 冷云檀触到我打量与探究的目光,讪笑道: “雷兄,说笑了,鄙人与舒姑娘可是清清白白的。” 他,似乎在极力撇清我和他的关系。 我不悦,乃道:“雷公子说笑了,少爷是何等的人物,我一个小婢怎敢妄想。” “我——” 冷云檀还想再说,却被蓝衣公子打断, “有趣,有趣,我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晴览国第一谋士冷云檀吃憋的表情,姑娘芳名可否赐告?” “你——” 冷云檀刚张口,却被我打断了,“什么赐告不赐告的,我叫舒心,舒服的舒,心情的心,你叫我舒心就好。” “原来是舒姑娘,在下雷君傲,以后姑娘如果有用得到雷某的地方,一定随传随到;我可以陪姑娘去……” 雷君傲的话还未说完,猛被冷云檀打断,“姓雷的,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可以回去了。” 他的话隐有怒气,让我不禁莞而,“他是怎么了?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我侧眸望过去,正好撞到他别开头,似乎在躲避什么。 雷君傲的话无端被打断,脸上不是生气而是惊讶得张开了嘴,不敢置信的对我道:“舒姑娘,请你掐我一下。” ‘掐他一下?’ 我刚伸出手去,却听他痛呼一声:“云檀兄,我知道你一直对我的肌肤垂涎三尺,但你下手也别这么狠啊,你是存心报仇是不是?” 第122回:冷人冷宅 反观冷云檀这个暗下毒手的人,却当这事没发生一般,镇定如常,“我是怕你连痛是什么滋味都忘了,所以好心帮你一下。” 他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好整以暇的望着雷君傲,摩拳擦掌,“是不是还要再来一次!” 雷君傲闪到我身旁,摆了摆手:“谢云兄手下留情,在下忽想起还有要事要办,就此别过,改日再找云兄报这今日之仇。” 说完,跃出轿外,翩然而去。 来时如烟,去似如云,就这般来去自如,仅仅只是片刻的相处,却让我无端对他有了好感; 幽默却不失风趣,谈笑自如,举止如君子,态度却是那般的平和,毫无傲慢; 似乎与他的名字不符嘛。 “在想什么?这样出神?” 冷云檀接连喊了我好几声,我都没回答,乃凑到我近前。颈间有风热呼呼的气吹过,我侧开他的鼻息,“没,没想什么,只是在想我就这样和少爷回去,会不会给你添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说完,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心虚。 他却以为我在自卑,沉声宽慰,“舒姑娘,你尽管放心的住下来,多个人不过多双筷子而已,而你,又岂是一双筷子那么简单,对于我来说,你是……” 马车停在了一户高墙红漆大门外,门外四个锦衣护卫各据一方,手里的尖枪亮得让人睁不开眼,车夫抬眸望望那镀金的两个大字:冷府! ‘吁’的拉稳缰绳,翻身跳下马车,恭敬的道:“爷,冷府到了!” 他的话同时也掩盖了冷云檀未完的话,冷云檀不悦的冷哼,“怎么这么快,我不是让你赶慢点吗?” 说着掀开车帘就跨出来。 原本站在门口威严凛凛的四个锦衣护卫,看到冷云檀,猛得一变,一人向内奔去,似乎是去禀报,其余三人皆笑逐言开的围过来,“爷,你回来了!” 齐刷刷的三声,对冷云檀恭敬无比。 第123回:是鲜花不是牛粪 冷云檀却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们叁一眼,冷冷的道:“文伯呢,你们没告诉他我回来了?” 正说着,冷家大宅里跑出一位年近半百的人,嘴里不住的喊,“少爷,少爷,你可算回来了。” 他激动的跑过来,看到几个锦衣护卫呆站在一旁,挥袖擦去额头的汗水,怒斥道:“爷回来了也不知上去伺候,养你们这些人算是白养了。” 絮絮叨叨的走过来就要跪安。 冷云檀慌忙跳下去把他扶起,“文伯,你又不是不知我素来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是我不让他们跪的。” 他无心的一句话,却让旁边的护卫对他暗生感激。 “少爷,你这次准备呆多久啊,你不知道你每次出去,老奴这心总是放不下啊。” 冷云檀望了轿子一眼,徐徐道:“如果可能,也许这次不会再走了!” 虽然他只是状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但又怎能瞒住文伯,“少爷,你带了朋友回来?” 我,一直坐在轿内,一直在倾听着他们的对话,一直在考虑什么时候出去才是最合适,听到文伯的这句话,再也坐不住,掀开帘布,翻身跳下马车, 却见众人对我的动作显然都有点吃惊,我恍然大悟,不好意思的拉了拉衣服,试图让它看得更平整一些,迈步走到文伯面前,轻声道:“文伯,你猜错了,我并不是少爷的朋友,我是自愿来冷府打工的。” ‘打工?’ 众人皆是默然,尤其冷云檀更甚,那俊眉都要攒在一块了。 “打工的意思就是帮工,但我没与少爷签定卖身契,只有口头约定,只要在我觉得我已经可以适应这里的时候,我与少爷的口头契约也就失效了,失效你们懂吧,简单说就是失效也就是到期。” 费了好大唇舌,终于把我到冷府的目的解释清楚,免得到时无缘无故成众人之矢。 第124回:赖上你 冷云檀诡异的望了我一眼,让我毛骨生寒,嘟囔道: “本来就是这样,你别以为我赖上你就是卖给了你。” “舒姑娘,你刚才说什么?什么赖什么卖的?我听不清,麻烦你再说一遍。” 冷云檀的身行出现在我旁边,我慌忙避开,走上前搀住文伯, “文伯,你慢点,我扶你走。” 身后,冷云檀的眼光一凛,掏出五片碎玉在手里掂了掂,递给旁边的一位护卫, “这几片碎玉你们帮我交给那位赶车的车夫,算是犒赏他这连日赶车的辛苦。” “是,爷!” 两个护卫把碎玉赏给车夫,哪还想去听他的夸赞之词,敷衍了几句就阔步走回到自己的岗位, 雄赳赳气昂昂的守在那里,无形之中让冷府更加森严。 今晚的夜色似乎很让人陶醉,我被安置在冷云檀对面的一间小屋内, 信步走到前庭,仰头看空中悬着的月,月白如佼,周围很静, 静得让人有点生寒,我呵了口气在手心,退后几步坐在石凳上, 左手无声的轻扣着石桌: “寂月佼佼,暗月生光,繁星入眸,静若此秒!” 夜色下,前庭中的茶花、月季、玫瑰、兰花,叶影重重,叠在一起似乎织就了一个梦,把我层层环绕。 “好个寂月佼佼,静若此秒!” 突兀的声音响起,就听门咯吱的打开,冷云檀披着一件狐皮袄走到我面前。 月晕轻轻的打在他身上,我似乎看见他的身上长出了翅膀,似要展翅欲飞。 “天使是不是就应该是这样?” “舒姑娘,这么晚了,怎么还有如此雅兴在此赏月。” 他的话瞬间打破了如诗如梦的画,“我睡不着,所以出来走走。” 他绕开我,走到我侧面坐下,凝神望着我。 第125回:风月情迷 月下,我们就这样各怀心思的坐着,我不语,他不言,我是在想今日的一切,从进晴岚看见那名叫彩衣的小姑娘时,我就觉得自己似乎跌入了一团迷团之中,从局外人已然在演变为其中人。 再踏进冷府后,迷团似乎更大了,诺大的冷府人丁稀少,除了文伯,除了那四个护卫,我就没有再见过别的人; 按理说这般大的宅院,不说喧闹无比,也不该这般冷寂,这般死寂,寂得让人发凉、发冷、发呆。 冷云檀,出手大方,根本就是晴岚一阔少,可为什么却住在这样的大宅里,是不喜欢被人吵还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还有那雷君傲,与冷云檀的关系非浅,如果冷云檀落难相信他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最让我迷糊的是彩衣,那样欢喜的模样,让人都无法不对她起疑,她和冷云檀是什么关系,她的主子苏婷婷又和冷云檀什么关系? 这些,这些,堆在一起,没让我把线理清,反而理不乱,反添新乱; 手不由搭上肩膀,却触到一丝光滑,“这狐皮袄怎么跑我身上来了?” 难怪刚才我说怎么都没冷的感觉呢。 “晚上天冷,小心着凉,尤其是你初到这里,更要小心自己的身体。” 他突然的关心让我有点不自然。 “谢谢少爷!” 他浅笑,忽道:“舒姑娘,我一直想问你个问题,不知你方便不方便讲。” “什么问题,你尽管问,今天怎么跟我客套起来了。” 我很好奇他想问什么。 “你,你家在哪里?”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我,说出这句话我的时候我明显的感觉到他轻松了很多, 这个问题,想必在他心里已经纠结很久了吧。 那我以前告诉他的那些,他一定早就看穿只是没去点破而已。 第126回:莫名喜欢你 等待,是一件最磨人的事情,我该从哪里说起? 说我来自中国,因为穿越才来到这里,这个理由我都觉得可笑,又怎么能骗过他? 但是,不这般说,我要怎么说? 半晌,他见我不语,又道:“舒姑娘,如果你不想说,就当我没问,你只要告诉我,在这里,你有亲人吗?你会离开这里吗?” 他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来,让我有点无措。 他的眼里有着期待和一种我不明白的火光在跳跃,让我不忍去把它扑灭, “少爷,我是清平人,爹娘早亡,只有一个弟弟相依为伴,就在我与少爷相遇前走失了,如今天大地大,我一个弱女子到哪里去找弟弟啊!” 说着,不忘低下头,假装拭泪。 他歉意起身,自责道:“舒姑娘,我不是有意提及你伤心事的,只是你的出现太过突兀了,只是你的一切太吸引我了,让我不得不去注意、去关心、去了解!你放心,无论天涯何其大,我冷云檀一定帮你找回弟弟,让你们姐弟团圆!” 他的话让我惊得抬起头,他就这样直白的对我坦白他喜欢我, 那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他到底喜欢我哪里? 究竟什么时候,他就有了喜欢我这个感觉; 他,不是一直对我冷淡吗? 难道冷淡只是他的保护色? 听雷君傲的口气,他不是不喜女色的吗? 那他,又怎么会喜欢我呢? “你是逗我的吧?” 不轻易间,这句话就这样吐了出来。 可能是他看到我不开心,所以故意说喜欢我让我开心吧,我天真的以为。 冷云檀怒道: “舒姑娘,我冷云檀在你眼中就这般浅薄吗?喜欢不是随便就能说出口的!” 说完,拂袖而去。 风拂过脸,我发现,有液体从眼角流了出来。 第127回:他说我漂亮 但听房门‘砰’的巨响一声后关上,我心知他是生气了,边踱步回房边暗道:“人家一点心里准备都还没有,你就这样单刀直入,你喜欢我我就一定要喜欢你吗?你这性格,真是够自大的。” “舒姑娘,今天我们到哪里去耍啊?” 一大早,雷君傲的声音就在冷府上空回荡。 “君傲,今天天气似乎很不错,我们到南山去采药好不好?” 就在我与冷云檀闹翻了的第二天,我正郁闷至极的时候,雷君傲这家伙就自动送上门来了,说是来找冷云檀叙叙旧,却在看到我后把冷云檀抛到了一边,围着我问东问西的,仿佛跟屁虫一般; 我知他那是好奇我和冷云檀的关系,也知他一定是在冷云檀那里碰了一鼻子灰,所以才会来找我。 当下,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跟他说了一通。 同时,也为自己嬴得了一个古代朋友。 ‘采药?’ 他有点怀疑的望着我,“舒姑娘,先不说你是个娇滴滴的大姑娘,就你这样就想让我带你去采药?我非被云檀兄扒了层皮不可。” “少爷才懒得管我是死是活,你没见他这几日都对我不理不睬的。” “真的吗?” 雷君傲忽得凑上前来,远远望来,就似我们在窃窃私语一般。 我一掌推开他,“你搞什么,无端靠得这么近。” 我责怪雷君傲,却没看到墙角闪过一抹身影。 雷君傲望着那抹身影消失,方对我道:“没什么,刚才我看你头上似乎有一丝草,所以想帮你拿掉。” 我哦了一声,摸了摸,哪里有草,狐疑的望着他。 他不好意思的讪笑,“我逗你的!” 我怒得从地上揪了几朵花就掷过去:“雷君傲,你是不是活腻了,敢惹本姑娘!” 雷君傲失神的看着我怒气冲冲的样子,心道:“怎么会这般好看?” 第128回:好奇可以杀死猫 “雷君傲,你不是有望垂公子之称吗?今天我舒心偏要跟你比一比。” 看他呆愣在那里,我抬起脚使劲跺在他右脚上。 “啊——”他痛得跳起来,“舒心,你怎么这般野蛮,你刚才说什么,要跟我比,比什么我都奉陪。” 我信誓旦旦的对着雷君傲道:“比就比,人人都说望垂公子雷君傲医术奇绝,我舒心偏不信邪,一定要好好挫挫你的傲气,让你知道我不是好惹的!” “舒心,这是你自找的,不过,等等……” 雷君傲似乎想起了什么,“舒心,你刚才说要比医术,你什么时候懂医理的?” 雷君傲的惊讶一诧接一诧,采药也就罢了,在他看来,我只不过想溜出府去玩; 可是比试医术,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 要知道,他之所以号望垂,乃是深谙岐黄之术,医以人为本,望闻问切不敢独揽,所以才有赐号望垂之雅称。 “舒姑娘,你确信你要和我比医术?” 雷君傲仍是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听错,就我,竟要与他切磋医术。 “是的,你没听错,我确实要与你比医术,至于我怎么懂医理的,你别管,你只需告诉我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雷某当然是奉陪到底,只是比归比,怎么比,这彩头怎么算?” 雷君傲还是第一次遭遇这种被人挑战的事情,心情愉悦万分,这种有趣的对手,有趣的事,又怎能错过呢。 我当然明白他说的彩头是什么意思,不就是要有点赌注,沉思片刻道:“君傲,我们就比配方,我说病症你配方。” “配方,没问题!” 雷君傲没想到我好挑不挑竟挑了他最擅长的技艺。所谓配方,望为先,切在后,闻与问都只在表象,望切结合思下药。 “至于彩头,如果我赢了,你就带我去天仙楼逛逛。” 第129回:好女不输男 “天仙楼?逛逛?舒姑娘怎么想到那种地方呢?好人家的女儿是不该到那种地方去的。” 雷君傲没想到我的彩头竟然是要逛妓院。 “这点你别管,君子一诺千金,你可不能反悔!” 他笑道:“我当然不会后悔,不过舒姑娘,假设你输了呢?” 他好整以暇的看着我。 “如果我输了,我……” 我怎么可能会输,我家里的医书那么多,我都不知翻了多少遍,我一个现代人难道还比不过你这古代男吗? 他促狭的道:“如果你输了,你就告诉我你怎么会懂医理的,怎么样?” 我偏头想了想,告诉他也就是把我的故事再说一遍,只要我都拣些关于药理的事情说,他也无从分辨我的话里有多少真实的成分。 “一言为定!” “绝不反悔!” 他不明白我答应比试后为什么要求拍上一掌,但看到我伸出右掌,他也伸出右手轻轻击在我掌上。 “舒姑娘,请!” 他比了比手,示意我可以出题了。 “我该出什么题呢,看雷君傲自信满满的样,一般的病症绝对难不倒他,我得想个难一点的问题先试试他。” 我拖着腮,在庭院里沉思。 “君傲,注意了,我的题来了,有位病人四肢厥冷,恶寒蜷卧,神疲欲寐,呕吐腹痛,下利清谷,舌淡苔白薄,脉沉微。敢问这是何病,要如何下药?” 我记得我选的这题是在《伤寒论》里的某一例,也是很寻常的一个病症,对于雷君傲来说,应该是很容易的。 果然,雷君傲悠然出口,“此为少阴病,因以回阳救逆为主,此病的起因为阳气衰微,阴寒内盛,或大汗亡阳所致。寒邪深入少阴,致肾中阳气率微,肾寒不能温脾,而成脾肾阳虚,或由肾阳虚导致心阳不足,成为心肾阳虚。 第130回:刁难 此时,心、肾、脾之阳俱衰,阴寒独盛,故有上述症状。 此种病情,极其危急,必须以大剂辛热之品以回阳破阴而救逆。 但这种病,雷某活到如今也很少遇到,舒姑娘又怎么会知道?” 我一惊,这病经常听爸爸说起,在现代是很寻常的病,但在这里怎么不是这样呢, “那人救活了吗?” 雷君傲摇了摇头,惋惜的道:“发现太迟了,我还来不及下药他就去了。” 原来如此,现代是那么的发达,只要稍微有点不舒服都会到医药去检查,而这里,这样的病,想必都是因疏忽而延误了救治。 “君傲,你当时开的什么方?” 我的药很简单,只是三味药,附子、干姜、干草。 附子大辛大热,通行十二经,温补肾阳,生用尤能讯达内外,以温阳逐寒救逆,为君药;干姜温中祛寒,为臣药。 二药配合,共同温补阳气,通彻内外,祛除阴寒,一则可壮肾阳,二则可温脾阳,其回阳之力更为宏大,故有‘附子无干姜不热’之说。 佐以炙干草缓和中益气,既可缓和姜、附燥烈,峻猛之性,使其温阳破阴而无劫阴之弊,又可协助附子更好地发挥回阳救逆作用,并且助干姜健脾阳。 舒姑娘,雷某这样的回答你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我相当满意,没想到君傲对药理了解的这般透彻,舒心真是服了。” 想当初我看那书的时候,对方解是最头疼的,我一般都只记症候和配方,才懒得去注意后面的注解; 而这些方解被他一一说出来,忽觉得能把方子解释的这般透彻,相信这普天也只唯这望垂公子一人。 “不过,君傲,假如当时病人还没死,但是病情危重,难以服药,你会怎么做?” 看他满脸的自信,我就想刁难他。 第131回:卖弄 雷君傲一愣,喃喃道:“如果没死,难以服药?” 这点他还从没去想过,他一直懊悔的时自己当时下药太慢了,才眼睁睁的看着病人在自己面前死去,这是医者的无奈,也是医者的悲哀; 一直到如今,他都没能原谅自己;但当我把这问题丢去的时候,他的脑里突然多了灵光,“如果那人根本服不了药呢?” 想来想去,脑里都是一片空白。 “舒姑娘,这点雷某还真没想过,还请赐教!” 看到雷君傲忽然对我毕恭毕敬,说到赐教还微微屈身拱起了手,眼里满是对医的渴望,这般的他,我还是第一看见。 这般的他,就像当初我坐在教室里向老师请教问题一般。 这般的他,如此好学,我又怎忍心拂了他的意呢。 “如果已经难以服药,可以鼻饲给药。” “鼻饲?” 他对这个名词很迷糊,这是什么意思? 我朗朗上口,解释道:“鼻饲就是从鼻孔给药,人除了口腔可以到达心脏,鼻孔也是直通喉管的!” 一语点破局中人,他恍然大悟,“是了,我就怎么没想到这点呢。舒姑娘,今日之比,雷某是输的心服口服,我们这就到天仙楼去吧!” “四逆汤中附草姜,四肢厥冷急煎尝,脉微吐利阴寒盛,救逆回阳顿此方。” 自从到晴览这么久,心情都一直很低迷,好不容易被人称赞一回,而且这人还是晴览名医,我又怎能放过这机会,不好好卖弄一下,不然怎么去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傲娇了傲娇。 不过为了溜出冷府,混进天下闻名的第一妓院,去见天下第一名妓,卖弄卖弄又如何? 雷君傲哪雷君傲,也许医术我没你精通,但是医书,你肯定没我看的多,谁叫我家别的没有,单书房就整整占了两层楼。 第132回:走,看美女 雷君傲把我说的这四句话默默念了几遍,“舒姑娘,你这药诀是从哪里学来的?这样朗朗上口,而且把药与功效皆说得这般分明,想必是一位世外名医授与的吧?舒姑娘好福气,竟然能被名医收为徒;雷某今日真是长了见识了,如今方知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以后还请舒姑娘多多指教。” 我噗嗤一笑,“君傲,你怎么跟我这般客气,这些并不是谁教授我的,而是我从书上看到的。” 他惊道:“什么书?这般详细记载的书应该也是医家的至宝吧,舒姑娘又从何得来?舒姑娘是存心开涮雷某的吧。” 我气得跳起来,火冒三丈,“雷君傲,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的朋友,所以才会告诉你这些;换做是别人,我都懒得去说废话,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只再说一句,这些我都是在《方剂学》里看到的。” 说完,悠然转身,大步向前。 刚走几步,右手忽被雷君傲拉住,“舒姑娘,对不起,在下刚才是一时情急,你也知道,做为医者,对医理是最敏感的,而我一直渴求的东西竟然都被你一一说出来,如果换做是你,你肯定比我更激动吧。” 他缩回手,眼里满是真诚。 我耸耸肩,“原来如此啊,你早说嘛,只要你带我去趟天仙楼,我就再告诉你几个药诀;这个交换条件怎么样?” 他呵呵一笑,“没问题!” 忽又紧张莫名的问我,“舒姑娘,你真的要去?你不怕被云檀兄知道了……” 他说着,忽然噤声。 因为他也不知道带我去逛妓院会有什么后果,他不知道,冷云檀知道会对他怎样,又会对我怎样。 “你说少爷啊,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我去伺候他穿衣,他说不用,我说伺候他洗澡,他干脆直接把我撵了出来,你们这里有我这么好闲的婢女吗?” 第133回:那是因为你 “是没有。” 雷君傲偷偷在心里补了一句,“那是因为是你!” 冷云檀,这个一起长大的玩伴,这个冷若寒霜的人,这次是心动了吧; 这也难怪,舒姑娘是这般的天真纯朴,让人不喜欢都难。 “那不就得了,你等我会,我去换下衣服就来。” 妓院,好象一般都只欢迎男客,女客止步的;而我现在这样,光明正大的去逛妓院,估计还没进门就被人轰出来了; 那哪里还有逛的乐趣; 我当然要去装扮装扮,让人无法辩识我是女的。 “舒姑娘,你在找什么?” 我正在房间里找剪刀,想把衣服剪成短袖短裤,奈何找来找去,都找不到剪子; 刚巧在我想找人询问时,文伯就带着两个护卫进来了,他一边走一边指示两个护卫把肩上抬着的箱子放到墙角。 “文伯,你来的正好,我正好有事想请问你。” 我跑过去,好大的一个箱子,怎么搬到我这里来了。 “舒姑娘,你找老奴什么事,你需要什么,吩咐一声就行了。” “文伯,你又来了,我告诉你过多少次,我也是冷府的用人,你别一天姑娘姑娘的尊称我,喊我舒心就好拉。” 这个文伯也是,总改了不这个坏习惯。 “那怎么行,少爷说了,你是他请来的客人,让我们不可怠慢了,舒姑娘这样说,真是折杀老奴了;舒姑娘但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就是。” 估计我再劝下去,文伯的腰都要弯断了,怎么会有这般迂腐这般顽固的人呢? 顿时,我感觉头上的动脉似乎都在抖动。 我吁了口气, “文伯,冷府可有旧了不用的衣服。” 文伯点点头, “旧了不用的衣服,舒姑娘要那做什么?” 文伯,也未免太尽职尽责了? 第134回:诱惑我的心 “恩,我想拿来做双鞋子。” 天知道,我说这大话舌头都打折,做鞋子,鞋子用什么做成的我都不知道,又怎么去做; 但为了弄到旧衣服去逛妓院,我也只有寐着良心去骗面前的文伯了。 “有是有,不过前些日子都让老奴送给远房的亲戚了,舒姑娘若要,不妨把身上这身衣服换了也就有了。” 文伯说着,把箱子打开,只见里面装的竟然全部是衣服、首饰,五颜六色,华光异彩,怎的一个好字了得。 “这些,是少爷选的,舒姑娘若觉得不够或是不喜欢,老奴再让人去买。” 心突的跳了起来,冷云檀是怎么了,花时间去给我添置这些,是他钱太多无用处? 还是想用这些东西来诱惑我的心。 “文伯,不用了,这些足够了,我很喜欢。” 听着文伯渐去渐远的脚步声,我随手从箱子里拿了一件淡红色的襦裙,入手光滑无比。 米粒大的花朵串串相连,花蕊之中都托着一粒珍珠,细细数来,竟有十二朵之朵。 再看别件,顿觉得失色不少,简直不能比拟; 没想到随手拿的一件竟然是这些衣中的锦绣; 这般拿着,竟有舍不得放心,想去试试看的感觉。 “舒姑娘,舒姑娘,你准备好了吗?” 雷君傲在外面久候我不至,于是便一路找来。 “来了,来了。” 听到他的声音,我慌忙把衣服揉成一团藏到被子里,一脚把箱子踢上。 从房里跳了出来。 “怎么这么神秘?” 雷君傲目光越过我头向内望,我一掌推开他,把门拉上, “看什么看,女人家的闺阁怎么能让你随便参观。你去外面找辆马车,我马上就出来。” 费心为我添置行头,这代表什么? 第135回:风流不下流 冷云檀的书房似乎未上锁,我轻轻一推就开了,“少爷,少爷,你在吗?” 喊了几声,没人答应,那就是没人了。 我小心翼翼的走进去,边走边不忘打量冷云檀的书房。 他的书房收拾的很整齐,壁上皆悬山水画和墨宝;或飞扬、或忧郁,或如云开雾散,或如潮起潮落; 书架塞得满满的,我就近拿了一本,却是一本《云檀小记》,翻开里面乃是冷云檀观一些书所写的心得与体会; 他的笔如蛟龙戏水,词锋犀利,让我想挑毛病都无从挑起。 突的,我的眼睛停在了书桌后悬挂着的那副苍鹰图上,不禁移到跟前细细看。 画上,一只苍鹰立在光秃秃的悬崖上,几丝衰草迎风在颤抖,黑漆漆的眼里宛如墨斗盘星让人忍不住去触摸,再看去,那鹰的眼突的变成了研不开的墨,左边四个苍劲的字落在画上:蒙尘的鹰。 脑海里仿佛看到一只鹰孤单的在悬崖上与衰草为伴,寂寞萧瑟无比,让人顿觉心凉之感。 “蒙尘的鹰。” 我又轻轻念了一遍。 “谁,谁在里面。” 话声未落冷云檀已冲到了我面前,看到是我,他愣了愣, “舒……舒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眼光触到我在看那幅画,他猛的一把把画扯下来。 “这画,是我乱画的,让舒姑娘见笑了。” 我一惊,难道他要毁了这画? 忙道:“这画,画的很好。” 他似乎没想到我会这般说,脸上表情变了, “舒姑娘喜欢就拿去吧。” 说着,把画卷起递给我。 虽然只是短暂的几分钟时间,但我看得出来,那画是花费很多精力才画好的; 我对画没什么了解,但我看出了那幅画的神韵很想表达的意思。 第136回:为你痴狂 这样好的画,他就这样轻易送我,一点都不舍吗? “这样的画不该我独自享有,天会嫉妒的,还是挂在这里最好,这样至少来的人都能看到。” 我私心认为,好画就是该共享的。 但冷云檀却不这样认为,他以为他连送我画的资格都没有。 他面色一沉,猛的把画按在书桌上, “舒姑娘说的是,我会好好给大家观赏的。” 他的语气微怒,让我不禁自问: “我哪里又惹到他了?” 斜瞅了他一眼,那表情冷得都能把人冻死,我一哆嗦,试探性的问道:“少爷,能借我件衣服吗?” “借你件衣服?文伯到底是怎么办事的,我不是让他给你送衣服吗,你等着,我这就去催他。” 他说着,就要出门。 我连忙说道:“我不是说那些衣服。” 他停下脚步,不解的看着我,“不是那些衣服,哦,我明白了,是那些衣服不合你意,我让人再给你去买。” “也不是不合意,是……是……是……” 忽然有点口吃,不知该怎么对他说。 “是什么?” 冷云檀更迷糊了,我不是不喜欢衣服,那是为什么来借衣服。 不管了,缩头一刀,伸头也是一刀, “是我想借套男装。” 所幸冷云檀没再追问我为什么借男装,不然再追问下去我非把要去逛妓院的事说出来; 他听后,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后就找了一套小号的衣服给我。 我就这样顺利拐到了衣服,连说声谢谢都忘了就跑了出来。 “舒姑娘,这里,这里。” 我才跨出门,就听见雷君傲在对我挥手。 我望过去,就见他端坐在马车上。 双手互搭,有一下没一下的在玩他那把扇子。 第137回:男人心目中的女人 我提着衣摆就跑了过去,手轻轻一撑,就跳上了马车, “君傲,我穿这样你怎么还能认出来?” 我穿着冷云檀的小号衣服似乎还有点宽松,幸好晴岚这里对戴的不是很讲究,一般都随意用带子扎起来就行, 我索性就在箱子里挑了件比较白的裙子撕了一条把头发扎起, 然后把宽大的地方折叠了一下,这样看起来就比较有书生味了。 他从头到脚看了我一眼, “舒姑娘,哦,不,舒少爷,你这样的打扮是跟谁学的?” “怎么了?难道很容易被人看穿吗?” 看到他眼里满是疑问,我不禁再看了看自己, 很正常啊,鞋子我都换了,难不成哪里还穿帮了不成? 男装不都是这样穿吗? “不是说被人看穿,是你穿得很好,如果不是我认识你,我都会以为你是货真价实的男人是也!” “是吗?” 我得意的笑笑。 雷君傲怎么会知道我曾经以男性身份成长了十六年,扮男装,如果我都无法做到。 那我也就不叫舒心了。 “当然了,不过呢舒少爷,你可否告诉小的,你这身衣服去哪里骗来的?这似乎是云檀兄最喜欢的料子。” 雷君傲一边赶车一边问我。 我心知雷君傲亲自驾车是为了保护我,听着他搞笑的语气,我笑道: “何必去骗,是少爷借我的。车夫,本少爷要到天仙楼赏花,麻烦你赶快点。” 人人都说女人如花,那天仙楼里鲜花异花想必更多。 “赏花,少爷好雅兴,不知少爷今日能否带小的进去一饱眼福呢?” 明明是一句古朴的对话,但这番话被他说来,却让我笑得合不拢嘴。 “啊雷啊,如果今日你伺候得本少爷舒服了,本少爷一定到时候给你带朵花出来,你先告诉我,你喜欢里面的哪朵花?” 第138回:销魂蚀骨 天仙楼,据说绝色女子不少,而且风尘里刚烈女子也不少。 雷君傲这样的人,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禀少爷,玫瑰太艳,牡丹太贵,茉莉太淡,比起这些来,我还是比较喜欢清新一点的百合、兰花一类。” 玫瑰历来象征爱情,但却多刺,就犹如情人间的芥蒂,屡散屡开; 牡丹贵为花中之王,却富贵逼人,又岂是凡夫俗子可以高攀; 茉莉虽无二者的娇艳,但却是属于中者,可谓平淡。 莫怪雷君傲都不喜欢。 百合,百年好合,这般吉利是让人讨喜的; 兰花意指惠质蓝心,大抵男儿都是喜欢此种女子吧! “你这话说的太好,啊雷啊,回头你就跟本少爷一起上去吧,只要本少爷有花酒喝,就绝少不了你一口。” “少爷,你真是好人那!” 雷君傲还真会演戏,说了这么多废话都不累,我都累了。 而且,笑得太厉害,我肚子都有点痛了。 “君傲,到了吗?” 刚准备出来看看,马车停了下来,雷君傲的脸凑了进来,小声叮嘱我, “舒姑娘,待会一定要镇静,不能乱了手脚!” 如果乱了套,估计雷君傲都难以再见冷云檀了。 我深深呼吸了三下,压低嗓子道: “君傲兄,这就是天仙楼吧?我看也不怎么样嘛。外人怎么都说这里温柔销魂呢?我今日到要看看怎么温柔,怎么销魂法!” 天仙楼不愧是天仙楼,就在我故作潇洒的抬头挺胸立在车头,声音已引来了不少人, 几个原本在门口招揽客人的姑娘,看到赶车的乃是晴岚国的望垂公子, 不免对我的身份好奇无比,纷纷迎了上来。 包括天仙楼的老鸨。 谄媚的嘴脸,扭捏的姿态,绝绝对的老鸨嘴脸。 第139回:风流事 她浓装艳抹,那胭脂都不知涂了多少,谄媚的扬起脸,扭着她如水桶般粗的腰道: “雷公子,今日是哪阵风把你吹到我这天仙楼来了,我这里的姑娘可是想你想得不行了,今个,说什么你也得好好疼疼她们。” 说着,就让伙计把我们的马车赶到一旁。 她却一把拉着雷君傲的样子往里带。 那心急的模样生怕雷君傲跑了一般。 “咳,咳,咳!” 我连咳三声,暗示自己的存在。 那老鸨停下拉人的动作回头打量我,我假装微怒,“你这妈妈是怎么当的,我陪君傲兄一起来,你们却只招呼他不招呼我,这是何道理?” 老鸨面色微微一变,连忙走到我面前,赔礼道: “公子,哪能呢,我这不是不知公子有没相好的姑娘,不知该怎么安排嘛;再说了,做我们这行生意的,哪有拒客人在外的道理嘛。来人啊,去把楼上的雅座收拾好,给雷公子和这位……” 她也不知该怎么称呼我,愣愣的望着我。 “鄙人姓舒,单名一个辛字。” “原来是舒公子,真是好名字,舒公子一眼看上去就让人舒服得不得了;来人啊,去给舒公子和雷公子收拾好楼上的雅座,顺便去告诉苏姑娘,就说雷公子来了。” 老鸨如变天的云,瞬间变幻不停,刻意讨好我们。 天仙楼,那日只是匆忙的一瞥,对这里的印象不是很深,唯一记得的就是那名叫彩衣的姑娘就是从这里进去的; 如今,走进这脂粉碎迷的温柔乡,耳旁是莺莺笑语,娇笑连连, 这里,真的有让人沉迷的资格,让人只想沉醉不醒。 一路走来,不时有姑娘向雷君傲抛魅眼送秋波,但他都自视不见,只是敷衍的笑笑; 我看得出来,从进来后他似乎一直都是紧绷的状态,不时的审视自己。 第140回:风流债 不时的眺望周围,乃至我们被老鸨带到楼上,他都没有丝毫放松。连我的问话,他也是心不在焉的应着。 “舒公子,雷公子你们稍待,我这就去唤苏苏出来陪二位。” “妈妈,你这就不对了,我们来了两个人,你怎么却只找一位姑娘来陪我们,你是不是怕我们给不起赏钱啊!” “不是不是,舒公子,老身这就去唤秋蓉、玉娥来。” 老鸨一边跟我陪不是一边退后。 突的,一直默不出声的雷君傲出声道: “妈妈,不用了,就让苏苏来就可以。” 我闻言不由翻了翻白眼,瞪了他一眼,“君傲,我让你带我来逛妓院不是来看那什么苏苏的,我是来看天仙的。” 真不知他搞什么鬼,在外面还能与我谈笑风生,怎么到了这里就全变了样,活脱脱是另外一个人。 我一直对古代的妓院很好奇,时常听人说那些风尘女子的故事,好不容易到了古代,到了这种头牌的妓院,死雷君傲又不知那根筋抽了,竟然对我不理不睬,一个人在那里喝闷酒。 这种地方,实在呆不下去了,再呆下去我要发疯了,我猛的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 “我不等了,我要到下面去找姑娘。” 手有点疼,这桌子不知是什么做的,震得手都有点酥麻。 雷君傲听到我的话,“噗”的一下把刚进口的酒喷了出来,不偏不斜,尽染我白衫,点点滴滴在胸前构成了一副水墨天香图。他慌忙跑过来就要给我擦, “不好意思,实在是你那话太有趣了。” 我避开他的手,一边用袖子把酒迹拭去一边责备他, “雷君傲,我上辈子跟你有仇是不是,你一天就会欺负我,你是存心让我难堪的是不是?” 逛妓院,都还没能怎么好好欣赏欣赏,这天杀的雷君傲就来惹麻烦。 第141回:风流往事 “不是不是,我有几个胆子敢欺负你啊;这事其实也不难怪我,谁叫你突然迸出来那么一句话。” 他还在笑,笑个不停,完全没有懊悔的意思。 我气极,低眸就看到桌上的酒壶,拿起来就往雷君傲砸去。 本来以为这样能消恨,半天却发觉酒壶没扔出去,手似乎被人握住了。 而雷君傲,一副呆滞的表情望着我身后。 我回眸,只见站着一位白纱蒙面的佳人, 她身着一袭坠地白裙,纤手正捏着酒壶, 我一愣,手不由松了,她执着酒壶放到桌上,柔声道: “雷公子是不是哪里得罪了舒公子,苏苏我代他向你赔礼了。” 说着,她自个把桌上的酒斟了个满杯,一饮而尽。 “苏苏!” 雷君傲慌忙跑过去把她扶起来,苏苏身子一偏,已靠在了雷君傲怀中。 雷君傲怜惜把她扶到一旁,轻声道:“苏苏,你的身子好多了吗?” 雷君傲的眼里深情款款,这般的柔情,这般的爱意任谁都能看出来,更何况是我。 他的眼里,那般的光彩都在为这名叫苏苏的女子绽放。 奈何我能看透,我能读懂,但被他呵护的女子却似乎看不清楚, 侧眸避开雷君傲的灼灼目光,望着我, “雷公子,这位公子是?” 雷君傲似乎对这样的漠视已经习惯,淡淡的道: “苏苏,这位是舒公子是我的朋友,目前暂住在云檀兄府内。” 他身下的女子听到介绍只是随意看了我一眼。 但听到云檀两字,看我的眼神分明多了一丝透视力,似乎在嫉妒我能住进冷府。 莫名打了寒颤,我该不会给少爷惹上麻烦了吧?看她那嫉妒的眼神,太可怕了,简直想把我吞了一般。这,这,这,我没得罪她吧? 第142回:别惹我 苏苏的脸上蒙着纱,让我无从推断她此刻的心情, 但她听完雷君傲的介绍后,忽又斟了一杯酒, 雷君傲想要阻止,却被苏苏冷冷的一瞥缩回了手,我正以为她是要自饮时,她却起身走到我面前, “舒公子,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今日苏苏就敬你一杯,算是庆贺你我的认识!” 这般的理由,这般的说词,我能拒绝吗? 我能拒绝她的好意吗? 这小小的酒杯盛的又岂是一杯酒那么简单, 苏苏,她怀揣着什么用意敬我这杯酒呢? 苏苏柔弱无骨的走来,每一步都是莲步生花,淡淡的熏香随着她的走动,弥漫了整个空间; 她的身后一道深情与眷恋的目光在追随, 盯着她的每一分,每一秒,似乎是永远看不够,永远不舍的追随。 我看着眼前这蒙纱的女子,举手投足之间都透出一种妩媚,她的鬓绾成花样, 这样走来,再我看来,就如一朵含苞未放的鲜花忽然得到充足的阳光与水分,缓缓在我面前绽放。 这样的女子,虽在风尘,却似远脱风尘,这是不是就是出污泥而不染呢? 我的心告诉我她很美,一定美得不可方物; 雷君傲的眼光告诉我,她很怜,她很值得人怜惜,值得人疼爱,值得疼在骨子里的疼。 只是,我都在心里如此的赞美她,她的声音为何还是没有一丝高兴; 她的动作还是没有丝毫舒缓呢,表情一变不变,持杯的玉手又递出一步, “舒公子,是不是我苏婷婷根本不配敬你酒,我的酒你根本不屑?” 好聪明的女子,刚柔并济,换做是别人兴许在她的激将下早就喝了, 但我不是别人,我是舒心,独一无二的舒心,所以我自有我自己的打算。 苏苏,千万别惹我。 第143回:青楼名妓 苏婷婷,原来她就是苏婷婷,我忽然明白为什么她在听到雷君傲介绍我的时候表情变得僵硬, 她估摸是喜欢少爷,所以才把我当做了情敌对待。 可怜雷君傲,估计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痴心不忘的女子喜欢的却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少爷呢,他如果知道这事,他会怎么处理,是接受苏婷婷的感情还是放弃与雷君傲的友情。 一想明白这些,我忽然对苏苏有了同情,喜欢上那样的自大男,喜欢上冷若寒霜的冷云檀,有得醉受了。 “苏苏姑娘真会说笑,谁不知道晴岚国多少王孙贵族都在嫉妒舒某能得苏苏姑娘敬这杯酒呢。” 我笑笑,双手接过她那杯酒,一饮而尽。 好辣,肚腹里火辣辣的气流直冲头稍,脸上一坨红晕慢慢绽开,就如天边的云霞惹人陶醉; 有点晕,我摇了摇头,险些站不住脚,苏苏连忙搀住我的手, “舒公子,你没事吧?” 雷君傲似乎也没想到我这样不胜酒力,关心的上前: “舒兄,你不要紧吧?” “没事,怎么会有事呢,好酒,好酒,我还要喝一杯,君傲,你人呢,我要喝酒,你赶快给我斟。” 头晕晕的,视线模糊不堪,似乎天地都在旋转,我双手不停的在挥动,想抓住一物支撑身体的摇摆。 “噔噔噔” 急促的脚步声在外响起, 门砰的被踢开,冷云檀跃了进来,一眼就看到搀扶着我的雷君傲和苏婷婷, 眸里寒光迸发, “心儿,你没事吧?”说着,一把把我抢到怀中; 迷茫着,我没有去想为什么他喊我突然变了称谓,我只觉得自己似乎回到了现代,正躺在暖烘烘的被窝里,眼睛一闭,喃喃道:“好舒服。” 找了个最舒服的地方躺上去。 第144回:情敌 冷云檀看到我没反抗,反而更加往他胸膛里躲,怜惜的看了我一眼,冷冷的望着雷君傲, “君傲,为什么你要带舒心来这里?还让她喝酒?” 苏婷婷,从冷云檀撞门进来那一刻就呆愣在那里,此时听到冷云檀发话,亦望向雷君傲,她也想知道雷君傲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雷君傲知道这是冷云檀发怒前的征兆,连忙解释道: “云檀兄,不是我要带她来,是我和她比试比输了,而她的条件是带她来天仙楼。” 雷君傲把问题丢给了冷云檀怀中的我。 冷云檀和苏婷婷皆是一震,不解的望着我, 熟睡中的我并不知我已经成了关注的焦点,我只是觉得靠着的枕头在晃动,连忙伸出双手搂住冷云檀的脖子, “别动,我要睡觉!” 搂得紧紧的,生怕枕头跑了一般。 冷云檀宠溺的低眸看了我一眼,抬眸仍然是冷淡如斯, “君傲,不管你有千般万般个理由,但你带舒心来这里喝酒就是不对。” 说完,把我抱了起来,转身下楼。 苏婷婷一直不愿相信他们对话中的我是他,但刚才冷云檀临走前的那一低眸,那眼底的温柔已尽在她眼中, 娇躯震了震,连连后退,我真的是她而不是他,猛的撞上一堵墙,抬眸却撞进了怔忡中的雷君傲眼中。 苏婷婷的眼里含着泪,不死心的问: “君傲,舒心就是云檀带回来的那位姑娘吗?” 妓院里消息是最灵通的,我被冷云檀带回来的这事可以说是家喻户晓,更何况我与冷云檀来的时候还被彩衣看到了,彩衣是苏婷婷的贴身丫头,她又怎能不知,岂能不知。 只是她被嫉妒蒙住了心,所以看到我男装打扮与雷君傲到来,还以为是雷君傲来看她,却哪知是我要求雷君傲带我来天仙楼逛的; 第145回:占便宜 而冷云檀,自始自终都没有搭理她一下,甚至从进来到出门都没有看过她一眼,苏婷婷又怎能不伤心,不嫉妒; 眼眶一热,泪水簌簌直往下掉,点点滴滴都灼在雷君傲的心上,明明知道苏婷婷一直心中都只有云檀兄一人,明明告诉要自己要死心,可是还是止不住思念,渴望再见苏婷婷, 今日,就算不是被我逼来天仙楼,他也会找时间来的;可他没想到,苏婷婷的一频一笑,没让他理清烦乱,反而让他的心揪得更紧。 看到苏婷婷伤心的落泪,心也揪得更痛, 似乎都疼得滴出血来,眉毛都攒在一起。 “是的,她就是舒心。” 雷君傲暗作坚强,试图让坚强去收整自己悸动的心。 他的话没止住苏婷婷的泪水,反而让苏婷婷嫉妒得一把扯去了脸上的白纱, 呜咽道: “君傲,你告诉我,我到底哪里不如她?” 面纱下,是一张梨花带笑的脸,皮肤吹弹可破,眉含秋黛,眸若繁星, 唇红得都要滴出水来,这是一张让人称羡,让心沦陷的脸, 这样的她,不似天仙又似谁? 翌日,我刚起床就看到冷云檀端着一碗汤走了进来,他一边走一边道: “心儿,来把这汤喝了醒醒酒。” 看他那样子,如果我不喝掉的话,大有喂我的势头。 我慌忙接过他手里的碗,抿了一口,好苦, “这什么药啊,怎么这么苦啊!” “苦吗?” 他忽的凑过来,就势喝了一口, “不苦啊,很正常啊,我让文伯去给你抓的醒酒药,你昨天喝醉了。” 他不提还好,一提我恨不得一头撞死,好不容易逛回妓院,才喝了一杯酒就醉得不分东西,找不着南北。 “我是怎么回来的?” 第146回:示爱 看了一眼,是在自己房中,那我是怎么回来的? 我只记得苏婷婷敬我一杯酒……然后我接了…… 再然后呢,我似乎是醉了,什么都想不起来。 头昏昏的,这酒的后劲似乎都还未消退,我连忙又喝了一口汤。 “少爷,是君傲送我回来的吗?” 我记得醉前一直和君傲在一起,那应该是他送我回来的吧。 “君傲,君傲,你眼里就只有君傲,难道连我这个大活人都没看见吗?” 冷云檀,似乎很不想我提及君傲,我才说了几句,他面色就已微怒。 我嘟囔道:“谁叫你没君傲那么平易近人。” 但这话我可不敢对他说,我怕说了他会对我视若无睹,那我不无聊死。 “少爷,那是你去接我回来的?” 我试探性的问问,我不希望他点头,因为我怕我的糗象都被他看到。 但上天偏偏不这么想,冷云檀淡淡的说: “是我去天仙楼里把你接来的,当时的你……” 我倏地从床上跳起,左手一把堵住他的嘴, “别说了,是你接我回来的就行了。” 我不想听到那些形容我醉酒后的词,却不知自己这样的举动让冷云檀怔住了,他温柔的把我左手放进他的掌心,双手紧紧的握在中央,眼眸放光,定定的望着我, “心儿,你何时才能接受我的爱?” 徐徐的,把我的左手贴在他胸前的心尖最强有力的搏动点上,让我去感受他满腔的爱。 脸一红,我慌忙把手抽回,仰头就把汤喝完, “少爷,我喝完了。” 我把碗递了过去。冷云檀接过去,随手就扔了出去,就听哐啷一声,碗碎在了外面。 “心儿,我在外面等你。” 冷云檀知道我是吃软不吃硬的人,逼得太急只会让我避得更远,所以他识趣的退了出去。 第147回:堵住他的嘴 我低头审视了一下自己,胸上的水墨天香图已经不是很明显了,妓院都已经逛过了,我似乎没有再穿男装的必要,还是换回女装吧。 于是,我就换了一套紫色的衣裙,头发绾了个结用簪子系住。 “今天去哪里玩好呢?” 我一边走一边想到底去哪里玩,正郁闷间冷云檀的身影跃进我眼帘,有了,让他带我去玩不就行了。 “少爷,你带我出去转转好吗?” 我猛的窜出没有吓到冷云檀,他站在院子里望着前面的那株梅树,还没到冬天,那梅树的叶子已经掉了差不多了,树上只有孤零零的叶子挂在那里。 冷府别的不多,梅花却种植了不少,屋前屋后,遍植梅花,我问过文伯几次,他告诉我说是少爷种的,说是少爷喜欢; 如今,看到冷云檀望着梅树发呆,我不免好奇, “少爷,你很喜欢梅花?” “呵呵,是啊!” 他笑笑。 “我喜欢梅花,尤其喜欢冬天最冷时节的梅花,那种蓬勃那种怒放那种不畏严寒的性格,甚得我意。” 说到梅花,他一道一道的,脸上神采奕奕,宛如打开了话匣子,一波一波的说个不停。 我喃喃道: “雪虐风号愈凛然,花中气节最高坚。过时自会飘零去,耻向东君更乞怜。” 梅花的孤傲与凛然是我素来最欣赏的,此刻被冷云檀感染,脱口而出就是陆游的咏梅词。 冷云檀侧眸,默默念道: “过时自会飘零去,耻向东君更乞怜!心儿,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这诗尽得梅花神韵。”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 “少爷说笑了,这诗不是我写的,是我们的教书先生教授的。” 我不想说是课本上学的,说了肯定又要解释一通,索性直接说是教书先生教的堵住冷云檀的嘴。 第148回:温柔的爱 “心儿的家乡真是让人羡慕不已呢,改天一定要去拜访一下那教书先生。” 我无奈的翻了翻白眼,暗道: “要拜访,除非穿越去见陆游,这种事岂是说穿就能穿的,你当是清平到晴岚,这里具体经度纬度是多少我都不清楚,要去找陆游,那比登天还难。” 此时,外面忽然一阵阵喧闹声传进来, 我不禁扯了扯冷云檀的袖子, “少爷,外面怎么那么热闹,你带我出去转转嘛。” “那是人家在娶媳妇,你出去凑什么热闹,你若真想出去,等会人散了我带你出去。” 冷云檀是担心我被人流冲散,我却以为他小气,跺了跺脚, “不嘛,少爷,我就想要去看。” 现代的婚礼都看腻了,我早就想看古代嫁娶的阵势。 冷云檀拗不过我,带我出了冷府。 但终究晚了一步,没看到热闹的场面。我埋怨他, “少爷,都怪你,我连新娘子什么样都没看到。” 说着扔下他,独自向前行。 既然看不到热闹场面,那我就趁机好好逛逛这晴岚国。 冷云檀看我生气了,连忙追上来, “心儿,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为了表示我的歉意,今日你喜欢什么就随便拿。” 难得冷云檀如此大气,我不让他大出血我就不姓舒! 一肚子的气在听到他的话后散了一半,开心的奔走在大街小巷, 冷云檀一步不离的跟着我进进出出。 这古代,我以为一定有什么希奇古怪的东西, 奈何逛了数家店都一无所获,垂头丧气的翻翻这把玉簪,玩玩那个香囊, “这里怎么都没什么好玩的啊,真扫兴!” 冷云檀走过来,把我手上的玉簪放回去, “心儿,你到底在找什么?” 第149回:囚爱 他看着我跑来跑去,翻这翻那,但似乎都不满意,脸上一点兴奋与高兴都找不到。 晴岚国,一国四城,分别为清平、揽月、永乐、安宁; 四城位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把晴岚包围在正中,清平与安宁距离晴岚国最远,清平在南安宁在北,清平四季气候分明,乃为富饶之地,因人口数量众多,故常有市场争斗; 而安宁却是极寒之地,人烟稀少,但却世代安宁,故有安宁永安宁,清平不清平之称。 揽月位于晴岚西边,水利资源丰厚,故多以打渔拉纤行船为生; 永乐位于晴岚东边,得天独厚,乃是米粮之乡,故多以跑商为生,往来各地。晴岚,因为四城之主,且占据了要道,故南来北往的商贩都在这里设置商铺、钱庄。 这里的东西汇集了各地色彩,为四城之最。 就拿前面那间最好的‘玉品轩’来说,可以说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店铺,而街道两边的这些店铺,随便挑一两间出来,都不是别的店铺可以比拟的; 那它们出售的货物又怎会差呢? 差到让我看不上眼。冷云檀甚是不明白,到底什么的东西才能勾起我的兴趣? “心儿,你是不是累了,累了我们就先歇歇,呆会再去挑你喜欢的东西。” 他体贴的问我。 逛了这么多店,我都没选到喜欢的东西,心情一定很郁闷。 “不了,少爷,都没有让我看上眼的,我没回去吧。” 说着,把香囊放回柜台上。 店铺老板是一位年约五旬的老者,从我和冷云檀进店后他的眼光就一直没有离开过我们, 此刻看到我意兴阑珊,似乎要走,他连忙走过来把伙计撵开,首先跟冷云檀招呼“冷爷!” 然后讪讪的对我道:“舒姑娘,是不是这些首饰你都不满意?” 第150回:次货 我不知他为什么要这么问,但他既然问了,我当然是实话实说:“老板,你就没有比这次等货好点的上等货吗?” 他面上微微一暗,似乎也没想到我会这么直白。 “你看这玉簪,这玉镯,水色都馄饨不清,你存心糊弄我们呢。” 他面一窘, “哪里呢舒姑娘,老夫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糊弄人啊,更何况如冷爷与舒姑娘这样的贵客。” 他紧张的直冒汗,袖子拭个不停,生怕一个不是,得罪了一旁不搭腔的冷云檀,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冷爷,舒姑娘,不瞒你们说,实在是老夫店里最近货紧缺,所以都只有这些次等货,舒姑娘若想要什么样的货,只管告诉老夫,老夫一定给舒姑娘寻来,送到府上去,你们看这样可好?”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都是在心里为自己捏着一把汗,得罪了冷云檀这样的贵客,他这铺子就可以关门了;说话的时候都是一边说一边在看冷云檀的脸色。 他这番心思聪明如冷云檀又怎会不明白,看着他面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就知道被我难住了,之所以不想开口,只是觉得不好拂了我的意; 此时,看到我趾高气扬的在指责老板,亦走过来打圆场, “心儿,前面还有一家玉品轩,我们不妨到那家再看看,你意下如何?” 老板感激的看着冷云檀,附和道:“舒姑娘,冷爷说的那家店就在前面不远,是我们这里最好的店,里面想必有姑娘需要的东西。” 老板巴不得把我这麻烦丢出去,更何况是丢给他最大的对手,听到冷云檀这样提议,他眼里放光,似乎正在幻想什么。 我本来是不想去的,逛了这么多店都一无所获,扫兴得不得了,可听到冷云檀与老板都在说玉品轩是何等何等的好,好奇心一盛,乃点头应道:“好,我们就到玉品轩看看。” 第151回:谈婚 玉品轩,顾名思义,是经营玉器为主的,店名亦是老板的名字, 店铺不是很大,大约一百平米左右,各色树根做成的架子上都各盛着一到两个盒子, 盒子里铺着锦布,分别躺着玉簪、玉镯、玉杯、玉盏、玉马、玉树等等, 店里仅有玉老板一人,正拿着块干布在擦拭盒里的玉。 看到我们进来,他把盒子往架上一摆,就迎了出来, “冷爷,喜欢什么直接让文伯来告诉小老儿一声,我直接送到府上去,何劳冷爷亲自来这一趟呢。” 他的脸上堆满笑,看到冷云檀旁的我,似有所悟的道: “这位姑娘想必就是舒心舒姑娘吧。” 我一惊,暗道:“我到这里不过才几日,怎么就变成家喻户晓了?” 我哪里知道,从我认识了晴岚国最惹人讨喜的杰出公子哥冷云檀与雷君傲后, 我的名字已经成了并列词,只要有他们的地方,一定少不了我的存在。 玉老板的眼光在我身上扫了一遍, “莫怪大家都说舒姑娘国色天香与冷公子是对璧人,闻名不如一见,老夫今日方得一睹舒姑娘芳容,按老夫说来,什么璧人啊,根本是绝配嘛。” 说着,他转过头对冷云檀道:“冷爷,什么时候请小老儿喝喜酒啊?” 冷云檀冷淡如霜的脸忽然浮出微笑, “快了,快了!” 说着把眼光投到我身上,似乎在告诉玉老板就等我点头答应了。 玉老板呵呵笑笑,我的脸顿时烧了起来, 这到底怎么回事,我不过与冷云檀谈得来而已,怎么突然连婚姻一说都有了。 等回去,我非得找冷云檀问问,到底怎么处理我们的事。 面上一凛,我道:“玉老板,我想找个上等玉镯,你这里有没有上等的玉货?” 第152回:以爱为名 本来只想买个中等的玉镯让冷云檀破费一下, 但刚才的那一番话激怒了我, 直接狮子开口要上等的, 玉老板应不会随便敷衍我就是了。 玉老板一怔,看向冷云檀,冷云檀爽快的道: “玉老板,就照舒姑娘说的,把你店里最好的镯子拿出来给她挑,只要舒姑娘喜欢,有多少我都要了!” 我暗暗伸了伸舌头,好大的口气,就不怕闪了舌头, 如果人家拿出一堆价值连城的玉镯来,我看你怎么办。 玉老板笑得眼睛都要眯成一条线了,话都说不出来, 他把我们迎到后堂的花厅,沏了一壶香茶让我们稍等,他去拿镯子。 我坐立不安的动来动去,悔不该脱口要上等的镯子, 以为玉老板一定拿不出来,可如今看玉老板那样, 别说一个上等镯子,就是千年万年玉镯,想必也是有的。 看了一眼冷云檀,他却似乎根本不着急,有一下没一下的喝着茶。 “他有这么多的银子吗?” 少顷,玉老板就抱着两个檀木盒子走了出来,他极其小心的把盒子放到我们面前的八仙桌上, “舒姑娘,来看看可否喜欢。” 冷云檀首先站了起来,走到玉老板面前和我并排, 玉老板掏出一把钥匙对准锁空插进去, 悠悠一转,特的一声就把盒子打开, 我定眼望去,盒里的玉镯似乎有淡淡的光晕闪过,我把玉镯拿起来,凝眸望了望, “玉老板,这玉镯是不错,但这玉却不是我喜欢的玉,它的成色差了些。” 然后又把右边刚被玉老板打开的盒子的玉镯拿起来,端详片刻,仍是摇头, “这个玉镯,颜色不错,只是透度不够,色泽协调处差了些。” 既然他要送,我当然要选个最满意的。 第153回:知音 玉老板心里的诧异不讶于冷云檀, 冷云檀是不知我对玉还有研究, 而玉老板却是惊讶我看玉看得如此透彻,分析得十分到位; 内心暗愧不已,他本也是有私心,不想把最好的玉镯拿出来,但听我这么一说,忽道: “舒姑娘,照你这么说,你觉得什么才是最好的玉?” 玉老板想听我的见解,如果说得对,就是与那玉有缘,若是不对,也只能对我们说抱歉。 “玉从色、透、匀、行、敲、照来鉴定,绿色均匀,透明晶莹,不发糠不发涩,取材硕大,音脆无瑕疵!” “舒姑娘不单惠质兰心,连玉都能说得丝丝入豪,老夫佩服佩服!” 玉老板的眼里忽然多了一种光亮,宛如把我当成了知音。 “舒姑娘,老夫还有一个玉镯,想请姑娘给个意见!” 说着,他不管我答应不答应,转身就跑进了内室, 顷刻间已抱着一个十厘米左右的盒子出来, 他激动的把裹着盒子的层层锦布扒掉,在我面前缓缓打开: 里面,一块寒玉所做的镯子显现出来,我的眼睛一亮,不敢相信眼前看到情景, 玉镯清冷泛光,镯里山水俱全, 我的影象竟在湖面中若影若现,缓缓而行, 似泛舟,忽的一阵风吹来,那树动了,那水活了,我的眼睛甚至眨了眨…… “好玉,好玉,好玉!” 我接连三个好字赞美;眼里痴迷,只想多看看几眼一饱眼福,这样就算我不能拥有,此生也就无憾了。 “玉老板,这玉叫什么名?” 再看它一眼,心里想拥有它的欲望就更强烈。 玉老板淡淡的道: “冷玉镯!” 冷云檀看我似乎极其喜欢这玉,乃问道: “玉老板,这镯子怎么卖?” 第154回:冷玉噬心魂 只要是货物都有价,更何况这玉,只是不知这玉到底有什么好的,竟然让我如此痴迷的望着,舍不得离开它分毫; 这一刻,他忽然有点怨恨那玉夺走了我所有的注意力。 “万金不卖!” 我一咯噔,这玉竟然是无价的,心里略略嘲笑自己, “舒心,你是无法拥有这玉的。” 最后看了冷玉镯一眼,逼自己回眸、回身。 “有缘一分不取,无缘万金不卖!” 玉老板看到我失望的转身,连忙唤住我, “舒姑娘,你我是有缘之人,但却不知你与这镯子有缘没缘,舒姑娘可愿一试?” 一旁的冷云檀本来打算再游说玉老板把这玉卖给他, 此刻,忽听玉老板这么一说,不禁问道: “玉老板,你不是说万金不卖,怎么现在却变了?” 他的话也正是我想问的,这价也跌得太快了。 玉老板朗声道: 冷玉镯乃老夫家传几代的宝物,本是不卖的, 但祖训曾云,凡遇舒姓之人一定要测其与冷云镯有缘与否,若有缘就赠于,若无缘就待有缘之人出现! 老夫活了六十余年,谨遵祖训等待舒姓之人上门以便测之,奈何六十余年,唯一登门之人却是舒姑娘,如果不是刚才舒姑娘鉴定玉的那番话,我都差点忘了这回事; 舒姑娘,来,把冷玉镯戴上看看。 我的心里很莫名,忐忑不安,祖训一说我是深有体会的, 但测我与冷玉镯有缘与否,这要怎么测? 迟疑的走过去,就见玉老板把冷玉镯拿在手里,然后执起我的手,把冷玉镯穿过去; 说也奇怪,穿过去的时候我感觉松松的,似乎随时要脱落一般, 但那冷玉镯到了臂上,忽然泛出光来,色彩斑斓,还略略有香气腾起来…… 第155回:失神 倏地一下,转了几圈的冷玉镯不大不小的贴在我臂上; 暖暖的感觉沿着手臂侵入我的心房。 我试着甩了甩手,那冷玉镯似是在我臂上生了根,只会上下滑动,却怎么也无法脱落。 “这,这,这,这,这?” 我的话打颤,无法说完整,激动不已,它这是不是代表认可了我? 冷云檀冷漠的脸上添了一层喜色, 旁观如他都看出冷玉镯似乎很喜欢我这个主人。 “舒姑娘,真没想到,老夫久候六十余年的有缘之人竟然是你。老夫终于完成了祖上多年的宿愿!” “玉,玉老板,我……” 玉老板这般说,反而让我有点受之有愧,所谓无功不受禄,这么大的礼我还真受不起。 “舒姑娘,老夫先前不是说了,只要有缘,分文不取,舒姑娘乃是宅心仁厚之人,冷玉镯是不会选错人的!” “我——我——” 连吐两字,还是无法表达自己想说的意思,乃把眼光投向冷云檀。 他触到我眼里的求救信号,幽幽道: “玉老板,这冷玉镯虽说是你慷慨赠与舒姑娘的,但我却答应了她要求,今天只要她喜欢的东西,我都一定要付帐,你总不能让我做言而无信之人吧?” 我感激涕零的望着他, “他似乎也没那么讨厌嘛!” 玉老板也没想到冷云檀会有这么一将,诚信乃是做人的根本,君子坦荡荡, 言而无信只有小人才做,他可不想陷冷云檀以不义的局面。 “冷爷的智谋,老夫自愧不如,悉听吩咐就是。” 冷云檀淡淡一笑, “冷玉无价,人情亦无价,为去其一,唯有以玉抵玉!” 他似乎早有准备,胸有成竹的从怀中掏出一方玉,推到玉老板面前。 我目不转睛的看着。 第156回:心魔 “这玉是我配饰中的一件,如今就拿来抵舒姑娘的冷玉镯,玉老板看怎么样?” 冷云檀掏出的玉也不是一般的玉,乃是一方和田玉,濯濯的绿色透亮无比,许是粘了人气太久的缘故,那泛出的光竟是星光,灿若繁星。 玉老板是识货之人,慌忙推却, “冷爷,这怎么使得!” 冷云檀冷冷的一瞥,他连忙改口, “那小老儿就收下了,遇到合适的买家卖了再给冷爷送去。” 冷云檀哪里还有闲去听他罗嗦,更别说卖不卖了,既然事已达成,当然是起身告辞,不肯多留片刻。 “心儿,你还要什么吗?” 走出玉品轩,我们缓缓沿街而行,他突然问我。 我摸了摸右上的冷玉镯,摇摇头, “不了,够了!” 我不是贪心之人,有了冷玉镯这般极品的玉镯,估计没有东西能入眼了, 就算有,那也不是我所能拥有的,一件足矣! 冷云檀却以为我是心疼他的银子, “心儿,只要你喜欢,哪怕是天上的繁星,我都要给你取来!” 我微微一震,暗暗道: “你对我的好我知道,可是我不知道我能在这里停留多久,所以我只有紧紧的闭着心门,拒绝去接受,拒绝去看。我怕有一天我的离开会造成永生的痛,永远不能相见的苦!” 我惟有残忍的漠视他的心意, “少爷,我们出来的够久了,回去好不好?” 冷云檀没想到得到的是这样淡淡的一句,暗暗心伤,目光灼灼的看着我, 他想看看我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这般的冷,这般的硬。 我不是无情无心之人,看到他眼里的忧伤, 转身发足狂奔,只想找个地方找个人好好倾诉一下心事。 “心儿,心儿!” 第157回:锁心 漫无目的的奔跑,我不知自己究竟到底跑了多远,我只知道我是见路就钻,见弯就拐, 起初还听到冷云檀焦急唤我的声音,跑了一阵,耳旁尽是风声猎猎及心脏怦怦剧烈的搏动。 停下脚步,我才发现不知觉间,我竟跑到了晴岚国内的停云桥旁。 晴岚国有四门,门口皆有桥,分为停云、太极、塑和、微星,是去四城的必要之道; 我所处的停云桥乃是通揽月城的,桥有九孔,桥长大约五丈有余, 桥下流水缓缓而行,绕晴岚国一圈后再从东门口流出去,浇灌农田。 停云桥两侧皆种垂柳,微风吹过,婀娜多姿的垂柳拂过流水,随风起舞, 我靠着一株垂流,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柳条,心里的丝却怎么也理不清, 把柳条扔到水里,看着它被冲走,瞬间消失无踪,我仰天长叹: “我到底该怎么办?” 一直以来我都在默默享受着冷云檀对我的付出, 对我的好,对我的温柔与呵护, 尤其是他的温柔都只为我绽放; 而我,却一再漠视他的关心,把他排斥在心门外; 我这样对他,他始终都没有一句怨言,一如往常的对我。 但除了这样对他,我还能怎么办? 接受回应他的爱吗? 不是我不愿意,我也知道冷云檀会是最好的伴侣,而是我不能, 我不能保证我会永远留在这里,我连明天都无法预知, 这一分我在这里,兴许下一秒我就卷回了现代, 所以,我一直把自己的心锁得死死的, 我怕,我怕把心丢在这里后,却不得不离开,我不能承受永别之痛, 那样的痛,承受一次就够了, 我不想再来一次,我的心已经禁不起这般剧烈的灼痛了。 第158回:身世 “水墨,如果你在就好了,这样你就可以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内心交战不已,身躯如被抽了骨,软得像一滩泥滑到地上。 “舒姑娘,你怎么在这!” 得得的马蹄声还未停止,雷君傲的身影已跃到我面前, 他看我似乎极是难过,脸上煞白一片,慌忙把我扶起,连声问道: “舒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我看到他,只是淡淡笑笑,却不回答;他更急,拉过缰绳把马拴到柳树上。 “舒姑娘,你是不是不舒服,我送你去看大夫。” 他刚要走就被我拉住, “君傲,我没事,我只是心里难受。” 他焦急的问, “是不是云檀兄欺负你了?” 雷君傲首先想到的就是冷云檀,唯有他才会让我难受。 我喃喃道: “不是,是我自己伤了自己。” 语气略略一滞,徐徐道: “君傲,其实我不是这里的人。” “这我知道啊,你不是告诉过我,你家在清平城。” 雷君傲一边把我搀到旁边的石块上,一边回答。 我嘴角浮起一丝嘲笑,自己说的假话却没想到要由自己来揭穿。 君傲,那是我骗你的,我家根本不在清平, 我也不是清平人,我的家在中国, 我来自21世纪,我是因为遇到了泥石流才被时空送到这里…… 说完这话,我的心似乎舒缓了不少。 “中国,21世纪,泥石流?” 雷君傲惊讶连连,莫怪我的谈吐怪异,原来我竟是来自未来。 你们这里被我们称为古代, 我们那里为现代,也就是未来, 我会懂得那么多的药理知识, 全部是我们上学时的必修课程; 现代科学技术发达…… 第159回:心绪难平 现代科学技术发达,我们出门可以坐轮船、火车、飞机、客车, 而这里马车、轿子在我们那里早被淘汰了, 就拿清平和晴岚来说,两地之间的距离大概是半月左右,但我们那里坐客车最多3个小时,坐飞机的话3个小时可以来回几趟了…… 我试着用最鲜明的对比来告诉他现代与古代的区别,让他相信我真的来自未来。 雷君傲目瞪口呆的望着我,他怎么也无法相信我说的话, 但综观我素来的表现,我对药理的侃侃而谈,不由得他不相信,不接受我来自未来的事实。 “舒姑娘,这事你跟云檀兄说了吗?” 此刻,雷君傲反而为我担心起来。 “我没跟少爷说,因为我根本不知我能在这里驻留多久!” 我也想跟他说,但奈何千万次有说的机会,话到嘴边又吞了回来。 雷君傲微微一叹, “舒姑娘,我理解你的苦衷,但是云檀兄最恨的就是被人欺骗,你还是找时间把事情跟他说了罢!” 雷君傲忧心重重,舒姑娘来自未来,去留难料,如果这事被冷云檀知道, 那…… 他不敢再想下去,也暗暗为自己担心, 他现在知道了舒姑娘的事,如果事后冷云檀找他麻烦,那他怎么应对? “君傲,我求你,求你别告诉少爷这事好吗?” 一时相对无言,雷君傲还在怔忡之中不能回神, 他与冷云檀亲如手足,如今却要答应我这无理的请求,这怎能不让他为难。 “舒姑娘,世上无不透风的墙,你准备隐瞒到什么时候?” 他这样回答, 其实是间接答应了我的请求。 我欣欣一笑,抬眸望着天边的浮云, 风卷云层,原本聚在一块的白云被吹得七零八散的 第160回:放爱入局 原本聚在一块的白云被吹得七零八散的, 我的心亦浮动,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迟早都要面对, “君傲,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好吗?” 我相信一个月我能把所有事情处理好, 假设我说了还是无法被冷云檀原谅, 那我只能选择离开,孑然一生流浪江湖。 一个月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 但我显然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那日我终被雷君傲送回了冷府,面对的就是冷云檀冷冰冰与疲惫的脸, 他为了找我几乎把整个晴岚国翻过来, 当我完整的走进冷府,他激动无比的跑过来, 但看到我身边的雷君傲,冷淡取代喜悦, 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 “这里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雷君傲自知帮不了我,耸耸肩就识趣的走了, 留下我一人面对冷云檀的寒流。 我已不止一次被他这样冷言冷语灼伤,应该早已有了免疫力, 却不知为何在听到他这句话,心里还是觉得委屈无比; 抬眸看向他,奢望他能对我说抱歉, 他却拂袖留开,甩下一句 “文伯,没有我的准许,任何人不能带舒姑娘出去!” 他不带感情的离开,话里明显是要把我禁足。 我怔在那儿,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话是从他口中说出来, “是,少爷!” 文伯不明白刚才还为舒姑娘找不到忧心忡忡的少爷怎么这会翻脸翻的这么快。 “舒姑娘,你和少爷……” 转身看我, 却见我步履蹒跚的正向后院而去, 他嘟囔着: “少爷不是一会不见舒姑娘都不行吗?怎么这会对舒姑娘像对仇人似的,真是搞不懂。” 第161回:浮生 冷云檀是疾步如风的向外走,我却是步履蹒跚向内走, 明明知道回来面对的会是他冷淡的对待,但为何还会他那会的惊喜失神呢? 是我自己定力不够,还是我早在不知不觉已陷入了他的温柔之中, 不然为何在得到他的冷言后,这心抽痛的这般厉害, 我的心不是早就在与水墨分别后死了吗? 为何这刻竟有了轻微的搏动,这意味着什么? 难道冷云檀早在我与他的第一次相遇时就被我记在心里了吗? 那日的不欢而散,导致我半月没和冷云檀说上一句话, 每日的饭都是让人给我送来,我懒得出门,懒得出这个庭院,更懒得见人,包括冷云檀。 说也奇怪,冷云檀的房间一直在我对面, 但自从那日后,他似乎整个消失了,根本不见人影,我问给我送饭来的文伯才知他搬到了书房去住; 这样也好,同处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为了避免尴尬,还是分开比较好,省得他来影响我的心情。 我这个人的心情可以说是不定型的,愁的快散的也快,而且最不喜欢记仇, 虽然我一天的说要报复报复谁,但其实都没附注行动,这主要是我心软,我已经受过的罪, 何苦还要找人来陪我一起尝呢, 那种罪,我独享就好,何苦牵连别人。 三天,我就把所有的事都忘了,想找冷云檀说说话,但总是见不到他人影, 没办法,只有他的许可我才能出去, 所以我只有天天去找冷云檀,但找来找去,找到的都是失望。 真不知那家伙到底在忙什么,该不是躲着故意不见我吧。 这日,我心情低落到极点,越看院子里的花越觉碍眼, 于是,找了把剪子给它们来了个大换新,花团锦簇被我剪成残叶断枝…… 第162回:发泄 欣欣向荣被我剪成垂头丧气;一边剪一边念叨: “让你惹我,让你惹我!” “什么人这么大胆,竟然敢招惹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舒大小姐,告诉本公子,我一定把他扁得认不出爹娘!” 雷君傲走进来,就看到我在糟蹋鲜花,呵呵直笑。 我斜瞅他一眼,手下动作更快,不过词却变成了, “让你多嘴,让你多嘴!” 喀嚓一下,把一株好好的月季从根剪断。 雷君傲汗道: “舒姑娘,我有几条命能被你折腾啊,告诉我谁惹你不开心了?” “明知故问!” 我冷冷瞥了他一眼,拿起剪子就向他戳去。 他一边退一边畏惧的看着我手里的剪刀, “舒姑娘,刀下留情。” 郁闷的心情顿扫而空,我笑道: “让你惹我,我一定要在你身上戳出个洞来。” 雷君傲吓得跑得更急,在院子里的花丛间绕来绕去,我就手持剪刀,气喘吁吁的在后面追。 院子里笑语连连,雷君傲不停的变化脸上害怕的表情, 我的笑声从微笑到开怀大笑, “雷君傲,你给我站住,我今天一定要给你好好修剪一下!” 虽然累得不行,心里却快乐无比, 心里那些紧绷的线团一瞬间,似乎都在此刻松开了。 不远处,冷云檀冷冷的看着这一切, 表情黯然,宛如霜打的茄子—— 焉了一般, 修长的十指深深的嵌入皮肉中混不知痛, 拳提起来又放下,反反复复。 半晌,他毅然转身, 把空间留给了我和雷君傲。 估计是中午闹得太厉害,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数了千只万只羊,嘴都数酸了,还是没有困意。 第163回:失身1 起身推开西窗,夜风拂过脸颊,冷冷的,清凉无比, 抬头望天,月亮刚好升到正中,淡淡的光晕撒下来, 虫鸣戚戚,让人觉得这夜色是如此的美好。 踉跄的脚步声直奔门口,砰砰的拍打门板,门板颤微微的快要从门闩中脱落, “什么人,这么晚了?” 我连忙跑过去打开房门,刚好接住了要倒地的人,借着月光一看,竟是冷云檀,他酒气熏天,力气大得惊人,一把抓住我的手臂, “心儿,心儿,我要找心儿!” 我努力把他扶起来,猛被他鼻间的酒气一熏,都有点醉了。 “少爷,没事你喝这么多酒干吗?” 我连忙把头避开,免得再遭涂害。 “心儿,你是心儿” 他猛的用双手把我箍住,步履不稳的把我压在门上, “心儿,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告诉我,我哪里没有雷君傲不好,你告诉我,我改!” 他醉得很深,把自己都麻木了。 “少爷,我没有。” 我没有不喜欢你,我也没有喜欢雷君傲。 我的回答却激得他把我双臂捏得更紧, “没有,没有什么,我都看见了,看见了你对他笑,你笑得是那么的开心,你说你没有喜欢他,那为什么你从来都没有那样对我笑过,你说啊!” 他不停的摇晃我的躯体。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一直避我如蛇蝎,连笑都舍不得对我笑;你喜欢的是雷君傲,可是心儿,雷君傲早就有喜欢的人了。” “我知道,他喜欢天仙楼的苏婷婷。” 我试着脱离这种被压制的局面,却发觉越挣扎反而把圈子缩小了,鼻间触到的都是他的喘息。 就在那次雷君傲带我去天仙楼后我就知道了,这事又何必冷云檀来说。 “那你知道苏婷婷喜欢的是我吗?” 第164回:失身2 “那你知道苏婷婷喜欢的是我吗?” 冷云檀骄傲的叫嚣,似乎能被他喜欢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这我也知道,但你不是不喜欢她不是吗?” 我瞅他一眼。 “是,因为我喜欢你,心儿。” 他的眼光忽然定定的看着我, 让我不安起来,他要做什么? 为什么眼里烈火熊熊,活象要把我吞了一般。 我使劲挣扎,用尽全身力气把他推倒一边,快速向内跑。 冷云檀踉跄走进房, 把门闩插上, 眼里泛着光, 一步一步向我靠近, 我吓得连连倒退,嘴里不断的道: “别过来,别过来。”他却置若罔闻, “心儿,我喜欢你,为什么你就不喜欢我。” 你这样的喜欢我不要, 我也要不起, 你喜欢我我就一定要喜欢你吗? 你这样的喜欢, 我舒心不要, 我也不屑! 他的喜欢执着而霸道,我要得起吗? 他冷哼一声,倏地跃到我身前, “如果我的喜欢你都要不起,那世界上就没有人能让我喜欢了,惟有你能让我喜欢!” 原来,他刚才是在探测我到底在哪里, 同处黑暗中,不出声确实很难让人分辨方位。 我一怔,身躯再次被他困住, “放开我,放开我。” 我不住的扭动,不住的挣扎。 “不放,死也不放,我喜欢你,心儿,我要你,我要你属于我!” 我被他的话惊得忘了挣扎, 他说他要我,他要我属于他? 面上一凉, 冷云檀的舌头已在我脸上游移。 “冷云檀,你放开我,我不是这里的人,我们不会有结果的!” 第165回:失身3 “放开我,我们不会有结果的……” 我拼命躲来躲去,想避开他进一步的侵犯。 他闻言身躯只是颤了颤,我只觉臂膀上的力道一松,以为他要放开我; 哪知,臂上的力道猛然一紧,我已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你骗我,你骗我,你在骗我,说什么你不属于这里,你只是讨厌我罢。” “我讨厌你?可能吗?” “你不属于这里,那我就让你属于我。” 我一发的拒绝,似乎惹恼了他,他的眸更冷了,禁锢我臂膀的力道更强。 他拒绝相信事实,一味的认为我是在骗他。 “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臂上的生痛,使得我虚软无力,只能任他把我摁下。 脊背落床的感觉是那般真实,突地被他摁在榻上,我拳打脚踢,六神无主。 “你要做什么,你要对我做什么?” 我的花拳绣腿对于冷云檀来说顶多是挠挠氧,他的冷眸逼视着我, “心儿,我要你。” 他眼里的欲火被酒熏得爆发出来,双手不规矩的对我上下其手…… “不要,不要,不要!” 我不住的呐喊,但我的喊声似乎更激发了他的占有欲。 “不要这样,还是不要这样。” 他的舌头舔过我的耳垂,我一阵颤栗,他的右手已袭击上我胸前的蓓蕾。 “冷云檀,不要,求你不要这样对我!” 我歇斯底里的呐喊,想用嘶喊声止住他,想唤回他的神智,可是却化成了虚无。 他没停止双手对我的攻击,通红的眸里是精光流淌。 每一时,每一刻,都没有放松对我的束缚。 “心儿,心儿,我的心儿……” 暗夜窄小的房间内,我已放弃了挣扎,心口撕裂般的疼痛,也比不上肌肤上传来的阵痛。 第166回:水墨番外 现世篇: 惊鸿一瞥,永生难忘。 因有相逢,才有分离。 “水墨,你知道吗?你和我在现代认识的某个人一模一样哦。” “水墨,我不管,反正我就要认你当弟弟,我才不管你答应不答应……” “我是你姐姐,你是我弟弟,所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的事还是我的事……” 望断了相思,穿越了时空,却阻隔不了对舒心的怀念。 “我叫舒辛,舒服的舒,辛苦的辛……” 看着舒心开朗的表情,水墨的心已是千转百回。 我当然知道你是舒心,我认识你在若千年前。 清平,永生的痛。 时空成全了相思,却泯灭了心灵的窗口。 心儿,为什么你不是女子。 “水墨,我们这样是不行的,如果你再这样,我们会连朋友也做不成的。” 攥起的拳头,指尖掐得生痛,却都比不过心尖锥心的疼痛。 连朋友都是奢望吗? 苍天,你太过造化弄人。 “天啊,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瓢泼大雨洒在身上,浇湿了衣衫,却无法冷却心底的炽热。 双生不共存,时空空徘徊。 古代篇: “啊,水墨,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会睡在棺材里……” 她眼底的惊喜,我眼里的惊讶。 莫名从天掉下个妹妹,第一眼就拽住了我的衣袖,口口声声道着我的名字。 “水墨,水墨……” 怪异的打扮,怪异的语言,震得我愣了。 她从哪里来,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习惯了不见天日的日子,习惯了被人当怪物对待,却被她的热情悟得忘了男女之嫌。 好整以暇的盯着她,听她唠叨个不停。 “水墨,你神气个什么劲,别以为少了你,我舒心就不行……” 舒心,原来她叫舒心。 心尖莫名泛起一丝熟悉的味道。 这个名字,似乎很顺口。 “水墨,你等着,一定等着,我会回来救你……” 她的脚步逐渐远去,声音却仍萦绕在窄小的地穴内。 等她来救? 本已放弃的心,突地腾起了希望。 我一定等你回来,哪怕等到地老天荒! 第167回:霸王硬上弓1 “冷云檀,不要,求你不要这样对我!” 我歇斯底里的呐喊,他却继续他的攻击,暗夜的空间中我只听到衣帛从身上剥离碎裂的声音。 我刚有起色的心也随之裂开了,我已忘了哭,使劲的咬着嘴唇, 让淡淡的血腥味提醒我不要忘记今日的夺身之恨。 他的嘴忽停在我唇际,他似乎也尝到我嘴间的血腥,下身猛的用力一顶, 我惊呼出声,他的舌头趁虚而入,窜进口中不断与我的舌头缠斗。 我怒从心中烧,上牙往下合,他的舌头来不及退出,被我咬个正着, “心儿,你终于属于我了。” 他满足的轻笑。 我暗暗道: “冷云檀,你自以为得到了我的身,就等于得到了我的心,我告诉你,你做梦,我的心早就碎了,早就在你糟蹋我的时候就已支离破碎。” 我瞥开头不去看他,心里的伤痕慢慢延伸开来。 许久,我就这样看着他,看着他对我身体所做的一切,从最初的拒绝伤心到现在的麻木不堪,泪水都没溢出一滴。 原来人最伤心的时候不是流泪,而是无泪; 想哭却哭不出来,心里搅的难受。 慢慢的,他似乎也累了, 粗暴的动作温柔起来,喃喃低语: “心儿,对不起,对不起,只怪我喜欢你到痴迷,无法忍受你跟别的男人多说一句话。” 他的体力已经耗尽了,不支的倒在我身旁。 我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活动了一下身体,只觉酸痛无比, 尤其下身,刚才撕裂般的疼痛还没有全部缓解,稍微一动,牵动全身,我皱了皱眉,怆然一笑, “难道报答你就非要我的第一次吗?” 咬紧牙关,起身换了件衣服。 宛似一缕游魂,慢慢飘荡出了伤心之地。 第168回:霸王硬上弓2 行尸走肉的走出房间,临前看了熟睡中的冷云檀一眼,再次提醒自己今夜之耻。 该说天也助我,冷府固若金汤的朱漆大门这晚竟被我轻轻一拉就开了, 夜冷、风冷却没我的心冷,茫然如幽魂,缓缓的向前行, 我不知该去向何方,去也无望,回也无望, 但无论去哪里都比留在这里好,这个地方我再也无法呆下去了。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更夫梆的敲了一声,渐渐远去。 此刻,已是子时了,街道上空空的,空得吓人, 仿佛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蹿动,似乎正伸出一只手要来抓我。 我啊的一声惊呼,正前方,一盏灯,忽明忽暗的向我飘来,心里一凉,喃喃自语, “阎王老爷派鬼差来抓我了。” 恍惚间,似有一把锁链套上了我,拉着我坠入了地狱。 就这样被带走也好,反正我现在现代是回不去了,古代也呆不了,那就带我入地狱吧, 带我去看看十八层地狱,去轮回盘前看看前世的我, 看看前世的我到底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这般偿还! 黑暗中,一盏莲花灯飘飘而来, 碎碎的脚步声跟在灯的后面,他们似乎是经常走夜路的人,听到我的惊呼也没多大的反应,执灯在前的乃是个绿衣丫鬟,跟在她身后的是一位身披深红大袄的女子, “小姐,有人昏倒了。” 绿衣丫鬟把灯照在我脸上。我一脸青丝覆面,让人无从分辨。 “看看是谁。” 红衣人吩咐绿衣轻轻拂开我的发丝。 “是你!” 红衣女声音有点激动, “小姐,这不是……” 绿衣的话被小姐抬手阻止,她看着小姐蹲下身,在我身上翻拣,似乎在给我查看有没有哪里受伤。 第169回:霸王硬上弓3 灯下,被人深爱过的痕迹布满我的颈下、肩膀、手臂;红衣女眼里满是嫉妒, “你速去前巷把刘妈给我找来,顺便你去趟我房里把那样东西也带来。” “小姐,你这是……” 绿衣女亦看到小姐眼中的妒火,明眼人都知道我身上的那些吻痕与冷云檀脱不了关系, 但小姐这样做,无疑于把她自己陷入了无法回头的地步。 小姐这样做,值得吗? “还不快去!” 红衣女又催促了一遍,话里的怒气明显又添了三分,绿衣不敢再推托,把灯插在墙缝中,匆忙按小姐的吩咐去办。 红衣女看着躺在地上的我,眸里莫名一寒, 别怪我,要怪就只能怪你爱上了不该爱的人,要怪只能怪他爱上了你, 你知道吗,我一直渴求的东西却被你轻易得到,我真的很不甘心, 凭什么你能得到他的爱; 而我呢,他连一个眼神都不肯施舍给我,那我这么多年的等候不就白费了吗? 她的指腹划过我的脸颊,继续道: “我不甘心,我要搏一搏,我要让你忘记所有的一切,从头开始,我就不信,你还能得到他的爱、他的心!” 她呵呵笑笑,右手食指停在我颈上那道最鲜明的吻痕处,眸里寒光更甚,喃喃道: “我要让你好好享受一下一臂千人枕,朱唇万人尝的日子;到那时,我看你还能拿什么和我比,能与我争;到那时,我看你还能拿什么去勾引他;到那时,你这残花拜柳,他还会喜欢你吗?” 红衣女似乎对自己的主意相当满意,放肆大笑,笑个不停。 她的笑声让驾车赶来的刘妈怔住了,半梦半醒间接到小姐的吩咐慌忙赶来,却看到小姐正在对一个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女子大笑, “小姐她这是怎么了?” 第170回:被下药1 她连忙停住马车跳下来, “小姐,这么晚了,你喊老婆子来有什么吩咐。” 刘妈把灯接在手里,照着小姐。 绿衣也从车厢里跳将下来,手里捏着一个瓶子,跑到二人身旁。 红衣女盈然起身,看着二人,定定道: “你去找块布把这姑娘的眼睛蒙上。” 她指了指绿衣,然后吩咐刘妈:“你把这药给她喝了!” 她指了指绿衣手里的瓶,绿衣把手里的瓶子递给刘妈,自己则把车帘布撕了一条给我蒙上。 刘妈迟疑片刻,还是接过了绿衣手里的瓶子, 慢慢走到我面前,抬起我的头,轻启瓶塞,把药灌进了我嘴巴里。 昏迷的我只觉嘴里有凉意,丝毫不知自己正在被人下药,而且是下了极重、极狠的药。 红衣女一直看着我把最后一滴药咽下,喃喃道出声: “一口洗魂水,前尘往事皆全忘……” “二口洗魂水,祖宗八代不留脑……” “三口洗魂水,我是何人不知晓……” 刘妈,你把这位姑娘送到飞凤楼交给阮三娘,告诉她,给我好好招待! 说到招待二字,她的声音分明加重了少许,让人不禁怀疑她所谓的招待到底为何。 刘妈唯唯诺诺的接连点头,似乎相当惧怕红衣女, 她抬起袖子给我擦去嘴角溢出的洗魂水, 目送着红衣女悠然转身,翩然带着绿衣远去的背影; 把我扶进车厢,眼里泪水滴滴直落, 打在车板上甚是清晰,让人以为在下小雨一般。 “苦命的人哪!” 话里有对我无限的同情及无奈。 刘妈幽幽一叹,擦去眼角的泪水,架着马车飞快出了晴岚城。 暗夜中,嘚嘚的马蹄声格外响亮,划破了如墨般的星空。 第171回:被下药2 因为被下了药的缘故,我一直处于半昏睡状态,一直都以为自己在黑夜当中,所以放任自己沉睡; 偶尔醒来是感到饿了,活动了一下身子才发现自己被绑住了,无法移动; 颠簸的感觉让我知道自己是在车内,我试着去回想, 却发觉脑里一片空白,我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更别说是现在在哪里,要去哪里? 我是谁? 我到底是谁? “姑娘,你醒了,肚子该饿了吧,来,把这饼吃了,充饥一下。” 刘妈察觉到车厢在摆动,停下马车,探头进来。 我一滞,犹如落水的人抓住了浮萍,连声问道: “告诉我,我是谁?告诉我,你是谁?告诉我,我们要去哪里?” 接连三个问题,我焦急的等着答案。 刘妈抓住我额前飞乱的青丝给我绾进鬓角,徐徐道: “姑娘,你可以叫我刘妈,至于你是谁,刘妈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一个赶车人,只是按雇主的吩咐把你送到飞凤楼去。” 我开始记住了两个词,刘妈,飞凤楼。 刘妈是赶车人,那飞凤楼是什么? 我为什么要去那里? “刘妈,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去飞凤楼吗?” 我不明白,是谁要我去飞凤楼,难道有人在等我吗? “傻姑娘,飞凤楼不是什么好地方,乃是男人最爱去的温柔乡啊。” 她怜惜的把我搂进怀中,连飞凤楼都不知道,真是苦命的丫头啊。 一入风尘,想再回头已是不能了。 “温柔乡,是不是我的家人都在那里?” 我的家乡怎么有这么美的名字,想必那里一定很美很令人留恋往返,才被称为温柔乡吧。 我单纯的想。 温柔乡那里,真是我的家乡吗?那里有我的亲人? 第172回:沦落风尘1 刘妈听我话里一片神往之色,暗暗伤神, “多好的一个姑娘啊,如今却面临着被人糟蹋,连被人卖了都这么高兴,我又怎好去坏她的梦呢;飞凤楼虽然是烟花之地,但说不定能让我遇到贵人呢!” 刘妈淡淡的笑,笑里有伤,笑里有忧, “是啊,有贵人在等你!” 她也只能这般说,她也只能如此说。她不是不想带我走,但她上有老下有小,能走去哪里?何况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岂可轻易毁约。 “好啊,好啊,我可以回家了,我可以知道我是谁了。” 我心里雀跃不止,想到自己就要知道我是谁,恨不得这马车长了翅膀,快点到达飞凤楼。 飞凤楼,乃是揽月城最有名的妓院,一入夜,华灯齐放,男男女女搂做一团出出入入,老鸨名阮,家里排行老三,故被称为阮三娘。 刘妈的马车刚到妓院门口,阮三娘已迎了出来, “客官,我们这里南北佳丽、蛮夷胡姬,个个是绝艺双全……” 说着已自个掀开了车帘,想看看到底里面是什么贵客光临。 刘妈待要阻止,已是不及,看到阮三娘僵化的表情,忙道: “想必你就是阮三娘吧,我受晴岚的一位红衣姑娘所托,把这位姑娘送来此地。” 阮三娘脸上表情一变,笑道: “原来是这样啊,我就说今早喜鹊怎么叫个不停呢,原来是有人给我送贵重东西来了。” 她说完,领着刘妈绕开飞凤楼正门,停在了后门。 “姐姐,你放心回去,这位姑娘我会好好招待的。” 女人之间似乎很容易打成一片,才一会儿的功夫,刘妈与阮三娘的感情已亲如姐妹了。 刘妈再三推却,只收了来的路费,回去的再不肯要; 阮三娘拗不过她,只好把她送到了城门口。 第173回:沦落风尘2 刘妈是看着我被阮三娘扶上楼的,亲自看着阮三娘给我解开绳子; 她早已对这位刚认识的姐妹的话深信不疑,挥挥手,辞别, “妹妹,那位姑娘也是个苦命的人,我就把她交给你了。” 刘妈单纯的以为阮三娘一定会对我很好,但她却想错了。 阮三娘是出了名的笑里藏刀,刘妈刚走,她就回到飞凤楼, 一把把我从穿上揪起,一把扯去我脸上蒙巾,生冷的道: “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为什么要卖身?” 她一边问一边打量我,啧啧道: “看你这模样,妩媚不足清秀有余,确实可以帮我赚不少钱,红丫头这次怎么舍得给我送来这么个标致的姑娘。” 我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只是一径摇头, “我没有名字,我不知道我多少岁,我没有卖身,我来这里,只是来找我的贵人的,刘妈告诉我这里可以找到我的贵人。” ‘贵人’阮三娘冷哼一声,眼光更加放肆,手不规矩的在我身上摸、掐; 甚至抬起我的头,检查我的下额、脖颈; 突地一把拉开我的衣袖,怒道: “你这痕迹怎么来的?” 我顺着她的眼光看去,臂弯处,淡淡的吻痕赫然在目。 “我不知道。” 我摇了摇头,估计跌伤或者是擦伤吧,淡淡的,似乎就要消失了。 阮三娘似有所思,喊了两个老婆子把我箍住。 “你要干什么?” 我看着她捋起袖子,向我靠近。 她冷冷的瞥了我一眼, “干什么?当然是验身。” 说着,猛的把手放进我衣服里。 少顷,她收回手,一巴掌甩在我脸上, “赔钱货,先把她给我关到柴房去,等我想好了怎么料理她再放她出来!” 第174回:沦落风尘3 脸上火辣辣的,五个巴掌印甚是明显,我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还对我亲切无比的阮三娘,怎么才一转身就变成了现在这般心狠手辣的人。 我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为什么要把我关到柴房里。 任我怎么挣扎都摆脱不了被关的命运。 “谁来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谁来告诉我,我是谁?” 柴房里,堆着柴火和干草,床都没有一张,夜晚的风从窗口吹进来,吹得我浑身直哆嗦; 我把身体缩成一团还是冷,后来干脆整个钻进干草里,才稍许暖和了一点点; 借着这点点暖,我才能勉强入睡。 “天都亮了还不给我起来干活,你当你来这里是混饭吃的吗?” 啪的一声,鞭子抽在背上的感觉让我痛得睁开眼,三十多岁,满脸胡腮的壮汉手持长鞭看着我。 啪的又是一声,鞭子又招呼上了我, “你今天的工作就是把这些衣服给洗了。” 说着,从门外拖进来一大堆脏衣服。 我顾不得身上的痛楚,慌忙爬起来,望着面前偌大一堆的脏衣发愁, “这么多的衣服我要洗到什么时候啊。” 壮汉对我并不同情,只是告诉我柴门出去的那里就有水。 临走前还警告我,如果逃了,就要打断我的腿; 如果衣服洗不完,就甭想吃饭。 我能逃吗? 我连自己是谁都一无所知,我能逃去哪里? 我目前只能认命,抓住仅有的线头,慢慢去打探。 这一洗就是一个月, 从最初的三天才能洗完一堆衣服到如今的一天时间就能洗完,这说明我已经很用心在做了。 阮三娘会时不时的来柴房扫上我一眼,每次她来的时候,我都紧张得缩成一团蜷在墙角哆嗦,生怕她让我去接客。 第175回:消磨风尘 开始的第一天,我并不知道衣服可以一起洗, 我只是先打水然后拣了一件衣服洗,洗好了去晒,换来的结果我用了三天才把衣服洗完,得到的是残羹剩饭。 如今的我,已经懂得把衣服全部泡在水里一起洗,然后再去晒,等晒干了我就把衣服折好交给牛哥。 牛哥就是那天鞭打我的那个人。 自从我给他补了一次衣服,他对我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凶悍了; 这也让我皮肤免了每日的招呼。 偶尔牛哥会给我带回几个客人吃剩的点心, 他总对我说他吃过了,但我每次总看到他看我吃的时候瞥开眼睛做吞咽动作; 他对我的好,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但我实在太饿了,每天都吃那些冷饭,根本吃不饱,所以一看到食物我就什么都忘了。 也亏了牛哥,我对这里有了初步的了解,知道我所处的地方叫揽月,呆的地方叫飞凤楼,他常常默默看着我,然后徐徐念首词: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他念得是那样深情,让我怀疑这首词是不是他所作的, 不然怎么会如此情深、情长。 可惜他说不是,是他听到客人念的,他觉得好,于是就记下了。 无人的时候牛哥会告诉我一些趣事, 告诉我楼里又来了什么姐妹,长的如何,阮三娘又费心的在捧哪位姑娘, 我同情楼里的那些姐妹门,她们都是穷人家的女子, 不是被爹娘卖进妓院来就是被人口贩子拐来, 每次有姑娘来阮三娘都是好言温劝, 但只要稍微有人附逆了她的意思,她就极其阴狠的用鞭打、囚禁等等手段来让你屈服。 第176回:折翅 也有倔强的姑娘不服阮三娘,但经过阮三娘连续几日的威逼利诱,再硬的鸟也被折了翅膀,成为笼中物,任凭摆弄。 比起她们来,我算是幸运的了, 虽然住的是柴房,每天吃的都不够填饱肚子, 但不用去服侍那些光顾这里的老爷们,已经对我是莫大的仁慈了。 可惜,好景不长,就在我已经习惯这种日子的时候, 牛哥忽然匆忙跑来告诉我三娘让我去一趟。 我停下洗衣的动作,不解的望着他,希望能从他眼中看出一丝端倪, 他却只是表情凝重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就走了。 我忐忑不安的敲开三娘的门,暗道: “三娘为什么要找我?” 洗衣这种粗活我已经熟练了,也很安份的工作,她为什么还要找我? 三娘好整以暇的坐着,看到我进来,她走到我面前,从头到脚把我打量了一番, “像,真是像极了,这活脱脱就是一膜子塑的嘛!” 她满脸带笑,把我的手执起来,抚着我手心的茧问: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三娘似乎早忘了我的存在,只是虚伪的问这问那。 她这把戏我早就看透了,又怎么还会着道。 我抽回手,淡淡道: “三娘,月前我才被你关到柴房,怎么你就忘了。” 真是贵人多忘事,不过这也不能怪她,飞凤楼里这么多的姑娘,她又怎会全部记得,更别提我这个无名的丫头了。 但那种被人遗忘的感觉很难受,心里很屈。 三娘呵呵一笑,似乎想起了,赔笑道:“你看我这记性,我说怎么你一进门我就觉得熟悉呢,原来你就是那位无名姑娘啊。” 我冷冷的瞥了她一眼,终于想起我了,我该感谢她的记得还是该讽刺自己的无名。 第177回:接客1 不过,她到底找我来做什么, “三娘,没事我就回去做事了,院子里还有一堆衣服呢。” 这种地方,我不想多留,尤其是三娘这副讨好的嘴脸,让我心里发麻。 我转身欲走,却被三娘拦了下来, “你看我这嘴,真不会说话,院里那些衣服你不用管它,今个你就陪三娘好好说说话就行。” 她把我拉到一旁坐下,亲切的问这问那。 真的很不对劲,我浑身不安, 她这样低声下气的对我,到底居心为何? 我想不透,猜不穿,索性直接问: “三娘,你别这样兜弯子了,你到底唤我来有什么事?” 你就直截了当的告诉我就行,何必这样拐弯抹角。 还把我的工作的罢了,她是不是有求以我才会这般做。 她幽幽一叹, “也没什么,只是我看你来楼里有一段时间了,所以想给你换换工作。” 兜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就是为了给我换工作,事情绝非那么简单。 “换什么工作?” 我想知道,除了洗衣服我还能胜任什么。 “接客!” 三娘在我的逼视下,终于把找我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我惊得跳起来, “接客?” 怒气冲冲的道: “不干!” 三娘脸上表情一变,听到我不同意,沉声道: “不是你说不干就不干的,你吃我的住我的,让你接客是看得起你,没有商量的余地,你听着,今儿你就给我搬到‘叠翠居’去,过几天就给我接客!” 她似乎早把什么都弄好了,找我来只是通知我一声,根本不是和我商量。 “我不,我死也不接客!” 虽然住在柴房,但不代表与外界隔绝,姐妹那些撕心裂肺的哭吼,嫖客那种狂笑…… 第178回:接客2 我又不是不知接客是怎么回事,不止一次听楼里的姐妹门说接客的苦,时常抱怨客人的粗暴、蛮横; 甚至好几次夜里听到姐妹们偷偷呜咽,房里撕心裂肺的呼喊。 那种苦那种痛,想想都让人心寒,我怎么可能答应。 我的拒绝换来的是啪啪两声清脆的耳光,三娘生冷的看着我, “不接客你还能做什么?你早就不是完壁之身了,怎么还这么计较一次两次呢?” 阮三娘对我的行为很是不解,明明都被破身了,还这么硬撑着干什么, 趁年轻多接客多捞点钱,不也挺好的吗。 我一怔,如被雷击,六神无主,身上的那些烙印是那么的明显, 我当初怎么会以为那是刮伤呢,那种印迹分明是缠绵后的见证; 我怎么会单纯的以为是刮伤呢,那分明是欢爱后的烙印。 虽说那些痕迹现在已经消失无踪了, 我还是不禁抚上自己的肩,试着去感受烙印背后的故事。 阮三娘静静的看着,心知我正在挣扎,续道: “你也是明白人,相信不用我再多说,从明日起,你就叫梦蝶,至于你的第一个客人,我会替你安排,你就趁这几日好好把身子调养调养。” 梦蝶,连花名都给我取好了,我有拒绝的权利吗? 我的心还在怔忡之间,连三娘什么时候出去了也不知道, 只是任自己伤心,任心里的伤一道一道的蔓延, 最后在心房狭窄处一起绽开来,绽如烟火般灿烂,却不能无痕。 无力的抬眸,推开窗,看着楼里的姐妹们或小鸟伊人的躲在男人怀中, 或唇贴唇把酒喂入一张张油腻的嘴中,听到客人抱怨酒太少。 我有做呕的冲动,要我去面对那样的客人, 简直比杀了我还难受…… 第179回:接不接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也既已沦落进了风尘,要想出污泥而不染,只有识相的答应三娘的条件, 至于条件后的附属条例,这我得好好想想,要怎么跟三娘谈。 要我接客,不是那么简单的,我有属于我自己的原则,我有选择接和不接的权利。 千万恨,恨极在天涯。 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摇曳碧云斜。 夜色已经深重,我从梦中惊醒,掀开重重藕荷纱帏,叠翠居中的红烛,燃得已经接近了赤金烛台。 青花缠枝的香炉中有淡淡细雾飘出,空气中迷漫着馥郁的佛手柑香气。 我无法入睡,隐隐地似乎有呜咽传来,那是一种压抑的、悲怆到魂魄里的哭泣, 就好像失去了另一半生命的孤狼,哀伤已渗入骨髓…… “是谁这么晚了还在哭?如此的哀伤,如此的悲怆?” 那声似乎是从后院传来的,我辨声寻去,紧闭的柴房内似乎有人在抽泣。 是谁? 里面是谁? 究竟是哪个姐妹又被关了进去,又为何哭得这般伤心,惹得我一阵心酸。 我踮起脚尖,从门缝里望去,屋角一团黑影攒成一团,正在低哭, 他想必是怕被人听见,压抑的低声哭泣,一声声撞击我的心门。 我轻轻一推,柴门就开了, 心忖道:“怎么都没把门关好,万一有人闯进来怎么办?” 以前我住这里的时候,晚上我都是拿粗柴把门抵得死紧, 夜夜和衣而睡,睡都只是浅睡,随时处于防备状态,以防被鞭子伺候。 “小姐,小姐,你怎么活过来了,你不是……” 黑影听到脚步声,止住哭泣,转头一看,吓得面无血色,惨淡的望着我, 双手紧紧的拽着我的裙摆。 第180回:烟华1 “你是?” 此时,月光正好撒在她的脸上,我才看清楚她的模样, 团团的脸上有一块碗口大的胎记,她睁着大大的眼望着我,眼里带着哀伤, “小姐,我是烟华啊。” 手上触到的体温让她的脸稍稍恢复了点血色, 惊喜的道:“小姐,你忘了吗?我是烟华啊,云烟的烟,华丽的华,我这名字还是小姐你给取的,你都忘了吗?” ‘烟华,烟华。’ 我念了两遍,她激动的起身抓着我的手, “是啊,我是烟华,小姐你想起了吗?” 她满脸期待的望着我。 我摇了摇头, “你是烟华?” 她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我接着道:“可是我真的不认识你啊,你会不会认错人了?” 烟华一定是把我认成了别人,我把她拉出柴房,想让她看得更清楚一些。 月光下,烟华泪迹斑斑,简直成了一个泪人儿,泛白的裙子破烂不堪,像是与谁争吵后留下的; 头发散乱成一盘,草屑爬满头; 我轻轻把草屑挑去。 烟华站着一动不动,任我摆弄,眼神在我身上游离。 “小姐,你知道吗?烟华好想你,真的好想你;我恨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陪您一起走。” 刚止住的泪水又从她哭红的双眼里溢出。 我的心一悸,把她搂进了怀中, “烟华,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我把她的头抬起来,一边用指腹给她擦去泪水, “看你这么大的人了,还哭,真不害臊。” 她娇羞的一笑,撒娇道: “我才没哭,人家是太想小姐嘛。” “好好好,别哭了,这次的事就算是小姐我不对,小姐我保证下次绝对不把烟华单独丢下。” 第181回:烟华2 看烟华的年纪也就十二岁左右,听她的口气与她小姐的感情甚是很深,让我不得不昧着良心哄骗她。 虽然有点心愧,但同是天涯沦落人,我又怎忍心把她丢下呢。 除了承认我是她的小姐,我还能用什么方法去安慰她? “小姐,我不是亲自看着您投湖的吗?你怎么没死?” 说到死字,她偷偷瞥了我一眼,生怕我说她尽说不吉利的话。 我心一震,瞬间有了头绪,莫怪阮三娘无缘无故找我,原来竟是为的这桩事,想必是梦蝶姑娘因不甘受辱,所以才会投湖; 阮三娘无计可施,又怕被官府追究,才不得不用这偷梁换柱,让我做冒名顶替的事情。 好一个烈性女子! 我暗自佩服梦蝶的勇气,但也为她的行为不耻,何必用自己的生命来走这条路,换个步骤,照样能脱离飞凤楼。 心里暗暗道:“梦蝶姑娘,你就在天上好好看着我怎么走出这飞凤楼吧!”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烟华看我表情凝重,以为她说错了话,连连唤我。 我回过神来,怜惜的看了她一眼,抬眸望天, “梦蝶,你就放心的走吧,烟华我会好好替你照顾的!” 烟华站在一旁,困惑的望着我自语,暗道:“小姐怎么自己唤自己呢?” 她哪里知道,我这是在与梦蝶告别,接受了这个身份,顶替她以后的岁月,悲伤与共! 翌日,我亲自去找了阮三娘,她听到我答应接客,并不惊讶,但听到我说要烟华做我的丫头,她惊得跳起来,参茶洒了一地。 “你怎么会挑烟华那丫头呢?” 梦蝶一死,三娘就让人把烟华关了起来,准备关几日就把那丫头变卖,没想到那丫头却被我救了,如今听到我说要烟华做我的丫头,她又怎能不惊讶。 第182回:皮条交易 “因为我是梦蝶,既然我是梦蝶,那又怎么能少了烟华呢?” 虽然我与梦蝶素未谋面,但烟华无端的对我的胃,她的忠诚让我钦佩,所以我选她。 阮三娘却以为我是在告诉她烟华是梦蝶的贴身侍婢,如果少了烟华,不是会更让人起疑。 当下,她做主就把烟华赏给了我,我刚要走,她又问: “梦蝶,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见客呢?” 不愧是飞凤楼的老板,时刻都不忘记做皮肉生意,她的眼里除了钱似乎根本没有东西能入眼; 她的心里除了想着如何让我们去为她赚钱,再也没有别的了。 我皮笑肉不笑的望着她, “三娘看着办吧。” 在烟华这事上,可以说是我已经欠了她一个人情,我一个下女,能有什么资格和她谈条件。 阮三娘,别看她一副好商量的模样, 但她的每一步棋走得都极其稳,就像刚才,别看她是在以询问的口气问我何时接客, 但却是明白告诉我如果不接那烟华这事也就作罢了。 为了烟华,我唯有答应她的条件。 我可以说是跑着回叠翠居的,烟华正在擦窗户,看到我气喘吁吁的进来,忙跑过来把我扶到床上。 “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我去喊大夫。” “没事烟华,我只是累了。” 我怎么能告诉她我是为了她去与三娘谈条件,她已经够苦的了,这些事就让我担着吧。 “小姐,那我去外面守着,你有什么需要你就唤烟华。” 她体贴的给我脱去鞋子躺好,然后给我拉上被子,小心翼翼的走出去,轻轻把门合上。 好累,心好累,本来是还想找三娘谈谈我接客的附属条件的,但还没有谈我已经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去谈的条件,一点把握都没有怎么去谈? 第183回:挂牌接客1 “大爷,来,张开嘴,吃个枣,这枣很甜的。” “大爷,来,张开嘴,喝点酒,这酒很香的。” 啪的一声,客人放下筷子, “三娘,你这姑娘怎么回事,除了让我喝酒让我吃枣你就不会别的了吗?” 三娘连忙喊玉蓉把他带走。 我垂眸道: “大爷,我不会!” “大爷,来,张开嘴,吃个枣,这枣很甜,里面加了蜂蜜的。” “大爷,来,张开嘴,喝点酒,这酒很香,里面放了桂花的。” 铴的一声,客人把酒壶摔个粉碎, “三娘,你这姑娘不会是傻了吧,大爷我来这里可不是光来喝酒的。” 三娘面一沉,瞪了我一眼,让另外的姐妹来服侍他。 “大爷,来,张开嘴,吃个枣,这枣加了蜂蜜,很甜的,我喂你好不好?” “大爷,来,张开嘴,喝点这特制的桂花酒,很香的。” 我端起一小杯酒递过去,三娘满意的看了我一眼,正准备转身出去,啪的一声耳光伴着我的怒骂, “你耍流氓” 三娘回头正看到我在擦手,心知肯定是我刚才递酒过去的时候被客人趁机亲了一下。 那个客人猛的一拍桌子,怒气冲冲站起来: “老子出了钱就是来逍遥快活的,连摸一下都不行吗?三娘,你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三娘连忙赔礼, “大爷你多多包涵,我这姑娘刚到这里,不懂规矩,这样好了,我另外给你换位姑娘,大爷你今天在飞凤楼的花费就全免了,你看这样可好?” 我很不屑三娘这副讨好的嘴脸,这种客人,少一个是一个,最好永远不来更好! 一想到他刚才亲我的模样,我就想吐,这手回去得好好洗洗才成。 刚进房间,三娘就进来了…… 第184回:挂牌接客2 三娘面色凌厉的道: “梦蝶,你是不是存心想拆了飞凤楼,来者就是客,我让你接客不是让你陪他们喝酒这些的,你要让他们开心,让他们花钱,花大把大把的钱。” “难道我做的不够吗?” 我已经够低身下气的了,换做是平常,这些人我根本懒得一顾,更别说让我卖笑去伺候他们了。 平常,我平常到底是什么样子? 我怎么会突然说出这个词呢? “不够,根本不够,你除了陪笑,还要陪吃、陪喝、陪玩、陪睡!客人要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反正花钱的就是我们飞凤楼的财神,你别给我搞砸了!” 阮三娘对我的不识风趣惹恼了,明明是个聪明人,怎么还会这么不明白呢? 我怆然一笑,我这不是比三陪还上了一层,都成五陪了, 卖笑我已经够委屈的了,我连被人摸一下都这么大反应,现在还要让我去陪睡, 那简直比杀了我还难受,这个陪睡我说什么也不干。 “三娘,不陪睡可以吗?” “可以,除非你死!” 她冷冷的盯着我,目光生寒, “你别忘了,烟华还在这里,你可别给我撂索子!” 她警告性的丢下这句,走了。 剩下我,暗自思索。 按三娘的脾气,不陪是不可能的,她手里握着烟华,我的软肋; 如果我真一个人走了,烟华不知要受什么罪,三娘,她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人; “天啊,我到底该怎么办?我要怎样才能飞出这囚笼啊?” 接连几日,我都小心翼翼的伺候客人,忍受他们的无理要求; 所谓的无理要求是要在我能接受的范围内, 我能接受的不外乎摸下小手,共饮一杯酒; 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 第185回:应付嫖客1 我偷偷的把酒撒到帕子里,然后装做一饮而尽, “李爷,好酒量,来,再来一杯。” 我斟了满满的一杯,对他嫣然一笑。 “好,梦蝶敬的酒一定香醇无比,我就再来一杯。” 他接过我手中的酒杯,不忘趁机在我手上摸一把, “梦蝶,你什么时候才肯答应陪我一晚啊?” “李爷,你好讨厌啊!” 我装做害羞的转头,得到是他的呵呵大笑, “梦蝶,你真让我着迷,但李爷我喜欢的就是你这娇羞的模样,我要你心甘情愿的陪我。” 手里的帕子被我攒成一团,这个人,真让我讨厌, 照这样下去,三娘说不定某一晚就让我陪他了, 我得好好想想法子拖拖。 “李爷啊,不是我不愿意陪你,实在是人家还对你不够了解,人家怕羞嘛!” 说着,还故意把香帕打到他脸上。 这帕子,我可是特意让烟华用桂花、玫瑰这些浸泡的,我就不信你不陶醉。 果然,他一脸陶醉的嗅嗅鼻子, “梦蝶,这香味好香哦,你怎么弄的?” “这是秘密,我当然不告诉你,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平常洗澡都是用这块帕子擦的。” 再怎么呆的呆子也知道我是说这帕子的味道就是我身上的味道,他喜滋滋一脸垂诞的望着我, “梦蝶,可不可以把这帕子送我?” 看他那副模样,一定是在做美梦, 我不舍的望了帕子一眼,娇滴滴的道: “李爷,给你也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不能告诉第二个人知道哦,我可只有一块。” 李爷色眯眯的望着我,巴哈着吞咽口水。 我则以袖掩面,故作娇羞。 我的动作惹得他眸里蹿起火苗。 他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梦蝶,梦蝶……” 第186回:应付嫖客2 他满口答应, “我会把它当宝的贴身带着,不会让第二个人知道的!” 看着他接过我的帕子真的把它塞进了怀里,我窃笑不已,他望见我笑,也笑了。 他却不知道我是在笑他中计了,这帕子,我让烟华给我做了上百条,送他一条我也不会损失什么,我只希望他把帕子藏好,别再来找我就好。 我告诉他说是洗澡用的,但只有我知道这些帕子我都是拿来擦窗子的。 我喜不自禁,笑盈盈的回到叠翠居,一进门,我脸上的笑声就停了,只有这里,我才能卸下假面具,只有这里,才能让我心安。 “这种卖笑的日子何日才是个头啊!” 这里,我真的呆不下去了,度日如年,每日都是强颜欢笑,稍微客人有个不满意就会得到三娘的惩罚; 这种小心翼翼生存防备三娘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每当看到姐妹们胳膊上、脸上被客人抓伤的痕迹,我的心就一阵一阵的抽痛, “强颜欢笑为君展,奈君无心天作怜!” “烟华,我们逃走好不好?” 随后进来的烟华被我抓住胳膊,听到我的话一怔,双手慌忙捂住我的嘴巴。 “小姐,你不要命了吗?” 她的眼里有掩不住的慌张,一边说还不忘看外面是否有人经过。 烟华也太过小心了,不过是逃跑,有那么严重吗。 “就是因为我不想短命,所以我才想要逃跑。” “小姐,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看不透,楼里的姐妹跑的还少吗,但你见过有成功的吗?小姐,不是烟华存心拦阻你,实在是无路可逃啊,我们都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烟华无奈的倾诉,想打消我出逃的念头。 我不信,囚笼再怎么大,也有飞出去的鸟。 可烟华的话,还是让我无端悲摧起来。 难道我就真的只有坐以待毙吗? 第187回:出逃1 “烟华,这个飞凤楼我是再也呆不下去了,我受够了看三娘的眼色过日子,我只想真实的做回自己,不再躲躲藏藏、小心翼翼过日子,烟华,你就答应和我一起逃走好不好?” 把烟华留在这种地方只会让她受尽耻辱。 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 烟华沉默片刻,默然点头, 她这条命是我给的,如果没有当初我的仁慈,也就没有今天的她。 但是小姐,逃出去后我们去什么地方,去投奔谁? 这些,小姐都打算好了吗? 我一怔,这些我还真没想过,只是单纯的想逃离这个囚禁我的地方; 但逃出呢,逃出去去哪里? 我还真是一无所知。 不过,只要逃出去,再想办法不就好了。 “烟华,你可有什么远房亲戚,有的话我们可以去投奔。” 她摇了摇头, “小姐,你忘了吗?我是无父无母的孤女,不幸沦为乞丐,是小姐收留了我,给了我吃的、住的,烟华至死不忘,这些,小姐都忘了吗?” 我曾告诉烟华我因为那次投湖落了疾病,所以忘了很多事情。 烟花不说我都差点忘了我失忆这回事,记忆里就只对揽月城有印象,除了这里,哪里有我们的容身之处? 天下之大,哪里才有属于我们的空间,无拘无束自由的享受生活,自由的呼吸空气。 “烟华,我们去永乐城,三娘再怎么有本事,也绝对找不到我们!” 从揽月出去,要么去距离很近的晴岚国。 那里地大物博,又是四城之都,交通便利,三娘一定会以为我们会去那里。 但我偏偏要反过来,去永乐城,去那永远安乐的地方。 阮三娘,不要以为你可以掌控我的人生,我的人生不是你能轻易掌握的。 你就等着吧! 第188回:出逃2 夜很深,月亮躲在乌云后露出了半张脸。 这样的天气,最适合出逃。 我悄悄把烟华唤醒,她睁开眼看到我提着个包,吓了一跳, “小姐,你要去哪里?” 虽然我跟她说了要逃跑,但她看我这几日都没什么动作,以为我已经放弃了,却没想到我偏在这时候告诉她要走,她连忙从被窝里钻出来,把床下早收拾的包袱挎在肩上。 “烟华,你在这里等着,我出去看看后院还有人没人。” 我轻轻拉开房门,夜已深沉,后院里高大的桂花树、海棠树撑起了一把伞,足已躲藏好几个人; 夜很静,很静,我的心怦怦直跳,走廊、花厅都杳无人影,只有客房里几声酣声点缀着夜色。 “烟华,没人,快点出来!” 这时不走,更待何时。 烟华探出脑袋看到我正站在楼梯口对她挥手,慢慢拉上门。 蹑手蹑脚的走到我身边,轻声问: “小姐,我们从哪里出去?” 飞凤楼前门是日夜有人把守,而后门的钥匙,一直都是三娘保管着; 如果要出去,除了飞天就只有把三娘的那把钥匙弄到手。 “你看!” 我从腰间掏出一把钥匙在她眼前晃了晃。 “钥匙!” 她惊喜的叫了一声,连忙捂住嘴, “小姐,你怎么弄到的?” 她很好奇我怎么能把钥匙弄到。 要知道,这把钥匙一直都被三娘收藏在最隐秘的地方。 连与她感情最好的宝二娘都不知道,那我又是怎么拿到的。 “当然是靠这!” 我掏出一块海苔泥,上面有明显的压痕。 我把钥匙放下去,与那痕迹正好吻合。 “哦,我明白了。小姐这把钥匙想必也不是三娘那把。” 第189回:出逃3 烟华看到我的动作瞬间就明白了我能拿到钥匙的原因。 “难怪小姐前几天要不就是缠着三娘闲聊,要不就是偷空溜出楼去,原来都是为了这啊!” “这是当然,如果我不把事情都算计好,怎么敢逃。” 我把钥匙插入孔里一旋,缓缓拉开门让烟华先出去, 然后我把钥匙抽出来,把右边的那扇门先合上,再把左边的与之对齐, 铽的一下,从外面把里面的锁归回原样。 我笑逐言开的回头,却见烟华莫名的盯着我, “小姐,你什么时候会这行当了?” 技巧还这么熟练,怎能不让她吃惊。 是啊,我怎么会这技巧呢? 似乎是刚才开锁的那瞬间脑袋里就跳出一个步骤,让我这样做。 “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这样很好玩!” ‘好玩?’ 烟华的眼眸更深了,小姐自从落水后,不止举止变了,如今连说话的语气都变了。 变得让她莫名难安,如果不是小姐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她简直会以为这是另外的人了。 “小姐,我们怎么去永乐城?” 烟华一步不离的跟在我身后,不断回头查看是否有人跟来。 反观我,逃出了囚笼,就认为已经万事大吉。 步伐反而比先前的慢了许多,哪里像逃跑的人。 “跟着我来就行了。” 我带着烟华从揽月城的西门直出,然后左上。 这一路行来,都安然无忧, “她们肯定是还没发觉。” 我暗赞自己的绝妙主意,出门前不忘让烟华把被子弄成有人在蒙头睡的错觉。 这样就算被人发现,也能抵挡一会。 “烟华,我们沿着这小路上去,翻过这座山到下面做船,然后就可以直达永乐城了。” 第190回:吉凶难料1 我指着面前的大山对身后不远的烟华道。 烟华体力似乎很差,才走了这么短的路,就已经累得满头大汗。 “来,把包给我!” 我折回去把她身上的包拿了下来,她感激的看了我一眼,再望望眼前的高山,胆战心惊的道: “小姐,这山我是万万爬不上去的,你还是先走吧,我待天亮了再去与你会合。” 夜色下,高山显得格外诡异,仿佛一个狰狞的怪兽,正在对我们张牙舞爪。 烟华怯怯的再望一眼,眼里满是恐慌。 “这怎么行!” 我不同意,我也不能把烟华单独留在这,天亮后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烟华,我问你,我对你好不好?” “好,当然好,小姐对我比亲生的姐妹还好。” 烟华豪不迟疑的回答。 “那就好,既是这样,我的话你听是不听,从是不从?” “小姐是烟华的再生父母,烟华岂会不听不从。” 那好,我现在就要你答应我两个条件。 第一:从此刻起,你我的关系不再是主仆,而是姐妹,以后不得再喊我小姐! 第二:要留一起留,要逃一起逃,你要答应我任何时候都不能把我独立出来! 烟华只觉鼻头一酸,眼泪泗泗而出, “小姐.....” 还没等我开口她已经改口, “哦,不,姐姐,烟华什么都答应你,哪怕你要烟华去死,烟华也愿意!” 我心里一阵悸动,走过去把她搂到怀中, “傻妹子,好端端的说什么胡话,姐姐怎么舍得让你去死,以后再也不许这样说了。” 我抬起烟华的头, “你看,都成泪人儿了,看以后谁敢娶你。” 烟华被我一逗,笑了, “才没有呢,姐姐乱说。” 第191回:吉凶难料2 烟华被我一逗,笑了, “才没有呢,姐姐乱说。” 她抬起衣袖拭去泪迹,娇羞的低下头, “烟华才不嫁人呢,烟华要一辈子陪着姐姐!” “傻妹子,你的幸福不是姐姐能给的,但姐姐相信烟华的夫君一定是最棒的男儿。只有世界上最棒的男儿才配得起我的烟华妹子!” 烟华的纯朴,烟华的敦厚,还有她那不失本真的天性, 她的善良可爱,也只有最棒的男儿才能与她匹配。 “那姐姐呢,姐姐有喜欢的人了吗?” 烟华问我。 我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片背影,未着寸缕的男人在我面前一闪而过。 他是谁? 为什么那背影看着是那么的熟悉,好象已经见过千百回,千万回。 “烟华,你在后面要多加小心,好好抓牢棍子,姐姐在前面给你探路。” 考虑到烟华的体力问题,我拣了一根棍子让她拉着一头,这样也可以减轻她对黑暗的恐惧感。 晚上行路确实很苦难,这条路在前几天探路的时候已被我摸清楚了。 但在夜色中,我的方向感越来越模糊,看这条也像,看那条路也像; 尤其是身后还跟着烟华,如果我告诉她迷路了,她不是更慌更急。 我略略定了定心神,以高山的最高点为目标,缓缓向前行。 只要到了最高处,再翻过去下山就容易了。 有了这个念头,刚才冒出的疲惫感一扫而空,只觉浑身都是力,步伐不禁快了许多。 月亮若影若现,我与烟华的手紧紧拉着那截不足一丈的棍子,才到半山腰。 肩上的包似乎已经沉了许多,夜色又不明, 我余出的那只手只有不断摸索着周围的杂草、矮松以借力向上爬。 “姐姐,要到了吗?” 第192回:患难见真情1 烟华总是不停的问我相同的问题。 从山脚到山腰她已不知问了几十遍。 我抬眸望了望上方,鼓励她道: “烟华,再加把劲,马上就到山顶了。” 虽说很近,但真正爬到山顶已是几个时辰后的事了。 山顶,稀稀疏疏的长着几棵苍松,一间破庙歪歪斜斜的立在山颠,一副久无人烟的样子。 “姐姐,我们到里面歇下脚好不好?” 烟华企求的眼神望着我。 我不禁点了点头,同时心里莫名生起一丝不安, “我们出逃是不是太顺利了?” 烟华步履蹒跚的向破庙走去,晚风吹得她的身躯摇摆,青丝散乱, 宛如要飞起来一般,又似要随时倒下一般。 “烟华!” 我喊了她一声,声音被风一吹就散了,她没听见,仍然向前行,她扣了扣门, “有人吗?” 我远远的看着她,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只见那门唰的一下就开了。 她忽然向我跑来,嘴里不断的喊: “姐姐,快跑,姐姐,快跑!” 我只听到呼呼的风声,看到她匆忙的奔跑。 “什么?你说什么?” 烟华的身后,忽然蹿出几条灰影,正在不断追逐她。 我心一沉,知道是出了事,慌忙向烟华跑去。 她看到我跑,似乎更急,拼命的挥手, “姐姐,快走,姐姐,快走!” 我一怔,身躯不由停了下来, “难道是三娘派人抓我们来了?” 再看那几条身影,似乎已离烟华不过咫尺了。 “烟华,姐姐来了。” 我不逃反向烟华奔去,也不知哪里生出一股气,瞬间就到烟华面前。 “烟华,别怕,有姐姐在,她们不敢难为你的!” 第193回:患难见真情2 “烟华,别怕,有姐姐在,她们不敢难为你的!” 好歹我也是万花楼里小有名气的梦蝶姑娘,三娘好歹也要给我几分面子的。 “姐姐,你错了,他们不是三娘派来的。” 说着烟华的眼泪唰的一下就冒了出来, “姐姐,我不是让你逃吗?你为什么不逃?” 我心一宽,既然不是三娘子派来的,那为什么要逃? 除非他们是强盗。 看看烟华的表情,更加证实我的推测。 “走!” 我连忙拉起烟华转身就跑。 才迈出两步,灰影在眼前一闪,五个灰衣人不怀好意的把我们围了起来,看我们的眼神猥琐无比。 “你们要做什么?” 我把烟华挡在身后,谨慎的向后退。 我的话引得他们哈哈大笑,其中一人道: “老子们好几天没开荤了,你说我们要做什么?” 我心一寒,他们分明是要趁火打劫。 我掏出衣襟的银两扔过去, “几位大爷,我们姐妹俩相依为命,路经宝地,打扰了几位的好梦,求几位大爷看在这些银两的面子上,就放过我们吧!” 他们却不屑的嗤之以鼻,另外一人瞅了我一眼, “我看你也挺会说话的,这样好了,只要你今晚把我们伺候好了,我们就放你一条生路。” 他看了其余四人一眼,都得到会心的一笑。 “姐姐,不要,不要答应他们,他们根本不是人!” 烟华使劲拉我袖子,拼命摇头。 眼里的泪水飞飞洒洒,散得周围一片湿,打得我的心更寒更冷; 还未到冬天,怎么这风这夜都这么冷了, “好冷!” 我不禁打了个哆嗦。 “姐姐,不要,不要答应他们。” 烟华胆战心惊的拽着我的袖子,恐惧的望着那些人。 第194回:遭遇匪徒1 五个灰衣大汉,粗眉大眼,说话的时候那脸上的肉都在抖动,让人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 五人当中最年轻的那位似乎是他们的头, 他瞥了其余四人一眼,忽然向我走来, 我惊得护着烟华连连后退,手握成拳,心里暗道: “只要他敢不安分,我就和他拼了!” 烟华紧紧的贴着我,恐惧的望着前方,抓着我的衣襟都在颤抖。 他走到我们三步外,眼神在我和烟华身上来回搜索,突道: “姑娘,我看你们姐妹俩长的也还不赖,想必这路不好走吧?不如……” 我挑了一下眉,只听他续道: “不如别走了,留下来做我压寨夫人怎么样?” 他一边说还不忘啧啧咂嘴,那口水都要掉下来了。 其余四人齐声欢呼,似乎非常赞同他的意见。 我一口唾沫吐过去,正好打在他脸上, “你做梦,你们这些强盗土匪,整天只会凌辱良家妇女,老天不会放过你们的!” 他抬起右手擦了擦脸,凑到鼻间嗅嗅, “这香味好香啊,香得我心里氧氧的,兄弟们,你们说我该拿她怎么办?” 他指了指我,问身后的兄弟们。 “头,只要生米煮成了熟饭,她不愿意也得愿意,用你的雄风征服她!” 四人当中一位年龄稍次的在一旁鼓吹。 眼神却是落在我身后的烟华身上。 欲火雄雄,身体的某一部分似乎已经起了反应,鼠翘部似乎正在慢慢膨胀, 他干咽了一下唾液; 烟华被他盯得极不自在,连忙把身子又缩了缩。 他的话惹得其它三人哈哈大笑, “头,小四说得相当不错,我记得去年头抢来的那位小娘子,当初不是死活也不愿意,后来头是怎么对待她的,你们还记得吗?” 第195回:遭遇匪徒2 “头,小四说得相当不错,我记得去年头抢来的那位小娘子,当初不是死活也不愿意,后来头是怎么对待她的,你们还记得吗?” 说话的是五人当中年纪比较大的一位,大概有四十出头,鼻梁微塌,揶揄的问其它三人。 “当然记得,头把那小娘子关在房内折腾了三天,那小娘子后来出来走路都是摇摇晃晃的,一天找我们问头去哪里了。” “是啊,要说那小娘子还真长的不错,不过就是命太软,禁不住头日日夜夜的温存,不到一月就死了。” “这也不能怪那小娘子,谁叫我们的头雄风太猛,像那样娇滴滴的小娘子又怎么能受得起,不过我看面前这位姑娘,活气十足,足够头消受了。” “老三,你这就说得不对了,你还记得那夜我们偷听吗?头可是威猛的把窗子都震掉了……” 他似乎有点意尤未尽,还在回想那日的情况。 他们口中的头被自家兄弟揶揄,却似乎并不生气, 但听他们越说越来劲,似乎都忘了他这个正主,微微咳嗽几声,让他们收敛一下,别太放肆,吓到了我。 他们的话没吓到我,只是吓到了烟华。 她脸上惨淡一片,身躯如筛糠般颤抖,眼里无神,低声在我耳朵旁道: “姐姐,姐姐,我怕!” 我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 “烟华,别怕,有姐姐在,什么都不要怕!” 烟华恩了一声,整个脸都埋在我身后。 其实,我也在怕。 在飞凤楼里,男人稍微靠我靠得太近我都无法忍受,他们几个这般粗暴蛮横,我又怎会不怕; 我怕,但我不能告诉烟华。 我是姐姐,如果连妹妹都无法照顾,那就没有什么人能帮我们了。 盯在我们身上的目光,淫秽的眼神,就似片片乌云笼罩…… 第196回:劫色1 我故做坚强的挺了挺胸,朗朗道: “大爷,我还有些珠宝,都孝敬几位,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姐妹,这些银子,够你们找几十位绝色美人了。” 我把从飞凤楼偷偷带出来的首饰捧到他们面前。 这些首饰,是我在妓院的时候悄悄拿的,为的是以备不时之需, 但为了让这些强盗放过我们,我只有把它掏出来,希望能打动他们。 强盗头抓起一串七星链,看都没看一眼就甩了出去,接着再抓再甩,嘴里不断的道: “这些东西就当你的嫁妆吧,大爷我要的东西只有你!” 你字刚出口,他一把掐在我颈上,眸里暗光闪动, “我只要你!” 说着,他的右手慢慢用劲,似乎要让我屈服; 左手却悄悄滑上我的脸颊,拨开覆面的发丝,落在我的唇上, “你这么有个性,我又怎么舍得放过你呢,就算我舍得,我的身子也舍不得啊。” 他的手指顺着我唇滑到耳垂,然后慢慢向下…… “姐姐,姐姐!” 烟华看我受制,焦急的跑过来救我,却被强盗中的老四拦住, “你姐姐是我们头的女人,而你,是我小四的女人!” 烟华一怔,脚步一慢已被小四搂到了怀中。 烟华不断挣扎,双拳擂打小四,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救姐姐。” 小四一把抓住烟华的双拳,定定的道:“要救就先救你自己吧!” 话刚落,头已低下,堵住了烟华的口。 我虽受制在强盗头手中,但却一直在用余光看着烟华,看到她被小四抓住,心不由慌起来,右脚向强盗头的胯下一抬, 但听他一声痛呼,我只觉颈上一松,他满是痛苦的蹲在地上看着我跑向小四。 小四一惊,我连忙拉起烟华,就向侧面跑去。 第197回:劫色2 侧面,好象是个斜坡,只要到了那里,我和烟华就能摆脱他们了。 小四离强盗头最近,看到头受伤,顾不得追我们,连忙跑过去把他扶起, “头,你怎么了?” 其余三人,一直在旁边瞎聊,忽然看到小四搀着老大一步一步走来,连忙围上前纷纷道问: “小四,头怎么了?” 刚才还生龙活虎的头,怎么这会变得病怏怏的,满脸痛苦。 强盗头缓了缓,咬牙切齿的道: “她踢了我一脚!” 众人的目光不由移到他胯下,都是男人,都知道胯下的那东西疼起来可是非常难受的。 众人不禁暗暗为他捏了一把汗, “好辣的姑娘!” “头,我们刚才看到她们往那边跑了!是不是……” 年长的那位虽然一直在跟兄弟谈天,但也没忘观察我和烟华的动向,所以看到头这般痛苦,连忙贡献消息,顺便请示该怎么做。 “追,都给我追,哪怕追到天边都要给我追回来!” 强盗头生平第一次受这样的耻辱,怎能不恼,又怎能轻易放过我和烟华。 山顶的夜晚是这样的凄凉,晚风都在呜咽,狂肆虐着周围的一切。 我与烟华也不能幸免,爬了一晚上的山路,我们的体力都所剩无几了。 这一急奔,耳朵都是生列的痛,眼睛根本看不清楚前面,只是凭着感觉向前狂奔。 烟华被我拉着手,跌跌撞撞的也坚持在跑,我们都只想赶快到达西侧。 “姐姐,你先走吧。” 烟华的手从我掌中滑落,扑倒在地。 她已经没有力气再跑了,看我的眼神都有点涣散。 “烟华,烟华。” 我试着把她搀起,刚站起来她就疲软不堪的整个身躯压在我身上, “姐姐,我求求你把我放下吧。” 第198回:舍爱1 “姐姐,我求求你把我放下吧。” 我搀着她一步一个脚印,以蜗牛的速度向前走,一边走还不忘担心的看后面追兵来了没。 我咬了咬牙,微屈把她的身躯靠在我身上的份量又加重了几分, “烟华,姐姐就算用爬的也要把你带到永乐城去。” 颈上一凉,我侧眸望去,倚在我肩上的烟华,瞳仁里泪水滚滚而落, “姐姐,姐姐。” 触到我的眼神,她荡起一丝似哭似笑的笑。 她的右手紧紧缠着我的脖子, “姐姐,如果还有下辈子,烟华还要当你的妹子,服侍你一辈子!” 能有这样的姐姐,能得到这样悉心的照顾,是烟华这辈子最开心的事。 “烟华,不止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只要能轮回,我都会和你做最好的姐妹的!” 一个人的日子是独享,是孤独环绕; 但自从认识了烟华,开心快乐能共享,不再是孤寂问苍天; 虽然烟华不是我的知己和知音,但她却是最了解我的人, 知道我的喜好,甚至在我被客人刁难的时候,她会冒着被三娘打的危险跑来给我解围。 能有这样的人为妹妹,是我高攀了。 倏地,强盗头跃到我们身前,他冷冷的道: “不用等下辈子,这辈子你们就可以永远是姐妹。” 他一挥手,站在我们身后的小四已上前把烟华从我背上扒下,死拉硬拽的把烟华拉开。 “姐姐——” 烟华向我伸出手。 “烟华!” 我慌忙伸出手去拉她,腰上一紧,又被强盗头禁锢在胸前, 他的双手交握在我上腹,双脚把我的腿缠得死死的, 他的眸里暗光涌动,鼻息吹拂着我的发梢, “好香,我看你这次怎么逃?” 第199回:舍爱2 “好香,我看你这次怎么逃?” 说到逃字,他猛的把我扳正,让我的脸差点贴在他的胸膛上,。 他空出一只手把我的头抬起,让我看到他眼里对我的渴望, “这辈子,你注定是属于我的!” 他狂妄的对我宣誓。 我不屑的撇开头,我的表情似乎激怒了他, 他的双手猛然按住我的肩,粗鲁的道: “看着我说话。” 我只想一巴掌甩掉他的狂妄与自大,但刚把手抬起,还未到半空已被他截住, “想打我,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我的眸里冷若寒冰,恨不得化做一把利箭把他射穿。 “姐姐——” 烟华的声音从后传来,她手里拿着一根臂粗的木条。 头发散乱,衣服凌乱不堪,唇上鲜血淋淋的向我们跑来; 强盗头一愣,额上已着了一记闷棍,他吃痛的跳开,我亦赶快跑到烟华跟前把她紧紧搂在怀中。 “烟华,烟华,我是姐姐啊!” 烟华眼神空乏,手里挥舞着木条,猛被我叱喝,木条啪的掉在地上,受伤的看着我, “姐姐,姐姐!” 她回手搂住我,那样紧,那样的紧,都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姐姐,他——,姐姐,他——” 此刻,烟华如受惊的小鹿,在我怀里跳个不停,声音颤抖, 话都说不完整,只是不停的哭泣。 我正想问她原因,却看到小四慢慢走过来。 额头红肿,唇上同样鲜血淋淋, 不用问我已知道烟华是被他欺负了,只是还没得逞。 我冷眼看向一旁与小四同样惨状的强盗头,拍了拍烟华, “烟华,你做的很对,对待这样的无耻之徒,就要用棍棒招呼他们,不然他们永远都不会学乖!” 第200回:糟蹋1 “臭娘们,给你脸你还不要脸,如今也别怪大爷我残忍,小四,你去把其它几个兄弟也找来,今日我们五兄弟就拿这两个娘们好好乐活乐活。” 强盗头淫笑一番,一步一步的向我和烟华靠来。 “头,不用喊了,我们来了。” 三条灰影从东西北方向蹿来,加上同处南方一线的小四与强盗头,步步紧逼,步步为赢的向我们靠近。 我与烟华,只能互相依靠,只能在原地打转,四方都被人围了起来。 我们似乎已经没有了逃生的可能性,已经没路可逃。 只能就这样看着包围圈慢慢的在眼前缩小,慢慢的缩到我们身前。 啊——啊—— 我仰头对天长啸,天啊,快来人救救我们吧! 我不想被这些人渣糟蹋。 我不想沦陷在他们手中。 他们五人眼睛都眯成一条线,尤其五人当中最年长的那位,口水哗哗直流,看我们的眼光充满了掠夺。 “滚,你们这些人渣败类,都给我滚!” 我弯腰把地上的木条握在手里,抡向四周,他们一边避,一边大笑不止。 似乎在笑我的自不量力; 身后猛被人一推,我不由自主向前方冲去。 再度撞上强盗头,他一把握住我手上的木条。 一扬手,一个耳光脆生生的响起,震得我分不清楚东西, 瞬间,半边脸肿了起来,步履不稳的晃来晃去。 就在我离开的那一瞬,烟华亦被小四擒住。 小四冷笑一声,无视烟华的挣扎就把她按在地上。 烟华一直在呜咽的喊着: “姐姐,救我,姐姐,救我。” 声音透过风吹来,让我的心沉入了谷底。 但奈何,我也受制于人,只能眼睁睁的听着烟花撕心裂肺的求救声,以及衣服碎裂的声音,不断传来…… 第201回:糟蹋2 但奈何,我也受制于人。 我抬腿,他就用双腿把我夹住,我甩手他就把我的双手拉到脑后摊平,眸里火光似要把天燃烧起来,暗哑的对我道: “要救就先救你自己吧!” 说着,又是一个耳光把我的脸甩向右边,让我能看清楚其余四人对烟华在做什么。 “他们简直不是人,烟华还这么小,怎么能受得了。” 正前方,小四压在烟华身上,其余三人一人抓着烟华的两只手,另外两人却是各自按着烟华的双退,让小四的动作能更加迅速。 我的心在滴血,撇开头,不忍去看,却被强盗头捭了回来, “看到了吗?这就是得罪我的下场,你们不是姐妹情深吗?你放心,呆会我用完了你会和他们交换的,让你也尝尝销魂噬骨的滋味。” 我的心彻底被他撕碎,一种酸涩梗在喉间。 欲哭无泪,牙齿紧紧的嵌进唇中,鲜血缓缓从嘴角滑落。 眼神空洞,木然的望着灰暗的天空,指甲嵌进了肉中浑不知痛。 “天啊!你为什么不给我们姐妹一个干脆,偏要这般折磨我们。” 烟华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的连呜咽也消失了,我的心就吊在那里,无法上下,烟华到底怎么了? 烟华,她安然无恙吗? 我不敢去想象那种血腥的场面,终于,喉间一股液体喷薄而出,点点滴滴洒在按着我的强盗头脸上。 我怆然一笑,只有伤心绝望才会让心尖的血逆流而出, “烟华,你等着,姐姐来陪你了!” 闭上眼,准备承受那锥心之痛,强盗头却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鲜血,一字一句的道: “想死,没那么容易,老子都还没玩够,怎么能就让你死!” 他撅住我的下颌,让我无法咬舌自尽。 “你不是人,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第202回:拒绝相信 “你不是人,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我张嘴就咬在他的手掌上,使出浑身力气发泄心头的恨。 他吃痛,反手就给我一耳光,那力道有几十斤重。 我只觉天空忽然亮了,乌云散了,漫天星斗在我眼前晃动。 “烟华,烟华——” 烟华在绝望的唤我,我要去救她; 我睁开眼,就撞入一双如鹰隼般的黑眸中。 黑眸的主人一身黑衣,鼻梁微挺,剑眉入鬓,黑眸如一汪深潭锁住我, “姑娘,你醒了,来,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旁边,一炉篝火在燃烧。 他在火上架起了一个架,正在翻动架上的野鸡; 看到我醒来,捭下鸡腿走过去递给我。 “他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吓得抓着衣襟往后退,不住打量四周可有逃处。 我记得我不是被强盗头抓住了吗,那我怎么会在这里呢? 面前的他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烟华呢,烟华到底怎么样了? 我打掉他的好意,控诉他, “为什么要救我,你为什么不让我去陪烟华,烟华,烟华,我可怜的烟华!” 夜风拂过,淡淡的野花香吹进我的鼻间,火中的枯枝噼啪做响, 不远处,光亮一片连到天边。 我显然是被带到了山脚,前面就是去永乐的渡口了。 他弯腰把被我打掉的鸡腿拣起,放到火架上, 背对着我道: “姑娘,不是我不想去救那个小姑娘,只怪我来得太迟了,只来得及救下姑娘你!” 他手里一用力,那被他握住的枯枝倏地碎裂成灰,跌进尘埃之中。 我连连后退,虽然早在心里断定烟华已经死了的事实。 可从别人口中听到事实,还是震惊的让我心碎,拽着他的人,连声道:“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第203回:二次相遇 我连连后退,虽然早在心里断定烟华已经死了的事实,但一直拒绝相信。 如今从他口中说出来,只是更加加深了我的心伤。 心如尘埃,大抵如此,连轻微搏动一下都是极其费力,面如死鱼,喃喃道: “烟华,都是姐姐的错,如果姐姐没有带你逃,也不就不会出事了!” 我自责的擂着胸膛,就算这样都无法表达我的愧疚,如果我不是执意要带烟华走,她也就不会这样了。 “原来那小姑娘是你妹妹啊,不过姑娘,你不是只有一个弟弟吗?怎么忽然又多了一个妹妹?” 他当时正好路过,看到我不堪凌辱而被强盗头打晕。 当下一剑破空就把强盗头刺死,接着又花了几分钟解决其它四人。 而烟华,他去查看的时候,已经魂散九宵了,他就地挖了坑把烟华埋了。 然后抱着我来到了这里,因为他不知道我要去哪里,而他却是要回永乐。 又不忍心把我丢下,就带到了渡口旁,准备问清楚情况后再决定怎么安置我。 我一愣,被他的口吻震住,就在我已经认定梦蝶这个身份。 他却告诉我还有个弟弟,这么说,他是认识我的。 我下意识的冲过去,紧张的问: “你是说你认识我,我还有弟弟?” “有过一面之缘,至于你有弟弟,不是姑娘你告诉我的吗?” 他若有所思的望着我,才几个月的事情,我怎么就全忘了。 “我有弟弟。” 我忽被这个事实震住了,原来我还有个弟弟,那弟弟叫什么? 我叫什么,我不是柳梦蝶,那我到底是谁? 脑里一片混沌,似乎记忆里最重要的东西都被洗去了。 我冲动的抓住他的胳膊, “请你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第204回:魅 他似也没想到他随意的一句话会让我这般激动。 望着我眼里的渴求,歉意的道: “姑娘,我只知道你弟弟叫水墨,至于姑娘你,我真不知该怎么称呼。” 我不觉松手,喃喃道: “水墨,水墨——” 我继续问道:“那我弟弟呢,我弟弟现在何方?” 只要抓住这条线,找到我弟弟,不就可以知道我是谁了吗? 我忽喜忽悲的表情让他看我的眼神多了探究。 但再怎么看,我都是他那日救的姑娘,他心里狐疑, “该不会是认错人了吧?” 但再怎么高的易容术都不能瞒过他的眼睛,他怎么看我都是那日的那个姑娘。 他悠悠开口, “你弟弟失踪了!” 啊—— 我惊呼出声,我弟弟失踪了。 那不就意味着我刚抓住的线又断了,眼里愁上加愁, “今日多谢公子相救,我还不知恩公的姓名,还请赐告。” 今日如果不是他,也许我已经是奈何桥上的一怨魂,他救了我,我从心里感激他。 他止住我下屈的身, “姑娘严重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来就是我凌若阙份内之事,我最不屑那些仗势欺人、凌辱妇女的奸险小人,姑娘恩公这两字愧不敢当,姑娘若不嫌弃,可以喊我魅。” 原来他叫凌若阙,真是入如其名。 凌厉若星阙,宛若魑魅让人捉不透,摸不清,看不明。 “凌大哥,我现在叫柳梦蝶,你就喊我梦蝶好了。” 我琢磨半天,怎么喊都觉得不妥,乃在凌前面加了大哥两字。 且他都告诉了我他的名字,我亦介绍自己。 “梦蝶,庄生晓梦迷蝴蝶,柳姑娘这名字真是取的再恰当不过!” 恰当吗? 我不觉得。 第205回:困惑 “梦蝶,庄生晓梦迷蝴蝶,柳姑娘这名字真是再恰当不过!” 他夸赞我的名字取的好,颇有诗意,耐人回味。 只有如此出尘脱俗的我,才能把这诗的境界表达充分。 就这样,我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蹲坐在篝火旁闲聊。 他阅历十分广泛,天南地北无所不知,我告诉他我以前的记忆全部消失了,请他告诉我关于我弟弟的一切,想从中获取一些关于自己的信息,他慢慢把那次救我的事说了一遍,可惜其中却没有对我有任何帮助的信息,我失望的微微轻叹。 他却反而安慰我,人生总有其变幻的规律,有时任何事都有其必须的理由,世事无常,总有一天会柳暗花明的,让我不要太悲观,要乐观一点。 他说的轻松,要我乐观,我乐得起来吗? 烟华的死,水墨的失踪,都是我心中最重的弦,尤其是烟华,少了她,总觉得心里堵得慌,似乎被人从身体里抽走了什么。 无法谈笑如常,差点把手与柴火一起烧了,幸好被一旁的他及时抢救回来。 “柳姑娘,你有心事?” 他看我眼神总是飘悠不停,关心的问我。 我添了点柴火,幽幽道:“凌大哥,实不瞒你说,我是有心事,我在困惑。” ‘困惑?’ 他不解,我对他说困惑,那我到底困惑什么? 是啊,我困惑,困惑我的身份,究竟是什么人把我的记忆洗去,让我忘了水墨,忘了生命中许多精彩的过往; 我困惑,困惑那人到底是什么居心,洗去了我的记忆还把我送到妓院中; 我困惑,没有了过往记忆的我如何去寻找陷害我的人; 我最困惑的是那人折磨我也就够了,为什么连烟华都不放过,难道他真的如此狠心,连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不放过! 第206回:揽月之忆 水墨的离奇失踪,我记忆的莫名消失,还有烟华突兀的被害。 这些事情,似乎都是有预谋的,都有一个共通性,那就是都与我有关。 凌若阙听我这么一说,也觉得有此可能性。 他刚才杀那几个强盗的时候就发现那几人的武功并不是很高,包里装着的都是银票,似乎是没有打劫的可能,那他们为什么要假扮强盗呢。 “柳姑娘,你仔细想想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或者是有人曾对你不怀好意。” 凌若阙认为除非是我的仇家,才会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害我。 阮三娘、牛哥、刘妈、妓院里的姐妹都在我眼前闪过,但他们都不可能陷害我的,阮三娘虽然看我不是很顺眼,但还不至于要把我杀人灭口。 可除了他们,我就想不起其它人了,我的记忆到目前为止,只有这些人。 “凌大哥,我实在不知道谁要对我不利,依你看,什么人惯用这样的伎俩?” “柳姑娘,你是被谁送到揽月城来的?” 凌若阙怜惜我沦落风尘,顾及我的感受,所以并没有提妓院二字。 记忆如打开的闸,我的思绪慢慢回到了飞凤楼,一个声音在叮嘱我小心, 另外有一双极其生冷的眼在瞪我,我惊得连忙睁开眼, “柳姑娘,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凌若阙看我一脸惨白,满头汗水,眼睛睁得老大。 我定了定心神, “凌大哥,是刘妈送我来飞凤楼的!” 我没有告诉他我还看到了一双利眼,冷若寒霜。 似乎是一双男人的眼,看一眼都觉畏惧不已,让人不敢直视。 “那你记得在什么地方上车的吗?” 凌若阙暗暗把刘妈二字记在心里,继续问我。 “好象是在路上,又好象是在晴岚。” 第207回:出海 “好象是在路上,又好象是在晴岚。” 我记得我是被颠簸弄醒的,醒了就看见刘妈了。 至于在哪里上车,我根本想不起,我醒来就在车上了。 凌若阙似乎已经有了主意,默默念了几遍晴岚, 顿道:“柳姑娘,这样吧,你先随我回永乐,我办点事然后陪你去晴岚国走一遭。” 我感激的望了他一眼, “好,谢谢凌大哥!” 他这分明是担心我再遭劫,他的这份大恩大德我何以为报? 但观目前的样子,估计,这份恩情是永远还不完的。 因为心里有了依靠,这晚的夜虽然很短,但我睡得很香,梦里我还梦到烟华在跟我告别,她没有怪我,反而鼓励我去找回失去的记忆; 她说: “你虽然与小姐长得一模一样,但我却是一直把你当作亲姐姐,是我让她重新享受到了亲情,让她觉得自己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个整天供人使唤的奴役。” 天刚放晓,我们就搭上了到永乐的船, 第一次坐船,心里很兴奋,但船行了一段路,我肚里就翻江倒海,呕吐得不行。 凌若阙连忙把我从拥挤的船舱里带到了船尾,他站在我的左侧为我挡住吹来的海风。 他挺拔的身躯站在那里,就宛如一座高山,遮住了云,挡住了风, 他背对着我,低沉的嗓音对我道: “柳姑娘,好多了吗?” 我吐出一口酸水,擦了擦嘴角,抬眸望着他的背影默然出神。 他缚手为障为我挡风,状似无心的关心,却让我觉得温馨无比。 曾听人说,一个懂得关心女人的男人,任何时候都会站在她的左边, 据说左边出现生命危险的机会为百分之七十五。 他这样做,不就是等于替我挡住了无法预知的危险。 第208回:若阙之心 心里似有暖流滑动,看他的背影,只觉舒服至极。 他对我,是不是太好了。 “柳姑娘,你好多了吗?” 凌若阙半天没听见我的回答,又重复喊了我一遍。 我微微一赫,柔柔道 凌大哥,谢谢你带我出来,我好多了。” 少了船舱的沉闷与窒息感,加上嗅着淡淡的海风,心情都轻松了不少。 “柳姑娘,你坐不惯船,为什么先前不告诉我,告诉我的话,我们直接包一艘船,柳姑娘就不会……” 凌若阙自责上船前没先问我,把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凌大哥,我从没见过海,我也没坐过船,我不知道坐船会让我这样难受,我没想到海上的景色是这样令人陶醉。” 我打断了他的话,抬眸望见天空上几只海雁结队飞过, 天蓝蓝海蓝蓝,小船在海风中缓缓向前去,身后,浪花散得很远很远。 凌若阙黑眸里晶光一闪,看着天边那从海里跳出的太阳,缓缓上升,我的话让他心里平静的湖泛起了涟漪, 他默默道: “凌若阙,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与使命,你这样的人是无法让别人获得幸福的。趁着还能收心,赶快死心吧,否则到时只会伤心伤人伤自己!” 吁了口气,压住澎湃的心, “柳姑娘,你一定饿了吧,我去给你拿点吃的来。” 凌若阙转身进船舱给我带来了几个馒头,我却不想吃,胃里空得厉害,一点胃口都没有; 他怕我着凉,让我进船舱歇会,但我才进船舱,一闻到那里面的空气就想吐,连忙又跑到船尾,好歹止住了干呕。 他见我如此,心知要我进舱是不可能了,进去给我弄了条小凳,让我靠着船舱,坐在那里看海景。 他自己却一屁股坐在冰凉的舱板上打坐。 第209回:郎之心 日出日落,朝而复始,他一刻不离的陪在我身边,让我一抬眸就能看到他。 我的眼神还未发出讯号,他就体贴的问我要不要这,要不要吃点东西,或者是喝点水。 从来没有人这样关心过我,更别说是男人,让我不禁有点依赖他, 甚至希望这船就停留在此刻,或者是永远不要停。 有人说,女人都是感性的动物,谁对她好,她就会喜欢谁,反之,谁对她不好,她就会讨厌谁。 我想我也是的,如果没有他,可能我无法忘却与烟华天涯永隔,可能也早在烟华去的那刻就心碎而亡了; 但上天偏偏安排了他在那一刻救下了我,让我与他再次相遇,这是不是在暗示我该好好把握呢? 这我不知道,凌若阙也不知道,相信只有天才知道吧。 所以,我想我是有点喜欢他了,他喜不喜欢我我不知道。 但有几次我总看到他在偷偷望我,而且一望就是老久,触到我的眼神连忙又避开,让我不禁自问是不是我不值得他喜欢。 但是,如果他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对我这般体贴,问长问短; 是他习惯照顾别人,我看不然,他长着一副让人着迷的嘴脸,只是不喜笑,但却不影响别人对他的欣赏。 一路上,船舱里、过往的船都有姑娘向他暗送秋波,他都视若无睹,只是蹲下闭眼打坐,眼观鼻,鼻观心。 那些姑娘看到他如此,目光都化作利箭刺到我身上,如果是真箭,我早就千疮百孔了。 那如果不是,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心藏起来,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让他无法启齿,让他无法喜欢我。 “凌大哥,你有兄弟姐妹吗?” 他正在打坐,听到我这样问,睁开眼看着我, “柳姑娘,我没有你那么幸运,我是被义父收养的孤儿。” 第210回:地形门 他正在打坐,听到我这样问,睁开眼看着我, “柳姑娘,我没有你那么幸运,我是被义父收养的孤儿。” 他说孤儿的时候,眼里有忧伤滑过。 但提到义父,眼里却是喜悦。 “凌大哥,你义父是个什么的人?” 对于他口中的义父,我很好奇,凌大哥的功夫似乎极好,想必就是他的义父教的, 凌大哥的身上似乎藏着许多秘密,这些应该都是与他义父有关吧。 义父他对我很好,从小教我习文学武,告诉我做人的道理; 他告诉我做人要知恩图报,人不能寐着良心做事,要乐于助人; 学无止境,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让我不可骄傲…… 说到他义父,他的话就一大堆,全部是对他义父敬佩之词; 似乎对于他来说,他义父说的话就是圣旨,丝毫不能违背。 “估计是个墨守成规的老头。” 我暗在心里道。却不忍拂去他脸上的那抹神采,他不知道此时的他是最容易让我心动的,宛如传说中的阿波罗神一般。 “凌大哥,那你义父是做什么的?” 听他的口气他义父应该是声名显赫的人才是。 但显然我猜错了,凌若阙半天才问我道: “柳姑娘,你知道地形门吗?” 地形门? 我摇了摇头, “地形门是什么?是哪扇门的名字还是六扇门的别称,或者是哪个城的名?” 他呵呵一笑,似乎没想到我会这般问,以我二人才能听到的口吻道: “地形门是杀手组织,是我义父创建的!” 我不清楚杀手是做什么,但既然与杀字连在一起,应该是很危险的部门,脱口道: “凌大哥,那你不就是少主?” 地形门是他义父所建,那他义父是门主,他不就是少主。 第211回:田园之梦 他点了点头,承认自己的身份,却幽幽的道: 有时候,我希望自己是个平凡人,就不用承担这么多的责任; 有时候,我希望自己是个普通人,不问江湖世事, 找个知暖知热的人日出而耕,日落而栖的田园生活。 但我知道,我这些都只是幻梦, 从我被义父收养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与江湖摆脱不了关系。 “凌大哥,那杀手是做什么的?逞凶除恶吗?” 凌大哥正义凛然,应该就是姐妹们平常所说的侠客所为。 “呵呵,也许吧!” 他淡淡的回我,脸上满是无奈, “柳姑娘,就要到岸了,你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他似乎想说什么,但触到我的眼神忽然转移了话题。 我扬了扬手,告诉他包我早收拾好了。 他投给我一个赞许的眼光,然后弯腰把他的包提起跨在肩上, 走到我身边, “柳姑娘,等会下船你千万要跟在我身边,别走散了,如果万一走散了,你一定要在岸边等我,我会找到你的!”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叮嘱,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 他这样说一定有他的理由,反正到时候我只要跟在他身后就没事了。 我没想到,实际情况超出了我的预料。 当船一靠岸,人群从船舱中蜂拥而出, 瞬间就把我和他冲散了。 我夹在人流中,望来望去都是人,就是不见熟悉的身影,我焦急的扬着手在人潮中呼喊: “凌大哥,凌大哥。” 身躯一晃,又被人潮挤到前,我想停下来,可是人潮却不允许我, 只是把我不断的挤来挤去,连肩上的包在什么时候被人挤掉了我都不知道, 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快点冲出人群找到他。 第212回:永乐渡 永乐的渡口永远是这里的一道风景线。 这里的渡船多如牛毛,整个渡口简直就是一个热闹的交易市场,人声混杂,人流穿梭,上船下船的人来来往往, 无形之中就把我推前推后,我哪里知道该怎么走, 只能任着人潮浮动,心想只要人少了,就能找到路出去了。 但这般等待,这样随波逐流,真的不是个滋味,周围的空气都是浑浊的,让我险些窒息; 此刻,右手猛被人拉住,拽出了人群。 我吁了口气,方去看那双手的主人,原来是凌若阙站在高处发现了我,所以挤进人群解救了我。 他的手,结实有力,黝黑的皮肤在阳光下濯濯耀眼。 我的右手与他的左手缠握,有着鲜明的对比,白皙对黝黑,大手对小手。 心下一暖,由着他带我离开了渡口。 周围的喧闹声都在这刻化为虚无,我只是看着十指发呆, 似乎心尖有什么东西开始萌芽了,我的手被他握住, 感到他手的厚实以及指间的温度; 那温度不似我的微凉,有点暖,有点热, 我的手不由动了动,他的手却反而抓得更紧, 他一定是怕我走丢,所以才感觉到松动就自作主张的握紧我的手; 脸上一阵潮红,被他这样握着,似乎都要燃烧起来了。 “凌大哥,可以了。” 已经离开渡口一段路了,人只是三三两两,没有原来的拥挤,看到路人对我们投来的惊骇目光,我把手从他掌里抽离。 凌若阙只觉掌里一空,原本满满的心似乎也被什么抽空了, 他恋恋不舍的看着我收回手,对上我,歉意的道: “柳姑娘,请恕凌某刚才的唐突。” 他似乎是意识到他刚才那样做会破坏我的名声,抱拳对我道歉。 第213回:会煮饭的杀手 “凌大哥,什么唐突不唐突的,你刚才那只是好意助我脱离困境而已,我都还没有跟你道谢呢。” 我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抬眸望着他, 他知道我刚才心尖的悸动吗? 那种掌指相握的感觉,似乎那刻天地都成了永恒。 他却撇开头,清了清嗓子, “柳姑娘,寒舍就在附近,这几日就只有委屈柳姑娘暂住舍下了。” 凌若阙的家确实不大,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该有的摆设一样都不少,屋里收拾的很干净,东西都错落有序的摆放着,桌椅都透着光亮,似乎它的主人经常擦拭他; 我的手滑过一条长凳,指尖洁净,根本没有灰烬, “凌大哥,你家里的人呢?” 我和凌大哥进来都一会了,怎么都没半个家丁来招呼,该不会是偷懒去了吧? “柳姑娘不用望了,我家里就只有我一个人,现在加上柳姑娘,才不过两个人而已。” 他看到我不住张望,开口解除我的疑惑。 我一怔,暗起钦佩之心,能把家具这样爱好的人不多见啊,尤其是像凌大哥这样细心的人,真是少见啊; 凌大哥他,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他到底有多少惊奇是我没见过的? 凌若阙自如的把包卸下,给我倒了一杯水, “柳姑娘,走了这么久的路,你一定渴了吧,来,喝点水,解解渴;呆会我们就吃饭。” 他说着,把水杯放到我面前,卷起袖子就往外迈。 看他的样子,似乎是要亲手做饭。 他还会做饭? 我的惊喜又添了一重。 “凌大哥,做饭还是我来吧。” 我尾随着他的身影到了厨房。 看到他正在淘米,我上前把米筛抢到手,把他撵到了厨房外。 第214回:杀手之家 让他安心等着吃饭,至于做饭,就包在我身上了。 他拗不过我,自个在院子里拿了斧头劈柴, 看着他挥动斧头劈开树根,我又往灶里添了一把火, 让火更盛一些,洗手做汤羹原来是这种感觉,一种微妙的感觉弥漫在心头。 这种安静的日子我很享受,我乐在其中。 每日我目送着他出门,然后做好饭等他回来。 但他似乎很忙,总是在天黑前回来,匆匆吃上几口就出去了,接着要到很晚很晚才回来。 有时,天快亮了他才回来,而且一脸疲惫,却还扬着笑对我说: “柳姑娘,我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 我暗暗在心里道。 我知道他笑里带伤,但我不忍揭破,我只是心疼他身上的那些伤。 好几次,我想问他伤得怎么样,但看着他对我若无其事的笑,我又止住了口。 有时,隐瞒可能是对我最好的交代。 我没再多问,只是会在洗衣服的时候把那些被他偷偷处理过的血迹搓干净, 他是个细心的人,知道受伤会让我担心,所以总是在外面处理好伤口才回来; 而我,就在衣服晒干后,把那些微小的洞缝补好,然后折叠好放在他的房间。 有时我会想他职业的危险性, 杀手,一定是拼命的职业,不然他这么厉害的人怎么还经常带伤, 我相信,衣服上每个洞后面都有个惊心动魄的故事,只是我未曾参与而已。 他不说自然有他的理由,而我不问,也有我的理由。 可惜这样的日子不久长,就在我怡然自得这样的日子的时候,平静突然被打破了。 那夜,我刚入睡,忽然有人闯进了我的房间,他一身黑衣,看我的眼神凌厉无比,手里捏着一把剑,慢慢向我逼近,嘴里念着: “是你……” 第215回:情爱之择 我吓得缩成一团,畏惧的看着那剑那人。 暗问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他。 黑衣人挥剑欲砍,凌若阙忽然从外面蹿了进来,一剑格开黑衣人的剑, 跪在我床前的地上道: “义父,你要杀柳姑娘就先杀了我!” 我一怔,原来他就是凌大哥口中的义父。 我与他无怨无仇,他为什么要杀我? 黑衣人无力的垂下手,淡淡的道: “若儿,你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了吗?杀手是不能有情爱的,为什么你偏偏看不透。” “义父,我知道杀手不能喜欢别人, 但喜欢不是说不能就不能的, 在我发觉我喜欢柳姑娘的时候, 喜欢已经深入骨髓, 让我再难抽身!” 凌若阙的话在我心里掀起翻天巨浪。 我没想到他竟然已经对我这般刻骨喜欢, 我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情况下对我表白,是真心还是假意? 他说的这都是真的吗? 他不是一直对我若即若离的吗? 怎么突然间会在他义父面前表白喜欢我,我该相信他的话吗? 是欣然接受还是漠然视之? 我的心一时迷糊了,不知道该怎么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喜欢。 黑衣人幽幽一叹, 若儿啊,义父一直希望你能成为地形门最优秀的领导者, 但这次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为了一个女人, 你就真舍得放弃唾手可得的机会吗? 黑衣人对凌若阙的下跪只当没看见,只是不断在说服凌若阙, 让他不要为了我放弃门主推选。 让他不要忘记自己是杀手这个见不得光的身份。 听到黑衣人这么说,我的目光不由停在凌若阙身上,他会怎么说? 他会怎么做?怎么选择? 第216回:杀手无心? 听到黑衣人这么说,我的目光不由停在凌若阙身上,他会怎么说? 是放弃地形门门主这个职位还是接受? 我的心揪成一团,不用等他回答我已知道我平静的日子就要打破了,似乎又要与永乐城告别了; 而且心里隐隐有着不安,不安来自于心中对晴岚国的恐慌, 一想到要离开永乐城到晴岚国,心里就乱了套,相当拒绝那个地方, 似乎那个地方曾在我身体里的某一部分烙下了极其可怕的印,让我挥之不去。 我不由摸上腕骨的那抹圆痕, 烟华曾说这是玉镯带久了留下的痕迹,但我再怎么回想都想不起我曾带过玉镯, 只是经常会揣测那玉镯到底是什么样的,是什么样的玉镯会在我腕上留下这圈淡红的印记? 印记一直突显在皮肤表层,无论我怎么用水粉掩盖都不行, 手腕两侧遇雨天还隐隐做痛,那种痛痛入肌肤,沿着四肢侵入大脑,让我彻夜难眠, 心头有一种生离死别的感觉弥漫,让我一次次亲历玉镯从手上剥离的酸楚。 凌若阙身躯微微一怔,似没想到他单纯的喜欢会得到这样的结果,但他却似乎也早预料到这种结果,徐徐起身,望着黑衣人道: 义父,我从小到大都没拂逆过你的意见,你让我杀谁,我就绝不会让那人多活一分钟, 但这次,说什么我也要自己做主一回, 杀手为什么就不能有七情六欲? 那是因为从没有人去尝试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喜欢一个人,不会在乎他的出身、地位、相貌, 喜欢是一种心态,莫名的喜欢,莫名的眷恋; 喜欢就是喜欢! 没有特殊的理由,没有特殊的原因! 凌若阙说的时候眼里是五彩缤纷的色彩,这是喜欢一个人的最好证明。 第217回:赠言 黑衣人没想到自己苦口婆心的说服却得到凌若阙这般的回答。 惊退三步,看我的眼光却更寒冷,似要把我冻僵一般, 我不由缩了缩身子,蜷得更紧。 “若儿,这姑娘到底有什么魅力让你如此沉迷,你告诉我。” 他打量了我一番,喃喃开口。 “若儿,是不是这姑娘在你身上下了什么药,让你如此死心塌地?” 他简直把我当妖女看待了, 如果我是妖女,我下药也只会下到你身上, 我在心里暗暗埋怨黑衣人的武断。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凌若阙心一震,他也没想到义父会这样出口不吉,字字句句都是针对我而来, 是他喜欢我,为什么他义父却认定是我迷惑了他呢? “义父,柳姑娘温柔贤淑,并不是你口中所说的那种人,我对她的喜欢早在第一次与她相遇时就埋下根了,在第二次相遇时候我才发现那根已经植入心脏,再也容不下其它了。” 凌若阙说这番话时一直在挣扎, 什么时候他对我的喜欢已经这般情不自禁,不想让我受到一丝的伤害。 “哈哈哈。” 黑衣人狂笑三声,定定望着凌若阙,眸里暗淡,似乎是被凌若阙的话伤了, 若儿,你喜欢她,她就非得喜欢你吗? 你喜欢她,她就会喜欢你吗? 你喜欢她,她就一定要喜欢你吗?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喜欢会不会是她负荷不了的负担。 恐怕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吧! 这些,你都想过吗? 黑衣人虽然动怒凌若阙的大逆不道, 但也不忍最疼爱的义子背上骂名,乃提醒他要把这些事情考虑在内。 说完,他破窗而去,留下站着发神的凌若阙和缩成一团的我。 第218回:审视良心 他们的对话我一字不漏的全听进去了。 尤其是黑衣人临走前说的那一番话让我不得不扪心自问, 问自己到底是真的喜欢凌若阙, 还是只是在伤心过后的依赖,并不是真正的喜欢。 想到喜欢,忽觉这词似乎重了点, 压得心里沉甸甸的,宛如一块巨石落进湖里, 正在缓缓下沉。 我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 我真的喜欢他吗? 凌若阙似也在对月沉思,月光从破窗内射进来, 正好照到他上身,让我可以看到他的表情,他原本红润的脸上此刻灰白一片, 肩膀上一道剑伤分外明显的破开皮肤, 黝黑的皮肤上一抹长约一寸左右的血痕暴露在月光中。 鲜血从皮肤里溢出来,臂膀上一大片潮湿。 眼前的事实告诉我他经历了何种的决斗,他一定是还没来得及处理伤口就赶来为我解围了; 我慌忙从床上跳下来,几步并做一步跑到他身前, 紧张的望着他胳膊上那道刺目的剑伤 “凌大哥,就当是为了我,你就别当杀手了行不行?” 嘴里说着,手已不由的触在他肩上,看着那道触目惊心的伤。 这伤口这么大,流了这么多血,肯定很痛吧! 手刚游离到那伤口边缘,那伤口的主人却动了, 似乎是被我的举动吓到了, 他用另外一只手压在创口上, 回头看着我,道: “柳姑娘,只是皮外伤,不碍事的,我自己来就行!” 他似乎并没听到我刚才的请求,只是按住肩两侧,让血不再溢出, 他的伤口绽得连骨头都快露出来了, 竟然对我说是皮外伤,还宽慰我这为他担心的人。 他一定是经常受这样的伤。 第219回:除了你 他一定是经常受这样的伤。 我只能这样想, 只有经常受伤的人才会这般淡定与坦然, 完全没把生命看在眼里。 这是不是就是他能成为优秀杀手的原因?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如果他再不止血,那会不会失血过多而亡? 他的胳膊会不会废了? 我关心的只是现在存在眼前的问题。 “凌大哥,我帮你包扎好不好?” 他再一次避开我的好意, “柳姑娘,这点小伤,我自己来就行!” 还是一样的固执,一样的冷冽与坚强。 我看着他动作熟练的掏出药撒在伤口上, 然后撕了一条布缠在胳膊上,绕了几圈打成结,系得牢牢的。 他做这一连串动作一呵而就,极其流利,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大夫呢。 我却看得提心吊胆,这么大的伤口他轻易间就弄好了,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走过来的? “凌大哥,你为什么要当杀手呢?” 柳姑娘,杀手不是说当就能当的,也不是说不当就能不当的, 为了生存,我又有什么权利去挑选去做什么,不去做什么, 我们杀手都是听雇主的命令行事的,是没有自主的权利的! “那——” 我不知该怎么问。 想了许久,才定定的看着他。 “如果有一天你的雇主要求你杀掉你最亲的人时,你怎么办?” 他咧嘴一笑, “不会有这一天的,因为杀手心中都是没有挂念的,没有朋友、没有亲人。” “只是除了我。” 最后一句他却是在心里对自己说的。 他的心已经不再是死寂一片,似乎万物都在复苏,他的心有了眷恋。 除了你…… 第220回:小风波 我贪恋的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久久不能入睡。 这夜,对我来说太不平凡了。 他义父的突然来访,对我充满敌意,让我望而生寒, 尤其是他那一剑的光芒,至今还让我心有余悸, 如果不是正好凌大哥赶回来,兴许我早成剑下亡魂了; 而他要杀我的理由仅仅是因为我耽误了凌大哥的前程。 凌大哥满身伤痕的救我,为我挡剑。 为我跪下求他义父,那一幕让我记忆定格在那一刻,是那么的惊心动魄; 尤其是他对我的表白,更让我激动难寐, 为了我,他甚至愿意放弃唾手可得的门主职位。 他对我,实在太好了,好得让我心愧, 我对他,是否有他对我的一半好? 但也因为那夜,我感觉我和他的关系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那种生疏, 他不再是伤痕累累的回来,出去的次数却更多, 每次回来都是酒气冲天,似乎想把自己麻醉一番。 看到他这模样,我心疼不已,想找他好好谈谈,却总是见不到他人。 每日,天才亮他就出去了,一直要到夜深才回来, 有时甚至通宵不回,而他回来的时间我基本都早已会周公去了, 我又怎么去找他谈,去问。 这日,我的心惶惶不安,都快寅时了还没见他回来, 我正担心他是不是出问题了,前堂猛然乒乒乓乓响个不停, 我以为是来了小贼,慌忙起身去查看。 就看见他怀里抱着一个大酒坛瘫坐在地上,旁边桌子椅子撞到一地,我走过去唤他, “凌大哥,你没事吧?” 他的眼神松散,有气无力的看了我一眼,猛然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力道大的惊人, “梦蝶,我该拿你怎么办?” 第221回:濒临瓦解 ‘拿我怎么办?’ 我一怔,已被他拉倒在怀,他双手把我锢在怀中,还是重复刚才的那句话。 “梦蝶,我该拿你怎么办?” 我被他拉倒,耳朵正好倾听到他的心跳声,脸上火热一片,这姿势说不出的暧昧。 偷偷打量了他一眼,他已经醉得不醒人事,又怎么会注意到眼前的事。 我费了好一会功夫,才让自己从他臂弯中爬出来, 此时,天已经快亮了,我怕他着凉,又去拿了床被子给他盖在身上。 他这一睡,直到日上三杆才醒来,看到眼前的情况,不好意思的对我道: “柳姑娘,我昨晚喝醉了,如果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凌若阙虽然醉了,脑子却不糊涂,他记得似乎有软香在怀的感觉。 “凌大哥,我们何时启程去晴岚国?” 既然我已经成了他沉重的负担,也许只有离开这里才是对彼此最好的方法吧。 他苦,我更苦,他痛,我更痛。 这种互相折磨的日子让我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我受够了,不想再看到他为我买醉。 凌若阙身躯明显一震,眸光一暗, 徐徐道:“凌某明日就护送柳姑娘到晴岚国去。” 说着,摔门而去,留下我收拾满屋的残骸与伤心。 看着他离开,我的坚强瞬间瓦解,瘫软在地。 我的心抽痛不已,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般的难受,为他忧而忧,为他愁而愁。 “凌大哥,你怎么就不懂我的心哪!” 我只想让彼此静一静,让各自看清自己的心,我不希望你以后后悔, 我要的是天长地久,不是曾经拥有。 “柳姑娘,请上船!” 凌若阙说到做到,当天就给我雇了一艘船,看到我跳上船,他就吩咐船夫起航。 第222回:心细如尘 我慢慢跨进船舱,舱里空无一人。 他心细的把整艘船包了下来,心里略略一喜,乃找了个坐坐下,注视着舱外的他。 他站在船头,似乎正在跟船夫交代什么。 他的身后,是永乐渡口,没有往常的喧闹, 我正纳闷,船夫拿着一包酸梅走了进来, “姑娘,带着这些酸梅,不舒服的时候就含上一颗,很管用的。” 不用说,我也知道是他吩咐船夫给我拿来的,只有他知道我会晕船。 我随手拿了一颗含在嘴里,酸酸的梅子透着清凉, 酸梅的味道蔓延在口腔中,有种感动弥漫在心尖,他真的是心细如尘啊。 船在水中游,帆随风而扬,远处的永乐城在眼前渐渐模糊, 看着它消失在眼前,心里突然有一种惊恐浮上心头,似乎在告诉我不该离开永乐城, 似乎在对我预示什么。 我不安的寻找依靠,却撞入凌若阙的深眸之中, 他的黑眸如墨,看了我一眼,垂眸道: “外面起风了,我进来拿件衣服。” 原来他是来拿衣服的,我还以为是进来陪我的, 咧咧一笑,笑自己的自做多情,明明已经紧锁的心莫名的痛, 似乎有什么东西吹进了眼睛, 我怎么使劲揉,也没有办法把那东西除掉。 不想让他看到我的伤心,我起身走到船尾, 触着桅杆看水的流动,风吹水摆,水随船动,帆布被风吹得唰唰直响, 风声、水声、帆布声,凑在一起,似乎正在奏响一首远航之歌。 白云连天遮碧日,人随船动水依然! 从永乐城到晴岚国的路与揽月到永乐是截然不同的风情,载满货物的船不时与我们的小船擦身而过,船上都是一些衣着华丽的客商,与我们这仅载我二人的小船来比,有着鲜明的对比。 第223回:前路茫茫 小船行过之处,不时从大船上传来琴声、箫声,连绵不断。 若是往常,我还是喜欢听人吹箫和抚琴的, 但今日听来,却觉那些声音嘈杂无比,难以入耳,双手不由捂住耳朵, 只希望小船能行的再快些,就不用一直尾随在大船后面了。 因我们所乘坐的小船体积较小,掌舵的也就艄公一人,相对而言,一直在我们前面的那艘商船就犹如庞然大物一般。 那艘商船极其华丽,船身都用五彩丝带缠绕,船上有房,房间外各站两名带刀侍卫护持,船上堆着一箱箱商货。 旁有桌有椅有床,雕梁画柱,嬉笑声此起彼伏。 我心忖道:“这船似乎并不是花船。” 刚才远远的看到船身的彩带我还以为是有客商包了艘花船到晴岚, 但按目前眺望的结果来看,实出我意料,光看那几个护卫,就知其主并不是一般的客商。 “这刘财东又在摆阔,真不知他这趟又掳掠了多少良家妇女。” “哎!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刘老爷的声誉都全让他败坏了!” 艄公与凌若阙的话一字不漏的传进我耳里。 原来这船内的人就是刘财东; 此时,刚好东风刮起,我亦看到了大船上扬起的刘字,张牙舞爪的狰狞着。 我不屑的对着那大船啐了一口,刘财东,这名字我已经不止一次听到。 据说他是晴岚国最富有的刘老爷的独子,刘家本以贩卖私盐起家,到刘老爷这代,因刘老爷头脑颇灵活,乃弃了私盐改为经营钱庄, 也怪其运气好,改建钱庄的时候适逢晴岚国国主司徒南登基,司徒南大力提倡铜钱兑换银票,刘家在这局势下,不出几年就成了一国四城最大的钱庄, 刘家的银票通行通兑,还被国主御笔亲提‘第一钱庄’。 第224:第一钱庄 一朝间,刘家拔地而起,不止在晴岚国站稳了脚,还在四城开设了数十家分店,真正成了天下第一钱庄。 刘老爷窄心仁厚,事事亲历亲为。 年过四十方才成婚,婚后三载才得一子,取名宗耀, 希望其长大后能光宗耀祖,可惜天不从人愿, 刘老爷五年后就撒手西归, 余下万千家业及孤儿寡母。 刘夫人亦非弱质女流,在流言碎语中度日, 一直维持着刘家的产业不被外人分割, 同时,也加倍疼爱幼子,不敢有丝毫懈怠。 希望其能早日成材。 显然,刘夫人的这些苦心却是白费了, 刘宗耀年过十二就学会了花天酒地, 十四岁就整日留宿花楼不归, 更把自己的宗耀更名为财东。 由于他出手大方,经常借查询帐目为明往返一国四城, 看到稍有姿色的女子就抢回船中供自己消遣, 稍有不从的女子就被他沉江或者是遭到非人的虐待, 一时之间,造成人人闻其名而色变。 也曾有勇士对他进行暗杀,但屡屡有去无回, 只因他养了一帮打手,这些打手要么就是万恶不赦的大盗土匪, 要么就是一些隐居的世外高人的弟子, 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 竟让他们都对他服服帖帖,整日不离其左右。 “船家,可有办法超过那艘大船。” 凌若阙的眸里冷然一片,全是对那艘大船的鄙夷之色。 “有是有,不过可能险了些。” 艄公似乎对那艘船也是极其愤恨,巴不得那艘大船甩在身后。 “船家,只要你有办法超过那艘大船,我就再给你五两银子。” 凌若阙掏出五两银子摊平在手里给艄公看。 第225回:绝路 艄公却看都没看,望着大船道: “钱就不必了,小老儿今日就要好好泄泄心头那口气,挫挫那姓刘的锐气!” 艄公说着,让我回舱坐好, 他却扔给凌若阙一块桨,让他到船尾去划桨。 “你们就看着吧!” 艄公气定神闲的瞅了那艘大船一眼,沉着的道: “待会前面会有暗礁,到时小老儿喊走的时候,大爷就把桨往右摆,小老儿就有办法超过那艘大船了。” 看艄公说得这般自若, 我不禁好奇他到底要用什么办法让小船超过大船。 眼看着艄公所指的暗礁越来越近,他却还没有动作, 我不禁为这艘小船捏了把汗, “如果触礁了怎么办?” 要知道,触礁就意味着船毁人亡,这可是性命有关的事。 “走!” 艄公猛然一声突喊,凌若阙把桨往右摆, 他亦把桨往同一方向摆, 小船被这一推,直往大船撞去, 我心一沉,暗道:“遭了!” 那船却仿佛通灵似的,还未撞到大船,已被大船荡起的浪冲了出去。 此时,再多的惊骇都无法用言语来表述, 我惊目樘舌的看着小船像离弦的箭,随着大浪在礁石间蹿动,稍微不甚就有可能搁浅, 我的心都提在了嗓间。 艄公却并不着急,任浪花打在肩上, 看着小船在跃过最后一个暗礁后驶进了仅容一条小船通过的小路。 “大爷,我们成功了!” 艄公欢喜不已,高兴的简直要在舱里蹦起来。 我不明白他为何如此高兴,两侧巨石中间的小路,会不会是条绝路。 艄公把船摆正,续道: “这条路小老儿已经走过一次,只要从这里出去,能提前一天到达晴岚国。” 第226回:风卷残云 他告诉我们他第一次进入这条路的时候是偶然遇暴雨而被冲进来的。 当时也以为是死路,结果出去后才发现这竟然是一条小路, 只是进口暗礁甚多,不到万不得以,他从不进这条路。 今个要不是为了超越刘财东的大船,他根本不会这么做。 如此说来,可想而知,刘财东的为人到何地步, 能让人用生命去与他搏,为了发泄一口气,艄公甚至把生命置之脑后而不顾。 只是苦了我这提心吊胆的人,我以为他是要加速,却怎知他是有这般想法, 如果还有下一次, 我不一定还有这般勇气陪他们在惊涛骇浪中搏斗! “船家,我们继续上路吧!” 凌若阙说完,放下桨走到船尾负手望天,一副若然有思的样子。 他的身上,同艄公一般,尽是海水袭击过后的留痕, 服服帖帖的帖着他后背结实的肌肉上。 少顷,缕缕白烟从他头上飘起, 他轻轻一拂,衣卷残云风拂柳,衣服已然干透。 他不靠阳光,竟是用内力把衣服烘干的。 亏我还担心他会不会着凉,看到他利落的拂去衣服上的灰尘, 我悄悄退回了舱,把刚才准备拿去给他的衣服放回了他包里。 “船家,你不是说已经甩掉了那艘大船了吗,为什么它还会在我们后面。” 我们从小路出来后,并没有再见到刘财东的大船, 行了几日,就快要到晴岚国, 刘财东的大船突然跃进了凌若阙的眼帘。 我抬眸望去,可不是,远处,一抹黑影正向我们驶来, 我正疑惑凌若阙是怎么知道那艘船是刘财东的, 大船似乎看见了我们,速度飞快的驶来,大有要把我们的小船击毁的可能。 第227回:追击 船上,一人正指使着舵手方向,旗子上不是刘字又是什么。 我心一寒,暗道: “他们难道要把我们撞翻?” 我没猜错,那船确实是要把我们撞毁, 刚才指使舵手的人也正是刘财东,他原来并没有把我们的小船看在眼里, 只是一直忽坐忽右的把我们的小船挡在后面戏耍,但却没有想到我们竟假借撞船,借力从小路超过了他, 他气恼之下,乃命舵手日夜加速,一心要把我们追上,把我们的小船撞毁, 好不容易追上了,他又怎能放过。 “给我把它撞沉!” 刘财东一声令下,舵手齐齐使力,护卫都加入了撞船的行列, 直冲冲的向我们撞来。 翻天巨浪卷起,阴影慢慢遮住了阳光,眼看小船就要被毁。 这当时,凌若阙蹿入舱中,一把提住我的衣襟跃到船头, 左手抓住艄公的衣摆,脚尖轻点舱板,跃上船帆, 接着一纵,像一只巨鹰飞到了大船上。 身后,只听砰的巨响,小船已被大船掀了个底朝天,正缓缓下沉。 刘财东呵呵大笑间,眼前突然出现黑影,待要唤人, 我、凌若阙和艄公已站在了他面前。 凌若阙放开双手,右手疾点刘财东的哑穴,让他无法开口求救。 此时,我方看清刘财东的模样,二十出头的年纪,身着一身白衣,头戴一顶青花高帽,脚穿一双厚实大靴,说不出的不伦不类。 我不由噗嗤的笑出声。 “什么人?” 舱里忽然蹿出几十个黑衣大汉,手持利刃把我们围在中央。 “你们想干什么?” 凌若阙身行一转,已把刘财东反掐在手中,同时不忘点开他的哑穴。 “想活命的话,让你的手下都让开!” 第228回:沉船 “都给我退下去!” 刘财东大概是畏惧凌若阙的武功,连忙喝退手下。 凌若阙却丝毫没有放手的可能性,压着刘财东退进了船舱, 还让我把门闩插上,以防有人进来或者被刘财东逃走。 他压着刘财东进到舱间才放手,刘财东一脱生,又想再喊,被凌若阙冷冷一瞥,不禁止住了嘴。 “大侠,我真不知道你在船上,如果知道你老在船上,给我几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把你老的船撞翻啊。” 刘财东谄媚的讨好凌若阙,希望凌若阙高抬贵手,不要和他这种小人计较。 “刘财东,收起你这副嘴脸,你再多话,我就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凌若阙说着比了一个抹颈的姿势。 刘财东连忙闭口,眼神不安的在四周扫荡。 我把惊魂未定的艄公扶到一旁坐下,才抬头就看到刘财东不怀好意的看着我, 我冷哼一声,啐道:“刘财东,你把艄公的船毁了,你打算怎么赔?” “怎么赔?姑娘说呢?” 美色当前,刘财东显然忘了自己的性命还掌握在凌若阙手中,口不遮拦的向我走来。 我还以为他有悔意,看了艄公一眼,粗略估计了一下小船的价钱, “二十两银子!”对他这这种人绝不能手软。 二十两银子应该够艄公买几艘船了,多买几艘,也就能多赚点钱,也好养家糊口。 “姑娘,小老儿那艘船不需二十两的!” 艄公告诉我那艘船最多五两银子就能买新的。 我暗示他别出声,一切我来做主。 “二十两银子,好!” 刘财东笑盈盈的走过来,我还以为他是要过来掏钱给艄公,正纳闷他怎么这么爽快,却见刘财东掏出银子并不是递给艄公,而是抓住我的手,把银子放到我掌心, “二十两银子,我买了!” 第229回:虎口脱险 我一怔,他哪里有悔改的意思,分明是占我便宜, 我收回左手,右手一扬,扇了他一耳光, “流氓、无赖,你以为我柳梦蝶就是这么好欺负的吗,今日,我不好好收拾你,我就不姓柳。” 我再抬手,却被他抓个正着。 “原来是柳姑娘,刘某真是失敬的很哪!” 说着,讪笑的向我靠来。 “不姓柳就跟我姓刘吧,跟着我包你吃穿不愁。” 倏地,凌若阙跃了过来,飞起一脚把刘财东踹在地上, “柳姑娘,你没事吧?” 刚才,他到处查看了一下,生怕有人躲藏在里面对我们不利。 刚从后舱出来就看到我被刘财东抓住,顾不得许多,飞身就赶了过来。 刘财东被凌若阙一脚揣飞跌在地上滚了几滚,抬头时额头已是红肿一片, 他瞪了凌若阙一眼,怒道:“今日之耻,刘某永生不忘,你们今天也休想从这里走出去!” 说着,快步走到窗前,欲破窗而出。 他这点小心思凌若阙又怎能不知,就在他手刚扶上窗的那刻,凌若阙手中的暗器也打在了他手上,把他的手钉在了窗户上。 刘财东被那暗器打得苦不堪言。那暗器不是别的,乃是凌若阙信手抓的茶盏。 “想逃,我凌若阙手上还没有人逃脱过!” 不是凌若阙夸大话,确实是他手下没有人逃脱过,因为如果被人逃脱,就意味着失败,而杀手执行任务是不能失败的,他们的字典里只有成功! “姓凌的,你等着,只要我的援兵一到,我会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我会让你知道得罪我刘财东的后果!” 刘财东放狠话威胁我们。 他这些话也许威胁别人还受用,但威胁凌若阙,却有点大放其词, 凌若阙是什么人,这点话岂会当做一回事。 第230回:救人 “船家,你别急,有凌大哥在,刘财东拿我们没有办法的。” 我把刚才刘财东给的银子交给艄公,让他妥善收好。 艄公连连道谢。 对于凌若阙,我很有信心,哪怕天塌了,我相信他都会替我挡住的。 刘财东没想到他的狠话完全被我们无视, 撇过头来望着我们,眼里都要喷火了。 凌若阙走到他身旁,把茶盏从他手中取出,吩咐我道:“柳姑娘,你去找找看有没有绳子。” 刘财东吃痛的缩回手,刚才凌若阙那一拔,让他掌上鲜血淋淋, 他哪还顾得去包扎,背抵着窗,畏惧的看着凌若阙。 我在船里来回找了几遍都没有找到绳子,正想审问刘财东, 右手不轻易摸到一个青瓷花瓶, 但听咯咯做响,船中央露出一个一尺方圆左右的黑洞来, 我乜眼看了刘财东一眼,见他脸上皆是骇色,心知必是与这洞有关。 于是,我弯下腰趴到地上把头伸进去, “里面有人吗?” 我连唤了几声,里面传来若有若无的声音, “有——” 听声音似乎已经气若游丝了。 我不知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心焦的就想往下跳。 “柳姑娘,小心点!” 凌若阙压着刘财东走到我身边,抽出他贴身的匕首给我, 让我带着防身,以免被人偷袭。 我感激的对他投去一瞥,正好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担心。 我欣慰的笑笑,哪怕里面有千难万险, 知道有人默默的在关心我,这就够了。 我跃进洞里,黑漆漆的好不吓人。 我眯着眼,极力想看看到底人在哪里, 可惜贴着船舱转了一圈都没见半个人影,只有手里的匕首寒寒生光…… 第231回:渔女 我正准备照原路折回,猛的被一物绊倒, 我不由摸了摸那物,竟是一个女子, 我探了探她的鼻息,若有若无,似乎就快气绝了。 我连忙把匕首插回鞘中纳进怀中, 弯腰把那女子扶起,一步一步向出口走来。 “凌大哥,我找到人了!” 我对着洞口大喊,让他赶紧来帮忙。 凌若阙看了一眼刘财东,把他点住原地不动, 他却跳下来,把我和那女子分别带上了船。 此时,我方看清楚那女子,她长得有点秀气, 看穿着应该是打渔为主的农家女子,她似乎是昏过去了,紧闭着眼。 “姑娘,姑娘,你醒醒。” 我轻声唤她。 半天,她才睁开眼,看到我猛的抱住我, “姐姐,谢谢你救了我。” 她的泪水喷涌而出,我只觉脊背凉透无比。 看她的样子,似乎受了相当大的委屈。 我接过船家递来的杯子,拍了拍怀中的人儿, “姑娘,先喝点水解解渴,有什么事慢慢说。” 可能是我的安慰起了效果,那姑娘看到水都忘记了哭泣, 直接把艄公手中的茶壶拿到手中,借着壶嘴,狼饮不止。 她的嘴唇干裂,似乎都要蹦出血来了,我看着不免为她揪心。 “她到底被关在那下面多久了。” 再看刘财东那闪避的眼神, 我怒从心中起, 一把揪住刘财东的衣襟, “你到底从哪里把这姑娘抢来的?” 我有种他敢不说实话我就把他丢出去喂鱼的冲动。 “我,我,我” 他被我吓得脸泛白,不住哆嗦,话都说不完整。 “姐姐,我被他关在下面已经七天了。” 七天?是什么样的概念? 第232回:秀儿 那女子喝完了水,似乎有了点生气, 徐徐的告诉我们她怎么被刘财东掳到船上,刘财东如何威胁她就范,她如何反抗,又怎么被关起来的。 听着她的诉说,刘财东的脸渐至煞白, 而我已经怒火冲烧,刘财东的两边脸都尽是我的五指印,肿得老高。 可这些都不足我泄恨,像刘财东这种男人,把他千刀万剐还算便宜他了。 艄公抹了一把泪,走过来啐了一口刘财东, “你这狼心狗肺的贼子,会遭天打雷劈的!” 说着,转过头看着凌若阙, “凌大侠,你要为民除害啊!” 凌若阙连忙止住艄公欲下跪的姿势, “船家,你放心,今日这贼子落到了我手上,算他倒霉,我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的。” “姐姐,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呢?” 这边,那女子已把我拉到一旁,正在闲话,听到凌若阙的义正严词,小脸微微一红, “姐姐,今日要不是有你和凌大侠,秀儿说不定已……” 她没说完,但我却明白她想说什么。 看她对凌若阙崇拜的眼神,完全是一副陷进了凌若阙的英雄气概当中。 “秀儿,你家在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 不知为何,看到秀儿盯着凌若阙看,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仿佛自己最珍爱的东西正被人窥伺。 我干嗽几声,转移秀儿的视线。 秀儿眼眶一红,似乎是我提到了她的伤心事, “姐姐,秀儿的家就在海上,爹爹,爹爹他被……他被那贼子害死了。” 原来,秀儿和她爹爹乃是以打渔为主的渔民,因在海上打渔而被刘财东看上秀儿, 秀儿爹不愿女儿被人欺辱,拼命反抗,却被刘财东的家奴暴打至死, 而秀儿也被抢到船上,刘财东百般威胁,秀儿都抵死不从,亦被刘财东关到了暗房里。 第233回:靠岸 至此,我终于明白了整个事情的来末,对刘财东恨得咬牙切齿, “秀儿,你放心,我们会替你做主的!” 我们指的是我和凌若阙,我柳梦蝶是拿刘财东没有办法, 但凌若阙可是地形门的少主,杀个人,那是最容易不过了。 杀人者偿命,这本来就是江湖的规矩。 我抽出匕首,缓缓走到刘财东面前,匕首在他眼前晃了晃,贴着他的脸颊游离, “刘财东,你说我该从哪里下手呢?” 秀儿胆小的躲在柱后,看我不住的把匕首停上停下。 而我身边,凌若阙却好整以暇的看着这一切,似乎对我的行径相当赞同。 刘财东被凌若阙点住了穴不能走动,冷汗潺潺的从脸上滚落, 脸上一副惊骇之色,望着我手上的匕首,他不住的颤栗。 他越急,我就越高兴,折磨人我是不行,但是戏耍人的手段我还是有的。 我把匕首停在他的喉结比划, “你说如果我把这刀插进去,刀出来是红的还是白的?” 刘财东被我的话吓住,呼吸都似乎在此刻停止了, 生怕稍微一动,气管就被锋利的匕首刺穿。 “少爷,少爷你没事吧?” 门外有家仆在唤刘财东,我把匕首收了收, 努努嘴,刘财东顾不得擦额头上的大汗,慌忙道: “我能有什么事,不是让你们快点开船,怎么停下来了?” “少爷,已经到岸了!” 刘财东惶恐的回头望向凌若阙,不知他要怎么收拾自己。 凌若阙幽幽走过来, “柳姑娘,你和艄公、秀儿跟在我的后面,一切按我的吩咐行事。” 说着,他迅速的旋身制约住刘财东的左臂, 接过我手中的匕首就这样挟持着刘财东向外走。 第234回:急中生智 我默默点头,我知道事情的危险性。 他这样交代是不想有后顾之忧,我刚移动,秀儿已先我一步跟在凌若阙身后, “凌大侠,秀儿怕见血。” 她娇羞的喊我, “姐姐,你快点跟上我们哦。” 我略一迟疑,已落在了最后面,离他们足足有三尺。 船舱外,在船与岸边,各站两行劲装大汉,那阵势吸引住了围观的路人, 纷纷翘头望着大船,都不知这刘财东今日又要摆什么排场,这么兴师动众的把养的护卫全召来了。 船头,刘财东的护院总管马德才早已闻讯而来,正指挥家仆把货物和歌女全弄下船去。 船的两侧,护卫持刚刀把住了唯一下船的通道。 凌若阙抵着刘财东步出舱就看到这场景,他冷眼的看了周围一眼,视若无睹, 冷冷的道:“走!” 手悄悄在刘财东腰上微微用力,提醒他别忘了身后的匕首。 秀儿却被这样的阵势吓住了,小腿都在不断颤抖, 每走一步都有跌倒的可能,艄公在她的后面轻声安慰, “秀儿,别怕,凌大侠会保护我们的。” 艄公相当信任凌若阙,秀儿也是,闻言, 她悄悄抬眸触到凌若阙眼里的镇定,慌忙低下头跟上一步。 我刚跨出舱门,暗道里忽然闪出一抹苍影掠到我面前, 我一怔,下意识的弯腰躲过他要命的一击,脚下生风,已然跑到了刘财东身前。 凌若阙看到我,挟持着刘财东转了个圈, “你们是不是不想要你们少爷的命了。” 刚才袭击我的人一看计划已经落败, 忙连声道:“别别别。” 惊恐不已,生怕得罪了凌若阙而致刘财东身亡。 此刻,我们已经退到了船的边缘…… 第235回:泄恨 凌若阙看到我,挟持着刘财东转了个圈, “你们是不是不想要你们少爷的命了。” 刚才袭击我的人一看计划已经落败,忙连声道:“别别别。” 惊恐不已,生怕得罪了凌若阙而致刘财东身亡。 此刻,我们已经退到了船的边缘,岸边的人此时方明了情况,不由连声叫好,拍起手来。 我略略一喜,有种英雄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柳姑娘,你先下去!” 凌若阙背对着我,船上所有的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抽出眸光让我从船头跳下去。 我低头看了一眼,按我现在所处的位置来看,这点高度对于我来说并不是难事。 凌大哥弃跳板而不用,必然有他的理由。 我不再迟疑,翩然从船头跃到了岸边的沙滩上。 “秀儿,快下来!” 我捋了下被风吹乱的发丝,对着大船呐喊。 秀儿畏惧了退了两步,害怕爬满眉梢。 艄公跃过她身侧,亦跳到我身边。 “秀儿,你怎么不跳?” 凌若阙只道是所有人都安全下船了,撇头却看到秀儿还呆楞在那里, 左手疾拍刘财东被困的几个大穴,同时收回匕首,回手一掌把刘财东推到前面, 快速跃到秀儿身边,左手一提,宛如老鹰叼小鸡般从船上跃了下去。 刘财东一脱困,目视着我们在大家的掩护下逐渐远去的背影,走到总管面前,啪啪两个清脆的耳光, “你怎么到现在才来。” 马德才懦懦的低蠕几句,似在抱怨。回头对着周围在嘲笑自己的手下道: “听到少爷说的话没有,还不快给我去把人抓回来!” “还追个鬼,人都不知跑哪里去了,赶紧吩咐人把守住城门口通道,看到两男两女出城就给我抓回府来!” 第236回:情长 话说我和凌若阙、秀儿、艄公在众人的掩护下从渡口躲进了城里。 秀儿以报恩为由要留在凌若阙身边,却被凌若阙拒绝了; 她伤心的求我收留,本来她和我同是天涯沦落人,我是该帮她这个忙的, 但想到自己自身都难保,又有什么地方可以安置她, 于是,我只能对她抱歉,表示无能为力。 秀儿却以为我是有私心,想独占凌若阙, 亦再求凌若阙收留,表示为奴为婢再所不惜。 凌若阙却丢下一句, “我连自己都养不活,拿什么养你。” 秀儿伤心已至极点,我趁机安慰她, 让她何不认艄公为义父,这样至少能有个栖身之所; 秀儿无奈的和艄公走了,走前目光仍恋恋不舍的望着凌若阙,希望他开口留人。 可直到她走远,凌若阙的嘴都是抿得紧紧的, 似乎要用丁锤撬才都撬开。 看着秀儿走远,我却略有感伤, 秀儿和我同为女人, 她对凌若阙的这翻痴念在船上我就看出来了, 我本以为她只是一时的迷恋, 却没想到才段段的几天,她就对凌若阙这般痴心情长。 “凌大哥,你为什么不留下秀儿呢?” 话刚出口,我就有后悔之意,这话我自己都觉得酸,他又会怎么看我。 果然,他听后,莫测的看了我一眼,反问我, “你希望我把她留下?” 我无言以对,留与不留都是他说了算, 但这心怎么堵的慌,似乎被他的这句话堵住了让我无法回答。 “前面就是平安客栈,我们就到那里暂住吧,待明日再去找刘妈。” 他似乎知道我的尴尬,嘴角扬起一丝微笑, 翩然带我向平安客栈而去…… 第237回:平安客栈 平安客栈,是晴岚国二十八家客栈之间的一间小客栈, 位于晴岚国西南交接处,人流比较小,环境清幽,是最适合修身养性的地方。 客栈高悬旗杆,杆上写着平安客栈四字,门口各悬一个灯笼,纸上糊着大大的客字。 要找一个女人不难,但要在诺大的晴岚国里找一个名叫刘妈的女人很难; 赶车的女人是不少,但赶车的女人姓刘的也不少; 凌若阙和我在客栈周围问了很多人都说没有刘妈这个人,范围扩散到整个晴岚国东西南北四个方向,但要走访完东西南北四边,不是几天就能问完的。 所以,我和凌若阙商量了一下,只好缩小范围,以城为中央,四周城门为边界,先找赶车的,性别为女性的人去问。 可是,赶车的女人有王妈、张妈、李妈,就是没有刘妈,就算有姓刘的女人,都不是我要找的刘妈。 记忆中的刘妈似乎是四十多岁的样子,和颜悦色。 接连找数日,没有找到刘妈,只找到了心灰意冷,我暗问自己是不是记错了名字,所以找不到人, 但往事在目,我再怎么糊涂,不会连个人的名字都记不住吧。 我心凉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刚抿了几口,凌若阙就跑了进来, 我慌忙放下杯子,起身给他沏了杯茶, “凌大哥,怎么样,有消息吗?” 凌若阙沮丧的摇摇头,叹息了一声坐到我对面,有一下没一下的喝着我倒的茶水。 我木然的坐下,眼里忧丝重重,凌若阙心焦的看我一眼,慢慢道:“柳姑娘,别恢心,事在人为,你肯定能找回你的记忆的!” 提出要回晴岚国的是我,说要记忆的也是我,可出力最多的都是凌若阙,他没日没夜的为我去找人,没得我一声好也就罢了,还得一天受我的冷脸,他何其无辜。 第238回:寻回记忆 我牵强一笑, “凌大哥,你说的对,事在人为,我还有东西门还没去问过,我这就去问问看,兴许,我就在某地方撞到了刘妈呢。” 我放下杯子,飞一般的跑了出来。 凌若阙回头望着我飞奔的背影,眼里浮过一缕愁绪,他真的不知道跟我来找记忆到底对还是不对,说对,为何心里总有一种浮躁与不安。 我没想到东门与西门会有那么的落差,东门集市赶车的人多如牛毛,而西门却只是稀稀疏疏的几个人。 我在东门一连问了好几个赶车的车夫, 他们都说不知道有刘妈这号人物, 我到西门又问了几个赶车的妇人,她们也都说不知道。 这就奇怪了,难道刘妈凭空之间消失了, 还是我错认了人,更或者是我在做梦, 刘妈这号人物是我在梦中杜撰出来的。 但可能吗? 不可能是我杜撰的,一直到现在我还记得她的声音, 她的声音有种安抚人心的功效,像母亲呵护自己孩儿那般慈爱。 凌若阙看我心不在焉的夹菜,关心地道, “柳姑娘,是不是这些菜你不喜欢,不喜欢的话我让小二给你换别的!” 他都吃完几碗了我一碗还没扒几口。 我怎么会不喜欢,他点的这些菜都是我最喜欢吃的, 我连忙把菜和饭扒进嘴里, 一边咀嚼一边道: “凌大哥,你再不快点吃这些菜就要被我吃完了。” 他笑笑,宠溺的看了看我,从盘子里给我夹了几样菜放到我碗里, “慢点吃,别噎着,吃完了不够我再让小二上!” 他夹的这几样菜恰恰是我最喜欢的红烧茄子、麻辣土豆丝与凉拌苦瓜。 他知道我爱吃,所以这三道菜都没去动,一直给我留着, 第239回:涩如饴糖 我嚼了一口苦瓜,忽觉今日的苦瓜没有平常的苦涩味道,苦涩里似乎多了一种淡淡的甜味, 像饴糖慢慢的滋润着心尖。 心里一激动,竟噎到了,不住的打嗝。 凌若阙似乎早有准备,我刚抬眸他就把杯子递了过来, 我连饮了几杯水才把嗝止住。 “凌大哥,东西南北四门我们都问遍了,现在该怎么办?” 四门都问了,都没有找到我所说的刘妈, 我已经没有办法了,只有让凌若阙来拿主意。 “每一个赶车的你都问了吗?他们都是怎么告诉你的?” 凌若阙希望从车夫的回话中找出蛛丝马迹, 我不疑有他,把车夫与我的对话重复了一遍。 反正车夫都是一谓的回答没有,我多说几遍也没关系。 我只希望我说的能对他有所帮助。 “还有其它的吗?” 凌若阙似乎也没了主张,车夫都是全部否认的口吻,这还真是让人为难啊。 我大脑一激灵, “有个大姐告诉我如果白天找不到人就晚上去找!” 白天都找不到人,黑灯瞎火的又怎么去找人。 我认为无用的信息,凌若阙却并不这么认为,他若有所思的道: “柳姑娘,我们就晚上再去一趟吧!” “什么?” 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白天跑的还不够,还要晚上再去找一趟, 这不是存心折磨人嘛,还让不让人活了。 “柳姑娘,你想找回记忆吗?” 凌若阙问我,我连连点头,怎么不想, 不想找回记忆我来晴岚国干吗,吃饱了撑的。 我对他翻了翻白眼,意指他的明知故问。 “那不就得了,有的人,是只有在晚上才会出现的!” 第240回:大海捞针 凌若阙说的话很深奥,什么叫有的人在晚上才出现, 我知道老鼠是在晚上才出来的,还有像杀手,都是晚上办事; 但他所指的人似乎并不是杀手这类,那他到底是指什么? 还是他知道了什么,故意吊我胃口。 “凌大哥,你的意思是?” 半晌,我忽然想到天地间还有一种人, 黑暗才是他的保护色,只有在夜色中他才会光临人间; 也只有黑夜,我们才能见到他们。 “我相信,今晚会是一个值得期待的夜晚!” 凌若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海棠树撑着它的大手,正在与风相握; 树下,摆着一方棋盘,几位客商正在下棋, 旁边站着身着粗布的店小二,目不转睛的看着对弈的双方,真正做到了观棋不语真君子! 窗外,一只新燕低飞而过,穿过屋檐落在梁上刚垒不久的窝边, 它嘴里衔着一条幼小的蚯蚓,正努力把虫子渡到窝中嗷嗷直叫的雏燕嘴中, 那份亲昵,那份亲情,让走到窗前的我不由得愣住了。 燕子都有这般情深,更何况是人! 夜晚的晴岚国别具风情,少了日间的喧闹,显得有点清幽与恬静; 我与凌若阙走在街道上,不时的与从家门迈出的人擦身而过, 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一种光彩,似激扬、似兴奋, 似乎都往城中央最亮的地方而去。 我问过凌若阙,知道那里是晴岚国最大的烟花之地——天仙楼。 据说,飞凤楼都是它的分支之一,我是从飞凤楼逃出来的人,心有余悸, 于是特意绕开了那条路。 我们首先去的是东门,东门离我们落脚的客栈最远,所以做为首选目标。 其次是南门、北门,最后才是西门。 第241回:重影 晚风徐徐吹,我的眼里都尽是失望之色,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在找了东南北三门之后瞬间瓦解,本以为能找到线索,却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晚上确实出现了很多生面孔,但始终都不是我要找的人, 沮丧加沮丧,失望再失望, 怎么找个人就这么难呢,简直比大海捞针还难。 “凌大哥,我们回去吧!” 不想再找了,问来问去都是同样的结果,这让我还有什么信心去找人。 “柳姑娘,我们顺路再到西门去看看吧。” 三门都找了,也不差西门这一趟,凌若阙给我鼓气。 让我再坚持一下,去了西门再回客栈去也不迟。 我想想也是,反正失望都三次了,再多一次又何妨; 何况,失望的我还有凌若阙一直陪在身旁,不弃不离。 从北门到西门就不可避免的要从天仙楼前经过, 我胆战心惊的低着头躲在凌若阙高大的背影之中向前行,耳旁是莺歌笑语,我的心怦怦直跳, 经过天仙楼门口的时候,楼上飘出一曲悠扬的箫声, 我如被雷击,不由自主的抬眸,正好看到吹箫的白衣男子被红衣女子拉了进去,让我无暇看清白衣男子的模样,只能看到他的背影隐入楼内。 “柳姑娘,你怎么了?” 凌若阙看到我停住脚步望着天仙楼发愣,顺着我的目光看去,门口高悬一块匾,上书三个大字:天仙楼。 不过就是个匾,为何我看的这么出神。 “柳姑娘,是不是这块匾有什么不对?” 但看我木然的神情,他也不禁再次看向牌匾, 看来看去,除了有点年代外,似乎根本没什么价值啊。 凌若阙的话把我从神游中唤醒,我定了定心神, “凌大哥,我们走吧。” 第242回:意外 不知为何,那身影让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的箫声,让我感觉似乎在某一地方,他就曾对我这样吹过, 我摇了摇,打断自己的痴想,像他那样的人我怎么可能认识,更别说为我吹箫了。 我否认这样的念头,但心底却有一种声音在告诉我我猜的是对的。 “大婶,请问你知道刘妈吗?” 我还在自顾的走,连到了目的地都不知道,听到凌若阙的声音方醒悟自己到底要做什么。 眼光看到一辆马车停在路口,几步上前,抓住赶车老汉的手, “大爹,你认识刘妈吗?” 被我抓住的是一位五十左右年纪的老汉,人称王老爹。 王老爹看我心急火燎的样,反握住我的手道: “姑娘,你找刘妈什么事啊?” 那边,凌若阙问遍了所有的赶车人,都说不认识刘妈,回头就看到我被人绊住了,慌忙赶了过来,把我拉离王老爹身旁, 然后戒备的看着王老爹,看他的样子,准是把王老爹当成十恶不赦的坏人了。 王老爹被凌若阙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震住了,不住的往后退, 我连忙推开凌若阙,走上前扶住差点因倒退跌倒的王老爹, “大爹,你别怕,他就是这个样子,他以为我被你老欺负了。” 凌若阙直到现在才明白情况,脸微微一赫,亦上前和我一起把王老爹扶到一旁的石凳上。 王老爹在我和凌若阙身上打量了一阵,知道凌若阙刚才那样对他是因为我的缘故, 看凌若阙的眼光反而多了赞赏之意。 凌若阙似乎极不习惯这样被人打量,拱手道: “王老爹,在下凌若阙,刚才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王老爹收回目光,微笑的看着我, “姑娘,你刚才问老夫什么事?” 第243回:线索 我把寻人的事跟他说了一遍。 他了悟的捋了捋颔下的胡须, “原来是这样啊,本来老夫是不该告诉你们刘妈的事,但看你们这么真诚,老夫就给你们指条路吧!” 我和凌若阙都惊得看向对方,皆有一种柳暗花明的感觉, 本来以为再也找不到刘妈,却没想到偏偏在离我们住的最近的西门找到了线索, 还是从一老者口中得到,这让我怎能不欣慰, 有了线索,就能顺藤摸瓜,找回我丢失的记忆。 “王老爹,谢谢你,谢谢你告诉我刘妈的事!” 我说话都有点打颤,激动的握着王老爹的手不放, 他意义深长的看着我,拍了拍我的手, “姑娘,老爹就只能告诉你这些,至于能不能成功就看你自己的了!” 一旁的凌若阙也为我欣慰,看王老爹的眼里满是感激, 感激越多,愧疚也就越深,暗责自己刚才的鲁莽, 王老爹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放开我, 起身走到凌若阙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伙子,老爹不怪你,想当初我有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一看到老伴与别的男人谈话,我就恨不得把她藏在家里,只让自己独享。” 王老爹呵呵笑笑,翩然跃过凌若阙,转身投入了黑色中。 王老爹就这样消失在黑色中,余下我与凌若阙品尝失望过后的惊喜。 王老爹的出现,确实可以说是惊喜, 如果不是凌若阙执意要来西门,兴许我就与王老爹错过了, 错过了他,就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重逢, 错过了他,我这记忆,也许就永远只能是一个谜了。 幸好,我来了,我来到了西门, 抱着没有希望的念头走了这一遭,巧遇王老爹,从他口中找到了线索…… 第244回:顺藤摸瓜 这条线索对我是何其的珍贵,它牵系着我的一生。 牵系着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也牵系着我的身世之谜。 我相信这线索一定能让我找回我自己! 王老爹的一席话让我倍感世事的无常,很多时候,希望往往是出现在绝望之后,就犹如我此般在晴岚国中大海捞针。 回客栈的路很近,但因有了线索,我却觉得这几步之遥的路对我来说太远了,巴不得马上就回到客栈,立刻就是白天。 凌若阙看我走的很急,理解的跟上我的脚步,迎着晚风一起往回走,月影把我们的影子拉到城墙上,越行越远。 天才刚亮,我就敲开了凌若阙的门,让他陪我到城外三里的三清殿走一遭。 他似乎比我还心急,我刚敲门,他就整装出来了。 “柳姑娘,走吧!”他已经梳洗好了,就等我来。 我应了一声,跟在他的后面跨出平安客栈。 门口,两顶暖轿摆在那里,八个轿夫看到我们,迎了上来, “凌大爷,柳姑娘,请上轿!” 我一怔,没想到他连轿都雇好了。 凌若阙走到右边的那顶轿子旁,我只道是他要上轿,却见他掀开帘子,对我道: “柳姑娘,请!” 他竟是为我服务的,客气的请我先上轿。 我弯腰进了轿子,他把帘子拉正,进了左边的那顶轿子,才吩咐轿夫起轿。 两顶暖轿一前一后出了晴岚国,都朝城外三清殿而去。 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坐轿子了,但这次坐轿却感触颇多,可能是很久没有尝过这样被人呵护的感觉,心头暖洋洋的,颠簸都尤如登云。 今天是初一,是三清殿每月一例的盛会,城里城外的善男信女都会来三清殿朝拜,祈福,穷人求平安健康,富人求升官发财。 第245回:三清殿 我和凌若阙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我们之所以要到三清殿,乃是为找人而来, 因为王老爹昨夜告诉我们,刘妈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到三清殿上香。 所以我们来了,往三清殿而来。 我们来的并不算迟,但刚到山脚就再也无法前行,原因是被人山人海的信徒堵住了路,我们不得不下轿步行,还得避让那些疯狂的信徒。 凌若阙张开他结实的双臂,紧紧的把我护在他的身前,我则在人潮中找缝隙,小心翼翼的向上爬。 三清殿乃是建在一座小山上,山顶上,香烟飘渺,一群僧众双手合十,正欢迎南来北往的善男信女,嘴里不断念着:“啊弥陀佛!” 庙里分别供奉着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 三位天尊各立一殿,分为玉清殿、上清殿和太清殿。 虽然立了三殿,但显然都不够众人膜拜,每个天尊的殿里黑压压的全是人趴在地上。 巨大的香炉里插满了香,香灰垒了一层又一层。 “柳姑娘,你要不要上柱香?” 凌若阙不知从何处弄来了香,给了我三柱。 他看到我望着三清殿出神,于是给我三柱香让我去祈愿。 我看了一眼人山人海的三清殿,再望望手中的香,这么多的人,我能进得去吗? 正想着怎么突破人群挤到三清殿,身后密密麻麻的人群猛如被霹雳炸开了,人群纷纷向两边散开,眼里都是惊骇之色,似乎是什么人正朝山上来。 我不由的望向身侧的凌若阙,他也正好望向我,彼此眼里都是不解,不知道是什么人能让众人害怕如此。 我好奇的踮起脚尖看去,只见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正在驱赶众人,嘴里振振有辞, “让开,让开,我们老夫人要上香,你们都给我们闪一边去!” 第246回:三清之危 嘴里说着双脚还不住的往来不及起身的人身上落。 我待要上去收拾他们,已被凌若阙拉住了, “柳姑娘,别去!” 我狐疑的望了他一眼,他一向都好打抱不平,怎么这会有机会了反而不出手,还劝阻我别去。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就见刘财东穿了一身紫袍,大摇大摆的沿着台阶向三清殿而来,他的身后,八个轿夫抬着一乘暖轿尾随其后,刘财东那高兴的样,让我不禁对轿中人好奇不已。 他们一行人来到三清殿正门口,刘财东喊了声落轿,八名轿夫稳稳当当的把轿停在了山门口。 刘财东抬头看了一眼山门,然后对着那辆轿子恭敬的道:“娘,三清殿到了!” 刚才他抬头的时候,凌若阙生怕我被刘财东看到又起事端,已把我拉进了墙角。 此时,我听到刘财东的那声娘,不由探出头, 去看他的娘到底长什么样? 世人都说刘夫人好,我到要看看长的是不是三头六臂,不然怎么会让刘财东这般服服帖帖。 就见,帘布掀开一角,一位身着华服锦缎的妇人迈了出来, 她头上插着玉簪,走出轿来盈盈对着四周的善男信女拜了三拜,然后抬头望了一眼三清殿, “耀儿,我们上去吧。” 她的脸上荡着一种对佛祖的虔诚,完全把自己融入了信徒之中。 “柳姑娘,我们走!” 眼看他们就要来到三清殿门口了,我还在发愣, 凌若阙拽了我一下,趁乱挤进了太清殿。 他望了一眼大殿,一眼就看到正中的香案,眸光一暗,拉着我躲了进去。 原本黑压压的人群听闻是刘夫人母子来上香,大家惧于刘财东, 纷纷起身退避三尺, 一时间,诺大的三清殿就剩下了刘家一干人等。 第247回:躲藏 原本黑压压的人群听闻是刘夫人母子来上香,大家惧于刘财东,纷纷起身退避三尺, 一时间,诺大的三清殿就剩下了刘家一干人等。 刘财东巴不得人全部走光,看到这情况, 更是喜上眉梢,忙命家仆去把守好殿门,别放闲杂人等进来。 刘夫人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似是对这种情况已经麻木了,淡淡的道: “耀儿,别伤及无辜。” 她是希望刘财东能懂得为善之道,别为了一点小事就伤及人命。 刘财东虚应了一声,却附耳吩咐家仆去请方丈来。 殿里出了这么大的状况,不用刘财东去请方丈就来了, 方丈走到刘氏母子身前做了个揖, “刘夫人、刘少爷!” 方丈的两侧,两个小沙弥一个手捧一坛清水,一个手捧着檀香。 他们早就有备而来,刘财东想挑刺都无从挑起。 刘夫人把双手放入坛中净了净手,站在中央看了看三清殿,喃喃道: “我今天就从玉清殿开始吧!” 这是她一贯的惯例, 每逢初一、十五到三清殿上香, 她都是每个殿上一柱,她上香的时候都是不许旁人在侧的,包括刘财东在内。 我和凌若阙躲在香案下,本以为只要人乱我们就能逃出三清殿, 但没想到刘夫人有此癖好,反而把我们陷入了困境, 这会想出去,怕是不可能了。 就算这会有路出去,我也不会出去的。 不一会儿,刘夫人的脚步声就停在了太清殿外, 她已经在玉清、上清二殿上完香了。 我听到她吩咐家仆把殿门关上,接着,关门声不断充斥耳间,殿里一时静极了,都能听到身边凌若阙的心跳声,能清楚的听见刘夫人一步一步向我们走来。 第248回:原来是她 我还以为是她发现了我们,却听见她的脚步声忽然停住了, 她哀怨的声音不大不小的传来, “太上老君在上,信妇刘玉娥在这里诚心向你祷告,不求上苍能保佑刘家兴旺,只求上苍能让犬子宗耀改邪归正;只要上苍能满足了信妇的这个心愿,我宁愿自折阳寿二十年,并给菩萨您重塑金身!” 刘夫人的虔诚让我暗暗感动,我不由的啊了出声。 “谁,是谁躲在下面?” 刘夫人许完愿,正把香插到炉里,猛听到我的惊呼,慌退三步的看着香案。 到底是谁这么大胆,敢躲起来偷听她祈愿。 既然已经被她发现了行藏,那躲还有何用,我和凌若阙悻悻的从香案下钻出。 她看到我显然有点吃惊, “是你!” 眼里有着不敢相信。 “是你!” 我此刻终于认出了她是谁,如果没有她的这一句是你,我还一时想不起来她是谁。 “你是刘妈?” 我颤巍巍的伸出手,试着去碰触面前的妇人。 她这身华丽的打扮,迷住了我的眼,让我差点看不出她华丽背后的真实。 她拉过我的手,贴在脸上,右手同时伸出来把我搂进怀中, “姑娘,是我,我是刘妈,我还以为今生再也见不到你了。” 说到最后,她已是泣不成声。 我被她搂在怀中,能真实的感受到她的激动, 对于刘妈,我有太多的问题想问, 但看她这样激动,反而不知该怎么开口去问才妥。 少顷,她止住泪,就看到香案旁的凌若阙,刚才她一时忘形,都忘了还有不熟的人在侧, 侧眸看向我,眼里一片困惑,她对我和凌若阙的关系甚为好奇。 “刘妈,他叫凌若阙,是我的救命恩人!” 第249回:当局者迷 说到救命恩人,我心虚的低下了头,没有看到凌若阙眼里一闪而过的伤心。 他本来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不是吗? 他也从来没有给我过什么承诺,我也亦然。 我们的关系顶多就是暧昧一点而已。 刘妈轻笑, “姑娘,还记得刘妈当日说的话吗?我说你一定能遇贵人,这凌公子天庭饱满,不正是你的贵人。” 我错过了凌若阙的眼神,刘妈可是什么都看在眼里。 凌若阙贪恋的望了我一眼,低声道: “柳姑娘,你有什么话就快问刘妈吧,我到前面给你们看着。” 他不知是害羞还是不想打扰我与刘妈对话,说完就跑了。 他走了也好,省得我尴尬,我抬头就看到刘妈促狭的眼光, 我跺了跺脚,撒娇道:“刘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刘妈呵呵笑笑, “我并没说你和凌公子怎么样啊。” 此时,我方知道自己是不打自招了,小脸羞的通红。 “要我说啊,凌公子人好,对你也好,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接受他呢?” 才几分钟的时间,刘妈就察觉到我与凌若阙之间的微妙, 我与凌若阙明明都喜欢对方,但却都不坦白,都把自己的心锁在心间。 我幽幽一叹,徐徐道: “刘妈,不是我不接受他,不对他坦白,实在是我一想出口,这心就梗的难受,我知道他对我好,我知道他是好人,我也知道他喜欢我,但如果我不能完整的给他我所有的爱,我宁愿自己不会爱,不去爱!” 刘妈似没想到我有这么多的心事, 闻言脸色微微一变,她知道我必是已被这种心魔折磨了很久的日子,不然也不会说出这番震撼她的心语。 惟有解除我的心魔,才能拯救我与凌若阙。 第250回:为了我 “柳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刚才听凌若阙喊我,以为我已经恢复了记忆,至于我们为什么来三清寺,她很想知道。 “刘妈,我此番回来,专为找你而来!” 当下,我就把与她分开后所发生的事说了一通, 她听了只是不断的抹泪,暗叹人心多变如风云,姐妹情深天不怜。 当我把所有的事说完,她沉吟片刻, 幽幽道:“柳姑娘,当日是一红衣女子委托我护送你到飞凤楼的,她的身边,跟着一个绿衣丫鬟。” 刘妈告诉我她曾到飞凤楼去找过我几次, 但都被三娘告之外出不在为由而赶了回来; 为了我,她甚至出了很多钱请人去找我, 但一直都杳无应讯,她暗暗自责不已,经常垂泪说是她害了我。 听她这般说,我忽明白为什么会在她眼里看到自责,她以为她害了我,所以没再赶车。 难怪没人有知道她的名字了。 “刘妈,你知道她们住在哪里吗?” 她对我这般好,让我忘却了刘财东对我的羞辱, 为了刘妈,我可以忍他这口气,为了刘妈,我想我会暂时放过刘财东的,只要他不招惹我。 刘妈摇了摇头, 柳姑娘,刘妈当时只注意到昏迷不醒的你, 根本忘了去问她们住哪里,但我看她们的衣着,很像烟花女子,你要寻她们,可以到天仙楼去看看。 又是天仙楼,才出囚笼又要入笼,这不是等于转了一圈又回到原点。 我心里很是排斥那个地方,说不出的厌恶。 “娘,娘,你没事吧?” 刘财东在外面等得不耐烦了,都快一柱香了,怎么娘还不出来, 他心焦的在殿外喊,虽然娘说了上香时不可以打扰,但如果娘出事了,那怎么办? 第251回:英雄惜英雄(1) 刘妈应了一声, “耀儿,娘没事,马上就出来了!” 她不舍的看了我一眼,又道: “柳姑娘,我到前面把耀儿引开,你们再出去吧!” 她是不想看到我们和刘财东兵拔刀相向,所以乞求我们放刘财东一条生路。 随着刘氏母子的离开,人潮又纷纷拥进了大殿,我来三清殿的目的已经达到,亦唤了凌若阙从后山门向平安客栈而去。 本以为找到刘妈就能找回自己,却没想到得到的也是个谜,至于谜底到底是什么,还待我去揭晓。 凌若阙看我心情似乎很不好,从出山门后就一直垂着头走路,这很不像平日的我,他不免担心的问, “柳姑娘,刘妈跟你说了什么?” 他看我和刘妈谈得甚欢,以为我已经问到了关于自己的身世问题,这是让人高兴的事,怎么我还一副沮丧的表情,很让他费解。 我看出了他眼里的疑惑,徐徐道: “凌大哥,你可以再帮我一个忙吗?” 刘妈说红衣女多半是妓院里的女子,我亦是女子,不方便去那种场所,只有求凌若阙帮忙。 凌若阙不知我到底要让他帮什么忙,听到我的请求, 爽快的道:“柳姑娘,别说一个,就是十个万个忙,只要柳姑娘需要,凌某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虽然我知道他会答应,但听到他这样说,心里还是震颤不已, 如果有一天,我无法回报他的深情,我不是连做人最基本的准则都没有了吗。 “凌大哥,我想请你代我到天仙楼去找个人。” 我把刘妈对我所述的红衣女向他描述了一番。 他不住的点头,似已明白刚才我为什么郁郁寡欢了。 像我这般如花似玉的女子去妓院找人,估计还没找到人就被那些登徒子拦住了。 第252回:英雄惜英雄(2) 就算刚才我不请他帮忙,他知道事情后,也断然不会让我去冒险的。 “柳姑娘,这寻花问柳之事你就放心交给凌某就行。” 凌若阙办事我很放心,但一想到他不可避免的要与那些烟花女子碰触,我就觉得腹间有酸味侵噬脏腑。 他去妓院找人,不也是应我所求吗。 我抬眸正想对他说点感激之词,忽见入城处人头蹿动,大家都拼命往前挤,那种翘首相望的场景,百年难得一见, 我心忖道:“难道是国主出城?” 唯有国主出城才会造成万人堵道瞻仰,再看众人,脸上都洋溢着笑,都使出浑身力气望前挤,大有不到前面不罢休的味道。 “真是国主出城吗?” 疑惑浮上眉梢,我不禁问身旁的凌若阙, 他看了看人潮,虽然乱却很有规则,且大家都自动留出一条路来,显然并不是国主出城。 如果是国主出城,这会应该有御林军开路了。 “柳姑娘,可能是城中的某位官员出城游玩,我们绕道进城吧。” 凌若阙想的很周到,既然不是国主,那些大官我才懒得看, 我只是想看看把晴岚国治理得井井有条的国主到底是什么模样,是个什么样的人。 既然不是他,其它人我根本不屑一顾。 我才不会为了看达官贵人耽误我回客栈的时间。 “来了,来了,他们来了!” 人群忽然一阵慌乱,我和凌若阙刚转过墙角就被迎面过来的人流堵住了, 他们都挥舞着手,不断向路中央靠去。 我和凌若阙就被这突如其来的人流冲散了, 我慌张的在人群中搜索凌若阙的身影,奈何人太多,我刚看到凌若阙,瞬间又被挤到了前面。 众人的情绪都非常激动,我呼出的声音石沉大海, 第253回:英雄惜英雄(3) “冷公子,冷公子出来了。” 我的身边站着两位姑娘,姿色都很平庸,说到冷公子,却是一副娇羞的模样,刚才说话的是我左边的青衣女子。 她一边说一边望着城门口,眼里满是期待。 我右边的姑娘同样是青衣,洗得泛白的衣服穿的整整齐齐,紧张的扯着衣摆,双眸濯濯的盯着前方。 突地,眸光一暗, “可恨,为什么苏婷婷总在冷云檀公子旁边。” 说到苏婷婷三字,明显的让我感到她很不喜欢苏婷婷, 那模样似乎与苏婷婷有深仇大恨一般。 听到她的愤慨,我不禁抬头看向城门口, 就见从城内缓缓驶出三匹马来,领头的是一匹白驹,通身洁白,像无尘的雪灼伤着每一个人, 马上坐着一位俊秀冷然的公子,一袭白衣衬得人与马耀眼无比, 仿佛这白衣只有他才合适穿。 他,应该就是冷云檀了。 他的身后是一匹棕色的马,马上坐着一位紫衣女子, 宛如一朵盛开的玫瑰,周围的男人都失色无常的望着, 眼睛都舍不得离开她分毫,这想必就是苏婷婷了, 再看她身后,却是一匹黑色的马,额头上一点晶白显出这马的狂暴不拘, 这马丝毫不逊色前方的白马,马上坐着的却是一位蓝衣公子, 他似乎是三人中笑容最多的,不住的向四方打招呼, 似乎很是享受这种被万人景仰的场面。 随着蓝衣公子的招手示意,众人的欢呼声更是响彻九霄, “冷公子、苏姑娘、雷少爷!” 三个人的名字响彻四周。 原来他姓雷,雷什么呢? 他到底全名是什么? 我还没有对人的名字这样好奇过,听到众人的欢呼,忽想知道他叫雷什么。 第254回:英雄惜英雄(4) 他笑逐言开的看了看四周,策马走到白衣公子身前, 扬了扬手,喧闹瞬间停止了, 他这一挥,仿佛有魔法,把众人的声音变没了。 随着他的策马,众人都自主退后, 好让他畅通无阻的去到白衣公子身边。 大家都在等待他的发言。 此刻,我忽然看到了对面的凌若阙,他站在城门口, 不住的在人群中搜索我的身影,四目撞在一起, 我忙扬起右臂,向他欢呼, “凌大哥,凌大哥,我在这!” 随着我的这一声欢呼,我忽觉有种万目灼身的感觉。 我的一声欢呼,引来了马上三人的注视, 蓝衣公子看我的眼神是惊喜, 紫衣女子看的眼神却是怔忡, 白衣公子看我的眼神却是一种愤怒, 恨不得把我吞噬,我不禁垂下了胳膊,直视他的眼眸: “我又没有得罪你,你干吗这样看我?” 我无声的话似乎是激怒了他,他眼里燃起烈火, 一拍马背,猛然向我所在的位置跃来。 他要干什么? 我不由得连连后退,惊慌的看着他飘然向我飞来, 凌若阙一看这情况,也不由急了, 提身一纵, 跃至半空,脚尖轻点城墙,同样向我飞来。 “凌大哥,救我!” 眼看那白衣公子就要到我身前了,我不由出声求救。 白衣公子听到我的呼唤,眸里寒光更盛, 不待他出声,蓝衣公子已跃到半空,拦住了凌若阙, 凌若阙不知对方是敌是友,但看到我处于险境,顾不得许多, 信手一抖,抽出腰间软剑刺向蓝衣公子, “得罪了!” 蓝衣公子侧身一避,躲开了他这凌厉的一击, 第255回:英雄惜英雄(5) “得罪了!” 蓝衣公子侧身一避,躲开了他这凌厉的一击, 凌若阙轻身一晃,已闪过了蓝衣公子的阻拦。 蓝衣公子似没想到凌若阙这是虚晃的一招,目的只是突破自己的防卫, 待要再阻拦,已是不及, 凌若阙的身行已离他一丈之远。 围观的众人一看热闹的场面变成了械斗,纷纷四散, 这无形中就拖延了白衣公子和凌若阙跃到我身边的时间。 我被白衣公子寒眸里的寒意震得连连后退,无暇去找其它出路, 只是一边望着凌若阙的身影一边向后急退。 周围是一片慌乱,白衣公子却并不慌张, 眼睛紧紧盯牢我,脚尖在某个大汉肩膀上一点, 旋身提纵之间已到我身前,他刚落地双臂借势一揽,把我拉出人潮, 双臂支在城墙上,困我与他双臂之间。 “你知道我找你找得有多苦。” 他的眸如深邃的星空,攫住了我的心神, 他的话中有深深的无奈和悲伤,甚至还有一种悲伤在向外渗透,让我险些坠入其中不能自拔。 “冷公子,我认识你吗?” 他的眼里有太多的哀怨,有太多的凄苦,而这些东西,是我不想去了解的 我避开他的注视,试图穿过他的身躯去找凌若阙。 冷云檀高大的身躯挡着我,让我只能靠倚着墙壁才不至于当场瘫软在地, 而他的话让我心里无端的发慌, 他的双臂就像两根天柱遮住了我头顶的太阳, 同时给我的心带来了迷茫。 “冷公子,我认识你吗?” 我再一次问他,我明显感觉到他的颤栗是因为我刚才的问话, 再一次重复却见他惊得连退三步,扬天大笑,笑完垂眸盯着我…… 第256回:痴疯(1) “你竟然问我认不认识你?你为什么不问问你自己到底认不认识我?” 他的唇角扬起一丝嘲笑,似乎是在笑他自己,又似乎是在笑我。 “贼子,接招吧!” 凌若阙一声沉喝,软剑划破虚空, 身行同时跃了过来,锋利的剑尖指向冷云檀喉间。 猎猎的风声夹带着杀气让冷云檀察觉到了身后的危机, 他旋身一转,右手同时从后背抽出一把折扇,折扇打开,轻扣在凌若阙的软剑上。 但见剑柄微微下沉,凌若阙撒出一个剑花,袭上冷云檀的扇面, 只听唰唰几声,竟是冷云檀的折扇被剑锋刮破了, 冷云檀面上一阵苍白,他没想到凌若阙的软剑能锋利到这种地步, 他二十年的檀香扇不过五招就败在了凌若阙的软剑之下, 这也不得不让他佩服软剑主人的武功, 观现在的情况,似乎修为已达到了上乘。 凌若阙本来就无伤人之心,看到我安然无忧的靠在一旁, 回手一抖,唰唰几声把软剑插入鞘中,走到我身旁,问道: “柳姑娘,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只是被吓得脚有点麻了, 我刚伸出手想让他扶我一下, 冷云檀突从我们后面蹿了进来,挡在我身前, 对着凌若阙道: “你要做什么?” 凌若阙诧异于他的举动,反问道: “冷公子,我还想问你想怎么样呢?你这样阻拦我们,不让我们进城,到底为什么?” 冷云檀眼里一阵困惑, “你们?” 腿上的麻劲终于过去了,我推开他,开口道: “凌大哥,别理这个疯子,我们走吧!” 我作势要走,却看到蓝衣公子走了过来,望着我一字一句的道…… 第257回:痴疯(2) “姑娘,你错了,如果云檀兄是疯子,那也是为你而疯的!” 他眼里有层怨,似乎是针对我而生的。 我不由侧头去看冷云檀,却见他眼里忧伤更重, 鬓角的一丝白发跃入了我的眼帘,眸下的眼带褐色淡红, 都在证实蓝衣公子所说的思念之苦。 对上我的眼,他呵呵直笑,笑里有泪,每滴泪都打在我心上, 尤其是他的话,更让我困惑不已。 “是啊,我是疯了,我为了一个叫舒心的女子发疯。” 他还在笑,我心里的困惑却更大, 我转头看向蓝衣公子,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问我, 舒姑娘,难道你的爱就这么肤浅, 才短短一年,你怎么就什么都忘了, 忘了我雷君傲也就罢了,为什么你连最爱你的人也忘了,把你们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难道说云檀兄对你的爱就这么淡如浮云,让你连想都不愿去想吗? 原来他叫雷君傲,似乎并不是人如其名,我嫉妒冷云檀有这样耿直的朋友为他说话。 雷君傲还在说, “舒姑娘,你知道云檀兄为了找你,去了多少地方吗? 你知道云檀兄为了找你,多少夜没有合眼了吗?” 说着,他一把把冷云檀扯了过来, 让他的眼对上我的眼,让我更深入的看到了他眼里的憔悴。 可是你呢,这一年,你不光忘了我们不说,甚至还带回了这个男人; 你说,你这样对得起云檀兄吗? 你说,你这样对得起谁,对得起你自己的良心吗? 雷君傲的矛头指向了守护在我身旁的凌若阙, 他早就看到凌若阙保护我的神态,而那样的目光,他何止一次在冷云檀眼中看到过。 只是不是现在,而是以前。 第258回:痴疯(3) 可是你呢,这一年,你不光忘了我们不说,甚至还带回了这个男人; 你说,你这样对得起云檀兄吗? 你说,你这样对得起谁,对得起你自己的良心吗? 雷君傲的矛头指向了守护在我身旁的凌若阙, 他早就看到凌若阙保护我的神态, 而那样的目光,他何止一次在冷云檀眼中看到过。 只是不是现在,而是以前。 想到现在,想到我刚才对冷云檀的漠视,他就不禁为冷云檀叫屈, “冷云檀为什么会喜欢上我这种无心无良的女人。” 雷君傲的指责让我身躯不断的战栗, 我相信他们不会无端生事诬赖我, 除非我真的是他们口中所说的舒心, 但就算我是舒心,我忘了他们, 难道是我刻意的吗? 难道我就该承受他的责骂吗? 关键时刻,还是凌若阙站了出去, 他冷眼扫了一眼冷云檀和雷君傲, 他没有责怪雷君傲刚才的出言不逊, 只是冷静的道: “冷云檀,雷君傲,我告诉你们,我凌若阙与柳姑娘之间是清白的。” 雷君傲闻言,牵强的笑笑, 鼎鼎大名的地形门少主,他又怎能不知,刚想开口却被冷云檀喝住了, 君傲,别说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但舒姑娘如今连名字都改了, 这说明她对我是多么的厌恶, 忘我是忘得多么彻底。 他脸上的泪水汇成滴,点点滴滴往下坠, 他悲凉的对雷君傲说, 嘴角却缓缓沁出缕缕鲜血。 每一滴血落在地上都像一朵瞬间绽出绚烂如阳的花…… 殷红的血渍溅得我心肺一阵刺痛,我不是不认识他们吗? 为什么会有痛的感觉? 会有为他们心痛的感觉? 第259回:为君愁 一时间,我与凌若阙都被震住了, 我甚至忘了呼吸,只是觉得他嘴角的血迹太过刺眼, 此时,一直在马背上坐着的苏婷婷再也忍不住了, 她翻身从马背上跃下来,泪水涟涟的跑到冷云檀身前, 手里拿着一条锦帕, “檀郎,你这是何苦啊。” 果然是有天仙的资本,连哭起来都这么好看, 哪像我,明明有泪,却哭不出来。 她极其轻柔的擦去冷云檀唇角的血迹, 藕臂挽着冷云檀的右臂, 说是搀扶,不如说是宣告,宣告冷云檀的所属。 冷云檀面上微微一赫, 随之正常, 慢慢走过来,对着凌若阙拱手道: “凌兄,这一年亏你照顾心儿,我相信凌兄所言非虚,以后,心儿就劳凌兄继续照顾了。” 他的口气,似乎是要把我托付给凌若阙。 他什么意思,真把我当舒心了? 就算我是舒心,我的事还需要他来做主吗? 我再也憋不住了,上前两步,双手握拳,对着他们两人咆哮: “我是柳梦蝶,不是舒心。” 看他们的表情,似乎我说的还不够效果, 雷君傲似乎都已转身打算走人了, 只有冷云檀听到我的话侧眸看着我,眼里还是哀入刚才的怨。 我再也承受不了你们这种埋怨了,你们一直指责我, 你们有机会听我说吗? 雷君傲,你口口声声指责我忘了冷云檀,那你有问我原因吗? 你知道我这一年承受了多少苦吗? 难道只有冷云檀苦我就不苦吗? 你知道我在飞凤楼里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吗? 你尝过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苦吗? 除了指责和埋怨,你们还会什么? 第260回:苦诉 还有你…… 我转向冷云檀, 你不是一直说我是舒心吗? 你不是自认为你对我的爱感天动地吗? 那当我被强迫接客的时候,你在哪里? 当我无依无助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当我被人鞭打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更甚至,当我被人洗去记忆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 我一声声多少,一声声你在哪里? 每一句都撞击得冷云檀与雷君傲面色苍白,甚至无言以对, 但这些,都不足以说明我受过的苦,这些都不够偿还他们对我的指责。 我是最无辜的人,最最需要安慰的人,却反而成了他们二人炮轰的对象。 雷君傲的眼里一阵懊悔,面对我的回击,只是敞开心窗,让我放肆的去割他的五脏六腑; 冷云檀却是面如死玉,步步惊退,眼神涣散, 片刻,他突然推开苏婷婷,跑到凌若阙身前,责问, “你不是在照顾舒姑娘吗?怎么她还会这般说,难道她的苦都是因为你吗?” 冷云檀自以为我离开后就与凌若阙在一起, 但如果我与凌若阙在一起,又怎么会失忆, 又怎么会被人卖入妓院。 幸好凌若阙的胳膊够结实, 不然都要被冷云檀拉扯断了, 他按住冷云檀的双手, “冷公子,很抱歉的告诉你,我认识柳姑娘不过二月。” 凌若阙的眼里还有湿意,他是第二次听我说过去的经历, 但都没这次来的震撼,尤其是我提到鞭打, 他甚至后悔为什么没早认识我, 早认识我就不会让我受这么多的苦了。 冷云檀被他的一句话打翻了心中的缸,碎得散在心尖, 刺痛每条动脉,只有疼痛才能减轻他对我的负罪感…… 第261回:重提旧事 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也就不会受这么多罪了,他也就不会受这么多苦了。 万死都不足以补偿他对我的侵犯。 他低垂着头,倏地跪在地上,不顾形象的一步一步爬到我面前, “心儿,都是因为我,是我让你失忆,让你受苦的。” 一副任我宰割的模样,他所过的地方,血迹斑斑,触痛着我的心。 “檀郎,檀郎,你快起来,你腰间的伤还没有好呢。” 苏婷婷刚才被冷云檀甩到一旁,此刻看到他对我下跪, 不由跑到我面前,亦跪在冷云檀旁边,对我道: “舒姑娘,你大人有大量,看在檀郎平素对你不错的份上,就让他起来再骂好不好?” 苏婷婷对冷云檀的关心让我看得很不顺眼, 我冷哼一声撇开头 “凌大哥,我们回去好不好?” 我所说的回去乃是说回永乐城去,但凌若阙却以为我是说回客栈, 他点了点头,对着已经起身的冷云檀和一旁的雷君傲道: “冷兄,雷兄,苏姑娘,柳姑娘不舒服,凌某就先陪她回客栈,改日有空,我再向二位赔罪。” 经过刚才的一事, 凌若阙心里已对冷云檀和雷君傲大有好感, 颇有英雄惜英雄的味道。 这也可谓不打不相识, 对于我和雷君傲、冷云檀之间的故事他是好奇得紧哪。 雷君傲扫了周围一眼,刚才本已散开的人群, 在看到冷云檀对我下跪后,纷纷围在一边指指点点, 他也不知接下还会发生什么惊心动魄的事, 正好凌若阙提到回客栈,无形之中帮他解了怎么劝冷云檀离开的难题, 亦拱手道: “凌兄,刚才多有冒犯,小弟一定找时间向你赔罪。” 雷君傲他…… 第262回:爱的权利 接着他对我道: “舒姑娘,君傲刚才是情急才那样说的,当时我并不知道你失忆了,我知道现在你一定很恨我,但我想有一件东西能让你想起我……” 雷君傲一边向我道歉一边告诉我他有东西能让我想起他。 闻言,我不由望了他一眼,身无长物,他所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一旁的冷云檀却被雷君傲的话勾起了往事的回忆,若说东西, 他也有一件,是以前我最喜欢的东西, 也是他这一年来夜夜伴枕睡,慰藉相思的物件。 几许忧,忧愁满心尖; 几许愁,愁绪满腹间; 几许悲,悲凉透五脏; 几许怨,怨念魂萦牵。 这真是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昨日的城门一事,让我的心更觉不安。 本已平静的心瞬间腾起了翻天巨浪,雷君傲所说的话无庸置疑,他口中的舒心就是我。 只是为什么昨日那种惊心动魄的场面还是没让我想起过去的种种, 心里反而对他二人有了一丝愧疚之感。 看得出,雷君傲与昔日的我关系十分融洽,亦看得出冷云檀对我的执念。 虽然他没说什么,从看到我后,他就一直沉默寡言, 所有的事都是雷君傲在替他说,在为他抱不平; 他,该是在避讳什么吧? 是我,是他,还是他身旁的苏婷婷? 同为女人,苏婷婷对他的爱是那样的一览无疑, 她该是很爱很爱冷云檀的吧? 相形之下,我就有点不如她了, 对于爱人, 我甚至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权利去爱人, 总觉得自己似乎并不是这个地方的人, 总觉得自己与这个国家,这个城市, 甚至是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第263回:憔悴 那种揣测的目光,从来没有在我身旁消失过,让我不得不正视自己到底是什么地方的人。 凌若阙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索,我走过去打开房门, “凌大哥,进来吧!” 凌若阙独自一人站在门边,看到我开门,他注视了我一眼道: “柳姑娘,你是不是还在为昨日的事犯愁?” 从昨日回来后,他就看我一直闷闷不乐, 他的心也愁的像浓墨一般化不开,想开口安慰我,却找不出合适的词来。 只能跟着我愁,同样的一夜无眠。 他眼角的疲惫我也看到了,但此刻我只能漠视,装做不见, 我连呼吸都困难,又有什么力气去安慰他。 我强迫自己转身,退到他的视线之外。 “柳姑娘,我……” 凌若阙看到我眼里的凄凉,想告诉我他能为我遮风挡雨, 但刚出口又踌躇不前,他不知道他现在说是能博得我欣然一笑还是会带给我更大的创伤。 他的欲言又止让我回眸望他,我多么渴望他能对我说句 “柳姑娘,我们回永乐城吧!” 可他没有,他只是走了进来,淡淡的道: “柳姑娘,冷公子他们来了,就在楼下。” 他们? 是冷云檀与雷君傲,还是苏婷婷也来了? 不待我发问,他又补充一句: “只有冷公子和雷公子!” 看着他说完就匆忙转身的背影,我的心无端的寒起来, 该来的还是来了,躲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只有我自己去面对。 彻夜未曾合眼,一直都在思索自己到晴岚国这事的正确性, 愁上加愁,忧上加忧,始终都没想到一个妥当的方法。 给脸上抹了点腮红,保持皮肤光泽,不想让别人看出我的憔悴…… 第264回:各怀心思 从楼梯口缓缓走下去,一眼就看到坐在客栈正中八仙桌上的冷云檀、雷君傲、凌若阙三人, 此时,客栈里人很少, 我扫了周围一眼,发现出了他们三人, 就只有小二蹲在柜台里擦拭酒缸。 他们三人对酒似乎都很感兴趣, 相对一笑,同时举杯,一饮而尽。 “柳姑娘来了。” 凌若阙所在的位置刚好能看到我,酒才入喉, 他就看到我的身影,告诉身旁的二人。 冷云檀举杯的手微微颤抖,却没回头,只是自个又斟了一杯酒, 雷君傲听到我来了,放下空酒杯,回头对我一笑, “柳姑娘,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对你可是思念得紧哪,快来,快来跟我说说你这一年又学到了些什么。” 他油腔滑调的话让我的脸浮上一层红晕,直透颈间, 我不由对他冷哼一声, 他却装做没听见,起身走到我身旁, 不顾我的羞涩就把我拽到他旁边的空位上。 我刚一抬眸就看到了对面位上冷云檀眸中的森寒, 宛如冰雹直往我身上砸, 我惊得蹦起,雷君傲又一把把我按下去, “柳姑娘,你难道不想知道我把什么东西带来了吗?” 他一提东西,我忽然想起我下楼的来的目的, 避开冷云檀冷眸的追杀,侧身对雷君傲道: “雷公子,你带了什么东西来?” 凌若阙制住冷云檀一直买醉的行为,让他不得不倾听我们的谈话。 冷云檀暗暗摸了摸怀中的事物, 触手的冰凉让他知道事物安然无恙,嘴角偷偷浮起一丝浅笑, “君傲也有心儿心爱的东西,这就奇了。” 舒心不是一直都住在冷府吗, 那君傲他又从哪里拿来了我的佩饰? 第265回:医书 雷君傲似乎早就知道自己会成为焦点。 看着我们三人期待的目光道: “你们是不是非常想看到那件东西?” 我们三人难得的默契,异口同声道: “废话!” 我是好奇那东西的神奇性, 是不是真能让我想起他; 凌若阙却是好奇那东西的真实性, 到底是什么物件; 冷云檀好奇乃是好奇那东西的存在性, 是否真实存在还是只是雷君傲的杜撰。 雷君傲呵呵笑笑,手腕一翻, 变戏法的从袖间取出一本小册子, “舒姑娘,就是这个,你有印象吗?” 我摇了摇头,把册子拿到手里翻了翻, 只是一本很普通的医疗笔记,这和我的记忆有什么关系。 “舒姑娘,你再仔细看看,你难道真的对里面的病症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雷君傲看到我摇头,急得站起身来,指头指着那一行行病症。 “四逆汤中附草姜,四肢厥冷急煎尝,脉微吐利阴寒盛,救逆回阳顿此方……” “附子大辛大热,通行十二经,温补肾阳, 生用尤能讯达内外,以温阳逐寒救逆,为君药; 干姜温中祛寒,为臣药……” “二药配合,共同温补阳气,通彻内外,祛除阴寒, 一则可壮肾阳,二则可温脾阳,其回阳之力更为宏大……” 详细的病症下有着细小的批注注释,让人更能清晰明了, 我知道他外号就叫望垂公子,但这些病历与我有什么关系? “雷公子,恕我愚钝,看不出这病症之中的意思,还请雷公子告之。” 难道是病症里还有另外的深意,是我不曾知道的。 不过一本记载医术的笔记,看他那样,活当宝似的。 第266回:挫败的心情 雷君傲显然被我的话震住了,他挫败的道: “舒姑娘,这些都是你告诉我的,难道你什么都想不起了吗?” 冷云檀忽然记起那个休闲的下晚,自己在冷府后院里看到雷君傲与我笑成一团,当时还嫉妒不已, 如今听雷君傲这般说,忽然了悟了一切。 冷云檀都能想起,反而是我这当事人,脑里还是一片空白, 只能把那蚊蝇小字看了一遍又一遍,但再怎么看,字还是字,空白还是空白。 耳旁,突然朗朗读书声传来,雷君傲正在背诵四逆汤的病症与方解,他清朗的声音如钟如鼓, 逐字逐句敲在我脑海,脑里忽然浮出淡淡的印象, 我似乎看到一个女子负着手正在庭院里慢声读着病症,那神情活脱脱就是我的翻版, 不,根本就是我自己! “舒姑娘,你想起了?” 雷君傲看我一副迷离的神采,似乎正在与往事纠缠。 被他一声叱喝,打断了我的遐想,对上三人的眼神, 我知道他们是想问我看到了什么,我歉意的道: “雷公子,很抱歉,我只看到我自己在朗诵这四逆汤。” 我确实只看到了自己。无论我怎么看,都只能看到那个场景里的自己。 雷君傲悻悻然的坐回位上,一脸沮丧的看着冷云檀, “云檀兄,看你的了。” 他已尽了最大的力来帮助我找回记忆, 但我这记忆就坚如泰山,无论他怎么敲打都无法动其分毫,他已经无能为力了。 冷云檀可以说是三人之中最沉得住气的, 凌若阙看到雷君傲挫败都会发出搓叹之词, 而冷云檀却仿佛置身在外, 又仿佛这一切早已在他的掌握之中, 似乎早预料到了雷君傲会以失败收场。 第267回:忘形 他不紧不慢的从怀中掏出一方锦帕, 然后当着我们的面揭开折叠起来的帕子, 露出里面的镯子,这是一方玉镯,黯淡无光,并不起眼, 但看冷云檀这么小心翼翼的样子,必是希罕事物,我不由对它看了一眼。 这一眼,我就看上了它,腕上的烙印在告诉我, “就是它,就是它。” 我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触摸那玉镯,手刚搭上玉镯, 它突的在我们面前泛起光来,越来越亮,仿佛太阳突然出现在我们眼前, 它自动滑进我的腕上,不偏不斜的贴在那烙印上,肌肤一阵冰凉透心, 我忽然从玉镯里看到我腕间的尺骨。 眼前的一切震住了我,亦震住了凌若阙与雷君傲, 尤其是雷君傲,天下间他见过的美玉何其多, 他还没见过这黯淡无光的玉,刚才冷云檀当宝似的掏出来, 他差点就嘲笑冷云檀了; 没想到这玉竟然是一块宝玉,戴在我的腕上竟然还在一直泛光, 仿佛是为我量身打造的。 “这玉镯是怎么来的?” 这般清澈透亮的玉,必是价值连城, 他与冷云檀乃从小长大的玩伴, 他怎么就不知道冷云檀有这样的一方玉镯呢。 腕上的玉镯最后转了一圈,似乎是习惯了我的体温, 不再泛光,恢复其透亮的本色贴在我尺桡径突上。 “冷玉噬心魂,青山绿水映其间。” 我惊艳这镯子的光彩,不禁脱口出声,表达自己的赞美。 “心儿,你想起了?” 我的默默出声,有形赞美,让冷云檀忘形的抓住我。 “心儿,你想起了?” 他的目光热烈而不失奔放,里面蕴含着太多的深情…… 可望着他的目光,我还是什么也想不起…… 第268回:竞价 冷云檀忽然抓住我的手, “心儿,这冷玉镯乃是你我一起去选的,你想起了吗?” 冷云檀紧张的望着我,我连冷玉镯都说出来了,那应该是恢复记忆了。 想到此,他忽觉有刺目的光芒射来, 抬头却是凌若阙与雷君傲的目光正盯在他掌上。 刚才我脱口而出的冷玉两字让他忘形的握住了我的手,直到现在。 指上一松,我刚被他握住的左手缩回来去触摸右手腕上的冷玉镯,喃喃道: “冷玉镯,冷玉镯,真是再也贴切不过。” 说着话音一转, “冷公子,你能把这冷玉镯卖给我吗?” 这冷玉镯我太喜欢了,让我兴起购买之念。 从来没有一件东西能让我这样喜欢过,除了这腕上的冷玉镯。 凌若阙看到我一直在打量着那冷玉镯,知道我很喜欢, 但看冷云檀听到我的话后面上有为难之色,只道是舍不得低价出售,乃道: “冷兄,你我一见如故,这冷玉镯你怎么买的,小弟我再加双倍,不,三倍价钱,求你出售。” “我出五倍。” 雷君傲早就看上了冷玉镯, 一听到有人要跟自己夺宝,也不由对冷玉镯叫价。 他就不相信,凭他与冷云檀的关系,冷云檀会不卖给他。 “我出六倍!” 凌若阙也不甘示弱,钱财本是身外物, 只要能博我喜欢,就算花费万金,也是值得的。 “我出七.....” 雷君傲还待再加,却被冷云檀喝住了,他不由的看向冷云檀, 只听他道: “这冷玉镯是不卖的!” 一听此言,我与他们二人都丧气了, 这镯子竟是无价的,我不舍的望了冷玉镯一眼,就要脱下还给冷云檀。 第269回:认主 他却止住我的动作, 续道: “这玉镯是认主的,当日是认了心儿, 今日则是认了柳姑娘,我们拿在手里, 只是一文不值的废物,不起丝毫作用的。” 他的话里有着一种忧伤,眼里有一种迷惘, 似乎想透过我看到昔日的光景。 “心儿,连冷玉镯都不能唤回你的记忆,可见你恨我有多深!” 每当他眼里出现迷茫之色,他都会不由自主的唤我心儿, 我知道,他是睹物思人,我并不怪他,所以我一再容忍他对我的冒犯。 但这一次,他提到恨,眼里的血丝震住了我, 我不禁问道:“冷公子,为什么你总是说心儿会恨你呢?” 那天,他就对我说我失忆是因为他, 如今他又这样说,让我不得不问。 难道我的失忆是他造成的吗? 还是是他刻意造成我失忆的? 他看了我一眼,幽幽道: “柳姑娘,你没有恢复记忆你不会了解心儿有多恨我,就是因为她恨我, 所以才会把所有关于过往的记忆清除; 就是因为她恨我,所以她走的时候,没有给我留只言片语; 就是因为她恨我,所以没带走我送她的任何一样东西, 包括她最心爱的冷玉镯, 就是因为她恨我……” 别的都可以忘却,但独独冷玉镯, 冷云檀是怎么也无法忘记的, 这不光是冷玉镯记载着他与舒心的故事, 而是因为这冷玉镯是他在天仙楼找到的。 他一直保留着冷玉镯, 就是想找舒心问个明白, 到底把他的真心置于何地。 迷蒙的眼神就像一把生利的刀,剜得我生痛。 是我?真的是我吗? 我就是舒心吗? 第270回:醉尘居 他的心情我很理解,但我是这件事中的主角, 我能怎么劝说,反而是凌若阙替我出面, “冷兄,你又何必现在就认定舒姑娘恨你,也许,她这样做有她不得已的苦衷呢。” 雷君傲亦有同感, 舒心是那样开朗的人,怎么会戏耍冷云檀, 他相信舒心与冷玉镯分开,一定是不得已的。 “云檀兄,先不要武断,一切待柳姑娘恢复记忆,我们再讨论好不好?” 只有当事人出面,才能理清事实, 而不是像现在,任由我们大家来揣测。 “柳姑娘,凌兄,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到醉尘居去把肚子填饱吧,回头再来讨论怎么帮柳姑娘恢复记忆,行不行?” 雷君傲来平安客栈前就已在醉凡居订好了一桌宴席, 他本以为只会来几个时辰, 怎知会耽误这么久还理不出头绪,反而这肚子倒是饿得慌。 醉尘居乃是晴岚国最富名声的酒楼, 一般都是只招待达官贵人, 今儿个不知怎么就被雷君傲订了一桌, 但细细看看雷君傲的衣着打扮,还有他的名望, 他不算贵人,那谁还能算贵人。 望垂公子乃是国主金口御批,这不是达官胜达官啊! “少爷,你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可就要让人去找你了,你要的哪些菜小的都给你弄好了,是现在就端上去还是待会?” 我们刚到醉尘居门口, 就有一个五十左右的老汉围了上来, 一开口就唤雷君傲少爷。 一边说还不忘打量我与凌若阙, 看到冷云檀,面色一变,堆满笑的跑过来, “冷公子也来了,今日想吃点什么啊?只要冷公子想吃的,就是天上飞的天鹅我都有办法给您弄来。” 第271回:鬼算(1) 真是标准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刚才看我们是冷眼,看冷云檀却是热乎得紧,一个劲的拍马屁。 奈何他今日的马屁对象找错了,冷云檀睬都没睬他一眼,而是走到我面前, “凌兄,柳姑娘,走啊。” 说完,他已迈步进了醉尘居。 “凌大哥,走吧!” 老板直到此刻才了解情况,面上一赫,迎了过来, “原来二位是冷爷的朋友啊,楼上请,楼上请!” 他屈着腰,指引我们上楼上雅座。 一边上楼他不忘一边向我们介绍醉尘楼的特色菜,我能感觉周围投来的打量眼光, 大概是奇怪我们竟然能让老板亲自接待而奇怪。 我把腰一挺,承受四周投射来的嫉妒。 这一顿饭,我吃的很愉快, 满桌都是琼浆玉酿,为了报复老板的无理, 我还故意刁难的点了一些很稀奇的东西, 可我没想到,我想吃的东西竟都被活灵活现的做了出来。 尤其是那一盘七星汇萃, 我是想到天上的北斗七星而生的念头, 老板竟然让人用了七种蔬菜雕琢成七种生肖给我, 我看后不佩服都不行,唯有一扫而光才不辜负厨师的创意。 “测字,测字,能断前世,能断今生!” 刚才醉尘居出来,大家都饱得不行, 雷君傲提议到街上走走, 冷云檀与凌若阙都是一副随便的神情, 我来了几天都没怎么逛过这晴岚国, 加上肚子撑得厉害,散散步,消化消化也好。 于是,我们一行四人就沿着晴岚国自东向南绕开, 刚转到北边,我忽然听到前方传来测字的声音, 那声音不高不低,正好传到我耳里 …… 第272回:鬼算(2) 脑里似乎有种东西在跳动,我寻声望去, 就见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眯着眼,正在打瞌睡,我一惊, “刚才那声音分明就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不是他还能是谁?” 他似乎睡得很香,连帆布上的测字被吹翻了都不知道。 管它呢,没人那就再走吧,我刚走几步,那声音又飘进了耳朵。 事可忍,孰不可忍,我转身, 两步并做一步走到那测字摊前,使劲拍打他的桌子, “测字,测字我要测字!” 冷云檀、雷君傲、凌若阙看到我愤怒的表情,对视一眼,一起跑了过来。 “柳姑娘,怎么了?” 雷君傲扫了一眼白须老汉,不明白我怎么就和一个打瞌睡的人较上劲了。 凌若阙亦不明白我的愤怒从何而来,刚才还好好的, 怎么这会就连眉毛都皱起来了。 冷云檀却是盯着那老者看了许久, 惊喜的道: “这不是鬼算前辈嘛!” 我再看了一眼面前打瞌睡的老者, 怎么也无法把他和传说的鬼算联系在一起, 鬼算,传说他已经有一百多岁了,而且甚少在江湖上出现, 他算卦都是自己选人算的,他的卦极准,能预言生死。 “前辈,前辈,你醒醒!” 我又拍了拍他的桌子,希望他快点醒来解开我的疑惑。 就算是鬼算, 也不能随便扰乱我愉悦的心情啊。 我不过才逛下街,怎么就被他盯上了呢。 凌若阙看出了我的不耐烦, 开解道: “柳姑娘,前辈在睡觉,我们在旁边等他醒来就好。” 鬼算没有其它的爱好,就是爱睡觉, 据说吵醒他睡觉的后果就是他会改变你后世的命运, 让你做牛做马。 第273回:独特 凌若阙努嘴示意我们到一边等待。 冷云檀与雷君傲显然也知道鬼算的厉害,退到了一边。 我却不信邪,偏要叫醒他, 根本没睡着,如果睡着了那刚才怎么还会喊测字,他一定是在假睡。 “前辈,你再不睁眼,我可就要把你的摊子掀了!” 我就不信,听到我要拆摊子,他还不醒。 他仍是一动不动,保持着那个杵着腮帮的睡姿, “前辈,你再不睁眼,我可要喊救命了!” 我不信你不醒,光天化日之下我如花似玉的小女子被一个老者调戏,我就不信你听了能不醒。 “好狠的娃!” 鬼算果然是在装睡,睁开双眼看着我, “小姑娘,你怎么知道我是在唤你?” 他承认了刚才他唤我的事实。 凌若阙、冷云檀、雷君傲看我执意要把鬼算叫醒,一直为我担心, 如今听到鬼算的话,提着的心都落了下去。 “你这不是废话嘛,只有我听到你的叫唤,不是叫我你还叫鬼啊。” 鬼算也真是的,脾气怪也就罢了,连问点话都怪。 没见冷云檀三人一无所知的样子吗,他根本就是存心唤我一人的。 鬼算似被我揭穿了面具,尴尬的笑笑, “小姑娘,有个性,老夫果然没看错,我唤你只是因为我觉得你的命格比较独特。” 鬼算的双眸盯着我,示意我坐到凳子上,冷云檀三人在一旁听鬼算这般说,好奇之下,亦靠了过来。 “独特?” 我很是不解,鬼算说的命格独特,我不就是生活坎坷多了点, 个性迷糊了点,人精明了点,这都能算独特吗? 呵呵,对了,还有一点,人可爱了点,这也能说独特吗? 这似乎都是人人共有的特征啊。 第274回:测字(1) 我迷惑的坐了下去,鬼算已摊开一张纸,推到我面前, “小姑娘,来写个字吧。” 鬼算从来都是测字推平生,这是他一贯的风格。 冷云檀三人都知,我今个还是第一认识这怪老头,所以并不知他是要给我测人生, 听到他说让我写个字,我不由的求助身旁的三人。 “柳姑娘,鬼算前辈是要给你推测你的人生。” 凌若阙早就景仰鬼算的大名,如今一见,方知别人所言的奇,鬼算竟能控音传与一人, 这份功力自己再修几百年估计都赶不上。 冷云檀对鬼算的看法,却是觉得他处事颇怪异,刚从醉尘居出来的时候, 他就曾往这边看过,当时并没有人, 怎么才一眨眼功夫,他就冒出来了呢? “柳姑娘,你就随便写个字,拣个你最熟悉的字写。” 他到要看看,鬼算怎么从字中看出人的命运。 他二人的话无疑给我安了定心丸,我看了一眼面前的白纸, 白的似雪,踌躇的伸出手去拿右边的毛笔。 雷君傲正在给我研墨,端砚里墨汁黑得如夜晚的宇宙, 让人看不清鬼算的心思。 “柳姑娘,别犹疑,不要拘谨,随意就行。” 雷君傲的话改变了我的想法,我本来想写记忆的忆字, 想看看能否从其中得知关于自己记忆消失的一二事情, 但听他这么说,忽然不想写忆字, 默默思索到底该写什么字比较好。 脑里灵光突然一闪,我提笔一呵而就, 笑逐言开的把毛笔放到端砚上, “好了,我写好了。” 冷云檀三人看到我的字不禁都看向鬼算, 鬼算看了一眼字,喃喃道: “小姑娘,你为什么写梦字呢?” 第275回:测字(2) 不错,我刚才写的乃是一个梦字, 不是因为名字里有个梦字,而是因为我觉得人生如梦, 隐约间觉得我与这梦特别投缘,所以选了这个字。 “人生如梦,梦如人生,镜花水月,梦笔生花,前辈,你说对吗?” 鬼算捋了捋长须, 徐徐道: “梦,乃是隐射人现实中的一种表现方式,很多人在现实中得不到满足,所以常借梦来发泄心中的不平; 可小姑娘你的梦字,却不是这其中的一种, 你的梦似乎是牵扯着你的一生,双木成林,一夕之梦料后生,一朝之梦源此生, 你看这林字,双木粗而密,可看出你这一生的坎坷; 而这夕字,代表短暂,可以看出你的磨难都是一波连一波的,虽短却给你带来了很多的心伤; 整个字看来,就是说磨难大于短暂。” 鬼算一边端详梦字,一边把梦字拆解开来对我们细说。 “前辈,那可有得解?” 鬼算的字字句句都说中了我的心思,我今天能在这里,是经历了各种磨难才走到这里的, 这一路的艰辛,只有我最清楚。 “小姑娘,把你的手给我看看。” 鬼算听到我的话并不做答,只是让我伸手给他看。 我不假思索的伸出右手放到他面前。 他端详片刻道: “奇了,这就怪了,按说我刚才从梦字中推测小姑娘必是短寿之人, 但这生命线,连绵不绝,不止长寿且福缘深厚,磨难就要到头,幸福才刚刚开始, 就算再有磨难也会有贵人襄助的!” 说着,他把字帖与我的手放到一块,看看我的掌心,再看看字帖, 续道:“原来如此,春梦了无痕,暗夜袭无殇,不是此处人,胜是此处人。小姑娘,你心中可是有难解之事?” 第276回:地魅 说着,他把字帖与我的手放到一块,看看我的掌心, 再看看字帖,续道: “原来如此,春梦了无痕,暗夜袭无殇,不是此处人,胜是此处人。 小姑娘,你心中可是有难解之事?” 我一怔,心中愕然,他怎么这么厉害,一眼就看出了我心中的结 ,想到他刚才的推断,无疑不是真知灼见,我点了点头,缩回手, “前辈,我想找回我的记忆。” 我以为会在他眼中看到吃惊,他再怎么厉害, 也只是一个测字的,又怎么能帮我找回记忆; 但我料错了,他似早知道我这般说,听到我的问话了然的笑笑,反看向冷云檀三人, “这么说,你们都是帮小姑娘找记忆的?” 三人一怔,都没想到他不止看穿了我的心思,连他们的也看的这般清楚。 “前辈,还请赐告。” 冷云檀不愧为天下第一谋士,鬼算的一句问话他就看出了端倪,恭敬的屈身,请他指点。 鬼算淡淡一笑, “碎玉公子何必这么急,鼎鼎大名的望垂公子就在你们中间,怎么不求他反而找我这个算命的呢?” 他只是测字算命的,又不是什么大夫,怎么给我治失忆之症。 众人的目光不禁都看向雷君傲,雷君傲愣愣道: “柳姑娘这失忆之症,我也是第一次见,如果会治我早治了。” 雷君傲在知道我患失忆后,已经把家里所有的藏书翻了几遍,希望找到治疗的办法,却总是徒劳无果。 鬼算跃过雷君傲的脸停在凌若阙身上, “地魅公子难道也束手无策吗?” 地魅? 他就是地魅,天下第一杀手,莫怪武功那么高强。 这是冷云檀与雷君傲听到鬼算的话浮起的第一丝念头。 第277回:失魂离心(1) 我虽知道凌若阙的外号叫魅,但从鬼算嘴里说出来,还是震了震。 鬼算他能随意说出冷云檀与雷君傲的别号,竟然连凌若阙的隐秘身份都能说得一清二楚,他到底是什么人? 到底对我们抱着什么样的心思? 他到底是敌是友? 鬼算似笑非笑,脸上挂着一副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浑身上下透着一层神秘, 我斗上他的眼神,不由为之一寒, 似乎任何人在他的面前都无神秘可言, 他本身就是一个最大的迷团,没有什么人能比他更神秘。 “不瞒前辈说,我地形门确实有一秘方,但那乃是治失魂与离心之症,并不能治失忆啊。” 凌若阙狐疑未定,被鬼算一口叫出身份已是觉得不可思议, 再被他识出地形门的隐私,让凌若阙不得不对他令眼看待。 “失魂?离心之症?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凌若阙的一句话让雷君傲恍然大悟,他懊恼的拍着额头, “凌兄,柳姑娘的记忆乃是被人用药洗去的,这正好隶属于失魂离心之症。” 记忆被洗去,不亚于失魂离心之症,二者有异曲同工之妙。 “雷兄,这是真的吗?” 凌若阙不是不相信雷君傲的医术,而是没想到一直久寻未果的良方得来就这么容易与突然,他一时有点站不住脚。 “凌大哥,你没事吧。” 我看到他的身躯略显不稳的晃了晃,凌大哥他怎么了? 我刚要伸出手去扶他,他已站稳了脚,冷云檀的大掌落在他肩膀上, “凌兄,你还没说这失魂离心之症怎么治的。” 凌若阙被冷云檀问住了,他记得当时义父对他说过, 这失魂离心之症乃是地形门的秘密,除了本门之人,任何人不能相告,连说都不能说,又怎么去救,又该怎么开口对我们说。 第278回:失魂离心(2) 他踌躇片刻,许是下了决心,望了我们四人一眼,定定的道: “冷兄,雷兄,柳姑娘,这失魂离心之方乃是……” “且住!” 鬼算什么时候不挑,偏偏在最关键的时候打断了凌若阙的话, 让我们这些听众的心吊在半空,上不上,下不下的,怪不是个味。 我看鬼算的眼神都有点气恼,恼他不识趣,让凌若阙只说了半句话。 他打住凌大哥的话到底要说什么? 看到众人的眼神都落在自己身上,鬼算干嗽几声,让众人的焦点更热, 他才幽幽道: “绿绿青山上,淡淡白云间,山顶有神泉,泉边有灵木,祈求必灵验。” 他说完,看都不看我们一眼,把摊上的杂物卷成一团,夹在掖下,自顾的沿着城墙走了。 “前辈!” 他都没说为什么要阻拦凌大哥说出治疗失魂离心的方法,怎么就走了,还留下这一句莫名的话, 他这算什么,还说是江湖赫赫有名的鬼算天机, 要我说,根本是一个昏了头的糟老头,说话语无伦次的。 我正要追上去问个明白,衣摆却被冷云檀拉住了, “柳姑娘,前辈已经说了。” “说了?他说了什么?他说了怎么帮我恢复记忆?” 他到底说了什么,我怎么不知道,难道刚才鬼算趁我分神之际, 对他们几人说了什么,不然他们怎么都一副呆楞的表情,活象不会动的木头人。 “凌大哥,他到底对你们说了什么?” 我撇了冷云檀一眼, 你不说, 我就不会问别人啊, 嘴长在我脸上, 我爱问谁就问谁。 “绿绿青山上,淡淡白云间,山顶有神木,红豆名相思,摘服解心疾。” 第279回:青山绿水(1) 凌若阙喃喃念出刚才那五句词的后五句, “柳姑娘,你冰雪聪明,难道还没看出鬼算前辈话中的意思吗?” 他说着,望着鬼算前辈消失的地方又道: “冷兄,雷兄,你们知道前辈所说的地方在哪里吗?” “凌兄,难道你也不知道?” 雷君傲怔住了,失魂离心之方是地形门的密宝,凌若阙怎么反而问我们这些门外汉呢? 药材他是认识不少,但失魂离心之方到底要用什么药材,他还没读出来的。 “绿绿青山上,淡淡白云间……山顶有神木,红豆名相思,摘服解心疾。” 凌若阙的好心提醒让我骚乱的心静下来,不再对鬼算的离去忿忿不平, 只是低着头把十句词默默念了无数遍。 青山、白云、神泉、灵木、红豆、相思,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关系,它们到底哪个才是正主? “绿绿青山上,这说明山极高且寒;淡淡白云间,这说明山与天相连,笼罩在白云间。这似乎只有一个地方才有……” 冷云檀把自己对前两句的猜想说出来,供大家探讨。 他的眼前,似乎出现了一坐上,青山染绿,白云在其间,似乎有一片雾遮住了眼睛…… “云里雾城!” 他脱口而出,雷君傲与凌若阙对视一笑,亦附和道: “对,云里雾城!” 闻言,冷云檀亦扬起了嘴角, “青山白云间,雾城连天边。” 什么云里雾城,什么青山白云的,他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什么雾不雾的,再雾下去我都要被雾晕了。 “柳姑娘,我们在说失魂离心之症,难道你不想快点找回自己的记忆吗?” 雷君傲愉悦的对我道。 他还没有见我吃过憋的样子,一直以来,我在他的印象中都是那种万事无惧的样子。 第280回:青山绿水(2) “那关青山白云什么事?” 记忆总不会跑到山上去,总不会是白云吞了我的记忆吧? 难道是我当时跑山上去玩,结果把记忆丢了? 这就更不可能了。 “不关它们什么事,只是因为青山白云里有我们要找的东西。” “你们要找的东西?” 这就更奇怪了,青山里最多的是树,白云里最多的是水,找树和水要做什么? 栽树吗? 但是栽树总不能栽出我的记忆来吧? “是啊,失魂离心之药材,我们要找的东西就在青山白云间,就在那云里雾城之中,也只有那地方,才能找到灵果神木!” 凌若阙眼里绚彩一片, 似乎已经到达了他所谓的云里雾城, 似乎已置身其间,头都要碰到天边了。 灵果神木,云里雾城,那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 怎么他们三人的表情都不一样呢, 凌若阙是幻离, 雷君傲是期待, 冷云檀却是忧思满脸, 他到底在担心什么? 神木,什么样的木能算神木? 灵果,那又是什么树结的果被称为灵果? 但既能解失魂离心之毒,又被地形门视为密宝, 我想应该不会很差劲。 想到此,我不由对这两样东西好奇不已,它们长什么样? 为什么要长在云间青山? “神木灵果到底长什么样啊?” 雷君傲与冷云檀显然是知道云里雾城的, 但是对于神木和灵果是什么可谓和我一样不懂, 雷君傲乃盛名远播的望垂公子,脑里神木灵果是不少, 但到底是哪种树哪种果他还真说不上来。 闻言,他也不由望向凌若阙, 唯有他,才能为我们三人解惑。 第281回:相思菩提(1) “相思菩提!” 凌若阙淡淡的四个字无疑给了我们解答。 菩提树素来是被佛教认为最神圣的东西,传说西天佛祖就是在菩提树下修成正果的, 而相思,能解千愁,不正是渡人世迷离之奢靡吗? 也唯有这二物,能解失魂离心之毒。 “相思菩提?” 相思我是知道,红豆生南国,相思了无痕,酒杯惹风情,春来待君采! 红豆,素来都是被女子珍藏与闺阁,代替相思的物件, 但说到能治病,我就一无所知了。 至于菩提,我更是听所未听,闻所未闻,更别说相思菩提合在一起了。 凌若阙似乎看穿了我的疑虑,解释道: “相思菩提乃是相思与菩提树自然嫁接成了独偶品种,少之极少,我也只听义父说过一次,至于云里雾城到底有没有,就看我们的运气了。” 据传,相思菩提乃是灵根,百年难得一见。 “凌兄说的没错,相思与菩提都是喜温的植物,云里雾城终年积雾,气候严寒,要在那种地方找到相思菩提,无疑是我们最大的难题。” 雷君傲对二者的生长习性相当清楚,喜温的植物会在寒冷的地方出现吗? 他真的不敢断定。 “据说到云里雾城唯一的路是条天梯,笔直入云霄。” 冷云檀为我担心,那么陡峭的山路,他们到是没什么,我怎么办? 把我单独落下,我是决然不会同意他们这样做的。 他们的一言一语我都听得分明,我分辨得清话里对我的关心,事关以己, 我怎么能让他们为我冒险, 而我却在这里做享其成,我能这样吗? 我不能,我也不会这样去做。 “你们放心,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这云里雾城,我是去定了!” 第282回:相思菩提(2) “你们放心,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这云里雾城,我是去定了!” 我坚定的表示自己的决心, 让他们没有借口把我抛下。 凌若阙肯定是会陪我去的, 雷君傲眼里的萌动说明他对此行充满了渴望, 冷云檀黑眸里晶光暗成一片,让我无法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会去吗? 脑里刚冒出这个问号,就被我浇灭了, 他凭什么要去? 我凭什么要他为我涉险? “凌大哥,那我们什么时候去云里雾城?” 雷君傲看到我心急的样,呵呵大笑, “柳姑娘,你怎么这么心急, 从这里到云里雾城可不是说到就能到的, 我们要先到安宁, 然后再从安宁去灵啼寺, 最后从灵啼寺的后山爬上云里雾城!” 这一路去,不知要消耗多少时间,不准备准备, 难道就这样轻装上阵, 假如这样的话,估计走到半路就不行了。 闻言,我不禁叹了一口气, 还要这么远啊,从晴岚到安宁城就够远的了, 还非得从什么灵啼寺后山上去, 灵啼, 光听这名字, 我就觉得这寺庙无端的怪, 没事干嘛取个这样的名字, 搞得像佛教圣地灵山似的。 “那,那,那……” 那该怎么办,远就不去了吗? 如果他们不去, 我就算用走的也要走到云里雾城去, 我就不信我这生都不能走到那个地方。 “柳姑娘,其实还有个快捷的方法,只要两天就能到达安宁城。” 雷君傲意有所指的看向冷云檀。 他? 找他就有办法快速到达云里雾城吗? 我狐疑的瞅着雷君傲。 第283回:相思菩提(3) “什么方法?” 听到雷君傲这样说,我的心头明显松了一口气, 暗怪他不早说有捷径到安宁,还非得兜这么大的弯子。 我斜瞅了他一眼,看向一旁沉思的冷云檀, “冷公子,你可以帮我吗?” 雷君傲的话中之意我很明白,他是让我请冷云檀帮忙。 我又不是傻子,虽然心里一直在拒绝冷云檀,要他帮忙等于就欠了他一个人情, 我最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 尤其是他,我总觉得我似乎欠了他很多东西,数都无从数起。 可是,不找回记忆我又怎么去理清他和我之间的关系。 冷云檀的心也很纠结,这样的我是他没有见过的,更别说让我低身下气的求人, 雷君傲的话他不是没有听见,但他很不愿意去见那个人, 去求他帮忙,所以听到雷君傲的话他只能装做没有听见。 可是我开口求他,他却不能置之不理, 这是他与我认识之后我第一次求他, 他怎能不答应,就算心里多不愿,也会帮我忙的。 “帮,我当然帮,冷某乐意之致。” 看我欣然一笑,他也不由会心一笑, “凌兄,这样好不好,你们等我五天,我一定去把那件东西借来。” 唯有去跟那个人借那件东西,才能快速抵达安宁城。 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身影,我问一旁的雷君傲, “雷公子,冷公子要去借什么东西?” 看他走的这么匆忙,似乎很急的样子。 甚至都没跟我们告辞就离去了。 雷君傲眼里有着玩味, 只觉这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他本来只是用激将法想让冷云檀去找那个人, 没想到由我出面, 反而让事情更明朗化了…… 第284回:相思菩提(4) 为了我安宁一行,他相信冷云檀这一去必是要面对那个人, 至于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他很感兴趣,但却不能参与其中, 那是冷云檀的家务事,他不能随意搀和, 只是会在一边推波助澜, 这样才不会辜负别人的重托。 “柳姑娘,你刚才问我什么?” 好半天,雷君傲才反应过来, 他只顾思索冷云檀的事情,根本没注意我问他的话,更别说我问话的内容。 “雷兄啊,柳姑娘是问你冷兄去借什么东西?” 凌若阙看到我把头扭到一旁,心知是在生雷君傲的气,他连忙搭腔,以化解不必要的口舌之争。 况且,他也很想知道冷云檀去借什么东西来缩短到安宁的日程。 “这个嘛,暂时保密,你们只管放心的等着云檀兄的喜讯就行。” 雷君傲对冷云檀很有信心,把握十足的对我们道, 却故做神秘的不告诉我们冷云檀此去到底是借何物。 “不说就不说,你以为我稀罕。” 我嘟囔了一句。 反正他不说我迟早也会看到那件东西的。 这么长的时间我都等过来了,五天不过一瞬,我还会在乎这片刻吗? 三天真的是一瞬间就过了,我谢绝了雷君傲邀我住雷府的好意, 仍然住在平安客栈,雷君傲以为是我生他的气, 所以这三天里天天准时报到,除了住,其它吃喝拉撒, 全部在这里解决,简直把平安客栈当他的家了。 这些还不够,每天他都变换着花样给我带来各种精致的点心,让我有气都无处生。 更可恨的是凌若阙,他明明知道我不想理睬雷君傲, 偏偏要和他一个鼻孔出气,总是悄悄透露给雷君傲那家伙我们的日程安排。 …… 第285回:云霄飞车(1) 这不,我才跨出平安客栈的大门,雷君傲后脚就跟了上来,我回头看到他,扭身就走; 有这家伙在,把我逛街的心情都搞没了。 平安客栈的老板才看到我身后的雷君傲,已从柜台后迎了上来, “柳姑娘,雷大爷,回来了。” 不用抬头我也知道他是在奉承雷君傲,这也难怪,不是每个客栈都能让雷君傲这个阔少光临的。 说也奇怪,雷家的醉尘居不是平安客栈最大的对手吗? 可客栈老板不止不把雷君傲当成敌对之人仇视,反而把他当上宾一般看待。 每次一看到雷君傲,不论他在做什么,都会歇下活计赶过来打招呼。 我虚应了一声,踱步上楼, 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五次了,他们不烦我都烦了, 客栈老板也真是的,招呼打一次就行了,难道雷君傲那家伙每天来一百次,他就非得招呼一百次吗? 我很怀疑,客栈老板真会这样做。 你没看到他对雷君傲奉承的地步,简直把他当神来膜拜。 用得着如此吗? 在我看来雷君傲是个十足的公子哥儿,正事不做,整天就会像跟屁虫似的跟在我后面,活象我会丢了似的。 连我上茅房太久,他都会以为我掉茅坑了, 整天紧张嘻嘻的跟前跟后,如果不是我警告他敢搬来平安客栈我就离开, 他真的会没日没夜的守着我。 “我的雷大少,雷大公子,我拜托你不要像门神一样的杵在我房门口,好不好?你这样堵住路,让我还怎么呼吸。” 我这是不知N次的祷告,只要他离开我的视线就好。 “云檀兄没回来,我就有权利替他保护你的安全。” 他这是第N次的回答,还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对我保证。 “柳姑娘,我们去骑马好不好?” 第286回:云霄飞车(2) 他不说冷云檀还罢,说了我反而对他更恼, 说是去借东西,结果三天来都没露一面,让我整天被雷君傲盯着,活得水深火热的。 “不去,我哪里都不去。” 我砰的一声把门甩上,坐回床上,闷不吭声。 “凌大哥,你怎么还不回来。” 凌若阙在第二日早上就走了,临行前千叮嘱万叮嘱雷君傲一定要把我照顾好。 雷君傲同时承受两份重托,估计都慌了神,整天把我当易碎的娃娃似的看待, 不止给我加固了房窗,还安排了不少人住到我的旁边, 夜晚甚至让人到客栈来巡逻,生怕出个飞贼把我劫走,让他无从交代。 可他这样做,安全是安全了,可我却觉得自己似乎在坐牢, 连行动都受到约束,更别说舒舒服服的去逛逛街了。 “凌大哥,你怎么还不回来?” 我再次叹息,凌大哥说是去办点事,可是为什么一去就是三天,到现在还不回来。 “柳姑娘,你看谁来了。” 雷君傲在门外喊我,声音里有种松懈, “难道是凌大哥回来?” 我心喜的拉开门,就撞到凌若阙结实的怀中,差点把鼻子都撞歪了。 “你回来了?” 望着风尘仆仆的凌若阙,我本想说点关心的话, 但触到一旁雷君傲的眼神,我忙退开几步, 让凌若阙魁梧的身材得以顺利迈进房中。 他到底做什么去了,气喘吁吁的不说, 一进门就把我桌上的水全喝光, 然后才对我道: “柳姑娘,我回来了,你没出什么事吧?” 这三天里,担心我是他最重要的事, 他这般急匆匆的回来,也是怕我出了意外。 我心一暖,雷君傲已走了过来…… 第287回:云霄飞车(3) “凌兄,你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小弟我就要被柳姑娘逼疯了。” 我没说他把我当犯人关在这里,他反而恶人先告状, 我为之气极,接连跺他几脚, “雷君傲,你是不是活腻了你,趁现在凌大哥在,让他评评理,到底是你把我逼疯还是我把你逼疯。” 凌若阙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客栈里住了不少陌生人, 如今听我们这样一说,他忽然明白了,难怪他怎么觉得气氛有点低沉, 原来是雷君傲安插了人到平安客栈。 不过,雷君傲似乎有点小题大做了,他不过是让雷君傲照顾好我,怎么我反生抱怨呢, 难道是雷君傲照顾不周惹我生气了? “雷兄,怎么不见云檀兄?” 凌若阙扫了一下周围,没有发现冷云檀,于是问雷君傲。 雷君傲撇开与我眼神的撕杀,回答道: “凌兄,云檀兄让我转告你收拾好行李,东西他已经借到了,让我们明晚到北门等他!” 我冷哼一声,这家伙,缠了我一天什么都没说, 这会见到凌若阙反到什么都说了,真是的, 还口口声声说是我最好的朋友, 这么重要的消息都没在第一时间告诉我,真是不够义气。 凌若阙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 他还以为冷云檀会放弃安宁一行, 如今看来,他的担心是多余了, 冷云檀对那人的恨也不是很强烈嘛。 “雷兄,你坐过云霄飞车吗?” 凌若阙出去的这几天也不是没有收获, 至少他知道了关于云霄飞车, 关于冷云檀和那个人的不少事。 “我没坐过,我只见过一次。” 雷君傲对凌若阙的直言道明并不吃惊, 他早知道这事是瞒不了凌若阙的, 他自始至终瞒的目的只有一个: 就是吊我的胃口! 他成功了, 确实吊足了我的胃口…… 第288回:执拗的人 原来我只是对冷云檀到底去借什么东西好奇, 如今听到那东西叫云霄飞车,我怎么还坐得住, 一个劲的喊着要凌若阙带我去看,雷君傲见状,大笑不止。 “柳姑娘,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还怕云霄飞车飞了不成?” “雷兄说的对,柳姑娘,我相信冷兄一定能从司马国主手里借到云霄飞车的!” 凌若阙亦点头称是,安抚我的情绪, 让我不要太激动, 要知道,云霄飞车可是晴岚国国宝之一, 日行千里,比起千里马来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说到这里,我不免要他二人给我说说冷云檀和司马南的关系, 原来冷云檀其实并不姓冷,他复姓司马,名云檀,乃是国主司马南的独子, 他之所以姓冷,乃是随母姓,其母姓冷名玉娘,在冷云檀五岁的时候就去世了, 之后司马南再娶雷氏,亦雷君傲的表姑雷紫嫣,冷云檀对母亲眷恋太深, 觉得父亲愧对母亲的爱而再娶,于是擅自更改为冷姓, 发誓此生不再入皇宫, 不与司马南说一句话。 五岁的孩子本就执拟,认准的理任谁说都无法说动冷云檀开口与其父亲说一句话, 好在雷紫嫣知体懂礼,私下央求表哥雷速带雷君傲入宫伴读, 自此,雷君傲就和冷云檀成长、嬉耍在一起。 他俩的感情不似亲兄弟反胜亲兄弟。 雷紫嫣看在眼里,喜在眉梢, 只有一事,徘徊在心里,怎么也挥之不去。 那就是劝说司马父子和好, 冷云檀说是小孩子任性也就罢了, 可司马南认起理来,丝毫不让步,让他找冷云檀谈谈, 他总是以国事为由推托搪塞。 雷紫嫣心想,那就等吧, 可这一等,却是等到了冷云檀的离宫,一去就是数月不回, 偶尔回来,不是住在客栈就是住在雷府,根本不回宫。 第289回:君傲的心思 这可急坏了雷紫嫣,父子长久僵持下去可不就只是闹笑话了。 她只有周旋在司马父子两边,不断说服二人。 冷云檀是誓死不回皇宫,司马南则是闷不吭声,多问几句,他就拍屁股走人,让雷紫嫣苦笑不得。 说服不成,那就只有把冷云檀留下来, 他不进皇宫,那就给他建造府第,可冷云檀却对大兴土木反感,再三劝说, 只是勉强答应买幢房子落脚就成。 雷紫嫣知道这已是他最大的让步,于是给他在城里买一幢幽静的宅院, 派了几个护卫去保护冷云檀,说保护不如说是看家, 冷云檀根本不稀罕那几个护卫,但又不好拒绝她的好意,只好把他们留下。 雷紫嫣以为这样一来,父子二人离得近些,兴许有机会化解矛盾, 可她的想法大错特错,这样反而让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一年里,冷云檀在晴岚国呆不上三月就离开了, 而他在晴岚的这三个月,不是连续的,而是断断续续的, 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外面做什么,他回晴览国纯粹只是回来看望儿时一起长大的玩伴雷君傲。 雷君傲是雷紫嫣的侄子,也是雷紫嫣看着长大的, 甚是贴心,宛如雷君傲的第二个母亲。 雷君傲对她很是敬仰,在宫里的时候常常都是到她那里午睡。 一直化解不了司马父子的心结,她只好求侄儿帮忙, 希望侄儿能制造一些机会让冷云檀与司马南早日和好。 她的交代雷君傲一直记在心上,可这机会,不是那么容易制造的, 他虽然与冷云檀情如手足,但是他知道冷云檀对朋友的底线, 加上他一年里也见不上冷云檀几回, 叙旧都来不及,又怎么制造相遇的机会。 这一拖就是五年, 就在他以为已经没有机会的时候,机会偏偏出现了,而且是最好的机会。 第290回:最好的机会 安宁之行,我想缩短日程, 这无疑是最好的机会,能让冷云檀与司马南和好。 他故做镇定,其实心里却怕得很,就怕冷云檀不答应, 于是,他故意抛出鱼饵,引我上钩, 果然,我不知是计, 还以为是他好心帮我,却怎知我早入了他的套…… 听到这里,我已经对冷云檀和司马南的关系一清二楚, 难怪冷云檀气质与众不同,特别孤傲,原来是遗传啊。 雷君傲虽然对我使计,但他是为了促使司马父子和好, 看在他几日来对我照顾的还不错,我就原谅他这一回。 “柳姑娘,还在怪我隐瞒你吗?” 雷君傲见我在低头自语,还道我在怪他,走过来向我赔罪。 “如果还有下次,我绝不原谅你!” 看在他这么乐以助人,我大人有大量,就接受了他的道歉。 我对他一笑,笑里有怒,却很微弱。 雷君傲知道我这是代表不再生他的气,像个小孩的蹦起来, “我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下次,我可不想再受你的寒霜之刑。” 他说的未免重了些,我顶多只是摆着个冷脸看他,什么时候变寒霜了,活象能冻死人的,我才没那个嗜好,我对冷的东西才不感兴趣呢。 我是对冷的东西不感兴趣,可我却对冷云檀的故事很感兴趣, 莫怪他冷漠覆脸,拒人三尺之外,原来都是有原因的, 想到他的母亲,我忽然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只觉自己有时对他说话太刻薄、太不近人情了。 “凌大哥,为什么你那么肯定冷云檀能借到云霄飞车。” 冷云檀不是不与司马南国主说话吗? 那他为什么还去借云霄飞车? 这样不等于破誓了吗? 凌若阙眺望着窗外,默默道: “父子连心,藕断丝尚连,何况是血肉至亲!” 脆如藕节,尚能藕断丝连,这血肉至亲,岂是说断就能断的。 第291回:破誓 凌大哥都对冷云檀这么有信心,我岂能不信, 只是内心却难免对冷云檀有点愧疚,我无形之中成了他们父子之间的牵线人,这到底是好是坏? 心里浮起一丝不安,我这样算不算是利用他? 利用他对我的感情让他破誓? 利用他对我的感情让他去为我办事? 还是,他知道我在利用他,却甘之如饴? 等待,有时候真的是一件很磨人的事, 就像我知道冷云檀了所去借何物,对他有愧疚之感时不能一吐而快, 只能在平安客栈里等,等待夜幕的降临。可这时间偏偏和我作对, 没事做的时候总觉得它过得很快,可需要它时, 却总是满腾腾的,简直能憋死人。 雷君傲都告辞回去收拾衣物去了,可那天上的太阳总是挂在那里, 不让我一睹晚霞入眼的风景。 哎,我都不知抬头望了多少次天了,急噪的在房里走来走去, 都无法抒解心中的烦闷。 凌大哥可能是赶了太久的路,您下载的文件由www.2 7 t x t.c o m (爱 去 小 说 网)免费提供!更多好看小说哦! 雷君傲才走他的疲惫就被我发现了, 我就把他赶去休息, 而我,就一个人杵着腮帮, 趴在窗户上, 一会儿望望天, 一会望望地, 只希望光明迅速退去,黑暗快速来临。 “掌灯了,掌灯了。” 就在我耐心消耗所剩无几的时候, 黑暗终于吞没了白昼, 楼下平安客栈的灯终于亮了起来, 接着是一盏、两盏,无数盏灯在我眼前亮起, 盏盏连成一线,从这里望过去,就像一条火龙落在半空。 远远的, 我就看见雷君傲正朝平安客栈走来, 肩上挎着出行的包, 不紧不慢的在灯下走着。 我忽然想起我还没收拾东西,慌忙起身,刚把行囊系了个结, 门口就传来雷君傲催促的声音: “柳姑娘,你收拾好了没有?” 第292回:国母 “好了好了。” 我拉了拉肩上的包,大步走出房, 门外,凌若阙站在雷君傲旁边,也在等我。 他的眼圈已消失了,想是补足了睡眠,这也让我宽了心。 “走吧!” 我对他二人道,率先下楼,出了平安客栈。 没办法,我的腿没有他们的长,才刚出客栈就被他们赶上了, 他们默契的各站我一边,与我并排而行, 雷君傲眼角都是笑,似乎是头一次出远门, 凌若阙却是神采飞扬,不住的与雷君傲闲聊, 我的眼神都没在他们二人身上,只是顺着灯笼一路向北去。 北门口,冷云檀正在等我们,不时得向我们这边眺望,惹得身边的雷紫嫣一阵讪笑, “云儿,君傲会把柳姑娘他们接来的。” 她已从雷君傲的口中知道了我的故事,对我亦是好奇不已, 所以在冷云檀去借云霄飞车的时候,她就说要来送行。 冷云檀以为她是说笑的,却没想到她是认真的, 不止提前跟了来,还让雷君傲去请我们。 “这就是云霄飞车?” 老远的,我就看到冷云檀旁边的云霄飞车, 当下,我快步走了过去,它不似平常坐的马车, 轮子都是钢铁铸的,上面竖着一根粗铁棍, 铁棍上环着一个铁圈,想是掌握方向用的, 我不住的打量云霄飞车,根本没注意身上投来的那道目光。 那道目光的主人走了过来,温柔的道: “柳姑娘,你没看错,这确实就是云霄飞车。” 一道女声打断我观察云霄飞车,我微微抬头, 就看见她云鬓高挽,眉含秋黛, 端的是艳丽无比,巧笑嫣然的看着我。 她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柳姑娘,表姑是来为我们送行的。” 雷君傲的介绍让我解了困惑。 原来她就是冷云檀的继母,晴岚国的国母。 第293回:帮谁? 我肃然起敬,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她能坐上国母之位,其中的艰辛又岂是我所能了解的。 对她,我只有佩服。 她笑笑,毅然拉起我的手,亲切的道: “柳姑娘,这次去安宁,你要多多担待云儿,他从小就不善于说话,如果得罪了你,你千万别生他的气。” 明眼人都知道,雷紫嫣这是想撮合我和冷云檀。 “国母说哪里话,冷大哥其实人很好的。” 我是比较容易心软的人,听到她这般求我,心里已软了,哪还有暇去想她话中之意。 “表姑,你忘了还有我在吗?只要有我在,就绝对不会让人伤害云檀兄和柳姑娘。” 雷君傲不满雷紫嫣把自己撇在一旁不理,还说是一家人,都不关心一下我的安危。 雷紫嫣看到他吃醋的模样,笑道: “君傲,不是表姑说你,就你那几下,自保还可以,但说到保护别人,就只有仰仗凌大侠了。” 雷紫嫣早注视到一旁的凌若阙,眸光如电,太阳穴突起,绝非泛泛之辈。 “国母谬赞了,大侠两字愧不敢当,在下此去,只是应柳姑娘之邀,至于危险,我想可能是国母多虑了。” 凌若阙很是不爽雷紫嫣要把我和冷云檀扯在一起谈, 他和冷云檀关系是不错, 但还不到拱手把喜欢的人让给对方。 气氛一时弄得很僵,做为当事人的我,真不知该怎么开口化解, 只能把手从雷紫嫣手里抽出, 然后当着众人的面, 昂首钻进云霄飞车的车厢。 凌若阙随后跟了进来,坐到我对侧,默不出声。 雷君傲也不是没想到这种场面, 但他没想到这个两难的局面会是由自己的表姑来导引的, 来得太快,都让他不知道到底该帮哪一边。 冷云檀与凌若阙, 一个亲如兄弟, 一个是莫逆之交, 这真的很让他为难。 第294回:僵持 “云檀兄,我们该上车了。” 事到如今,雷君傲只能眼观鼻,鼻观心, 至于事态怎么发展,他只能静观其变,再做打算。 “表姑,那我们走了,你多多保重。” 雷君傲留下冷云檀亦上了车。 雷紫嫣还在怔忡之间,她不是没有看到凌若阙眼里对我的感情, 她之所以会说那番话,纯粹是因为不忍冷云檀眼角的那抹哀伤,深深撞击着她的心脏, 她知道她不是冷云檀的亲生母亲,可是早把冷云檀视为己出了, 为了冷云檀的幸福,她只能残忍的对待凌若阙。 “二娘,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感情这事,还是由我们自己来处理吧。” 冷云檀很感激她对自己的好,但事关以我, 他不希望因为雷紫嫣的介入而让我离他越来越远。 “云儿,我……” 触到冷云檀的心思,雷紫嫣停住了话。 “云儿,你要多注意自己的安全。” 雷紫嫣望着冷云檀跃上云霄飞车,启动开关,车轮转动,慢慢向前远去。 她注视着远方,默默道: “云儿,你要快点回来。” 肩上一暖,司马南从暗处走出来把她揽入怀中, “紫嫣,云儿大了,他知道该怎么做会让我们放心。” 其实刚才司马南也来了,只是没有露面而已。 云霄飞车不愧被喻为晴岚国的国宝之一, 我坐在车中有腾云驾雾的感觉,恍惚在天上飞行, 却不敢贸然的开门去看到底到了什么地方, 只能看着车内的烛泪滴落在烛台上, 在我面前凝固成一幢人像,似水中仙子在烛火中翩然起舞。 车里暖暖的,冷云檀坐在我旁边, 对面是雷君傲和凌若阙,从冷云檀进来后到现在, 二人都没有搭理对方,只是雷君傲在一旁有一下没一下的找他们唠嗑。 我夹杂在他们中间,真的很不舒服,索性起身,查看云霄飞车的内部结构。 第295回:流星 云霄飞车的内部是用紫檀木做的,光滑的纹理没有丝毫油脂外溢, 我的右手轻轻滑过它的肌肤,一摸到底,根本没有一丝倒勾, 滑溜溜的感觉,就像丝绸,让我爱不释手。 这云霄飞车还做的真是讲究,不止弄了透气孔,还在孔上封了薄纱,让冷风无法吹进来。 顶上,通了若干小洞,隔着薄纱让我得以看见满天星辰,让我无聊的心略微舒缓了不少。 我把手搭在薄纱上,半屈着身望天上的星星与月亮, 星星跟在月亮的后面,随着我的目光而移动,一闪一闪的,甚是晶亮, 突的,流星划过天际,我惊呼道: “啊,流星!” 雀跃的忘了这云霄飞车是无法让我直立的,额头顿时撞了个结实。 他们三人似乎都被吓倒了,齐声呼道: “柳姑娘,怎么了?” 雷君傲离我最近,抢先一步扶住我因撞击而摇晃的身躯。 他把我扶到一旁坐好,冷云檀与凌若阙纷纷走过来问我伤得如何。 我摸了摸额头,并不碍事,只是红了一点点,并没有破皮,我淡淡一笑, “冷大哥,凌大哥,我没事。” 脑里突然灵光一闪,我闭上眼默默念词。 我的举动彻底吓住了他们,还以为我中邪了,纷纷道: “柳姑娘,柳姑娘。” 我睁开眼,撇了他们一眼,暗怪他们打断我许愿。 人家说,看见流星许愿,百试百灵,我都还没许完,就被迫中断了。 看到我睁开眼,三人似乎都松了口气,没事就好,但想到刚才的危险,他们还是心有余悸,心有灵犀的把我围在最里面。 “柳姑娘,有我们在你就安心的睡吧,醒来就到安宁了。” 雷君傲从冷云檀的口中了解到云霄飞车经过工匠改造后,到达安宁只需要一天就可以。 不知是他的话里有催眠剂,还是我被刚才那一下撞晕了,眼皮垂了下去,困得不行。 第296回:安宁(1) 当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已经置身在一片广袤的土地上, 左边是春色盎然,右边则是光秃秃的沙漠,一眼望不到边。 两边土地的正中央,竖着一个三丈高的石碑, 两个篆体大字跃入眼帘:安宁! 静,这是我对右边土地的第一感觉,静的宛如没有人烟,似乎生命都在这里绝迹了; 静,这是我对左边土地的第一感觉, 静的让我以为到了世外桃源,鸟语唧唧,流水潺潺。 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让我困惑不已,到底哪一边才是去云里雾城的路啊? “你们看,前面不是有座寺吗?” 顺着雷君傲所指的方向看去,不远处的高山上, 隐约现出寺庙的影子,被群山环绕,峰拥叠翠,与世隔绝,确实很像别人所说的灵啼寺。 当下,我们再次上车,顺着左边的路驶向那所谓的灵啼寺。 这次,我可没像上次把门关紧,而是敞开门,方便看四周的景色。 随着云霄飞车的移动,路上开始稀稀疏疏的出现村庄、田地、人家, 这里的民风似乎很朴素,一路走来,对我们指指点点最多的是我们所坐的云霄飞车,而不是我们四人。 这落差未免太大了,就算他们看不到我,但总该看得到我身边的三个大帅哥呢? 难道是我长的不够恐龙,所以这一路上的女人都把冷云檀他们三个归算为我一类了。 要不然,怎么都没人向他们送秋波呢? 还是,她们送了,而我没有看见? “到了!” 冷云檀按住开关,让云霄飞车停止转动,悠然开口, “柳姑娘,君傲,凌兄,请!” 这么快就到了,我屁股都还没做热又要下车了,我不舍的起身跳到地上,雷君傲和凌若阙一前一后也跟着跳了下来。 冷云檀跳下车来,敲开山脚下农户的门,给了点银两, 让他们帮照看云霄飞车,然后跟了过来。 第297回:安宁(2) 看着他井然有条的交代那对农家夫妇,足见他处事的认真, 我收回注视他的目光,望了望面前的山,一条羊肠小道蜿蜒直上,两边绿树成荫,花草相衬。 “走吧,去灵啼寺。” 刚才,冷云檀还特意问了农家,以保我们没有走错路。 说着,他第一个走上了山坡,凌若阙与雷君傲互视一眼,跟在我身后也上了山路。 瞬间,我们就走到了半山腰,展现在眼前的是一个竹牌, 斜插在苍松上,行成了一个指路标记,我们按着标记又行了一程, 终到了山门前,右侧一巨石上刻苍朴遒劲三字“灵啼寺”。 丈许见宽的路道上铺砌了不规则的鹅卵石。 路的两旁有几行一望无际的杏花正展着天真烂漫的笑脸, 树荫下已是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有几个拜山的山客站在花下,好一幅 “人面桃花相映红!” 杏林后面隐约可见几个院落与凉亭,时而还传出阵阵鸟语花香, 忽而一阵清柔高雅的古筝乐声,使我们停住了脚步驻足聆听, 原来是右下‘松涛小居’的小院里传出的乐曲《高山流水》,琴声中还夹着屋后小山的瀑布流水声,顿时让我们赏心悦目。 转过松涛小居,忽见前面不远处,一束瀑布从天而降, 落地成潭,潭分为二,一路向前沿山腹滑向山下,另一路则从左边顺势而下,汇入水河到山门。 周边繁花似锦、碧草如茵。 再往前行了一段路,灵啼古刹突然跃入眼帘,庄严无比,让人顿起礼佛之心。 灵啼寺上盖青色琉璃瓦,寺内房屋清雅别致, 寺中有不少奇花异草,窗脚外有几株大芭蕉,围墙外是片绿发婆娑的竹林, 微风吹来,发出阵阵沙沙声。 沿着曲曲折折的台阶拾阶而上, 只见一路上树木成荫、山花怒放, 有红的、白的、黄的 …… 第298回:灵啼(1) 枚不胜举。 正中台阶上,大雄宝殿外,一白眉和尚双手合十, 他的头上,九个香疤已成深褐色,似乎已经等候了我们很久。 我心忖道: “难道他已知我们的来意,所以在此等候。” 我观他的年纪,还有他身上那股不识人间烟火的味,估计决不是接客僧。 “几位施主请了。” 他对着我们鞠了一躬, “在下空悟,乃本寺的住持,不知几位施主所为何来?” 他把我们迎进了偏殿,悠然开口。 我寻思着灵啼寺这么出名,应该是香火甚旺才是, 怎么这一路走来,除了在山门外听到琴声外, 诺大的灵啼寺内,除了空悟方丈,似乎就没有其它僧人了。 “方丈,我想上柱香为家父求福,不知方不方便?” 冷云檀也觉得这寂静中似乎有诡异的气氛,再怎么破旧的寺院也不可能由方丈一人来招呼香客, 除非,面前的方丈根本是假的,想到这里,他不由对空悟方丈抱了怀疑之心。 “如果他不是方丈,那真正的方丈和寺里的僧人又在哪里?” 方丈闻言,脸上一赫,再次合手,歉意的道: “施主,很抱歉,本寺香火已经全部用完一月了。” 他一副拒人与千里之外的表情。 “几位施主如果没有其它的事,还请尽快下山,天黑了,就只有露宿在山林了。” 奇怪,太奇怪了,你听说过香火用完的寺庙吗? 你见过赶人下山的方丈吗? 我是没见过,但人家都开口了, 我总不能耗着不动吧。 所以,我们四人就被赶了出来。 我越想越觉得奇怪, 要到云里雾城就必须从灵啼寺的正门穿过去, 但如今, 我们连大雄宝殿都还没进,就被赶了出来。 还有那方丈,明显是要阻挠我们去后山, 但他为什么要阻挠我们呢? 第299回:灵啼(2) “凌大哥,你说方丈为什么不让我们去后山?是不是他要阻挠我们去采相思菩提?” 凌若阙也正纳闷呢,他曾听江湖人谈起空悟大师,好客大方,乐以助人, 可现在,连对方到底是不是真的空悟,他都搞不清楚。 “我也觉得这事情有鬼,要不,我们先到杏花林歇会,等天黑了我们再来。” 冷云檀赞同我的观点,他提议晚上夜探灵啼寺,白天进不去,他就不信晚上也同样进不去。 我们想想也觉得他说的不错,唯有如此,才能一解心中疑团。 当最后一抹光亮隐去,黑夜来临。 我的眼前一片漆黑,心里却很兴奋,一想到我们要夜探灵啼寺, 心就痒得难受,活象被跳蚤附了身,躁动不已。 “再等会,等天全部黑了再说。” 雷君傲看了看天色,灰暗的天空,隐约可见苍松的影子,他让我稍安勿躁,再等等。 当四周的虫鸣声清晰入耳,已是伸手不见五指, 我从杏花树上爬下来,轻巧的跟在雷君傲身后, 凌若阙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我只看到冷云檀在山门前对我们挥手,暗示我们没有危险。 我和雷君傲猫着腰,像做贼似的从黑暗冲钻出来跑了过去。 我手心里满是汗,一步不离的随着雷君傲的影子移动。 倏地,一抹黑影跃到身着白衣的冷云檀面前, 我一惊,却发现那黑影乃是凌若阙,他低声对我们道: “我已经进去看过了,里面没人。” 原来,他刚才是探路去了。 没人,怎么会没人呢? 难道白天我们都活见鬼了不成? 雷君傲眼里同样是疑问,如果是见鬼,不可能所有人都中邪吧? “不可能没有人,我想那方丈绝对是躲起来了。” 冷云檀记得他曾看过那人的手,掌上满是老茧,这应该是修练武功而造成的, 但是,他为什么要装方丈欺骗我们? 第300回:空悟 是为了把我们撵下山,还是另有所图? 他计策既然都成功了,为什么还要躲起来? 除非是这里出了大事,他不得不如此。 一听没人,我哪管他们的顾虑,从雷君傲身后冒出头来,眼里泛着光, “没人最好,这样方便我们去后山。” 说着,我作势就要去爬墙,翻进去。 “柳姑娘,你要做什么?” 雷君傲看到我在墙角摸来摸去,很是不解。 “笨,你真笨,我能做什么,当然是看看有没有落脚处让我翻过去啊。” 我白了他一眼,连我这么明显的动作都看不出来,真不知道他脑子是作什么用的。 “我笨?” 雷君傲不由瞪大了眼,似乎不相信他会被冠上笨这个词。 “要我说你才笨,要进去何须爬墙,就像这样。” 说着,他提身一纵,跃了进去。 是啊,我怎么忘了他们都有轻功,还傻的在这里爬墙,让他们带我进去不就好。 正想着,凌若阙走到我身前,我只觉领上一紧,已被他提到了半空,像燕子般轻落到了大雄宝殿外。 我观察了一下四周,黑漆漆的,果然如他们所说的没人, 不过,大雄宝殿里却有微弱的灯光射出来,我嘘了一声,让他们别说话, 然后悄悄走过去扒开一小缝,就见大雄宝殿里除了那只燃得正烈的蜡烛,再没其它。 我们四人穿过大殿,到了后山山门,都没有发现一个人, 亏我们进来时我们还一直小心谨慎,但看现在的情况, 显然担心是多余了,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白天就可以直接进来了,何必浪费时间等到晚上。 “这里的人是不是全部死完了?” 我有点口不择言,浪费我那么多宝贵的时间,故弄悬虚,还跟我唱空城计,哼。 嘴念着,不知觉已走出灵啼寺沿着山路继续向云里雾城进发。 第301回:僧众 不过,这山后的路比起山前的路来说, 真的是有天壤之别, 不止斜上,还都是些陡峭的山石, 忽低忽高的,让人提心吊胆。 “什么人,报上名来!” 一声凌厉的叱喝划破虚空,把我定在一块巨石上。 随着他的叱喝,黑暗里燃起火把, 几十个青衣僧人把我们围在了中央。 凌若阙自若的抬起头,不慌不忙的对着那些僧人拱手道: “在下凌若阙,误闯宝山乃是有事而来,还请各位大师行个方便。” 凌若阙一眼就看出这些青衣僧人的装扮和白天所见的空悟方丈是一样的, 他们不是同伙就肯定是灵啼寺的僧众。 只是不知他们为何弃寺而守在通往云里雾城的山道上。 青衣僧众一时无了主张, 凌若阙身上那股摄人心魂的气势是不可藐视的, 还有我旁边的冷云檀与雷君傲也是不可小看的, 若是常人, 早被这阵势吓住了, 可我们不单没有畏惧, 反而眸里生光,直逼众人。 “阿弥陀佛。” 随着一声苍老的声音响起,一老僧从僧众后方走了出来, 我一看,傻了,这不就是白天所见的那个老和尚吗? “几位施主,老僧日间不是说了,灵啼寺这月不接香客,为何你们偏偏要一意孤行呢?” 他的目光在我们身上扫了一圈, 停在雷君傲手中的那把扇上, “原来是望垂公子与碎玉公子,老僧真是眼拙了。” 随着他认出雷君傲与冷云檀, 口里森冷的语气也变得温和了不少。 “敢问大师,日间赶我们下山,此刻阻拦我们上山,不知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之处?” 冷云檀冲空悟大师拱了拱手, 这样看来,人是真的, 只是这事情却有点悬乎, 才会让他们彻夜埋伏在这山道上。 到底是什么事? 第302回:埋伏 空悟大师长叹一声,徐徐对我们道明。 原来,近日不知被谁知道了云里雾城的相思菩提即将开花结果, 一时间,谣言四起,传说得相思菩提者可以延年益寿,并可得盖世神力。 顿时引得江湖人心惶惶,皆朝云里雾成进发而来,但要到云里雾城就必须从灵啼寺正门穿过, 空悟方丈不忍江湖再起撕杀,祸及人命, 乃拒香火以山门外,闭寺与众僧众把守在山道上, 遇上山者,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规劝他们放弃夺宝之念。 但这人的贪念岂是他们随口说说就能熄灭的, 反而助长了内心的邪念, 认为是空悟方丈要独享宝物,纷纷与僧众大打出手, 好在空悟大师早有准备, 早在日前就召回了俗家弟子, 在山道上设置了重重关卡。 空悟大师乃得道僧人, 名下俗家弟子大多是江湖中声名显赫之辈, 那些被阻之人每看到空悟大师出现都会落荒而逃。 这可苦了空悟大师, 白日杵在大雄宝殿外拦阻香客上山的欲望, 顺便让后山的僧众放心调息, 晚上闭寺把守后山, 来回奔走在要道与关卡上, 到如今,已不眠不休达七日。 好在空悟大师内功基底甚稳, 一时间脸上到是看不出丝毫疲惫。 瞳如晶光, 指挥着每一个青衣僧人。 “原来如此,难怪大师要阻我们上山,原来是有这般苦衷,还请大师原谅我们冒昧闯山之罪。” 冷云檀听空悟大师道完事情的起因,对他的德行修为顿起钦佩之心,拱手道歉。 “大师,雷某有个疑问,不知当问不当问?” 雷君傲不明白,相思菩提能治病他还是从鬼算前辈口中得知, 这会怎么成了稀世的灵丹妙药,是误传还是确有其事? “雷施主有什么疑问,但说不妨。” 第303回:决心 “云里雾城的相思菩提之果所唤何名,是否能增强武功修为?” 雷君傲的疑问越来越大,按理说应该只有我们四人知道相思菩提长在云里雾城, 但观目前的形势,似乎江湖中已经人人知晓了。 到底是谁泄露了消息,故意制造事端。 “雷施主所问也正是贫僧所不解的,相思果虽百年一果,但确实只能清心提神,醒神开窍,至于能提升武功修为,贫僧就一无所知了。” 被雷君傲这样一问,空悟大师忽觉得这件事情有鬼,似乎是有人刻意渲染相思果的功效, 但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很普通的一个果子,为何能引来那么多的江湖客冒着危险而上云里雾城。 要知道,他活了六十年都还没有上过云里雾城, 只听师傅说过,云里雾城,终日被雾环绕,目不识物,稍有不甚,就可能跌落悬崖,粉身碎骨。 他目前做的,只是不希望那些夺宝之人不要因为一时的贪婪而落个尸骨无存的结果。 他所能做的,只是尽他微薄之力,在他范围之内,不让人上山去。 空悟大师慈悲心肠,按说我应该就此打住,放弃去云里雾城, 但是我真的不甘心,眼看就能到手的相思菩提,我经历了那么的苦难, 为的是什么,为的不就是找回我失去的记忆吗? 想的此,心里暗怪上天的不公平, 既然让我失去了记忆,为什么又要让我知道找回记忆的方法, 告诉了我方法,又为何还要设置这么多磨难,是考验我的决心吗? 是想看我无奈受挫的表情吗? 我眸里的光正好被凌若阙看到,他毅然走了过来,对着空悟大师道: “大师,请你通融一下让我们上云里雾城。” 他眼里的坚定撼住了空悟大师,他都这般说了,为什么我们还是不放弃心里的念头,非要上山去摘相思果, 是什么,促使我们甘愿冒生命之险? 第304回:男儿志 “凌少侠,你为什么一定要上山?” 空悟大师想知道我们上山的原因。 “大师,我有必须上去的理由。” 凌若阙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是为了帮我找回记忆, 这是他与我的故事,不必人人知晓,只要我知道他的心就行。 空悟大师看他满脸坚决,转问冷云檀与雷君傲, “那雷施主、冷施主你们二位呢?” 冷云檀铿锵有力的道: “这山纵然是刀山火海,我也是必定上去的!” 只要我能恢复记忆,哪怕前面有多大的苦难等着他,他也绝不会眨眼的。 “大师,我们此行不在夺宝,而是势在必行,不得相思果绝不下山。” 雷君傲没有冷云檀和凌若阙的凛然, 他之所以为我上山,乃是他珍视我们之间的友情, 他早把我视为了他的知己, 为知己死,死而无撼无怨。 顿时,我的心震颤不已, 就算我没恢复记忆, 我也能感受到他们对我的关切, 有时候, 心与心会在刹那相连, 我想此刻,我的心是和他们连在一起的, 一起的热血沸腾, 一起的迎风破浪, 一起的面对困难! 空悟大师悠然一叹, “缘起缘灭,这是命数,几位施主去云里雾城, 老僧多的话没有,只有一句馈赠几位,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他身后的弟子闻言,纷纷侧身,给我们让开一条路。 有了大师的放行,这一路上再没遇到关卡, 只是这脚越来越疲软无力,这山越来越险峻, 本来可以容一辆马车通过的山道,到现在只能两人并行, 黑暗中,苍天的大树与夜色连成一体, 冷风吹过, 唰唰的响,除了风吹树动, 似乎还有什么东西跟在我们的后面,不时把我们手上的火把打熄。 “啊——” 第305回:危崖峭壁 我尖叫一声,火把又熄了, 那东西长着双翼,眼里冒着绿色的光,从我耳后飞过来把凌若阙手上的火把扑灭。 “柳姑娘,怎么了?” 冷云檀听到我的尖叫,围了上来,这会儿, 凌若阙也重新把火把点燃,他举着火把走过来,亦问: “柳姑娘,出什么事了?” “我看到有东西飞出来。” 我惊魂未定,不时的张望四周,看那东西会不会再冒出来。 听了我对那东西的描述,雷君傲告诉我那是蝙蝠,是栖息在深林的一种动物, 白天不出没,只有到晚上它们才会出来觅食。 至于火把会熄灭,只能说是凑巧,毕竟这风越来越强了。 是啊,这风是越来越强了, 火把都灭了好多回了,再往前行了一程, 火把已经无法点燃了,山道也变成仅容一人通过的石头路, 山道的两边是怪石嶙峋,或人或象,端的是狰狞无比,没有了火把的照明,这路到底走是不走? 一时,我也没了主张。 突地,眼前出现一片白光,缓缓向我靠来, 白光被冷云檀托在手中,到我身前我才看清,那竟是一颗有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用夜明珠照明,也亏他想得到。 “我来!” 冷云檀跃过我和凌若阙,手托夜明珠在前面引路。 夜明珠的光亮虽然比不上月光,但却能照清我们脚下的山道,让我们不至于失足而滚下山坡。 山道越来越窄,到后来,已是寸步难行, 好在有凌若阙帮忙,他揽着我在尖石上跳跃, 但他这样做,却是很消耗内力的, 不多时,额头上已是大汗淋淋,可他仍在坚持。 “凌大哥,你们上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们。” 望了一眼面前笔直的山道,我已生畏惧之感, 要我顺着高山开凿出来的路走上去,我是万万不敢上去的。 单不说是危崖绝壁,单看那路,我就已经魂都要飞出来了。 第306回:天路(1) “柳姑娘,只要过了这天路,我们就安全了。” 雷君傲在一旁鼓吹我, 我却丝毫不动摇心中的念头。 他不说我也知道这条路肯定就是到云里雾城的天路, 路是在高山中凿出来的,直入云霄, 两边皆是万丈悬崖, 如果我才上去,风就吹来,那我不就粉身碎骨。 一想到这,我就不寒而栗。 “我们找别的路上去吧。” 上是要上去的,只不过我希望能找到另外一条路。 “没有别的路,这是到云里雾城唯一的路!” 凌若阙看出了我内心的恐惧, 虽不忍却不得不告诉我这是唯一的路。 顿时,我只觉背上冷汗直冒, 这么说,我不想上也得上? 天啊, 来个神仙好不好, 带我直接飞上去, 就不用我在这里这般为难了。 可惜, 我再怎么乞求也可能感动神仙下凡的, 实际情况摆在面前, 逃避是没有用的。 我胆战心惊的走过去,摸了摸山壁, 滑得像泥鳅, 抬眸想看看到底路的尽头在哪里, 顶上,白雾层层叠叠,根本看不出这路到底有多长,究竟通向何方, 心里有两个声音在争吵, 一个说: “柳梦蝶,你不能退缩,退缩你就永远找不回记忆了。” 另一个声音说: “柳梦蝶,你不能上去,去了就回不来了。” “柳姑娘,你只要跟在凌兄身后就没事的。” 冷云檀不知从什么地方弄了根长藤来, 率先在腰间缠了一圈,然后把藤条传给凌若阙。 我明白他的意思, 他是让我们和他连在一起, 这样的话,再大的风也无法把我们分开。 但他这样做, 无疑把他的生命置在最危险之处。 天路上不论出现何种情况, 冷云檀都是首先其冲第一个。 第307回:天路(2) “冷大哥,凌大哥,君傲……” 内心热浪喷涌,看着他们大义凛然,临危不惧为我冒险的精神, 我已找不到词汇来表达对他们的感激。 如果心里原来还有对冷云檀的敌意,在此刻间,已踪影全无了。 不论他以前对我做过什么,我想我都会原谅他的。 天路上,冷云檀紧握双拳,右手心里泛着夜明珠的光, 不时的告诉我们向左向右,我处在凌若阙与雷君傲的中间, 能感觉到腰间的牢固,一根藤条,把我们紧紧相连, 生死与共,这是何等的壮志与豪迈。 我为有这样的朋友而自豪,我为有他们而自豪。 只因为有了他们,我的生命才这样精彩! 我想,不论以后怎么变化, 此时此刻,此种场景,我是永远无法忘记的, 随着冷云檀的每一步迈动,脑里的记忆也越来越深, 我要把此刻烙在脑中,留在心中,永远无法磨灭。 冷冽的山风风刮在脸上,丝毫不觉得痛, 因为心尖有暖流在流动,促使我向前行, 漠视两边的万丈悬崖,无视山峰的怒吼, 我,不会向困难屈服, 我,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天离我们越来越近,我能感受到空气的清新与眼前雾的浓重, 路,似乎就要到头了,脚下的平滑感这样告诉我。 是么? 怎么这么快? 眼前,在雾的包围圈里,有山有水,有花有树, 怒放的山茶在雾中红透了脸,清澈见底的山泉水从地上冒出来, 沿着绝壁飞泄而下,不知跌落何方。 远处,相思菩提树郁郁葱葱,树的中央,一幢古宅居山傍水与雾争辉。 雾再大再浓也无法挡住墙上的四个大字: 云里雾城! “到了!” 我惊呼一声,根本忘了自己身上还缠着藤,就向云里雾城跑,差点因藤条的拉伸力跌倒。 我手慌脚乱的解开腰间的藤条,发足向那片绿色跑去。 第308回:守护者(1) 此时,天刚放晓,太阳还未升上来, 雾很浓,我贴着城墙找寻进口,想看看这被世间人称为云里雾城的内部建筑是何等雄伟, 奈何我沿着城墙转了一圈,都没发现入口。 他们三人也甚感奇怪,这城竟是一幢无门之城。 雾,已慢慢从山间升起, 渐渐向我们所站的地方靠拢, 我能看到它离我们越来越近,眼看就要把我们吞噬下去。 “从这边走。” 冷云檀带着我们穿过雾层,向右边的山脉走去。 右边是一块方尺五丈突起的小山,后方与雾城的山脉紧紧相连, 前山的尽头却是万丈悬崖, 崖上一株相思菩提迎风独立,孤傲的独啸一方。 这里已经是山顶了,太阳的光亮倏地照过来, 面前的雾渐渐散开,露出那棵相思菩提的真面目, 以及让我看清自己身处险境,离万丈悬崖仅有一步之遥。 我惊退三步,手心里还能感受到刚才摸在相思菩提树上的冰凉感。 雾已散开,大树的树干中央空了一个洞, 洞里长出一株树,枝连干,叶贴叶,已分不清楚到底哪棵是相思,哪棵是菩提。 所谓相思菩提树,原来就是相思树与菩提树并接而成。 树尖上,几粒相思果悬在那里,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淡红的光晕射进我的眼里,让我顿生采摘之念。 “何方歹人,竟敢来盗我佛门之宝。” 相思菩提树后悠然走出一位男子, 他身着粗布衣,怀抱一柄剑,眉光如电的打量着我们。 他,这口气,这口吻,分明是把我们当小贼了。 我怎么能咽下这口气,当下,就回了他一个冷眼。 “你看我们像偷东西的吗?” “外表长的漂亮不代表内心就一定善良!” 他这话分明是针对我来的,我受过很多气,还没受过这种冤枉气, 捋起袖子就准备过去好好揍他一顿,让他知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的后果。 第309回:守护者(2) “柳姑娘,息怒,这位仁兄是跟你闹着玩的。” 臂上一紧,冷云檀对那人拱手道: “在下冷云檀,这几位都是我的朋友,我们来此乃是特求相思果而来, 上山前请示过空悟大师,不知这位仁兄怎么称呼,与空悟大师什么关系?” 冷云檀看那人步履从容, 且从相思菩提树后出来, 肯定是特意守在此地的。 果然,他没猜错,对方一听完,立即回礼: “原来是碎玉公子,鄙人柳浩天,奉家师之命守护相思林,以防被宵小之辈毁之。” 他的眼里清澄一片,对我们的话深信不疑。 他平淡的介绍却让旁观的凌若阙与雷君傲肃然起敬, 鼎鼎大名的天星剑客,号称剑无虚发第一人,原来竟是空悟大师的俗家弟子。 二人不免与他客套一番。 柳浩天年纪本来就与他们相仿,加上彼此之间对对方的江湖名声都有耳闻, 只是未曾一见,如今见到他们三人,顿觉江湖所言不虚, 真的是碎玉公子冷漠如斯, 望垂公子风趣幽默, 魅如魑魅迷离。 “这位姑娘不用说,肯定就是天下第一名妓苏婷婷了。” 柳浩天突地把目光投到我身上。 江湖传言,苏苏姑娘对碎玉公子痴心情深,曾立誓非冷君不嫁。 这冷君嘛,当然就是冷云檀这个君子了。 冷云檀闻言,眉毛轻抬, “江湖传言,不可全信,在下与苏苏姑娘只是简单的朋友关系而已, 而这位姑娘,姓柳名梦蝶,柳兄为什么就认定我冷某的旁边一定就是苏姑娘呢?” 我知他这话是对我说的, 是在告诉我他与苏婷婷之间并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我就算再怎么笨, 也听得出他话里的微怒。 柳浩天干笑一声,明眼如他,他也看出了冷云檀冷漠的表情已转为生冷…… 第310回:天星(1) 事情似乎并非如江湖传言那样, 看冷云檀急以辩解的神情,他已经看出冷云檀心系在我。 两心相悦不是很好吗? 为什么我眉间忧愁不断, 不住的看右边的凌若阙。 再看凌若阙,脸上似笑非笑, 提气纵到半空, 摘了一个深红色的相思果下来, “柳姑娘,给你。” 他毫不迟疑的就把相思果送到我面前。 我一怔, 看着豌豆大小的相思果躺在凌若阙的掌心中默然出神, 本以为记忆遥不可及, 一直有千万种幻想, 一直有千万种幻想被破灭; 如今,恢复记忆的东西就在眼前,我却反而犹疑, 怀疑这一切都是自己在做梦。 深怕这梦来得太快, 醒的更快。 “柳姑娘,你醒醒吧!” 脸上一阵冰凉感,雷君傲用几片宽大的叶子给我托了山泉水来, 他看我在发呆,不禁弹出几滴水到我脸上, 打醒我这个不面对事实的人。 是的,其实我是不想面对现实, 我怕恢复记忆后的我不是如今的我, 我怕恢复记忆后我对冷云檀与凌若阙无从抉择, 我怕我恢复记忆后无法承受锥心之痛, 不是两伤就是三伤的局面, 我真的不知道该不该恢复记忆,恢复到底好是不好。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空悟大师的话突然在脑海里闪过。 心里突然平静下来, 得之我幸, 不得,我命。 我徐徐伸出右手,去拿那棵相思果。 蓦然,暗地里突然窜出五个黑衣人, 为首的黑衣人甩手一镖就把我手上的相思果打得支离破碎。 对方来得太快太突然, 凌若阙根本没有防备, 腿上一麻,已酥软在地。 我慌忙跑过去扶住他, 步步向后面的相思菩提树退去。 第311回:天星(2) 雷君傲、冷云檀、柳浩天与他们对峙当场, 我扶着凌若阙蹲坐在相思菩提下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黑衣人显然是有备而来,为首的那人使了个眼色,他一人已抢先攻向柳浩天, 余下的四人两人一组,分别攻击冷云檀和雷君傲。 他们五人手中的剑几乎是同时出鞘,眸里寒光一片,不约而同的攻向目标。 但听见,雷君傲的扇子与剑碰击的声音,冷云檀赤手空拳的与两个黑衣人在半空缠斗, 一时难分高下。 而这边,柳浩天与为首的黑衣人正缠斗不休,他的剑还没出鞘, 只是一味的避开对方的挑、刺、击。 柳浩天的避让显然让黑衣人误以为轻视自己,剑光一闪, 凌厉的杀气化成万千条剑袭向柳浩天的全身。 但听柳浩天长啸一声,一道白光冲天直上,天星剑出鞘,宛若白龙,在黑衣人的剑下游刃有余。 “柳兄,手下留情。” 凌若阙受了一镖,一直在旁看着,突看到天星剑蹿过黑衣人的剑光, 反噬黑衣人,不由的惊呼一声,不顾自己的安危冲过去。 柳浩天想收回天星剑已是不能,只见天星剑冲散黑衣人的剑光,悠然向他吼间射去。 “不!义父!” 凌若阙的身行更快,快如闪电的抓住天星剑的剑柄, 他心里略略一喜,以为义父已经脱离了危险, 却见天星剑轻轻一滑,从他手中飞向黑衣人的胸膛。 黑衣人不知是被凌若阙的喊声震住了还是被天星剑的光芒摄住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凌若阙眼看天星剑就要穿黑衣人的胸膛而过, 一咬牙尖,提气跃过去,一把就抓住了天星剑的剑身, 顿时,空气里弥漫的都是血腥味,天星剑想是噬了血, 停在黑衣人的胸前一尺。 “若儿,都是她害了你,为父今日就为你灭了心中之情!” 第312回:慈航普渡 事情突如其来,我还没反应过来黑衣人就是凌若阙的义父时, 黑衣人已一掌推开凌若阙,手持血淋淋的天星剑向我刺来。 “柳姑娘!” 凌若阙的轻功自是比不上他的义父,看到黑衣人的突袭,他在惊呼的同时亦提气追了上来。 他的惊呼也引来了冷云檀与雷君傲的注视。 此时,冷云檀得柳浩天的援手压力顿减, 看到黑衣人弃了凌若阙,反向我去。 他暗道一声不好, 避开袭肩的一剑, 脚在空中空点几下,急速向我奔来。 我不是没看到那灿若天阙的天星之芒, 我不是不知道黑衣人对我的恨, 就是因为这些我都知道, 所以只能在天星剑下慢慢退,缓缓向后退。 剑上,鲜血染红了剑身, 刺得我的心一阵抽搐。 剑如此的锋利, 凌大哥的手估计不保了。 黑衣人眼里怒火熊熊, 咬牙切齿的指着我道: “妖女,受死吧!” 说着,剑身飞快的刺向我的胸膛。 这天星剑似乎有股摄人心魂的能力, 让我无法逃出它的剑光, 只能木然的看着它一尺一寸的向我逼近…… “慈——航——普——渡!” 柳浩天在半空朗声开口, 天星剑一滞, 冷云檀趁机跃到我面前, 面色灰白的把我搂进怀中, 那样的紧, 似乎要把我嵌入他的身体一般。 凌若阙也赶了过来, 看到我被冷云檀搂在怀中, 亦怔在了当场。 就在我以为已经脱离危险的时候, 黑衣人的左手忽然反手在天星剑剑身身上一抹, 他以血喂剑,解开了柳浩天的禁锢。 “你们要死在一起,老夫就成全你们!” 黑衣人生冷的声音随着天星剑的剑尖传入我们耳中。 成全我们? 臂膀上的温暖让我心悸…… 第313回:舍身 黑衣人生冷的声音随着天星剑的剑尖传入我们耳中。 我回头一看,已经退无可退。 身后,是万丈悬崖。 倏忽间,天星剑已快如闪电的穿过冷云檀的肩胛, 顺我耳膜擦过。 冷云檀微笑看着我,满目柔情, “柳姑娘,你没事就好!” 黑衣人怎么也没想到冷云檀会转身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天星剑, 还计算好剑身的长度与我的高度。 他冷喝一声, “你既然对这姑娘如此情深,就一起下去享福吧!” 说着,抬脚就欲踢我们下万丈悬崖。 崖上, 我能感到崖边的风吹得衣襟飞起来,然后猎猎而过, 耳前我还能听到冷云檀剧烈的心跳声, 颈上凉飕飕的, 冷云檀的血一滴滴从剑尖滴落, 打得我心惊肉跳。 退一步,是万丈悬崖,同归于尽。 进一步,是与天星相吻。 “云檀兄!” 随着黑衣人扫出的那一剑,众人都忘了撕杀, 雷君傲摆脱了纠缠, 步履不稳的向这边御来。 他的眼里水气氤氲, 甚为冷云檀的生死与我的安危担心。 柳浩天也没想到黑衣人竟能破天星大法的禁锢, 若要再施法,只有天星在手。 天星剑在手吗? 天星剑剑柄已没至冷云檀的肩胛, 柄上握着黑衣人的人, 纹丝不动的矗立在那里, 剑尖,与我的下巴对峙; 如果当时不是冷云檀舍身为我挡住, 兴许我此刻早已是剑下亡魂了。 要我就这样死去, 我真的很不甘, 要我这样不明不白的就死去, 我真的觉得很不公平。 可再多的不甘与不愿, 看到冷云檀眸里的那一抹心甘情愿, 我忽然觉得自己值了, 能被这样的人爱着, 我也算是天下最幸福的人了…… 第314回:弑师 能与他一起共赴黄泉,是我要修几世才有的福分。 突然,风吹菩提, 树枝一阵摇摆,一棵相思果跌落下来, 不偏不斜的掉进我张开的大嘴,咕噜一声滚下肚, 我睁大眼看着前面猛然出现的一男一女, 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为什么刘财东会和苏婷婷出现在这里? 苏婷婷眼里只有冷云檀, 一眼就看到冷云檀与我紧紧相拥, 不顾形象的发足奔过来,在看到他肩上的天星剑, 她停住了脚步,泪水喷涌而出, “你不是答应我绝不伤害檀郎的吗?为什么你还……” 说到后来,她显然是接受不了眼前的事实,虚脱过去, 刘财东慌忙把她抱到一边,然后指着黑衣人道: “你干的不错,只要处理了那两个人,余下的一千两就是属于你们地形门了。” “是吗?那真是多谢刘大公子了!” 了字还未说完,黑衣人忽然左脚踢出一粒石子, 正击在刘财东的面门上,当下就把他的牙齿打落两个。 “你——” 刘财东敢怒不敢言,畏缩的赶紧抱起苏婷婷向来时的路跑去。 这会,谁还有空去管他们为什么要买凶害我, 也顾不得推敲他们话里的深意,大家, 都只是盯着黑衣人的一举一行。 雷君傲已做了万全的准备,只要黑衣人一动手或者脚, 他就飞身来救我们,至于黑衣人, 他已交给身边的柳浩天,他的想法也正合柳浩天的心意, 柳浩天对能破他禁制的人可是相当感兴趣的。 那凌若阙呢,凌若阙去了哪里? 他没去哪里,只是站在黑衣人一丈外, 心碎的盯着黑衣人,眼里血丝遍布, 想是伤心如此,才会这般绝望! “义父!” 凌若阙最后的一声惊呼化做动作,一把匕首同时准确无比的插入黑衣人的后心 …… 第315回:哭泣 黑衣人显然没预料到凌若阙的这一动作, 只觉腰上疼痛感愈来愈强烈,腹间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若儿,你——” 握着天星剑的手无力的垂下,回眸望着凌若阙, 他似乎不相信他待为己出的义子会为了不相干的人而对他下毒手。 “门主!” 四个黑衣人闪电般掠过来,看到凌若阙扶住了他门主,凌若阙的眼里血丝宛若要滴出来一般,震住了四人前进的脚步。 冷云檀的重心都靠在我肩上,我能感到他的温度正透过天星剑剑尖传过来。 脑里有点模糊的印象,我与他,同处万丈悬崖的绝壁, 如果说与他在一起是这样的感觉, 那么,就算事情再重来一百次一千次,我也会记得这一次。 这种人贴人,心贴心的感觉正是我梦寐以求的, 既是梦寐以求,为何我还会感到锥心的痛,似乎要把他在这一刻永远铭记。 “柳姑娘,就这样随冷某而去,你喜欢吗?” 腹间腾起一股热流,刚才吞下的相思果突然融化,随着冷云檀的这一句话冲到头顶, 脑里顿时翻江倒海,往事一幕幕填塞着空白,眼眶一热, 久违的泪刹时滚滚而下。 “柳姑娘,别哭!” 冷云檀蹙眉,想伸手安慰我,想抬胳膊给我拭泪,却发觉胳膊有铅重。 看着他笨拙的动作,我的心中怔忡不已。 他并不知道我已经恢复记忆了。 我的泪水如决堤的泄出来,飞洒一片。 看到他无奈的表情,我心下一撼,情不自禁的喊出一声: “云檀!” 冷云檀顿时失了神,心跳得更急,恍若要跳出心脏一般。 平常的名字听我这样一唤,他觉得似乎有种药入了身、入了脑, 浑身上下有种轻飘飘的感觉,似乎要飞起来,翱翔九天! “柳姑娘,我们,先把云檀兄扶到一边去。” 第316回:回味 雷君傲瞥了一眼黑衣人,血已止住, 凌若阙正在为他运功疗伤,而那四个黑衣人则是围成一圈为凌若阙护法。 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把冷云檀肩上的天星剑拔出来, 一旦血脉凝固,将会有生命之忧。 雷君傲查看了一下冷云檀的伤势,虽穿肩而过, 但暂时不会恶化,当下,他道: “柳姑娘,你先到一边去,待我们把剑拔出来,你再过来!” 我知道他是为我好,怕我见血而生噩梦, 可是,在这紧要关头,我怎能离开,就算我对血腥是怎么的厌恶, 我也会压下心中的作呕,让自己镇定。 “不,我要在这里陪他。” 我拒绝雷君傲的好意。 拖是不能再拖了,而我又不肯离开, 冷云檀已经进入迷离状态,眼神开始涣散, 茫然的张着嘴,手在半空抓来抓去, 为什么,为什么他眼前雾越来越重,连我在哪里都看不清。 不知为何,看到他晃荡着的手, 我忽然觉得他是在找我,我不知我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 但当我握住他的手那刻,我分明感到他的手与我的手契合度, 一股电流流窜在我们心尖。 没有言语多过言语,通过手,我能感到他对生命的渴望。 “君傲,动手吧!” 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不离不弃,经历万千磨难,我们还是再次重逢在一起,这不是缘分又是什么。 “云檀,你一定要坚持住!” 我握紧他的手,把我的力量传给他,告诉他我会一直守着他,让他千万别放弃。 冷云檀反手握住我,掌间的暖意蹿到我心尖, 我忽然读懂了他的心意,他勉强提起一口气, “君傲,动手吧!” 又是一句‘君傲,动手吧!’, 雷君傲迟疑的心被最后一句坚定,他对一旁的柳浩天道: “柳兄,麻烦你帮我制住云檀兄的四肢。” 第317回:噬心 拔剑是势在必行,但拔剑时候那锥心刺骨的痛可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 如果冷云檀有稍许的挣扎,就会让事情功亏一篑。 可是,不拔不行,再拖片刻,冷云檀就会失血而亡, 现在之所以血没事,乃是他暂时止住了冷云檀颈上的穴道。 穴道是不能永远封住的,当血液都聚到颈上的时候,就会冲破障碍,喷涌而出, 到那时,就算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冷云檀。 柳浩天也明白其中的厉害,疾点冷云檀的四肢, 禁住他的自由,然后还是有点不放心,走过去从背后按住冷云檀的双肩, 雷君傲忐忑的心平静下来,缓缓走上前,双手搭上冷云檀胸前的天星剑剑柄, 猛的向外一拉,只听冷云檀痛呼一声,侧倒在我肩上。 地上,染血的天星剑刺目,刺得我一阵心酸, 自始自终,冷云檀的右手都与我的右手紧握在一起, 我能感受到雷君傲拔剑时冷云檀身上的痛,似乎是感同身受, 看到他昏迷,我都有点头晕。 幸好有柳浩天协助,不然冷云檀这庞大的身躯压在我身上,还真能把我压垮了。 雷君傲撕开冷云檀的外衣,分别在他前胸和后背上撒上止血药, 恢复周身被禁的穴道,手同时探了探冷云檀的鼻息,已经没有先前的微弱了。 “柳姑娘,云檀兄一会就会醒的。” 雷君傲看我忧心忡忡的望着冷云檀,他一边给冷云檀一边告诉我冷云檀的伤势情况。 “幸好这剑长了眼,没有直接往下,不然云檀兄就不知道柳姑娘为他这般担心了。” 雷君傲看冷云檀已经脱离了危险,又恢复往常的搞怪,调侃我。 “你这个手下败将,再敢在本姑娘面前猖狂,小心我把你败在我手上的事情传扬出去。” 我撇了他一眼,暗怪他不说好话,什么时候不好,偏偏挑这个时候调侃我。 第318回:舒心 雷君傲一怔,喃喃道: “你……你,你,你……你……是……舒心?” 他有点迷糊,不是要有相思果才能恢复记忆?怎么我没服相思果记忆就回来了,他晃着脑袋看着我。 我眉毛轻抬,眸里晶光闪现,悠悠道: “不错,鄙人正是舒心,君傲,你就认命吧!” 笑意不禁浮上脸,心里有种修理雷君傲的冲动在作祟。 雷君傲慌得跳将起来,退离我三步之外, 正好撞到凌若阙后背上,凌若阙刚给他义父疗伤完毕, 正目送着他们一行人离开,忽被雷君傲一撞,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连忙转身道:“雷兄,是不是云檀兄他……” 最后的话音落在我身上, 我旁边,冷云檀靠在相思菩提树下, 正在运功调息,额上,青丝缭绕。 看到此景,他心里酸酸的,触到冷云檀肩上的伤,他自责不已, 如果不是因为他,冷云檀也不会受这无妄之灾了。 柳浩天弯腰把天星剑拿到手中擦拭干净,插入剑鞘对我们道: “师傅曾说天星剑噬血而回,终会因血而乱,看来所言非虚,日后,我绝不出此剑!” 说着,甩手一掷,就见寒星白光划破虚空,跌入相思菩提后的万丈悬崖。 一把名剑,就这样在我们的面前被遗弃,说遗弃还不如说丢弃更恰当得多。 我的目光一直随着天星剑动,我能听到空气中的剑鸣之音。 当天星剑坠下的那一刻,我甚至感觉空气停滞了,仿佛时间正在静流。 柳浩天洒脱的表情撞上雷君傲呆滞的表情, 后者以一种心碎的眼神看着他, 看得柳浩天头皮一阵发麻, “雷兄弟,你是不是觉得很惋惜?” 后者点了点头,柳浩天续道: “天星剑已入血障,我再不屑用它!” 一把再好的剑,如果没有与它匹配的主人,亦不能算一把好剑 第319回:掷剑 一把再好的剑,如果没有与它匹配的主人,亦不能算一把好剑; 而一把绝世的好剑,更不能因血摧动剑性而伤人。 “柳兄所言甚是,凌某也正想毁了那把天星剑。” 凌若阙附和道。 并不是他小家子气,容忍不了天星剑的锋芒而迁怒与它, 而是天星一出,见血即回的传言已被破, 如今两伤的局面,不正是天星剑留下的吗。 “可是,那是一把好剑啊!” 雷君傲仍不死心, 还在幻想如果他拥有那把天星剑该是何等的威风与荣耀。 “杀人的剑就不是好剑!” 我认为剑都是有灵性的,如果连主人的话都不听从, 那还要它何用,要剑何用? “那杀人的人是不是就不是好人?” “是!” 我脱口而出,触到凌若阙受伤的眼神,忽明白自己上了雷君傲的当, 凌若阙乃是杀手出身,杀人是他的职责和义务, 我这样回答,不就等于间接说他不是好人。 “但是,情非得以而杀人的人不在此范围内。” 我附了个但是。 眼尖的看到凌若阙刚才连在一起的眉又舒展开来,我的心也微微一安。 这会儿,冷云檀已经调息好了经络, 只是因失血过多,面色苍白,全身疲软无力,想站起身来只觉得酥软不已,冷汗直冒。 雷君傲和柳浩天不约而同的把他扶起,他感激的看了他们一眼。 二人不由分说,架着他就往山下走。 他们都明白,冷云檀现在最需要的是一间床, 暂时的恢复不代表痊愈,必须用足够的时间来调养。 山颠之山,绝壁之崖,是不会有屋子的, 离这里最近的,当然就只有山下的灵啼寺。 上山险之又险,下山却是畅通无比, 不知是不是因为我的心情在作祟,看着凌若阙孤零零的背影顿生萧瑟之感。 第320回:下山 路仍是来时的路,人仍是来时的人, 我的心情却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换, 看着冷云檀虚弱的被雷君傲与柳浩天搀扶走下天路, 心头层云更浓,如果我还是柳梦蝶那该多好, 对于他,我该是恨之入骨才对,他夺了我的身,夺了我的人, 让我沦落风尘受尽磨难,尝遍人间百味, 可是,也是他,在我穿越后收留了我,让我不至于沦落街头; 是他,让我感受到了爱情的滋味; 也是他,在最关键的时刻为我挡了一剑;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那样做的目的又是为什么? 是不是因为他觉得对我亏欠太多,所以想要弥补,才会舍身为我。 我不知道,我都迷糊了, 冷云檀冷漠的外表下有一颗火热的心,从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把心藏得死死的, 丝毫不泄露心底的想法和掩饰对我的嘲讽, 那是他关心人的一种方法, 经历了世间的种种, 我忽然明白他的心其实一直都在我身上, 任何的手段和方法都是被爱冲昏了头, 才会对我口不择言,甚至是霸王硬上弓。 可是当时的我,对这未知的世界茫然, 只想回到现代去, 又怎么会去深思他每一句话, 每一个眼神甚至动作背后的深意, 我只是单纯的以为自己好运遇到贵人。 “柳姑娘,小心!” 凌若阙提身跃到我面前, 我只觉眼前一花, 已被他揽下了天路, 根本不知刚才差点失足滚落悬崖。 他低眸关心的道:“柳姑娘,你在想什么,怎么这么出神?” 我咧嘴一笑,从他的怀中走出来, “没什么,我没想什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启口告诉他我已经恢复记忆的事实, 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他倾诉有关我的种种,我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第321回:愁为何物 无疑的,如果说冷云檀一直以他独有的方式在爱着我, 那凌若阙就可以说是一直与我相互扶持,共同走到如今的。 两个人,对我都有恩,恩重如山。 两个人,都对我有义,义比天高, 他们对我的爱都可以化成一个个感人肺腑的故事; 而我,对于他们,究竟爱谁比较多一点? 我真的无法区别。 我唯一能感受到的是他们对我的关心超过了他们自己。 “凌大哥,你义父不要紧吧?” 我忽然想到那一剑的风华,冷云檀为我挡剑后,凌若阙为我刺伤了他义父, 血浓于水,他为我弑父,地形门还能容他吗? 此刻,我忽然明白水墨当时的心情, 他那样做,想必是和凌大哥同样的心情,不得不为吧! 只是,水墨没有凌大哥决绝,所以才会被反噬,甚至杳无音讯。 凌若阙眸光一闪,有种哀伤透出眼眸, 他凄楚的道:“反正我早就厌倦了江湖的撕杀,做腻了杀手,就这样浪迹天涯,不是更好吗?”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我自责不已, 一个为我伤了还不够,又让另一个因我而被逐出山门, 也许,还因为我的缘故,断绝了亲情。 这让我情何以堪? 我牵强一笑,不知愁为何物的我, 到了这里,变得比谁都多愁善感, 甚至有种莫名的衰颓,宛如盛开的玫瑰已经进入了花谢期, 愁上愁,忧上忧,心事几重重。 此刻,我忽然有点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冲动的搭上那辆客车, 如果没有遇到那场泥石流,我也就不会该死的把自己置在这种两难的局面中。 “凌大哥,你看,蝴蝶耶!” 我知道凌若阙在邀我同游江湖, 我能懂他话里的意思, 但我宁愿装做不懂,不去懂他对我的心, 不去懂他眸里蹿动的火花。 第322回:诊治 可也就因为我懂,我只有漠视他的一番深情,盯着一只秋叶蝶飞入林间。 昏黄的光晕带起一丝淡彩, 我追逐在它的后面, 我能感到身后那灼热的目光盯在我身上许久许久, 化为一声幽叹,默默的跟了上来。 灵啼寺禅房内,空悟大师正在给冷云檀切脉, 冷云檀心不在焉的盯着外面, 禅房外,阳光柔和的撒满庭院,院里的四角, 散落的种植着一些野芭蕉,沐浴着阳光, 正在舒展躯体, 一个小沙弥拿着扫帚正把不知从何处飘来的落叶缓缓扫到一块, 只听落叶簌簌的响,让人无端的觉得秋的荒,秋天的凉。 灵啼寺的禅房不大,我和凌若阙不消片刻就寻了过来, 才跨进门,我就看到冷云檀垂眸的动作, 心忖道:“他在等我!” 房内,空悟大师的身后分站柳浩天与雷君傲。 我们显然是来迟了,空悟大师已经诊治完毕,正缓缓起身。 “师傅,冷兄的伤……” 柳浩天的话被空悟大师的一个抬手动作止住, 他心知师傅必是有话说,当下,不再言语。 雷君傲最不喜欢听别人说半句话,那种滋味就像心里有蚂蚁在爬,痒的难受, 他不是不相信自己的医术, 但看到空悟大师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还是想知道别人的看法是否和自己一致。 眼看空悟大师就要走出禅房,他慌忙跳出去挡在前面, “大师,我想听听你的高见。” 空悟大师莫名的看了他一眼,徐徐道: “雷公子,冷公子的伤看似不重,但其身体内层已伤至百骸,短期内绝不能再动武!” 雷君傲惊道: “什么?不能动武?” 这个他怎么没看出来,他记得给冷云檀切脉的时候, 搏动有力,内力正雄厚,怎么才这一会,就不能动武了。 第323回:关照 雷君傲惊道: “什么?不能动武?” 这个他怎么没看出来,他记得给冷云檀切脉的时候,搏动有力,内力正雄厚, 怎么才这一会,就不能动武了。 空悟大师似看穿了他眼里的疑问,续道: “百骸受损,快则三月,慢则六月,方可痊愈!” 雷君傲目送着他离开,回头忽看到我站在门旁,吓了一跳, “柳姑娘,凌兄,你们什么时候到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心里略略一喜, 雷君傲并没有把我恢复记忆的事情告诉别人, 他这样做, 无疑的是告诉我事实必须由我自己来说, 听着柳姑娘三字, 我忽觉得有点生疏, 似乎已经隔开了我和他的友情。 冷云檀轻嗽一声, 提醒了雷君傲房内还有冷云檀这个病人, 他跑过去把冷云檀扶起靠在墙上,右手已经切上他的脉搏, 很正常啊,怎么他就无法像空悟大师那样, 光切脉就可以推断出一串串道理来。 医者有医者的自觉, 雷君傲一直对自己的医术是信赖的, 但再次的挫败,却让他突声迷离之感, 以前与我相比,他是叹服我对药材的熟悉及别用, 对于空悟大师,他是彻底的挫败,根本没有相比的必要, 他诊断病情都要消耗不少时间,可空悟大师呢,一柱香都没有用完, 不只看了表层,还预测到可能出现的后遗症。 事情也确如空悟大师所言,到了傍晚,冷云檀就执意要走, 可刚起身,就瘫软在地,内力尽消。 这样一来,走是走不了了,只有留下来陪他养伤,待痊愈后再走。 灵啼寺虽从来没有留宿女客的规矩,但空悟大师留下了我, 安排我住在杏花林外的‘静竹小居’。 不止如此,他还时不时的邀我到寺外的飞瀑处给我讲述佛理。 第324回:隔绝 我不知道他这样做到底是什么目的,但能避开冷云檀和凌若阙, 哪怕佛理再枯燥我也会静静的坐在石凳上听空悟大师讲。 但毕竟我是做不住太久的人,加上佛理太深奥, 我往往听到一半就跑到一边去看瀑布, 而这时,我总能看到空悟大师带着一种宠溺的笑,看着我张开双手去接水花。 凌若阙到静竹小居找了我几次,都扑了个空, 沮丧的遇到同样无聊的雷君傲,然后总是被他拽到冷云檀房中下棋, 冷云檀静养几日已恢复了不少功力,只是还不能聚气, 雷君傲拽来了凌若阙,刚好解了他的郁闷,能在一旁观二者之战。 这样的日子到也难得,我也落得清净,可以沉淀自己的心, 去掂量他们在我心中的分量,我所住的静竹小居别雅致极, 每晚我都杵着腮帮看窗外的湘妃竹, 这种竹子,是我的最爱,我爱竹节上宛若泪痕的斑斑, 我爱它背后的凄美的爱情故事,不论是现代的我还是如今的我。 我都是酷爱湘妃竹的。 传说,湘妃竹上的泪斑是娥皇和女英的眼泪化成的, 据说她们为了舜,哭瞎了双眼,哭死在舜坟前, 当时,坟前都是竹子,她们的眼泪洒在竹子上,竹竿上便呈现出点点泪斑,这便是湘妃竹名字的由来, 而湘妃竹上那些一点点的红斑都是她们眼中流出的血染成的。 “碧玉森森绿水湾,风鸣环佩满湘山。游人自洒离愁泪,不是当年旧泪斑。” 不期然,忽然想到到君上一行时在娥皇女英墓前听旁人所念的一首诗来, 当时并不解其中意思,如今想起来, 配合上清冷的夜,冷冽的风,心底有浓浓的凄凉如水般萦绕。 一丝冷风,悄然袭上肩头,蹿入暖烘烘的房屋中,我慌忙关上窗, 不让暖意外泄,也隔绝了窗外的冷色。 第325回:化解 夜似乎很深了,烛台上,烛泪四溢, 灯芯已至末梢, 正强撑着躯体,欲做最后一次跳跃。 明天,会是个晴天吧? 钻入被窝中,闭上眼, 暗暗希望明天会是个艳阳天。 有时候,天气会影响一个人的心情, 就像我自己,喜欢晴天, 因为它能带给我一天的好心情! “柳施主,你眉毛紧锁,似乎有很重的心事。” 今天确实个艳阳天, 一大早我就跑来这里看瀑布, 清新的空气,窜入鼻中,大是舒坦。 我正对着飞溅的瀑布发愣,空悟大师悄然来到了我身边。 “大师,你说如果人没有记忆,那该多好。” 我并未回头,只是淡淡一笑, 依旧望着玉带般的瀑布跌落山崖。 我的话我都觉得幼稚, 像大师这种得道高僧, 必会嗤之以鼻吧。 不过,这没关系,我只是心里憋的慌,无处发泄而已。 “柳施主,贫僧不知人为何要有记忆, 但贫僧知道,既为世俗人,记忆是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关系, 人世间的七情六欲,人世间的恩恩爱爱,都与记忆有关, 强行忘却,只会徒惹伤悲,还不如顺着自己的心走。” 空悟大师已从徒儿口中得知了我丧失记忆的事, 也明白为什么我们要执意上山, 此刻,听我这般问,他洞悉我已经恢复了记忆。 只是不清楚我明明恢复了记忆,为何要隐瞒他人。 经他数日的观察, 我会这般感慨, 必是系在一个情字上。 缘是天意,份在人为, 柳浩天这个旁观者都能看到我与凌若阙、冷云檀之间的暗潮汹涌, 我不奢望空悟大师看不到。 他就是看到了, 看到我爱锁心田, 情锁眉间, 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用佛法化解我心中的枷锁。 第326回:快刀斩乱麻 “顺着自己的心走?” 我把他的话回味了几遍, 心头还是有丝犹疑不决, 那种对未来没有把握感深深的攫住我的心, 不是我不想留下来,而是我不知道我能否留下, 我就怕我把心留在了这里, 如果再穿回现代去,那没了心的我还怎么活? 那叫这里的他,又怎么活? 难道彼此要让思念折磨一辈子吗? “柳施主当知情之一字,当断则断,惟有快刀才能斩乱麻!” 这个道理我又何曾没有想过, 我知道我不能一辈子把他们俩栓在我身边, 感情要的是独一无二,要的是彼此只属于对方, 这些我都明白,只是有时候事情的发展不是由自己说了算, 上天要把我们捆在一起, 要让我们彼此来决断是去是留, 这真的是很残忍的事,世间最残忍的事莫过以此, 我能当着他们的面说出自己到底选择谁做为终身伴侣吗? 身上无伤, 心里却已是伤痕累累, 被爱被情割得四分五裂,绽开了血口,泗泗直流, 没有相识何来相爱,没有前因哪来后果? 事情没有早一步,也没晚一步,让我一前一后遇到了他们。 无疑的,冷云檀和凌若阙都是女人梦寐以求的如意郎君, 无论割舍哪一个,另一个就注定今后与我陌路相隔。 “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 脑里的漩涡越来越大,头都快涨破了, 我还是拿不定主意。 男人可以有三妻四妾, 为什么女人就偏偏只能喜欢一个人, 只能爱一个人,只能选择一个人。 瀑布上, 一块岩石想是被水冲刷太久而松动, 一路溅起水花, 顺着玉带跌落山崖, 我的衣服不免被遭殃,被水花打湿一片, 冰凉感瞬间侵入肌肤,直达全身。 第327回:晨钟 灵啼寺这个地方真的很不错, 住在这里,每天可以看云里雾城的雾景, 灵啼寺这里,风光旖旎, 不用下雨,都可以一饱雾景, 千奇百怪的雾,凝成千姿百态的景, 让人魂游魄动,心旷神怡。 它们时升时落, 忽进忽退, 不时漫若轻纱, 虚掩崇山峻岭, 让人莫测其中奥妙与神秘; 不时一跌而下, 将远近的沟沟壑壑统统填满, 一抹银色中, 井然有序的拱出高岭矮峰, 古木修竹。 尤其是雾中日出的景致,堪称绝景。 呵! 一轮旭日从云里雾城东方冉冉升起, 犹如妙龄少女睁开惺忪的双眸轻揭面纱、初露羞容。 瞧她一脸娇羞的表情, 愈红愈羞,愈羞愈红, 继而泼洒万缕金光, 映得天红如血, 雾似红火。 此时, 正逢灵啼寺的晨钟敲响, 令云里雾城有种仙山的感觉。 让人觉得自己已经到天边了, 天地似乎都在此刻相连。 小时候, 曾缠着爸爸妈妈带着我去了黄山几次, 也曾看过雾景, 但都没有灵啼寺的雾景好看, 似乎这里与黄山相比, 多了一种清灵与寂灭的感觉。 空悟大师和他的弟子们想是已经习惯了雾升雾散, 并没有如我般看雾痴呆。 雷君傲是帮寺院里做点杂活, 凌若阙则是每天天亮就到杏花林练功, 冷云檀则是每天去听空悟大师讲佛理,从不空缺。 而我, 就只有每天看雾景, 看雾里日出, 这样看的结果就是每次看腻雾景后脖子酸酸的, 仿佛一卡就断。 有时不免想云里雾城里那幢没有入口的房子, 到底是什么人盖了房子而不住, 住在那种与世隔绝的地方。 第328回:入梦(1)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 忽然想起这么一句话, 云里雾城,耸入云霄,终年被雾环绕, 会不会是山上有仙人,所以才会有那幢古怪的房子。 说到底,我对山是不感兴趣, 对山上的房子到是好奇的紧, 不过,好奇归好奇,让我再上云里雾城去一次,我是断断不会去的, 一次的惊心动魄已足矣, 更何况还有那险之又险的天路。 “舒姑娘,你在看什么?” 雷君傲忽然从我背后跳出来,唤醒了我的沉思, 他抬眸望望,又道: “舒姑娘是在想云里雾城吧。” 我觉得雷君傲有时有点笨,有时却偏偏能看出我的心思, 正如此刻,他不过顺着我的眸光看上去,就猜出了我的想法。 “君傲,你说,那幢房子是不是仙人住的,所以没有门。” 雷君傲笑笑, “原来你想找门进去啊,你怎么不早说。” 早说的话,他早就带我飞进去了。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可以用轻功飞进去, 估计是当时太激动的缘故,只顾在那转来转去的找门, 都忘了身边的这几个大侠。 我不禁暗怪自己的愚笨,白白错失了一窥雾城的机会。 “我忘了,你怎么不提醒我?” 他又不是不知道我好奇的个性, 知道我想进云里雾城去,不止不帮忙, 还看着我像个傻子的在那里转来转去都不提醒我。 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到底是在哪里? 梦,真的是件非常奇妙的事情, 在现代,基本天天都做梦, 都做同样的一个梦,是那种有声有色的春梦; 可回到了古代,做梦这回事似乎已经和我脱节了, 不止不纠缠我整夜,甚至连我想做个美梦,好梦都很困难。 可,说它不会来了,却在我恢复记忆后, 它忽然在某个宁静的夜晚,不说一声就来了。 第329回:入梦(2) 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到底是在哪里? 梦,真的是件非常奇妙的事情, 在现代,基本天天都做梦,都做同样的一个梦,是那种有声有色的春梦; 可回到了古代,做梦这回事似乎已经和我脱节了, 不止不纠缠我整夜,甚至连我想做个美梦,好梦都很困难。 可,说它不会来了,却在我恢复记忆后,它忽然在某个宁静的夜晚,不说一声就来了。 来的悄无声息,来的静寂自然。 依然是那样的梦,我突兀的出现在迷雾中寻找出路, 雾很浓,就跟在云里雾城看到的一般无二, 我甚至怀疑这就是云里雾城独有的雾,原来我不敢肯定, 因为以前从来没有到过云里雾城,根本不知道这里的雾是什么样的, 但眼前的熟悉感让我愈加的肯定梦里所出现的地方就是灵啼寺的后山。 只有云里雾城半山腰的雾才会若有若无,不浓不淡的聚在一起, 也只有云里雾城的雾才会这般引人入盛,让人留恋望返。 我记得,梦中似乎有泓温泉,就在不远处。 怎知,脚下一滑, 我忽然从梦中惊醒过来, 梦中的真实感让我不由的起床更衣, 凭着梦中的路慢慢向后山而去。 刚爬上半山腰,眼前竟然真的出现了雾, 我一怔, 心忖道:“莫不是我还在做梦吧?” 信手掐了一下大腿,瞬间的疼痛让我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 没办法,做梦做了太多年, 一时还不能适应自己已身临其境。 我记得我们上云里雾城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温泉的踪迹啊? 但我的梦中, 我记得很分明, 我还能看到那清澈见底的泉水。 应该就是这里没错, 双脚已代我下了决定, 在雾里走了一程,转过左边的巨树,眼前突然出现的场景让我无言以对。 第330回:梦檀郎(1) 两山的接壤处,一泓温泉腾着热呼呼的气, 浮上半空,与夜光下的雾色重合在一起, 温泉里面,端坐着一位裸体男子, 他正背对着我轻轻拭水,水沿着他宽阔的脊背, 结实的肌肉缓缓下坠,点点滴滴落在池中, 荡漾成串串水花,泛成涟漪散开…… 脸上如火撩般泛滥,心怦怦直跳, 已被眼前的帅哥侗体震住了, 古铜色的肌肤在夜光下灼灼泛光, 氤氲的水气恍若给他装上了白色的翅膀, 迷离的月光给他镀上了色彩,让我以为是见到了传说中的天使。 不用看我也知道我此刻惊讶的表情, 肯定是那种痴呆的模样, 帅哥嘛,谁不喜欢看,男人都喜欢看美女, 女人都喜欢看帅哥,我也不例外,看到这种帅哥, 当然免不了要先花痴一番, 暗自去想他到底长什么样,到底是哪里人? 他的长发随意的披在肩上, 显然并不知道我在偷窥他, 右手轻抬捋了捋耳后的头发,动作无比的潇洒和流畅, 让水珠得以从颈上滑落。 一丝低吟从他喉间溢出,他倏地把自己整个埋进水中。 啊——我不由惊呼出声,他要做什么? 是不是要把自己淹死? 不假思索的开口急呼,完全忘了自己此刻的尴尬, 只想着救人要紧, 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这么帅的帅哥,就这样卒死了,不是有点浪费吗? 我舒心,乃现代女子,生死攸关,岂能坐视不理? 水中的他听到声音, 蓦地把头从水里抬起,水珠四射, 回眸看到我,惊道:“柳姑娘,是你!” 眸里敛入漫天繁星, 不是凌若阙又是谁? 看这情形,显然是我惊扰了他洗澡, 还瞎操心的在这里大呼小叫,我不由羞涩的低下头, 撇开头不去看他那引人遐思的胸膛。 第331回:梦檀郎(2) 不过说真的,别看凌若阙身体有些削瘦,但身材还是不赖的,没有一丝一毫赘肉。 “我只是随便走走,打扰了。” 我讪讪一笑,撞上他满是疑问的眼神, 解释自己并不有意冲撞的,只是不小心而已。 说着,匆忙转身跑向右边, 我虽然是从现代来的,但是这样盯着一个成年男子我还是会不好意思的, 更何况,我字典里也有礼仪廉耻四个字,我也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 “柳姑娘,小心前面……” 凌若阙的话还没说完我已跌入了另外的温泉中, 瞬间,全身湿透,以背落在池中, 嘴里、鼻孔里都是水,差点就把我呛死。 好在我所跌入的池中水并不是很深,我略略前倾, 好歹稳住了下坠的趋势,以脚着地,站了起来。 顾不得去审视自己湿透的程度, 就看到水中除了我还有一个巨大的影子浮着,我惊得抬眸, 就撞入了三丈外冷云檀的眼中, 他未着寸缕,只在腰间缠了一块布,冷淡的眸子看到我突生火花, “柳姑娘!” “别过来,你别过来!” 我慌忙后退,脑门热轰轰的无法思考, 几分钟的时间,我就同时目睹了两个男人的侗体, 两个人的身材都很有料, 尤其是冷云檀,按说他这种世家子弟, 身体应该是白皙才对,但却刚刚相反, 阳刚之气十足,身上一道伤疤都没有。 反观凌若阙,就算我再怎么漠视,也无法隐藏他身上的数道剑伤, 如细小的藤蔓蔓延在他的躯体上。 “柳姑娘,你怎么了?” 冷云檀并不知道我内心的挣扎, 也不知道他赤身对我所造成的诱惑, 并不是女人可以诱惑男人, 当特殊的场景出现时,不论男女,都对彼此有着最致命的诱惑, 尤其是我这种对他有好感的女人 …… 第332回:相对 我恐慌的又连退几步,好冷啊, 冷风吹过,我不由的打了哆嗦,连忙蹲入温泉中,防备的看着冷云檀。 刹时,热气侵入肌肤,冰冷全消, 周身暖暖的,好舒服。 我不禁轻叹出声,好爽! 真的好爽,这种夜晚泡温泉的感觉,好爽! 泡得我浑身舒坦,都不想起来了。 不过,我来这里似乎不是专门来泡澡吧? 真是的,一舒服就把什么都忘了, 都忘了自己现在是和冷云檀泡在一个池里, 面面相对,同泡一个池子,那不就是现代所谓的鸳鸯浴? 想到那种旖旎的场面,脑里不由的浮起活色生香的画面来, 身体一阵发热,鼻里似乎有温热的液体要溢出来, 我的脸红得像熟透了的苹果,连忙把头扬起, 费了好大的劲才没让鼻里的液体流出来。 “舒心,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脑里还尽是一些有的没的东西。” 我不禁拍了拍额头,让自己清醒点,不能在这里失控。 “柳姑娘,你怎么了?” 冷云檀见我避他如蛇蝎,暗暗神伤, 看到我自虐的动作,不免又走过来几步。 随着他的走动, 温泉里的影子慢慢向我压过来。 “别过来!” 我惊得从水里站起来, 望着两丈外被我喝住脚步的冷云檀, “少爷,你别再过来了!” 说完, 不顾衣着的狼狈跳出温泉,落荒而逃。 冷云檀看我如丧家犬奔跑的样, 不假思索的提气跃到半空, 向我追来, “心儿,心儿。” 我的少爷两个字自暴了自己已经恢复记忆的事实, 看到我慌张的逃离, 加上刚才的惊叫声,让冷云檀误以为我又在逃避, 又要再次逃离他的身边, 顾不得身上的未着片缕, 已跃到我身前,挡住了我的去路。 第333回:早晚一步 “心儿,心儿,你让我把你怎么办?” 不顾我的惊神未定,他一把把我搂进怀中, 那样的紧,似乎要把我嵌进他的心中一般, 耳旁听着他如雷鸣般的心跳声,如泣如诉, 都在低吟着我的名字:舒心! 心里有种感动浮上眉梢, 眼眶一热,泪水不可阻止的溢出, 打在他结实的胸膛上, 他的胸膛,热而温暖,就像避风港, 给我挡住了身后的晚风,把我笼罩在雾色之中。 同时,也隔绝了不远处凌若阙灼热的目光。 今夜,凌若阙是陪冷云檀来泡澡的, 因为空悟大师说泡温泉能更快的治愈冷云檀的内伤, 所以凌若阙和雷君傲不可推卸的承担了冷云檀的护卫之责; 每天晚上,他二人都会由一人护送冷云檀来泡澡。 这里的温泉,是得天独厚的,外人只知灵啼寺后山可到云里雾城, 并不知雾气中还蕴藏着罕见的温泉。 长年不见天日,终年不见阳光,让这里的温泉水自然而然的有了神奇的功效, 可以加速血液的运行,修复受损的经脉。 不过是泡了短短的五天,冷云檀的内力已经恢复了七成, 这可以从刚才冷云檀追我的行动上看出。 凌若阙在暗处,静静的看着我被冷云檀搂在怀中, 心里下起了雪,凝固了火热了心。 突然看到我闯入,听到我的惊呼,他已没了泡澡的心情, 待穿好衣服追上来时却撞见了这一幕,说不伤心那是假的。 同为男人,他能了解冷云檀对我的爱意绝不比他少一分; 同为男人,他能体会冷云檀现在的心情; 同为男人,他能听出冷云檀话里包涵的深意, 那是把一人爱得铭心刻骨,那是爱一人超过自己生命的时候才会那般深情的呼喊。 爱情,没有早一步晚一步之分, 有的只是爱与不爱的问题,有的只是爱不够对方和不够爱对方! 第334回:成全或割舍 想上去把我拉出冷云檀的怀抱, 想过去狠狠教训他一顿, 却发觉腿有铅般重,身有万斤沉, 什么时候,爱已到了全身无力,爱已到了无力阻止, 勉强提起一口气,却抽得心阵阵疼痛,宛如要裂开一般。 似乎只有悄然离开, 似乎只有放手,才是目前可行的路。 我没料到冷云檀会追来, 待醒悟过来时已被他强有力的胳膊揽在怀中, 我没忘凌若阙也在附近,如果被他看到这样的场面,那我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双手一撑,挣脱冷云檀的双臂,指责道: “你怎么可以对我这样?” 明知道我已心力憔悴,偏偏在我不设防的时候攻击我的心。 冷云檀没想到我恢复记忆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对他指责, 眸里暗淡一片,歇斯底里的道: “我怎么可以对你这样? 心儿,你要我对你怎么样,我对你的心是什么样你还不清楚吗? 只是一个拥抱你就激动成这样,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冷云檀放在心上, 难道我的爱就那么的让你不屑,难道我的爱就活该被你踩在脚下吗?” 我知道,我的话又伤了他, 可我,并不是有意的,我只是不想伤害别人, 我怕伤害了凌若阙,也怕同时伤害了自己。 爱情,要么是成全,要么是割舍! 我只想找一个平静的方法,平静的处理我们三人之间纠缠不清的关系, 我只想找个不伤人的方法来解决彼此之间存在的难题。 眸光瞅到远处一抹黑影转身, 那身影是无比的凄凉与落寞, 我默默道: “不想伤人终还是伤了人!” 来不及细想, 已向前方奔去。 眼前一花, 再度被冷云檀拦住, “心儿,我不许你去找他,我不许你离开我!” 不许我去去追他?就这样一怔,我已失去了挽留凌若阙的最佳时间。 第335回:出格 冷云檀显然也是看清了离去的身影是凌若阙, 心里虽对他有所愧疚,却断然阻止我此刻去找他。 他也是有私心的,别的东西可以让给好朋友, 但唯独爱情,是万万不能相让的, 要在滚滚红尘中找到一个能与自己相守今生的人,谈何容易? 找到了,又怎会相让,又怎能放手? 我听着冷云檀醋意十足的话,同时震惊他的改变, 什么时候,他变得这般坦然,但又这般的孩子气,这般的野蛮。 “君傲,你怎么来了?” 趁冷云檀转身之际,我快速的扯掉他腰间的布结,三步并做两步向山下跑。 身后,白布从冷云檀腰间翩然坠落, 冷云檀旋身一纵,跃进温泉中,把整个身子埋了下去, 咬牙切齿的道: “心儿,你这个小鬼灵精,我不会就这样饶过你的!” 虽是怒话,但谁都能听出话里对我的宠溺与无措。 我,舒心,就在今天,彻底回来了, 我的本性自然也全部回来了, 我是强者,你们这些古代人又能拿我怎么办? 我刁钻、我古怪,只因我喜欢! 我顽皮、我可爱,只因我无敌! 我要无敌于古代,我要玩转古代! 其实,这也不能怪我, 比力气,我比不过他, 比跑,我自然也是没有他快, 他会轻功,我不会,他有武功,我没有! 我唯一有的就是一点小聪明,使点小计策,让他无法拦阻我。 我知道我这样做是有点不道德,可是,我不这样骗他, 不这样做, 那我就会被他的男色所惑, 兴许会做出一些令自己后悔的事来。 “凌大哥,等等我!” 我气喘吁吁的在山道上奔跑, 只想唤住前面伤心欲绝的凌若阙。 他如丢了魂般的游走在山道上,步履蹒跚,活像喝醉了酒般摇来晃去。 第336回:怕 对我的呼喊他置若罔闻,只是任自己的心一碎再碎,任自己的伤一绽再绽。 是什么时候,他心里开始有了我? 是什么时候,他的视线开始舍不得离开我? 是什么时候,他发现少了我,连呼吸都这般困难? 心里憋的慌,就像一条鱼被人取了鳃,就像一条龙被人抽了筋。 “凌大哥,我……” 若是平常,我是赶不上他的速度, 但今夜,我只跑了一程就赶上了他的步伐,撞上他受伤的眼神, 我不禁低下头,默默道: “凌大哥,我并不是要隐瞒你,我只是,只是不想让你为我担心。” 我心知他是怪我隐瞒了我恢复记忆的事情, 但我真的是不得以的, 我怕的就是他现在的这种表情, 我怕见他自虐的行为。 凌若阙是相当中感情的人, 只要我能幸福, 他宁愿伤他自己。 他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是么,为你担心,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你的事自有冷兄担心,我这个外人应该没这个权利了吧?” “不是的,凌大哥,你误会了,事情绝非你想的那样。” 我都还没分清自己的心到底爱谁多一点, 他凭什么就认定我是属于冷云檀的, 他凭什么就把我推给冷云檀? 就算是他重友情高于爱情, 我又不是货物, 岂能任由他们买卖, 说到底, 不过是他的大男子主义在作祟,明明是吃醋, 偏偏还在这里硬撑着没事,装潇洒。 “柳姑娘,哦,不,应该是舒姑娘,我是不是该祝你和冷兄幸福?” 凌若阙强压住心中的翻涌,紧绷着心尖的弦。 幸福,多美好的字眼, 曾经他也有过一段幸福的日子, 可他偏偏不知道把握, 任幸福在指间滑过, 如今只能让那段光景陪自己走以后的路,以慰寂寞。 第337回:违心 幸福,多么美好的字眼, 但幸福是与我无缘的,每次的幸福都是稍瞬即逝,灿若烟火了无痕。 在我的记忆里,在古代的这段时间里,就只有在永乐城的那段日子可以算是幸福。 但那幸福也不是长久的,也是不全的人生,没有过去未来参与在其中。 不是我不想幸福,实在是太多的事情让我明白幸福与我无缘, 曾经我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有疼我爱我的爸妈,却因意外的变故断绝我的血肉之情; 曾经有一个自卑寡言的弟弟,有一个天真可爱的妹妹,但都因我断送了幸福。 这不就是说明我与幸福是绝缘的吗? 如今,凌若阙又要离我而去,我还有幸福可言吗? “幸福,没有你,我又怎会幸福!” 让我下决心留在古代的是你, 一次次把我从心碎的边缘拉回来的也是你,我才刚刚恢复记忆, 你却要离我而去, 你说,我会幸福吗? 我的低喃震住了凌若阙前行的脚步, 他默然转身看着我, “舒姑娘,你说的是真的吗?” 他有点不敢相信,片刻前相拥的事实让他无法断定我话里的真实, 难道是他搞错了,还是他真的误会了什么。 其实,他真的是误会了我话里的意思,我之这样说是不想让他离开, 但他显然是认为我选择了他,原本暗淡的眸瞬间升起星光。 “我舒心从来不说假话!” 是的,我从来不说假话,但为了留下凌若阙,我只是违心的说了一句话。 我知道我这样做很卑鄙,可我不想让自己以后后悔, 天下这么大,他这样一走,我又到哪里去找他? 可是,留下他,我又该怎样向冷云檀启齿,夹在两个优秀男人的中间,真的很难选择。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了那一夜的, 我只记得似乎是凌若阙送我回去, 然后我就冷得钻进了被窝。 第338回:情非得已 眼睛闭上前记得最清楚的事是找个时间跟凌若阙好好谈谈我的身世, 我希望他知道原因后能体谅我的情非得以。 怀揣着这样的心情入眠,我在梦中见到了久违的父母, 他们都老了,尤其是妈妈,双鬓的白发都冒出来了, 依旧是老样的房屋,唯一变的是屋子正中挂着的肖像变成了我的相片, 相片上的我身着牛仔男装, 我记得,那张相片是我升入初中的时候妈妈带我去买的,帅气十足, 但此刻看去,却觉得滑稽无比, 明明是女儿身,却被隐藏了那么多年才恢复。 妈妈正在上香,一边抹泪一边道: “心心,你在那边还好吗?吃的好吗?穿的好吗?如果冷了你就捎个信来,妈妈就给你带棉衣过去……” 爸爸正在火盆里烧冥币,一边用竹棍拨弄一边低语: “心儿,你走了都这么久了,为什么都不回来看爸爸一次,是不是你还没有原谅爸爸? 爸爸知道,你的心苦,可爸爸比你更苦,你不说一声就走了,爸爸想弥补也无法弥补啊……” 爸爸的泪水沿着脸颊滴落地板,一滴一点打在我心尖, 看着爸爸把妈妈搂在怀中安慰,他们二人脸上都是老泪纵横,我的泪如潮水翻涌而出, “爸爸,妈妈!” 我伸出双手,盼望他们一如往常的各牵一手,把我抱在中央, 却看见,我的身体陡然穿过他们的身体, 我试着去拉妈妈的衣服,手却从妈妈的胸膛穿过。 “妈妈!爸爸!” 我不死心的又扑了一次,再次看见的身体穿过他们,落在客厅的地板上。 “爸爸,妈妈,我回来了!你们看看我啊!” 我使出浑身力气,试图让他们看见我,声音震得房屋颤抖, 却无法传入他们的耳中,也无法让他们看见身后的我。 我靠着墙壁的身躯瞬间瘫软在地。 第339回:梦回今生(1) “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记得以前看小说的时候看到过这样的场景,如今出现自己身上,方体会出那种痛彻心扉的痛, 那种明明触手可及的亲情在眼前变成了最深的无奈,最无助的挫败。 这样的梦,从我到晴岚这地方后就不知期盼过多少次, 就算是梦,也能让我一睹现代的父母,却没想到好不容易盼来的梦是如此的凄怆与哀拗。 哭到无力,哭到泪干始成灰,怎再怎么伤心, 再怎么哭泣,也无法穿越时空,让爸爸妈妈回应我。 看着他们为我伤心泪落,看着客厅里那张我的遗照, 只是更加敲击我脆弱的心灵,同样的天空,不同的梦,就算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让梦成为现实。 春梦可以成真,但回家的梦却是这般遥远,咫尺天涯,大抵如此。 “妈妈,爸爸,心儿不孝,不能陪在你们身边,你们千万要好好保重身体啊!” 明知道他们看不见我,我还是挣扎起身,对着他们身影的地方磕了三个响头。 爸、妈,原谅心儿以前的不懂事,原谅心儿以前的淘气, 我知道你们为了心儿已经受了太多的苦,这本来是该心儿好好报答你们的时候了, 可我却无法尽自己的孝道,守在你们身旁,你们不要因为没有了我而伤心, 不要因为丢失了我而哭泣,我在这边过的很好, 真的,我过的很好,虽然我经历了很多磨难,但我都没有被困难打败,也永远不会被打败; 爸爸、妈妈,只要你们身体健康,心儿在这里也就安心了。 虽然我们没在同一个空间,但我相信我和你们的心是连在一起的! 爸爸、妈妈,就当是为了我,你们别再为我伤心哭泣了…… 不知是不是我的心思感动了上天, 我看到爸爸妈妈止住了哭泣,一起往我这里看来, “爸爸、妈妈!” 第340回:梦回今生(2) 就在我张开双臂,准备扑入他们的怀中,眼前场景突的一变。 我忽然出现在温泉旁。 那梦又来,那该死的春梦终于又来了, 我以为在我看见梦与现实重合后,它已经消失了,但我没想到它还会再次出现, 这次,显然是我来早了,温泉里并没有那个梦中的裸男, 我转了几圈都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正在我狐疑间,眼前白烟缭绕,熏得我连连后退, 烟雾慢慢退去,一个男人的背影慢慢凸显在潭中,遮掩在他身上的烟幽幽散开, 背上,几条丑陋的疤痕赫然在目,不是凌若阙又是谁? 只见他步入温泉中,掬了一把泉水泼到肩上,嘴角扬起舒服的表情。 是他,怎么会是他? 为什么会是他? 我疑惑连连,我记得我梦中的檀郎应该是冷云檀啊,怎么会突然变成了凌若阙呢? 还是其实本来就是凌若阙,只是我一直认定是冷云檀呢? 不会的,我不会认错人的,我记得梦中人锁骨窝里有一蝴蝶胎记, 那样的胎记,是无法仿造的, 而那样的胎记,我也只在冷云檀身上看到过。 梦,是虚无飘渺的东西,我可以看到他,他却看不见我。 心里的疑惑加上震惊让我破天荒的走上前,想看看梦中人的正面以及锁骨窝。 平常,总到此刻我就会惊醒,但这次仿佛是周公知道我的心思, 不忍打碎我的美梦,让我得以顺利走到梦中人的面前。 柔和的线条匀称的雕琢出他的脸,显出他的俊郁不凡, 眸里冷若寒光,却赫然是冷云檀的脸。 我一时糊涂了,脸是冷云檀的, 身躯却显然是凌若阙的, 这叫什么梦啊,整个一个闹剧嘛。 莫不是我看到的是假的吧? 我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 原本爬满在他身上的丑陋的疤痕在水里一泡…… 第341回:蝶影 莫不是我看到的是假的吧? 我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原本爬满在他身上的丑陋的疤痕在水里一泡, 忽然凭空消失了,一只灰色的蝴蝶突然从温泉边飞出, 跃到他肩上,不偏不斜的落在他右肩锁骨窝里的蝴蝶胎记旁。 我不由轻笑出声,那小东西,估计是以为那里落了一只蝴蝶, 所以才会不顾生命危险去靠近冷云檀吧。 冷云檀在现实中都冷得让我退避三舍, 那在梦里,他会不会直接一巴掌把那只蝴蝶拍死? 我很怀疑他会这样做,可他的举动却改变了我的想法, 他只是轻轻的把那只蝴蝶捉到手心, 对着它吹了口气,就这样把那只蝴蝶赶出视线之外。 他的此举大大出我的意料之外。 原来在他冷漠表情的下面还有这种对小动物的怜悯之心啊。 有人说过,一个人对你好不好,只需要看他对待身边的人是什么样的, 如果他对你冷若冰霜,对待别人是嘘寒问暖, 那你要注意,这种人可以托付,但你甭奢望他重视你高于他的朋友; 如果他对你是呵护倍加,对别人也不会厚此薄彼, 那这种人是属于大众型的,也不会是个恋家的人。 但是如果有一种人,不止视身边的朋友为亲人, 还能怜惜小动物,那这种人可就少有了,是少有的好人,遇到这样的人, 千万不能错过,能得到他的爱的人,会是世间最幸福的人!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世人往往这样形容人与人之间的缘分; 在我看来,缘分有时候是靠自己去争取的,如果不去争取,又哪里来缘分之说? 就像我与冷云檀,当初如果不是我缠上他,又怎么会有今日的对我刮目相看? 所以,该争取的还是要争取,该把握的还是要把握,就算最终以失败收场, 至少自己争取过,也就没有遗憾可说了。 第342回:梦醒 我很感谢这一梦让我明白了很多道理,也解开了心中的束缚。 能够放开心去爱,能敞开胸怀去爱,是我一直渴盼以求的。 未来的爸爸妈妈虽然很悲伤,但至少是平安的,这我也就放心了。 他们最不放心的是我,幸福不止是他们对我的要求,也是我自己对自己的要求。 一定要幸福,不论我选择了谁, 我都会让他幸福,让自己幸福,让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幸福! 只有我幸福,爸爸妈妈才会开心,爸爸妈妈也才会感受到我的幸福! 爸爸,妈妈,你们说心儿说的对吗? 是啊,只有我幸福,才能让身边的人跟着我幸福; 只有我幸福,才不枉我穿越到了这里; 只有我幸福,才能让幸福永远环绕在身旁! 不负相思不负卿。 一个梦,让我见到久违了父母, 一个梦,解开了我心中最沉重的枷锁,一觉醒来,只觉空气都清新了许多,人也轻松了不少。 一直背负着的包袱随着那一梦消逝,一直徘徊不定的心终于安静了下来。 不论是现代还是古代,不论我怎么生活,重要的是能快乐的生活, 能被人爱着,爱着自己所爱之人,这不就是人生在世最大的梦想吗? 再看看古代,想想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就像一个梦, 虽然其中艰辛不断,但我都挺过来了,这不正是考验我留在古代的决心吗? 如今,梦都醒了,那些过往反而让我回味。 人生,不就是一个过程,多姿多彩的生活都是由磨难升华而来的。 如果没有那么多的磨难与艰辛,我也就不会感觉到生活的美好,人生的乐趣。 “凌大哥,我想找你谈谈。” 才跨进禅房,我就看到凌若阙正在整理包袱,看他的样子,是准备离开这里。 心里一急,连忙上前问道:“凌大哥,你要走?你要去哪里?” 第343回:田园之梦 “凌大哥,我想找你谈谈。” 才跨进禅房,我就看到凌若阙正在整理包袱,看他的样子,是准备离开这里。 心里一急,连忙上前问道: “凌大哥,你要走?你要去哪里?” 昨天不是已经答应留下来了吗? 怎么这会又改变了主意。 他把最后一件外衣放入包袱里,系了个结放到桌子上, 定定的望着我道: “心儿,不是我一个人走,是我们一起走?” 我没有注意他喊我换了称呼, 只注意他口里的我们。 他说要求,是不是因为冷云檀的内伤痊愈了,所以要离开灵啼寺。 “我们一起回晴岚?” 如果是我们一起走,那肯定是回晴岚国去,这是我想到的唯一念头。 想到这次去,关系有了明朗化, 势必要见冷云檀的父母,心里不免有点担心, 他们会喜欢我吗? 他们会接受我吗? 想到这里,不免脸微微一红,娇羞的低下头, 凌若阙却以为我在害羞, 嘴角划起一个弧度, 忽然一把执起我的右手,放到唇前, 目光灼灼的对我道: “心儿,凌大哥向你保证,这一生一世都只会疼你一个人!” 听到他深情的表白,我震住了, 不由自主的抬头,就看到他眸里对我的款款深情,不禁怔住了。 晶亮的眸里全是我的倒影,让我不忍拒绝他的示爱。 他却以为我是答应了和他一起走,更加坚定的道: 心儿,凌大哥虽然没有能力让你过得锦衣玉食, 但能让你衣食无忧; 我早想过了,离开这里, 我们就去找一处傍山靠海的地方隐居, 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然后养上几个小孩, 你教他们识字,我教他们习武, 不再过问江湖的事事非非,就这样平平静静的过一辈子,你说好不好? 第344回:辜负 他的话让我悲喜交加,这样的日子,是我最羡慕的。 我也知道如果我跟着他走,将来的生活就如他描述般的美好, 而我也会喜欢那样的田园生活,回与他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 可是,他这样的梦想却要被我生生打破。 “好,怎会不好,只是凌大哥,我……” 我想告诉他能找到比我更好的新娘, 我想告诉他我不能跟他走, 我想告诉他我选择的不是他, 可看到他那双星眸, 我忽然不忍这样残忍的把他的美梦撕碎。 “心儿,是不是你舍不得离开君傲他们,我知道,冷兄和君傲对你很好,所以你舍不得离开他们,但是凌大哥带你去的地方并不是就代表与他们断绝了关系,你想他们的时候,我都可以带你回晴岚来找他们。” 凌若阙冷静的心已被喜悦冲昏了头,并没看见我惨淡的脸, 听着他的款款诉说,我面无血色,心头已乱成麻, 手无力的垂下,眸里泪光闪闪,一时无法自主。 他对我的情意这般深厚, 却注定要被我辜负,无法回报, 如果有来生,他这份情, 我是做牛做马也要偿还的。 牵强的笑笑,我强自撇开头, 默默道:“凌大哥,我不能跟你走。”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都在滴血, 我能感到心尖撕扯般的痛,痛至全身。 “什么?你说什么?” 凌若阙不愿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事实, 原本红润的脸,瞬间惨白暗淡, 他连退三步,惊讶的看着我。 “凌大哥,我不能跟你走!” 我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回眸看到他晶亮的眸里一阵浑浊覆盖, 中间一缕血丝似要滴出来一般。 凌若阙双手紧握,仰头长叹, 悲伤的道: “不会的,不会的,心儿,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第345回:时光倒转 他脚步不稳的跑过来,双手捧起我的头, “心儿,告诉凌大哥,你是骗我的。” 他怎么也愿不相信我会这般绝情,这般狠心。 顾不得颈上拉扯的痛,我咬破下唇, 让鲜血的味道流进喉间,刺激大脑的清醒, 无比残忍的道: “凌大哥,对不起,对不起……” 我知道,就算我说千个万个对不起也是以事无补, 但除了说对不起,我已经找不到话来说。 是我不该闯入他的生命, 是我对不起他, 是我辜负了他对我的爱。 最后一声对不起随着凌若阙的双手落下, 凌若阙身躯一阵颤栗,目光无神,突地呕出一缕鲜血, 不偏不斜的落在我身前两尺外的地上, 鲜艳的血像一朵花瞬间在地上绽开来, 同时撕裂我的心,我甚至听到心的碎裂声。 “凌大哥……” 我关心他的伤势,刚想跑过去,他却伸出手,示意我停止向前, 谢绝了我的好意,怆然的道: “你别过来……” 他步履不稳的退到床侧,凄楚的望了我一眼,淡淡道: “舒姑娘,你走吧。” “我——” 他竟然赶我走,心里不免有点受伤。 难道就因为我拒绝了他,所以连最基本的朋友都做不成了吗? 但看着他闭目靠在床畔,看到他嘴角那抹刺眼的鲜血,责怪的心刹那隐遁了。 听到我的脚步声消失,坚强的他终于崩溃了, 一滴泪悠然从凌若阙的眸中滑出,滚滚热泪洗刷着他嘴角的惊红, 望着我消失的地方,他吼间的血不断涌出,混合着泪水,再次从他唇缝留入吼间, 温凉辛涩的味道直击他那颗千疮白孔的心。 “如果时光可以重来,那该多好!” 如果时光可以重来,那该多好! 明知道时光不会倒流,我还是希望时光可以倒回去…… 第346回:二人世界 回到我搭上客车前一刻,这样我就不会糊里糊涂的穿越到清平, 没有了我的穿越,也就不会有今天这么多的情殇, 没有我的介入,也许他们的人生会是另外一番景象。 “如果没有我……” 我不禁低吟出声,被凌若阙赶出门后,不知不觉竟走到冷云檀的房外。 如果没有我的存在,他们的人生会是什么样的? 我不禁遐想这个可能性。 “如果没有你,我是不知道啦,但我知道若没有你,我的生命将不会是完整的。” 冷云檀在窗内看我一副神游太虚的样,再听到我近乎白痴的语言,他缓缓走了出来。 “心儿,是不是昨晚睡的不好?” 眼尖的他早看到了我微肿的双眸。 他的体贴让我感动,他必是以为我是因为睡不好,所以才会这般懒洋洋的模样。 “没,我只是有点感伤而已。” 我那般残忍的拒绝了凌若阙,心里都难受得紧,活像心房被堵住了一样难受。 那凌若阙呢,肯定被我伤得很重吧? 看到我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到我忧心忡忡的双眼不住向后望,冷云檀忽然什么都明白了。 他张开双臂,把我紧紧的搂在怀中,把头埋进我的秀发中,喃喃道: “心儿,我冷云檀何其何能,能得到你永生的眷顾,有任何罪过,就让我来担吧!” 鼻间是他身上的清香,淡淡的惹人陶醉, 加上他的低喃,构成了一幅天地间最和谐的画面, 一瞬间,我有点恍惚,似乎正处于田野之间,听牧童吹笛。 “凌大哥他……” 我不知趣的启口,冷云檀的食指轻轻压在我唇上, 心儿,我们的世界已容不下第三者, 如果今天你选择的是他,我同样会痛苦, 但我也会由衷的祝福你和凌兄。 感情的世界里,讲究的是唯一,彼此心中只有对方的存在。 第347回:魂牵梦影 今日你既然选择了我,那我会尽自己毕生的能力让你永远幸福! 冷云檀的话扶平了我担忧的心, 幸福,到底怎么样才算幸福? 幸福,到底是什么样的? 我不禁扪心问自己,却找不到最正确的答案。 幸福,也许要靠我自己去发掘。 回晴岚国的路,因为有了云霄飞车而不再是漫长的归途。 雷君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我和冷云檀的感情瞬间加温, 我的手被冷云檀握在手中我都不挣扎。 想开口问,每次刚开口就被冷云檀糊弄过去了。 他干脆起身把车厢的空间让给我们,自己在车厢外看风景。 凌若阙没有和我们在一起, 他在隔日就不辞而别了,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我也不清楚。 我唯一知道的是在他走的那天,冷云檀带着两个熊猫眼来找我。 他说是凌若阙奉送他的,我心知必是他激怒了凌若阙,所以才会被揍了一顿。 如果揍冷云檀一顿就能解凌若阙心中的怨的话, 我宁愿他多揍冷云檀几顿,至少这样我良心稍微能好过一点。 可他,只揍了冷云檀两拳,所以,我还是对离去的凌若阙有些许怀念。 按理说,我所有的磨难都是因冷云檀而造成的, 我应该是不会选择他才是,可我的心偏偏认定了他, 就算我再怎么反抗,这身还是拗不过心啊! 也许有人会说我很傻,夺身之恨这么大的仇都可以淡灭,甚至还选择他做为终身伴侣。 有时我想想,我也觉得自己很傻, 放弃了自己爱的人,选择了爱自己的人,这样做是不是真的很傻? 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为什么选择冷云檀而放弃了凌若阙, 只因为在冷云檀心中,我就是他生命的全部; 我知道自己爱的人是凌若阙,但缘分早在一开始就让我认识了冷云檀, 借由一个梦,让我对冷云檀魂牵梦萦。 第348回:心态 让我下决心留在古代的是凌若阙,但是我决心留在古代为的却是与冷云檀长相厮守,永不分离。 对于凌若阙,我只希望时间能让他淡忘一切,找到他的另一半。 到那时,我相信他会带着他的妻子来看我们的。 “心儿,你还在想凌兄?” 冷云檀让我靠在他的肩膀上,抚了抚我的秀发。 “是啊,凌大哥这样一个好人,却被我们拖累了。” “傻心儿,凌兄的事就由他的自己操心吧,你还是先顾你自己吧!” 冷云檀调皮的刮了刮我的鼻子,轻笑道。 “顾我自己?” 我不明白了,为什么要顾我自己? 现在已经是水到渠成,功德圆满,为什么我还得顾自己,而不是由他来顾我? “心儿,你忘了我的身份吗?” 冷云檀也不想破坏这如此的美景,佳人在怀,暖玉熏香, 人生,求的不就是如此吗? 他一说,提醒了我,是啊,我都差点忘了, 冷云檀的双亲可是赫赫有名的晴岚国国主和国母,我这卑微的小丫头,他们能看上眼吗? 他们能接受我做他们的儿媳吗? 冷云檀似看穿了我的心思,把我双手拢在他的大掌中, “心儿,我爹和娘对你可是赞不绝口,不会因为你的身世而嫌弃你的!” 冷云檀去借云霄飞车的时候就把我的事跟双亲说了,二老听了我的故事为我忧心不已, 临行前还叮嘱冷云檀不论事情如何艰险,一定要帮我达成心愿。 我知道,冷云檀说的是实情,就算他的爹娘反对,他也不会委屈我的。 可我在意的不是接纳这个问题,而是见到他的爹娘我该怎么说。 有句俗语叫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可像我这样直接送上门的媳妇,他们会用什么样的眼光看我? “云檀兄,前面是去清平的岔路,赶了一天的路,我们休息一会再走行不行?” 第349回:水墨音讯 雷君傲顶着烈日站在外面,已是汗流浃背, 早就想找个地方歇脚,看到岔路口的茶棚, 不待我们回应就自个停止了云霄飞车的转轮。 “心儿,你渴吗?” 冷云檀掀开帘布的一角,正看到雷君傲抱着茶壶在那狂饮。 我本来是不渴,但看到他那般狼饮,忽觉得脖子有点干干的。 我点了点头,弯腰从云霄飞车上跃了下来。 茶棚里稀稀疏疏的坐着几个人,猛然看到滚动的飞车停下来, 惊得瞪大眼看着雷君傲跑过来,抬起茶壶就是一阵狂饮, 再看到我们尾随而来,看清我们的衣着打扮,好奇顿消,继续刚才的闲聊。 “你们知道吗?清平城水府昨晚被天火吞灭了。” 路人甲得意的摆了摆的头,相当满意自己的这句话带来的惊讶效果。 “水府,你说的是不是水文水老爷的府第?” 既然是富贵人家的事,当然是知道的比较清楚点好。 路人乙接口问。 岁月抹杀了我的记忆,就在我最无助的时候; 当记忆恢复之时,我有幸听到了关于水府的事情,说不激动那是假的。 对于水府,我有着太深刻的回忆,不是因为它的华丽堂皇,而是水府里有着一个让我永远惦念的人。 冷云檀看到我驻足不前,只是在倾听路人之间的谈话, 知是必有缘由,找了条干净的凳子,用袖子擦了擦,让我坐在一旁继续听路人闲聊。 他自己站在一旁,给我遮挡着毒辣的太阳。 路人丙听了路人甲乙两人的话,略为惋惜的叹了一声, “唉!水家也是大户人家,这一场天火苦的也只是周边的邻居,真不知大火过后,水家又会怎样折腾清平城的居民。” 自从水夫人诞下双胞胎之后,水文老爷就性情大变,脾气暴躁不说,还在清平城里作威作福, 如今,莫名的一场火,真不知是福还是祸。 第350回:等我,水墨 路人丁道: “其实最可怜的是水二少爷,真不知上天是怎么安排的,偏偏让他背负双生的罪过……” 听到这里,我再也坐不住了,悄悄拉了拉冷云檀的衣袖, “云檀,陪我到清平去一趟可好?” 冷云檀曾断断续续从我口中知道我与水家的关系,他把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 忽然明白我为什么执意要到清平去一趟的缘故。 他知道我心中一直有个遗憾,就是不能见到水墨最后一面, 如今,有了水墨的消息,他又怎忍心拂我的思念之情。 雷君傲屁股都还没坐热就被我们硬拉上了云霄飞车,不待他坐稳, 冷云檀就调转了车头,驶向清平城。 刚才路人说的话雷君傲也听到了不少,虽不明我们为什么要去清平城, 但看我一副坐立不安的样,他敢肯定绝对和水家有关。 只是他还有点好奇,不过是一幢宅子被烧了,怎么会让平素冷静的冷云檀跟着着了急。 “水墨,水墨,你千万,千万要等着我!” 心中有个坚定的念头让我恨不得马上到达清平城,水家是死是亡都与我没有关系,我只希望你平安。 冷云檀在一旁看我紧锁眉头,心揪在一起, 他多想替我分担所有的忧愁,可此刻,看到我六神无主的样, 他多么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无法让云霄飞车的速度再提升十倍。 烟尘滚滚,不时有碎石飞溅上来,眼前一片迷茫之色, 我终于体会到船前浪的感觉,立在车头,就似原来凌若阙为我挡海浪的情景, 只是这次换了人,冷云檀站在我的左侧,给我挡住了所有的飞沙走石。 四手相握,我能感觉到他对我的支持,支撑着不让我因忧心而倒下去。 近了,终于看见了清平城,车还没稳我就从车头跳了下去, 吓得冷云檀赶紧刹车。 “搞什么!” 第351回:未来之音讯 雷君傲正在车厢内打盹,被冷云檀这样一弄,不禁被震了出来。 幸好他反应够快,才不至于飞到清平城外的河床内。 冷云檀只身飞下来,他以为我要进清平城, 正要找个地方安置云霄飞车,却看见我不进城反而向左侧的山道跑去。 他连忙交代雷君傲去安置云霄飞车,自己则追了上来。 我的心不在清平城内,我的心早已飞到了我与水墨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我知道,如果水墨还活着,他一定会在那里等我。 空山孤立,岁月的变迁没有改变地下墓穴的形状, 一如我初次见到的凄凉, 空旷的群山中,我矗立在坟冢之边, 默默的望着顶上的天,脚下的地。 我多么的渴望能看到水墨的身影, 听到他熟悉的声音,可是等了许久许久, 等到心凉如灰,还是没有等到直言片语。 我知道,水墨,他是不会来了,心中的哀伤蔓延, 这一生,那天最后的会晤已是诀别; 这一生,那天将是我永生难于磨灭的痛。 我四肢疲软的跪在地下墓穴的入口处, 心里是深深的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样残忍……. 悲伤的泪水点点滴滴砸到泥土中,一滴、两滴, 荡出一个碗口大的圈, 倏地,眼光被泥土里埋着的漂流瓶震住, 我手慌脚乱的扒开泥土,激动的把漂流瓶抱在怀中。 这种东西只有现代才会有,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慌乱的在四周寻找,不断找寻那个记忆中最熟悉的身影。 水墨,水墨,是你,是你给我留下的吗? 攥在手中的漂流瓶似乎是被人刻意埋在泥里的, 瓶口还塞紧了塞子,里面静静的躺着一张字条。 我刚打开瓶子,原本白色的信笺眨眼间变得黄生生的, 上面的墨迹却瞬间禁住了我的眼睛。 第352回:最感人的告白(1) 舒心,我不知道这样喊你会不会让你恼怒, 但我想来想去,只有这样喊才是最妥当的吧! 你还记得我吗? 还记得自卑寡言的我吗? 我来到了你的世界,本以为能不顾一切与你在一起,却不料你反因我消失了; 当我在你消失的地方看到伯父伯母伤心的样, 说实话,我恨不能去代你安慰他们,看着他们为你落泪, 我感同身受,那刻,我的心都碎了。 我用了很多方法去寻你,结果都和电视上播音员说的一样:失踪! 失踪,多么可怕的字眼,但也让我有种生的希望,只是失踪,并不是死亡。 所以,我写了99封信,放在99个漂流瓶里,埋在99个地方,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收到,所以,我把99个漂流瓶分别放入河流和埋到你失踪的四周群山沟壑之中, 我相信,天地间一定有一种至真至诚的东西在流动,只是你我不能窥其奥妙, 我只希望,有一天,你能看到我的字, 知道我的消息就好。 你走了,我才体会到什么叫思念之痛。 思念原来可以如此,如影随行,穿越空间与距离,只为想你。 如海浪般蔓延,踱至心尖,却无法让你我的心田缠绕。 思念原来可以如此,如此的美好,如此的美妙, 想着,思着,念着, 如六月的小雨飘洒在心中那个叫做感动的地方。 思念原来可以如此,想你的时候,就会让思念随风起航, 穿越孤单的海洋,飞到你身旁。 当风拂过你的衣裳,那就是我的思念没有在半途被打扰。 思念原来可以如此,呼吸伴着心跳,天空的那抹留彩, 犹如你我离别时你眸里的忧伤。 仿佛一切都静止了,刚稍微冷下的心又重新跳跃。 思念原来可以如此,把空暇都填满,占据心房, 酸酸的,涩涩的,犹如青色的柠檬嚼在嘴里的那种味道,让我忘了哭,忘了笑。 第353回:最感人的告白(2) 思念原来可以如此,望不见来时的路,遥遥相隔, 回味着往昔你的一颦一笑,渴望突然看到你的身影出现在我身旁。 思念原来如此,可以让我忘了自己,忘了一切,才想起你已不在我身旁, 一滴泪,悄然滑落,让我更加的奢望双手相握的那种美妙。 思念原来可以如此,不过是断断续续的闲聊, 甚至是未曾对面长聊,就已经泛滥如潮,思念入脑,孰能羞能恼。 思念原来可以如此,如潮如浪,如斧如刀, 势要在坚硬如铁的心中凿出只能彼此通行的道。 思念原来可以如此,可以不屈不挠。 我的思念,清风明月知晓,日月星辰知道,但你知道不知道? 思念原来可以如此,思念的味道, 思你的好,念你的笑,思念你我曾经的分分秒秒! 我真的不知该怎么表达我的思念之词,只能随意填了几句。 舒心,不论你在何地,不论你是生是死, 我只想让你放心,安心的生活,你的亲人我会照料! …… 字字珠玑,字字珠玑,字里行间,都是水墨对我一番深刻思念之情。 我的热泪滚落鼻尖,滴穿信笺,风一吹,信笺忽儿散了, 宛若鹅毛般飞舞到天上,让我来不及把信笺最后一段看完, 只能盯着手上抓住的最后一片薄翼发呆。 这似乎是信笺的右下角,不错,确实是右下角。 因为我看到了上面落款处的两个刚毅大字:水墨! 最后两字也在指尖翩然飞起, 散入空中的飘絮之中, 我的心情已是激动两字不能代替, 无以复加的喃喃出声: “水墨,水墨!” 你到了我的时空, 我到了你的国度, 跨越千年互换了时空, 给了我们新的生存空间, 各自演绎新的生命,我们还能奢求什么? “心儿!” 第354回:放手去爱(1) 冷云檀低沉的嗓音划破虚空传来,我抬眸望去,撞入他星墨般的深瞳之中, 里面款款爱意流淌,我不由自主的张开双臂,投向他温暖的怀抱! 一时的心血来潮,来到这个对我意义深刻的地方, 这个可以说是我古代的出生地, 这一趟,真是不虚此行哪。 对水墨,我终于可以彻底放心了,对时空之外的双亲,我也终于可以放心了。 而我,也终于可以放心去爱,放心去爱眼前的这个男人。 心中虽然有了笃定,但是在放下对水墨的关心后,我还是有点寂然。 我来古代这么久,都很难接受这里的物质文明。 那水墨呢,他在我时空,该是得心应手的吧? 人哪,在一起的时候不觉得该去珍惜,不在一块了,忽然反而珍惜起以前的友谊来。 尤其是对水墨,这个对我有着莫名影响力的男人,这个推动我穿越来此的‘同志’。 我还是忒挂念他的。 “心儿,在想什么?” 冷云檀看我久久不做声,于是,把头凑了过来。 “没想什么,我只是在想水墨……我在想他在那边过的好不好。” 最后一句话,我吞进了肚子里。 比起我在古代步步为艰,水墨在现代,那该是如鱼得水吧。 他的机智与灵敏,不正是二十一世纪最需要的人才吗? “心儿,看着我。” 冷云檀扳正我的脑袋,让我正视他。 我的眸光从他额头滑落,震在他那双深邃的眸光中。 “心儿,看到我眼中的你了吗?看清了我的心意吗?我不是大度的男人,我不许你和在一起的时候,心里还挂念着别人。” 又来了。 真是的。 闻听此言,我只觉烦恼袭上了脑壳。 自从我表白我的心意后,冷云檀内心潜在的醋意就被我激发出来了。 只要我稍微不睬他一会,他就觉得我冷落了他。 我真不知道他到底在惧怕什么,难道还怕我飞了不成? 第355回:放手去爱(2) “云檀,水墨不是别人,他是我的弟弟,我的弟弟,知道吗?” 我拂开他的手,挑开布帘,钻了出去。 雷君傲,骑在高头大马上,说不出的风姿飒爽。 “君傲,让我骑一下,好不好?” 回程的途中,雷君傲想是不想打扰我们谈情说爱,所以选择了自骑一马。 而冷云檀,对他的这种举措,可是大大称赞了一番。 我扶着车把手,目光炯炯的盯着马背上的雷君傲,希望他点头答应我试骑。 雷君傲侧眸看了我一眼,淡淡道: “舒大小姐,你确定要骑?” 我并不知道帘布掀开,又走出了一人。只是充满期待的点头, “当然,当然要骑。” 电影里,常见明星骑马游江湖,那是何等的惬意,又是何等的令人向往。 好不容易,逮住这个能骑马的机会,我怎能就这样放过。 “要骑,我要骑,我俩交换,你坐车,我骑马。” 雷君傲唇角的笑意更甚了,还冲我眨了眨眼, “舒大小姐,让你骑马,那不如你直接取我脑袋去蹴鞠吧。” 说着,他还特意把食指翘起,冲上指了指。 可惜,他的提醒都被我忽视了,我只道他是抹汗。 刚想从飞车上跳下去,强行霸马,看他能拿我怎么着。 臂上一紧,已被身后的人搂到身前。 四目相触,鼻尖是他独有的男性气息,我的心头如小鹿般乱撞,面部潮红一片。 虽然也想过会有这种亲密接触,但当被他搂在怀中,心中还是有一种异样的情感在蔓延。 “我……我……我……” 我了半天,我都没有把我想说什么表达清楚。 只是觉得抵着的这具男性身躯,有点火烫。 “心儿,你要骑马?那,除非我死!” 我一怔,还来不及反驳,已被他捞进了车厢内。 雷君傲,仰天长笑。 这日子,是越来越有趣了,能目睹舒心吃瘪,那是何等的快事啊。 第356回:携手(1) “驾!” 他双腿用力一夹,骏马踏起漫天灰尘,向前冲去。 被掳进车厢,扫了我骑马的兴头,我这心挠的痒痒的。 冷哼一声,我狠狠的瞪了冷云檀一眼。 他连忙软语哄我, “心儿,你又不会骑马,万一摔了,怎么办?”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骑马?” 虽然心思被他戳穿,我还是脸不红心不跳的瞪着他,强烈狡辩, “我不会,你就会吗?” 冷云檀自顾望着车外,眼里浮过一种叫往事的东西,许久才道: “我会,但我不会……不会让你去涉险。” 他眸里突起的寒意让我惧怕。 不就是骑马,为什么我觉得他话里有话,似分明又似迷糊, 似在强调对我的重要性,又似想把我改造成另外一个人。 他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云檀,你是不是,是不是曾经坠过马?” 常听人说,坠过马的人,都会对马有一种恐惧感。 若不加以治愈,就会逢马必惊。 他,是不是,也是坠马症里的一员呢? 我偷偷瞅他,他却一语不发,只是挑眉望着在马背上挥臂的雷君傲道: “不是,是我的娘亲。” 说完这话,他的眸子在瞬间就淡了下去。 “因为我喜欢马,尤其喜欢好马,所以娘亲总是尽量的满足我的要求,但凡有外域的良驹送来,娘亲都会带我去阅马场挑选……” 说到这里,他的语音明显颤了颤,我不由自主的伸手握住他, “云檀,我不听了,所以,你也别说了,好吗?” 就算再怎么愚笨,我也知道他会这样激动,后面想必是发生了不详的事件。 不然,他怎么可能会这样反对我骑马。 我的主动示好似乎给了他勇气,他反握住我的手, 望着我道:“心儿,你知道吗?你和娘亲都是我这辈子最在乎的人,娘亲现在已经不在了,所以我……我不能让你有任何意外,你明白吗?” 第357回:携手(2) 他的目光是那样的热切,他的话语是那样的撼人心脾,我不由得点头, “我知道,我都明白。” “不,你不知道,你不明白。” 可能是我的态度还不够明确,也有可能是我的语气还不够坚定。 他听了我的话,反而失去了平静。 “娘亲当初也是这样答应我的,她答应我不会涉险,她答应我会一辈子平平安安的,可她,却为了救我,生生受了烈马的一蹄……” 受了烈马的一蹄,我很难去想象那是怎样的一蹄, 寻常人,受到家马袭击都会卧床休息,更别说是被未驯化的烈马袭击了。 被那样的马袭击,那还有命在吗? 心中震颤的同时,我第一次把冷云檀的头勾到了肩上, 让他半依着我,我以我独有的方式去安慰他。 虽然我未参与当时的烈马惊蹄,可我能感到身畔的他,在微微颤栗。 在外人看来,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可此刻的他,也只是一个很平凡的男人, 此刻的他,需要的是别人来给以安慰。 而这个能安慰他的别人,正是最普通的我。 “云檀,别去想了,那些事情都过去了。” 半搂着他,我用下巴摩挲他的发梢。 同时,亦悄悄擦去眼角的泪水。 “我答应你,不论何时何地,我都不会以身涉险的。你要我别骑马,那我就不骑;你要我别强出头,那我就不出头;你要我做个大家闺秀,那我就努力去做……” 头抵着他的发梢,我尽量让自己的语音柔和又不失分寸。 我要让他明白,他不是孤独的,他还有我。 是的,他有我。 我也只有他。 我们都只是这世上一双不幸的孤单人。 命运给了我们孤单的路,也给了我们孤单重叠的机会。 因为有了孤单这个共通点,所以我们总是能产生共鸣,总是能在彼此最需要对方的时候,出现在身畔。 第358回:携手(3) 互相倚靠的时光,总是能消磨所有的心烦。呆坐在狭小的车厢内,我再也坐不住了。 脸部的潮热与颈间的红晕混着心尖的搏动声,无一不让我觉得如坐针毡。 热浪是一拨一拨的袭来,失去平稳的心跳声,跳得是那样急。 想推开他,却又怕他误以为自己来个拥抱都栗色。 踌躇了几秒,我还是悄悄向外移了移。 不想这一轻微的举动却惊动了他。 他反而更靠近我。眸里蹿着火焰,一步一步把我逼到了角落里。 “心心,我……” 他说话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眼里的挣扎,心头的小鹿更慌了。 我慌忙避开他迫人的注视,欲走出他的视线内。 才迈出一步,又被他连手带人勾了过去。 “云檀……” 他的目光就似一条火蛇,,盯得我忘了去呼吸。 我的眼里,只有他,我看到他把头缓缓低下来。 “难道他是要吻我?” 想到这里,我不禁闭上了眼睛。 等着他的倾心一吻。 怎知,等了许久。 唇瓣上并没有臆想中的温润之吻。 我不禁睁开眸。 刚好瞅到他垂下的眸到得唇前。 心中忽腾起一种兴奋感, 我不由得用舌尖润了润略显干涩的唇瓣, 屏住呼吸,等着那最激动的一刻来临。 亲吻,又称打KISS。 是我一直幻想和期待的一件比较有意义的事。 读书那会,老妈管的太严,盯得太紧, 所以我都只能从书上,碟片里,看到那些梦幻而唯美的亲吻场面。 在做男人那会,我就不止一次幻想过, 我第一个亲吻的对象,会是谁,她又会是什么样的? 那会的我, 该用什么方式来奉献自己的初吻。 法式长吻? 韩式? 意大利式? 还是自创式? 属于我舒心自创的热吻方式? 第359回:携手(4) 可,再多的幻想最后都成了泡沫。 我没做成男人,也没找对到可供我凌虐的初吻对象。 我的初吻,就一直保持到了现在。 初吻,一直保持到现在没送出去,这可是被我视为人生的奇耻大辱。阳光男孩,青春少女,哪个不怀春?为啥当初的我,有那个念头却没有去付诸行动呢? 遗憾哪,这是我人生的憾事之一。 如今,我期待许久的事情终于要发生了。虽然这种局面是我没设想到的。虽然对换了角度,但是,意外之吻,不是更让人难忘吗? 忐忑的揪着一颗心,我紧张得拧住了裤腰。 来吧,来的激烈点吧!就让我感受一下,什么才叫所谓的甜蜜的吻。 半晌,冷云檀的唇却没有落在我唇瓣上,而是滑移到了我的眉间,轻轻的啄了一下。 这种蜻蜓点水的小小KISS,怎能满足我的需求,也大大在我的臆想之外。好不甘,就这样被应付了。 毛糙的我,不甘就这样让被应付过去。 踮起脚尖,在他脸上‘啵’了一下。你不来,那我来。你不亲我,那我亲你该没意见了吧? 冷云檀当下就傻了,宛如中风般的矗立在那里,右手抚摩着面颊,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心儿,你……”他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 “我什么?”眼带笑意的瞅了他一眼。我再次出声,“你这眼,这鼻,这唇……都是属于我的,还有,你本人也是属于我的,所以,千万别让我在上面看出别人的影子来。” 冷云檀淡淡一笑,挑眉看着我,“我是属于你的,心儿,那你呢,你是属于我的吗?” 真是个小气的男人,这种事,都要跟我斤斤计较。我故意吊胃口的看了他一眼,逐渐向后退,“我嘛……我是属于我自己的。” “是吗?我属于你,你却不属于我,心儿,你好霸道哦。”冷云檀宠溺的微笑,深情款款的执起我的手,“心儿,此生,我必不负你!” 不负我?我浅笑,得他这句承诺,我再无所求,得夫如此,我亦满足了。 “檀郎,不负相思不负卿,我得你如此承诺,那我也会这样陪你走下去,不论你最后是王是寇!” “那若我变成缩头乌龟呢?” “乌龟吗?那我得好好考虑,要不要换个人来爱……” “心儿,不可以,我不会让你有那个机会的……” 冷云檀说着,已饿虎扑食的把我摁在臂弯中,噙住了我的唇。 车外,风已变缓,晴岚国已近在咫尺;车内,却是一片春意盎然,属于晴岚国新的一天,即将拉开新的序幕。 新的王朝换代,已经不远了…… 您好!您下载的小说来自 www.27txt.com 欢迎常去光顾哦! 本站所有资源部分转载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请支持正版,版权归作者所有! 版权归作者所有,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如果觉得本书不错,请购买正版书籍,感谢对作者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