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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城遗恨_Unico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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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这部小说《汴城遗恨》由北洛春寒创作,讲述了卫国天子姬信与一名普通女子李君华之间的命运交织。在一次叛乱中,姬信被重创,最终附身到了李君华的身体中,开启了他的新生活。故事发生在北宋太平兴国九年,姬信在梦中经历了一场莫名的变故,醒来后发现自己正处于李君华的闺房,面临着身份和性别的巨大转变。在这个过程中,姬信不仅要适应新的女性身份,还要面对过去的敌人和新的身份挑战。两位主角的情感和命运在乱世中交错,历史与个人命运相互影响,这让整部小说充满了戏剧性和情感冲突。

其他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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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lename 汴城遗恨_Unicode.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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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rmat Plain Text
Size 412494 bytes
MD5 82607d8a07aa09383a3e0a5c5a3684ee
Archived Date 2025-02-10
Original Link [Unknown link(update needed)]
Author 北洛春寒
Region 未知
Date 未知
Tags 变嫁, 转身而已, 穿越, 异世界, 历史, 变身, 女性视角, 权谋, 斗争, 情感纠葛, 君主制, 宋代, 宫斗, 梦境, 雕刻

本文由多元性别中文数字档案馆归档整理,仅供存档使用。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正文

汴城遗恨

作者:北洛春寒

他姬信,乃是卫国天子,掌握臣下的生杀予夺。为人刻薄寡恩,据说他的丞相没有善终的。

她李君华,只是东京城里,一任男人欺凌的章台女子。

只因为一场叛乱,将两个世界不相干的男女联系到一起。

因为他成了她,从此有了不一样的人生。

……

1.-序章 缘起

昭武六年,夏六月。漠北。

骄阳似火,数万军队踏着黄沙,顶着烈日向帝京楚丘前进。

军队近来,一四马戎车(天子出征时所有)上面坐着的青年男子,相貌只算普通,可是身上散发出的气势让人不寒而栗的,尤其是那一双鹰目视乎能看透一切,加上身上的黑色龙袍,将帝王藐视一切的威严发挥的淋漓尽致。要说什么人有这样的气势,此人不是别人,便是如今的卫国天子姬信。

林胡是卫国北面的草原民族,长期居于漠北,和卫国以大漠为界。昭武四年夏天,林胡好战的新单于即位,立马改变国策开始大规模入侵卫国,林胡骑兵数次越过大漠进犯中原。尤其是昭武五年三月的一次入侵,林胡连破十余城,屠杀无辜达百姓十余万,其前锋直至黄河北岸,距离楚丘只有数十里。虽然那次卫国军民奋起抵抗,林胡不得前进而退回漠北,仍然掳得财物百万缗,男女万余口而回。

如此耻辱姬信如何能够忍,不顾保守大臣的反对,亲自带着步骑十万远征漠北。卫国将士都是些铁血男儿,所谓哀兵必胜,众人对林胡进犯本就深恶痛绝,姬信借着如此之势越过大漠,五战五捷斩杀其兵马二十多万,追击直到林胡王城,迫使其定下城下之盟而回。

“陛下!大事不好了!”只见一个人自马上跳下,跪在姬信的戎车前,抱拳禀报。

姬信示意从人将戎车停下,睇了一眼来人,略带斥责的说道:“丞相不在京辅佐太子,跑朕这里作何?”

“臣……臣死罪!”许析闻言心中不由一颤,连忙磕头。眼前的卫天子可是出了名的薄情寡恩,他在位十几年,丞相没有一人可以在任超过三年的,不是最后被杀便是畏罪自杀,反正都没有善终的,如果他今天要找茬自己的老命怕是交代了。

“起来好好回话!”姬信平日就不耐这许析这怕死的模样,要不是看在他还算忠心,早让他回家养老了。

“诺。”许析果然是害怕姬信,闻言立马自地上站起来。小心的看了眼姬信后,小心翼翼的禀报道,“城阳王前日起兵造反,将……将太子和公主全部诛杀,今已经控制京师,臣好不容易……”

“退下!”姬信听到城阳王造反后面的话已经不想再听了,鹰目中满是怒火,紧紧的捏着拳头,咬了牙对传令官吩咐道,“传令下去,星夜赶回楚丘!”

当姬信赶回楚丘的时候,情况比自己想的还严重。自己的哥哥姬璘竟公然称帝,而朝中的大臣除了少数人外,绝大多数都竟然都拥护姬璘。如今姬信终于是明白了,这些年来大臣稍有不顺,自己便是斧钺相加,他们也许早就受够了朝不保夕的日子。而哥哥便是借着自己出征的契机,将这些大臣拉拢了过来吧。

黄河边。

姬信狼狈的靠在一颗大树上,手里握着佩剑,回想着刚刚发生不久的事情。

姬信本以为哥哥临时召集的那些乌合之众根本不堪一击,可是事实却大出意料。自己的哥哥果然会用心理战术,他并不急于交战,他知道姬信军队将士的家多在楚丘,于是将军中将领的父母妻子弄到城墙上。有的将士一看到自己父母妻子被押到城上,不等姬璘说话,人心已经浮动。姬璘看准时机便开始亲情攻势,姬信这边的将士果然唏嘘不已。姬信看看情况不对连忙喝止却没有作用,立马砍杀了几个动作大的将士,不想惹了众怒几个胆大的士兵带头围攻自己,一时姬信这边的军队便乱了。姬璘看准时机便带兵出城掩杀,姬信这边军心早已瓦解,看敌兵来到只顾逃命,姬信知道大势已去也只有跑了。

如今楚丘已经没有自己容身之地,还是先南方招募义兵,再谋划东山再起。如有来日,自己定将姬璘碎尸万段。想到这里,姬信暗暗的咬牙。

“你们去那边看看!”

姬信正在沉思的时候,却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他循声望去,原来是哥哥的那些叛军,姬信知道自己虽然会点轻功,可武功就自己也不敢恭维,如今一个人斗不过他们,还是躲起来为妙。他抬头看了看大树,轻轻一跃便飞上了树叉,借着浓密的树叶遮挡住自己的身子。

“他娘的,跑那里去了?”一个叛军将领在树下兜了一圈,看没人对从人喝道,“走!去黄河边看看。”

姬信见人走了大松了口气,不想佩剑不小心将树枝碰断发出了声音。

“老子说怎么找不到,原来狗皇帝藏在树上呢。”叛军将领哼笑了声,再次折回冲着树上喝道,“下来!”

姬信知道自己被发现,再藏在树上是不可能了,也不回话便提起一口气,用轻功跃到另外一棵树上,如此反复没多久便跑出数十步远。

“想跑?老子让你尝尝我的箭法,拿箭来!”叛军将领看着越来越远的人影,从侍从手里取过了弓箭。

却说姬信正以为自己跑远,忽然觉得什么东西自后背刺入自己的心脉,那种钻心的疼痛无以言明。姬信因为这一箭破了气,人便似短线的风筝从高空跌落下来。

“不是能跑吗?怎么不跑了?”姬信正想挣扎着起来,不想一只大脚踩在自己的胸膛。

“放肆!将你的脏脚给朕放下去!”虽然姬信如今破落了,可是那能受这样的侮辱,胸中不由火气冲他怒喝。

姬信的君王气势依旧不减,叛军将领被姬信一震,脚果然乖乖放下来,咬牙说道:“本将军奉命前来取你性命,你是自己了断还是要本将军帮你?”

“哈哈哈……”姬信坐在地上大笑了起来。过了片刻怒等着叛军将领,“朕是卫国天子,性命哪由你们这些乱臣贼子处分?”姬信知道自己如今身负重伤,已经没有逃命机会,与其死于叛贼之手或者回去受哥哥的侮辱,还不如自己了断了干净。

“既然陛不愿意,那本将军就送陛下一程。”叛军将领说着便准备拔剑。

“慢!”姬信沉声一喝,将所有的人都镇住了。他环视了一下众人,悲戚的说道,“你们这些贼子,朕今日会记住你们!”姬信说完将佩剑抽出在自己脖颈上一横,只见碧血喷洒而出,人便倒在地上。

“将军怎么办?”小校看着地上的尸体问道。

“能怎么办?”叛军将领横了小校一眼,喝道,“抬回去交差便是!”

2.第一卷 汴水畔上佳人泪-昔年壮心男儿志 今朝无奈女儿妆

北宋太平兴国九年,十月(公元984年)。

东京,朱雀门外李家瓦肆。

姬信觉得自己好像做了好长一个梦,梦中出现了一个他从来也没有见过的美丽女子,她一步步的靠近他,最后似乎进入了他的躯体

姬信以为自己死了,可当他睁开眼睛时,发现对一切时那么的陌生,自己躺在一间没有任何记忆的房间,姬信第一印象这里是女子的闺房。

自己躺着的檀木床上挂着轻纱帐幔,旁边垂着一对流苏,靠窗的地方摆着做工考究的妆台,上面摆着菱花铜镜、胭脂和珠花之类的女子饰物。靠墙的地方是一个书架,上面摆放着许多书籍,看来房间的主人是个博学之人。在书架的一边是一张书案,上面整齐的摆着纸笔等书写工具。而不远处画着仕女图的云母屏风,堪堪将屋门挡住。

姬信心中些许疑惑,自己难道没有死,竟是哪家姑娘将自己救了?若是如此,自己也该谢谢主人才是。

“絮儿,君华可是醒了,要是醒来让她去老娘房里。”门外传来一个有些发嗲的妇人声音让姬信不由的皱眉。只是她口中的君华是谁,莫非就是搭救自己的女子?

“妈妈,絮儿这就去叫小姐起身。”门外时一个小姑娘的声音,视乎名字叫什么絮儿。(注释:此小姐非彼小姐。宋代小姐是指妓女或宫婢,一般未婚女子会称作小娘子或女郎。)

过了片刻功夫,只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自外进来,小丫头虽然长相普通,可是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给平凡的面孔添了几许灵动。小丫头缓步走到姬信的床前,轻轻福身怯怯的说道:“小姐该起身了,妈妈唤着。”

“混账!”姬信闻言大怒,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一把掌甩在絮儿的脸上,“瞎了你的狗眼,看看朕是女人嘛?”

多亏姬信如今换了身体,力量自然比以前小的多,要不然絮儿非被打死不可。虽说如此,还是被姬信打的一个趔趄摔到地上。絮儿坐在地上,带着委屈的看着姬信,白皙的小脸上泪痕和手掌印交错分布着。絮儿着实想不通,小姐一向温柔从来都对自己疼爱有加,自己哪里惹她了,今天竟然下手打她,而且打的那么重,想到这里絮儿放声哭了起来。

“不许哭!”姬信一向就讨厌女人哭泣,听着便心烦。姬信看看坐在地上的絮儿,用一贯命令人的口气,“你们小姐叫君华吧,给朕叫来。”

“小……你就是君华。”絮儿听到姬信前半句话,果然闭上的嘴巴,暗自吞着泪水不敢哭出声音。可絮儿听到姬信的后半句话,有些不明白了,小姐今天怎么和变了一个人似地,怎么连自己叫君华都忘了,嘴里还老是‘朕’,那可是官家才能说得,该不是中邪了?想到这里,絮儿抹掉脸上的泪水,看着姬信小心的解释道,因为顾忌刚才叫小姐‘小姐’被狠狠打了一巴掌,所以解释的时候没敢再说出来。

“你……絮儿你先下去,朕我有些不舒服。”姬信心里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对依旧坐在地上的絮儿挥挥手。

“小……妈妈叫你去着。”

“我的话没听到?”姬信不悦的看着絮儿。

“絮儿告退。”小丫头知道小姐现在的暴戾,识趣的退了下去。

如今姬信是想通了一件事情。他本以为自己命大,被那个女子救了过来,原来是自己借尸还魂,附身到女人的身体里来了。怪不得自己刚才说话时便觉得声音不对,似乎比平时尖细了许多,而且声音还很是清脆好听。还有身上的衣着和手,都有些阴柔感,如今这疑惑自己总算弄明白了。也不知道这女人长得什么样子。姬信想着,便拿起了妆台上的菱花铜镜打量了起来。(以后‘他’便是‘她’了。)

只见镜中女子年华二八,姿态窈窕,面若三春雪,远山含青是奴眉,唇似朱丹眸如潮,还有那三千青丝玉肩披,使得东邻子也羞见人,果然一个绝代佳人。

姬信将菱花镜放回妆台,心中不由的叹了口气。自己能活下来固然好,可是要自己以后顶着一个女人的身子活下去,还真是有些难度,想当年自己也是堂堂卫国天子,如今却要雌伏于此,怎么能甘心。视乎自己附身的女子还是章台出身,自己如今轻功已失去,要逃出这风月之地只怕很难。罢了,自己还是先忍耐些时日,寻找几乎逃出去再做打算吧。

“君华!君华!”发嗲的声音再次响起。

姬信刚回过神,便闻得一股刺鼻的脂粉气息,这让姬信不由的掩鼻。姬信抬眸,只见一个动作扭捏的中年女子自外进来。姬信打量了来人一番,便知道她的来历。自己如果猜得不多,这女人便是这副身体的的鸨母了。

“死丫头,翅膀硬了是不,今朝给老娘摆起架子了?”鸨母说着便在姬信脑袋上狠狠戳了一指,“老娘叫你还敢不来,是不是找打?”

姬信的威严秉性岂是换了身体就能改变,想当日普天之下那个人见了自己不是卑躬屈膝不敢说个不字,没想到这个鸨母竟然敢戳她脑门。姬信也不管后果,一只手抓住鸨母的手用力扭到背后,另一只手捏住了鸨母的脖子。

“君……君华你干什么”鸨母不防姬信有此一招,反应过来人已经落在姬信的手里。

“将卖身契给我!”如今自己轻功尽失又身陷章台,即便逃出去也会被追回来,到那时下场会更惨,如果将卖身契毁了,那就是另一回事情了。

“君华,你……你要是不放了……”鸨母岂是甘愿就范之人。

“少说废话!”姬信怒喝一声打断鸨母的话,捏鸨母脖颈的力道也加大了不少,“快让人去拿!”

“好我让人去”鸨母艰难的说着。鸨母知道如果这样下去,会被着丫头捏死的,还是先将她稳住,到时候再收拾她。

姬信闻言,在鸨母脖子上的力道放松了不少。鸨母大呼了几口新鲜空气,对门外喊道:“絮儿,去妈妈房里将柜子上的锦盒拿来。”

过了半响,只听门‘吱’的开了,絮儿手里捧着一个朱漆方盒进来。姬信知道盒子里面放着自己的卖身契,便一把将鸨母推开,将锦盒自絮儿手里夺过。当姬信有些迫不及待的打开盒子时,一股有些刺鼻的气味逸出,姬信只觉身上的力气像被人抽空似地,一下瘫软的倒在地上,接着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鸨母揉了揉被姬信捏疼的脖子,上前狠狠的揣了一脚躺在地上的姬信,冷哼道:“死蹄子,和老娘斗嫩了点!”鸨母抬眼对絮儿命令道,“让人将她送到柴房去!”

“诺!”絮儿有些不忍的看看地上躺着的人儿,答应道。

3.第一卷 汴水畔上佳人泪-善絮儿夜探其主 相国寺初解世事

姬信被鸨母在柴房关了三天,人已经饿的没有意识了,可是狠心的鸨母却没有放人的意思。絮儿被姬信打了,心中虽然害怕现在的她,可是想着以前对自己的好,便不顾被罚的危险,半夜前来探望姬信。

絮儿环视了一下四周,用刚刚趁鸨母睡着偷来的钥匙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铜锁。

柴房门开了,只见一个衣衫单薄的清丽女子蜷缩在柴禾上,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发着听不懂的呓语,小脸也痛苦的皱在一起,也许是现在天气寒冷的的缘故,女子的娇躯也在不停的颤抖着。

“妈妈真是狠心,将小姐折磨成这个样子。”絮儿看着眼前的女子,几滴清泪自眼眶溢出,她抚摸着女子的娇颜,喃喃自语。

“饿……”这个时候女子发出了一声呓语絮儿听懂了。

絮儿用手擦去女子脸上的泪水,自怀里拿出一个馒头,撕下一小块放在女子的嘴里。也许几天没吃食物的原因,女子一口将馒头吞下去,差点连絮儿的小手也当了食物。

“还有呢。”絮儿笑着将一块馒头又放到了女子的嘴里。

“咳咳咳……”也许是吃的太快,女子将吃下去的馒头一下咳了出来。

絮儿知道女子也许是噎住了,从怀里拿出一个水囊,将其打开给女子将水缓缓倒入口中。

也许是吃饱喝足了,没过多久女子便安静的睡着了,人也不似刚才那般痛苦。还是絮儿想的周到,知道天气寒冷,将带来的棉被盖在了女子的身上。

“小姐安心睡吧,明天絮儿再拿走棉被。”絮儿在熟睡的人儿耳边轻语了句,便轻步退了出去,只听门锁轻响,一切再次陷入了沉寂。

姬信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几缕冬日的阳光照在脸上暖洋洋的,有说不出的舒服。姬信记得自己昨天晚上做了一好奇怪的梦,梦到天下起大雪,自己饥寒交迫蜷缩在墙角时,一个好心人将自己带到了一家酒楼,自己烤着炭火吃着美味,滋味说不出的舒爽,即便是自己当皇帝时也没有那种感觉。想到这里,姬信不由的看向自己的肚子,好似今天早上起来不怎么饿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如今自己已经三天没吃饭了,按理说今天比昨天饿的厉害,怎么会不饿了,难道晚上自己真的在梦里吃饱了不成?想到这里姬信不由的笑了起来。

却在这个时候忽然响起了门锁的声音,片刻功夫门便开了。姬信抬眸望去,只见絮儿出现在门口。

“我……你……妈妈传话,说今朝便放了小……”絮儿看到姬信看她的眼光,手不由的抖了抖。现在的姑娘眼光实在是太怕人了,自己都不敢直视,姑娘现在不许自己叫她‘小姐’弄得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平时就叫君华吧。”姬信对于别人将自己当女人是深恶痛绝的,可是现在自己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女人,让人叫自己阿郎的话是不可能,可是自己是坚决拒绝女人的称呼的,而‘君华’这个并不是自己的名字,正式场合不说,平时小丫头要叫便叫自己是不会介意的。(阿郎,唐朝时候,称呼男主人为阿郎宋初距离唐朝不远,称谓变化因该不大。)

“这……”

“我不说二遍。”姬信凌厉的目光盯着絮儿。

“君华。”絮儿小声说道。絮儿现在真的不明白了,姑娘自那天醒来后人似乎变了许多,再也不像以前了。以前的姑娘怯怯懦懦,从来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让教坊的姑娘欺负也忍着,在没人的时候偷偷的流泪。而那天早上姑娘醒来后,人一下子变得暴戾的起来,竟然无缘无故的打自己,不让自己叫她‘小姐’,而后来竟然胁迫妈妈要卖身契,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情,絮儿也不知道姑娘如今的改变是好还是坏。

“她让你来何事?”

“妈妈说了,去年她在相国寺许了愿,本来说是今朝去还,不想身子不爽利,让君……君华代去。”姬信话中的意思絮儿自然明白,听到她问便将事情原委说出,说完后小心翼翼的看着姬信。

相国寺?姬信对这个名字相当陌生,他记得卫国楚丘城里没有这个寺庙的,难道是其他城里的?这么几天了,除过柴房和闺房,姬信哪里也没去过,也不知道自己这个身体主人身在何处,这里到楚丘到底有多远。

“我好些天都没出门了。”姬信自语。如今她也摸不来状况,既然有机会还是出去看看,也做个心中有数。想到这便对絮儿说,“我们回房去。”姬信可不想再在这里受罪了,说着便跨出了柴房。

姬信看着床上的衣服眉头蹙成一团。以前有这身子的女人怎么如此眼光,衣裙绝大多数艳俗气异常不说,而且还暴露的很,这样的衣服穿出去实在是有伤风化,自己不说什么别人一看就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了。想自己以前是何等人物,怎么能出卖色相供人观赏。想到这里,姬信一把将衣物推开,坐在床上半天不语。

“君华。”絮儿看自己姑娘坐在床上没有换衣服的意思,便小声提醒道。

“有男子衣物吗?”姬信抬眸问道。如今要出门让自己穿那样的衣服时万万不能的,不过要有男子衣服也可以,毕竟自己还不认为自己是女人。

絮儿迷惑的摇头,姑娘今天怎么要男子衣物,这瓦肆里除过偶尔来访的男客,哪里有常住的,这衣物自是没了,也不知道姑娘心里想什么却要那些什物。

“将你的衣服哪一套给我。”姬信看看絮儿的衣服说道。虽然没有男子衣物,自己只好退而求其次了,絮儿穿的丫鬟衣服虽然也是女装,却比那些衣物要好的多。

“呃?”絮儿一时脑子转不过弯。

“罗嗦什么,快去!”姬信一向没有什么耐心。

絮儿闻言立马跑了出去,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絮儿捧着自己一套自己没怎么穿,看上却还算崭新的衣服进来。

姬信将衣物接过,是几件简单的冬装,一件是月白棉裙、一件鹅黄窄袖短夹袄,其他的倒行,就是夹袄前面的蝴蝶结让姬信非常的不爽,可是也没办法。姬信从来都是有人伺候,哪有自己穿衣的时候,自然这任务就可怜了絮儿。

姬信由絮儿帮自己收拾好,便一道出门了。

相国寺在东京内城靠南,而李家瓦肆所处的朱雀门外麦秸巷属于外城,两者之间算来也有二三里路。她们穿过朱雀门,走御街,自相国桥跨过汴水就到了相国寺。虽说姬信占了此人家的身子,却没有继承人家的记忆,对于东京的路怎么走当然是不知道了,一路上由着絮儿在前引路。

自朱雀门到相国寺一带,算是东京城最为繁华的地段,一路上姬信是越走越惊心,他目光所及不是酒楼、客栈便是钱庄、当铺等大型店铺,而路边的杂耍的,买唱的多不胜数。而到了相国寺里,更是商贸繁盛,许多人在庭院里临时搭建的帐篷中,摆设着弓箭、刀枪、鲜花、水果、胭脂水粉等等什物,有自己见过的,也有自己没见过的,反正是只有想不到的,没有买不到的。

现在姬信是真的迷茫了,自己当了卫国天子十几年,虽然呆在宫里也不是没去过外面,纵观天下繁华之地莫过于楚丘。可是此地繁华程度,不亚于楚丘,难道天下还有自己不知道的地方?不会啊,要是有这样的地方自己焉能不知。

“絮儿。”姬信将正在看别人捏糖人入神的絮儿叫了过来。

“君华有事吗?”絮儿知道现在姑娘的脾气,听到叫唤连忙过来。

“这我问你从此地到楚丘有多远?”姬信将絮儿拉到人少的地方问道。本来姬信要说‘这里是什么地方’后来一想不对连忙改口。

“楚丘?”絮儿闻言脑袋里出现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过了半响看着姬信摇头说道,“絮儿从来没听过?”

“果真没听过?”姬信闻言心中不由恼怒,危险的盯着絮儿。真是岂有此理,别的地方没听说过情有可原,楚丘竟然有人没听过,难道你不是卫国子民吗?可这丫头的衣着和长相一看就是卫国人,怎么能不知道?

看着姬信的模样,絮儿身子习惯性的发抖。现在的姑娘真的是太怕人了,那气势都快把自己冻僵了,可是楚丘自己真的没听过,怎么能不知道说知道,想到这里絮儿再次摇头,一脸要哭的表情。

“你是不是卫国人啊!”这回姬信是气疯了,也不管周围人口众多,一把抓住絮儿的衣襟大吼道。

被姬信这么一吼,原本嘈杂的人群安静下来,众人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姬信。

“看什么看?滚!”姬信被人盯的不自在,冲围观的人群怒吼。

“哪家的女人?”

“切!”

“真是个疯娘子?”

围观的人群先是一愣,便散开了。

姬信不理会众人,放开抓着絮儿领子的手,不过依旧眼睛盯着她问道:“那这里是哪里?”

“是大宋京都东京城啊,君华忘了吗?”絮儿说完不解的看着姬信。姑娘怎么回事怎么会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不是想考自己啊。

姬信闻言,便自絮儿的话中听出了两个信息,一个便是这个地方叫东京,另一个便是这个国家的国号是宋,而并不是自己的卫国。可是普天之下自己从来就没听说过有一个叫宋的国家,难道自己魂魄跑到了不知名的地方了?

“絮儿我们去前面,我有些事情要问你。”自姬信心中有些事情还是要搞清楚,不然这样浑浑噩噩下去如何得了。

絮儿虽然不明白姑娘怎么问那样的问题,当看到姑娘那可怕的眼神时,便将心中的疑惑压了下去。

姬信从絮儿的口总算是套出了一些东西,原来自己所处的地方叫东京,又称开封,是宋朝的都城,而现在的年号也不是自己的昭武六年,而是太平兴国九年,皇帝姓赵不姓姬。对于这些东西倒无关紧要,可当姬信一想到这女子的身份,心中便不由的火大,让他做了十几年天子的人以一个风尘女子的身份活着怎么受的了,还好这女子还是清倌,要不然姬信非要废了碰过自己的男人。

4.第一卷 汴水畔上佳人泪-怒杀人罪系囹圄 蒙大赦沦为官妓

“絮儿,我们回去。”姬信站起来便向来路而去。

“君华,我们还没个妈妈还愿望呢?”絮儿赶上几步。

“理它做甚!”姬信自相国寺出来,看了看天空回头问道,“天气尚早,我们去哪里玩耍?”

“听说新门内的会仙楼来了契丹棋童,棋艺奇高如今都没人能赢。还有我们近旁的状元楼的说书先生,正在讲《隋唐五代平话》……”絮儿一听姬信问她好玩的地方,也忘记了对姬信的害怕,便滔滔不绝的讲述了。(新门,正名叫崇明门,东京百姓习惯叫新门,在东京城西南。)

“我们这便去会仙楼,前面带路。”姬信不理会唠唠叨叨的絮儿便向前走去。姬信对于自己棋艺还是比较自信,听到有东京城来了高手,姬信便想去讨教一番,反正现在也闲的无事,何况自己也不愿意早早回去面对鸨母的那张脸。

会仙楼外。

姬信刚到会仙楼,便许多人围着酒楼门口树立的木牌子,也不知道上面写着上面,姬信便有些好奇的凑了上去。

“李小姐,好久不见了。”这个时候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传入姬信耳朵里,让她不由的皱眉。她抬眸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华贵,长相还算过的去的男子正色迷迷的盯着自己,不过眼神猥琐的让人恶心,而其后面还跟着几个侍从,这显然就是恶少的典型。

“滚远点!我不认识你!”姬信大吼了声,便径直向来路走去。姬信本来想和契丹棋童讨教棋艺,没想到被恶少搅了兴致。

“哎呦!你以为你穿成这样我就不认识了?”恶少一下跳到姬信的面前拦住去路,上上下下打量姬信一番后,轻蔑的说,“窑姐也装贞洁了?小娘子是不是寂寞了,要不要哥哥好好疼你。”说着男子便一把将姬信搂在怀里,怎奈姬信变成女人,力气不济挣脱不了男子的怀抱。

“哈哈哈……”围观的人大笑起来。

“混账!快放开我,不然我不客气了!”姬信可以被人打可以被人杀,但绝对不允许别人如此侮辱自己,作为曾今的帝王他有自己的尊严,如果谁胆敢践踏那便只有死路一条。

“小娘子生气的样子真是好看。”男子说着便轻浮的用手托起姬信的光洁的下巴。

“大郎!有话好好说,我们小姐只是说的气话罢了,你就放了他吧。”絮儿一看情形不对,连忙上前劝解。

“滚一边去!”男子一脚将絮儿踹开。

絮儿不妨有此,一个趔趄摔在地上,额头磕在了酒楼前的台阶上,片刻功夫便渗出了一些殷红。

姬信心中火气更旺,不做他想,便一拔下自己发间的玉钗,用力刺入了男子的咽喉,而同时一股鲜血也自男子咽喉喷出溅了姬信一脸血污,接着男子若断线的风筝般倒到地上,连姬信也一同带倒。姬信他也是护短之人,曾经的她,无论自己的属下还是女人,他自己打骂甚至杀掉都可以,但是别人即便动一个指头都是不允许的。而今天这个男子,却连连触犯了她的底线,那结果只有死。

“杀人了!杀人了!”空气沉寂了片刻,不知谁喊了一声,围观的人都四散逃开了。

“哇呜呜……呜呜……”死在姬信手里的人他都说数不清,对于男子的死他并不在意,可是絮儿哪见过如此阵势,一下子吓得哭了起来。

姬信缓步走到絮儿面前,她也不会说什么安慰的话,于是在絮儿的肩膀上轻拍了两下算是安慰。小丫头看到姬信,一把抱住她哭得好不伤心。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只见十几个衙役拿着武器,向自己这边围过来。

“你就是那杀人的女子?”一个浑厚的声音传入姬信耳中。

姬信抬眸看去,是一个壮实的汉子,看打扮多半是捕头。姬信现在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如果能够一死脱离这个躯体无疑不是一种解脱,想到这里姬信回汉子一个笑容,答道:“我便是。”

做了十余年的捕头,张予也不是没逮过女犯,可那个不是哭哭啼啼要死要活,今天这位道是让自己大开眼界,到了这个时候也能笑出来。张予毕竟是老手,微微愣神了会便反应过来,对手下吩咐道:“给我锁了!”

姬信没有反抗,任由衙役将冰冷的铁链套在自己的脖颈上。只听一声吆喝,姬信便被带走了

浚仪县狱中。(注释:北宋初,开封府治浚仪、开封二县,其中浚仪县大中祥符三年,即公元1010年改祥符县,我二取其一。)

只见一个穿着红色囚衣和罪裙,满脸污浊的女子静静的靠在墙角,她玉颈上钉着三十六斤重的大枷,枷面上贴着两张交叉的封条,上面赫然写着‘大宋太平兴国九年甲申十月开封府浚仪县衙封’。而一双纤足定着二十斤的死镣,靠近镣环的脚裸已经变成了黑青色,想必是长时间带着脚镣所致。而女子的一双玉手也被紧紧的锁在枷下,手裸也同样是一圈黑青。而这个可怜的女子便是姬信,她自那日认罪,便以贱犯良和故意杀人而判了绞刑,依律明年春天决狱,如今她已经在牢中呆了一月有余。

这个时候安静的牢房里忽然响起了声音,姬信如死水般的眼中终于有一丝气息,她抬眸看向声源,只见一个女禁子正在开着牢门的锁子,旁边还站了两个禁子,除此之外还站着一个女子,里拿着一个包袱,姬信知道那是自己的侍儿絮儿。

“君华!”小丫头一进来便扑到姬信的身上。

“啊……啊啊……下来……”姬信这些天被这些刑具折磨的只剩半条命,谁想这丫头不知轻重,一来便将整个重量压在脖子上的大枷上,姬信不疼才怪。

“你这小娘子,这样会把她压坏的。”一个女禁子笑着将絮儿拉走,蹲下身子对姬信说,“让我给你把枷打开。”

“这……”姬信迷惑的看着禁子,虽然自己不算宋人,但是对刑律还是了解的,不是决狱是不可能打开大枷的,看着架势难到这便要上路了?

“不要胡思乱想了,算你命好,今日官家大赦天下,你是不用死了。”另一个女禁子为姬信解开了疑惑。

众人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将姬信从锁链中解脱出来后,姬信有说不出的轻松。她换上絮儿带来的衣裙,整理好发髻才走出牢门。姬信在阴暗的狱中待了一个多月,忽然感受到阳光反而有些不适应,脑袋晕乎乎的过了好半天才恢复过来。

“哈哈哈……”姬信本不做生还之想,以为再次出来也许是绑缚刑场,不想却是活着出来,想到这里大笑了起来。

“君华你别这样,絮儿……”小丫头看着姬信,预言又止的样子。

“有话快说!”姬信恢复一贯的冰冷。

“这是太常寺给君华你发的官牒。”絮儿将一张纸递给了姬信。

姬信将纸展开,只见上写着:

大宋雍熙元年甲申十一月二十日令:

犯妇李氏,以贱犯良当街杀人,本依律绞决。蒙上大赦免其死罪。然其情恶劣,不可为世人效,今罚为官妓,无由终世不得落籍,限令三日内太常寺教坊入籍,不得有误!

(注释,此年十一月,宋太宗大赦,改元雍熙。)

呵呵,姬信苦笑,原来自己终究脱不了风尘的命运。以前只是民妓还没有入的乐籍,只要从鸨母手中得到卖身契毁了说是万事大吉。如今好了,竟然成了入了乐籍的官妓,还终世不得落籍。原来一切都是命,姬信觉得灵魂终是脱不了这躯壳的锁绊。

5.第一卷 汴水畔上佳人泪-小贞娥痴缠姬信 乾明寺解签遭拒

在去教坊入籍前,姬信对宋朝的乐籍制度做了解,原来此处的形制和卫国的有所不同,官妓隶属于教坊不属州郡所辖,如本州长官有唤,必须随叫随到,如有所违轻则鞭笞重则监禁。其中还有一条,官妓可侍宴佐酒,不得私侍枕席。

当沦为官妓时,姬信本有一死打算,他如此骄傲的人,那能甘愿压在男人身下承欢。可是后来他知道这里官妓只是陪官长侍宴歌舞,除此之外不许提供任何声色服务,这让姬信心中打消的自杀的念头。

毕竟人能活着也不容易,既然老天再次给了自己一次活命的几乎,怎么能不珍惜。虽然他曾经是卫国的天子,是万民之仰望,可想那些也没有用,现在她想回去也未必回的去了,即便回去她的哥哥不见的能放过她。如今沦为官妓也算是喜忧参半吧。以前在李家,是没有入籍的民妓,身份也有些自由,可失身是早晚的事,即便姬信对那东西不在乎,可是他怎么能忍受让一个男人压在自己身上发泄兽欲。而现在,虽身体不得自由,可也不用为贞洁之事担心,姬信的职责只是陪酒,这些她还是能勉强忍受的,即便不能忍受又如何,她这身体是个弱女子,焉能逃出去。如今也只能委曲求全,相机而动了。

“君华姐姐!”姬信早上起来正在发呆,只听着好听的声音自外传来,门响处一绿衣女子娉婷而入。

豆蔻年少二月春,

柳眉似带笑,

桃花为香腮,

明眸蓄秋潭,

娇唇欲如滴,

好一朵解语花,

可惜误风尘。

“叫君华便是!”姬信闻言心中不悦,看她是小孩子不想发作,靠在贵妃塌上冷着脸说道。

“嘻嘻嘻……贞娥就喜欢叫姐姐。”小妮子不禁不害怕,抱着姬信的腰肢脑袋伏在姬信怀里撒娇,“姐姐!姐姐!姐姐……”

姬信本来想将小丫头推开,可是小丫头撒娇的模样让姬信不禁想去被哥哥害死的女儿,让他眼中的戾气顷刻间被融化……

姬信都对这个缠人的小丫头有些怕了,自己来教坊十多天,这小丫头混熟了后便天天就缠着自己,不是让她教自己下棋便是指导琴艺,也多亏姬信对这些东西略有所通,要不然还真应付不过来呢。

这个丫头的身份姬信通过她的自述和别人的了解,也知道了一些。小丫头名字叫刘贞娥,父亲是原北汉皇帝刘继元堂弟,五年前宋军攻晋阳(今山西太原西南),父亲因抗拒宋军,城破后父亲被杀,自己也被籍没论为官妓。听到这些姬信心里微微有些动容,原来这丫头也曾是金枝玉叶,和她算同命相怜,只是自己比人家要惨淡的多。

“姐姐。”小丫头从姬信怀里爬起来,抬起头睁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她。

“怎么了?”

“过些时日官家立后,诏教坊献舞丹凤楼前,姐姐可想好了做什么?”小丫头他歪着脑袋看着姬信。

姬信摇头。对这个冥顽不灵的丫头姬信已经没办法,早就警告过不许叫姐姐,她似乎就没当一回事,算了,她爱叫什么就叫吧。

“姐姐那我们到时献舞,就演《霓裳》吧。”贞娥说完盯着姬信。小丫头心想,《霓裳》可是传世经典,要比平时的那些舞要好的多。(注释:全名《羽衣霓裳舞》相传为唐玄宗所创。)

“不必了,我是不会演的。”姬信心想,要让他跳舞还不如让他杀人好了。想着自己如同当年宫里那些舞姬一般,柳腰款摆,裙裾飞扬的样子她就有些不舒服。

“姐姐,可是这由不得我们。”小丫头迷惑的看着姬信。

“那……到时候再说吧。”姬信一想有些无奈,自己如今要做什么可不是自己想不想做,而是别人认你做时你必须做。

“好吧。”贞娥闻言,不满的撅着小嘴。还没过几许贞娥好想到什么,大声嚷道,“乾明寺的卜卦很灵,姐姐要不要去!”

“是卜姻缘,贞娥有心上人了么?”姬信微微一笑,拿小丫头调侃起来。姬信想,反正自己现在也在这呆着心烦,出去散散心便好。

“什么嘛!姐姐就喜欢拿我寻开心!”小丫头一听小脸羞红,气的直跺脚。

教坊所在到乾明寺并没多远,跨过御街一直往东走便是。姬信来了这里,似乎干什么都离不开絮儿,入籍之后,姬信从贞娥和几个教坊女子哪里借得钱财,便将絮儿也从鸨母哪里用五贯铜钱将絮儿买来,连这次出来也将絮儿带上了。(注释;宋代货币单位是贯,宋初一贯是一千铜钱,也相当于一两白银。宋朝中期以后,一贯相当于两千到三千铜钱。)

乾明寺坐落的地方也算是繁华,东边不远便是成片的瓦肆妓馆,往西是官府,南边是汴水渡口。乾明寺虽然不大,但是由于处在繁华的东京城的内城香火也算旺盛。

走进正殿,姬信看贞娥跪倒垫子上,开始有模有样的礼佛。姬信觉得拜就拜吧,说不定佛祖看着还算懂礼送自己回去,或者让自己恢复男儿身也未可知,姬信侥幸的想着。

“哗!……哗!……哗!……”只见贞娥抱着签筒摇了几摇,一只竹签便自签筒飞出掉在地上。

贞娥放下签筒捡起地上签,只见上面写着‘签二十一’下面写的一行小字,因为有手挡着看不清楚。贞娥站了起来,笑眯眯的对姬信说:”姐姐我先解签去了,过会你来找我。”

“女菩萨也卜一卦吧。”一旁的一个小沙弥多嘴。

姬信瞪了他一眼,便也开始摇签筒,反正来了就当耍乐子吧姬信想着。

“君华给你。”絮儿倒是机灵,眼疾手快的将姬信摇到的签从地上捡起。姬信拿在手里一看是第四签,是个中签,小字写着‘因何际会奈因谁’他也不懂意思,没做多想便捏着签出了殿门。

姬信刚到解签的地方,贞娥便迎了上来,不等姬信反应便将签夺了过来递给坐在近旁解签的老和尚,嚷道:“第四签!姻缘!”说完便一阵风再次跑到殿里去了。

“贞娥你!”姬信看着消失的人影有些来气,这丫头怎么能这样,自己哪里说要解签了,即便要解签也没说要姻缘啊。

“既然刚才位女菩萨都如此说了,姑娘便说说姻缘也何妨。”老和尚笑的一脸慈祥。

“随你。”姬信现在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来了!来了!”贞娥又一阵风的再次跑回来,将一张纸递给老和尚。姬信一猜便知是签文了。

“本是无根水,无故落凡尘。不愿惹一物,奈缘在此间。”老和尚将签文念了一遍,说道,“此……”

“不用解了!”姬信一把将签文夺过,径直出了寺院,也不等后面的两人。

“姐姐!”

对于签文何解,姬信不想知道也不愿知道。姻缘?对于姻缘这个词姬信觉得可笑,当了十几年皇帝,她根本不会相信这个。而现在的她更觉得这可笑,如今自己这身体,无论是女人还是男人,自己都觉得不可能。

6.第一卷 汴水畔上佳人泪-强欢颜佐酒侍宴 会仙楼初见元佑

自那日乾明寺回来,贞娥闲暇没事便问姬信为何不让解签,姬信实在是被小丫头折磨的头疼,便不许其进来。

“砰砰砰!”只听有人敲门。

“我要休息,晚些时候来!”姬信躺在不爽的喝道。这小丫头真是的,都快将自己烦死了。

“我!”一个有着几分威严的女声响起。

“便来!”姬信闻言连忙起身去开门。

过了片刻,只见三十多岁的丰满女人自外进来。这个女子叫韩七娘,是教坊的乐丞。

“君华见过乐丞!”姬信福身,行了女子的常礼。其实姬信是非常不想给这女人行礼的,可是如今形势所迫,也不得不做。

“怎么,还午睡?”韩七年语气平淡,可里面隐含着斥责。

“我……”姬信哑然,不知如何回答。

“今天晚上陈王、韩王在会仙楼宴客,做些准备。”韩七娘说完后也不等姬信说话,便出了门。(注释:陈王,名叫赵元佑,后改名赵元僖,是宋太宗次子。韩王,名赵元休,后改名赵元侃,最后又改名赵恒,北宋第三代皇帝宋真宗。呵呵,宋太宗挺喜欢给儿子改名的。)

“乐丞再坐会吧。”

月如银钩。

这天晚上,姬信、贞娥和一个叫武惜惜,长相清秀的腼腆女子被派去了会仙楼。姬信在絮儿的搀扶下走下马车,看着熟悉的街道、酒楼心中苦笑,自己好不容易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还是脱离不了为妓女的命运。

“几位小姐可是教坊派来的?”这个时候一个颇为机灵的伙计看到停在门口的马车立马小跑着着过来。

“我们便是,前面带路吧。”贞娥人虽小,还颇有几分小大人的模样。

“小姐们请。”伙计满脸笑容,点头哈腰的说道。

姬信虽然这里已经来过一次,可也只是在门外转了一圈,这楼里面可是没有进过的。当姬信进到酒楼里面时,连他这个当过皇帝的人心中小小的震撼了一把,这会仙楼不知比楚丘城的第一楼奢华多少,有钱也不是如此花的,光酒楼地面以汉白玉铺地,就这一点的花销就不是一般酒楼能承受的。楼中座椅板凳一看便是用上等木料制作,而且这主人似乎也太别出心裁了,姬信发现他们用的餐具竟然是银质的,而且一些装饰品也多是昂贵之物。(注释:会仙楼为东京名楼,餐具银质采自《东京梦华录》)

“这边请。”姬信几人被伙计带到了二楼的一个小包间里。

姬信入内,第一眼便看到靠里面的上座上的男子,年纪约有十八、九岁,头戴灰白色软纱幞头,身穿浅棕色圆领衫。虽然衣着极其普通,可是却掩盖不住他身上的贵气,尤其那一双鹰目,有说不出的精明,以姬信多年的经验,此男子不是什么好想与的。而男子旁边坐着一个穿着蓝色袍服,十六、七岁的少年,而姬信对少年的感觉比刚才那位要舒服的多了,而末座有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姬信也没多留意,他知道那人只是个陪衬。他们这些人对姬信等人熟视无睹,根本没在意有人进来,似乎谈论着什么。

“贱妾见过陈王、韩王!”一旁的惜惜拉了拉某个愣神的人。姬信反应过来连忙和众人一道见礼。

“起来吧。”就在姬信以为他们没听见时,一个有几分威严的声音响起,姬信知道那是棕衣男子的声音。

“谢殿下!”

“你们之中可有个叫李君华的。”棕衣男子问道。

李君华?那不就是说自己吗?姬信闻言心里一个问号,自己很有名吗?竟然连大宋的皇子也问起自己来了。

“陈王问你们话呢!”那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很有狗腿子的风范。现在姬信已经知道了来人身份了,既然棕衣男子是陈王,那蓝衣男子必然就是韩王了。

“贱妾便是。”姬信心中暗暗的骂那老男人一句,垂首答道。姬信当了多年皇帝,知道这等级制度是要严格遵守的,自己这样身份在这样高高在上的人面前,要是用了‘我’字,自己怕是今天出不了这门,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这点屈辱还是能忍的。

“你倒是胆大,竟能当街杀人,”赵元佑冷笑,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命令道,“抬起头来!”

姬信闻言缓缓将头抬起,眼光直视赵元佑。虽然一般人对赵元佑的目光是不敢直视,可是姬信曾今是何等人,她岂能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怔住。

“你!”

赵元佑道没事,赵元休用惊讶的目光看着姬信。姬信心中疑惑太大了,自己有什么不对了,竟然将韩王惊讶成那样。

“殿下,贱妾有问题吗?”姬信故作迷惑的看着赵元休。

“没事。”还是赵元休反应过来,笑着冲姬信摆摆手。

至于姬信也就是李君华,赵元佑时常在花街柳巷厮混,虽然见面不多,可是那女子在章台上是出了名的懦弱。前段时间赵元佑无意听说一章台女子在会仙楼前因怒杀人,被抓时竟然面不改色微笑以待,等得知那杀人的女子就是李君华时,赵元佑大为惊讶,他怎么也不相信那样柔弱的女子怎么会杀人。这件事让他对姬信有了兴趣,而且心中竟有些莫名的感觉。赵元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问题,怎么会对一个妓女有这种感觉。既然杀了人自然要偿命,赵元佑只有为女子香消玉殒惋惜了,不想事情却有了转机,后来父皇尽然大赦天下,这倒让赵元佑有种什么失而复得的感觉。

可高兴过后有些事情还是要考虑的,那女子既然是青楼,大赦了自然要回瓦肆。可是私妓毕竟不同官妓,虽然赵元佑知道她现在还是清官,可是不保证那天被鸨母逼着卖身。当然要为她赎身自己不是办不到可真的做了,传出去了只怕会惹了父皇之怒,说不定一气之下将她赐死也未可知。

赵元佑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了办法,要保住她的清白那便是将她贬为官妓。因为宋律规定,官妓不得只可佐酒侍宴,不得私侍枕席。如果她成了官妓,那清白便不用担心了。只是赵元佑这些天所作所为,他只能压在心里,如果让眼前的佳人知道只怕她回恨死自己,因为谁都知道,沦为官妓的话,是很难脱籍的。

赵元佑解决了所有事情,今天将她招来侍宴。赵元佑以前和姬信虽然有过见面,但是没怎么注意她的容貌只是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如今仔细一看竟然和弟弟元休和哥哥元佐的娘,当年的李贤妃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怪不得呢。而元休因该是第一次见她吧,只见他那有些夸张的样子赵元佑便心中了然。想到这里,赵元佑心中又笑了起来,看来以后的事情有趣多了。

而这女子今天看来因该不是那种柔弱的小娘子,虽然在自己面前谦卑有礼,可那身影中却有着不屈,尤其是她的眼睛尽然敢与自己直视,这让赵元佑心中惊讶,要知道还从来没有女子敢直视自己眼睛,即便是男子也是很少的,这小妮子到有几分倔强,不过征服这样的人才有意思。

7.第一卷 汴水畔上佳人泪-忠絮儿代主受过 狠姬信铁心初熔

“过来。”赵元佑打量了姬信片刻,用不容置疑的命令口气说道。

姬信对赵元佑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心中来气,可是想到自己如今只是弱者,怎么能斗得过此人,于是缓步走到了赵元佑的面前。

“可会唱曲?”赵元佑盯着姬信问道。

姬信摇头。唱曲?姬信心中有些自嘲,即便如今沦为下贱,可她依然有自己的骄傲。别说她不会唱曲,即便会唱也不能唱,自己怎么能做那样的事情愉悦男人呢。

“下去领三十鞭子吧。”赵元佑没看姬信,轻抿了口酒淡然说道。赵元佑并不是和姬信有什么仇,只是看着佳人眼中的倔强,便泛起了征服欲罢了。

姬信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男子怎么能用如此平淡语气说出这般残忍的话,她只是说不会唱曲,用的着这么惩罚自己,这不是故意找茬吗?姬信觉得眼前男子的狠厉,曾经的自己真的是无法比拟。自己以前惩罚大臣和下属也能这样淡然处之,可是对于娇滴滴的女子还真下不了手,而眼前的男子狠绝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了,竟然对女子也能这样。虽然自己内心是男子,可这外表也是女子啊。

虽然心里震惊,可姬信并没有求饶,任由男子的侍从拉了下去。姬信认为自己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即便现在附身女子的身体里,依旧不能改变她的内心。只是区区三十鞭子没什么大不了,如果为此和女人一般哭哭啼啼求饶,她也不配当卫国天子了。

“奴婢求殿下饶了我家小姐吧!”絮儿一下扑在地上,拉着赵元佑哭着磕头替姬信讨情。

“小王话以说出,怎么能收回呢?”赵元佑放下酒杯,示意侍卫放开姬信,兴味的看着絮儿,眼明的人一看便明白他话中的深意,明显是挖坑等着人自己跳。

“奴婢……奴婢愿代小姐领三十鞭子!”絮儿怎么能不知道赵元佑的意思,想了想咬牙说道。

“皇兄何必如此,只是一件小事何必难为佳人。”一旁的赵元休实在看不过眼了,于是出声劝阻。

“为兄的事情你少管!”赵元佑斥责了赵元休一句,目光再次转向絮儿,“难得你如此护主,小王便成全你了,下去领鞭子吧。”

“女婢谢殿下成全!”絮儿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便由侍卫拉了下去。

而一旁的姬信冷眼看着发生在眼前的一切,她既没有为自己求饶,也没有为自己丫头求情,因为她知道这个陈王今天时故意找茬,如自己求情无疑雪上加霜。

“哎!今日真扫了小王的兴,回府!”赵元佑自位子上站了起来离开了雅间,当他走到姬信面前时停了下来,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便走下了楼。

“你叫君华吗?”这时一个男子声音响起,姬信知道是哪个从头至尾只说过一句话的韩王。

“回殿下,贱妾便叫李君华。”姬信谦卑的说道。

“君华。”赵元休咀嚼着姬信的名字,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后也下了楼。

姬信看着下楼的两个男子心中老大疑惑,这两个人似乎对自己有种别样的情怀似地,至于是什么她道说不清楚。

“还……还疼吗?”姬信坐在絮儿的床边问道。姬信虽然冷血,可这小丫头这次竟然愿意为她受刑,可见在丫头心中曾经的李君华是何等的地位。虽然说那些过去的和她无关,可这次却是因自己而起的,要说心中没有感动那是骗人的。

“不……不疼。”絮儿趴在床上咬唇道。虽然她嘴里说着不疼,可身体上的疼痛,姬信怎么能不知,只是小丫头故作坚强罢了。

“何苦来呢?”将姬信看着躺在床上的小丫头,有些不忍的叹息道。

“自当年小姐雪天救了絮儿,絮儿的命便是小姐的了,能替小姐受刑,絮儿心甘情愿,小姐不必自责。”小丫头自然明白姬信的意思,闻言只顾自的说着。

“你伤的不轻,让我给你涂药吧。”姬信听到小丫头又叫她‘小姐’心下不悦,可是想到她为了自己代受刑法的事,她也不想和丫头计较。姬信掀开絮儿满是血迹的亵衣后,只见小丫头背部纵横交错全是鞭痕,连一快完好的皮肤都找不到。这该死的陈王,也不知怜香惜玉,竟然对小丫头下这么狠的手,姬信暗暗咬牙。

“小姐你真好。”絮儿转过身子,看着姬信流泪说道。

“别说话了。”姬信冷脸说着,着将絮儿身子转回去,说道:“好好趴着,我给你上药。”

“小姐你要是能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啊!”絮儿背对着姬信说着,也许姬信抹药不知轻重,将小丫头弄疼了,絮儿一下叫了起来。也难怪,姬信以前何时干过这样的事情。

“怎么了?”姬信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没事的。”

“我轻些,你忍耐点。”姬信知道絮儿肯定是因为她用力过重,于是将手上的力度放轻柔了不少。

“嗯。”絮儿小声答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絮儿竟然在抹药的过程中睡着了,看着小丫头的睡颜,姬信脸上露出了长久没有的笑容。

“砰砰砰!”这个时候忽然想起了敲门声音。

“门没锁进来吧。”姬信嘴上虽然说着,可手上抹药的动作没有停,眼光依旧在停留在絮儿的伤口上。

“怎么这么严重啊!”一个女子大呼小叫。

姬信没看也知道是贞娥那丫头,她用白布帮絮儿将抹好药的后背包好,然后帮她将新的亵衣换好算是抹药的事做完了。姬信自床边站起来,用帕子擦掉手上的药后依旧盯着絮儿的后背语气平淡的说道:“被人打了三十皮鞭,当然会如此了。”

“这陈王真是毒辣,竟如此狠毒,姐姐只是说不会唱曲便要鞭打,要不是絮儿忠义,只怕姐姐也被打坏了。”贞娥看着睡熟的絮儿,脸上不由动容,缓缓的将头靠在姬信怀里享受着她的体温。

“君华姐姐,惜惜这里有些金创药,也许管用。”这时一个女子甜美的声音响起。

姬信将贞娥的小脑袋推开,抬眸看去,是一个大约有十五岁的清秀女子,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和自己一起去会仙楼的武惜惜。

“谢谢妹妹了。”姬信从武惜惜手里接过白瓷瓶。

“都是姐妹,不必客气。”武惜惜腼腆的一笑。

8.第一卷 汴水畔上佳人泪-立国后官民同乐 教坊女无奈献舞

姬信送走贞娥和惜惜后,已经快三更天了。实在是瞌睡的受不了便歇下来。

第二天姬信醒来时,总觉得小腹隐隐有些疼痛,而那个部位似乎有些奇异的感觉。姬信根据自己这近两个月的女人经历,多半是葵水又来了,那次在牢狱中她便有过一次。姬信对其他的事情还能勉强忍受,可是对这件事就有些不爽,可是又能怎么办,自己既然寄居到这身体里,只有代替受苦了,忍几天便过去了。

姬信忍着腹痛,将脏污的亵衣换好后,听到了敲门的声音。姬信刚一打开门,一个身影便扑在她的怀里。

“唔……”今天姬信身上不舒服,那里经得起贞娥熊抱,一没站稳便向后摔倒,而贞娥小丫头同样也被带倒,而且将姬信当了垫子。

“咯咯咯……”贞娥不仅不起来,反而躺在姬信身上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该死的,快起来!”姬信皱眉低声喝道。她现在浑身不爽,哪有功夫和这丫头作耍,而且被她这么一摔身上更难受了。

“呜呜呜……”原本笑成一朵花的贞娥听到姬信训斥的声音,立马坐在地上转为了哭泣。

“别哭了!哭的人心烦!”姬信本来就讨厌女人哭,看着哭的可怜的小人心里一阵烦躁。这回好了,听她这么一说哭的更凶了。

“怎么了?”这时候惜惜的声音响起。

姬信正在地上郁闷,抬眸看到了惜惜,如同看到救星一般。她自地上站了起来,看看贞对苦着脸对惜惜说道,“你让她别哭了。”

惜惜看着姬信的苦脸,掩唇腼腆的一笑,蹲下身子将贞娥揽到怀里,用帕子拭去小丫头的泪痕,问道:“谁欺负我们贞儿了,告诉姐姐,姐姐去教训她。”

“呜呜……是……是君华……君华姐姐……”小丫头哽咽的说道。

姬信闻言,满头黑线,没想到这小丫头还会告状啊。

“地上冰凉,我们起来再说。”惜惜抚摸着贞娥的柔发,温言说道,“过会还有事情,晚些时候姐姐帮贞儿教训君华好不好?”

“好。”小丫头闻言果然不哭了,似小鸡啄米般点头。

这回姬信额前的黑线更多了。

“惜惜你说有事,是什么事情?”姬信现在可没工夫看她们两个演戏,于是便岔开了话题。

“我差点忘了。”经姬信这么一提醒惜惜想起来了,她将刚刚哭够的贞娥自地上拉起,“前几天官家刚刚立后,为示与民同乐,自腊月二十一起赐京师大酺三日,许京师官民于御道欢庆,因诏我们教坊到时候进献歌舞,乐丞让我叫姐姐前去商议。”

“哦。”姬信点头。

姬信随着惜惜和贞娥来到议事厅,一路上贞娥不时给姬信送个白眼。姬信知道小丫头因为刚才的事情恼自己,也没多做理会只是置之一笑罢了。当姬信进到议事厅时,屋子里已经站了七八个女人,认识不认识的全在。

韩七娘似乎对姬信迟到有些不满,看到她进来狠狠的剜了一眼后,环视了一圈坐在了中堂前对众人说道:“官家大酺三日,诏教坊献舞的事情想必你们都清楚了吧。”

“诺!”众人齐声答道。

“嗯。”韩七娘微微颔首,她似乎对众人回答很满意。

“既然众人都清楚了那便好说了。”韩七娘说着将目光转向姬信,盯着她问答,“李君华,说说你的想法。”

听到韩七娘忽然问她,姬信便知道这女人是因为自己迟到故意找事的。可是人家现在管着自己,要寻事太容易了,要是自己回答不好只怕有的苦吃。想到这里,姬信便想好了说辞,微笑着不答反问:“不知乐丞是想群舞还是独舞?”

韩七娘被姬信这么一问,有些回答不上来。官家下诏让教坊三日后献舞,韩七娘还真有些头疼。虽然这些教坊的女子都是能歌善舞,但是要三天之内将一乐舞教习会,还让她们之间配合好是有难度的,要是独舞道还好说些。

韩七娘毕竟是在教坊多年滚爬过的,要是被姬信难住她也该回家了,她也不做回答再次将皮球踢了回去:“独舞有怎的,群舞又怎的?”

“君华以为,如今时间太紧乐丞还是让几个舞技出色的姑娘三日后独舞献艺,这样相对容易些。”姬信暗骂了句老狐狸,也不推辞便将想法说了出来。

“有理。”韩七娘微微点头,看了姬信半响后说道,“君华舞技想必不错,到时你就去吧。”

“君华舞技尔耳,乐丞还是让别的姐妹去吧。”姬信闻言大惊,连忙推辞。其实不是姬信谦虚,而是姬信根本就不会跳舞。何况在她心里,跳舞这种女人做的事情她打死也不要做。

“本乐丞便这样决定了,你回去好好准备,三日后丹凤楼前献艺便是。”韩七娘根本不理会姬信,她又从众人之中点了几位便退了下去。

众人一看韩七娘走了,原来安静的大厅开始嘈杂起来。

“献媚!”一个打扮妖艳的女子,和在另一个女子咬着耳朵悄声说着,可目光却不时看向姬信。

“什么人嘛,想出风头也不是这样。”另一个带着不服的声音响起。

“人家准备攀高枝了,那是我们这些人比的。”有人讽刺道

姬信现在有些无语,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现在这些女人都是几台戏了。姬信哪里是想出风头,是被别人赶鸭子上架呀,如果有人愿意替她,她真巴不得呢。

“君华姐姐我们别理她们!”这个时候贞娥抱着姬信的胳膊便往外走。

“呃……好。”姬信有些转不过湾,任由贞娥拉着出了屋子。刚才这丫头不是和自己闹气的,怎么这么快便和没事人一般。

姬信知道事情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了,不会有人帮自己。以现在自己的身份,要是拒绝献舞只怕没什么好果子吃,可是自己又不会跳舞这让她极度郁闷。就在姬信以为到时候要提着脑袋献舞时,姬信忽然想到了办法。

自己不会跳舞还是会些剑术的,当年武功学的还过得去,几招剑法还是会的,虽然换了身体可是招式又没忘记。何况到时候又不是比武,只要那些花拳绣腿能混的过去自己便万事大吉了,想到这里姬信原来紧绷的心一下子松弛了下来。

姬信心思既定,便从市面上弄了一柄轻巧的宝剑,这两天偷空便开始熟悉剑法。姬信觉得记忆中的剑法拿出来实在是干巴巴的,到时皇帝一不喜欢要了自己的命也未可知,所以她在剑式里加了些自创的招式,如此一来效果立马显现出来,这让姬信心中不由一喜,祈祷那日自己能过了这一关。

9.第一卷 汴水畔上佳人泪-丹凤楼宋帝观酺 章台女诏见天颜

注释:丹凤楼,北宋初皇宫正南门。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献舞的日子。

这日刚过巳时(早上九点)姬信便随要献舞的教坊姐妹一起来到了皇宫南门,丹凤楼前一个管事的宦官哪里报单。虽说如今已经腊月,可姬信因为今天献舞的原因,穿的也有些单薄,也多亏这几天天气晴好,她也不觉的怎么寒冷。管事宦官宣布献舞在未正(下午两点)时刻,韩七娘看距离那时还有好长时候,便给姬信她们放了假让她们各处去转转赶未时前回来便是。

今日除过姬信被强派献舞外,教坊的其他女子同样也没歇下,也都各自有分配有事情。姬信一个人也不想和那几个不怎么认识的女子闲话,便漫无目的走着不觉来到了州桥。(东京御街横跨汴水的一座桥,为北宋东京城比较繁华的地区)只见御街两旁人山人海,好似看什么似地。姬信转身便往回走,她可不喜欢在人太多的地方呆。

“姐姐!”这个时候姬信只觉自己的手被人抓住,有些不悦的回头,却看来人是贞娥。

“贞娥?”姬信有些无奈的由小丫头拉着自己的手,不解的看着她。不是她被叫去跑陆船了吗,怎么出现在这里。

“姐姐你不是献舞去了,怎么在这里啊?”小丫头看到姬信似乎很高兴。

“我……还没到时间。”

小丫头闻言不由高兴起来,抱着姬信的腰肢说道:“真是太好了,姐姐我刚刚跑完陆船,现在有些饿了,陪我到前面吃点东西吧。”现在姬信对这个丫头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动不动便给她百个美人抱。

贞娥带着姬信沿着御街向南走了大约百十步,在一家店面极小的包子店门口停下来。

姬信看着店门,眉头已经蹙在一起了。姬信以前的时候在宫里道不说,出宫时也会去比较体面的酒楼,像这种小店她根本不会多看一眼,何况是买东西吃了。

“四个包子!”就在姬信为此事纠结的时候,贞娥已经跑到店家面前了。

“好咧!”店家麻利的用纸包好包子,笑眯眯的递给贞娥,“承惠八文钱。”

贞娥将钱递给店家,便小跑着回到姬信面前,从中拿出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递给了姬信:“姐姐给你,还热着呢。”

姬信心想这些小地方弄的东西多半不能下咽,于是手里拿着包子没有下口,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包子,好像可以从里面看出什么东西似的。

贞娥狼吞虎咽的将一个包子吃完了,还没有完全咽下就要拿第二个的时候,却看到姬信盯着包子发愣。她将卡在喉咙的包子好不容易咽下后,催促道:“姐姐快吃啊,要是你不吃我就吃完了。”

“呃……好。”这个时候姬信才回过神,她勉强的咬了一口后,眼睛不由的瞪大。原来这都是自己的偏见,原来这些小摊上的东西也有美味啊,这店家做的包子不比自己宫里的厨子差。没过许久,姬信也将两个包子解决了。

姬信吃完包子后,又在贞娥的痴缠下,勉强在御街旁看蹴鞠,也许是太过入神差点把时间忘了,姬信于是便和贞娥告别,急急忙忙的去了丹凤楼。

“去哪疯了,怎么现在才来,你”韩七娘看到姬信出现,本想好好教训一下,可她看到姬信低着头一脸虚心受教的样子,再考虑到过会要献舞,将原来胸中的火气压了下去,“快去准备!”

“是!”姬信知道自己刚才一时失时,也没反驳便退了下去。

姬信本来在来之前就准备好了,所以也不需要做什么,大约一盏茶功夫她便收拾好再次回来。就在这个时候,丹凤楼的城门开了,两对禁军自城内出来,而同时也有许多宫婢出现在丹凤楼上。姬信根据自己当天子的经验,这些都是开道的,用不了多久这大宋皇帝便要出现了。姬信心想,也不知道着宋朝皇帝威仪如何。

“大宋天子驾幸!!”没过多久,姬信便听到那宦官特有的嗓音传入耳中。

姬信自城下望去,只见那男子头系衮冕,前后垂着十二旒,每个都用上等白珍珠穿起,而衮冕有暗黄色的带子系在脖颈上,而那十二旒堪堪将男子的脸部遮住,让人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他身上是青色龙袍,上面绘这的十二章山河日月图,显示着他尊贵的身份。姬信觉得,这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霸气,让人都不敢接近,即便当年的自都有些自愧不如。姬信转眼一想觉得自己有些可笑,自己献舞完毕后也许一辈子也不会见他了,他有没有霸气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拜!”宦官的声音将姬信唤回现实。

“恭祝陛下圣躬万福!”楼下百姓闻言,齐齐拜了下去。姬信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愿与给那男子下跪,可是又不得不这样做,她勉强的趴在地上,膝盖却没有着地。

“平身!”男子中气十足的威严声音回荡在城下。

“谢陛下!”

男子坐在宦官搬来的椅子上,对一旁宦官沉声吩咐:“开始吧。”

“官家有诏,献舞开始!”

听到宦官的话,姬信心中不由得有些莫名的紧张,好似要见到什么人似地。她当了那么多年皇帝,按理说什么样的阵势没有见过,怎么这会只是在另一个皇帝面前舞剑却紧张了,这让她心中疑惑。

“李君华该你了。”

“什……什么?”姬信正沉寂在自己的世界,对韩七娘的话听的不甚真切,带着不解的眼神看着她。

“该你献舞了,想什么呢?”韩七娘不悦的看着姬信。

“献舞?我这就去。”姬信轻喃了声,摒弃脑子里的杂念,握着宝剑上了舞台。

姬信定了定神,走到舞台中间,给那个高高在上的男子行了一个全礼。

姬信轻轻在空中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后,便按着这两天记忆中的招式舞了起来。刚开始的时候也许由于刚才的情绪影响,剑招之间有些不连贯,有些剑式之间过渡也很勉强。到了后来也许渐入佳境,姬信剑招之间变得自然,有时心中机灵一动,临时加进的动作竟然也不显突兀。姬信对这个改变心中不由的一喜,舞剑竟到了忘我的境界。

姬信正在舞剑起兴,却不知自己已经被那楼上的尊贵男子给盯上了。

“你说的人可是她?”赵光义虽然跟儿子赵元休说话,可目光却一直锁在楼下的女子。

“禀父皇,便是那女子和娘娘几乎长得一样。”赵元休看了一眼城下的女子,看着男子说道。(注释:宋代的娘娘不是称呼妃子的,有时可以称呼母亲为娘娘。)

“让那女子来见朕。”赵光义略作沉思便对一旁的王继恩吩咐道。

“小姐可歇下。”

姬信舞剑正欢听到有人唤她便停了下来,当看清来人时好不惊讶,这不就是刚刚在楼上的那个宦官吗,他忽然下来作何?心下不明,便停了动作谦恭的问道:“大官有事吗?”(注释:宋代尊称宦官为大官。)

“官家有诏,让小姐丹凤楼见驾。”王继恩瞟了姬信一眼,说道。

姬信闻言一惊,这宋国皇帝找自己干什么?虽然心下不明白,他还是跟着王继恩上了丹凤楼。

10.第一卷 汴水畔上佳人泪-官家一言为宫奴 元佑强吻怒佳人

“贱妾李君华见过陛下!”姬信说着便跪了下去。她知道眼前的男子便是如今的宋国皇帝,自己还是要小心应对,即便再不想跪也没办法,大丈夫能屈能伸,毕竟命要紧。

“抬起头来。”赵光义用不容置疑,带着寒气的语气命令道。

姬信即便是和眼前男子第一次见面,也知道这人便是那天差点打了她三十鞭子的陈王的爹。姬信本以为那男子够冷的,没想到他阿爹的更胜,说话的语气冰冷都快将人冻死了。姬信虽然心中胡思乱想,可是可没有忘了正事,要不然她非要脑袋搬家不可。想到这里,姬信缓缓的将头抬起,眼眸对上了赵光义的眼睛。

赵光义毕竟是不是一般人,他看到姬信面容只是微微愣神后便恢复过来,并没有像他两个儿子一般的表现。元休说的果然没错,着女人的确和他娘长得一模一样,只是这女人的眼睛没有李氏那么温顺,眼神里有不输于当年自己的高傲和不驯,而且还敢如此直视,果真是胆大的。这些年自己身边温顺的女人自己够多了,如此的女人他还是第一次见过,不过这样的女人才有新鲜感,和况他还有一张和李氏相似的脸。

就在赵光义打量姬信的时候,姬信也观察着赵光义。姬信依据自己多年的经验,根据他的言行,这男人定时那种刻薄寡恩之人。只要别人对他不利,他便能痛下杀手,即便是自己的血亲也不例外。以前她是男子倒不用担心,可现在自己是女子而且有着一张惹祸的脸,最好她不要和眼前男子有什么,不然自己会万劫不复的。姬信为什么能如此肯定,那是他这段时间也听说过这皇帝的一些事才下的论断。

“你叫李君华?”男子语气虽是问句,可却是肯定语气。

“诺。”

赵光义闻言一笑,果然是老天将李氏再次送来了,竟连姓氏都一般。赵光义想了想对跪在地上的姬信说:“从今日起,你便留在崇政殿供职吧。”(注释:崇政殿,宋宫中皇帝平日处理政事之所。)

“官家……”姬信闻言大惊,心中暗骂了起来。老天也太不长眼睛了,自己怕来什么便来什么,让她留在这个男人身边当宫女,整天看着这寡情脸,还不如让自己死了算了。想到这里,姬信便要推辞。

“朕乏了,回宫。”赵光义根本不理会地上的姬信,便由着宦官搀扶着回了宫。

姬信只有绝望的看着那人影渐渐消失,暗暗咬牙,这该死的连给她辩解的几乎也没有,这不是将她往死里整?虽然说当宫女比当官妓要好的多,可是让他每天面对那男人,还不如当官妓好。姬信虽然心中千般不愿,可是胳膊拧不过大腿,他还是乖乖的进了宫。

姬信以为她到了宫里,也许和其他宫女一般有干不完的活,可事实上却大出意料。姬信弄到宫里已经几日,每天她除了给赵光义端茶递水和磨墨捧砚外,也再没有再做什么,要不是知道自己的身份成的话,她真怀疑自己是来游玩的。

这天中午,赵光义约了翰林院棋待诏贾玄手谈围棋,姬信偷得功夫出了崇政殿。她看天气晴好,回屋睡觉也太没意思,于是便在宫里随意溜达。不觉来到后苑一处叫‘瑶津’的花园。

现在已经到了严冬,到处都是一派草木零落的样子,花园也没什么景致可看,倒是一处池塘边上的大青石,也许是长时间阳光的照射,虽然是冬天,石头上并不算冰凉,姬信觉得有些发困,便懒懒的躺在了石头上。

姬信觉得来到这里的两个月中,是自己一辈子过得最窝囊的时候。自己何曾这样低声下气的,何曾被人如此牵着鼻子走,都是这该死的女人身体害的,想到这里她手狠狠的在石头上砸了一拳。姬信差点忘了自己换了身子,这一砸疼的她差点叫了出来。她自石头上坐起来,看着自己的玉手叹了口气继续躺在石头上。

这日,赵元佑入宫看望母亲路淑妃回来,他路过‘瑶津’时,见一个宫奴竟然大大咧咧的躺在石头上,他不由的皱眉,他道要看看这宫奴是如和模样。想到这里,赵元佑便走了过去。

姬信正在享受阳光浴,似乎觉得旁边什么东西盯着自己,于是他将目光转过去,这一惊可不小,原来是一个穿着华贵的男子真在自己近左盯着自己,而那男子姬信看着面熟,好像就是那天差点给了自己三十鞭子的陈王。

“女婢见过殿下!”姬信连忙跪下请罪。姬信明白了自己处境,连忙给赵元佑见礼。

赵元佑没有回话,也没有让姬信起身,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她。赵元佑觉得着世界还真是小,他以为是哪来的宫奴如此大胆,尽然就是那个官妓李君华。不过赵元佑对于她能做这样大胆的举动并不感觉意外,只是这女人也真是厉害,才这么几天便混到宫里来了,还成了父皇的贴身侍婢,看来这女人已经引起了父皇的注意了,要是自己不抓紧,只怕过不了多久自己便要叫她‘姨娘’了,这可不是自己想看到的。

就在姬信以为赵元佑是木头的时候,她只觉得身子一轻被人从地上提起来,姬信不看也知道是赵元佑,只是她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罢了。可是赵元佑接下来的动作险些将姬信的肺气炸了,这该死的混蛋竟然吻她,虽然姬信已经不止和多少人接吻过,可那只限于娇滴滴的女子,姬信自信没有断袖分桃的嗜好,他怎么能忍受被一个男子亲吻的事情。

“唔唔唔”姬信怒极,也不管他是什么王子皇孙,自己的尊严才是最重要的。姬信嘴巴被堵住不能开骂,便用拳头向赵元佑身上招呼,不想却慢了一步,双手被赵元佑紧紧的锢在身后,怎奈她力气太小挣脱不开,由着赵元佑对她轻薄。

“也不怎么样。”赵元佑将姬信吻了一通后,便一把将姬信推到地上扬长而去。

姬信坐在地上,用力的擦着被吻过的嘴巴,眼光怒视着男子远去的方向。姬信恨得咬牙切齿,这混蛋占了她便宜还说风凉话,她发誓如果那家伙下次胆敢轻薄她,必然让他断子绝孙。

“张小姐,你怎么跑这里,让我好找。”这个时候赵光义的贴身宦官,现为洛苑副使的王仁睿声音在耳畔响起。(洛苑副使,宦者官名。)

“大官……”姬信抬眸看向那宦官。姬信似乎明白了,怪不得那该死的陈王将自己放了,原来是怕人看到。

“快去崇政殿,官家正找小姐呢。”王仁睿催促道。

“女婢便去。”姬信自地上爬起便去了崇政殿。

11.第一卷 汴水畔上佳人泪-崇政殿弈赌清白 宋皇后李氏初见

姬信来到崇政殿本想推门进去,可一想觉得不妥,自己一个宫奴不经禀报擅闯,指不定被这男人怎么样呢。

“进来!”正在姬信犹豫要不要敲门时,赵光义低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姬信闻言缓缓推开房门,抬眸望去,只见赵光义眼睛直愣愣的盯着着围棋盘上的残局,视乎在想些什么,想必那是他刚才和贾待诏下的残局。姬信对围棋还是懂的一些,虽然没有观战,也能看出那残局的胜负。

“女婢见过陛下。”姬信对着赵光义屈膝一礼,他知道有些礼节是必须的,即便自己万分的不情愿。

“退下!”赵光义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

姬信闻言狠得咬牙切齿,他这不是耍自己吗?大老远将她找回来现在又赶走。姬信虽然心里气愤,可只能打落牙齿往嘴里吞,她偷偷的瞪了赵光义一眼,无声的退了下去。姬信现在巴不得离这个男人远的,他不待见自己以为自己待见他吗?

“回来。”这个时候赵光义的声音再次响起。

姬信现在快疯了,这人今天果真是在找茬。想到这里,她心里将赵光义亲戚问候了一回。

“可会下棋?”赵光义语气虽然有些漫不经心,可目光却锁在姬信身上。赵光义对这眼前女子的出身还是了解的,一般来说教坊女子琴棋书画多少都有射猎的,想必她也不会例外。

“略有所通。”姬信如实禀报。

“过来陪朕手谈。”赵光义命令道。(注释:下围棋又可称作手谈。)

姬信闻言也不推辞,缓步的走到了赵光义面前,将棋盘上的棋子归了笼后,也不客气的坐在了赵光义对面的椅子上便准备对弈。姬信也许是从来高高在上惯了,这几个月的磨难后,他的那种秉性似乎并没有改变多少。殊不知她刚才的举动,要是赵光义追究起来治她个大不敬都不为过。

“陛下……”姬信小心的看着赵光义,其说她想说可以了吗?后来一觉不妥,硬生生的将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赵光义微微一下笑,从盒子里拿出一颗白子捏在手里,过了半响才说道:“何必着急,可愿意和朕一赌输赢?”说完后,饶有兴趣的看着姬信。

姬信被赵光义的一笑给愣住了,没想到这寒冰一样的男人也会笑,她还以为他只会一有那一种招牌表情呢,不过那笑还是蛮好看的。他只顾研究赵光义的笑,也没听明白男人的话,只是愣愣的点了点头,姬信殊不知自己已经落入了别人的圈套。

“以你清白为赌,你我一局定输赢,如果你输了,便做朕的女人如何?”赵光义的话对姬信无疑是一声惊雷。

姬信闻言眼睛不由的瞪大,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赵光义。见过无耻的也被见过这么无耻的,只是下棋便要以她的清白做赌注,那下次难道要拿她命做赌注吗?即便自己对所谓的贞节不在乎,可是让一个男人将自己压在身下的事,他永远也接受不了。要拿自己清白做赌注,简直是痴心妄想,他怎么不拿他的命做赌注。

“不过你要是赢了,你无论提出任何合乎情理的要求,朕都答应。”赵光义根本不管姬信的表情,自顾自的说道。

如果姬信能够赢了条件的确很诱人,可是要是输了她便会万劫不复。想到这里,姬信立马跪在地上,哭诉道:“女婢鄙陋,能侍奉陛下已经天大的恩宠,怎么敢奢望做陛下的女人,望陛下收回成命!”姬信不惜诋毁和败坏自己形象,希望赵光义打消念头,姬信可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赵光义看到姬信的举动不由的恼怒,刚才如果自己对任何一个宫婢打那样的赌注,还不高兴死了。这宫里那么多女人天天也盼着自己的恩宠,这该死的女人只是个小小的宫奴,自己纡尊降贵说要恩宠她,她竟然不愿意,难道自己就那么不入他的眼吗?

赵光义越想月火大,大手捏住姬信小巧的下巴,冷声道:“朕再给你一次机会!”

“死也不做你的女人!”姬信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被人如同女人般捏着下巴,姬信心中恼怒可是却又挣脱不开,不得被迫于赵光义平视。姬信想,虽然身体不能自主,可是眼光却不能输给眼前的男人,想到这里她也怒视着赵光义。

赵光义听到姬信的话本来还在生气,可看到姬信的眼神怒极反笑,这女人果然是与众不同竟然也敢瞪她。赵光义松开了姬信的下巴,带着不屑的语气说道,“你这种姿色的人岂能入朕的眼,陪朕手谈便是。”

赵光义的忽然转变让姬信脑子回不过来湾,他刚才不是一副不得到她誓不罢休的样子吗?现在反而成了自己不入他的眼了,这人到底是在做什么,即便要开玩笑也不要开这样的玩笑会吓死人的。不管真假,这句话还是让姬信的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了下来。

“咳咳……”赵光义轻声咳嗽,提醒依旧忤在那发愣的人。

姬信反应过来,再次回到椅子上准备对弈。姬信心里暗暗祈祷,希望老天保佑,让自己一定赢了这盘棋。虽然说眼前的男人说刚才是开玩笑,可是谁能保证他会不会变卦,还是努力将这盘棋赢了保险。

姬信心思已定,所以下棋下的特别用心,每一步棋都再三思考后才落子,棋从中午一直下到日落还没有到中局。

正在这时候,门外响起王仁睿的声音:“皇后到!”

那声音对姬信来所无疑是天籁之音,虽然这盘棋还没下完,可姬信已经处于劣势,如果再下去必败无疑,没想到皇后却在这个时候搅局。正在姬信愣神的片刻,一个穿着皇后冠服装,贵气比人的女子,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了进来。

只见那女子,双十年华又几春,乌云高高挽,黛眉远山横,杏目如秋水,粉颊似含羞,楚宫纤腰显窈窕,果真识佳人。

“退下。”赵光义的声音将神游中的姬信唤回。

姬信闻声,说了声告退便出去了,她早就想走了,只是不得到命令不能走罢了,听到这话当然如蒙大赦。

“陛下,那女子怎么面生的很?”李氏看着出去的姬信,试探性的问赵光义。

“只是个新进的宫奴,理他作甚。”赵光义微笑着将李氏搂在怀里,宠溺的说,“梓童来此作何,是不是想朕了?”赵光义说着,便用暧昧的眼神打量着李氏。(注释:梓童,皇帝对皇后可昵称。)

“陛下好没正经……”李氏闻言不由脸红,将头埋在赵光义怀里,娇声说到。

“哈哈哈……”赵光义大笑了起来,揽着李氏的手更紧了。

12.第一卷 汴水畔上佳人泪-强入宫原因故人 姬信女心惑大明

不觉已是正月初一,昨日刚好又轮到姬信和同屋的另一叫朱奴哥的女子休息。那女子是东京人,昨天早上一起来便被家人接了回去,如今整个屋子只有她一个人。

姬信今天不用去崇政殿伺候,再加上冬日人懒一直睡到巳时过后。姬信起来后本来是想去花园散步的,可是一想到前几天自己在那里被陈王轻薄的事情,便打消了念头。姬信实在是无聊的很,便靠在床上拿出来一本前几天在崇政殿打扫屋子,捡的书看了起来。

“李小姐。”姬信这时候听到有人在外面叫自己,好像是王仁睿的声音。

虽然不知道王仁睿找她干什么,可也能猜出是谁派来的。姬信想到这里,心中暗骂了句,那该是的皇帝都不能让她好好过年。他心里虽有怨言却还是将话放在了心里。姬信麻利的穿上外衣便去开门,如今姬信也没办法,原本在宫外还有絮儿伺候,如今入了宫不会照顾自己也要学会。

“大官何事?”姬信将门打开。

“皇后宣你去。”王仁睿看了姬信一眼,不等回话便屁颠屁颠走了。

“有劳大官。”姬信对着王仁睿的背影说道。

姬信有些不明白,自己和皇后很熟吗,自己如今只是个宫女她找自己作甚,虽说心下疑惑姬信还是去了皇后的坤宁殿。

“女婢李君华见过皇后,皇后万福!”

李氏坐在方桌前,津津有味的品茶,看了地上的姬信一眼后淡淡的说道:“起来吧。”

“谢皇后。”姬信说着自地上站起来,可她却一直低着头。

“李君华?”李氏咀嚼着姬信的名字,视乎从里面能品出什么不一样的东西。过了好半响,皇后凝视着依旧低着头的姬信,缓缓说道,“抬起头来让本后看看。”

姬信知道不能拒绝,无奈的将头抬起对上了皇后的眼睛。刚才她因为一进来便低着头,根本没看到李氏,如今仔细看去,今日的李氏和那日比起又别有一番风韵。今日李氏和上次相比,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气质,如果说上次的李氏是富贵的牡丹花时,而如今穿着一身素雅的宫装的李氏,整个人如同一朵淡雅的兰花,虽然横竖都是一个人可姬信觉得眼前的李氏要舒服的多。

“果然相似的紧。”李氏看到姬信的脸不由一惊,过了半响喃喃的说道。

姬信对于李氏的话自然不明白了,李氏为何有那样反应也是有原因的。其实官家以前有一十分宠爱的妃子李贤妃,为官家先后生下楚王元佐和韩王元休,可红颜薄命在她入宫的前一年,李贤妃遇疾而亡。李氏虽然和李贤妃没有见过面,可李氏却几次碰到官家对着一副画像发呆,李氏知道那是李贤妃的画像,可见那女人在官家心中是何等地位。

李氏自己那日有些事情去找官家,无意间看到眼前女子,觉得好似在什么地方见过似地,可是她走的匆忙自己没看真切,于是今日将人找来仔细辨认,一看原来和李贤妃如此相似。听说这女子是那次丹凤楼大酺时带进宫的,如今已成了官家的贴身宫婢在崇政殿陪侍,要知道这些年来崇政殿官家一概不准人入内,即便是李氏自己要去也得通报。而现在官家尽然让这女子出入崇政殿,可见其中的深意,只怕过不了多久这女子就要和自己姐妹相称了。想到这里李氏心里不由的一黯,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自己作为皇后如果没有容忍之量,怎么能管理后宫。罢了,以官家心思这女子早晚都是这后宫之人,不如自己在官家面前提出接纳她,说不定官家也会对自己另眼想看。

“知道本后为何找你吗?”李氏心里做了决定,于是看着姬信问道。

“女婢愚钝,不知。”姬信垂首说道。这不是姬信谦虚,是她真的不知道。

“官家对你的心思,想必你自己也知道。你早晚都是这宫中之人,看了日子本后让官家纳了你如何?”李氏自顾自的说完后,用眼睛盯着姬信等待她的答案。

姬信闻言老大迷惑,皇帝何时对自己有心思考了,这皇后说的是些什么?那天虽说皇帝让自己当他的女人,那也只是开了个玩笑罢了,自己再怎么自恋怎么会将那当真,何况自己又不是真真的女人,岂能做男人泄欲的工具,何况自己这样的身份,怎么能入的了那男人的眼。

“你知道官家为何将你带入宫中?”李氏盯着姬信问道。

姬信看着李氏摇头。要说那皇帝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就将自己带入宫,他至今也不明说以。

“也是。”李氏轻喃了句,对姬信微微一笑说道,“你可知道你与官家一位故人长得相像,那女子曾今为官家诞下楚王元佐和韩王元休。”

姬信听到李氏的的话后恍然大悟,怪不得那次见到陈王和韩王时,他们竟然是那种表情,见到皇帝时也用不一样的眼神看着她。这萦绕在姬信脑中的疑惑,经过李氏一提醒,他顷刻间全明白过来。姬信现在心里又说不出的苦涩,当时就怕和那皇帝粘上,如今可好竟然这张脸竟然和皇帝逝去的妃子长得相似,以他对那皇帝这几日了解,自己只怕在劫难逃了。只是有一点姬信不明白,不是都说女人嫉妒心极强,容不得自己男人心中惦记别的女人吗?按道理说皇帝对她有心思,这皇后因该恨不得将自己大卸八块,怎么这女人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

“可是明白了?”正在姬信胡思乱想的时候,李氏的声音再次响起。

“女婢有什么不对,皇后只管责罚便是。女婢蒲柳之姿,难为匹配,怎敢奢望天宠,望皇后不要再提起。”姬信说着便给李氏跪了下来。姬信心想,如今只要能拖着李氏不要给皇帝提这事,这点委屈算什么。

李氏看着姬信的举动大为惊讶,在李氏看来一般的女子听到自己说的无一不是兴高采烈对自己千恩万谢,而眼前的女子似乎对这从天而降的福分如临蛇蝎就怕被粘上似的,李氏对于这个结果心中有一丝雀跃。也罢,她既然无心自己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做什么。想到这里,李氏对姬信挥挥手,说道:“本后有些累了,你下去吧。”

“女婢告退!”姬信闻言如闻大赦,连忙退了下去。

13.第一卷 汴水畔上佳人泪-赵元佑索要佳人 宋官家强辱姬信

时间很快到了正月初五,姬信休假完毕,再次回到崇政殿供职。

虽然皇后找她的事情已经过了好几天了,可姬信对那件事情还是耿耿于怀。姬信站在旁边,一边研墨不时用眼睛看着面前认真批阅奏折的男子。

姬信真的不敢相信李氏所说的是真的,姬信第一眼见到这个男人,直觉着他是个比当年的自己还寡情的皇帝。想到这里姬信心里苦笑,如今他真的是变了,连这种属于女人的直觉竟然都有了。自己在宫里这些天,也听到一些这男人见不到光的往事,最为震惊的就是所谓‘烛光斧影’的事情,试想一个为了皇位都能将自己亲哥哥置诸死地的人,要说他对那个女子能有感情鬼才相信。

赵光义也许长时间看奏章有些乏了,抬起头来休息,不经意的看到姬信对着前方发呆,也不知道想什么想的如此出神,将墨汁洒到桌子上都不知道。

“给朕沏茶去!”赵光义对姬信发呆心里不悦,于是命令道。

“呃……这便去。”姬信闻言终于从神游状态回来。

赵光义看了一眼离去的倩影,继续批阅奏折。

“禀报官家,陈王求见!”这个时候王仁睿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让他进来。”赵光义闻言沉声说道。

过了片刻功夫,只见殿门推开,赵元佑手中捧着一个匣子自外进来,他缓步走到赵光义的面前便拜了下去。

“我儿怎么有空前来?”赵光义虽然嘴里和赵元佑说着话,可目光依旧落在手中的奏折上。

“前些时日儿臣从别处得到一上古棋谱,今日特献于父皇。”赵元佑说跪在赵光义跟前,将匣子高高举于头上,其谦卑可见一般。

“哦?”赵光义闻言挑眉,将头缓缓抬起,目光落在赵元佑手上的匣子上。赵光义痴迷围棋在宫里无人不晓,为此还专门设置了棋待诏一职,赵元佑要讨他欢心自然从这个方面下功夫。

赵光义接过匣子打开,只见是一卷白绢。他将白绢展开,绢布上画着好多棋谱,在棋谱的旁边还有许多详细的解释。赵光义心中不由的有些欢喜,自己的这个儿子果然是了解自己心意。

“我儿有心了。”赵光义满意的点头,将匣子放在桌子上,走下去将赵元佑扶起来,“看来朕要好好赏赐你一番。”

赵元佑闻言心中一喜,不过嘴上却说:“儿臣不要赏赐。”

“我儿献上这样的好东西,不赏赐显得朕小气,你要什么朕答应便是。”赵光义似乎心情很好。

赵元佑心想,要的便是你这句话。思考了片刻,赵元佑拱手说道:“儿臣不要金银珠宝,儿臣心仪父皇宫中的宫女李君华,请求父皇将她赐予儿臣。”

赵光义本来还好的心情,可是当听到儿子所求时,心中不由的恼怒,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和自己抢女人,真是岂有此理。不过那女人还真有能耐,才入宫几天便将自己的儿子弄得神魂颠倒,看来自己得好好管教一番。

“你先回去,这件事情朕考虑了再做答复。”赵光义虽然心里恼怒可不想让儿子看到端倪,于是强忍着火气将赵元佑挥退。赵元佑知道父皇犹豫也不好说什么,还是过几天再来吧。想到这里便退了下去。

姬信端着刚刚沏好的茶要进殿门,不想却与赵元佑打了个照面。按理来说他要给赵元佑见礼,可姬信一想到这个男人那天轻薄她的事情,恨不得扒了他的皮,要是在别的地方姬信绝对相信自己会毫不犹豫的将热茶泼到他身上以解那次的耻辱,怎么会给他见礼,于是她忍着怒气绕到了一边。

而赵元佑却不是如此想的,当他看到姬信的时候,嘴角勾起一丝笑容。他上前挡住姬信的去路,用手指轻挑起姬信小巧的下巴。当他看到佳人隐含着怒气的美眸时,反而笑了起来:“几日不见越发俊俏了,连生气的模样都这样养眼,过几日小王接你过府如何?”

姬信挣脱赵元佑的手,也不言语低头便要越过赵元佑,无奈却被赵元佑拦腰抱住,姬信不由火大,他忍着怒气低头冷声说道:“请陈王自重!”现在姬信手里拿着茶具,不敢动作太大。

“让小王自重?你说让小王怎么个自重?”说着赵元佑的嘴再次凑了过来,便要吻让姬信的唇。

“你们在做什么?”就在姬信以为自己又要被轻薄的时候,一个带着几分威严,又夹杂着怒气的声音响起,将两人生生的怔住了,姬信不用看这知道是谁。

“儿臣告退。”赵元佑知道事情不妙,立马放开姬信溜走,生怕被自己父皇的怒火波及。

“进来!”赵光义对姬信沉声命令,也没看她便再次回了屋子。姬信不明白自己被他儿子轻薄还没说什么,他倒给自己发起火来真是岂有此理。姬信虽然心里诽谤赵光义,可还是端着东西跟着进去了。

“呵呵……朕道是没有看的出来,你这宫奴蛮有能耐,竟然连朕的儿子也勾搭上了。”

姬信刚放下茶具,只觉自己下巴被人擒住。只见赵光义一脸怒气的盯着自己,似乎要用眼中的怒火将她烧做灰烬。姬信现在很生气,真的很生气。笑话,自己勾搭他儿子?自己躲都来不急了。真是上辈子造孽哪里惹了这父子,怎么都喜欢捏自己的下巴,这岂不是不将自己的尊严放在眼里,想到这里姬信也不回答他的话,狠命的将赵光义钳制自己下巴的大手拉开。

“你这宫奴果真胆大,竟不将朕放在眼里,那朕今日便让你知道后果。”赵光义说着不等姬信反应,便一把将她压倒在桌子上,开始撕扯她身上的衣物。

其实赵光义这话只是借口,对于眼前的女子,其实那次下棋的时候就想占有了,只是后来被皇后搅和了。本来赵光义还想慢慢调教,没想到连自己的儿子也觊觎,如今自己也不用考虑那么多了。

“陛下你这是做什么?”姬信被赵光义压在桌子上,不由的喊了起来。姬信又不是纯情少女,赵光义要做什么他岂能不知,虽然自己如今是女儿身,可心里还是男子,怎么能和男人做着龌龊的事情,即便自己是真的女人,被人这样用强也是不能接受的。

“做你喜欢的事情。”赵光义说着,大手在姬信的胸脯上用力捏了一把,姬信不由的叫了起来。

“男女之事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官家怎可用强?即便得到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姬信知道自己如今是弱者,眼前的男子如果执意要做,自己的清白是保不住了,可是她还是要做最后的努力,毕竟对他来说,在男子身下承欢还不是能接受的。

“笑话,朕要你的心作甚?”赵光义停下手中的动作,冷哼道,“只是要个暖床的女人罢了,何必如此麻烦。”说完话后,男人继续他的动作。

姬信闻言心中闪过一丝绝望,原来自己只是要当男人的泄欲工具。姬信如此高傲的人岂能如他的愿望,听到赵光义的话后挣扎的更加剧烈,虽然如此可究竟力气太小,没多久还是被赵光义扒的不着寸缕……

“你如果不听话,朕给你好看!”赵光义蓄箭待发时,有些按不住身下的人儿,于是冷声威胁道。

“你皇帝怎么样,就可以强人所难?”姬信虽然和赵光义都已经坦诚相待了,可姬信却并没有像一般女子表现出该有的羞涩,也许她觉得两个都是男人光着身子都没什么。虽然她光着身子躺在身下,可气势依旧不输于赵光义,怒瞪着赵光义喝道。姬信却不知道自己这么一停,给了别人机会。

“朕就喜欢强人所难,你永远都是朕的宫奴,也只能做朕的女人!”赵光义对于姬信的反应有些意外,没想到眼前的佳人竟如此与众不同。想着他揽着姬信的腰肢,也不等姬信反应便一挺身进入了姬信的身子。赵光义感觉在进入之时有略微的阻隔,这让他心中一喜,原来这女人还是处子之身,没想到这人儿在那教坊之地也能保全身子,而自己竟是他第一个男人。

“你……啊!”姬信刚想说什么,只觉一个炽热的什物进入了自己的身体,接着便是一种难以忍受的撕心裂肺的疼痛,原来这该死的男人还是将自己玷污了。而在此同时,姬信的眼角缓缓的流出了一行清泪。她真的没想到,原来自己还有流泪的一天。

14.第一卷 汴水畔上佳人泪-赵光义拒行册立 宋宫中再遇元休

赵光义本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姬信被他整整要了一半天的功夫,直到被折磨的昏过去才罢手。赵光义将昏过去的人儿抱到床上,小心的盖好被子,用手轻柔的抹去人儿眼角的泪痕,自语道:“不管你是谁,这辈子你只能做我的女人,要怪只能怪你长了一张和她一样的脸。”赵光义对着姬信的脸看了半响,才穿好了衣服出了崇政殿。

“官家!”门外候着的王仁睿看赵光义出来,唤了声连忙跟了上去。

赵光义停了下来转过身子,对王仁睿吩咐道:“现在不要打扰她,两个时辰后叫李君华来福宁殿。”赵光义说完也不等回话便径直走了。(福宁殿,北宋皇宫中皇帝寝宫。)

坤宁殿。

“官家,尝尝这个。”只见李氏用筷子夹了一小块鱼肉,小心翼翼的放在了特制的金碟中,一旁的小宫女会意,双手将小碟捧起,跪下来递给赵光义。今天赵光义能来她的寝宫,李氏很高兴,吩咐人准备了丰盛的酒菜。

赵光义将鱼肉夹起来放到口中咀嚼的半响,说道:“还算不错。”

“妾有一事,不知该不该说。”李氏给赵光义斟了杯酒,看着赵光义的脸色说道。

“梓童但说无妨。”赵光义接过酒杯放在桌子上,笑容满面的看着李氏。

“妾听闻,陛下宠幸了宫女李君华……”

“这是哪个多嘴,朕真的该拔了他的舌头!”赵光义也不等李氏话说完,有些生气的打断话,同时带着厉色的眼睛狠狠的瞪了一旁陪侍的王仁睿一眼,弄的王仁睿身子不由得一抖。

“妾以为,既然官家已经宠幸了李君华,那就是官家的人,不如让她先当封君如何,以后再进宫阶如何?”李氏说完后将目光转向赵光义。虽然李氏知道赵光义对那女子有些不同,可是这也不能一步登天,让她一开始做封君已经是最高宫阶了。(君,是北宋后宫低等嫔妃称号。)

“封君?”赵光义闻言满是不屑的说,“让朕只宠幸了一次,便要赐号,两次三此的话,还要爬到朕头上?宫奴还是宫奴,就是侍御都没得当!”赵光义不是没想过册封的事情,只是他觉得,在没有彻底征服那女人前是不会给她名分的。(侍御,北宋最低的妃嫔称号。)

“可是……”李氏有些搞不明白了,官家明明在乎那女子,怎么就吝啬那个封号了。

“圣人可是要赶朕走?”赵光义不悦的盯着李氏。

“妾僭越了。”李氏识趣的闭上了嘴。

却说姬信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躺在崇政殿的床上,只觉私处酸痛而且身上除过裹着的被子,可谓是不着寸缕。姬信当然知道刚才做过什么,因为羞人的地方的殷红便说明了一切。姬信想到这里,拳头不由的握紧,那该死的皇帝竟能做出这事情。虽然她现在不能将那皇帝如何,可姬信发誓,有朝一日她有翻身的机会,一定将今日受到的耻辱从他身上讨回来。

“李小姐起来了吗?”

姬信知道是王仁睿的声音,连忙换上衣服答道:“女婢这就来。”姬信拖着有些疼痛的腿过去开门。

“李小姐,官家两个时辰前吩咐,让你醒来便去福宁殿。”王仁睿恭敬的答道。

“有劳大官了。”姬信说了便将门掩上去了福宁殿。姬信对王仁睿突然对自己如此恭敬自然知道为什么,也没有做多想。

姬信因为皇帝要了她的事情,真想一刀杀了他怎么愿意去他的宫殿,可是他万一找个借口再强要自己那真的是完了。刚才的事情不就是那该死的借口说她勾引他儿子吗?其实退一步说,这身子也不是自己的,他要了就当被狗咬了罢了。可是让狗咬多了是会出事的,因为现在自己是女人身子,如果那种事做多了是会怀孕的。姬信一想到怀孕,身上不由的打了一个哆嗦,心想要是她怀孕了,那可真是欲哭无泪了。

“唔……”姬信只顾低头想东西,却不知怎么撞上了一个硬中带软的事物,不由的闷哼了声。姬信有些像不明白,将头缓缓抬起却对上了一张熟悉的脸庞。

那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脸庞和皇帝有几分相似,却没有那皇帝的寡情脸,面容上多了几分温润,让人身上不由的有些暖意,似乎这少年便是那日在会仙楼见过的韩王,对了就是那日见过的韩王,而且手里还托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长得粉嘟嘟的样子可爱极了。看小女孩的衣服,姬信便知道女孩不是公主便是郡主之类。

“大胆宫奴!见了本公主……见了本公主和元休哥哥也不见礼?”就在姬信愣神的片刻,那小女孩嫩生生,带着几分嚣张的声音响起。

姬信虽然被一个小黄毛丫头呼来喝去有些不爽,可也不想让眼前的韩王挑出错误,于是慢吞吞的便要跪下去,其实姬信是相当不乐意的。

“宣慈,小孩子家知道什么?”赵元佑假装生气的拍拍小丫头的脑袋,将姬信顺势扶住用带着磁性的声音说道,“姑娘,我们又见面了。”(注释:宣慈公主是宋太宗第四女。)

“呃哦,是没想到。”姬信机械性的答道,借着赵元休的手再次起来。姬信本来也不想跪,要不是那小女孩乱吆喝的话他连着个样子也不想做。姬信觉得这几个月来,自己以前藐视一切的性子渐渐的都被这些人和事消磨殆尽了。

“不知姑娘在宫里可习惯?”赵元休有一搭没一搭的问道。看到这个和母亲长得一样的女子,说话总有些说不明白的拘束感觉。

“还好吧。”姬信说着,忽然想去了还要去福宁殿见那该死的皇帝,于是有些抱歉的说道,“殿下失礼了,女婢还有事情。”姬信做了个女子的礼节也不管赵元休的反应便走了。

“这宫奴好过分,尽然不给不给本公主说声就走了,看本公主下次见了给她好看!”小宣慈看着女子远去的方向,小嘴撅的老高。

赵元休笑着揉了揉小公主的脑袋,看着女子消失的方向叹息着摇了摇头,拉着宣慈小公主继续在宫里转悠。

15.第一卷 汴水畔上佳人泪-姬信被胁伴鸾驾 皇帝科举行改制

紫宸殿后阁。(紫宸殿,北宋皇宫早朝地方。)

“陛下,女婢可以不去吗?”姬信抬眸看着赵光义。虽然姬信曾今不止一次上过朝,对此并没有什么害怕的,可是让她以伴驾侍女的身份出现在朝堂上,这姬信感觉就是对她最大的打击。

“不去也可以。”赵光义理了理衣服,凝视着姬信用极其暧昧的语气说道,“今天晚上让朕好好尝尝滋味,朕几天没做事,对你的身体可想念的紧。”

姬信听到前半句话时心情大好,可是当赵光义说出后半句时,姬信瞪大眼睛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他。姬信真的没想到人无耻能到这个地步,竟然堂而皇之的说出如此不堪的话。姬信如今只有认栽了,因为她知道眼前的男人是说到做到的。一次自己已经无法承受了,如果她再有一次躺在他的身下承欢,那还不如死了干净。算了,与其那样还不如陪他上朝好的得多。

“女婢愿意伴驾。”姬信心思已定,咬牙低头说道。

赵光义看了姬信一眼也没说什么,便由着王仁睿搀扶着出去了。

姬信看着赵光义的背影,拳头紧了紧。她如今对赵光义这个人是即恐惧又嫉恨,似乎她的弱点总能被赵光义抓住,虽然恨得咬牙切齿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以前虽然说一天大半时间都能见到他,可上朝的几个时辰,她还可以对那人选择暂时性的失忆,可如今好了,赵光义连上朝也带着自己,如今真的算是形影不离了。

“妹妹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吧!”一旁的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子催促,而这女子也是赵光义的伴驾宫女,是和姬信以前同屋的女子,叫朱奴哥。为什么说以前同屋,那是因为自从姬信被赵光义强要了后,她便被迫搬到了福宁殿了,更过分的是赵光义尽然没给她单独分配房间,让她和自己挤到一个屋子。

“呃……就来。”姬信反应过了连忙跟了上去。

紫宸殿前殿。

“恭祝陛下圣躬万福!”众位大臣山呼。

“平身。”赵光义朗声说道。

“谢陛下。”

“陛下有诏,有事上奏无事退朝!”王仁睿用他特有的嗓音唱道。

“臣李昉有事启奏!”这个时候姬信只见一个站在左列第二位,年纪四十多岁的男子,手拿朝笏站到大殿中央,视乎那男子报姓名时说是李昉,听人说此人是当朝的平章事。(注释:平章事,唐宋官名。全名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其职责便是宰相。)

“李卿有事便说吧。”

“前日陛下让臣所拟定的科举建言,臣已完成请陛下过目。”李昉说着将一个奏折双手举过了胸前,王仁睿会意走下去将奏折接过递给赵光义。

赵光义将奏折浏览了一遍后,将奏放到一旁点头说道:“卿言是矣,过会到朕寝殿来一趟,退朝吧。”赵光义说着便下了御座“恭送陛下!”

福宁殿。

赵光义坐在书案前翻看着奏折,自语道:“自唐以来创立科举以为取士之法,然而时过境迁如今已成主途。近年来我大宋为广纳人才扩大科举,朕即位以来数年间科举所录竟有万余人,较唐一代还多,这样做是不是有滥录之嫌?”赵光义将目光转向李昉。

“陛下,臣有一言不知该不该讲。”李昉看着赵光义说道。

“但说无妨。”

李昉看看赵光义说道:“臣以为,陛下科举选才扩大招录自然会招纳更多的贤才,可是要是招录太多,难免会有滥竽充数者。陛下录取应量定人数,加强科考法纪,对舞弊者给予严惩,使得陛下可以知道每个人的真正才能,而后加以录用。”

赵光义听到李昉的话,沉思了半响后脸上露出了笑容:“李卿考虑果然周密,这样吧你先回去将此事条陈交朕,过几日朕便昭告天下。”

“诺!”李昉答应着退了下去。

姬信冷眼看着赵光义这些天的举动,心里不由的和当年的自己比较起来。赵光义要和自己比,首先算是一个仁慈好皇帝,至少不像自己动不动就杀戮大臣,接着还有一点做的也比自己好,那便是能虚心听取群臣的意见改正自己的错,这是自己所没有的。当年要是有大臣给自己找错误,姬信绝对相信那大臣活不到第二天。可是赵光义即便做的再好,姬信也对此人没有什么好感,因为赵光义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是至始至终也无法原谅的,在她心里,赵光义就是名副其实的禽兽。

“想什么想的如此出神?”赵光义看到姬信对着案几发呆有些好奇。赵光义对于姬信心中所想自然不知道,要不然准会气疯的。

“没……没什么。”姬信回过神了,看到桌子上的空杯子连忙说道,“女婢给陛下沏茶去。”姬信说着将杯子拿起抬腿便要走,姬信现在见到赵光义就不舒服,哪里愿意久待这只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朕让你走了吗?”赵光义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响起。

姬信可不是一般人,岂能被他一句话镇住,她回过头来定定的看了眼赵光义说道:“女婢请陛下允诺。”

赵光义一把将姬信揽在怀里,抿唇说道:“果然是不听话,朕该让你好好长记性才是。”他说完也不等姬信反应,便将姬信打横抱起,向内室走去。

“混蛋!畜生!快放我下来,不然你回后悔的!”赵光义要做什么姬信此时最清楚不过了,她能一次受辱怎么能让他第二次得逞,姬信想到这里也不管不顾的大骂起来。

赵光义听到姬信的皇脸色变得难看,他一君王怎么能让一个小小宫奴如此谩骂。于是他停了下来,阴着脸看着怀里的姬信:“你说什么!”

“畜生!”姬信想也不想话再次说出。

“哈哈哈……”赵光义闻言不怒反笑,咬牙看着姬信说道:“骂得好,骂得好!朕今日便让你知道什么是畜生!”

姬信有些无语,此人怎么回事,该不是缺心眼自己骂他他还能笑得出来。而姬信却不知道,自己将面临一场暴风雨。

16.第一卷 汴水畔上佳人泪-福宁殿二次被辱 逃宋宫再见故人

姬信被一把摔在床上,不等她反应赵光义便将她身子强行按住,用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搞来的布条将姬信的手脚捆到了床上,虽然姬信拼命反抗,怎奈力气太小,片刻功夫便被赵光义成大字绑在床上。

“畜生你要是敢碰我,我绝对会杀了你!”姬信看着自己以如此浪荡的姿态呈现在男人面前,心中怒火滔天,不管不顾的冲罪魁祸首吼道。

“何必如此,你的身体朕哪里没碰过?”赵光义用手轻轻的挑起姬信的下颌,波澜不惊的说道。

“王八蛋!”姬信真的想将眼前男人一把捏死,怎奈手脚不能动,只有用骂声发泄胸中的郁结。

“好好骂吧。”赵光义冷笑了声,一把拉住姬信的衣衫,用力一拽便被扯下来一大片,雪白的胸脯暴露在空气中。

“狗皇帝!你不得好死!”姬信羞愤难当,拼命的扭动身子。

“朕也做过不少坏事,还不是活的好好的,你要担心自己才是。”赵光义好整以暇的看着姬信,手上仍然没有停下他的禽兽行为。

“我要杀……唔!”姬信狠话刚要说出,只觉一烁热的,硬邦邦的东西贯穿了自己,那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让姬信心里有一丝绝望,心中的愤怒顷刻间被绝望代替。

她此刻才知道,在这宫里自己永远都被男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她所做的反抗只是徒劳。而自己要脱离这苦海,只有两条路,要么死要么逃出宫里,显然死姬信是不会选的,眼前可恨的男人都没有死,她怎么能去死呢?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反正这身子有不是她的,已经被糟蹋过一次,还在乎第二次吗?想到这里,姬信放弃了挣扎,有些自暴自弃的闭上眼睛。

“睁开眼睛!”赵光义每当看到姬信的怒容,心里竟有些莫名的兴奋,觉得逗弄眼前的人儿也是一大乐事,可现在姬信突然放弃挣扎,这让赵光义哪里寻乐子。想到这里他用手揽着姬信的头,强迫她看向两人交合的地方,“朕要让你记住你身体是谁的,这辈子你只能做朕的女人!”

“你!”姬信怒火再次被勾起,虽然手脚不能动颤只能用眼睛瞪他。姬信心中暗骂,这皇帝果真不是好东西竟然如此羞辱自己,她心中下定决心,有朝一日必然宰了眼前的男子。

“朕会好好疼你的……”赵光义邪魅的说着,那东西在姬信体内用力一倒弄,让姬信疼的连连的乱叫。

姬信虽然对赵光义恨得要死,可是她不得不承认,这男人果真强悍的如同种马,比当年的自己要厉害的多,将她整整要了好久才罢休,而最终的结果是姬信整整一天多下不了床。姬信以前没有亲身体验,如今想来这种事果然是女人吃亏。她心中真的有后悔自己当年那样的粗暴的对那些妃子,不想今日她也饱尝了这种痛苦,果然是报应啊。

东墙明月影般般。

时近五更,只见一个瘦小的黑影身上背着包袱,鬼鬼祟祟的蹲在左掖门旁的一处灌木丛中,似乎在等什么。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候,只见一辆车自宫内驶出,停在了左掖门口,而那车上散发出来的恶臭让人不由一阵恶心,原来这是每天清晨出入宫禁的粪车。

黑影趁着守门卫士检查车子的空挡,钻到了车子的下面。侍卫检查过后,粪车缓缓的驶出宫门而去……

事实上,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不是别人,而是姬信。自从那日在福宁殿被赵光义再次侮辱了后,更坚定了她逃出宫里的打算。她每日闲暇时间便留意出宫的车辆,她发现每天早晨天不亮时,便有粪车出宫而且是风雨无阻,视乎侍卫都对这车检查不怎么严,于是姬信心中便有了计较。

姬信虽然在宫里只呆了一个多月,可运气还算好,竟让碰上了两次发放月俸,宋宫中宫女的月俸也还丰厚是半贯钱,姬信也没地方去花销自然是存了下来,加上赵光义前后送的东西,姬信身上的财物也差不多有五贯钱(相当于5两白银),虽然钱不多只要不奢侈半年内还是不愁生计的。

姬信知道如果皇帝发现她出逃,必然会派人前来追赶。东京城不是久留之地还是到其他城邑安全,等过段时间皇帝寻不见了自然淡忘了,毕竟如今的自己只是个宫奴,皇帝不会怎么上心的。姬信心中做了决定,便在城内小店买了几个包子换上事先准备好的男装匆匆出城了。

“君华。”姬信自新宋门出来后,忽然被人叫住了,姬信现在是相当的郁闷,他有些怨怼的看着发声的主人,而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她在宫外的侍儿絮儿。姬信觉得自己如今已经是男子打扮,怎么还是被人分辨出来了,看来她的化装技术还是要好好改进一下了。

“咦?没想到我真的猜对了。”小丫头脸上带着惊喜,喃喃自语道。絮儿自从知道姬信入宫后,心中也是怅然若失,毕竟自己在姑娘身边伺候了这么长时间了。

姬信闻言内心有些崩溃,原来那丫头也不是一眼认出,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想到这里她没好气的看了絮儿一眼。

絮儿过了片刻,泪光闪闪的看着姬信问道:“君华你不是在宫里,怎么”

“少废话,要不要和我一道离开东京?”姬信用一贯冰冷的语气说道。姬信虽然和絮儿在一起没有多久,可是觉得着丫头也是可以信任的。当她出宫后碰到絮儿,心中竟然有些莫名的兴奋。其实姬信心里还有一个目的,觉得带着这丫头自己以后也有人照顾,前些天宫里没人伺候,反而要伺候别人的日子让姬信受够了。

“我……”絮儿疑惑的看着姬信。

姬信看絮儿犹犹豫豫,也没回言径直向城外走去,他一贯不喜欢那种几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性格。

“君华……君华……等等我!”絮儿反应过来,连忙跟上了姬信。絮儿虽然不知道自家姑娘为什么要离开东京,可是她觉得跟着姑娘就是对的。

“路上叫我阿郎便是。”姬信觉得自己如今打扮,这个称呼应该是最合适不过了。

“哦。”小丫头也没说什么,机械性的点头。

17.第二卷 纵情天下任此生-姬信携女生异地 郓州初见寇平仲

注释:郓州,治须城,今山东东平县。北宋属于京东西路。州境有大泽,曰大野或巨野泽。

雍熙四年(公元987年)秋八月。

郓州城外一户人家大门紧闭,而院子里的哭闹声却清晰异常。

“娘……娘……”一个将近两岁的小孩子坐在地上独自玩耍,当她看到来人时小脸绽开了花。

“混账东西!再叫一句试一试?”一个秀气的男子一脸愤恨的看着地上小不点,似乎和自己有仇一样。

“娘……抱抱……”小不点伸着小手,一脸渴望的看着男子。

秀气男子手指一曲,给小孩狠狠一个暴栗,一把拍开小不点的小手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

“哇呜……痛痛……娘……呜呜呜……”男子那一下可够狠的,将小不点敲的大叫。虽然被男子如此对待,小不点还是意志坚强的唤那狠心男子‘娘’。

“真是的,只是个小孩子,君华也真是狠的下心。”只见一个少女将地上可怜的小不点抱起来,满是疼惜的用手轻轻的给小不点揉着脑袋,轻声哄道,“小娘子听话,我们不理会那狠心的娘亲了,好不好?”

“娘……娘……”小不点哽咽着缩到少女怀里,眼睛仍然盯着屋内。

“哎!又何苦来。”少女叹了口气,抱着小不点进了屋子。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那年姬信从宫里逃出后,半路遇到了絮儿于是便带着她一路往东北方向而去。

路上走了几日,姬信不知道怎么回事,每天无论吃不吃东西总是呕的不行,身子也乏力的很,姬信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病于是便和絮儿去了最近城镇的医馆。当郎中说出缘由后,姬信差点没将那医馆给拆了,原来她竟然有了身孕。絮儿闻言大喜,好说歹说终于说服姬信住下养胎。她当然知道那孩子是谁的了,她恨不得将那男人杀死,怎么会心甘情愿为他生孩子,于是便暗地里卖了堕胎药回去。

也许是腹中孩子命不该绝,姬信本来将药熬好准备喝的时候,被絮儿发现了将药碗夺过摔在地上,原来姬信的一举一动都在絮儿的监视之下。在养胎初期,虽然絮儿紧紧盯着姬信,姬信还是没有放下堕胎的企图,只是每次都在絮儿的作用下失败了。到孩子有五六个月后,姬信知道孩子已经成型,便放弃了堕胎企图,因为她知道那时要堕胎连她自己都会有危险,除非她不想活了。

姬信现在都清清楚楚记得,自己生那孩子惊心动魄的一刻,这孩子果真会和那男人一样的折磨人,姬信用了一天一夜才生下来,之后她整个人只剩下半条命了,一直昏睡了两天才醒来。

因为这些原因,姬信对这个孩子从一出生便不喜欢,心中还隐隐有些厌恶。记得孩子出生后饿的直哭,絮儿让姬信给孩子喂奶。姬信听到后心中不由的恼怒,自己被迫当女人还生了孩子,这已经是做人的极限了,还让她掏出乳房给小孩喂奶这绝对做不到。即便这不是自己的身体,姬信也坚决不做这样的事。姬信虽然没给孩子哺乳,可她的奶水却也多,姬信难受便将母乳挤出来倒了也不给孩子喝。絮儿看劝不动姬信,只好给将孩子寄养在有婴孩的人家到了晚上才抱回家,直到半年前孩子断奶。

说句良心活,这两年那孩子都是絮儿一直照顾的,姬信是一天也没管过。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孩子不论姬信如何厌恶还是虐待,她依然见了姬信亲的不得了,大约这便是母女天性使然吧。

当孩子长到一岁多的时候,姬信带着孩子和絮儿才离开了小镇,一路继续往东北走。大约有个把月便到达了郓州,姬信觉得此地不错也不想走了,便在郓州城外大野泽边,一个村子租赁了屋子住下,用两贯钱置办了家什就算安了家,同时扮作男装在村学教书,让絮儿在家带孩子。

今天村学放假,姬信下午不用去教书,觉得无聊便漫无目的的走着,不觉来到了大野泽边。只见一望无际的水面上点点渔舟和画舫,阳光照耀下水面金光闪烁。姬信看着这些,在家时因为孩子闹心的郁闷心情也好了不少。这段在郓州的日子,姬每逢心情不好的时候,她便独自来大野泽边散心。

姬信坐在柳荫下歇息,只见一画舫靠了岸,一帮文士说说笑笑的自上面下来。姬信即便没在其中,也知道哪些人是狎妓归来的男子。姬信本来是出来散心的,被他们这样一搅合,心中不由的烦闷,于是从树荫下的青石上坐起径直离开。

“兄台!且慢!”姬信听到后面的声音,先是一怔继续往前走,姬信不认为那声音是叫她的。

姬信没走几步便被人从后面拉住,姬信回头看去原来是刚才的那帮人中的一个,年纪有二十六七,打扮颇为儒雅。虽然此人给姬信的感觉不算讨厌,可他这样拉拉扯扯算什么,即便她现在不是女人也不行。想到这里,姬信有些恼怒的拍掉来人的手,不悦的说道:“何事?”

“这个可是兄台的?”男子对姬信的恼怒不已为意,笑着将一块玉佩递到姬信的面前。

姬信仔细一端详觉得有些眼熟,于是在身上摸了半天也没摸到玉佩,于是将男子手中玉佩夺了过来,干巴巴的说了声谢便走了。

“兄台便这样走了?”那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要如何?”姬信将头转过来,一脸不爽的看着男子。

“在下寇准,字平仲,兄台叫我平仲便是。”男子似乎有意结交姬信,有些迫不及待的报了名号,“敢问兄台贵姓?”

“姬信便是。”姬信不耐烦的说道。她出宫之后怕被赵光义查出来,便用了自己的本名。姬信刚开始只顾想自己的事情后来才反应过来,寇准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姬信想了半天才明白过来。自己记得前些天到郓州城时,就听说通判换成了一个姓寇的,好像叫寇准的,难道这男子便是他?想到这里,姬信不确定的看着男子问道,“敢问你便是郓州通判寇准?”

“哪里来的汉子,竟然如此和监州说话?”这个时候一个狗腿的男子对着姬信喝道。(注释:通判为一州知州的副手,宋代俗称监州。)

“退下!”寇准喝止了自己的仆从,笑着对姬信说道:“家人无理,贤弟不要理会才是。”

“我还有事,告辞。”姬信根本不会理会仗势的下人,对寇准拱了拱手便走了。

寇准看了眼姬信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便带着仆从也回去了。

18.第二卷 纵情天下任此生-王仁睿奉诏郓州 赵元僖千里寻情

注释:此时宋太宗刚刚为赵元佑改名赵元僖。

福宁殿。

一身穿龙袍的男子坐在书案边满脸怒气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王仁睿,过了半响沉声呵斥道:“找了两年多连鬼影子都没见,朕要你何用?”

“官家息怒,小人罪该万死!”王仁睿稽首谢罪,磕头将地板弄得咚咚直响,真让人怀疑那是不是他的脑袋……

“罢了,你既然做不成事去西京供奉先帝陵寝。”赵光义对王仁睿挥挥手,淡淡说道。(注释:西京,指河南府,今河南洛阳,为北宋四京之一。)

“小的愿意侍奉官家左右,不愿去西京!”赵光义虽然没说处罚王仁睿,可是让他跑到洛阳看陵墓,这无疑和打入冷宫一般。

赵光义蹙眉看着王仁睿,半天不语。

“求官家开恩……”

赵光义略做做思考的看了王仁睿一眼,缓缓说道:“朕给你半个月时间如果再没有消息,你就去西京守陵。”

“小的领命!”王仁睿闻言大喜,连忙答话。

“退下去!”赵光义不耐烦的对王仁睿挥挥手。

赵光义看着王仁睿远去,握拳自语道:李君华,你以为你能逃出朕的手掌心,上天入地朕也要将你挖出来。

陈王府。

只见一青衣男子负手站在花园的凉亭,对着水面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而当你仔细观察时会发现男子眉宇间带着几分忧思,大约是因为某些事情伤感吧。

“殿下。”这个时候,一个女子甜腻的声音响起。

男子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头挽同心髻,身穿着粉色对襟绣花上襦,下着月白长裙的女子缓步走来。女子约有十五六岁,容颜娇好举止之间尽显妩媚。而此女不是别人,正是赵元僖(赵元佑刚改名为赵元僖)新纳的小妾张氏,平时深的赵元僖的宠爱。

“殿下。”女子软语说着,将整个身体倚在了赵元僖的身上。

“爱妾何故前来,嗯?”赵元僖将女子揽到怀中,笑着用手托起张氏的下颌,眼睛紧紧的盯着张氏。虽然赵元僖脸上挂着笑容,可那笑里明明不含一丝表情。

“妾身想殿下了嘛。”张氏看着赵元僖撒娇,身子还不停的在赵元僖身上蹭来噌去。

“难得爱妾挂记。”赵元僖说完忽然脸色一变,将张氏推到一边,“这地方是你来的,还不给小王退下!”

“我……”张氏不明所以的看着赵元僖,这殿下的表情变化也太快了,刚才还笑颜对着自己,如今在怎么一副要吃了自己的样子。

“滚!”赵元僖对依旧忤在那的张氏怒喝道。

“妾身告退,妾身告退。”张氏对赵元僖的脾气自然了解,闻言脸色一变立马退了下去,因为她知道,如果自己再呆在那里殿下可不就是骂她了,肯定会是拳脚相加,为了安全还是走了是上策。

赵元僖前几天入宫给赵光义问安,也不知道为什么被莫名其妙的骂了一顿,因此赵元僖这两天脾气相当的不好,今天他刚从外面回来,心里有些烦躁便在亭子休息,只可惜张氏没有眼色触了他的霉头。

“殿下,小的……小的赵密有事禀报。”这个时候,赵密有些微喘的声音忽然在身侧响起。

赵元僖胸中的火气还没有怎么平复,听到再次出现的声响,强压着火气对侍从喝道:“最好有事,不然到刑房领四十皮鞭!”

赵密闻言心中一颤,小心的说道:“小的已经查出李小姐的下落了,她在……”

“在哪里?”赵元僖闻言心中不由的狂喜,也不等赵密将话说完,立马抓着赵密的衣襟问道。

“在……在郓州大野泽旁……”赵密心里真的不明白,自家殿下怎么会在乎一个私自出逃的宫奴,为了找那女子害的自己在外面跑了整整两年,从陇右秦州(今甘肃天水)跑到齐鲁密州(今山东诸城),自江南越州(今浙江绍兴)到河东代州(今山西代县),天下州郡几乎跑了个便总算将人找到了。

“干的好!下去领赏去。”赵元僖心情大好,放开赵密挥手说道。

“诺!”

“等等。”赵元僖忽然想到什么,连忙叫住赵密,“速速备马,小王今日便要赶到郓州。”

“可是殿下你……”赵密闻言不由一惊,这殿下不是疯了吧,从东京到郓州虽然不算太远差不多也要四百多里路,骑马最快也要一天一夜。何况现在殿下身为开封府尹,怎么能随便弃职位外出呢,要是让官家知道了那还得了。

“没什么可是的,让你去你就去罗嗦什么!”赵元僖瞪了赵密一眼,问道,“宫里那边也知道了?”

“想必也知道了。”赵密自然知道赵元僖话中的意思。

“那你先去准备,两个时辰后我们一道出发。”赵元僖想想说道。

“诺!”赵密无法,连忙退了出去。因为跟随殿下多年,赵密知道赵元僖的脾气,只要他自己决定的事情,是不会轻易改变的,于是他也没有再劝说什么。

赵元僖看着赵密出去,拳头不由的紧了紧。在赵元僖心中最为不甘的就是这件事情,本来那女子是他最早认识,要做也因该做他的女人。没想到多事的弟弟在父皇前提起那女子后,却被父皇抢先一步将那可人据为己有,想到这里赵元僖对赵元侃(此时赵元休也改名为元侃)的恨意不由的添了几分。

那女子入宫后赵元僖对此已经不抱希望了,可也不知道那女子用了什么方法,竟然逃出了皇宫。赵元僖得到消息心中燃起了希望,于是派人四处打听,也不知道那女人怎么藏的,自己都找了两年多都一点消息也没有,本来赵元僖想着这次赵密如果再找不到他便断了此念,不想赵密却在这个时候将喜讯带来了,赵元僖现在恨不得一下子飞去,见到日思夜想的佳人。

却说这边赵元僖连夜赶路去会佳人,那边宫里赵光义也得到了姬信在郓州的消息,连忙派王仁睿到郓州抓姬信回宫,至于两面谁能先找到,那只有听从天意了。

19.第二卷 纵情天下任此生-生母狠心弃幼儿 慎思决计赴辽国

村学。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几个小孩子抱着书本摇头晃脑的念着,姬信手里拿着两指粗的竹板,负手走来走去,当小家伙们将那段《千字文》读完后,他回到了座位上准备讲解。

“天地二者,是我们所……”

“呼……呼……”姬信刚要讲解时,听到声音不由的有些生气,只见一个小十来岁的小男孩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而且不怕死的竟然打起了呼噜,惹的周外的孩子都嬉笑不已。

“郑允哥,你好自在啊?”姬信上前揪住小男孩的耳朵提起来,咬牙说道。村学里的其他孩子道罢了,可这允哥却调皮的很,姬信不知给他了多少苦头吃,可是上课捣乱的秉性依旧改不了。

“哎哟!”被姬信这么一弄从美梦中终于醒来,允哥疼的叫了起来,呲牙咧嘴的讨饶,“夫……夫子,我再也不敢睡觉了……”

“将手伸出来!”姬信不做理会,面无表情的说道。要知道允哥这样的话姬信不知道听过多上次了,要不是看在他姐姐一个人拉扯他不容易,又住了他家的房子,姬信早就将这不服管教的小子踢出去了。

“哦。”允哥揉了揉被揪的发痛的耳朵,将一只手乖乖的伸出来,可怜兮兮的看着姬信。

“啪!啪!……”姬信用竹板在小家伙的手上打着,一连打了十下。这允哥还真是倔强,明明疼了眼泪都流出来了,却咬着唇不吭声,这让姬信打心里佩服这孩子。可一马归一码,姬信不会因此手软,她打完了允哥后,命令道:“到后院站着去!”姬信看允哥出去,又继续开始讲课了。

“姬先生在吗?”姬信讲完课正在休息,一个女子声音响起。

姬信抬眸望去,只见一个年纪约有二十七八,穿着青色粗布衣裙,村姑打扮的女子,提着竹篮在门口张望。姬信知道来人便是允哥的姐姐郑元娘。自姬信当上这村学的先生后,这女子道是热情每到中午的时候,除过给自己弟弟送饭外,还捎带的给她一份,姬信说过多少次了,可那女子就是不依,姬信无法只有由她了。

“就到这里,都回去用饭吧。”姬信对小孩子们说的。

小子们一听放学,连忙丢下书本,一溜烟出了学堂,还没半盏茶功夫,学堂就只剩下姬信和元娘了。

元娘将竹篮放在一旁的地上,看着姬信略带歉意的笑着说道:“打扰了。”

“无妨。”姬信摆手,含笑说道,“小弟麻烦娘子才是。”姬信现在都觉得自己来到这个异世这几年自己的确改变了不少,对人也竟能心平气和的说话了,这在当年可是难以想象的。

元娘闻言,羞涩的看了姬信一眼,环视四周问道,“允哥呢?是不是又淘气了。”

“也没什么,我让他去集市买纸笔去了,过会才回来。”姬信知道元娘脾气,如果将他上课睡觉的事情说出来,那孩子回去只怕一顿好打。

“便好,还以为允哥淘气了。”元娘低头轻喃了句后,看着姬信笑眯眯的凑近她耳畔小声说道,“我先回去了,妹妹记得傍晚和允哥早点回来哦。”

姬信闻言脸色一僵,有些气恼的看着远去的女子。姬信自逃出宫后,便以男子身份示人,姬信本来掩饰的也好,几年来也没怎么被人发现。可百密难免有一疏,前几个月,姬信身上难受白天在屋里洗澡,不想忘了关门,元娘因为允哥的事前来找姬信,至于开门后的事情也就不用说了,反正是这个事情让元娘吃惊不小。

傍晚,姬信村学回来路上,允哥这小子调皮的不得了,一会跑到这里撕把草,跑到哪里扬一把土,就是不好好走路。从村学到他家本来不到半里路,却走了一盏茶功夫。如今这又不是上课,姬信拿那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姬信正在对允哥头疼的时候,小家伙忽然没有了气息,眼睛愣愣的看着远方。

“怎么了?"姬信迷惑的问道,眼睛顺着允哥目光的方向望去,这给姬信不小的一惊。

现在虽然已近黄昏,可是视物依旧清晰。只见远方隐隐约约有一对人马,正在村口问路。为首的男子一头戴灰色幞头,身着蓝色圆领长衫,虽然是一身普通打扮,却掩盖不了他身上的贵气。而姬信一眼便看出来人,这人不是别人,就是陈王赵元佑,现在改名赵元僖。虽然有几年没见,那男子脸面和当年相比略显消瘦,而身上的沧桑也增加了几许,即便他身上有多大变化,而他那双鹰目中的狠厉是姬信永远也忘不了的。

姬信心下虽然不明白赵元僖为何会突然出现在郓州,但直觉告诉她,这事情和自己有关,看来自己这几年的安逸生活就要结束了。为今之计还是趁没发现,赶快离开此地再做打算。至于那个孩子和絮儿带着只是累赘,而姬信相信赵元僖是不会伤害她们的。

“允哥,先生的《千字文》忘在学堂了,你帮我去取来。”姬信觉得现在还是将小家伙支走好说。

“好!”允哥闻言屁颠屁颠的跑了回去。

这几天学堂刚收了束脩,姬信一时不得空放在身边的荷包里也没有放下。那些钱虽然不多却也有五六贯,够自己的盘缠和一两个月的用度了。(束脩:是古代学生给老师的礼物,一般也通指学费。)

姬信有了计较,也没回去和絮儿、元娘打招呼,连夜赶路去了郓州城。

姬信虽然这几年呆在郓州,可闲暇也对宋国的风土人情,以及周边的国家有了一定了解。原来这宋国虽然和自己的卫国一样是中原的正朔所在,可并不是统一的国家。在中原以外,北方有一个强大的游牧民族国家,叫辽国(有时称契丹),和宋国国力不相上下,两国时战时和。而在宋国的西北方向,黄河的上游地区,有一伙党项人,虽然名义上属于宋国,可实际上是却是一独立的割据势力,对宋国西北有严重威胁,除此之外,西南有吐蕃、大理等政权,西域有西州回鹘等。

姬信想自己要是继续呆在宋地,早晚不是被赵元僖逮着,就是让那皇帝捉回皇宫。为今之计只有迅速离开宋地,而离郓州最近无疑是辽国。姬信心中想着,便一路向北方赶去。

20.第二卷 纵情天下任此生-赵元僖郓州失机 南京城姬信结友

注释:南京。治今北京市西南,属辽国南京道。

“娘……娘……”小不点躺在絮儿的怀里,小手拉着她的衣服,眼巴巴的看着她。

“小娘子乖乖睡觉啊,娘亲过一会就回来了。”絮儿将怀里的小不点紧了紧,有些焦急的看了看窗外,小声埋怨道:“君华也不知道怎么的,天都黑了也不会来。”

“咚!咚!咚!”絮儿好不容易将孩子哄睡着,只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君华回来了!”絮儿闻声心里窃喜,抱着熟睡的小不点就去开门,“来了!来了!”

却说那日下午,赵元僖得到李君华的消息后,也没有喘息一路奔郓州而来。也许是急于见到朝思暮想的佳人,本来要三天的路他赶了一天多,连他的回鹘马都跑死了。赵元僖到州城时刚好傍晚,他胡乱的填了肚子后就来到了赵密说的村子来了。

赵元僖一路来到大野泽边被眼前的景色所吸引,怪不得那女子会在这里常住。虽然心有所慕但依旧不忘正事,既然她在这落脚想必不难打听到。想到这里,赵元僖便敲开了村旁的第一家的大门。

“君……大郎作何?”絮儿略带兴奋的打开门,刚要喊人却发现不对。虽然现在光线不是很好,可絮儿还是认出了来人。那男子不就是陈王吗?而他身后的另一男子想必是他的随从。虽然絮儿和那陈王接触不多,可他那次鞭打自己的事情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呢,即便眼前的男子烧成灰她也忘不了。絮儿虽然不明白这陈王为何来到这里,她直觉和君华有关,想必不是什么好事,于是装作素昧平生的样子。

“不请小王进去吗,絮儿?”赵元僖看了一眼絮儿怀里的孩子,玩味的看着她。赵元僖别人没什么影响,可这个小丫头他一眼便认出来了。

絮儿闻言心中不由一颤,原来自己还是没逃过这男子的眼睛。心中絮儿虽然怕的要命,却强作镇定道:“大郎弄错了吧,奴叫临玉,不叫絮儿。”絮儿用无辜的眼神看着赵元僖睁眼说瞎话。

赵元僖闻言不由皱眉,一把捏住絮儿细嫩的胳膊,鹰目圆瞪喝道:“少给我废话,李君华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絮儿噙着泪水,看着赵元僖直摇头。

“呵呵……还真是个忠心的丫鬟。”赵元僖闻言怒极反笑,竟放开絮儿的胳膊,负手不语若有所思的看着孩子。

絮儿小心的抹了把泪,当她看到赵元僖的目光时,下意识的将怀里的孩子揽紧,后退半步用略带惊恐的目光看着赵元僖。

“你不必如此惧怕,小王不会伤害她的。”赵元脸色缓和下来,背对着絮儿,“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

“谢陈王……”絮儿闻言大松了口气,连忙跪下谢恩。

“赵密!”

“小的在。”赵元僖旁边的男子躬身答道。

赵元僖不看地上的絮儿,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带着位姑娘一道回京。”吩咐完后,赵元僖也不等回话就出门而去。

“陈王!”听到赵元僖的话絮儿不由一惊,自己怎么能跟这位回东京呢,想到这里连忙叫唤着某人,可某人已经不见踪影了。

赵元僖之所以要带絮儿和孩子回东京,他自然有自己的打算。他第一眼看到那孩子时,心中竟有种莫名的伤痛,因为他知道那孩子就是自己父皇和心爱女人的。赵元僖不远千里赶到这里,本来想掳得美人归,不想却没有见到。赵元僖知道那女人肯定会躲着自己,要找她还要下一番功夫,和况自己也没有这么多时间。赵元僖并不着急,因为他相信只要那孩子在自己的手里,那女人就跑不了,试想这普天之下哪有母亲不要孩子的。可赵元僖却不知道,这姬信岂是一般人,他怎么会在乎一个本不该出现的孩子,而且是自己最恨的人的。

辽国南京城。

城中酒肆中,一青衣男子坐在临窗的位子上自斟自饮好不惬意,这男子不是别人而是男装打扮的姬信。

“姬信!”姬信抬眸,只见是一二十多岁,相貌朴实憨厚,略带几分豪爽,身穿契丹服饰的青年男子和他招手。那男子说着大大咧咧的坐在了姬信旁边,拍着她的肩膀调笑道,“出来也不叫哥哥一声,难道想吃独食不成,我可不依。”男子说着毫不客气的将姬信刚刚倒的酒端起一饮而尽。

“耶律兄说笑了。”姬信说着不动声色的将男子放在肩膀上的手推开。她本来就不喜欢和人做过于亲密的动作,何况自己现在还是女儿身。

“对了!”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收起调侃之色,看着姬信正色说道,“贤弟不是要在南京谋个职事吗?”男子说完看着姬信。

“嗯。”姬信轻哼。

“主上驻跸南京,阿爹招募宿卫,贤弟可有意?”

“不去!”姬信想也不想就拒绝了男子的好意,姬信心里暗骂,这小子到底又没哟脑子,自己又现在的身子又不会武艺怎么当侍卫。

“呵呵呵……”男子看了姬信半响,忽然笑了起来,“也真是的,我怎么忘了你不会武艺。对了,我家缺个围棋待诏,不如……”

“不去!”姬信再次拒绝男子的好意。

“你这不行,那不行到底要如何?”男子的耐心消磨完了,闻言恼怒,冲姬信喝道。

“我……”姬信知道男子是关心他,准备开口解释。

“好了,”男子打断姬信的话头,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明日你来我家便是,我先回去了。”男子说完不等姬信回话,径直出了酒楼。

姬信看着远去的男子,心中叹息。自己这几年的确变了,当年叱咤风云的铁血皇帝,如今成了小女人,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给管住了。

姬信怎么认识这人,却说那日姬信离开郓州后,连夜赶到魏州(今河北大名东)渡口,搭船自御河(永济渠)一路北行,终于安全从宋辽界口的淤口关(今河北霸州信安镇)通过,到达了辽国,之后便落脚南京城。

姬信初来异地,一时谋不到职事,便先在客栈住了下来。一日晚间,在回客栈路上他碰到一落魄的契丹男子饿晕在路上。本来冷血的姬信竟一时头闹发热,扔了一些铜钱给他。不想天上竟然有这等好事,自己无意间发善心救下的男子竟然是去年大破宋军的辽国主将,耶律休哥的长子耶律高八,因婚姻的事情何父亲闹心跑了出来。

21.第二卷 纵情天下任此生-王仁睿贬逐而死 宋天子初封幼女

注释:姬信为赵光义所生女儿,考证《宋史·公主列传》赵光义第六女寿昌(卫国长)公主,与此年纪相和,于是决定采用。

福宁殿。

御座上的男子一脸阴沉,跪在一旁的王仁睿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要说赵光义为何如此那也是有原因的,试想让你找人找了快三年,竟然都没找着,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却将人又跟丢了,即便是石头人也会发火,何况像赵光义这样狠绝的人,他能忍这么久已经是不错了。

“你明日就动身去西京,朕这里不用你伺候了。”赵光义好不容易平复了火气,厌恶的来看了王仁睿一眼后,淡淡说道。赵光义心想,这样没用之人留着碍眼,还是赶的远远的好。

“官家,小的……小的还有话要说。”王仁睿颤颤的答道。

“讲!”赵光义如今已经没有耐心了。

“陈王也去了郓州。”

“他去做何?”赵光义闻言色变,视乎明白了什么,对王仁睿命令道,“快快讲来!”

“据小的所闻,陈王去了郓州后,接得李小姐的丫鬟絮儿,还有一个两岁的女婴。”王仁睿说完后小心的看着赵光义。

女婴?赵光义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笑容,精明如他怎么能不知道那是谁的孩子。如今那女人都有有了自己的骨肉还想逃出自己的手掌心,假以时日捉到她,一定将她囚禁起来永远也别想逃。

“王仁睿听诏!”赵光义忽然发话。

“小的在!”

“朕今擢升你为洛苑使,择日赴西京守陵!”对于没有完成使命的人,赵光义是不会手软的。

“官家!”王仁睿跪在地上,声音带着哀求。

“朕乏了,且退下。”赵光义不愿意听他聒噪,躺到了榻上。

王仁睿绝望的看了一眼榻上假寐的男子,默默的退了下去。

陈王府。

“我怕……怕……要娘……要娘……”小不点溺在絮儿的怀里可怜巴巴的。这些天来,自从姬信不告而别,小不点一到晚上就哭闹着要娘,让絮儿头疼不已。

“乖,小娘子好好睡觉,等醒来了娘就回来了。”絮儿看着孩子好不心酸,轻抚着孩子好言哄着。而此时她心里不由的有些怨恨起姬信来,她怎么也想不到天下还有如此狠心的母亲,为了逃命竟然将自己亲生女儿撇下不顾。

絮儿正在心中抱怨,只觉得身后有响动不由疑惑起来。因为絮儿知道,陈王自从将自己带回来后就被安排到这个别院后,除过送食物的婢女外,基本没人会来。可那脚步声明明就是男子的,难道是陈王来了?絮儿疑惑的看向来人。

看清来人絮儿更加迷惑,明显就不是陈王啊,虽说来人和陈王有几分相似,可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让絮儿有些莫名的紧张,尤其是他的眼眸,更是让絮儿不敢直视。絮儿虽然不知道来人身份,可能随随便便进这府中来,想必是什么大人物吧。

“你就是李君华的侍女?”男子睨视着絮儿,冷声说道。虽然是问句,却是不容置疑的口气。

“我……我是。”听到男子的声音絮儿不由的紧张,说话都有些结巴。而一旁的小不点,也许是看到陌生人了,也缩在絮儿怀里,小眼睛警惕的看着男子。

“嗯。”男子看了看两人微微点头,半响后看着絮儿缓缓说道,“等会你带着孩子同朕一起进宫。”

“可是陈王……”絮儿有些着急的唤道。自己怎么能带着君华的孩子和陌生人走呢,何况这么走了怎么和陈王说。

“朕做决定还需要请示陈王吗?”男子闻言恼怒,危险的看着她。

絮儿吓得后退两步,一脸恐惧的看着男子。不过她也从男子的用词中知道了男子的身份,因为他自称‘朕’,絮儿即使再不懂她也知道那是只有官家才能用的。

“贱妾不知官家,官家恕罪!”絮儿反应过来,抱着孩子噗通跪在地上请罪。

“罢了。”赵光义有些不耐的说着,负手出门而去。

絮儿看着远去的人影知道该怎么做,于是抱着小不点也跟这赵光义出了门。

福宁殿偏殿。

“有诏!”宦官特有的嗓音响起,将还在云雾中的絮儿唤回,絮儿抱着小不点,连忙跪下接诏。

来人瞟了絮儿一眼,朗声念道:“敕门下,因失其查,幼女流落在外几二载,实朕之过矣。今女来归,朕心实慰。全父之道,实乃人伦。女今幼冲,因托皇后李氏抚育。今赐女名,其曰‘妤霓’,号寿昌公主。尔德圣恩,宜其勉哉!”

“奴婢代公主谢恩,陛下万福圣躬!”絮儿稽首,因为抱着孩子,只好单手过头接过诏书。

宦官将诏书交到絮儿手里后,扬长而去。絮儿看宦官远去,抱着妤霓坐在床上有些无奈的自语道:“小公主,以后我的身家性命就全靠你了。”(从现在开始,我们的小不点不再没有名字了,人家孩子可是有名有姓了,是大宋朝的六公主寿昌公主,名字叫赵妤霓,要记住哦。)

“嗯……”小妤霓似乎听懂了,轻点着小脑袋。

福宁殿正殿。

赵光义正看表章,抬眸望去只见李神福自外进来。赵光义于是停下手里的活,定定的看着他。李神福自是灵巧之人,皇帝的意思他自然知道,见过礼后将刚才宣诏的事情据实禀报。

看到此处也许大家纳闷,赵光义的贴身宦官不是王仁睿吗,怎么换人了,那我就解释一下。原来王仁睿被赵光义贬逐洛阳后,还没动身就病倒了,赵光义念着他多年侍奉功劳,暂缓行程,让他安心在京养病,并派了太医为其治病,不想王仁睿大限已到不上几日竟西去了,赵光义闻讯叹息不已。而后,他将自己另一亲信宦官李神福调到了身旁,并加升为宫苑使统领宫中宦官。

“宣皇后来见朕。”赵光义略作思考后说道。

“诺!”李神福躬身退下。

在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时,也不知想到什么赵光义轻声叹了口,之后继续批阅表章。

22.第二卷 纵情天下任此生-扮男儿身份败露 失里安欲胁姬信

却说姬信来到高八家不觉十余日和府中上下人也混熟了,尤其是高八的同母妹妹失里安有空没空就来缠姬信,这小姑娘将姬信弄的头疼不已。(呵呵呵,为什么高八同学的妹妹叫失里安,这个呢我也不知道……)

“姬哥哥!”

不想外面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睡塌上的人儿不由的皱眉,小嘴不知道嘟囔了句什么,转身靠里面继续睡去。要是平日,姬信听到这么大的响动早就起来了,昨天高八心情不畅快,硬拉着姬信陪他喝酒到深夜。姬信如今的身体哪里喝的下许多,不上几杯酒被灌的晕乎乎的,最后装醉才逃过。

“快开门!不然我踹门了!”失里安娇喝道。她本不是什么有耐心的女子,看半响无人应答对着门内催促。

“呃……来了!来了!”姬信被失里安的声音惊醒,浓浓的睡意顷刻全无,回过神连忙起来穿衣服。

姬信心中真的无奈,他现在是怕了这姑奶奶了。他敢保证如果再晚一步,这门肯定是报废了。如今马上就冬天了,他还指望着这门挡风呢。

“哐啷!”正在这个时候门被人踹开了,只见一个年方三五,头上梳着许多小辫,身上穿着一身火红的契丹服饰,长得清秀的小姑娘站在门框里面,一脸惊愕的看着姬信。

姬信带着迷惑,顺着小姑娘的目光搜寻,终于找到了关键所在。姬信现在肠子都悔青,悔到直抽筋。自己昨天回来怎么就忘了将门户插好,就是门户没插好,也不该脱衣服睡觉啊,如今可好身份暴露了吧。

“你……你是女人”失里安声音中带着一丝失落。

“嗯。”姬信轻哼了声,不慌不忙的将衣服穿好,视乎刚才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你怎么会是女人?”失里安声音高了几度,视乎姬信是女人是不可饶恕的罪过似地。

“这有错?”姬信恼怒的瞪视着小姑娘。姬信心里说不出的烦躁,她那里想当女人自己也是没办法的事。姬信现在脾气真的是改了许多,要是当年这小姑娘如此,只怕离死不远了。

“你……我可以不将你的事情告诉别人。”失里安看了姬信半响,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带着威胁的口气说道,“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

“没什么好谈的,容不下我走就是了!”姬信最恨被人威胁,闻言脸色顿变,不等失里安说完便要收拾行李走人。正所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哥……姐姐留下可好,我错了还不行!”失里安不想姬信如此反应顿时慌了手脚,小手扯着姬信的袖子一副掩掩欲泣的样子,别去有多可怜。

“放手!”姬信皱眉,厌恶的推开失里安,拿着行李不顾而去。

“大郎!”姬信听到有人问好。

“贤弟,你这是要去哪?”姬信一路走来,不想在路上碰到了从外面回来的耶律高八。

“当然是要走。”姬信淡淡的看了高八一眼,越过他身边要出去。

“贤弟你有地方去吗?”高八笑着拉着住姬信,将她的包袱扯下,“还是乖乖住下了。”

“哥哥,你回来了。”一个带着兴奋的声音在姬信身后响起,就是不用看也知道是哪位。

失里安高兴的扑在高八的怀里,好半天才从高八怀里抬起头来,当小姑娘的目光触及姬信时,眼神里明显带着怨怼。她好像想到什么似的,脸上忽然露出了笑容,附耳和高八说起悄悄话来,眼光还不忘瞅着姬信。姬信心中觉得有些不对劲,那小妮子八成是要说自己什么的。

失里安的话让高八大吃一惊,听完话后看姬信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和好奇,眼睛不时的盯着姬信的脖子,让他好不自在。

“看什么呢,有什么好看的!”姬信被兄妹两看的有些恼怒的冲高八吼道,也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原来如此,怪不得呢!”高八对姬信的气恼毫不在意,一手摸着下巴笑盈盈的看着姬信。

“哥哥,小妹给你的可算惊喜?”失里安仰着脖子,一脸得意的看着高八余光却放在姬信身上。

“果真是惊喜。”高八微微颔首,目光依旧不离姬信。

“少给我打哑谜!”姬信一把夺过包袱,瞪了高八一眼骂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爷爷还忙着呢!”姬信快被磨得没有耐心,有些口不择言。

“哈哈哈……”高八看着姬信茫然中带着几分气恼的小脸笑了起来,过了半响凑近姬信的脸上暧昧的说道,“你确定是爷爷吗?”

姬信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他是聪明之人那里不明白高八说的是什么。想到这里,姬信将愤恨的目光转向还在一旁幸灾乐祸的失里安小姑娘身上,让失里安身子没有来的抖了抖,原来还阳光灿烂的小脸立马被恐惧代替,她小手抓着高八的胳膊,身子躲在高八身后一脸惧怕的看着姬信。失里安幼小的心灵真的被姬信寒冰脸吓怕了,她还没见姬信如此脸色,也就因为这次事情给小姑娘留下阴影。

“好了。好几天没和贤弟手谈,借着有空回去杀几局吧。”姬信欺负妹妹的事情让高八都看不过去了于是上前解围。

“多日烦扰兄长,实属歉意、今日小弟便要别去,如有相见之日定当报答!”姬信说完对高八拱手后离去。

“你一个弱女子有哪里可去?”高八一把将姬信拽了回了,些恼怒的吼道,高八听姬信要走心里不由的有些着急。

“我去哪里于你何干,你是我什么人?”姬信也不示弱,杏目圆瞪和高八针锋相对。

高听到此话哑然。是啊,自己的确不是眼前女子的什么,自己凭什么管人家。自从知道姬信的真实身份,高八心中竟然有些莫名的欣喜,可是一想如今女子这一走也许和自己永远都见不了面了,高八心里还真有些舍不得呢。

“察护!”高八敛神忽然对一旁的侍卫喝道。

“诺!”

“带姬姑娘回房休息!”高八不看一脸愤怒的姬信冷然命令道。

“耶律高八!你最好放了我不然你会后悔的!”姬信挣脱察护的束缚,怒气冲冲的冲高八喝道。

高八被姬信的声音一怔眉宇间竟有一丝慌乱,他真没想到这女子还有如此的气势,可这样的情绪只是片刻,安定心神后也不顾姬信的辱骂,还是让察护带了她下去。

23.第二卷 纵情天下任此生-韩氏女倾心高八 萧夫人属意姬信

这日天气晴好,高八无聊便在花园和失里安下棋,忽闻环佩叮铛,循声看去却是一俏佳人蹁跹而来。

香风如熏,

碧玉脆响。

循声,频望。

谁家窈窕女,

韶华方十五,

娉婷归来兮为谁?

玉肌似秋霜,

娇颜比西子,

柳腰娇弱不胜力,

果真是俏佳人。

当高八从惊艳中回神,当认清来人时不由的蹙眉。却说那女子是何人,便是楚国公韩德让幼女,名叫韩昭妹。女子和高八自幼相识对高八早已倾心,虽然高八从上京移居南京有年,可女子每年冬天都来南京找高八,只是高八对她就没有这么上心了。

“哥哥,有昭妹姊姊相陪,小妹还是先走了。”失里安看着走近的昭妹,对着哥哥暧昧的笑了笑,放下棋子很不仗义的跑掉了。

高八叹了口气,放下了棋子。

“高哥哥!”昭妹看到高八后两眼放光,以百米速度冲了过来,扑到高八怀里后,撅着小嘴用你腻死人的声音撒娇道,“昭妹好想哥哥,哥哥可有想昭妹呢?”说完后用好看的丹凤眼盯着高八等待答案。

“你起来可好?”昭妹越矩的行为让高八心里异常不爽,他将昭妹一把推开略带训责的说道,“女子家怎么这么不尊重?”

“我不管!”昭妹对高八的话充耳不闻,再次扑到高八的怀里,嬉皮笑脸的说道,“我就喜欢高哥哥。”

高八脸色不由得黑了,一把将昭妹再次推开,怒喝道:“此事关系名节,你以后要不要嫁人!”

“没人要我以后就嫁高哥哥。”昭妹有些赖皮的嬉笑道。

“嘻嘻嘻!”这个时候,女子的娇笑声传到了两人的耳朵。昭妹和高八循声望去,只见失里安躲在树后,正看着他两个偷笑呢。原来失里安并没有离开,而是躲在一边偷看。

“失里安!你给我滚过来!”昭妹有些羞囧冲着失里安大吼,虽然她喜欢高八愿意和他亲近,可也不想被别人看到。

“小妹走了,小妹什么也没看到。”失里安后退着冲昭妹直摆手,片刻功夫消失在二人的视线。

“死丫头,你不要走!给我站住!”昭妹的声音回荡在花园,可惜某人根本就听不见。

姬信坐在榻上,紧紧的盯着桌子上的女装和首饰,似乎眼神要将这些东西看穿。过了好半响姬信无奈的叹了口气,拿起了一件白色绣花对襟大袖衫,她蹙眉看着衣服一副想穿不想穿的样子。要说姬信这里怎么会有女装,那也是该死的失里安,为了报复自己将姬信女儿身的秘密告诉他娘萧夫人,不想萧夫人对姬信有些好奇,于是让姬信前去见她要见就见这也罢了,竟还送来了一套女装让姬信穿着前去见面。其实姬信并不是没有穿过女装,只是他出宫几年来一直以男子身份示人,现在让他以女儿身示人还真有些不习惯,和况还是被人逼的怎么能够甘心。可自己住人家地盘,惹怒了萧夫人对自己也没什么益处,况且姬信还没找到更好的去处,要不然自己才不想受制于人。

姬信看着镜子的人儿,心中不由的赞叹,没想到如今的自己竟也是出色的佳人。平时姬信的男装将女儿身掩盖的很好,自己的身段她也不怎么在意。今日女装的自己和在东京时不可同日而语了。原来身量未足的身子如今已经长成,玲珑有致的身段竟有几分勾魂。昔日清秀而嫩稚的小脸和如今大不相同,冷艳中带着些许妩媚,尤其是嫩白的脖颈下的蝴蝶骨让人无限遐想。

“女郎!好了吗?夫人有唤。”这个时候姬信听到有人轻轻叩门,是一个怯怯诺诺的声音。

“就来!”姬信从遐想中回过神,脸上恢复面具般的冷脸,对着外面沉声回道。

姬信由小丫鬟带路来到了一处房间后,小丫头便进了内室。姬信不用想也知道此处就是萧夫人的房间,姬信看萧夫人还没有出来,于是打量起房间的摆设来。

高八和昭妹从萧夫人房间问安出来,不想在客厅遇到了一个白衣女子,而眼前的女子眼眸让高八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半天才认出了眼前女子便是姬信。女装的她高八还是第一次看到,眼前的人儿给他的震惊还真不小,虽然和男装的她有着相似的面孔,可脸上少了几分英气,多了几许妩媚。高八看着女装的姬信,也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竟多了一丝笑容。

“她是谁?”昭妹瞟了姬信一眼扭头看着高八。第一眼看到姬信时,昭妹就觉的眼前的女子是自己的威胁,何况高八看女子的眼神,于是昭妹说话的语气都有些冷。

“我不怎么认识,大约是失里安的玩伴吧。昭妹,不是失里安约你去她哪里吗?”高八果然是厉害,连说谎也不脸红,调整好情绪后只是淡淡的看了姬信一眼,拉着一脸不信的昭妹出了客厅。昭妹对姬信刚才的敌意高八当然看的出,为了姬信好他也只有如此了。

姬信不语,冷然看着离去的二人。原来在前日姬信觉得无聊,便带着小丫鬟在院子里闲逛,姬信无意间远远见过昭妹,从小丫鬟口中听到了韩昭妹和高八的事情,因此见到昭妹并没有什么特别反应。

“女郎,夫人有请。”姬信神游间小丫鬟已经从内室出来了,她走到姬信面前垂首说道。

姬信走近内室,只见一个年纪有三十多岁,面容姣好,穿着浅蓝色契丹袍服的妇人坐在榻上正专心的不知绣什么,姬信凭妇人的衣着便知道眼前的妇人身份。姬信总觉得眼前的妇人和自己有种说不清楚的感觉,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至于为什么有这样的感觉,姬信也说不清楚。

“奴见过夫人,夫人万福。”姬信双手交叠放在腰身右侧,右脚退后一步,屈膝行了一个标准的女子礼。这样做姬信心里其实是相当不愿意的,可现在有些事情不是自己想怎么就怎么的。

“快快起来!”萧夫人闻声抬眸,当看清来人时连忙放下手中的活从榻上起来,笑盈盈将姬信扶起,拉着她的手看了半天后说道,“果真是个俊俏且知礼仪的女儿家,小儿果然没看错人。”

姬信被妇人握着手有些不自在可又不能挣脱,正在心里纠结呢忽然听到那句话脸色不由一白,心里不由的咒骂起高八了。可脸上依旧是面具般的笑容,有些谦虚的说道:“夫人说笑了。”

“信儿先坐下,我有事情和你说。”萧夫人拉着姬信坐在了自己的旁边。

信儿?听到这个词姬信心头有些发麻,自己什么时候和眼前的女人这么熟悉了,竟然都给自己起了小名。虽然自己不得不顶着女人身子活,可是这么娘的名字还是有些接受不了的。

“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今天叫信儿来是谈谈你和高八婚事的。”萧夫人不管神游中的姬信,语气平淡的说着,她却不想这句话对姬信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什么?”姬信一下站了起来,姬信觉得自己因该是听错了。

“高八前日和我说了,他想娶你为妇。”萧夫人看了一眼激动的姬信,继续说道,“我刚才还思量着呢,现在看来信儿还是让我喜欢的紧。”萧夫人对自己的决定似乎很满意,说完后将愣在那里的姬信再次拉回身边。

“啊?”姬信还没有进入状态。

“哎,只是有件事情我不得不说。”萧夫人好像想到什么为难的事情,叹了口气后说道,“高八娶你为妻只怕不能,也只有纳你为妾只是苦了你了,不过他会对你很好的,自己的儿子是知道的。”说道这里萧夫人有些愧疚的看下向姬信。

“我是不会嫁人的,就死了这条心!”姬信定定的看着萧夫人,眼中满是坚定。

笑话?姬信根本就不认为自己是女人怎么会甘心嫁人,虽然曾经和男人有过肌肤之亲而且连孩子也有了。想到这里,姬信对那个几年没见的宋皇帝有些憎恨,而那个被自己遗弃的孩子也只有说抱歉了。

“你……”萧夫人被姬信一句话堵得说不上话来,愣在哪里半天。

姬信不理会萧夫人,拂袖出门而去。

萧夫人看着远去的人影,只是摇头叹息。萧夫人也觉得奇怪,自己虽然是第一次见到姬信,却有种特别的亲切敢感觉,就好像母亲见到女儿的感觉。虽然那女子对自己这般无礼,萧夫人竟不觉的生气,要是往常谁敢如此,以她的脾气那人早就不知死了多少遍。萧夫人对于自己为什么有如此怪异的情绪怎么也想不通。

24.第二卷 纵情天下任此生-小絮儿竟得封君 玉河县辽主相救

注释:玉河县,属辽南路析津府,治今北京市门头沟区城子村。

絮儿怀里抱着妤霓,看着小家伙恬静的睡颜,她大松了一口气这个淘气的孩子总算安生了。前些天赵光义册封小家伙为公主后将她交给皇后抚养,不想小家伙认生,死活都不在皇后哪里呆非要絮儿不成,赵光义无法只好将小家伙交给了絮儿。

“有诏!”

絮儿听到声音,抬眸望去只见宫苑使李神福手里捧着圣旨自门外进来,絮儿连忙放将小妤霓放到床上,慌忙跪在了地上,稽首道:“吾皇万福圣躬!”

李神福淡淡的看了一眼絮儿,便开始宣读制书。

雍熙四年十一月二十七日宫人周氏立为封君制,诏曰:

阴阳调和,关雎其意,周氏女絮儿,贤良德淑,性情温良,甚合朕心,今特立为正五品郡君,号曰扶风。今赐锦帛百匹,钱五百贯,汝善守宫闱,宜其勉哉!可。

(众人模糊:絮儿怎么姓周了,我们怎么不知道?)

“民……贱妾谢吾皇恩!”絮儿对皇帝突如其来的赏赐有些不知所措,自己何德何能竟然受封为扶风郡君。絮儿好不容易安定下心神,连忙叩头谢恩。

“郡君收拾停当,午时前去福宁殿见过官家。”李神福吩咐完毕便要走。

“阁长且慢!”絮儿见李神福要走连忙将人叫住。(阁长:宋代对皇帝身边的地位高的宦官称呼。)

“郡君何事?”李神福停下,缓缓看向絮儿。

“这个给阁长喝酒。”絮儿从怀里拿出一串铜钱,约莫有一贯多塞在了李神福手里。絮儿平时做事虽然有些畏畏缩缩的,可是有些事情她还知道的。本来她还指望着君华回来,自己寻个机会出宫,没想到如今……絮儿心中不由叹了口气,她知道在这后宫里这样的人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多谢郡君赏赐。”李神福微微颔首退了下去。

絮儿对李神福的越礼也没放在心上,她知道这大宦官在宫里可是春风得意,怎么能将自己这小小的郡君放在眼里。不过絮儿真的有些迷惑官家的行事,按理说自己和他也就见过屈指可数的几面怎么会册封自己。虽然自己在宫里没多久,宫里的事情还是知道一些的,从太祖立国以来,后宫嫔妃那个不是从侍御、红霞帔开始,一步步上去直到四妃,哪有和自己这般开始就册为郡君的。絮儿虽说心中不解,也有自知之明,知道官家并不是看上自己,想必是有其他原因的。

福宁殿。

赵光义赵光义看了一眼缓步入殿的絮儿,继续批阅表章。

“妾周氏问陛下安,陛下万福圣躬!”絮儿有些腿软,战战兢兢的跪了下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见到赵光义她就有些习惯性的害怕。

“你知道朕为什么这样做?”赵光义没有让絮儿起来的意思,依旧低头做自己的事情。

“妾不知。”絮儿迷茫的摇头,皇帝的心思她怎么知道,不是她装蒜而是真的不知道。

赵光义闻言不语,放下手里的表章缓步走下书案,绕着絮儿转了一圈后,俯下身子右手抬起絮儿尖细的小下巴。絮儿被迫抬眸看着赵光义,小拳头紧紧的握着,眼睛中满是恐惧。

“不知?”赵光义看着小丫头害怕的样子心里不由的一阵厌烦,放开絮儿的下巴挥手说道,“罢了,以后给朕好好照顾寿昌就是,退下!”赵光义回到书案旁继续看表章,再没有理会絮儿。

“诺!”絮儿不由的松了口气,低头退了下去。一出大殿的门,她拍着胸口长舒了口气。

冬雪漫漫,朔风萧萧。

一青衣女子迎风艰难步行,每走一步都在雪上踏出一个深陷的雪窝,而她行过之后,没过多久女子的足迹便被风雪掩埋。

话说姬信为何如此狼狈,想到这里心里不由的来气。本来她还想在高八家里呆上一段时间,赶来年春天暖和了再做打算,不想萧夫人意欲议婚姬信没办法连夜跑出府中。虽然是仓促成行,可姬信还是知道往哪里走的。南边是宋地,如果回去说不定就落到赵光义的手里了,这是她不想见到的,而如今也只有向北方走了。

姬信来到这里也有数年可一直在南边呆着,要说如今是第一次到塞外。虽然如今才是十一月初天气,可这地方无论是比东京,还是郓州的腊月天都冷,何况现在还下着雪。

姬信越走越冷,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自己却没找到安歇的地方不由的有些心急。姬信又走了一段路,只见远处有一个略高的背风土丘,姬信心里暗喜,搓了搓手让手上有些暖意后,步履艰难的向土丘方向移动。

真真是屋漏偏锋连雨天,姬信现在有些欲哭无泪的感觉。却说姬信本来想着到了土丘下,找些柴禾生火取暖,可是当他将柴禾找好后,却发现自己身上带着的火折子竟然进了水。姬信这回是彻底疯了,他一脚踢开了堆好的柴禾,从随声携带的包袱里将夹衣取出来裹在自己身上,这样一来他感觉有些暖意了。她蜷缩着身子靠在土丘,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竟然睡了过去。

一队契丹人骑马自东南方向而来,其中有一华服少年居于队伍前方,后面的人似乎对男子有些敬畏,和男子之间的距离不敢太近又不敢太远总保持在三尺距离。少年只有十七八岁,借着雪地反射出微弱的光勉强可以看到男子的脸面。他长相也不算出众,面容有些微黑,可少年总隐隐给人一些难以言明的压迫感。

“吁——”

少年在经过土丘时突然停下了马,借着微弱的光芒,只见一青衣女子躺在雪地里。

“带她回去!”少年也不管后面的人听到没有,吩咐完毕便向西北方向驰而去。

“哎!”队伍中一个年纪有四十多岁的汉人男子,看着远去的少年摇了摇头,在马上对一旁的蓝衣男子吩咐道,“去将那女子报抱过来。”

“伯父,我……”蓝衣男子看里眼雪地里昏睡的女子有些为难。

快去!啰嗦什么!”中年男子不耐烦的喝道。

蓝衣男子不情愿跳下马向女子方向走去。

25.第二卷 纵情天下任此生-若木依多言招训 韩遂忠送药被袭

身上的暖意将昏迷中的姬信唤醒,她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穿着契丹服饰的中年女子,那女子大约有三十多岁,长得也不怎么样只是比一般契丹女子皮肤白皙点,她正立在一旁忙活,当看到姬信醒来略带欣喜地走到了姬信身边。

“小娘子醒了,感觉可好?”女子坐在床沿蛾眉轻蹙,说着便欲将手放在姬信的额头。

“你是何人?”姬信厌恶的拍掉女子的手,有些质问的口气。姬信虽然不再尊贵,可自己怎么能让一小女子随便对自己动手动脚,且男女有别这女子难道就不知道吗?(呜呜……我们的姬信同学一着急,将自己的性别忘了捏。)

“我……小妇人叫若木依,是楚国公将我派给小娘子的。”若木依尴尬的收回自己的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姬信给她有种莫名的压迫感让若木心里莫名一颤,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若木依?听到这名字,姬信心里暗暗鄙视了一下子,这么古怪的名字也只有契丹这样化外之人想的出来。

“你叫若木依吧。”姬信深深看了一眼女子,有理气长的吩咐道,“我有些饿了。”

“小妇人这就去。”

姬信看女子出去,一时无聊便躺在床上观察周围的环境。

屋子成圆弧形,屋顶中间高四周低,房屋的骨架是用大小一致的木头搭建的,周围饰以毛毡,而地上铺着羊毛毯子。姬信也曾在漠北作战,林胡人虽然有定居的城池,可每年都会有段时间到远离城邑的地方狩猎,为了居住便搭建的是这样的毡房,没想到契丹人也有这样的习俗。姬信虽然不知道救自己的人是谁,不过看屋子里的摆设,也能猜出其人非富即贵。

姬信穿好衣裙便准备下床穿鞋,可当脚掌触地的时,只觉得脚掌犹如踩到热碳一般火辣辣的,而且脚上也用不上力,勉强走了两步一个不稳竟直直摔倒地上。姬信坐在地上,看着发红的脚掌心中无奈,原来自己昨天晚上脚被冻伤了。

“小娘子!你怎么起来了?”若木依提着食盒从外面进来,当她看到坐在地上的姬信大惊,连忙将食放下将姬信从地上扶起来。

“我少安顿了句就这样子了,也不好好躺在床上,弄伤了怎么办,真是的。”女子扶姬信躺下后,便将刚才放在地上的食盒捡起,而嘴里也叽叽咕咕的。

“你说什么?”姬信躺在床上,一双泛着寒光的美目睨视着若木依。姬信生平最恨下人多嘴和目无尊卑了,以前自己干什么若谁稍有微词只怕立时会成他的刀下亡魂。虽说今非昔比,可姬信那秉性并没改变,听到若木依嘀咕脸色沉了下来。

“小妇人多嘴了。”若木依不由一颤心里不由的犯嘀咕,眼前的这姑娘眼光实在是太骇人了,比楚国公生气的时候还让人害怕,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来历。

“我想安静一会,你先出去。”姬信躺在床上不耐烦的对若木依挥挥手,便闭上了眼睛。

“这……小妇人告退。”女子听到姬信的话有些为难,可一想到刚才姬信的气势,连那个收拾好退了出去。要不是楚国公的吩咐她不想来呢又不是自己的主人,现在姬信让她走自然也不会推辞,而刚才那个表情只是做给人看的。

若木依帮姬信掩门出来,刚刚转身便看到一个高大的蓝色身影将自己身后的阳光挡住,若木依当然知道来人身份,不由的腿软跪了下去。若木依暗暗叫苦,祈祷自己偷懒的事情眼前的人可不要追究啊,要不然自己可就完了。

“那女子可好?”蓝衣男子有些不耐烦的问道,视乎对来这里好像是迫不得已似地。

“小娘子脚上只是冻伤,修养几日就好。”若木依看了一眼屋子,对男子毕恭毕敬的说道。

“你将这药给她涂上,这是主上特地让我送来的。”男子将药膏递给若木依,还不忘将后面一句话加重,说明自己不是特意来的,只是受人所托。

姬信现在不能行动心里烦闷,本来是想将聒噪的若木依赶走了自己好好睡一觉,不想外面嘈杂听声音象若木依这让姬信心中恼火,这该死的若木依真是将自己的话当耳旁风了。想到这里,她随手抓起桌子上物件便扔了过去。

“韩郎君小心!”若木依视乎看到了什么,连忙冲蓝衣男子大喊。

“唔……”蓝衣男子刚想若听木依说什么,一件花瓶似地东西迎面而来,男子不及躲闪被那东西狠狠的砸在脑袋上,不由的哼了声,男子的手覆上了被砸痛的额头,不想额头上已经殷红一片。

“哐啷!”男子不由大怒,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竟然敢用东西砸他,想到这里他抹了把额头的鲜血,一脚将屋门踹开怒视着那个罪魁祸首。

也许你想不通,怎么屋里扔东西将屋外的的人砸伤,其实是这样的,刚才若木依还没有关好门,蓝衣男子突然出现她一时着急没将关门掩好,于是乎后来就出现了这件惨案。

姬信感觉一股冷风自门口袭来,姬信知道有人又来打扰自己不由的皱眉,她不悦的看向门口,当他看清来人不由的一惊,眼前的人满脸的血污,就好像从战场上回来一般。而且那男子一脸怒容的看着自己这让姬信更加迷惑了,自己和眼前的男子好像不怎么认识啊,他怎么又那样的表情看着自己,好像自己将她怎么样了似地。

“你是何人?”姬信现在心情不好,那男子竟然给他脸色看,她当然也没好口气。

“我是何人?”男子闻言怒气更甚了几分,捏着拳头咬牙切齿的重复着姬信的话。这该死的女人,昨天晚上要不自己将她抱回来,她早就冻死在野外了,自己好歹是她的救命恩人她竟然不知道,这也就罢了竟然用花瓶砸自己。男子说完一把将床上的姬信提了起来,怒视着姬信冷声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是-你-的-恩-公!”

“恩公?”姬信被这两个字给蒙住了,自己被人提起的事情道一时忘记了。姬信想了好久才想起来,似乎昨天晚上天太冷了,后来自己被冻得实在受不良就昏过去了,而现在自己却躺在床上,难道自己是被着男子救了?

“这回知道了?”男子看着姬信一脸沉思的表情,冷笑道。

“放开!”姬信一时想着刚才的事情,男子这么一说才想起自己还被那男子提溜着,心中恼怒冷然看着男子沉声喝道。

蓝衣男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到姬信的话心中莫名的一颤,抓着姬信的手便松开了。男子有些不明白,眼前明明只是个还算清秀,大约有二十岁的女子,他的怎么有种高高在上的君王气势,让自己都为之一寒。蓝衣男子复杂的看了地上的姬信一眼便出去了。

“扶我起来!”姬信被男子摔到地上,因为脚上冻伤所以一时无法起来。当男子出去后,她对忤在那里的若木依命令道。

“诺!”若木依如今是知道眼前主的气势是多么骇人,听到吩咐连忙上前搀扶。

“那汉子是谁?”姬信被蓝衣男子扔到地上现在火气都大,躺回床上后用有些轻蔑的口气问一旁的若木依。

“他……他是楚国公的侄子,叫韩遂忠。”若木依小心的看着姬信,咬了咬唇小声说道。

姬信听了若木依的话也没说什么,她在辽国也一段时日了,楚国公她当然知道是谁,原来那男子叫韩遂忠,竟然和那个韩昭妹是堂兄妹。这韩遂忠实在是太可恶,姬信下定决心找个机会一定让他好看。

26.第二卷 纵情天下任此生-上京路冤家相遇 赵光义宠幸絮儿

姬信休息了几天脚上好转,其间从若木依口中得知,自己原来是被辽国小皇帝救了。姬信心中哂笑,自己的命还不是一般的好,晕倒路上也能见到辽国皇帝。姬信心想自己和那小皇帝也没什么交情,即便他救了自己也不一定要见自己,伤好了死赖着也不是事情,一日姬信看天气晴好,于是悄悄留书而别。

“她真的走了?”耶律隆绪(辽圣宗)用布子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佩剑,坐在榻上漫不经心的问来人道。

“禀主上,女婢今晨去毡帐时,小娘子已经离开了。”若木依偷瞟了耶律隆绪一眼,跪在地上小心的将一份信捧过头顶递给耶律隆绪,“这是小娘子留的书信。”

“哦?”耶律隆绪闻言挑眉,他放下手中的佩剑接过若木依手中的信件。他这些天忙着围猎,就将姬信的事情忘了,不想那女子竟不辞而别。

耶律隆绪看完信后,嘴角勾起一弯好看的弧度。他还没见过如此放肆的汉女,自己堂堂一国之君救了她,不仅不前来道谢竟敢私自留书离去,自己不知道是那女子是真的不知礼节,还是佩服她胆子太大了。

“退下。”耶律隆绪看完书信挥手让若木依出去。

姬信不知道是佩服自己命好还是说自己命衰,她正要用饭不经意看了眼门口,只见一男一女飘然而入,而那二人不是别人一个是和自己有矛盾的韩遂忠,另一位是初次见面就对自己颇有敌意的韩昭妹,这二人是姬信最不想见到的。

却说她离开契丹皇帝的围猎场后,为了路上方便再次换上了男装一路继续北行。这天下午她看天色不早而且赶了一天路又累又渴于是随便到一集镇停了下来,找了家还算体面的酒家坐下要了些饭食。店家刚将饭食端来姬信就看到了不该看的人,今天换了男装也不知道那二人认出自己没有,姬信为保险起见于是低头扒饭。

“小娘子,我们好久不见了。”有人在姬信背上重重的拍了一下,有些咬牙切实的说着,还故意将’小娘子‘几个字加重语气。

“咳咳咳……”姬信不防有此,被他这么一拍不及咽下的食物卡在了喉咙力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姬信弄得直打嗝,好不容易顺了气。姬信站了起来,因为身高问题,只有仰首怒视着眼前男子。

姬信发现今日的韩遂忠虽然依旧还是那般俊朗,只是额头上多了一块伤疤显得有些不和谐,她当然知道那里是这么回事。想到这里姬信心里有些幸灾乐祸,原本发怒的小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韩遂忠本来看到姬信的窘迫样心中异常舒坦,可是没多久那女人竟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而且眼前直直的盯着自己的额头,这让韩遂忠脸顿时黑了不少,拳头不由的握紧。试想自己额头的伤是哪个人弄的。

要说韩遂忠怎么能碰到姬信,那是因为他奉叔父之命去南京接了堂妹昭妹回上京,路上有些饥渴就来到了这里,不想酒家竟然遇到了这个冤家,即便他一身男装可逃不过自己的眼睛,一想到她的对自己所作所为气不打一处来,就想好好恶整姬信一番。

“慢用,在下先行一步。”姬信不想和眼前的人打口水仗,问店家要了几个炊饼,付了帐对韩遂忠抱了抱拳便要离去。

韩遂忠也没啃声,坐在了姬信刚才坐过的座子,对着离去的背影只是冷笑了声也没说什么。而姬信挎着包袱刚走到门口,一只玉手挡住自己的去路,姬信不悦的看向来人。只见是一少年女子,身着一身雪白的契丹女子的冬装,而那女子姬信当然知道是谁了。

“姐姐这就要走了?”韩昭妹迈着优雅的步子进来,将身上的披风交到一边的侍儿手里,不紧不慢的坐在了韩遂忠的一旁,一双美目似笑非笑的看着姬信。韩遂忠两人衣着光鲜本来就引人注目,姬信被他们轮番攻击,要想别人不知道他女儿身估计很难,姬信只见众人用怪异的目光盯着自己,一切都不用怎么解释了。

姬信瞪了韩昭妹一眼,毅然跨出了门槛。

宋宫凌春阁。

天气有些阴沉,让人说不出的压抑。花园里凋零一片,池塘旁边柳树光秃秃的枝头上还粘着几片未曾凋零的枯叶,几只麻雀停在树枝上叫个不停。而殿门开着,一宫装女子正坐在榻上绣着什么,一旁的侍儿在为炭盆添火。

“嘉荷,将殿门关上吧,我有些冷。”女子看了外面一眼将身上的衣服裹了裹,对一旁的侍儿说道。看女子一脸愁容,视乎有什么心事似地。

“诺。”嘉荷放下手里的活缓步走到们口,当看到外面的景象时,有些惊喜的开始嚷嚷。

“怎么了?”

“郡君,外面落雪了。”嘉荷将门关上,回头说道。

“是吗?”女子对下雪视乎不怎么意外,漫不经心的答道。

“郡君,你有心事?”嘉荷在女子身边伺候也有些时日了,对女子也有些了解,看着她样子想必是因为官家要来的事情吧,嘉荷有些弄不明白,官家如果去那个妃子那里,哪个不是欢欢喜喜的,轮到自己的郡君怎么就好似上法场一般。

女子没有答话,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嘉荷继续手里的活,可绣了几针又做不下去了。

搞了半天也许你已经猜出那女子是谁啦,不过还是啰嗦一句,这女子就是以前姬信的侍儿絮儿,现在赵光义的妃子——扶风郡君。

“郡君……”嘉荷看着絮儿的模样刚想说什么,却被门外的声音打断了。

“大宋天子驾幸!”

絮儿听到声音,心里不由的咯噔一声,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见到那男人就从心里害怕起来。嘉荷还算机灵,看赵光义已经从外面进来了自家郡君还在那里发愣,连忙撤了扯絮儿的袖子。

“妾周氏(女婢)见过陛下,陛下万福圣躬!”

“罢了。”赵光义有些不耐烦的对众人挥挥手径直入了内室,可刚走了两步却突然停了下来,“寿昌呢?”有些天没见女儿了,赵光义还真有些想念。

“唔……”絮儿看赵光义进去连忙低头跟上,不想人家突然停下来,自己不幸撞了上去。

“妾该死!”絮儿慌忙跪了下去。

“起来。”赵光义看着絮儿傻傻的样子,本来有些焦躁的心情竟好了少许,产生了逗弄小丫头的兴趣。赵光义用手抬起絮儿小巧的下巴,暧昧的说道:“你入宫以来朕还没宠幸过你呢。”

“官家!”絮儿闻言大惧,躲开赵光义的手踉跄后退几步,一脸恐惧的看着赵光义。虽然当了官家的妃子,可絮儿还没做好当官家女人的准备,听到这样的话她能不害怕。

“躲什么?”赵光义一阵尴尬看着絮儿的举动不由大怒,一把上前抓住絮儿的手腕。自己又不是猛兽,至于如此害怕。

“君华她……”絮儿被赵光义一喊更害怕了,眼泪汪汪的看着他。絮儿早就认定了跟着姬信入宫也是迫不得已的,即便如此怎么能再做出对不起君华的事情,毕竟君华才是官家的女人,自己怎么能和君华抢男人呢。

絮儿一提‘君华’这两个字,赵光义这回是真的生气了。那个字眼就是赵光义的逆鳞,絮儿却不知道。赵光义拳头不由握紧,这些年来自己很少能被人惹火,除过那该是的女人,没想到她的小丫鬟也有此本事。该死的女人胆敢逃宫,苦苦寻了四年多都没找到,他发誓抓住她一定要将她囚禁起来。

“啪!”赵光义一巴掌甩在絮儿脸上,片刻功夫可怜的絮儿脸上顿时印出一个红印。

“呜呜……”絮儿一个没站稳给摔倒地上,她抚着红肿的脸颊哭了起来,哭的好委屈,她真的不明白自己哪里惹官家了。

“不许哭!”赵光义霸道的吼,一把将絮儿从地上提起来,瞪着她咬牙说道,“你千万不该提不该提的人,既然勾起了朕的怒火,就要有能力承担后果!”

絮儿绝望的摇头,她虽然天真可赵光义要做什么絮儿怎么能不知道。

“你是朕的妃子,你没有资格说不!”

絮儿听到这句话,她终于明白你了君华为什么会不顾一切的逃宫了

27.第二卷 纵情天下任此生-本无心竟知密谋 李继迁挟持西归

注释:辽国上京临潢府,今内蒙古巴林左旗南。

姬信晓行夜宿不一日到达了辽国的都城——上京。虽说上京也为大国都城,可是城市规模和东京城比就不可同日而语了。虽然上京城比不上东京城市的繁华,可别具一格的异域风情还是吸引了她,姬信入城后没有立马休息而是将城内转了个够,直到黄昏时候才寻觅食宿。

虽然姬信身上没有多少银钱,可多年来养尊处优住店也自然不会找便宜的。她挑三拣四终于相中了城内靠近鼓楼的一家颇为讲究的客栈住下。也许玩了一天有些困倦了,姬信一沾床便睡着了。

姬信来到这世间不觉四年了,虽然现在的身份让她恼火,可刨除这女人身份她心里其实还是喜欢这样的生活,如今的她再也不用面对昔日的国家重担,也不用面对那些虎视眈眈的人,每晚都可以放心的睡觉,干自己想干的问事情,只是有个前提,在没有那该是的赵光义的情况下。

姬信睡到半夜醒来如厕,回来时候只见一个黑影鬼鬼祟祟的进了旁边的一间屋子,片刻功夫屋子礼亮了起来,她一时兴起便跟了过去。姬信小心翼翼的将窗纸点破,只见桌子旁边坐着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黄衣汉服男子,平白无奇的面孔上却无由来一股霸气,凭姬信多年的经验此人来历因该不小。而另一位着黑衣的背对着门口坐着,姬信总觉的他的背影有几分熟悉。

“李节使……”背对窗口的黑衣男子轻言,姬信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黄衣男子似乎觉察出门外异动,脸色一凛眼中尽显杀气,手开始向腰间的佩剑移动。姬信知道那那男子要做什么,如果不走只怕沦为剑下亡魂了,姬信现在还没有活够呢。

姬信虽然机灵毕竟身形不如以前,没跑几步黄衣男子已经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一把冰凉的宝剑搭在自己的脖颈上,姬信硬是停了下来因为她知道再走的结果。

“你是宋人?”黄衣男子声音冷了几分,同时搭在姬信脖子上的剑又向里贴了下,“说!何人派来的!”

“是宋人如何,没人派我来!”姬信转过身子,眼睛紧紧的盯着男子的眼眸,一字一句的说道。虽然男子的气势和姬信当年颇为相似,让她有种心心相惜的感觉,但他如此对自己当然没有好口气。

“哈哈哈……”黄衣男子看着眼前人大气凛然的样子朗声笑了起来,而搭在姬信脖子上的剑竟收回了剑鞘。他饶有兴趣的看着姬信吐出了两个字,“有趣。”

姬信一脸看怪物的表情看着黄衣男子。

“何必偷听,本使告诉你又何妨。”黄衣男子一把抓住她的手,将迷茫中的姬信扯回屋子。怎奈男子力气太大姬信怎么也挣脱不了,由着他将自己拉回屋子。

“你……”姬信被黄衣男子按坐在自己旁边的椅子上,不经意的看到黑衣男子的面孔好不惊讶。姬信一直和黄衣男子置气竟将这个人忘了,眼前的男子不就是那个韩遂忠吗,怪不得觉得声音那样熟悉。

韩遂忠只是复杂的看了姬信许久便默不作声了。

“说吧。”黄衣男子淡淡说道。

“这……”韩遂忠有些为难。

姬信知道是他的意思于是起身要走,她才没兴趣听他们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本使让你走了吗?”黄衣男子靠的姬信很近,而且声音带着暧昧。男子将姬信再次按回位子,正色对韩遂忠说道,“帮本使夺回定难军,你主什么条件?”

姬信听到定难军心中不由一紧,心中似乎抓住了什么,带着探究看向男子。那定难军姬信还是知道一些的,这可是宋国最头疼的地方割据了。而这黄衣男子自称‘本使’,他该不是今年春天在宥州王亭镇(今内蒙古乌审旗南),大败宋国夏州知州安守忠三万众的定难军节度使李继迁吧。

“怎么,本使脸上有花?”黄衣男子察觉到姬信探究的眼神,笑语道。

姬信闻言脸色微红,瞪了男子一眼将目光转到别处。

姬信和男子两人的眼神交流看在韩遂忠眼里就是另一回事了,看着眼前女子和那人眉来眼去他心中竟然莫名的嫉妒起来。

“回去让楚国公转告你主,只要帮本使夺回定难军,条件只管提。”

黄衣男子忽然冒出一句话让还在神游的韩遂忠有些转不湾,过了许久才说:“好,我回去定当转告。”

“怎么,还有本使留宿不成?”黄衣男子看忤在那眼睛看着姬信欲言又止的韩遂忠,语气有些不悦。

“李节使误会了,此人来历不明为了安全还是交给在下处理吧。”

“这女人看着对眼,难道你要和本使抢不成?”黄衣男子不顾姬信的挣扎一把将她揽到怀里,沉声对韩遂忠说。

“在下告退。”韩遂忠听到男子的话不在多言送了姬信一个奇怪的眼神,识趣的退了下去。

姬信本来不知道如何脱身听到韩遂忠的话心里大喜,想着到时出去一脚将那小子踹开,自己溜之大吉,毕竟那家伙要比眼前的黄衣男子好对付的多。姬信直觉眼前男子并非善类,和那该是的赵光义是一路货色。可天不从人愿,男子一句话就将韩遂忠顶了回去。尤其他那句‘这女人’,姬信的心立马凉了,原来这男子早就发现了自己身份,只是没有点破而已。

“想什么,可否给本使说说。”黄衣男子看着陷入自我世界的人儿,脸上尽是笑意。

“天色已晚,我要回去!”姬信一时分神竟忘了自己还被那人抱着,死命的挣开男子揽在自己腰间的大手。

“听了本使的机密,还想回去?”视乎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了,黄衣男子冷笑道。

“谁愿意听,是你要说的!”姬信跳到离男子几尺外的地方。她自己都觉得无语,在这女子身体里面呆久了竟然也学会耍泼了。

“本使说一不二,你留下来做本使的贴身侍婢。”黄衣男子趁着姬信分神再次将她锢在怀里。

“李继迁,你个混蛋,不要得寸进尺!”姬信听到他的话不由大怒,小脸变得通红,又挣不脱男子的怀抱野心急便有些口不择言。

“原来你连本使的名字都知道,本使更不能将你放走,不过你因该休息了,我们明日还要回银州。”李继迁心情大好,不想这人儿竟然如此特别。他想到这里,毫不留情的在姬信脖子上一掌,姬信便昏了过去。(银州,约今陕西横山党岔一带)

28.第二卷 纵情天下任此生-伤其身巧计脱困 辽皇帝二次相救

“前方是何地界?”李继迁驻马。

李继迁身边的侍从闻言,拱手答道:“前方不远就是蔚州飞狐县,出了县境就是宋界了。”

听到从人的话姬信心中不由一紧,小手不由的捏紧连身子也有些僵硬。自己这刚逃出了火坑怎么能再回去呢,到了宋地过不了多久肯定要没那该死的赵光义发现,要是被抓回宫里绝对没好果子吃。不行,自己还是要想办法摆脱这李继迁是正事。

“怎么了?”李继迁感觉到怀里人儿的紧张。

“没什么。”李继迁说话时靠的她很近,暧昧的气息抚在姬信脸上让她浑身不自在,身子不爽的挣扎起来。

“想休息了?”姬信的小动作让李继迁声音冷了几分,用命令的口气,“靠过来!”。

姬信闻言果然听话,身子有些僵硬的靠在李继迁怀里,但心里将李继迁的祖宗问候了个遍。李继迁对其动作相当满意,嘴角露出了笑容。

其实姬信哪里愿意和这男人同骑,只是这该死的执意如此。姬信当然不肯乖乖就范,李继迁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路上姬信一反抗他竟干脆将人打晕。姬信一路上都不记得自己被着男人打晕过几次了,到现在头都晕乎乎的。姬信知道自己一时斗不过他,无谓的反抗反而对自己不利,还是放听话点等他放松警惕再伺机逃走吧。

李继迁带着姬信大约奔驰了十多里路,姬信说她困乏想休息了。姬信于是靠在李继迁怀里没过多久竟然真的睡着了。李继迁心中疑惑,看着怀着人儿恬静的睡颜,眼中不由的流露出怜惜。

“如果你清醒的时候也如此安静就好了。”李继迁将身上的披风给姬信盖上。

其实姬信哪里是睡着了,他只是眯着眼睛一直观察着李继迁的的神情,而头上的发簪不知什么时候已将紧紧的握在手里了。当姬信看到李继迁目光从自己身上离开,平视前方的时候姬信腾然起身,紧握的发簪直取李继迁的咽喉。

李继迁就觉得不对,今天这女子怎么就乖巧了,原来这人儿竟然要取自己性命。李继迁眼中顿显杀意,他轻巧的躲过了姬信的袭击,毫不迟疑的一掌拍在姬信的胸口。姬信顿时觉的浑身痛楚难忍,口中一甜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溅到李继迁的脸上。

“不识好歹的女人!”李继迁怒火滔天,刚才对姬信生出的淡淡的怜惜之情早没有踪影。他骂了句脏话,再补上一掌将姬信拍下了疾驰的马匹。

“唔……”姬信被毫无预警的拍下马,跌到地上差点背过气。

下过雪的大地洁白一片,而上面的几滴殷红显得有些突兀。姬信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看着那地上的鲜红心中苦笑,为了逃脱差点将自己的命搭上了。姬信知道那李继迁绝对不是等闲,他刚才一时情急将自己打下马,说不定等一会他一时反应过来杀回啦自己逃就难了。

姬信抹掉嘴角的血迹,抚着受伤的胸口,艰难的从地上站起来一步一步向北边走去。姬信现在的身子没有武艺不比当年,虽然李继迁的两掌不算致命,但姬信也伤的不轻,没有走多远他就一跤在地上不省人事。

李继迁向南走了二十里眼看就到宋界,因为刚才姬信偷袭的事情心中异常恼怒,差点要杀了她将她扔了就算便宜了。可李继迁平复火气后,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觉得那人儿是为了激怒自己想出来的招数,自己急火攻心上了她的道。

“随本使回去!”

当李继迁敢回原处哪里还见姬信的影子,除过被她压塌过的积雪,和落在哪里的自己的狐裘。

“该死的!”李继迁暗骂了句,铁拳捏的直响。他从来就没有今天这般挫败过,自己纵横河西数年,让辽宋两国皇帝倍感头疼的人,今天竟然没一个女人刷了。李继迁哪里能咽下这口气,他发誓要抓住那女人。

“继劭!”

“兄长。”一旁的少年听到叫他连忙上前。

“你继续留在契丹,一定将那女人给我带回银州!”李继迁说的有些咬牙切齿。

“诺!”少年虽然不知道为何让他去抓那女人,不过哥哥都让她和自己同骑一匹马了,可见哥哥对那女子有多上心,要知道党项男人一般是不会让人和自己同骑的除过心爱的女子。

“回去!”虽然心神被搅的一团糟,可李继迁还是知道孰轻孰重。他李继迁的确爱美人不过更爱江山,没有江山哪里来的美人呢。

姬信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好长的梦,在梦里面那个叫李继迁的男人,死命的追着她,直将自己追的掉下了悬崖……

姬信被惊出一身冷汗,当她悠悠转醒时,只觉的头隐隐有些发痛。姬信轻蹙蛾眉,用手揉搓这太阳穴以减轻痛苦。

“走了也不和我说一声。”姬信觉得着声音好似有些熟悉。她有些吃力的靠在枕头上将目光转向声源。怪不得熟悉,原来那人就是自己初来契丹认识的耶律高八嘛。姬信见他一脸怒气的瞪视着自己,似乎眼神还参杂着其他的情绪。

“我……我一时匆忙。”姬信有些不敢看高八眼神有些闪烁。眼前的男子自从认识后,就将自己当朋友对待,虽然识破自己女儿身后做事有些过分,但还算可以原谅的,自己当时不告而别真的是有些说不过去。

“呵呵……无妨。”高八看着眼前女子样子,火气消了不少。

“我怎么来的?”知道自己被人救了,可还要弄清楚是哪个人。

“是官家……”高八看了姬信一眼,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将话咽了下去,“你受了内伤需要静养,我去厨房给你煎药去。”好似怕姬信将自己吃了似地,飞也似地跑了。姬信有些无语,这高八借口也太烂了,给人煎药自然有丫鬟什么的,用的着他吗?

姬信也没在意高八的异样,心思只放在将自己救回来的辽国皇帝身上。她以为是高八救了自己原来是另有其人。姬信苦笑,没想到自己和那皇帝还真有些渊源,两次都被他救了回来。可是上次人家救了自己自己也没说声谢就跑了,这次要是那皇帝和自己算账还自己还吃不了兜着走。

29.第二卷 纵情天下任此生-南京城重游故地 韩夫人一语惊梦

姬信觉的自己和这南京城还真是有缘,不对,因该说是和耶律高八家真的是有缘,自己在辽国捻转反复还是回到了这里。再次来到高八家里,府中上下对她比初次入府时还要客气的多,而萧夫人更是对姬信喜欢的不得了,闲暇时候总喜欢招呼姬信去陪侍。只是有一件事情有些不同,就是失里安小姑娘就没以前那般热情,每逢遇到姬信眼眸中总是流露出恐惧的神情,姬信当然知道是自己给小姑娘留下了阴影,对此她也只能说抱歉了。

“前厅有客来访,夫人唤小娘子前去。”小丫鬟杜春自外进来手里捧着一堆衣饰,看着姬信小心翼翼的说道。小丫鬟杜春是契丹汉人,原是高八身边的贴身丫鬟,姬信上次被识破身份后就被派到姬信身边伺候,这回再次回到萧府自是派到姬信身边伺候。

“哦?”姬信放下手中的书本,抬眸看向杜春。

“楚国公夫人和夫人手谈,让小娘子前去做判。”杜春乃是机灵之人,看到姬信表情自然知道意思,将东西放在桌子上说道,“夫人吩咐让小娘子将衣物换上。”

萧夫人果然是狡猾,对姬信这么好让她有火气也没处发,虽然姬信猜出萧夫人心中打的什么主意,却不得发作这让她郁闷不已。

“你先下去,我随后便来。”

“诺。”杜春了解姬信秉性,闻言乖巧掩门退了下去。

姬信目送杜春出门,将桌上的衣物展开,竟不是萧夫人平时送来的汉装,而是契丹女子穿的冬装。也许是长期潜移默化的作用,姬信如今对女装竟然不似原来那般抗拒,看着眼前的漂亮衣服竟有淡淡的欢喜。虽然姬信穿女装已经不止一次了,可契丹服饰她还真没有穿过,也不知道穿上是什么样子。姬信心里想着,拿起了其中一件衣物。

“听说阿姊物色了位贤惠的儿媳,可有此事?”一容色姣好的妇人看着萧夫人好奇的问道。

萧夫人闻言,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微抬下巴颇为神秘的说道:“自然,妹妹过会便能见到了。”

“小妹道真的想见见了,谁家的女儿能入了阿姊的眼。”

妇人和萧夫人闲话之间,一抹倩影出现在众人眼中。

只见一女子翩然而入,一身纯色裘衣和月白长裙,头上挽着同心髻而乌黑的秀发间插着一支碧玉蝴蝶簪。虽然装束简单,依旧掩饰不了她出尘的气质。

“小女姬信见过两位夫人,两位夫人万福。”姬信屈膝一礼,口中道了万福。初一进门姬信就看到萧夫人身边的妇人,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但看其衣着也能猜出她就是杜春口中说道的韩夫人。

姬信给韩夫人的震撼还是不小,即便自己见多识广,当她看到姬信的时候竟然也有片刻的愣神。而后心里竟有一丝的惋惜,如此出色的女子如果能做自己的儿媳该多好。

“阿姊有福,真的是羡煞小妹了。”韩夫人究竟阅历丰富,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失态,回神后对着萧夫人调笑了句后,将姬信扶起,“真是个乖巧的孩子。”说话间韩夫人已经将姬信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

萧夫人淡笑,并没有回答韩夫人的话,只是简单的做了介绍。

“夫人说笑了。”而姬信闻言小脸微红,语气却异常冷淡。姬信心中有些懊恼,自己在这女子身体呆久了,竟然也出现小女儿的羞涩,想到这里姬信不悦的挣脱妇人的手。

“坐吧。”萧夫人示意姬信坐在一旁。

韩夫人乃聪明之人,姬信脸上的细小变化自然也逃不出她的眼睛。韩夫人也不以为意,看了姬信一眼笑着说道:“小妹怎么觉得这孩子道和阿姊有些相似,该不是你的女儿吧。”

韩夫人无意间的一句话让萧夫人想到了什么,她眸光紧紧锁在姬信身上,可心思却在其他地方。

“阿姊。”韩夫人似乎发现了萧夫人的不对劲,有些担忧的唤道,目光也顺着她的方向看向姬信。

“我有些不舒服,小妹还是先回去。”萧夫人也不理会韩夫人,径直出了客厅。

萧夫人的无理举动让韩夫人恼怒异常,她冷哼了声拂袖而去。而姬信看着相继离去的二人眼中更是迷茫,刚才还言笑晏晏的人怎么会忽然变得怒气冲冲,而且萧夫人刚才看自己的眼神怎么有些怪怪的?

萧夫人满怀心事的回到卧房,韩夫人的话依旧萦绕在她的心头。自他初次见到姬信的时候,她便有着莫名的亲切感,即便姬信断然拒绝自己为高八提议婚事,她也没有怎么生气。萧夫人一直以为这也许是对姬信喜欢而会如此,今日韩夫人这么一说,给她如同当头棒喝一般。

女儿?难道那姬信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儿,那女儿好像也因该这个年纪了吧。

姬信坐在桌子前把玩着茶盏,而杜春立在一旁小心的看着姬信。

这些天萧夫人也不再叫她去陪侍了,而高八也不知道忙活什么,从自己到府上后就不见踪影了。姬信这段时间在外面惯了,哪里喜欢金丝雀般的日子,只是这高八实在可恶,自己不在家也没有忘记让人将她看紧。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神游中的姬信唤回神。

姬信停下手中的动作,一张冷脸看向一旁的杜春。小丫头在姬信身边也有时日自然明白其中缘由,连忙跑去开门。一股劲风袭来让姬信不由的打了个寒颤,姬心中不由想到那次雪天冻晕的事情,这塞北的冬天还真是冷,要不是屋子里炭火十足,自己裹得严实还真受不了。

高八似乎发现姬信怕冷,进门后迅速将门掩上,有些犹豫的的走向姬信。

姬信抬眸看向走近的高八,语气带着几分嘲讽的味道:“怎么,舍得来了?”

“姬……姬……”高八脸色有些尴尬,局促的看着姬信。女装的姬信高八也没怎么见过,一时不知道如何称呼。

“想必你不是来喝茶的?”姬信也没有要起身相迎的意思,依旧坐在原地面色冷淡的看着高八。姬信最气不过的就一件事,这家伙不征求自己意见将自己带回家,甚至想要自己给他当媳妇。姬信现在虽然说和男人该做的都做过,可心里还是将自己当男人,怎么好去给人当媳妇。

高八听到姬信的话,似乎大松了口气,眼神奇怪的看了姬信一眼,缓缓说道:“我刚刚接到消息,官家许你明日行宫见驾。”

姬信微微一愣,这辽国小皇帝要见自己做什么?别人不了解而姬信对皇帝的秉性却是再清楚不过的,喜怒无常是皇帝的通病,也不知道那小皇帝会不会责怪自己上次不辞而别。如果能够不去,姬信自然会非常乐意的,只是自己有选择余地吗?

“可以不去吗?”姬信有些侥幸心理,一脸期待的看着高八。虽然姬信对高八来气不想和他说话,可是他现在更关心见小皇帝的事情,也就暂时不和他计较了。

高八摇头。其实高八心里也是极其不愿姬信却见官家的,因为他预感到官家对姬信的不同,一国之君怎么会随随便便召见一个平名女子,只是君命难为。

“我就知道。”姬信叹息。

30.第二卷 纵情天下任此生-辽皇帝行宫召见 知生母未卜前事

南京行宫

姬信也算当过几年皇帝,对宫殿营造还是有些了解,一入宫门就对宫殿的整体风格有了大致了解。辽国南京的行宫虽然比不上宋宫的奢华,却有自己独有的大气,建筑风格迥异于契丹建筑一般风格,可以说是完全的汉式建筑,也许因为曾经是汉地的缘故吧。(注释:南京,原为幽州,乃是后晋割给契丹的幽云十六州之一。)

辽国和宋国一般施行多京制,都城上京为漠北苦寒之地,虽然自太祖阿保机立国以来经营已有八十余年,但繁华程度却远远不及南京城。南京城原为汉地,依山带河沃野千里,冬季也不似上京那般寒冷漫长。自从辽国施行多京制后,每年到了深秋九月,辽国皇帝都会带着太后、嫔妃,以及一班大臣移居南京。

“小娘子在此稍后,小的这就去禀报。”给姬信带路的小侍恭敬的说道。

呃……姬信一路上只顾观察宫殿也没在意其他,听到小侍的话抬眸望去,自己已经立在一所高大建筑前,只见匾额上同时用汉隶和契丹文字写着‘政启殿’三个字,想必这就是辽国小皇帝的寝宫。

“有劳。”姬信回过神来,勉强给小侍露出一个笑容。没办法姬信冷脸惯了,要做出这样表情也真难为她了。

走入大殿,一巨幅地图映入眼帘,只见黑衣少年背对门口而立,似乎对这地图思考着什么,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可姬信从少年身上的感觉到不亚于赵光义的霸气。

“终于肯见朕了?”少年缓缓转身。

姬信凝视,眼前的辽国皇帝耶律隆绪并非什么俊俏少年,相貌也只能用普通来形容。也许是长期塞外恶劣环境缘故,年纪不大脸上全是岁月的痕迹。他的眼睛却好似一潭不见底的潭水,让人难以琢磨。少年脸上挂着笑容,可那表情中却有着明显的冰冷,看自己的眼神中似乎也带着几分探究。虽然和这少年也算相识,可这位救命恩人的真容姬信还是第一次瞧见,眼前的少年有种与年纪不相符的成熟和稳重,也许是在帝王家孩子普遍早熟吧。

“你记性似乎很差?”耶律隆绪不紧不慢的坐了下来,挥退一旁的小侍随手拿起桌子上的弓箭比划起来眼睛也不看沉默中的姬信,似乎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姬信自然听从耶律隆绪话中意思,原来这小皇帝年纪不大竟然还记仇。姬信连忙跪了下去:“官家宽大,小女子昔日枉不知礼,万望官家相恕以成盛德。”

“起来吧,朕岂是狭隘之人。”耶律隆绪将姬信扶起。这女子果然不简单,一句话竟然将自己堵了回去,如果自己不宽恕她就落了心胸狭窄的名号。

“昔日官家相救之恩,小女子铭记于心,官家但有差遣定当尽力而为。”姬信借着耶律隆绪的手站了起来,看着他答谢救命之恩。

听姬信的话心中大奇,耶律隆绪一直以为姬信只是个有这美丽皮相,不知礼义的野蛮女子。耶律隆绪看惯了官宦女子的忸怩作态,一时出现个特别的女子便有了新奇感。今日观其言谈,自己竟看走眼了,眼前的女子视乎很能察言观色,每说出一句话都给自己留有余地,原来这女子并不是什么单纯的人,只怕心机不比自己的母亲少。(注释:耶律隆绪的母亲为萧太后,名燕燕。)

耶律隆绪感觉两人说话太费劲了,视乎想到什么于是将候在门外的小侍招了进来。姬信只见那小皇帝莫名其妙的看了自己一眼,也不知在小侍耳边说了些什么,那小侍匆匆退了下去。

许久的安静。

“信儿!”人还未到声音已经传来,是一个带着哭腔的女人声音。姬信听到这声音头疼不已,不用看也能知道那嚎哭的人是哪位。

萧夫人眼泪汪汪的扑在姬信怀里,将头埋在她的肩窝哭了好久,抬起泪盈盈的眼眸,一只手抚着姬信的额头哽咽道:“我的女儿娘亲终于终于找到你了”

姬信反应过来厌恶的推开萧夫人,用手使劲的抹着被萧夫人弄湿的前襟,姬信都怀疑这女人是不是故意的,竟然将鼻涕眼泪给自己抹了一身。

“娘来。”萧夫人不以为忤,抹掉眼泪拿出一只帕子,含笑欲给姬信擦拭。

姬信恼怒的拍开萧夫人的手,有些不悦的问道:“你怎么”来了。刚说到一半她就明白过来了,萧夫人和萧太后是表姐妹入宫自然和回家一样方便。

萧夫人尴尬的笑了笑收回了手,满含温情的眼神看了姬信许久,歉意的说道:“信儿,这些年苦了你了,是娘对不住你……”

“且慢!”姬信打断萧夫人的话。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的东西,自己什么时候成了这女人的女儿了,这萧夫人真是神经,前些天叫嚷着说自己是她儿媳妇,怎么才过几天又变成女儿了。“我什么时候成你女儿了?”虽然萧夫人给自己莫名的亲切感也不能证明她是自己的娘,她可不想乱认亲。

“我知道你不信。”萧夫人也不气馁,自信的说道:“可你右臂腋下的梅花标记,便能说明一切。”萧夫人很肯定的便要上前看姬信的胳膊。

闻言姬信心中一怔,萧夫人所言非虚,自己的右臂腋窝旁的确印有一梅花标记,不注意根本看不到,那也是自己一次沐浴时无意见发现了,可是萧夫人怎么知道的?难道对了,视乎前几天自己沐浴,杜春视乎对自己的右臂很关注,难道是萧夫人吩咐的。烙印的形状姬信清楚记得,梅花分为六瓣,在花瓣的中间是一个‘萧’字。姬信一直不明白这个萧字的含义。如果说自己是这萧夫人的女儿,那‘萧’会不是就是代表自己的母姓,难道自己这身子是契丹人?

“即便如此,又能如何?”姬信躲开萧夫人的手。虽然心中认可了萧夫人的话,可脸上依旧是一贯的冰冷表情。即便萧夫人是这身体的亲生母亲,可姬信却表现不出那份母女天性,毕竟这身体装载着另一个灵魂,而这份亲情也不是自己的。

“以后留在娘亲身边吧。”萧夫人满含期待的看着姬信。

“你认为我该不该留下?”姬信也不回答问题,将问题抛了回去。其实这个问题姬信真的无法回答,自己何去何从她现在很渺茫,而认不认这个母亲更是为难。

“我……”萧夫人没想到姬信回如此说,一时哑然。

“咳咳……”一个不怎么和谐的声音响起,“不知道阿姊可否留下来陪朕几天。”耶律隆绪被人忽略许久心中不甘,连忙插话。

“吾弟既有所请,阿姊敢不奉命?”既然人家皇帝认了自己这个‘姐姐’姬信也不客气了,何况他也不想和萧夫人纠结认亲的事,能躲过一时算一时。

“那……臣妇告退。”萧夫人恋恋不舍的看了姬信一眼,施礼退了下去。

31.第二卷 纵情天下任此生-李继迁求婚契丹 决心意重入汴京

南京华林园。

姬信独自坐在窗前对着外面飘扬的雪花发呆,心里不由的想到了往事。

当年兄长叛乱,自己身死不想来到了这个异世。如今算来已经到了第五个年头了,虽然也有过辛酸和痛苦,可和自己当君王时候比却不可同日而语。世人都向往荣华富贵,可他曾今拥有过天下,看厌了血雨腥风的斗争和不能自主的宫廷生活。其实姬信从心里喜欢上这样平淡的日子,当初来到这里,她的确想过回去夺回属于自己的权力。可如今姬信却没有那样的想法了,道有些感谢自己的哥哥,如果当初自己附生的是一位男子,不要认识这些宋辽达官贵人也许会更好。

“禀公主,官家诏公主兰阁见驾。”杜春恭恭敬敬一旁回禀,这小丫头也是萧夫人送给自己的。

听到杜春的声音,姬信心中叹息。

自从那日南京行宫萧夫人认亲后,自己也很快知道了自己身世。萧夫人一家本居上京,十多年前萧夫人生下自己后不久,耶律休哥迁升全家便移居南京。不想上任路上遇到强盗,与强盗打斗中年幼的自己被强盗掳去了,就这样自己和亲生父母失去联系十多年。也许是天意,让萧夫人找到了这个女儿。

而耶律隆绪听闻姬信身世,便认了姬信为姐姐,并册封为义成公主。姬信对自己多个皇帝弟弟也没什么惊讶,毕竟曾经的自己也有过不少的皇弟。只是有一点让姬信头疼的很,这耶律隆绪似乎对自己有很感兴趣,竟然不放自己出宫,找借口将自己留在宫里。刚过新年才正月初二,要巡幸华林园硬要将自己拉上。

“前面带路。”姬信思绪回归淡语。虽然不明白耶律隆绪为何要召见自己,不过还是随杜春去了兰阁。

从姬信的卧室到兰阁也不算远,穿过池塘上架设的回廊,越过一片面积不大的桃林就到了。

随杜春进入兰阁,只见御座上的耶律隆绪将目光转向姬信,他眼神似乎有种别样的感情,至于什么姬信也却无从得知。而萧夫人竟然也在,她看到姬信眼神竟是不舍。姬信凭自己的感觉,耶律隆绪叫自己前来因该有事,而且和自己有关。

“阿姊来了,坐吧。”耶律隆绪首先反应过来,带着淡笑说道。

姬信也不客气在一旁找个位子做坐下,礼貌的给萧夫人一礼,也不说多余话:“吾弟找我前来有何事情?”

“宋国定难军节度使李继迁求婚于我国,太后已经许婚。”耶律隆绪缓缓说完将目光转向姬信。

“他?”姬信听到‘李继迁’几个字不由的一怔,那男子的手段自己可是领教过的,听耶律隆绪口气姬信有种不好的预感,那要许婚的人是自己。

“阿姊认识?”耶律隆绪蹙眉,听到姬信认识李继迁心里竟然莫名嫉妒起来。

“只是一面之缘罢了。”姬信淡淡说道也没注意到耶律隆绪的表情,抬眸看着他问道,“怎么这有关系吗?”

耶律隆绪颔首,看了姬信一眼从御座下来,眼神带着淡淡的愧疚:“太后和楚国公计议,许阿姊以公主身份下嫁李继迁。”

“哈哈哈……”姬信闻言大笑起来,笑的都眼角都泛着泪光,冷笑道,“你们果然好样的!”

什么亲生父母,什么册封公主,什么认做姐姐,这一切全都是骗局。来到这里几年竟然相信人间有情,枉自己为君多年。

“信儿,别这样!”萧夫人看着姬信癫狂的样子,心中酸楚便上前安慰。

“别碰我!”姬信停止大笑脸色变得比平常更加阴冷,一把将萧夫人推开。萧夫人一个不站稳便向后跌去,姬信也不理会直向门外冲。

“阿姊,你听我解释!”耶律隆绪连忙扶住萧夫人,一把抓住姬信的皓腕,“事情不是阿姊想的一般!”

“我可以不允婚吗?”姬信任由耶律隆绪扯着手腕,回首给其一个甜甜的笑容。

“这……”虽然说姬信的那个笑很迷人,可耶律隆绪还是不会忘了正事。许婚的事情是太后做的主,自己其实心中也不愿他嫁给那党项人,只是自己能说服太后吗?

“明白了,我姬信会如你们所愿。”姬信冷笑,多年为君养就了一身的傲气,她宁肯自己陷入绝境也不愿向人低头。姬信一把甩开耶律隆绪的手愤然离去,只留下愣在原地的萧夫人和耶律隆绪。

朔州鄯阳县驿馆。

一身嫁衣的姬信娇唇紧抿,懒懒靠在软榻,眼睛却紧紧的盯着门口,心思不知道已经跑到哪里去了,而小丫头杜春小心的在一旁伺候着。

自从那日事件,姬信已经对萧夫人一干人失望透顶,没有心思再在契丹待下去了,而这次李继迁求婚无疑是最好的借口。姬信对李继迁也算小有了解,自然是不会心甘情愿的嫁给他了。

“杜春。”姬信轻启朱唇,目光转向小丫头。

“公主。”

“你可想过富贵?”姬信睨视着杜春,在姬信心中天下没有不爱富贵的人,眼前的小丫头自然也不会例外。

“女婢不敢奢望。”杜春似乎听出姬信话中的别样意思,连忙跪下。

“老实说!”姬信脸色一变冷声喝道,她一向不喜欢口是心非的人。

“女……女婢……有想。”姬信的气势将小丫头吓得不轻,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说完后还用眼睛偷瞟姬信。

“这便好。”姬信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片刻后言道,“你代我嫁于李继迁,保你后半生富贵。”

小丫头闻言脸色大变,哭着央求道:“呜呜……公主饶过女婢吧,欺君之罪女婢不敢担当……”

“你若不答应”姬信脸上挂着冷笑,故意将话说道一半,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上多了把匕首。

“公主……不要……”杜春发现不对吓得都不敢哭了,将身子靠在墙角,满脸恐惧的盯着姬信。

姬信没有说话,脸上依旧挂着笑容,手上的匕首已经抵在小丫头的脖子上了。

“女……女婢答应……”杜春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小命就不保了,因为伺候了姬信许久她知道这女子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了,于是咬了咬牙狠下心肠答应下来。

“很好。”姬信满意的点头,不耐烦的催促,“快换衣服!”

杜春幽怨的看了看姬信,乖乖的开始脱衣服。

东京城外陈桥驿。

姬信自逃出宋宫如今算来已有四年,那日离开送嫁队伍后,姬信真的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地方可去,只有漫无目的的走着。一日晚间休息不意想起了几个月前被自己丢弃的孩子,心中竟然泛起了愧疚之心,而那个给自己带来痛苦的赵光义姬信自然也不会忘记。

姬信觉得这几年自己似乎一直在躲避,这完全不像自己的性子。既然赵光义是给自己带来痛苦的罪魁祸首,自己就因该将这一切还给他。姬信下定决心后于是一路向宋都东京而来,不日到了东京城外的陈桥驿,姬信看天色已晚便歇了下来。

32.第三卷 宫墙弱柳几度春-借韩王欲入宋宫 李君华初封才人

却说这年正月,右拾遗王禹偁献《端拱箴》以寓规劝。赵光义感其谏言,因改雍熙五年为端拱元年,示与民更始,垂拱而治之意。同时在东京东郊祭祀神农氏,并亲自下田耕种,以规劝天下百姓力田。

宋宫崇政殿。

“官家,韩王门外候求见。”李神福禀报。

“哦,元侃来了?他倒有些时日不曾入宫了。”赵光义自语了句,放下手中的奏折抬眸看了李神福眼,“准见!”

只见一约二十岁的儒雅男子进来,韩王赵元侃与几年前比似乎成熟了多,身上多了几分淡定。他走到赵光义面前深深一礼:“儿臣见过父皇!”

“我儿许久也不来宫中,难道是对父皇有所满?”赵光义笑着说道,看了一旁的李神福一眼。

“儿臣冤矣,近日有些俗事牵绊未能前来问安实乃罪过。”赵元侃坐上了李神福搬来的椅子,看李神福出去了接着说道,“今日儿臣前来是有一件事告知父皇。”

“哦?”

“李君华李小姐找到了,她就在儿臣府上。”

“李君华?”赵光义闻言一怔,心里竟有些转不过湾来。那该死的女人当年不顾一切的逃出宫里,为了自己连亲生女儿都撇下了,如今怎么舍得回来,该不是自己听错了。

赵元侃从来没见过父皇如此失态,看来那李君华对父皇的影响太大了。赵元侃想到这里继续说道:“那人的确是李小姐,而且她自己要求入宫的。”

“入宫?”赵光义听到儿子的话大出意外,那个女人的心思他从来就摸不透,自己当年找遍天下都寻不见人,就在自己如今要放弃时候,她竟然主动上门来了。如今她既然肯回宫也就顺了她的意,等到回了宫里来定要惩罚一番,也是算出了口气。

“李小姐同意入宫,可她要父皇依允她几件事……”赵元侃说完,偷瞟了赵光义一眼。

“呵呵呵……”赵光义闻言笑了起来,那女人回宫竟然和自己讨价还价,果然是有出息了,“什么条件?”

“寿昌公主交由她亲自抚养。”

“准!”还以为那女人是铁石心肠呢,如今看来也不是如此。

“正式册封宫阶,不以侍婢伴驾。”

“这……也准!”也不过如此,和那些女人一般追逐名利,赵光义冷笑。

“如有外出,不许阻拦。”

“混账!”赵光义听到这个话不由大怒,这女人到底想什么呢?成了自己的妃子自然要守规矩,如果任其外出成何体,。赵光义想到这里再没有听下去,拂袖而去。

韩王府。

姬信坐在椅子上正一脸悠闲的喝着茶,而手里拿着一本《世说新语》正在翻看。当看到从外进来的赵元侃时,也没有起身懒懒问道:“你父亲可曾答应?”

赵元侃摇头,坐在了姬信对面,姬信的无理他也没计较,心中只有苦笑。

却说十多天前赵元侃出去办事,不想路上遇到了几年不见的姬信这让赵元侃有些意外,隐隐还有些激动呢,毕竟自己对这个和娘长得有些相似的女子还是有些亲切的,于是邀请她到了府上不想却给自己弄了个大害。

原来这姬信回东京想要回宫,并让自己给父皇通个信,其实这也不是难事赵元侃便一口答应下来。只是这女子实在是太叼了,这次回宫竟然给父皇提了几个条件,要父皇满足了才入宫,要知道父皇是什么人,当年对大伯都下的了手,她提这些条件不是找死,更可恶的是她竟然让自己给传话,真的是岂有此理。赵元侃本不想答应,可姬信威胁说要常住韩王府,这让赵元侃郁闷异常,要知道这女子不仅是父皇的女人,自己的二哥也是相当上心的,如果让他知道这姬信在自己府中有自己好受的。赵元侃无奈,只有答应帮姬信传话。

“哎!”姬信叹了口气,故作无奈的自语:“看来本娘子要常住韩王府了。”

赵元侃闻言嘴角不由的抽搐,自己哪辈子缺德竟然摊上这样的女子。

“韩王,宫苑使李阁长带着官家的旨意前来,已经到了门外。”这时王府管家从外匆匆而来。

“这么快?”父皇当时不是都作罢了吗?赵元侃心中虽然有些疑惑,还是对管家吩咐,“快去准备,小王这就去!”赵元侃看姬信还在那和没事人一样,不由来气这旨意还不是她的,一把扯着她就出了屋子,“还愣着作甚!”

“慢着!”姬信不妨有此差点跌倒,不满的嚷嚷。

“有诏!”

李神福淡淡看了姬信一眼,摊开制书朗声念道。

端拱元年正月乙酉李氏可才人制。

制曰:

敕宫人李氏君华。谦祗率礼。端懿传芳。自恪奉于宸闱。寔荐更于岁籥。久播柔嘉之誉。且李氏孕朕六女寿昌,广我宗枝。宜推甄奖之恩。俾升嫔侍之荣。用劝肃恭之德。钦兹宠渥。更励夙宵。兹于今日立为才人。可。”(注释:此诏令据《宋大诏令集》)

“妾李氏谢陛下恩,陛下万福圣躬!”姬信反应倒快,听完圣旨连忙谢恩。

姬信只觉得依自己对那赵光义的了解,这些条件他定然考虑个十天半个月,即便答应了也就是册封自己个什么侍御、红霞帔之类,当年皇后李氏曾请求他给自己个封号,赵光义吝啬可见一般。不想今日他这么爽快答应,而且这般大方,送自己个才人当,看来自己对他因该是刮目相看了。

“官家所赐悉数送到。”李神福示意一旁随行的宫女将送来的衣服、首饰还有金银之类呈上,恭恭敬敬的给姬信一礼,说道,“李才人明日巳时前崇政殿谢恩。”这李神福道进入角色快,刚读完圣旨这么快就改了称呼了。

李神福是赵光义身边的得宠宦官,即便皇后李氏也让他三分,他哪里惧怕一个小小的才人。这李神福是何等精明的人,这些年自己时常在官家身边,哪里见官家对那个女子这般上心,虽然这女子现在只是个才人,指不定那天成了贵妃皇后呢。

“有劳阁长了,今后承蒙关照。”姬信脸上噙着笑容,将一大把铜钱塞在李神福手里。姬信尝居于宫廷,深知这些宦官的阴暗,如果一时不慎得罪只怕追悔莫及,既然他主动示好自己也没必要拒绝,毕竟以后常住宫廷还有用的着的地方。

“此分内之事,李才人如果没什么事小的这便告辞了。”李神福谦虚了句,带着一干人离去了。

33.第三卷 宫墙弱柳几度春-小妤霓终见生母 赵元侃心思难明

宫内的女人果真是人精一般,姬信还没入宫呢,那些品阶低的宫妃便前赴后继般的来拜访自己,或者派贴身丫鬟前来问候,姬信嘴上不说可她们心里想的什么姬信自然明白,毕竟自己当年也是皇帝,妃子的那些小把戏岂能逃过她的眼睛。

“禀报才人,扶风郡君门外求见。”

扶风郡君?姬信放下手中的茶盏,奇怪的看了一旁的小侍女一眼,懒懒的回道:“有请。”

门扉轻开,一前着浅紫色宫装女子盈盈入内,后面跟着个小丫头。女子薄施脂粉的脸蛋也只算清秀,姬信觉得眼前的女子视乎有几分熟悉,而她玲珑有致的身段,却为模样不怎么出众的人儿平添了几分魅惑,大约这女子能当上妃子,只怕就靠着这一身媚骨吧。姬信想到这里,胸中对赵光义有些嗤之以鼻。

“小妹见过姐姐。”女子走到姬信面前屈膝一礼,声音娇滴滴的让如今身为女人的姬信都浑身酥麻。

“你……絮儿?”姬信眼睛一亮,脸上带着惊喜之色,有些激动的从椅子站起,怪不得觉得那女子声音这般熟悉,原来竟然是絮儿呢。

“君华?”絮儿抬眸看向姬信,眼中闪过一丝的怨怼,转眼便被相逢的惊喜所替代。她扑到姬信怀里,呜咽道,“絮儿……絮儿以为再也见不到君华你了……呜呜呜……”

“傻丫头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姬信揽着絮儿的肩膀,笑着安慰道。来到这里这么多年,虽然姬信说对人冷淡的性子没怎么改,可是对眼前的女子,她却表现出从未有过的女子该有的温柔。毕竟这女子是自己来到这里,第一个不因为自己的身份,愿意代替自己受罚的人。自己在李家时,在郓州避难时,也是这女子和对自己不离不弃。要说人心也是肉长的,姬信再如何也会被打动。

“妤霓已经两岁多了,君华如今回来,絮儿总算不要代为人母了。”过了许久,絮儿从姬信怀里探出脑袋,止住眼泪不客气的坐在姬信对面,一脸不满的看着她。

“妤霓?”姬信对絮儿的扭样也不在乎,道是‘妤霓’这两个字让她迷惑。

“我的好姨娘,你也真够狠心,连我的妹妹也舍得撇下。”

“就是嘛,这样狠心的人,父皇怎么能看的上?”

什么人对自己夹枪带棍呢,姬信有些愤怒的看向声源,只见韩王手里抱着一个粉嘟嘟,年纪约有两岁多的小女孩,那小女孩眉宇间怎么和现在的自己有几分相似呢?而韩王一边站这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那孩子正一脸鄙视的看着自己。这小可爱姬信当年在宫里也曾见过,就是赵光义的四女儿宣慈公主,喜欢粘着赵元侃的那个,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这这孩子样子似乎对自己意见还很大呢。

“娘……娘……”韩王怀里的小不点看到姬信时,高兴的手舞足蹈,直伸手让她抱,小脸笑的就和开了花一般。姬信有些惊讶,这孩子自己离开了半年多,她竟然还记得自己。

姬信看到小不点,心似乎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眼泪竟不由的爬上脸颊。这小不点不就是自己在郓州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吗?自己因为赵光义的原因,经常虐待这孩子,连母亲该有的责任也没尽到,可她却一如既往的叫自己‘娘’愿意和自己亲近。

“妤霓,娘的好孩子,都是娘不好,娘再也不丢下你了!”姬信从赵元侃手里接过孩子,紧紧的搂在怀里亲个不够。

“咯咯咯……娘亲……”小妤霓打记忆中这个母亲从来都没有如此对自己这般亲近,母亲对自己这般,让她幼小的心灵中多了几分从未有过的幸福。

“妤霓这是官家赐的名字吗?”姬信和女儿亲近够了将目光转向一旁的絮儿。姬信心想,赵光义这人还有些水平,给女儿起名也还算过的去。

“嗯。”絮儿闻言轻轻点头,刚想说什么却被宣慈小公主打断了。

“妹妹的名字自然是父皇赐名,父皇还册封妹妹为寿昌公主呢。”宣慈用嫩稚的声音说着,完了还用不屑的目光看了姬信一眼。姬信只觉得这小孩子耍脾气,也没有当怎么一回事。

“宣慈,怎么没大没小的。”小公主处处针对姬信让一旁的赵元侃都看不过去了。

“元侃哥哥你也欺负我,我不理你了。”小公主负气跑了出去。

“宣慈!”

“小妹无理,不要介意才是。”赵元侃对着姬信歉意的一笑。

姬信她怎么会和小孩子计较呢,只是笑着摇头,似乎想到什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都有些昏头了,韩王、絮儿你们都坐。”姬信转身对侍儿吩咐,“给韩王和郡君奉茶。”说完姬信又开始逗弄怀中的女儿。

“不用了。”絮儿站了起来,似乎要走的样子,“今日絮儿是来看君华的,我从李阁长那里打探来消息,今日巳时官家派人接你入宫,如今时间也不早了,我还是先回宫等君华吧。”

“好吧。”姬信有些不舍的将怀中的女儿交给絮儿的侍儿嘉荷,“那妤霓就由絮儿你先帮我带着,入宫后记得我可要来接的。”

姬信对孩子有了从未有过的爱护,让絮儿不由的惊讶笑着说道:“晓得。”

“娘……我要娘!”在嘉荷怀里的小公主,眼泪汪汪的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母亲。

絮儿一干人离去屋子里面只剩下姬信和赵元侃两人,忽然安静了许久。

“你真的想清楚了?”赵元侃忽然冒出了一句话。

“嗯?”姬信一时想着自己的女儿刚才的话也听到不慎清楚,抬眸看向赵元侃眼中尽是迷惑。

赵元侃只是叹了口气,也不准备重复刚才的话:“宫中如有什么难事,可到府中找我。”他深深的看了姬信一眼起身离去。

赵元侃离去不久,李神福出现在府中,姬信知道那是接自己入宫的,既然自已经决定了将来走什么样的路就不要后悔。赵光义,你曾经对我做过的,我姬信要一样样还给你。

34.第三卷 宫墙弱柳几度春-赵元僖表其真情 姬信女再入宋宫

却说姬信正要收拾入宫,忽然小侍女禀报陈王赵元僖来访。

姬信不由狐疑起来,这赵元僖怎么消息这般灵通,自己才回到东京不久他道找上门来了。姬信对赵光义父子一贯没什么好感,当然除过那个韩王赵元侃外。这二人一个夺了自己清白……咳咳,因该强行占有了自己,另一个是屡次轻薄自己,姬信恨不得将他们都碎尸万段。

半响功夫,只见一冷面男子风扑尘尘的自外进来。当他看到姬信时,原来冰冷的面孔上竟显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而男子后面跟着的赵元侃,正一脸歉意的看着姬信。

姬信只对男子打量一番,便认了出来。此人不就是那陈王赵元僖吗?四五年不见虽然说是有不小的变化,可那张冷峻的面孔依旧不变,真的是千年难变啊。

“皇弟,这里没你什么事情。”赵元僖瞟了姬信一眼,用带着命令的口气对赵元侃说道。

赵元侃苦笑了声,默默退了下去。

“不知陈王前来所谓何事?”姬信看着赵元侃远去屋子只有两个人兀自坐了下来,手里拿起一个茶杯随意把玩着。对眼前的男子本来就没有什么好映象,当让不会以礼相待了。

“大胆!”赵元僖闻言大怒,走上前去一把擒住姬信的下巴,咬牙说道,“这就是你对小王的态度?”赵元僖今日回到东京,听到姬信回来心中大喜,马不停蹄的便赶来见她,不想她却对自己这个态度让他气恼异常。

赵元僖手劲奇大,姬信下巴被捏的疼痛异常,虽然眼角已经是水雾一片,可她却粉拳紧握愣是紧紧咬着唇没有喊一声痛,美眸怒视着赵元僖。

赵元僖看着眼前可人儿倔强的样儿心中不由的心疼起来,一把将她揽到怀里,柔声说的:“君君,都是我不好,莫哭,莫哭……”

虽然赵元僖方才的柔情让姬信有那么片刻的失神,不过也只是那么一瞬而已。姬信使出全力将赵元僖推开,厌恶的拍了拍身上,这个赵元僖真的是该死,竟然弄那么恶心的名字叫她。姬信看了赵元僖半响,冷笑道:“我李君华虽不才,忝为四品才人,乃为陈王庶母,陈王可知长幼?”

才人?听到这个词赵元僖心中更痛了几分,眼中带着几分茫然看着姬信。自己喜欢的女人如今已经做了父皇名正言顺的才人了,能不痛吗?

“君君,你真的对我没有半点的念想?”赵元僖可怜兮兮的看着姬信,如同等待分发食物的孩童一般。

如此模样的赵元僖姬信还是第一次见到,可即便如此也打动不了姬信。她没有给赵元僖一丝希望,断然说道:“没有,从来都没有!”对于眼前的男人他恨都来不及何来爱。要说这天下最让她痛恨的男人,赵光义能排第一,他赵元僖就算第二了。

虽然赵元僖早就知道姬信口中的答案,可是当话真的从嘴里说出来,赵元僖心中还是不由的一窒,心如同被生生撕下一片,有着难以言明的伤痛。这四五年来,赵元僖一直都盼望着有朝一日能见到佳人互诉衷肠,不想今日人是见到了,却是这样的结果。哎,罢了,既然她心中没有自己,自己再说什么还有用吗?他眼神复杂的看了姬信许久,什么也没说便默默离开了。

姬信也没理会孤寂离开的赵元僖,催促小侍女帮自己收拾行李准备入宫。

“呵呵呵……没想到你竟然能将皇兄折腾成恁般。”

姬信有些不悦的转过身子,不知什么时候赵元侃已经站在身后,一脸笑意的看着姬信。

“入宫!”姬信没有理会一脸欠扁的赵元侃,一把将他撞开径直出门而去。

赵元侃不妨有此被推得一个趔趄,看着远去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不经意看到小丫鬟还傻愣愣的站在那里,呵斥道:“还不跟上!”

“诺。”

姬信几日不出门,不想今日天气恁好,虽然说是初春时节,可阳光依旧刺眼,照的人都有些睁不开眼。姬信缓步走出府门,以手抚摸额遮挡着阳光。

“李才人。”

姬信循声,只见一个小宦官迎了上来,给自己唱了喏。

“你是?”姬信在宫里多年,对宦官这样畸形男子打心里多少有些厌恶。虽然眼前的少年只有十二三岁,也算是个清秀孩子,可一想到他的身份姬信脸上难掩厌恶。当年姬信的后宫除过一些粗重的活,或者是必须要用宦官的地方,一般伺候的大多都是宫女。

“小的楚汉。以后才人起居就有小的伺候了。”楚汉混迹宫廷怎么能看不出姬信眼中的厌恶,只是自己人小位卑哪里敢和官家的才人计较呢。

“没有宫女吗?”姬信任由楚汉扶着自己上了马车,当她听到楚汉的话不要皱眉,虽然说宦官不算男人,可是自己起居由他伺候是不是有的太那个,毕竟自己是女儿身。

“有,宫苑使特为才人派了一位姑姑和一位姐儿。”

姬信闻言心中大舒一口气,原来是这样啊。不过那李神福还真细心,知道妤霓自己要抚养,还给孩子派了奶娘。

姬信上了马车后,车子一路上缓缓而行大约走了个把时辰,便到了皇宫门外。马车从左掖门而入,沿着青石路一路北行,穿长庆门、宣佑门,从迎阳门进入嫔妃聚居的后苑。路上姬信透过帘子观察着宫内的景象,自己出宫也有四五年了,这宫里似乎变化不怎么大,就是宫人好像比以前多了。

“李才人,到了!”

马车忽然停下,门外赶车的楚汉声音将姬信的思绪唤回。姬信掀开帘子,一座宫殿宫殿映入自己眼帘。只见宫殿的匾额上用汉隶写着‘春阳阁’,似乎那匾额才挂上不久,而那汉隶字体好像在怎么地方见过的。春阳阁周围景致也不错,殿前是一汪池塘,侧后是一片桃林,只是现在时候不到,要是到了夏天这里因该是不错。这宫殿外观也算不错,不知里面如何。

“才人慢着。”楚汉果真机灵看姬信要下马车,连忙将手伸过去。

“看不出来你还会赶车。”姬信借着楚汉下了马车,有些赞许的说道,而姬信此时看楚汉的表情也不似刚才那般厌恶了。姬信觉得这孩子还真行呢,小小年纪赶马车竟如此平稳,要说比自己宫里的那些马车都强。

“才人说笑了。”

姬信也没回话,由楚汉一路带着入了春阳阁。

35.第三卷 宫墙弱柳几度春-宋太宗心属佳人 州桥路故人相逢

姬信推门而入,入眼的是一架云母屏风,堪堪将屋子里的景致遮住,如果要看到后面的摆设只有绕过这架屏风了。

虽然说这云母屏风价值连城,可姬信对其价值并不感兴趣,毕竟当过皇帝的人那里稀罕这些,而屏风上的诗句道让姬信感兴趣起来,不由的驻足研读起来。

流莺飘荡复参差,渡陌临流不自持。

巧啭岂能无本意,良辰未必有佳期。

风朝露夜阴晴里,万户千门开闭时。

曾苦伤春不忍听,凤城何处有花枝。

姬信念了一遍便明白其中的含义,此诗堪称佳作只是词句颇有苦闷之词。作诗之人在诗中将自己比作流莺,寄托仕途穷困漂泊无定所,且怀才不遇的情怀。姬信盯着屏风,心中不由的产生了当初为君时审视人才的的心理,觉得作诗之人如在卫国自己定然将他收在帐下吧。

“原来爱妃亦喜欢李义山的诗作。”(注释:李商隐,字义山。)

“我不认识什么李义山!”其实赵光义那句话也没什么的,只是那个‘爱妃’让姬信恼怒。姬信心中有些自嘲,自己当年用在妃子身上的称呼,没想到有朝一日也被人用在自己身上,真是大大的讽刺啊。

姬信回首带着气恼望去,只见赵光义正一脸笑意的看的自己。话说几年不见赵光义人视乎苍老的许多,两鬓上已经有不少银丝了。自己记得不错的话,赵光义今年已经是知天命的年纪了。不过他身上的那股浑然天成的帝王霸气,似乎并没有因为年纪而有所影响。姬信看着赵光义那张脸,心中不得不承认,虽然说此时的赵光义已非少年时,可成熟男子的魅力依旧对许多少年女子有这吸引力。虽然姬信不认为自己会喜欢男人,可有件事最让天不甘心。虽说自己实际年纪比赵光义小不了几岁,可如今的身子只是双十年华,虽然年纪不小了也还算是青春年少,如果甘心为女子以自己容貌定能找一个少年如意郎君。可如今却要和一个大自己三十岁,可以当自己父亲的男子同床共枕,而且自己成为女人的第一次也给了他,难道这是自己昔年杀戮大臣的报应,这一世让自己被男人玩弄,真是报应……姬信想到这里粉拳不由的握紧。

赵光义看着眼前人儿脸色变幻莫测的模样,脸上笑意更浓了。这小妮子数年不见,秉性似乎没有改过还似未驯服的野猫般,不过说回来要不是她这点特别,自己只怕早就忘了不是。赵光义想到这里,也不顾愣神的姬信霸道的揽上她的腰肢,暧昧的说道:“华儿,几年不见越发光艳动人了。”其实赵光义这句话并不是假话。

“你放开我!”姬信一时分神等反应过来已经落入某人的怀中。姬信气恼死命的针扎起来。虽然说现在姬信已经下定决心回到皇宫,可是让他和男子亲密心里还是有些恶寒。

“朕不会强人所难。”姬信如是抗拒,赵光义不悦的放开姬信的腰肢,走到窗前背对她冷声说道,“你出宫去!”姬信虽然看不清赵光义的脸,可也能猜到他脸色有多难看。

“官家,贱妾知错了……知错了……呜呜呜……”姬信立马明白自己过了惹恼了赵光义,连忙跪倒他面前磕头认错,而俊俏的小脸上没过多久就已经是泪盈盈的,别提有多惹人心疼。虽然说如今自己出宫的话也不是不能,只是自己还没好好报复一下赵光义,怎么能轻易出去呢。

赵光义回首,看着姬信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心如明镜的他怎么不知道那是在演戏。可自己的心还是因此而不由得疼了起来,立马上前将姬信揽到怀里,拍着她的脑袋柔声哄到:“莫哭,朕不赶你出宫了。”

赵光义本来想着姬信回到宫里,定要好好惩罚一番好出气,可是当看到姬信的那一刻,冲天的怒气都化作绕指柔。赵光义不是什么专情的人,他曾经爱过不少女人。可如今无论孟昶的花蕊夫人,还是李后主的小周后,或者元佐和元侃母亲李氏,在赵光义的记忆中已经模糊不清了,而他满脑子都是怀着人儿的身影。赵光义也不知道怀着的的女子什么时候已经占据了自己心,她出宫的几年,自己情绪常常因为想起她的一颦一笑而变化。既然自己的心意已有所属,她愿意回来就好好对她。

“华儿……”赵光义抱着姬信,轻轻唤道,声音别提有多温柔。谁又能想到曾经能做出弑兄杀弟的赵光义也能如此温柔的对待一个女人。

“不要叫我华儿!”姬信温顺的靠在赵光义的怀里,可听到他给自己起的名字,大声反驳。姬信有些无语,赵光义父子怎么都一样无耻,总喜欢给自己乱取如此恶心的名字。

“华儿。”赵光义一只手抚上姬信的小脸,强迫姬信看着他有些霸道的说道,“你无论生死都是朕的华儿。”

姬信听到赵光义霸道无比的话更加恼怒,拍下他抚在脸上的大手,将头偏向一边不再理会赵光义。

“不要耍小性子。”赵光义将姬信的头再次扭了过来,幽幽说道,“朕要出宫去,想不想去?”

出宫?姬信抓住了这两个字眼。虽然说自己算是第一天回宫,可要知道这一入宫门深如海,虽然赵光义答应自己随时能出宫,可指不定什么时候变卦呢,既然有机会何必拒绝呢。

“官家要去哪里?”姬信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眸看着赵光义。

“今日朕约了寇平仲州桥下饮酒畅谈,顺便考察民情。”

“平仲?”姬信听到后异样,难道是自己半年前在郓州城外结识的那个寇准吗?但转眼一想哪有可能,天下那么大同名同姓的多的去了。

“华儿认识?”

“依官家口中所言,寇平仲是否是曾任郓州通判?”姬信不确定的随口问道,她姬信本不做奢望。

“哈哈哈……”赵光义笑了起来,再次揽上姬信的腰肢,“原来竟是旧相识,不想华儿在郓州还有此番奇遇。”

听到赵光义的话,姬信已经明白了那个寇平仲是谁了。不过说回来,自己和那个温文尔雅的男子还真是有缘的,郓州到东京数百里也能再次相逢。看赵光义的举动似乎对那男子颇为欣赏,以姬信从前为君之道猜测,那寇平仲只怕有一二过人之处,不然也不会被赵光义如此关照呢。

36.第三卷 宫墙弱柳几度春-州桥下君臣对酌 刘贞娥落难逢友

赵光义说话果然算数,换了便装便带着姬信一路出宫而去。要说东京城最为繁华的地方就是州桥到大相国寺这一带,姬信以前在教坊的时候也曾来过,不想几年不来变化还蛮大的,州桥南北御街两边的的店铺比以前更多了,而且州桥旁边还开了一家和会仙楼规模相似的酒楼——乐安楼,其如今的名气直逼白矾楼(即后来宋元小说中的樊楼)和会仙楼。

乐安楼前。

姬信驻足酒楼前,为乐安楼得店主的奢侈感叹。酒楼前建有一丈多高的木质迎宾门楼,楼门饰以彩绸,酒楼上下三层皆以琉璃瓦覆顶。其他不说就是这酒楼三层的高度,在东京城里是绝无仅有的吧,只怕站在这楼上连皇宫里面都看的一清二楚。

“华儿,你怎么了。”一旁的赵光义看姬信驻足半响却无反应,上前揽上她的腰肢,语气说不出的温柔。

“无事。”姬信白了赵光义一眼,气恼的径直入了酒楼。今天出宫时姬信觉得男装方便,本想男子打扮随他出来可赵光义不依。姬信于是妥协说以侍儿身份伴其左右,赵光义依旧不同意,非要以夫妻身份示人,姬信恨得直骂娘,一路上都没给赵光义好脸色。

赵光义看着远去的背影,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负手踱着方步也跟了上去。

“寇准……”我们一路来到三楼的雅间,只见一儒雅男子看到赵光义时便要行礼,此人不是别人,就是姬信去年在郓州无意间相识的寇平仲。

“此非朝堂,卿不必拘礼。”赵光义冲寇准摆摆手,径直坐在雅间的上座上。

姬信看着赵光义这种自大的行为,心里冷哼了声,也不客气的坐了和赵光义相对的位子上。

看着眼前别扭的人,寇准嘴角有了一丝笑意。看着眼前女子寇准忽然心中产生了一个想法,和官家同来的女子,怎么和自己在郓州有过一面之缘的男子容貌出奇的象。难道……寇准打消了心中的想法。因为能和官家一道出宫,想必是妃子吧。怎么会不在宫里竟然跑到了郓州,还教起学生来,自己胡思乱想什么呢,何况那人是男子。

“平仲与华儿也曾相识呢。”

赵光义忽然冒出一句话,让二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姬信还好毕竟知道说她和眼前男子相识,可那个寇准脸上尽是迷茫了,他哪里能想到眼前的女子便是那教书先生,表情奇怪的看向姬信,可当他发现姬信也看着自己,有些尴尬的将脸转向一边。

“哈哈哈哈……”赵光义很少见到一向正经的寇准能如此表情,不由的大笑起来。

姬信恼怒,不满的冲赵光义瞪去。

“呵呵呵……”赵光义上前颇为霸道的姬信揽到怀里,介绍道,“眼前女子想必平仲有种似曾相识吧,他便是朕的李才人。”赵光义说话时还不忘在姬信身上放上自己的标签。

“这……”寇准闻言大感惊讶。他是聪明之人自然明白过来,原来自己刚才大胆的猜想竟然是真的,原来自己在郓州相识的男子原来竟然是皇帝的妃子,真是不可思议啊。只是有一点寇准实在是不明白,当时初见时,他只是觉得男子装扮的李才人,浑身上下似乎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气质,可也未曾在他身上发现一丝的女子气息,可如今的李才人,身上尽显女子的阴柔却也看不出男气,只是那股高高在上的感觉依旧不变。原来一个人伪装起来,竟然可以这般,寇准觉得自己真的长见识了。

姬信不高兴的送了赵光义一记白眼,将他拦在腰间不规矩的手扯下,该死的他的臣子都在面前他竟然也这般。

“平仲,我们不见有日了。”姬信挣脱赵光义,对寇准微笑道。虽然眼前温文尔雅的关西男子不算俊美,身形也有那么一点挫吧,可给人有种亲切的感觉,如果能和他交个朋友也许不错的。当时在郓州的时候,因为知道他是官府的人,所以便没有和他交往想着以后也没有见面几乎了,可缘分这种东西却是说不来的。

“李才人说哪里话。”寇准不想对官家一脸凶像的姬信竟然给自己是另一种表情。

“店家!”赵光义喝道。

赵光义脸上尽显醋意,他见不得眼前女子无视自己却和别人言笑,而且那人还是自己的臣子,于是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我去楼下看看。”寇准看出了端倪,于是找借口溜走。

过了片刻寇准再次回来,便不再理会姬信,君臣对饮起来。姬信要是以前的身子自然两三斤也不在话下,只是现在的身子不适合饮酒。看赵光义二人喝酒实在无聊,于是找了个借口便出来了。

外面没有难闻的酒气,空气的确比里面要好多了,姬信坐在二楼窗前欣赏冬日着汴河的景色。话说虽然如今还是正月,然而东京一带并非和辽国一般苦寒,汴河的河冰早已融化,而河边有的杨柳已经隐隐有些绿意了。

花映柳条,闲向绿萍池上。

凭栏杆,窥细浪,两萧萧。

近来音信两疏索,洞房空寂寞。

掩银屏,垂翠箔,度春宵。

(注释:此词词牌《酒泉子》,乃温庭筠所作。)

就在这时,姬信却听到楼下有女子凄婉的唱词的声音,姬信觉得那女子的声音有些熟悉。姬信带着疑问,将木光从窗外的汴河,转到楼下,只见一十几岁的红衣女子,手握着红牙板,唇似吐玉般唱着词。

那女子不是自己在教坊时,缠着自己叫姐姐的贞娥还有谁呢,虽然几年未曾见面,可姬信却依旧记得那张惹人怜爱的面孔。要说姬信来带到这个世界上,一直都对她好的人,除过絮儿外便是那个叫刘贞娥的女子了。如今虽然说日子并不让姬信满意,可在一般人来说可算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而刘贞娥却依旧在那教坊里,姬信觉得自己因该为她做点什么了。

“贞娥。”姬信走下楼,连忙叫住要收拾东西离去的女子。

“你……”刘贞娥抬眸看向姬信,小脸由最初的迷惑变成了激动,而眼眶里早已水雾一片。

“不认识姐姐了。”姬信笑的一脸温柔,向贞娥招手。姬信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自己竟然能对人有如此温柔的一面,当然这是对一部分人来说。

“姐姐!贞娥……贞娥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刘贞娥撇下手中的红牙板,扑到姬信的怀里,哭的和个什么似地。

37.第三卷 宫墙弱柳几度春-赵光义加封诸子 俏佳人心生疑云

春阳阁。

案几上摆着一架古琴,旁边香炉中的檀香散发阵阵轻烟,姬信悠然自得的坐在旁边抚琴。如果你仔细听来,原来那曲子竟是古曲《胡笳十八拍》。词曲是前几天姬信去皇后李氏寝宫问安,无意间听到的。当时姬信一时兴起便和李氏讨论起琴曲,而这首曲子也是从她那里学来的。

“贞娥,可曾听过此曲?”姬信一曲终了,随口问道。

“此曲相传为汉末蔡琰所作,乃概叹身世的忧伤古曲,姐姐何故弹它?”贞娥坐在不远处,用手支着下巴一脸迷惑的看着她。

姬信对于贞娥知道此曲并不惊讶,怎么说教坊出来的女子那个能对音律没有了解呢,何况这贞娥当年还是汉国公主呢。

“贞娥为我奏一曲可好?”姬信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贞娥本就是豪爽之人,况她本就精通此艺也没有推辞,应道:“好!贞娥就用乡音为姐姐唱乐府诗《青青河畔草》助兴。”

青青河畔草,郁郁园中柳。

盈盈楼上女,皎皎当窗牖。

娥娥红粉装,纤纤出素手。

昔为倡家女,今为荡子妇。

荡子行不归,空床难独守。

贞娥本河东人,用乡音所唱乐府和用汴京音所唱又是一番风味了。

“呵呵呵”姬信听着贞娥的曲子,也不知道想到什么竟掩唇笑了起来。

“姐姐何故发笑?”贞娥一曲终了,看到姬信笑个不停,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

“妹妹可是思春了?”姬信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掩着唇语气带着调侃说道。说实话,这些年的潜移默化姬信身上的男子气息是越来越少了,而她时不时便露出小女儿的娇态。

“姐姐好不知羞,说甚么?”贞娥闻言小脸爆红,站了起来气的直跺脚。

“原来竟被我言中了。”姬信并不打算放过贞娥,她继续说道,“妹妹刚才还说我何故弹忧伤之曲,自己却为何唱那”

贞娥哪里由得姬信姬信讲下去,立马向姬信扑过来就要耍泼,恨恨说道:“姐姐好没遮拦,看我撕了你的嘴。”虽然姬信平时都一副生人莫近的冰山脸,对别人也许有用,可对眼前的小丫头可从来就没有用。当年姬信初识贞娥时,小丫头就不害怕她而,她拿小丫头也没办法,其实说这小丫头就是姬信的克星。

“姐姐我不说了,怕你了。”姬信连忙跑开,退着步子直讨饶。

“不依,姐姐为何取笑?”小丫头步步紧逼。

两人便围着古琴追逐起来。

话说自那日再次与贞娥重逢,姬信也没和赵光义打招呼就将她带回了宫里,赵光义虽然口上没说心中极不乐意,可姬信那里理会他的感受。

说真的,姬信觉得回宫这些天因为有了贞娥和女儿的陪伴,原本无聊的生活却有趣的多了。

“娘……娘……”

姬信真的佩服贞娥小丫头的毅力,自己被追的跑了几圈都累的香汗淋漓了,可那丫头却一脸继续战斗的样子。却在这个时候,响起了小孩子嫩稚的声音。姬信停了下来,循声望去只见侍儿善奴抱着女儿款款入门而来,小家伙看到姬信急得直伸手让姬信抱。

“抓住了!”姬信忽然停下来,让贞娥终于如愿的抓住了,她刚想和姬信厮闹却看到远传的妤霓,立马将姬信放开,从善奴手中抢过了孩子,“小妤霓,姨娘好喜欢你呢。”

听到贞娥的话别说姬信了,连善奴嘴角都不由的抽搐起来,这小丫头话说才十几岁竟装起老成来。

“娘……抱抱……”妤霓在贞娥怀里不安的扭动着小身子,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姬信。小家伙本来就很黏她,再加上和贞娥也不熟,也难怪呢。

“真是的,给你!”贞娥听到小家伙的声音,脸上全然不满的表情,一把将小家伙塞到姬信怀里,嘟囔着出去了,“抱小孩子有什么好的,还不如出去看册封大典好的。”

听到贞娥的话,姬信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好似几日前听赵光义说过,今日要加封他的几个成年的儿子呢。姬信在宫里许久,对赵光义的家世还是有些了解,,除过见过面的赵元僖和赵元侃和一个疯癫的长子赵元佐外,还有四子赵元份,五子赵元杰,以及三个未有册封的小儿子。

姬信其他的人不说,总觉的那个赵元佐并非如此简单的人。姬信记得自己当年逃宫时候,那赵元佐视乎还很正常,如今回到宫里后竟然患了疯癫。

姬信从宫人口中得知,原来三年前重阳节时,赵光义召几个儿子会饮,唯独未召他参加,他于是发疯纵火焚宫。赵光义无奈之下将他废为庶人,并且幽禁起来,直到前不久才解除了禁锢让他在府中养病。也就因为这件事情,赵元佐性情大变人也变得痴狂起来。

还有那个赵元僖,这赵元佐受贬斥最大收益的人就是他了吧。据说赵元佐少年时,文武双全深得赵光义喜爱,言语中常有的立其为太子的意思。而后加封为开封府尹就是最好的证明,而这宋国出任开封府尹的历来都是未来的储君,而赵光义在太祖时也曾为开封府尹。可自从赵元佐被废后,赵元僖便顺理成章的出任开封府尹。而赵光义对他的喜爱更甚赵元佐,数次为其改名和屡次加封就能说明一切。

对于这次册封,虽然说姬信没有去观礼的意思,不过赵光义也给姬信透露了部分信息。赵光义好像要加封赵元僖许王,赵元侃为襄王,赵元份为越王。凭姬信的直觉,赵光义只怕有将来传位给赵元僖的意思吧,只是姬信不明白赵光义为何要给自己说这些,这个和她何干。

姬信觉得自己好无聊,想那些有的没有的做什么?自己如今入宫的目的不就是好好的照顾自己的女儿,再报复那该死的赵光义吗,管他要立何人为太子。

“娘……”这个时候女儿抱上了姬信的脖子。

“乖,娘带你去玩耍。”姬信这个时候回过了神,在小妤霓脸上亲了口后,抱着她出门而去。

38.第三卷 宫墙弱柳几度春-疯元佐连结党项 痴元僖冒险入局

姬信觉得头痛的厉害,好似虫子钻到里面一般。她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她明明记得晚上哄女儿睡下后,便在寝宫睡下了,怎么会跑到这个不知名的地方?

姬信揉着痛楚的额头从床上爬了起来,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房间围墙用青石砌成,墙上凿出的小洞里点着昏暗的油灯,整个空间里没有发现窗户,凭姬信的经验这里恐怕是密室吧。话说这密室的东西实在少得可怜,除过自己躺着的这个还算干净的床铺外,只有远处摆放着一小碟点心的小案子了。看着那些食物姬信不由的摸了摸干瘪的肚子,也不知道多久没进食了竟然有些饿了。

姬信拿起一块点心放到嘴边,似乎想到了什么再次放回了碟子,有些不爽的再次坐回了床铺,可眼睛却时不时的看那糕点,她现在是真的饿了。

“哈哈哈……”只听到一阵放肆的笑声。

姬信不悦的看向门口,只见一二十多岁的男子出现。虽然男子衣着看去身份因该不低,可身上却邋遢的可以,衣服被整的有些凌乱,脸上和鬓角还残存的些许灰尘,配上男子的剑眉、星目,和带着几分邪气的眼神怎么看都有些违和感觉。而男子的脸面怎么看和那赵光义有些相似呢,姬信心中起了疑惑。

“呵呵……”男子信步走了进来,当看清姬信的脸时,脸上闪过一丝的震惊,可瞬间消失不见了,不过还是被姬信抓住了。男子也不管姬信是否愿意,便坐在了桌子旁边,用两个指头夹起刚才姬信准备吃的那块点心看了半响,将它递到姬信面前迷眼问道,“为何不吃,嗯?”

姬信觉得既然这人能将自己弄出宫里,想必也有什么目的。虽然说不知道他是谁人,但觉得不是好人,姬信将头偏向旁处不做理会。

“原来李才人生小王的气呢。”男子也不生气,将点心放回碟子,轻轻拍掉手上的食渣,有些自言自语。

姬信听到男子的话心中微微一怔,但依旧没有做出反应。既然他自称小王,能知道自己身份也没什么奇怪的,只是姬信记得赵光义的儿子好像没这么大的吧。

“李才人难道不好奇我是何人,为何绑你来呢?”男子倒有些奇怪这眼前的女子真的是镇静的可以,一般女子遇到这样的情况定是哭闹不止,可这女子竟这般与众不同,道让自己这个‘绑匪’主动告诉他原因。

“你是何人,为何绑我?”姬信回首睇了男子一眼,机械性的问道。

“呵呵呵……”男子失笑,站起来在室内负手踱起步子来。

姬信抬眸有些怜悯的看着在屋子里推磨的男子,怪不得呢,赵光义怎么就没这么大的儿子呢,那个被废了的长子赵元佐不就这么大了,而且听说他好似疯了的,而眼前的男子……真的好可怜,只是将自己弄来也太坏了。

男子笑完后,刚一回身却看到姬信同情的表情,脸上不由的抽搐起来,不用猜测他也知道那表情为何如此。

“咳咳……”男子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看着姬信正色说道:“小王便是楚王。”

姬信听到男子的话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于是上下打量了起来。看着赵元佐的样子精神也正常的,怎么会被传得疯掉,难道说这家伙是装疯?

“你这女子,为何这般看小王?”赵元佐被姬信看的浑身不自在,不爽的吼道。

“呵呵呵……”姬信听到赵元佐的话笑了起来,半响故意刺激道,“我记得你好像不是楚王了,怎么还如此自称?”姬信就想看着赵元佐是如何反应。

赵元佐听到姬信的果然脸色变得比锅底都黑,咬牙怒视着姬信,一双铁拳捏的直响。可就在姬信以为他要爆发怒火的时候,这赵元佐似乎想到什么,换成一副笑脸意有所指的说道:“如此佳人送到党项那里,也不知父皇和二弟作何想法,你说呢?”

姬信听到赵元佐的话恍然大悟,她就觉得这人将自己劫来定然有什么阴谋,原来是冲着赵光义和赵元僖的。只是赵元僖夺了他的位他要报复理所应当,可他竟然也要对付他爹真是个不孝子,真亏了他爹当年对他的好了。

“哦?”姬信也没有被赵元佐的话吓到,抬起小巧的下巴笑问道,“不知楚王要送本才人去找那个党项人?”姬信故意将‘楚王’和‘才人’说道极重。

“过会你就知道了。”赵元佐对姬信轻蔑并不生气,笑的一脸神秘。“出来吧。”赵元佐喊道。

片刻功夫,密室的门缓缓打开,一个熟悉的暗黄色身影出现,姬信竟不由的有些发颤,而且还有些心虚,不敢面对这个叫李继迁的男人。

“小王先去了,你们聊吧。”赵元佐幸灾乐祸的看了姬信一眼,便退了下去,气的姬信直咬牙。

“我的好夫人,害的本使好找呢。”姬信一个分神不提防被走过来的李继迁突然擒住了下巴。一个多月前,他为了联合契丹对抗宋国去契丹求婚,当得知许婚的义成公主就是眼前的佳人时,李继迁心中竟莫名的激动。可自己高高兴兴的在银州接的人时,却发现根本就不是她。他在银夏一带纵横驰骋数年,还从来没被人三番四次的玩弄,而且还是一个女人,李继迁发誓,天涯海角定要将她找回来。

“我不你夫人,我是宋天子的才人,你算何人!”被人这般擒住下巴,姬信觉得就是最大的耻辱,手脚并用死命的挣扎,怎奈男女力气差别太大,不仅没挣脱反而自己的腰肢也被李继迁锢住,整身子贴到李继迁怀里不算,连下巴也被抓着不能动,姬信心中火起愤怒的瞪着李继迁。

谁知道姬信刚才的那句话惹恼了李继迁,从来还没有女人这般践踏他的自尊,想也不想一巴掌送到了姬信的脸上。

姬信不妨有此,一个趔趄摔倒地上,脑袋发木眼前直冒金星,脸上也觉火辣辣的痛,嘴角似乎有种腥甜的感觉。姬信好不容易恢复过来,用手抹了抹嘴角,只见嘴角竟是鲜血。姬信心里自嘲,不想自己也有被人这般虐的的时候。

“我李继迁想要的女人,没有得不到的,包括你!”姬信还没有反应过来,却被李继迁一把从地上提了起来,而且是脚不点地的。

姬信心中悲愤,又有些绝望,她从来就没有这般挫败感,从来就没般怨恨这女儿身。

“李节使来东京也不和小王打个招呼,还让人说我宗室人待客不周。”

这个时候一个中气十足,带着几分熟悉的声音响起,姬信听到这个声音,原来暗淡下去的希望又闪出了火花。

39.第三卷 宫墙弱柳几度春-暗室中二子争女 铁心人初动其心

李继迁对来人一样也没什么过大的反应,一把将姬信推到床上,冷笑着看了赵元僖许久,才说道:“许王昨日晋封不在府上享受众人膜拜,却跑到此处和本使争女人,要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李继迁说完,不忘瞟一眼扑在床上对自己哀怨的姬信,对于姬信的过往他早已知晓。

“呵呵呵……不想李节使知道的蛮快的?”赵元僖一阵未有深达眼底的笑容。

对于这个在银州的不安分子,赵元僖早就有所了解了,只是他道有些惊奇,这人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独自一人闯入汴京,难道他就不怕有去无回了吗,不过赵元僖还是满欣赏着位党项人的。凭自己的一贯经验,这李继迁不会是只是来抢女人的吧,想到这里赵元僖将目光也转向了姬信。

“自然,本使只是接夫人回银州,顺带打探消息罢了。”李继迁也不做隐瞒,坐到了刚才赵元佐坐过的地方,小指轻叩着桌子,许久后看着姬信揶揄道,“是吗义成公主?”

“什么?”赵元僖闻言带着几分惊讶和迷惑看向姬信,这李君华什么时候成了义成公主了,自己只是在半个月前,听说契丹萧太后将宗室女义成公主许给眼前的李继迁了,可那义成公主和这李君华有和干系?

“而她,我的夫人,就是义成公主。”李继迁看到赵元僖脸色一变,知道目的达到,用手轻佻的要去勾姬信的下巴,却别愤怒的佳人一巴掌拍下。

“李君华!姬信!李才人!我的好姨娘!你的身份真够多的!”赵元僖火大,一步步逼向姬信,咬牙说道,“还是说让小王叫你义成公主,嗯?”

姬信刚拍掉李继迁的魔爪,不想这赵元僖又开始发疯了,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他了,有些迷茫的看着赵元僖,这让愤怒的赵元僖更加的火大。

“本使还没看出来,我的夫人还是宋皇帝的才人。”李继迁笑着说道,而口中将那个‘才人’咬的很重,傻子都能看到李继迁那是发火的前兆,似乎也向姬信方向逼近。

姬信有些不明白,眼前明明敌对的两个人什么时候竟然建立了统一战线,而且是对自己的。姬信知道眼前的两位都不是好惹的,还是要远离些,于是将身子向后挪了挪,不想这一动却糟糕了,被眼前的两个男子看成了心虚。

“你……你们很熟吗?”姬信有些结巴的指着两人。她真的很鄙视自己,当年的气势哪里去了,竟然做出这般的小女儿态。

“不要转移话题!”赵元僖喝止了姬信的话,想要擒住姬信的下巴却被一旁的李继迁狠狠的拍下来,惹得姬信心里暗笑不已,原来这两位也不是很齐心,竟然这么快就要分化了。

“说!你愿意和我还是和他?”李继迁瞪着姬信低声喝道。其言下之意是如果和他走有你好看的。

“我……愿意和他。”这怎么有点逼良为娼的感觉似地,姬信心里老大不爽,看了二人许久,一只手指头缓缓指向赵元僖。

接着两个男子的表情立马变得精彩起来,李继迁就如同一暴怒的狮子,随时有扑过来将姬信吃掉的可能,而赵元僖原本的怒火已经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甜蜜而幸福的笑容,这个和李继迁的表情产生了鲜明的对比。

“你再说一遍,愿意跟何人?”李继迁忍着怒气,危险的说道,每一个字好似从牙缝里挤出来般。

“我愿意和他,许王赵元僖。”姬信无视李继迁,鼓足勇气一字一句的说道,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从床上起来竟然靠在了赵元僖的怀里。

其实姬信并不是真的和赵元僖怎么样,她心里早已经有了打算,赵元僖只是他的利用工具罢了。既然自己决定为了女儿留在宫里,自然不能随着李继迁去银州了,即使自己没有女儿的原因她也不会跟了李继迁,因为自从第一次见面,就觉得那是一个比赵光义更难对付的人,自己还是远离的好,如果真的要让她自己选择归宿的话,她宁愿选择赵光义父子。

姬信如此主动让赵元僖呆愣了,这么多年她还从来没见过眼前的佳人能这般对自己。回过神来立马搂上了姬信的纤腰,用得逞的眼神瞟向李继迁。

“君君……”赵元僖用极其宠溺的声音叫着姬信。

听到这个声音,姬信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这赵元僖真能蹬鼻子上脸,要不是现在要用他早一脚将他踹飞了。

“既然如此别怪本使不客气了。”李继迁邪魅的一笑,不知什么时候剑已出鞘,直取姬信胸前。

对于眼前男子得剑术姬信还是了解的,其手法极快即使自己当年也和他难以匹敌。只是他自从进门来也没见他带武器,这剑却从什么地方跑出来的。

也就因为这一分神,剑锋已经到了胸口两寸的地方,自己知道如今已经算躲不过了,于是认命的闭上眼睛,等待那柄宝剑刺入胸口的痛。姬信觉得,即便此时自己被眼前的男子一箭刺死,她也绝不会怨他,相反自己也许要感谢他。因为姬信觉得这个女儿身让她太憋屈了,如果自己死了也是一种解脱吧。而她唯一觉得愧疚的就是那个两岁多的女儿了。

可事实并没有姬信想的那么坏,那柄剑锋根本就没有刺入。姬信等了好久才睁开眼睛,却发现了让他不敢相信的一幕。

只见剑锋在距离自己一寸的地方生生的停了下来,而这不是李继迁留情,而是被赵元僖用手抓住了,而剑锋已经被他的鲜血染红,时不时的有鲜血从他的手心滴到地下晕开一片。姬信看到如此景象心中不由的一怔,心中竟隐隐一痛。

“赵元僖!”姬信反应过来,红着脸对赵元僖大吼。他难道是笨蛋,这剑怎么能用手抓,他不想要自己的手了吗?姬信就不相信李继迁敢真的刺下去,其实说姬信想到这里也真的没底,李继迁敢不敢他真说不来。

“让我看看。”姬信闪过剑锋,将赵元僖沾满血的那只手从剑锋上撤了下来,让赵元僖疼的呲牙咧嘴,惹得姬信一阵白眼。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了一跳,赵元僖的手心已将血肉模糊了,而且还有一条深及见骨的口子在不停的渗血。姬信知道如果再不处理伤口,只怕这傻子就失血过多而亡了吧。

姬信麻利的从床上撕下一缕宽约两寸的布条,仔细的为赵元僖包扎伤口,同时嘴上还不停埋怨赵元僖,他浑不知什么时候水火不容情的两人竟然如此亲密。

“君君……”赵元僖一脸温情的看着姬信。虽然自己付出了些许代价,不过却惹来了佳人垂青,他觉得值得了。

“少废话!”姬信瞪了赵元僖一眼,继续手上的活。这该死的,受了伤还想着乱七八糟的,早知道就不管他了我。

他二人你依我侬,却不知旁边的李继迁已经失去理智了。他趁姬信不知一掌打在她的脖子上,原本和赵元僖热切的人便瘫软下来了,李继迁顺势接住将人儿抱到了怀里。而赵元僖因为一时专注忘了防备,等他发现时姬信已经落到李继迁怀里。

“将人放下!”赵元僖大怒便要上来抢夺。

“来人!”李继迁不想缠斗,抱着姬信就往外走。

片刻功夫,赵元佐带着数十个拿着武器的武士进来,将赵元僖给缠住了。李继迁路过赵元佐时,送了他一个笑便抱着人消失在视线中。而赵元僖一时脱不开身,只有干着急了。

40.第三卷 宫墙弱柳几度春-李节使西去银州 弹筝峡元僖设伏

渭州平凉。(甘肃平凉市)

“继劭,前方是何地界,去看看?”李继迁驻马,看了眼远处的路标。

李继劭闻言,从马上跳下跑到远处的石碑下,看了半响远远喊道:“前方是平凉县!”

“出了弹筝峡便是蕃界了。”李继迁自言自语,一夹马腹从石碑旁驰去,过片刻低眉看着怀中的姬信脸上尽是得计的笑。

看着李继迁的表情姬信就来气,他是警告自己吗?怒道:“与我何干?”话说姬信真的是想一拳送给这个男人,可是两只手却被这混球紧紧的绑在身后,不能活动半分。姬信知道这厮定是报复,就因为那次在契丹的时候在马上用簪子刺杀他吗,真的是小气的男人。

“呵呵呵……”安静了许久的人儿忽然发怒起来,小脸泛起淡淡的红晕煞是可爱,抱着姬信腰肢的一只手更紧了,似乎要将她的腰折断。李继迁一只手覆上姬信的下巴,邪笑道,“自然有。过了弹筝峡赵氏父子与本使无尤,而你只有安心做本使的夫人,义成公主是吗?”

姬信从来就没有这般绝望过,什么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就是这般感觉。她任由李继迁的手抚着下巴,抬眸冷嘲:“定难军节度使果然是有本事的人。”

“义成……因该说我的夫人。”李继迁不以为忤,继续好心情的问道,“本使倒有些迷惑,你到底叫什么,李君华?姬信?还是耶律信?”

她自然是姬信了,无论前世今生为男为女,她都是姬信。李君华只是这个身子的名字而已,而那个耶律的名号,更是无稽之谈。想到这里,姬信平静的吐出两个简单的字:“姬信。”

“嗯。”李继迁轻哼了声不再言语,放开姬信下巴专心骑马。

两人骑马默默又奔驰了一段,李继迁有些耐不住寂寞了。“你那丫头叫杜春吧……本使已经活埋了。”李继迁放开姬信的下巴,好似话家常一般,说着如此残忍的事情,“欺骗本使的人,都不得好死!”

“哦。”姬信在马上颠簸的昏昏欲睡,根本就没听清他说的什么。

如果姬信知道李继迁刚才说什么的话,定然佩服这男子的残忍,而不是为杜春鸣不平,因为前世今生姬信见过太多的生生死死,就是自己也亲手杀过不少的人,何况是一个面生的小丫鬟。只是她最多只能心里说抱歉了,毕竟是自己将她推入火坑的。

李继迁看到怀里的人安静下来,他脸上掠过一丝温柔。从腰间取出马鞭给了马屁股一鞭子,一阵嘶鸣马儿撒欢跑了起来,在大道扬起阵阵阵灰尘。

其实知道路的人都知,从东京到银州不论走那条路,也不可能跑到渭州来。话说从东京到银州无非有北道和西道之分。西道从东京西出新郑门(顺天),经西京洛阳,入潼关到关西京兆府(陕西西安),而后北折过鄜州(陕西富县)、延州(陕西延安)而入银州。而北道是北出封丘门(通天),西北过黄河经由卫州(河南卫辉)越过太行山,直至河东之并州(山西太原),而后西行自石州(山西吕梁)再次渡河也是银州了。北道和西道相比,虽然近了二三百里,但道路险阻了些。

至于李继迁为何回银州没有走这两条路,那无非是要甩开赵元僖可能的追兵,。他想着西入渭州,借道蕃界回银州因该是万无一失,只是路要回远的多了。

弹筝峡口。

却说姬信和李继迁一行人出了平凉县四十多里,便到了素有天险之称的弹筝峡。只见峭壁峥嵘,上面长满了松柏,悬崖对峙,仅能容一人一骑通过。如果说行军打仗有人守住峡口,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或者说,此处也是伏击的好去处。

众人走入峡谷约有半个时辰,却听到前面有人喊话:“李继迁,为何这般急急?小王还想留你在东京多住几日呢!”话说真的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啊,姬信想着这里是伏击的好地方,不想还真有人伏击。只是姬信觉得那声音似乎有几分熟悉,带着迷惑看去,那不就是赵元僖吗?看到来人姬信心中竟有一分欣喜,原来的不安早已抛到九霄云外。

只是一点姬信迷惑,平日里红光满面的赵元僖,几日不见脸上竟苍白了几许,似乎有些病态。

“安分点。”李继迁发现怀中的人儿的异动,胸中甚是不悦,用口轻轻的咬上人儿的耳朵,而揽着她腰的手又紧了几分。

李继迁的暧昧动作让姬信浑身战栗,用唯一能活动的眼睛瞪了他一眼以示反抗。

“听小王号令,除过那女人,其余格杀勿论!”远处的赵元僖早就被二人的亲密勾起了怒火,咬牙说道。

“不知本使的毒,许王感觉如何?”李继迁一脸笑意的看着赵元僖,似乎对刚才的话不在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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