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城遗恨 作者:北洛春寒 他姬信,乃是卫国天子,掌握臣下的生杀予夺。为人刻薄寡恩,据说他的丞相没有善终的。 她李君华,只是东京城里,一任男人欺凌的章台女子。 只因为一场叛乱,将两个世界不相干的男女联系到一起。 因为他成了她,从此有了不一样的人生。 …… 1.-序章 缘起 昭武六年,夏六月。漠北。 骄阳似火,数万军队踏着黄沙,顶着烈日向帝京楚丘前进。 军队近来,一四马戎车(天子出征时所有)上面坐着的青年男子,相貌只算普通,可是身上散发出的气势让人不寒而栗的,尤其是那一双鹰目视乎能看透一切,加上身上的黑色龙袍,将帝王藐视一切的威严发挥的淋漓尽致。要说什么人有这样的气势,此人不是别人,便是如今的卫国天子姬信。 林胡是卫国北面的草原民族,长期居于漠北,和卫国以大漠为界。昭武四年夏天,林胡好战的新单于即位,立马改变国策开始大规模入侵卫国,林胡骑兵数次越过大漠进犯中原。尤其是昭武五年三月的一次入侵,林胡连破十余城,屠杀无辜达百姓十余万,其前锋直至黄河北岸,距离楚丘只有数十里。虽然那次卫国军民奋起抵抗,林胡不得前进而退回漠北,仍然掳得财物百万缗,男女万余口而回。 如此耻辱姬信如何能够忍,不顾保守大臣的反对,亲自带着步骑十万远征漠北。卫国将士都是些铁血男儿,所谓哀兵必胜,众人对林胡进犯本就深恶痛绝,姬信借着如此之势越过大漠,五战五捷斩杀其兵马二十多万,追击直到林胡王城,迫使其定下城下之盟而回。 “陛下!大事不好了!”只见一个人自马上跳下,跪在姬信的戎车前,抱拳禀报。 姬信示意从人将戎车停下,睇了一眼来人,略带斥责的说道:“丞相不在京辅佐太子,跑朕这里作何?” “臣……臣死罪!”许析闻言心中不由一颤,连忙磕头。眼前的卫天子可是出了名的薄情寡恩,他在位十几年,丞相没有一人可以在任超过三年的,不是最后被杀便是畏罪自杀,反正都没有善终的,如果他今天要找茬自己的老命怕是交代了。 “起来好好回话!”姬信平日就不耐这许析这怕死的模样,要不是看在他还算忠心,早让他回家养老了。 “诺。”许析果然是害怕姬信,闻言立马自地上站起来。小心的看了眼姬信后,小心翼翼的禀报道,“城阳王前日起兵造反,将……将太子和公主全部诛杀,今已经控制京师,臣好不容易……” “退下!”姬信听到城阳王造反后面的话已经不想再听了,鹰目中满是怒火,紧紧的捏着拳头,咬了牙对传令官吩咐道,“传令下去,星夜赶回楚丘!” 当姬信赶回楚丘的时候,情况比自己想的还严重。自己的哥哥姬璘竟公然称帝,而朝中的大臣除了少数人外,绝大多数都竟然都拥护姬璘。如今姬信终于是明白了,这些年来大臣稍有不顺,自己便是斧钺相加,他们也许早就受够了朝不保夕的日子。而哥哥便是借着自己出征的契机,将这些大臣拉拢了过来吧。 黄河边。 姬信狼狈的靠在一颗大树上,手里握着佩剑,回想着刚刚发生不久的事情。 姬信本以为哥哥临时召集的那些乌合之众根本不堪一击,可是事实却大出意料。自己的哥哥果然会用心理战术,他并不急于交战,他知道姬信军队将士的家多在楚丘,于是将军中将领的父母妻子弄到城墙上。有的将士一看到自己父母妻子被押到城上,不等姬璘说话,人心已经浮动。姬璘看准时机便开始亲情攻势,姬信这边的将士果然唏嘘不已。姬信看看情况不对连忙喝止却没有作用,立马砍杀了几个动作大的将士,不想惹了众怒几个胆大的士兵带头围攻自己,一时姬信这边的军队便乱了。姬璘看准时机便带兵出城掩杀,姬信这边军心早已瓦解,看敌兵来到只顾逃命,姬信知道大势已去也只有跑了。 如今楚丘已经没有自己容身之地,还是先南方招募义兵,再谋划东山再起。如有来日,自己定将姬璘碎尸万段。想到这里,姬信暗暗的咬牙。 “你们去那边看看!” 姬信正在沉思的时候,却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他循声望去,原来是哥哥的那些叛军,姬信知道自己虽然会点轻功,可武功就自己也不敢恭维,如今一个人斗不过他们,还是躲起来为妙。他抬头看了看大树,轻轻一跃便飞上了树叉,借着浓密的树叶遮挡住自己的身子。 “他娘的,跑那里去了?”一个叛军将领在树下兜了一圈,看没人对从人喝道,“走!去黄河边看看。” 姬信见人走了大松了口气,不想佩剑不小心将树枝碰断发出了声音。 “老子说怎么找不到,原来狗皇帝藏在树上呢。”叛军将领哼笑了声,再次折回冲着树上喝道,“下来!” 姬信知道自己被发现,再藏在树上是不可能了,也不回话便提起一口气,用轻功跃到另外一棵树上,如此反复没多久便跑出数十步远。 “想跑?老子让你尝尝我的箭法,拿箭来!”叛军将领看着越来越远的人影,从侍从手里取过了弓箭。 却说姬信正以为自己跑远,忽然觉得什么东西自后背刺入自己的心脉,那种钻心的疼痛无以言明。姬信因为这一箭破了气,人便似短线的风筝从高空跌落下来。 “不是能跑吗?怎么不跑了?”姬信正想挣扎着起来,不想一只大脚踩在自己的胸膛。 “放肆!将你的脏脚给朕放下去!”虽然姬信如今破落了,可是那能受这样的侮辱,胸中不由火气冲他怒喝。 姬信的君王气势依旧不减,叛军将领被姬信一震,脚果然乖乖放下来,咬牙说道:“本将军奉命前来取你性命,你是自己了断还是要本将军帮你?” “哈哈哈……”姬信坐在地上大笑了起来。过了片刻怒等着叛军将领,“朕是卫国天子,性命哪由你们这些乱臣贼子处分?”姬信知道自己如今身负重伤,已经没有逃命机会,与其死于叛贼之手或者回去受哥哥的侮辱,还不如自己了断了干净。 “既然陛不愿意,那本将军就送陛下一程。”叛军将领说着便准备拔剑。 “慢!”姬信沉声一喝,将所有的人都镇住了。他环视了一下众人,悲戚的说道,“你们这些贼子,朕今日会记住你们!”姬信说完将佩剑抽出在自己脖颈上一横,只见碧血喷洒而出,人便倒在地上。 “将军怎么办?”小校看着地上的尸体问道。 “能怎么办?”叛军将领横了小校一眼,喝道,“抬回去交差便是!” 2.第一卷 汴水畔上佳人泪-昔年壮心男儿志 今朝无奈女儿妆 北宋太平兴国九年,十月(公元984年)。 东京,朱雀门外李家瓦肆。 姬信觉得自己好像做了好长一个梦,梦中出现了一个他从来也没有见过的美丽女子,她一步步的靠近他,最后似乎进入了他的躯体 姬信以为自己死了,可当他睁开眼睛时,发现对一切时那么的陌生,自己躺在一间没有任何记忆的房间,姬信第一印象这里是女子的闺房。 自己躺着的檀木床上挂着轻纱帐幔,旁边垂着一对流苏,靠窗的地方摆着做工考究的妆台,上面摆着菱花铜镜、胭脂和珠花之类的女子饰物。靠墙的地方是一个书架,上面摆放着许多书籍,看来房间的主人是个博学之人。在书架的一边是一张书案,上面整齐的摆着纸笔等书写工具。而不远处画着仕女图的云母屏风,堪堪将屋门挡住。 姬信心中些许疑惑,自己难道没有死,竟是哪家姑娘将自己救了?若是如此,自己也该谢谢主人才是。 “絮儿,君华可是醒了,要是醒来让她去老娘房里。”门外传来一个有些发嗲的妇人声音让姬信不由的皱眉。只是她口中的君华是谁,莫非就是搭救自己的女子? “妈妈,絮儿这就去叫小姐起身。”门外时一个小姑娘的声音,视乎名字叫什么絮儿。(注释:此小姐非彼小姐。宋代小姐是指妓女或宫婢,一般未婚女子会称作小娘子或女郎。) 过了片刻功夫,只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自外进来,小丫头虽然长相普通,可是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给平凡的面孔添了几许灵动。小丫头缓步走到姬信的床前,轻轻福身怯怯的说道:“小姐该起身了,妈妈唤着。” “混账!”姬信闻言大怒,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一把掌甩在絮儿的脸上,“瞎了你的狗眼,看看朕是女人嘛?” 多亏姬信如今换了身体,力量自然比以前小的多,要不然絮儿非被打死不可。虽说如此,还是被姬信打的一个趔趄摔到地上。絮儿坐在地上,带着委屈的看着姬信,白皙的小脸上泪痕和手掌印交错分布着。絮儿着实想不通,小姐一向温柔从来都对自己疼爱有加,自己哪里惹她了,今天竟然下手打她,而且打的那么重,想到这里絮儿放声哭了起来。 “不许哭!”姬信一向就讨厌女人哭泣,听着便心烦。姬信看看坐在地上的絮儿,用一贯命令人的口气,“你们小姐叫君华吧,给朕叫来。” “小……你就是君华。”絮儿听到姬信前半句话,果然闭上的嘴巴,暗自吞着泪水不敢哭出声音。可絮儿听到姬信的后半句话,有些不明白了,小姐今天怎么和变了一个人似地,怎么连自己叫君华都忘了,嘴里还老是‘朕’,那可是官家才能说得,该不是中邪了?想到这里,絮儿抹掉脸上的泪水,看着姬信小心的解释道,因为顾忌刚才叫小姐‘小姐’被狠狠打了一巴掌,所以解释的时候没敢再说出来。 “你……絮儿你先下去,朕我有些不舒服。”姬信心里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对依旧坐在地上的絮儿挥挥手。 “小……妈妈叫你去着。” “我的话没听到?”姬信不悦的看着絮儿。 “絮儿告退。”小丫头知道小姐现在的暴戾,识趣的退了下去。 如今姬信是想通了一件事情。他本以为自己命大,被那个女子救了过来,原来是自己借尸还魂,附身到女人的身体里来了。怪不得自己刚才说话时便觉得声音不对,似乎比平时尖细了许多,而且声音还很是清脆好听。还有身上的衣着和手,都有些阴柔感,如今这疑惑自己总算弄明白了。也不知道这女人长得什么样子。姬信想着,便拿起了妆台上的菱花铜镜打量了起来。(以后‘他’便是‘她’了。) 只见镜中女子年华二八,姿态窈窕,面若三春雪,远山含青是奴眉,唇似朱丹眸如潮,还有那三千青丝玉肩披,使得东邻子也羞见人,果然一个绝代佳人。 姬信将菱花镜放回妆台,心中不由的叹了口气。自己能活下来固然好,可是要自己以后顶着一个女人的身子活下去,还真是有些难度,想当年自己也是堂堂卫国天子,如今却要雌伏于此,怎么能甘心。视乎自己附身的女子还是章台出身,自己如今轻功已失去,要逃出这风月之地只怕很难。罢了,自己还是先忍耐些时日,寻找几乎逃出去再做打算吧。 “君华!君华!”发嗲的声音再次响起。 姬信刚回过神,便闻得一股刺鼻的脂粉气息,这让姬信不由的掩鼻。姬信抬眸,只见一个动作扭捏的中年女子自外进来。姬信打量了来人一番,便知道她的来历。自己如果猜得不多,这女人便是这副身体的的鸨母了。 “死丫头,翅膀硬了是不,今朝给老娘摆起架子了?”鸨母说着便在姬信脑袋上狠狠戳了一指,“老娘叫你还敢不来,是不是找打?” 姬信的威严秉性岂是换了身体就能改变,想当日普天之下那个人见了自己不是卑躬屈膝不敢说个不字,没想到这个鸨母竟然敢戳她脑门。姬信也不管后果,一只手抓住鸨母的手用力扭到背后,另一只手捏住了鸨母的脖子。 “君……君华你干什么”鸨母不防姬信有此一招,反应过来人已经落在姬信的手里。 “将卖身契给我!”如今自己轻功尽失又身陷章台,即便逃出去也会被追回来,到那时下场会更惨,如果将卖身契毁了,那就是另一回事情了。 “君华,你……你要是不放了……”鸨母岂是甘愿就范之人。 “少说废话!”姬信怒喝一声打断鸨母的话,捏鸨母脖颈的力道也加大了不少,“快让人去拿!” “好我让人去”鸨母艰难的说着。鸨母知道如果这样下去,会被着丫头捏死的,还是先将她稳住,到时候再收拾她。 姬信闻言,在鸨母脖子上的力道放松了不少。鸨母大呼了几口新鲜空气,对门外喊道:“絮儿,去妈妈房里将柜子上的锦盒拿来。” 过了半响,只听门‘吱’的开了,絮儿手里捧着一个朱漆方盒进来。姬信知道盒子里面放着自己的卖身契,便一把将鸨母推开,将锦盒自絮儿手里夺过。当姬信有些迫不及待的打开盒子时,一股有些刺鼻的气味逸出,姬信只觉身上的力气像被人抽空似地,一下瘫软的倒在地上,接着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鸨母揉了揉被姬信捏疼的脖子,上前狠狠的揣了一脚躺在地上的姬信,冷哼道:“死蹄子,和老娘斗嫩了点!”鸨母抬眼对絮儿命令道,“让人将她送到柴房去!” “诺!”絮儿有些不忍的看看地上躺着的人儿,答应道。 3.第一卷 汴水畔上佳人泪-善絮儿夜探其主 相国寺初解世事 姬信被鸨母在柴房关了三天,人已经饿的没有意识了,可是狠心的鸨母却没有放人的意思。絮儿被姬信打了,心中虽然害怕现在的她,可是想着以前对自己的好,便不顾被罚的危险,半夜前来探望姬信。 絮儿环视了一下四周,用刚刚趁鸨母睡着偷来的钥匙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铜锁。 柴房门开了,只见一个衣衫单薄的清丽女子蜷缩在柴禾上,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发着听不懂的呓语,小脸也痛苦的皱在一起,也许是现在天气寒冷的的缘故,女子的娇躯也在不停的颤抖着。 “妈妈真是狠心,将小姐折磨成这个样子。”絮儿看着眼前的女子,几滴清泪自眼眶溢出,她抚摸着女子的娇颜,喃喃自语。 “饿……”这个时候女子发出了一声呓语絮儿听懂了。 絮儿用手擦去女子脸上的泪水,自怀里拿出一个馒头,撕下一小块放在女子的嘴里。也许几天没吃食物的原因,女子一口将馒头吞下去,差点连絮儿的小手也当了食物。 “还有呢。”絮儿笑着将一块馒头又放到了女子的嘴里。 “咳咳咳……”也许是吃的太快,女子将吃下去的馒头一下咳了出来。 絮儿知道女子也许是噎住了,从怀里拿出一个水囊,将其打开给女子将水缓缓倒入口中。 也许是吃饱喝足了,没过多久女子便安静的睡着了,人也不似刚才那般痛苦。还是絮儿想的周到,知道天气寒冷,将带来的棉被盖在了女子的身上。 “小姐安心睡吧,明天絮儿再拿走棉被。”絮儿在熟睡的人儿耳边轻语了句,便轻步退了出去,只听门锁轻响,一切再次陷入了沉寂。 姬信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几缕冬日的阳光照在脸上暖洋洋的,有说不出的舒服。姬信记得自己昨天晚上做了一好奇怪的梦,梦到天下起大雪,自己饥寒交迫蜷缩在墙角时,一个好心人将自己带到了一家酒楼,自己烤着炭火吃着美味,滋味说不出的舒爽,即便是自己当皇帝时也没有那种感觉。想到这里,姬信不由的看向自己的肚子,好似今天早上起来不怎么饿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如今自己已经三天没吃饭了,按理说今天比昨天饿的厉害,怎么会不饿了,难道晚上自己真的在梦里吃饱了不成?想到这里姬信不由的笑了起来。 却在这个时候忽然响起了门锁的声音,片刻功夫门便开了。姬信抬眸望去,只见絮儿出现在门口。 “我……你……妈妈传话,说今朝便放了小……”絮儿看到姬信看她的眼光,手不由的抖了抖。现在的姑娘眼光实在是太怕人了,自己都不敢直视,姑娘现在不许自己叫她‘小姐’弄得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平时就叫君华吧。”姬信对于别人将自己当女人是深恶痛绝的,可是现在自己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女人,让人叫自己阿郎的话是不可能,可是自己是坚决拒绝女人的称呼的,而‘君华’这个并不是自己的名字,正式场合不说,平时小丫头要叫便叫自己是不会介意的。(阿郎,唐朝时候,称呼男主人为阿郎宋初距离唐朝不远,称谓变化因该不大。) “这……” “我不说二遍。”姬信凌厉的目光盯着絮儿。 “君华。”絮儿小声说道。絮儿现在真的不明白了,姑娘自那天醒来后人似乎变了许多,再也不像以前了。以前的姑娘怯怯懦懦,从来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让教坊的姑娘欺负也忍着,在没人的时候偷偷的流泪。而那天早上姑娘醒来后,人一下子变得暴戾的起来,竟然无缘无故的打自己,不让自己叫她‘小姐’,而后来竟然胁迫妈妈要卖身契,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情,絮儿也不知道姑娘如今的改变是好还是坏。 “她让你来何事?” “妈妈说了,去年她在相国寺许了愿,本来说是今朝去还,不想身子不爽利,让君……君华代去。”姬信话中的意思絮儿自然明白,听到她问便将事情原委说出,说完后小心翼翼的看着姬信。 相国寺?姬信对这个名字相当陌生,他记得卫国楚丘城里没有这个寺庙的,难道是其他城里的?这么几天了,除过柴房和闺房,姬信哪里也没去过,也不知道自己这个身体主人身在何处,这里到楚丘到底有多远。 “我好些天都没出门了。”姬信自语。如今她也摸不来状况,既然有机会还是出去看看,也做个心中有数。想到这便对絮儿说,“我们回房去。”姬信可不想再在这里受罪了,说着便跨出了柴房。 姬信看着床上的衣服眉头蹙成一团。以前有这身子的女人怎么如此眼光,衣裙绝大多数艳俗气异常不说,而且还暴露的很,这样的衣服穿出去实在是有伤风化,自己不说什么别人一看就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了。想自己以前是何等人物,怎么能出卖色相供人观赏。想到这里,姬信一把将衣物推开,坐在床上半天不语。 “君华。”絮儿看自己姑娘坐在床上没有换衣服的意思,便小声提醒道。 “有男子衣物吗?”姬信抬眸问道。如今要出门让自己穿那样的衣服时万万不能的,不过要有男子衣服也可以,毕竟自己还不认为自己是女人。 絮儿迷惑的摇头,姑娘今天怎么要男子衣物,这瓦肆里除过偶尔来访的男客,哪里有常住的,这衣物自是没了,也不知道姑娘心里想什么却要那些什物。 “将你的衣服哪一套给我。”姬信看看絮儿的衣服说道。虽然没有男子衣物,自己只好退而求其次了,絮儿穿的丫鬟衣服虽然也是女装,却比那些衣物要好的多。 “呃?”絮儿一时脑子转不过弯。 “罗嗦什么,快去!”姬信一向没有什么耐心。 絮儿闻言立马跑了出去,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絮儿捧着自己一套自己没怎么穿,看上却还算崭新的衣服进来。 姬信将衣物接过,是几件简单的冬装,一件是月白棉裙、一件鹅黄窄袖短夹袄,其他的倒行,就是夹袄前面的蝴蝶结让姬信非常的不爽,可是也没办法。姬信从来都是有人伺候,哪有自己穿衣的时候,自然这任务就可怜了絮儿。 姬信由絮儿帮自己收拾好,便一道出门了。 相国寺在东京内城靠南,而李家瓦肆所处的朱雀门外麦秸巷属于外城,两者之间算来也有二三里路。她们穿过朱雀门,走御街,自相国桥跨过汴水就到了相国寺。虽说姬信占了此人家的身子,却没有继承人家的记忆,对于东京的路怎么走当然是不知道了,一路上由着絮儿在前引路。 自朱雀门到相国寺一带,算是东京城最为繁华的地段,一路上姬信是越走越惊心,他目光所及不是酒楼、客栈便是钱庄、当铺等大型店铺,而路边的杂耍的,买唱的多不胜数。而到了相国寺里,更是商贸繁盛,许多人在庭院里临时搭建的帐篷中,摆设着弓箭、刀枪、鲜花、水果、胭脂水粉等等什物,有自己见过的,也有自己没见过的,反正是只有想不到的,没有买不到的。 现在姬信是真的迷茫了,自己当了卫国天子十几年,虽然呆在宫里也不是没去过外面,纵观天下繁华之地莫过于楚丘。可是此地繁华程度,不亚于楚丘,难道天下还有自己不知道的地方?不会啊,要是有这样的地方自己焉能不知。 “絮儿。”姬信将正在看别人捏糖人入神的絮儿叫了过来。 “君华有事吗?”絮儿知道现在姑娘的脾气,听到叫唤连忙过来。 “这我问你从此地到楚丘有多远?”姬信将絮儿拉到人少的地方问道。本来姬信要说‘这里是什么地方’后来一想不对连忙改口。 “楚丘?”絮儿闻言脑袋里出现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过了半响看着姬信摇头说道,“絮儿从来没听过?” “果真没听过?”姬信闻言心中不由恼怒,危险的盯着絮儿。真是岂有此理,别的地方没听说过情有可原,楚丘竟然有人没听过,难道你不是卫国子民吗?可这丫头的衣着和长相一看就是卫国人,怎么能不知道? 看着姬信的模样,絮儿身子习惯性的发抖。现在的姑娘真的是太怕人了,那气势都快把自己冻僵了,可是楚丘自己真的没听过,怎么能不知道说知道,想到这里絮儿再次摇头,一脸要哭的表情。 “你是不是卫国人啊!”这回姬信是气疯了,也不管周围人口众多,一把抓住絮儿的衣襟大吼道。 被姬信这么一吼,原本嘈杂的人群安静下来,众人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姬信。 “看什么看?滚!”姬信被人盯的不自在,冲围观的人群怒吼。 “哪家的女人?” “切!” “真是个疯娘子?” 围观的人群先是一愣,便散开了。 姬信不理会众人,放开抓着絮儿领子的手,不过依旧眼睛盯着她问道:“那这里是哪里?” “是大宋京都东京城啊,君华忘了吗?”絮儿说完不解的看着姬信。姑娘怎么回事怎么会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不是想考自己啊。 姬信闻言,便自絮儿的话中听出了两个信息,一个便是这个地方叫东京,另一个便是这个国家的国号是宋,而并不是自己的卫国。可是普天之下自己从来就没听说过有一个叫宋的国家,难道自己魂魄跑到了不知名的地方了? “絮儿我们去前面,我有些事情要问你。”自姬信心中有些事情还是要搞清楚,不然这样浑浑噩噩下去如何得了。 絮儿虽然不明白姑娘怎么问那样的问题,当看到姑娘那可怕的眼神时,便将心中的疑惑压了下去。 姬信从絮儿的口总算是套出了一些东西,原来自己所处的地方叫东京,又称开封,是宋朝的都城,而现在的年号也不是自己的昭武六年,而是太平兴国九年,皇帝姓赵不姓姬。对于这些东西倒无关紧要,可当姬信一想到这女子的身份,心中便不由的火大,让他做了十几年天子的人以一个风尘女子的身份活着怎么受的了,还好这女子还是清倌,要不然姬信非要废了碰过自己的男人。 4.第一卷 汴水畔上佳人泪-怒杀人罪系囹圄 蒙大赦沦为官妓 “絮儿,我们回去。”姬信站起来便向来路而去。 “君华,我们还没个妈妈还愿望呢?”絮儿赶上几步。 “理它做甚!”姬信自相国寺出来,看了看天空回头问道,“天气尚早,我们去哪里玩耍?” “听说新门内的会仙楼来了契丹棋童,棋艺奇高如今都没人能赢。还有我们近旁的状元楼的说书先生,正在讲《隋唐五代平话》……”絮儿一听姬信问她好玩的地方,也忘记了对姬信的害怕,便滔滔不绝的讲述了。(新门,正名叫崇明门,东京百姓习惯叫新门,在东京城西南。) “我们这便去会仙楼,前面带路。”姬信不理会唠唠叨叨的絮儿便向前走去。姬信对于自己棋艺还是比较自信,听到有东京城来了高手,姬信便想去讨教一番,反正现在也闲的无事,何况自己也不愿意早早回去面对鸨母的那张脸。 会仙楼外。 姬信刚到会仙楼,便许多人围着酒楼门口树立的木牌子,也不知道上面写着上面,姬信便有些好奇的凑了上去。 “李小姐,好久不见了。”这个时候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传入姬信耳朵里,让她不由的皱眉。她抬眸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华贵,长相还算过的去的男子正色迷迷的盯着自己,不过眼神猥琐的让人恶心,而其后面还跟着几个侍从,这显然就是恶少的典型。 “滚远点!我不认识你!”姬信大吼了声,便径直向来路走去。姬信本来想和契丹棋童讨教棋艺,没想到被恶少搅了兴致。 “哎呦!你以为你穿成这样我就不认识了?”恶少一下跳到姬信的面前拦住去路,上上下下打量姬信一番后,轻蔑的说,“窑姐也装贞洁了?小娘子是不是寂寞了,要不要哥哥好好疼你。”说着男子便一把将姬信搂在怀里,怎奈姬信变成女人,力气不济挣脱不了男子的怀抱。 “哈哈哈……”围观的人大笑起来。 “混账!快放开我,不然我不客气了!”姬信可以被人打可以被人杀,但绝对不允许别人如此侮辱自己,作为曾今的帝王他有自己的尊严,如果谁胆敢践踏那便只有死路一条。 “小娘子生气的样子真是好看。”男子说着便轻浮的用手托起姬信的光洁的下巴。 “大郎!有话好好说,我们小姐只是说的气话罢了,你就放了他吧。”絮儿一看情形不对,连忙上前劝解。 “滚一边去!”男子一脚将絮儿踹开。 絮儿不妨有此,一个趔趄摔在地上,额头磕在了酒楼前的台阶上,片刻功夫便渗出了一些殷红。 姬信心中火气更旺,不做他想,便一拔下自己发间的玉钗,用力刺入了男子的咽喉,而同时一股鲜血也自男子咽喉喷出溅了姬信一脸血污,接着男子若断线的风筝般倒到地上,连姬信也一同带倒。姬信他也是护短之人,曾经的她,无论自己的属下还是女人,他自己打骂甚至杀掉都可以,但是别人即便动一个指头都是不允许的。而今天这个男子,却连连触犯了她的底线,那结果只有死。 “杀人了!杀人了!”空气沉寂了片刻,不知谁喊了一声,围观的人都四散逃开了。 “哇呜呜……呜呜……”死在姬信手里的人他都说数不清,对于男子的死他并不在意,可是絮儿哪见过如此阵势,一下子吓得哭了起来。 姬信缓步走到絮儿面前,她也不会说什么安慰的话,于是在絮儿的肩膀上轻拍了两下算是安慰。小丫头看到姬信,一把抱住她哭得好不伤心。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只见十几个衙役拿着武器,向自己这边围过来。 “你就是那杀人的女子?”一个浑厚的声音传入姬信耳中。 姬信抬眸看去,是一个壮实的汉子,看打扮多半是捕头。姬信现在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如果能够一死脱离这个躯体无疑不是一种解脱,想到这里姬信回汉子一个笑容,答道:“我便是。” 做了十余年的捕头,张予也不是没逮过女犯,可那个不是哭哭啼啼要死要活,今天这位道是让自己大开眼界,到了这个时候也能笑出来。张予毕竟是老手,微微愣神了会便反应过来,对手下吩咐道:“给我锁了!” 姬信没有反抗,任由衙役将冰冷的铁链套在自己的脖颈上。只听一声吆喝,姬信便被带走了 浚仪县狱中。(注释:北宋初,开封府治浚仪、开封二县,其中浚仪县大中祥符三年,即公元1010年改祥符县,我二取其一。) 只见一个穿着红色囚衣和罪裙,满脸污浊的女子静静的靠在墙角,她玉颈上钉着三十六斤重的大枷,枷面上贴着两张交叉的封条,上面赫然写着‘大宋太平兴国九年甲申十月开封府浚仪县衙封’。而一双纤足定着二十斤的死镣,靠近镣环的脚裸已经变成了黑青色,想必是长时间带着脚镣所致。而女子的一双玉手也被紧紧的锁在枷下,手裸也同样是一圈黑青。而这个可怜的女子便是姬信,她自那日认罪,便以贱犯良和故意杀人而判了绞刑,依律明年春天决狱,如今她已经在牢中呆了一月有余。 这个时候安静的牢房里忽然响起了声音,姬信如死水般的眼中终于有一丝气息,她抬眸看向声源,只见一个女禁子正在开着牢门的锁子,旁边还站了两个禁子,除此之外还站着一个女子,里拿着一个包袱,姬信知道那是自己的侍儿絮儿。 “君华!”小丫头一进来便扑到姬信的身上。 “啊……啊啊……下来……”姬信这些天被这些刑具折磨的只剩半条命,谁想这丫头不知轻重,一来便将整个重量压在脖子上的大枷上,姬信不疼才怪。 “你这小娘子,这样会把她压坏的。”一个女禁子笑着将絮儿拉走,蹲下身子对姬信说,“让我给你把枷打开。” “这……”姬信迷惑的看着禁子,虽然自己不算宋人,但是对刑律还是了解的,不是决狱是不可能打开大枷的,看着架势难到这便要上路了? “不要胡思乱想了,算你命好,今日官家大赦天下,你是不用死了。”另一个女禁子为姬信解开了疑惑。 众人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将姬信从锁链中解脱出来后,姬信有说不出的轻松。她换上絮儿带来的衣裙,整理好发髻才走出牢门。姬信在阴暗的狱中待了一个多月,忽然感受到阳光反而有些不适应,脑袋晕乎乎的过了好半天才恢复过来。 “哈哈哈……”姬信本不做生还之想,以为再次出来也许是绑缚刑场,不想却是活着出来,想到这里大笑了起来。 “君华你别这样,絮儿……”小丫头看着姬信,预言又止的样子。 “有话快说!”姬信恢复一贯的冰冷。 “这是太常寺给君华你发的官牒。”絮儿将一张纸递给了姬信。 姬信将纸展开,只见上写着: 大宋雍熙元年甲申十一月二十日令: 犯妇李氏,以贱犯良当街杀人,本依律绞决。蒙上大赦免其死罪。然其情恶劣,不可为世人效,今罚为官妓,无由终世不得落籍,限令三日内太常寺教坊入籍,不得有误! (注释,此年十一月,宋太宗大赦,改元雍熙。) 呵呵,姬信苦笑,原来自己终究脱不了风尘的命运。以前只是民妓还没有入的乐籍,只要从鸨母手中得到卖身契毁了说是万事大吉。如今好了,竟然成了入了乐籍的官妓,还终世不得落籍。原来一切都是命,姬信觉得灵魂终是脱不了这躯壳的锁绊。 5.第一卷 汴水畔上佳人泪-小贞娥痴缠姬信 乾明寺解签遭拒 在去教坊入籍前,姬信对宋朝的乐籍制度做了解,原来此处的形制和卫国的有所不同,官妓隶属于教坊不属州郡所辖,如本州长官有唤,必须随叫随到,如有所违轻则鞭笞重则监禁。其中还有一条,官妓可侍宴佐酒,不得私侍枕席。 当沦为官妓时,姬信本有一死打算,他如此骄傲的人,那能甘愿压在男人身下承欢。可是后来他知道这里官妓只是陪官长侍宴歌舞,除此之外不许提供任何声色服务,这让姬信心中打消的自杀的念头。 毕竟人能活着也不容易,既然老天再次给了自己一次活命的几乎,怎么能不珍惜。虽然他曾经是卫国的天子,是万民之仰望,可想那些也没有用,现在她想回去也未必回的去了,即便回去她的哥哥不见的能放过她。如今沦为官妓也算是喜忧参半吧。以前在李家,是没有入籍的民妓,身份也有些自由,可失身是早晚的事,即便姬信对那东西不在乎,可是他怎么能忍受让一个男人压在自己身上发泄兽欲。而现在,虽身体不得自由,可也不用为贞洁之事担心,姬信的职责只是陪酒,这些她还是能勉强忍受的,即便不能忍受又如何,她这身体是个弱女子,焉能逃出去。如今也只能委曲求全,相机而动了。 “君华姐姐!”姬信早上起来正在发呆,只听着好听的声音自外传来,门响处一绿衣女子娉婷而入。 豆蔻年少二月春, 柳眉似带笑, 桃花为香腮, 明眸蓄秋潭, 娇唇欲如滴, 好一朵解语花, 可惜误风尘。 “叫君华便是!”姬信闻言心中不悦,看她是小孩子不想发作,靠在贵妃塌上冷着脸说道。 “嘻嘻嘻……贞娥就喜欢叫姐姐。”小妮子不禁不害怕,抱着姬信的腰肢脑袋伏在姬信怀里撒娇,“姐姐!姐姐!姐姐……” 姬信本来想将小丫头推开,可是小丫头撒娇的模样让姬信不禁想去被哥哥害死的女儿,让他眼中的戾气顷刻间被融化…… 姬信都对这个缠人的小丫头有些怕了,自己来教坊十多天,这小丫头混熟了后便天天就缠着自己,不是让她教自己下棋便是指导琴艺,也多亏姬信对这些东西略有所通,要不然还真应付不过来呢。 这个丫头的身份姬信通过她的自述和别人的了解,也知道了一些。小丫头名字叫刘贞娥,父亲是原北汉皇帝刘继元堂弟,五年前宋军攻晋阳(今山西太原西南),父亲因抗拒宋军,城破后父亲被杀,自己也被籍没论为官妓。听到这些姬信心里微微有些动容,原来这丫头也曾是金枝玉叶,和她算同命相怜,只是自己比人家要惨淡的多。 “姐姐。”小丫头从姬信怀里爬起来,抬起头睁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她。 “怎么了?” “过些时日官家立后,诏教坊献舞丹凤楼前,姐姐可想好了做什么?”小丫头他歪着脑袋看着姬信。 姬信摇头。对这个冥顽不灵的丫头姬信已经没办法,早就警告过不许叫姐姐,她似乎就没当一回事,算了,她爱叫什么就叫吧。 “姐姐那我们到时献舞,就演《霓裳》吧。”贞娥说完盯着姬信。小丫头心想,《霓裳》可是传世经典,要比平时的那些舞要好的多。(注释:全名《羽衣霓裳舞》相传为唐玄宗所创。) “不必了,我是不会演的。”姬信心想,要让他跳舞还不如让他杀人好了。想着自己如同当年宫里那些舞姬一般,柳腰款摆,裙裾飞扬的样子她就有些不舒服。 “姐姐,可是这由不得我们。”小丫头迷惑的看着姬信。 “那……到时候再说吧。”姬信一想有些无奈,自己如今要做什么可不是自己想不想做,而是别人认你做时你必须做。 “好吧。”贞娥闻言,不满的撅着小嘴。还没过几许贞娥好想到什么,大声嚷道,“乾明寺的卜卦很灵,姐姐要不要去!” “是卜姻缘,贞娥有心上人了么?”姬信微微一笑,拿小丫头调侃起来。姬信想,反正自己现在也在这呆着心烦,出去散散心便好。 “什么嘛!姐姐就喜欢拿我寻开心!”小丫头一听小脸羞红,气的直跺脚。 教坊所在到乾明寺并没多远,跨过御街一直往东走便是。姬信来了这里,似乎干什么都离不开絮儿,入籍之后,姬信从贞娥和几个教坊女子哪里借得钱财,便将絮儿也从鸨母哪里用五贯铜钱将絮儿买来,连这次出来也将絮儿带上了。(注释;宋代货币单位是贯,宋初一贯是一千铜钱,也相当于一两白银。宋朝中期以后,一贯相当于两千到三千铜钱。) 乾明寺坐落的地方也算是繁华,东边不远便是成片的瓦肆妓馆,往西是官府,南边是汴水渡口。乾明寺虽然不大,但是由于处在繁华的东京城的内城香火也算旺盛。 走进正殿,姬信看贞娥跪倒垫子上,开始有模有样的礼佛。姬信觉得拜就拜吧,说不定佛祖看着还算懂礼送自己回去,或者让自己恢复男儿身也未可知,姬信侥幸的想着。 “哗!……哗!……哗!……”只见贞娥抱着签筒摇了几摇,一只竹签便自签筒飞出掉在地上。 贞娥放下签筒捡起地上签,只见上面写着‘签二十一’下面写的一行小字,因为有手挡着看不清楚。贞娥站了起来,笑眯眯的对姬信说:”姐姐我先解签去了,过会你来找我。” “女菩萨也卜一卦吧。”一旁的一个小沙弥多嘴。 姬信瞪了他一眼,便也开始摇签筒,反正来了就当耍乐子吧姬信想着。 “君华给你。”絮儿倒是机灵,眼疾手快的将姬信摇到的签从地上捡起。姬信拿在手里一看是第四签,是个中签,小字写着‘因何际会奈因谁’他也不懂意思,没做多想便捏着签出了殿门。 姬信刚到解签的地方,贞娥便迎了上来,不等姬信反应便将签夺了过来递给坐在近旁解签的老和尚,嚷道:“第四签!姻缘!”说完便一阵风再次跑到殿里去了。 “贞娥你!”姬信看着消失的人影有些来气,这丫头怎么能这样,自己哪里说要解签了,即便要解签也没说要姻缘啊。 “既然刚才位女菩萨都如此说了,姑娘便说说姻缘也何妨。”老和尚笑的一脸慈祥。 “随你。”姬信现在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来了!来了!”贞娥又一阵风的再次跑回来,将一张纸递给老和尚。姬信一猜便知是签文了。 “本是无根水,无故落凡尘。不愿惹一物,奈缘在此间。”老和尚将签文念了一遍,说道,“此……” “不用解了!”姬信一把将签文夺过,径直出了寺院,也不等后面的两人。 “姐姐!” 对于签文何解,姬信不想知道也不愿知道。姻缘?对于姻缘这个词姬信觉得可笑,当了十几年皇帝,她根本不会相信这个。而现在的她更觉得这可笑,如今自己这身体,无论是女人还是男人,自己都觉得不可能。 6.第一卷 汴水畔上佳人泪-强欢颜佐酒侍宴 会仙楼初见元佑 自那日乾明寺回来,贞娥闲暇没事便问姬信为何不让解签,姬信实在是被小丫头折磨的头疼,便不许其进来。 “砰砰砰!”只听有人敲门。 “我要休息,晚些时候来!”姬信躺在不爽的喝道。这小丫头真是的,都快将自己烦死了。 “我!”一个有着几分威严的女声响起。 “便来!”姬信闻言连忙起身去开门。 过了片刻,只见三十多岁的丰满女人自外进来。这个女子叫韩七娘,是教坊的乐丞。 “君华见过乐丞!”姬信福身,行了女子的常礼。其实姬信是非常不想给这女人行礼的,可是如今形势所迫,也不得不做。 “怎么,还午睡?”韩七年语气平淡,可里面隐含着斥责。 “我……”姬信哑然,不知如何回答。 “今天晚上陈王、韩王在会仙楼宴客,做些准备。”韩七娘说完后也不等姬信说话,便出了门。(注释:陈王,名叫赵元佑,后改名赵元僖,是宋太宗次子。韩王,名赵元休,后改名赵元侃,最后又改名赵恒,北宋第三代皇帝宋真宗。呵呵,宋太宗挺喜欢给儿子改名的。) “乐丞再坐会吧。” 月如银钩。 这天晚上,姬信、贞娥和一个叫武惜惜,长相清秀的腼腆女子被派去了会仙楼。姬信在絮儿的搀扶下走下马车,看着熟悉的街道、酒楼心中苦笑,自己好不容易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还是脱离不了为妓女的命运。 “几位小姐可是教坊派来的?”这个时候一个颇为机灵的伙计看到停在门口的马车立马小跑着着过来。 “我们便是,前面带路吧。”贞娥人虽小,还颇有几分小大人的模样。 “小姐们请。”伙计满脸笑容,点头哈腰的说道。 姬信虽然这里已经来过一次,可也只是在门外转了一圈,这楼里面可是没有进过的。当姬信进到酒楼里面时,连他这个当过皇帝的人心中小小的震撼了一把,这会仙楼不知比楚丘城的第一楼奢华多少,有钱也不是如此花的,光酒楼地面以汉白玉铺地,就这一点的花销就不是一般酒楼能承受的。楼中座椅板凳一看便是用上等木料制作,而且这主人似乎也太别出心裁了,姬信发现他们用的餐具竟然是银质的,而且一些装饰品也多是昂贵之物。(注释:会仙楼为东京名楼,餐具银质采自《东京梦华录》) “这边请。”姬信几人被伙计带到了二楼的一个小包间里。 姬信入内,第一眼便看到靠里面的上座上的男子,年纪约有十八、九岁,头戴灰白色软纱幞头,身穿浅棕色圆领衫。虽然衣着极其普通,可是却掩盖不住他身上的贵气,尤其那一双鹰目,有说不出的精明,以姬信多年的经验,此男子不是什么好想与的。而男子旁边坐着一个穿着蓝色袍服,十六、七岁的少年,而姬信对少年的感觉比刚才那位要舒服的多了,而末座有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姬信也没多留意,他知道那人只是个陪衬。他们这些人对姬信等人熟视无睹,根本没在意有人进来,似乎谈论着什么。 “贱妾见过陈王、韩王!”一旁的惜惜拉了拉某个愣神的人。姬信反应过来连忙和众人一道见礼。 “起来吧。”就在姬信以为他们没听见时,一个有几分威严的声音响起,姬信知道那是棕衣男子的声音。 “谢殿下!” “你们之中可有个叫李君华的。”棕衣男子问道。 李君华?那不就是说自己吗?姬信闻言心里一个问号,自己很有名吗?竟然连大宋的皇子也问起自己来了。 “陈王问你们话呢!”那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很有狗腿子的风范。现在姬信已经知道了来人身份了,既然棕衣男子是陈王,那蓝衣男子必然就是韩王了。 “贱妾便是。”姬信心中暗暗的骂那老男人一句,垂首答道。姬信当了多年皇帝,知道这等级制度是要严格遵守的,自己这样身份在这样高高在上的人面前,要是用了‘我’字,自己怕是今天出不了这门,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这点屈辱还是能忍的。 “你倒是胆大,竟能当街杀人,”赵元佑冷笑,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命令道,“抬起头来!” 姬信闻言缓缓将头抬起,眼光直视赵元佑。虽然一般人对赵元佑的目光是不敢直视,可是姬信曾今是何等人,她岂能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怔住。 “你!” 赵元佑道没事,赵元休用惊讶的目光看着姬信。姬信心中疑惑太大了,自己有什么不对了,竟然将韩王惊讶成那样。 “殿下,贱妾有问题吗?”姬信故作迷惑的看着赵元休。 “没事。”还是赵元休反应过来,笑着冲姬信摆摆手。 至于姬信也就是李君华,赵元佑时常在花街柳巷厮混,虽然见面不多,可是那女子在章台上是出了名的懦弱。前段时间赵元佑无意听说一章台女子在会仙楼前因怒杀人,被抓时竟然面不改色微笑以待,等得知那杀人的女子就是李君华时,赵元佑大为惊讶,他怎么也不相信那样柔弱的女子怎么会杀人。这件事让他对姬信有了兴趣,而且心中竟有些莫名的感觉。赵元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问题,怎么会对一个妓女有这种感觉。既然杀了人自然要偿命,赵元佑只有为女子香消玉殒惋惜了,不想事情却有了转机,后来父皇尽然大赦天下,这倒让赵元佑有种什么失而复得的感觉。 可高兴过后有些事情还是要考虑的,那女子既然是青楼,大赦了自然要回瓦肆。可是私妓毕竟不同官妓,虽然赵元佑知道她现在还是清官,可是不保证那天被鸨母逼着卖身。当然要为她赎身自己不是办不到可真的做了,传出去了只怕会惹了父皇之怒,说不定一气之下将她赐死也未可知。 赵元佑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了办法,要保住她的清白那便是将她贬为官妓。因为宋律规定,官妓不得只可佐酒侍宴,不得私侍枕席。如果她成了官妓,那清白便不用担心了。只是赵元佑这些天所作所为,他只能压在心里,如果让眼前的佳人知道只怕她回恨死自己,因为谁都知道,沦为官妓的话,是很难脱籍的。 赵元佑解决了所有事情,今天将她招来侍宴。赵元佑以前和姬信虽然有过见面,但是没怎么注意她的容貌只是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如今仔细一看竟然和弟弟元休和哥哥元佐的娘,当年的李贤妃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怪不得呢。而元休因该是第一次见她吧,只见他那有些夸张的样子赵元佑便心中了然。想到这里,赵元佑心中又笑了起来,看来以后的事情有趣多了。 而这女子今天看来因该不是那种柔弱的小娘子,虽然在自己面前谦卑有礼,可那身影中却有着不屈,尤其是她的眼睛尽然敢与自己直视,这让赵元佑心中惊讶,要知道还从来没有女子敢直视自己眼睛,即便是男子也是很少的,这小妮子到有几分倔强,不过征服这样的人才有意思。 7.第一卷 汴水畔上佳人泪-忠絮儿代主受过 狠姬信铁心初熔 “过来。”赵元佑打量了姬信片刻,用不容置疑的命令口气说道。 姬信对赵元佑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心中来气,可是想到自己如今只是弱者,怎么能斗得过此人,于是缓步走到了赵元佑的面前。 “可会唱曲?”赵元佑盯着姬信问道。 姬信摇头。唱曲?姬信心中有些自嘲,即便如今沦为下贱,可她依然有自己的骄傲。别说她不会唱曲,即便会唱也不能唱,自己怎么能做那样的事情愉悦男人呢。 “下去领三十鞭子吧。”赵元佑没看姬信,轻抿了口酒淡然说道。赵元佑并不是和姬信有什么仇,只是看着佳人眼中的倔强,便泛起了征服欲罢了。 姬信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男子怎么能用如此平淡语气说出这般残忍的话,她只是说不会唱曲,用的着这么惩罚自己,这不是故意找茬吗?姬信觉得眼前男子的狠厉,曾经的自己真的是无法比拟。自己以前惩罚大臣和下属也能这样淡然处之,可是对于娇滴滴的女子还真下不了手,而眼前的男子狠绝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了,竟然对女子也能这样。虽然自己内心是男子,可这外表也是女子啊。 虽然心里震惊,可姬信并没有求饶,任由男子的侍从拉了下去。姬信认为自己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即便现在附身女子的身体里,依旧不能改变她的内心。只是区区三十鞭子没什么大不了,如果为此和女人一般哭哭啼啼求饶,她也不配当卫国天子了。 “奴婢求殿下饶了我家小姐吧!”絮儿一下扑在地上,拉着赵元佑哭着磕头替姬信讨情。 “小王话以说出,怎么能收回呢?”赵元佑放下酒杯,示意侍卫放开姬信,兴味的看着絮儿,眼明的人一看便明白他话中的深意,明显是挖坑等着人自己跳。 “奴婢……奴婢愿代小姐领三十鞭子!”絮儿怎么能不知道赵元佑的意思,想了想咬牙说道。 “皇兄何必如此,只是一件小事何必难为佳人。”一旁的赵元休实在看不过眼了,于是出声劝阻。 “为兄的事情你少管!”赵元佑斥责了赵元休一句,目光再次转向絮儿,“难得你如此护主,小王便成全你了,下去领鞭子吧。” “女婢谢殿下成全!”絮儿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便由侍卫拉了下去。 而一旁的姬信冷眼看着发生在眼前的一切,她既没有为自己求饶,也没有为自己丫头求情,因为她知道这个陈王今天时故意找茬,如自己求情无疑雪上加霜。 “哎!今日真扫了小王的兴,回府!”赵元佑自位子上站了起来离开了雅间,当他走到姬信面前时停了下来,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便走下了楼。 “你叫君华吗?”这时一个男子声音响起,姬信知道是哪个从头至尾只说过一句话的韩王。 “回殿下,贱妾便叫李君华。”姬信谦卑的说道。 “君华。”赵元休咀嚼着姬信的名字,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后也下了楼。 姬信看着下楼的两个男子心中老大疑惑,这两个人似乎对自己有种别样的情怀似地,至于是什么她道说不清楚。 “还……还疼吗?”姬信坐在絮儿的床边问道。姬信虽然冷血,可这小丫头这次竟然愿意为她受刑,可见在丫头心中曾经的李君华是何等的地位。虽然说那些过去的和她无关,可这次却是因自己而起的,要说心中没有感动那是骗人的。 “不……不疼。”絮儿趴在床上咬唇道。虽然她嘴里说着不疼,可身体上的疼痛,姬信怎么能不知,只是小丫头故作坚强罢了。 “何苦来呢?”将姬信看着躺在床上的小丫头,有些不忍的叹息道。 “自当年小姐雪天救了絮儿,絮儿的命便是小姐的了,能替小姐受刑,絮儿心甘情愿,小姐不必自责。”小丫头自然明白姬信的意思,闻言只顾自的说着。 “你伤的不轻,让我给你涂药吧。”姬信听到小丫头又叫她‘小姐’心下不悦,可是想到她为了自己代受刑法的事,她也不想和丫头计较。姬信掀开絮儿满是血迹的亵衣后,只见小丫头背部纵横交错全是鞭痕,连一快完好的皮肤都找不到。这该死的陈王,也不知怜香惜玉,竟然对小丫头下这么狠的手,姬信暗暗咬牙。 “小姐你真好。”絮儿转过身子,看着姬信流泪说道。 “别说话了。”姬信冷脸说着,着将絮儿身子转回去,说道:“好好趴着,我给你上药。” “小姐你要是能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啊!”絮儿背对着姬信说着,也许姬信抹药不知轻重,将小丫头弄疼了,絮儿一下叫了起来。也难怪,姬信以前何时干过这样的事情。 “怎么了?”姬信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没事的。” “我轻些,你忍耐点。”姬信知道絮儿肯定是因为她用力过重,于是将手上的力度放轻柔了不少。 “嗯。”絮儿小声答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絮儿竟然在抹药的过程中睡着了,看着小丫头的睡颜,姬信脸上露出了长久没有的笑容。 “砰砰砰!”这个时候忽然想起了敲门声音。 “门没锁进来吧。”姬信嘴上虽然说着,可手上抹药的动作没有停,眼光依旧在停留在絮儿的伤口上。 “怎么这么严重啊!”一个女子大呼小叫。 姬信没看也知道是贞娥那丫头,她用白布帮絮儿将抹好药的后背包好,然后帮她将新的亵衣换好算是抹药的事做完了。姬信自床边站起来,用帕子擦掉手上的药后依旧盯着絮儿的后背语气平淡的说道:“被人打了三十皮鞭,当然会如此了。” “这陈王真是毒辣,竟如此狠毒,姐姐只是说不会唱曲便要鞭打,要不是絮儿忠义,只怕姐姐也被打坏了。”贞娥看着睡熟的絮儿,脸上不由动容,缓缓的将头靠在姬信怀里享受着她的体温。 “君华姐姐,惜惜这里有些金创药,也许管用。”这时一个女子甜美的声音响起。 姬信将贞娥的小脑袋推开,抬眸看去,是一个大约有十五岁的清秀女子,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和自己一起去会仙楼的武惜惜。 “谢谢妹妹了。”姬信从武惜惜手里接过白瓷瓶。 “都是姐妹,不必客气。”武惜惜腼腆的一笑。 8.第一卷 汴水畔上佳人泪-立国后官民同乐 教坊女无奈献舞 姬信送走贞娥和惜惜后,已经快三更天了。实在是瞌睡的受不了便歇下来。 第二天姬信醒来时,总觉得小腹隐隐有些疼痛,而那个部位似乎有些奇异的感觉。姬信根据自己这近两个月的女人经历,多半是葵水又来了,那次在牢狱中她便有过一次。姬信对其他的事情还能勉强忍受,可是对这件事就有些不爽,可是又能怎么办,自己既然寄居到这身体里,只有代替受苦了,忍几天便过去了。 姬信忍着腹痛,将脏污的亵衣换好后,听到了敲门的声音。姬信刚一打开门,一个身影便扑在她的怀里。 “唔……”今天姬信身上不舒服,那里经得起贞娥熊抱,一没站稳便向后摔倒,而贞娥小丫头同样也被带倒,而且将姬信当了垫子。 “咯咯咯……”贞娥不仅不起来,反而躺在姬信身上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该死的,快起来!”姬信皱眉低声喝道。她现在浑身不爽,哪有功夫和这丫头作耍,而且被她这么一摔身上更难受了。 “呜呜呜……”原本笑成一朵花的贞娥听到姬信训斥的声音,立马坐在地上转为了哭泣。 “别哭了!哭的人心烦!”姬信本来就讨厌女人哭,看着哭的可怜的小人心里一阵烦躁。这回好了,听她这么一说哭的更凶了。 “怎么了?”这时候惜惜的声音响起。 姬信正在地上郁闷,抬眸看到了惜惜,如同看到救星一般。她自地上站了起来,看看贞对苦着脸对惜惜说道,“你让她别哭了。” 惜惜看着姬信的苦脸,掩唇腼腆的一笑,蹲下身子将贞娥揽到怀里,用帕子拭去小丫头的泪痕,问道:“谁欺负我们贞儿了,告诉姐姐,姐姐去教训她。” “呜呜……是……是君华……君华姐姐……”小丫头哽咽的说道。 姬信闻言,满头黑线,没想到这小丫头还会告状啊。 “地上冰凉,我们起来再说。”惜惜抚摸着贞娥的柔发,温言说道,“过会还有事情,晚些时候姐姐帮贞儿教训君华好不好?” “好。”小丫头闻言果然不哭了,似小鸡啄米般点头。 这回姬信额前的黑线更多了。 “惜惜你说有事,是什么事情?”姬信现在可没工夫看她们两个演戏,于是便岔开了话题。 “我差点忘了。”经姬信这么一提醒惜惜想起来了,她将刚刚哭够的贞娥自地上拉起,“前几天官家刚刚立后,为示与民同乐,自腊月二十一起赐京师大酺三日,许京师官民于御道欢庆,因诏我们教坊到时候进献歌舞,乐丞让我叫姐姐前去商议。” “哦。”姬信点头。 姬信随着惜惜和贞娥来到议事厅,一路上贞娥不时给姬信送个白眼。姬信知道小丫头因为刚才的事情恼自己,也没多做理会只是置之一笑罢了。当姬信进到议事厅时,屋子里已经站了七八个女人,认识不认识的全在。 韩七娘似乎对姬信迟到有些不满,看到她进来狠狠的剜了一眼后,环视了一圈坐在了中堂前对众人说道:“官家大酺三日,诏教坊献舞的事情想必你们都清楚了吧。” “诺!”众人齐声答道。 “嗯。”韩七娘微微颔首,她似乎对众人回答很满意。 “既然众人都清楚了那便好说了。”韩七娘说着将目光转向姬信,盯着她问答,“李君华,说说你的想法。” 听到韩七娘忽然问她,姬信便知道这女人是因为自己迟到故意找事的。可是人家现在管着自己,要寻事太容易了,要是自己回答不好只怕有的苦吃。想到这里,姬信便想好了说辞,微笑着不答反问:“不知乐丞是想群舞还是独舞?” 韩七娘被姬信这么一问,有些回答不上来。官家下诏让教坊三日后献舞,韩七娘还真有些头疼。虽然这些教坊的女子都是能歌善舞,但是要三天之内将一乐舞教习会,还让她们之间配合好是有难度的,要是独舞道还好说些。 韩七娘毕竟是在教坊多年滚爬过的,要是被姬信难住她也该回家了,她也不做回答再次将皮球踢了回去:“独舞有怎的,群舞又怎的?” “君华以为,如今时间太紧乐丞还是让几个舞技出色的姑娘三日后独舞献艺,这样相对容易些。”姬信暗骂了句老狐狸,也不推辞便将想法说了出来。 “有理。”韩七娘微微点头,看了姬信半响后说道,“君华舞技想必不错,到时你就去吧。” “君华舞技尔耳,乐丞还是让别的姐妹去吧。”姬信闻言大惊,连忙推辞。其实不是姬信谦虚,而是姬信根本就不会跳舞。何况在她心里,跳舞这种女人做的事情她打死也不要做。 “本乐丞便这样决定了,你回去好好准备,三日后丹凤楼前献艺便是。”韩七娘根本不理会姬信,她又从众人之中点了几位便退了下去。 众人一看韩七娘走了,原来安静的大厅开始嘈杂起来。 “献媚!”一个打扮妖艳的女子,和在另一个女子咬着耳朵悄声说着,可目光却不时看向姬信。 “什么人嘛,想出风头也不是这样。”另一个带着不服的声音响起。 “人家准备攀高枝了,那是我们这些人比的。”有人讽刺道 姬信现在有些无语,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现在这些女人都是几台戏了。姬信哪里是想出风头,是被别人赶鸭子上架呀,如果有人愿意替她,她真巴不得呢。 “君华姐姐我们别理她们!”这个时候贞娥抱着姬信的胳膊便往外走。 “呃……好。”姬信有些转不过湾,任由贞娥拉着出了屋子。刚才这丫头不是和自己闹气的,怎么这么快便和没事人一般。 姬信知道事情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了,不会有人帮自己。以现在自己的身份,要是拒绝献舞只怕没什么好果子吃,可是自己又不会跳舞这让她极度郁闷。就在姬信以为到时候要提着脑袋献舞时,姬信忽然想到了办法。 自己不会跳舞还是会些剑术的,当年武功学的还过得去,几招剑法还是会的,虽然换了身体可是招式又没忘记。何况到时候又不是比武,只要那些花拳绣腿能混的过去自己便万事大吉了,想到这里姬信原来紧绷的心一下子松弛了下来。 姬信心思既定,便从市面上弄了一柄轻巧的宝剑,这两天偷空便开始熟悉剑法。姬信觉得记忆中的剑法拿出来实在是干巴巴的,到时皇帝一不喜欢要了自己的命也未可知,所以她在剑式里加了些自创的招式,如此一来效果立马显现出来,这让姬信心中不由一喜,祈祷那日自己能过了这一关。 9.第一卷 汴水畔上佳人泪-丹凤楼宋帝观酺 章台女诏见天颜 注释:丹凤楼,北宋初皇宫正南门。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献舞的日子。 这日刚过巳时(早上九点)姬信便随要献舞的教坊姐妹一起来到了皇宫南门,丹凤楼前一个管事的宦官哪里报单。虽说如今已经腊月,可姬信因为今天献舞的原因,穿的也有些单薄,也多亏这几天天气晴好,她也不觉的怎么寒冷。管事宦官宣布献舞在未正(下午两点)时刻,韩七娘看距离那时还有好长时候,便给姬信她们放了假让她们各处去转转赶未时前回来便是。 今日除过姬信被强派献舞外,教坊的其他女子同样也没歇下,也都各自有分配有事情。姬信一个人也不想和那几个不怎么认识的女子闲话,便漫无目的走着不觉来到了州桥。(东京御街横跨汴水的一座桥,为北宋东京城比较繁华的地区)只见御街两旁人山人海,好似看什么似地。姬信转身便往回走,她可不喜欢在人太多的地方呆。 “姐姐!”这个时候姬信只觉自己的手被人抓住,有些不悦的回头,却看来人是贞娥。 “贞娥?”姬信有些无奈的由小丫头拉着自己的手,不解的看着她。不是她被叫去跑陆船了吗,怎么出现在这里。 “姐姐你不是献舞去了,怎么在这里啊?”小丫头看到姬信似乎很高兴。 “我……还没到时间。” 小丫头闻言不由高兴起来,抱着姬信的腰肢说道:“真是太好了,姐姐我刚刚跑完陆船,现在有些饿了,陪我到前面吃点东西吧。”现在姬信对这个丫头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动不动便给她百个美人抱。 贞娥带着姬信沿着御街向南走了大约百十步,在一家店面极小的包子店门口停下来。 姬信看着店门,眉头已经蹙在一起了。姬信以前的时候在宫里道不说,出宫时也会去比较体面的酒楼,像这种小店她根本不会多看一眼,何况是买东西吃了。 “四个包子!”就在姬信为此事纠结的时候,贞娥已经跑到店家面前了。 “好咧!”店家麻利的用纸包好包子,笑眯眯的递给贞娥,“承惠八文钱。” 贞娥将钱递给店家,便小跑着回到姬信面前,从中拿出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递给了姬信:“姐姐给你,还热着呢。” 姬信心想这些小地方弄的东西多半不能下咽,于是手里拿着包子没有下口,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包子,好像可以从里面看出什么东西似的。 贞娥狼吞虎咽的将一个包子吃完了,还没有完全咽下就要拿第二个的时候,却看到姬信盯着包子发愣。她将卡在喉咙的包子好不容易咽下后,催促道:“姐姐快吃啊,要是你不吃我就吃完了。” “呃……好。”这个时候姬信才回过神,她勉强的咬了一口后,眼睛不由的瞪大。原来这都是自己的偏见,原来这些小摊上的东西也有美味啊,这店家做的包子不比自己宫里的厨子差。没过许久,姬信也将两个包子解决了。 姬信吃完包子后,又在贞娥的痴缠下,勉强在御街旁看蹴鞠,也许是太过入神差点把时间忘了,姬信于是便和贞娥告别,急急忙忙的去了丹凤楼。 “去哪疯了,怎么现在才来,你”韩七娘看到姬信出现,本想好好教训一下,可她看到姬信低着头一脸虚心受教的样子,再考虑到过会要献舞,将原来胸中的火气压了下去,“快去准备!” “是!”姬信知道自己刚才一时失时,也没反驳便退了下去。 姬信本来在来之前就准备好了,所以也不需要做什么,大约一盏茶功夫她便收拾好再次回来。就在这个时候,丹凤楼的城门开了,两对禁军自城内出来,而同时也有许多宫婢出现在丹凤楼上。姬信根据自己当天子的经验,这些都是开道的,用不了多久这大宋皇帝便要出现了。姬信心想,也不知道着宋朝皇帝威仪如何。 “大宋天子驾幸!!”没过多久,姬信便听到那宦官特有的嗓音传入耳中。 姬信自城下望去,只见那男子头系衮冕,前后垂着十二旒,每个都用上等白珍珠穿起,而衮冕有暗黄色的带子系在脖颈上,而那十二旒堪堪将男子的脸部遮住,让人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他身上是青色龙袍,上面绘这的十二章山河日月图,显示着他尊贵的身份。姬信觉得,这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霸气,让人都不敢接近,即便当年的自都有些自愧不如。姬信转眼一想觉得自己有些可笑,自己献舞完毕后也许一辈子也不会见他了,他有没有霸气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拜!”宦官的声音将姬信唤回现实。 “恭祝陛下圣躬万福!”楼下百姓闻言,齐齐拜了下去。姬信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愿与给那男子下跪,可是又不得不这样做,她勉强的趴在地上,膝盖却没有着地。 “平身!”男子中气十足的威严声音回荡在城下。 “谢陛下!” 男子坐在宦官搬来的椅子上,对一旁宦官沉声吩咐:“开始吧。” “官家有诏,献舞开始!” 听到宦官的话,姬信心中不由得有些莫名的紧张,好似要见到什么人似地。她当了那么多年皇帝,按理说什么样的阵势没有见过,怎么这会只是在另一个皇帝面前舞剑却紧张了,这让她心中疑惑。 “李君华该你了。” “什……什么?”姬信正沉寂在自己的世界,对韩七娘的话听的不甚真切,带着不解的眼神看着她。 “该你献舞了,想什么呢?”韩七娘不悦的看着姬信。 “献舞?我这就去。”姬信轻喃了声,摒弃脑子里的杂念,握着宝剑上了舞台。 姬信定了定神,走到舞台中间,给那个高高在上的男子行了一个全礼。 姬信轻轻在空中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后,便按着这两天记忆中的招式舞了起来。刚开始的时候也许由于刚才的情绪影响,剑招之间有些不连贯,有些剑式之间过渡也很勉强。到了后来也许渐入佳境,姬信剑招之间变得自然,有时心中机灵一动,临时加进的动作竟然也不显突兀。姬信对这个改变心中不由的一喜,舞剑竟到了忘我的境界。 姬信正在舞剑起兴,却不知自己已经被那楼上的尊贵男子给盯上了。 “你说的人可是她?”赵光义虽然跟儿子赵元休说话,可目光却一直锁在楼下的女子。 “禀父皇,便是那女子和娘娘几乎长得一样。”赵元休看了一眼城下的女子,看着男子说道。(注释:宋代的娘娘不是称呼妃子的,有时可以称呼母亲为娘娘。) “让那女子来见朕。”赵光义略作沉思便对一旁的王继恩吩咐道。 “小姐可歇下。” 姬信舞剑正欢听到有人唤她便停了下来,当看清来人时好不惊讶,这不就是刚刚在楼上的那个宦官吗,他忽然下来作何?心下不明,便停了动作谦恭的问道:“大官有事吗?”(注释:宋代尊称宦官为大官。) “官家有诏,让小姐丹凤楼见驾。”王继恩瞟了姬信一眼,说道。 姬信闻言一惊,这宋国皇帝找自己干什么?虽然心下不明白,他还是跟着王继恩上了丹凤楼。 10.第一卷 汴水畔上佳人泪-官家一言为宫奴 元佑强吻怒佳人 “贱妾李君华见过陛下!”姬信说着便跪了下去。她知道眼前的男子便是如今的宋国皇帝,自己还是要小心应对,即便再不想跪也没办法,大丈夫能屈能伸,毕竟命要紧。 “抬起头来。”赵光义用不容置疑,带着寒气的语气命令道。 姬信即便是和眼前男子第一次见面,也知道这人便是那天差点打了她三十鞭子的陈王的爹。姬信本以为那男子够冷的,没想到他阿爹的更胜,说话的语气冰冷都快将人冻死了。姬信虽然心中胡思乱想,可是可没有忘了正事,要不然她非要脑袋搬家不可。想到这里,姬信缓缓的将头抬起,眼眸对上了赵光义的眼睛。 赵光义毕竟是不是一般人,他看到姬信面容只是微微愣神后便恢复过来,并没有像他两个儿子一般的表现。元休说的果然没错,着女人的确和他娘长得一模一样,只是这女人的眼睛没有李氏那么温顺,眼神里有不输于当年自己的高傲和不驯,而且还敢如此直视,果真是胆大的。这些年自己身边温顺的女人自己够多了,如此的女人他还是第一次见过,不过这样的女人才有新鲜感,和况他还有一张和李氏相似的脸。 就在赵光义打量姬信的时候,姬信也观察着赵光义。姬信依据自己多年的经验,根据他的言行,这男人定时那种刻薄寡恩之人。只要别人对他不利,他便能痛下杀手,即便是自己的血亲也不例外。以前她是男子倒不用担心,可现在自己是女子而且有着一张惹祸的脸,最好她不要和眼前男子有什么,不然自己会万劫不复的。姬信为什么能如此肯定,那是他这段时间也听说过这皇帝的一些事才下的论断。 “你叫李君华?”男子语气虽是问句,可却是肯定语气。 “诺。” 赵光义闻言一笑,果然是老天将李氏再次送来了,竟连姓氏都一般。赵光义想了想对跪在地上的姬信说:“从今日起,你便留在崇政殿供职吧。”(注释:崇政殿,宋宫中皇帝平日处理政事之所。) “官家……”姬信闻言大惊,心中暗骂了起来。老天也太不长眼睛了,自己怕来什么便来什么,让她留在这个男人身边当宫女,整天看着这寡情脸,还不如让自己死了算了。想到这里,姬信便要推辞。 “朕乏了,回宫。”赵光义根本不理会地上的姬信,便由着宦官搀扶着回了宫。 姬信只有绝望的看着那人影渐渐消失,暗暗咬牙,这该死的连给她辩解的几乎也没有,这不是将她往死里整?虽然说当宫女比当官妓要好的多,可是让他每天面对那男人,还不如当官妓好。姬信虽然心中千般不愿,可是胳膊拧不过大腿,他还是乖乖的进了宫。 姬信以为她到了宫里,也许和其他宫女一般有干不完的活,可事实上却大出意料。姬信弄到宫里已经几日,每天她除了给赵光义端茶递水和磨墨捧砚外,也再没有再做什么,要不是知道自己的身份成的话,她真怀疑自己是来游玩的。 这天中午,赵光义约了翰林院棋待诏贾玄手谈围棋,姬信偷得功夫出了崇政殿。她看天气晴好,回屋睡觉也太没意思,于是便在宫里随意溜达。不觉来到后苑一处叫‘瑶津’的花园。 现在已经到了严冬,到处都是一派草木零落的样子,花园也没什么景致可看,倒是一处池塘边上的大青石,也许是长时间阳光的照射,虽然是冬天,石头上并不算冰凉,姬信觉得有些发困,便懒懒的躺在了石头上。 姬信觉得来到这里的两个月中,是自己一辈子过得最窝囊的时候。自己何曾这样低声下气的,何曾被人如此牵着鼻子走,都是这该死的女人身体害的,想到这里她手狠狠的在石头上砸了一拳。姬信差点忘了自己换了身子,这一砸疼的她差点叫了出来。她自石头上坐起来,看着自己的玉手叹了口气继续躺在石头上。 这日,赵元佑入宫看望母亲路淑妃回来,他路过‘瑶津’时,见一个宫奴竟然大大咧咧的躺在石头上,他不由的皱眉,他道要看看这宫奴是如和模样。想到这里,赵元佑便走了过去。 姬信正在享受阳光浴,似乎觉得旁边什么东西盯着自己,于是他将目光转过去,这一惊可不小,原来是一个穿着华贵的男子真在自己近左盯着自己,而那男子姬信看着面熟,好像就是那天差点给了自己三十鞭子的陈王。 “女婢见过殿下!”姬信连忙跪下请罪。姬信明白了自己处境,连忙给赵元佑见礼。 赵元佑没有回话,也没有让姬信起身,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她。赵元佑觉得着世界还真是小,他以为是哪来的宫奴如此大胆,尽然就是那个官妓李君华。不过赵元佑对于她能做这样大胆的举动并不感觉意外,只是这女人也真是厉害,才这么几天便混到宫里来了,还成了父皇的贴身侍婢,看来这女人已经引起了父皇的注意了,要是自己不抓紧,只怕过不了多久自己便要叫她‘姨娘’了,这可不是自己想看到的。 就在姬信以为赵元佑是木头的时候,她只觉得身子一轻被人从地上提起来,姬信不看也知道是赵元佑,只是她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罢了。可是赵元佑接下来的动作险些将姬信的肺气炸了,这该死的混蛋竟然吻她,虽然姬信已经不止和多少人接吻过,可那只限于娇滴滴的女子,姬信自信没有断袖分桃的嗜好,他怎么能忍受被一个男子亲吻的事情。 “唔唔唔”姬信怒极,也不管他是什么王子皇孙,自己的尊严才是最重要的。姬信嘴巴被堵住不能开骂,便用拳头向赵元佑身上招呼,不想却慢了一步,双手被赵元佑紧紧的锢在身后,怎奈她力气太小挣脱不开,由着赵元佑对她轻薄。 “也不怎么样。”赵元佑将姬信吻了一通后,便一把将姬信推到地上扬长而去。 姬信坐在地上,用力的擦着被吻过的嘴巴,眼光怒视着男子远去的方向。姬信恨得咬牙切齿,这混蛋占了她便宜还说风凉话,她发誓如果那家伙下次胆敢轻薄她,必然让他断子绝孙。 “张小姐,你怎么跑这里,让我好找。”这个时候赵光义的贴身宦官,现为洛苑副使的王仁睿声音在耳畔响起。(洛苑副使,宦者官名。) “大官……”姬信抬眸看向那宦官。姬信似乎明白了,怪不得那该死的陈王将自己放了,原来是怕人看到。 “快去崇政殿,官家正找小姐呢。”王仁睿催促道。 “女婢便去。”姬信自地上爬起便去了崇政殿。 11.第一卷 汴水畔上佳人泪-崇政殿弈赌清白 宋皇后李氏初见 姬信来到崇政殿本想推门进去,可一想觉得不妥,自己一个宫奴不经禀报擅闯,指不定被这男人怎么样呢。 “进来!”正在姬信犹豫要不要敲门时,赵光义低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姬信闻言缓缓推开房门,抬眸望去,只见赵光义眼睛直愣愣的盯着着围棋盘上的残局,视乎在想些什么,想必那是他刚才和贾待诏下的残局。姬信对围棋还是懂的一些,虽然没有观战,也能看出那残局的胜负。 “女婢见过陛下。”姬信对着赵光义屈膝一礼,他知道有些礼节是必须的,即便自己万分的不情愿。 “退下!”赵光义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 姬信闻言狠得咬牙切齿,他这不是耍自己吗?大老远将她找回来现在又赶走。姬信虽然心里气愤,可只能打落牙齿往嘴里吞,她偷偷的瞪了赵光义一眼,无声的退了下去。姬信现在巴不得离这个男人远的,他不待见自己以为自己待见他吗? “回来。”这个时候赵光义的声音再次响起。 姬信现在快疯了,这人今天果真是在找茬。想到这里,她心里将赵光义亲戚问候了一回。 “可会下棋?”赵光义语气虽然有些漫不经心,可目光却锁在姬信身上。赵光义对这眼前女子的出身还是了解的,一般来说教坊女子琴棋书画多少都有射猎的,想必她也不会例外。 “略有所通。”姬信如实禀报。 “过来陪朕手谈。”赵光义命令道。(注释:下围棋又可称作手谈。) 姬信闻言也不推辞,缓步的走到了赵光义面前,将棋盘上的棋子归了笼后,也不客气的坐在了赵光义对面的椅子上便准备对弈。姬信也许是从来高高在上惯了,这几个月的磨难后,他的那种秉性似乎并没有改变多少。殊不知她刚才的举动,要是赵光义追究起来治她个大不敬都不为过。 “陛下……”姬信小心的看着赵光义,其说她想说可以了吗?后来一觉不妥,硬生生的将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赵光义微微一下笑,从盒子里拿出一颗白子捏在手里,过了半响才说道:“何必着急,可愿意和朕一赌输赢?”说完后,饶有兴趣的看着姬信。 姬信被赵光义的一笑给愣住了,没想到这寒冰一样的男人也会笑,她还以为他只会一有那一种招牌表情呢,不过那笑还是蛮好看的。他只顾研究赵光义的笑,也没听明白男人的话,只是愣愣的点了点头,姬信殊不知自己已经落入了别人的圈套。 “以你清白为赌,你我一局定输赢,如果你输了,便做朕的女人如何?”赵光义的话对姬信无疑是一声惊雷。 姬信闻言眼睛不由的瞪大,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赵光义。见过无耻的也被见过这么无耻的,只是下棋便要以她的清白做赌注,那下次难道要拿她命做赌注吗?即便自己对所谓的贞节不在乎,可是让一个男人将自己压在身下的事,他永远也接受不了。要拿自己清白做赌注,简直是痴心妄想,他怎么不拿他的命做赌注。 “不过你要是赢了,你无论提出任何合乎情理的要求,朕都答应。”赵光义根本不管姬信的表情,自顾自的说道。 如果姬信能够赢了条件的确很诱人,可是要是输了她便会万劫不复。想到这里,姬信立马跪在地上,哭诉道:“女婢鄙陋,能侍奉陛下已经天大的恩宠,怎么敢奢望做陛下的女人,望陛下收回成命!”姬信不惜诋毁和败坏自己形象,希望赵光义打消念头,姬信可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赵光义看到姬信的举动不由的恼怒,刚才如果自己对任何一个宫婢打那样的赌注,还不高兴死了。这宫里那么多女人天天也盼着自己的恩宠,这该死的女人只是个小小的宫奴,自己纡尊降贵说要恩宠她,她竟然不愿意,难道自己就那么不入他的眼吗? 赵光义越想月火大,大手捏住姬信小巧的下巴,冷声道:“朕再给你一次机会!” “死也不做你的女人!”姬信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被人如同女人般捏着下巴,姬信心中恼怒可是却又挣脱不开,不得被迫于赵光义平视。姬信想,虽然身体不能自主,可是眼光却不能输给眼前的男人,想到这里她也怒视着赵光义。 赵光义听到姬信的话本来还在生气,可看到姬信的眼神怒极反笑,这女人果然是与众不同竟然也敢瞪她。赵光义松开了姬信的下巴,带着不屑的语气说道,“你这种姿色的人岂能入朕的眼,陪朕手谈便是。” 赵光义的忽然转变让姬信脑子回不过来湾,他刚才不是一副不得到她誓不罢休的样子吗?现在反而成了自己不入他的眼了,这人到底是在做什么,即便要开玩笑也不要开这样的玩笑会吓死人的。不管真假,这句话还是让姬信的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了下来。 “咳咳……”赵光义轻声咳嗽,提醒依旧忤在那发愣的人。 姬信反应过来,再次回到椅子上准备对弈。姬信心里暗暗祈祷,希望老天保佑,让自己一定赢了这盘棋。虽然说眼前的男人说刚才是开玩笑,可是谁能保证他会不会变卦,还是努力将这盘棋赢了保险。 姬信心思已定,所以下棋下的特别用心,每一步棋都再三思考后才落子,棋从中午一直下到日落还没有到中局。 正在这时候,门外响起王仁睿的声音:“皇后到!” 那声音对姬信来所无疑是天籁之音,虽然这盘棋还没下完,可姬信已经处于劣势,如果再下去必败无疑,没想到皇后却在这个时候搅局。正在姬信愣神的片刻,一个穿着皇后冠服装,贵气比人的女子,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了进来。 只见那女子,双十年华又几春,乌云高高挽,黛眉远山横,杏目如秋水,粉颊似含羞,楚宫纤腰显窈窕,果真识佳人。 “退下。”赵光义的声音将神游中的姬信唤回。 姬信闻声,说了声告退便出去了,她早就想走了,只是不得到命令不能走罢了,听到这话当然如蒙大赦。 “陛下,那女子怎么面生的很?”李氏看着出去的姬信,试探性的问赵光义。 “只是个新进的宫奴,理他作甚。”赵光义微笑着将李氏搂在怀里,宠溺的说,“梓童来此作何,是不是想朕了?”赵光义说着,便用暧昧的眼神打量着李氏。(注释:梓童,皇帝对皇后可昵称。) “陛下好没正经……”李氏闻言不由脸红,将头埋在赵光义怀里,娇声说到。 “哈哈哈……”赵光义大笑了起来,揽着李氏的手更紧了。 12.第一卷 汴水畔上佳人泪-强入宫原因故人 姬信女心惑大明 不觉已是正月初一,昨日刚好又轮到姬信和同屋的另一叫朱奴哥的女子休息。那女子是东京人,昨天早上一起来便被家人接了回去,如今整个屋子只有她一个人。 姬信今天不用去崇政殿伺候,再加上冬日人懒一直睡到巳时过后。姬信起来后本来是想去花园散步的,可是一想到前几天自己在那里被陈王轻薄的事情,便打消了念头。姬信实在是无聊的很,便靠在床上拿出来一本前几天在崇政殿打扫屋子,捡的书看了起来。 “李小姐。”姬信这时候听到有人在外面叫自己,好像是王仁睿的声音。 虽然不知道王仁睿找她干什么,可也能猜出是谁派来的。姬信想到这里,心中暗骂了句,那该是的皇帝都不能让她好好过年。他心里虽有怨言却还是将话放在了心里。姬信麻利的穿上外衣便去开门,如今姬信也没办法,原本在宫外还有絮儿伺候,如今入了宫不会照顾自己也要学会。 “大官何事?”姬信将门打开。 “皇后宣你去。”王仁睿看了姬信一眼,不等回话便屁颠屁颠走了。 “有劳大官。”姬信对着王仁睿的背影说道。 姬信有些不明白,自己和皇后很熟吗,自己如今只是个宫女她找自己作甚,虽说心下疑惑姬信还是去了皇后的坤宁殿。 “女婢李君华见过皇后,皇后万福!” 李氏坐在方桌前,津津有味的品茶,看了地上的姬信一眼后淡淡的说道:“起来吧。” “谢皇后。”姬信说着自地上站起来,可她却一直低着头。 “李君华?”李氏咀嚼着姬信的名字,视乎从里面能品出什么不一样的东西。过了好半响,皇后凝视着依旧低着头的姬信,缓缓说道,“抬起头来让本后看看。” 姬信知道不能拒绝,无奈的将头抬起对上了皇后的眼睛。刚才她因为一进来便低着头,根本没看到李氏,如今仔细看去,今日的李氏和那日比起又别有一番风韵。今日李氏和上次相比,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气质,如果说上次的李氏是富贵的牡丹花时,而如今穿着一身素雅的宫装的李氏,整个人如同一朵淡雅的兰花,虽然横竖都是一个人可姬信觉得眼前的李氏要舒服的多。 “果然相似的紧。”李氏看到姬信的脸不由一惊,过了半响喃喃的说道。 姬信对于李氏的话自然不明白了,李氏为何有那样反应也是有原因的。其实官家以前有一十分宠爱的妃子李贤妃,为官家先后生下楚王元佐和韩王元休,可红颜薄命在她入宫的前一年,李贤妃遇疾而亡。李氏虽然和李贤妃没有见过面,可李氏却几次碰到官家对着一副画像发呆,李氏知道那是李贤妃的画像,可见那女人在官家心中是何等地位。 李氏自己那日有些事情去找官家,无意间看到眼前女子,觉得好似在什么地方见过似地,可是她走的匆忙自己没看真切,于是今日将人找来仔细辨认,一看原来和李贤妃如此相似。听说这女子是那次丹凤楼大酺时带进宫的,如今已成了官家的贴身宫婢在崇政殿陪侍,要知道这些年来崇政殿官家一概不准人入内,即便是李氏自己要去也得通报。而现在官家尽然让这女子出入崇政殿,可见其中的深意,只怕过不了多久这女子就要和自己姐妹相称了。想到这里李氏心里不由的一黯,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自己作为皇后如果没有容忍之量,怎么能管理后宫。罢了,以官家心思这女子早晚都是这后宫之人,不如自己在官家面前提出接纳她,说不定官家也会对自己另眼想看。 “知道本后为何找你吗?”李氏心里做了决定,于是看着姬信问道。 “女婢愚钝,不知。”姬信垂首说道。这不是姬信谦虚,是她真的不知道。 “官家对你的心思,想必你自己也知道。你早晚都是这宫中之人,看了日子本后让官家纳了你如何?”李氏自顾自的说完后,用眼睛盯着姬信等待她的答案。 姬信闻言老大迷惑,皇帝何时对自己有心思考了,这皇后说的是些什么?那天虽说皇帝让自己当他的女人,那也只是开了个玩笑罢了,自己再怎么自恋怎么会将那当真,何况自己又不是真真的女人,岂能做男人泄欲的工具,何况自己这样的身份,怎么能入的了那男人的眼。 “你知道官家为何将你带入宫中?”李氏盯着姬信问道。 姬信看着李氏摇头。要说那皇帝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就将自己带入宫,他至今也不明说以。 “也是。”李氏轻喃了句,对姬信微微一笑说道,“你可知道你与官家一位故人长得相像,那女子曾今为官家诞下楚王元佐和韩王元休。” 姬信听到李氏的的话后恍然大悟,怪不得那次见到陈王和韩王时,他们竟然是那种表情,见到皇帝时也用不一样的眼神看着她。这萦绕在姬信脑中的疑惑,经过李氏一提醒,他顷刻间全明白过来。姬信现在心里又说不出的苦涩,当时就怕和那皇帝粘上,如今可好竟然这张脸竟然和皇帝逝去的妃子长得相似,以他对那皇帝这几日了解,自己只怕在劫难逃了。只是有一点姬信不明白,不是都说女人嫉妒心极强,容不得自己男人心中惦记别的女人吗?按道理说皇帝对她有心思,这皇后因该恨不得将自己大卸八块,怎么这女人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 “可是明白了?”正在姬信胡思乱想的时候,李氏的声音再次响起。 “女婢有什么不对,皇后只管责罚便是。女婢蒲柳之姿,难为匹配,怎敢奢望天宠,望皇后不要再提起。”姬信说着便给李氏跪了下来。姬信心想,如今只要能拖着李氏不要给皇帝提这事,这点委屈算什么。 李氏看着姬信的举动大为惊讶,在李氏看来一般的女子听到自己说的无一不是兴高采烈对自己千恩万谢,而眼前的女子似乎对这从天而降的福分如临蛇蝎就怕被粘上似的,李氏对于这个结果心中有一丝雀跃。也罢,她既然无心自己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做什么。想到这里,李氏对姬信挥挥手,说道:“本后有些累了,你下去吧。” “女婢告退!”姬信闻言如闻大赦,连忙退了下去。 13.第一卷 汴水畔上佳人泪-赵元佑索要佳人 宋官家强辱姬信 时间很快到了正月初五,姬信休假完毕,再次回到崇政殿供职。 虽然皇后找她的事情已经过了好几天了,可姬信对那件事情还是耿耿于怀。姬信站在旁边,一边研墨不时用眼睛看着面前认真批阅奏折的男子。 姬信真的不敢相信李氏所说的是真的,姬信第一眼见到这个男人,直觉着他是个比当年的自己还寡情的皇帝。想到这里姬信心里苦笑,如今他真的是变了,连这种属于女人的直觉竟然都有了。自己在宫里这些天,也听到一些这男人见不到光的往事,最为震惊的就是所谓‘烛光斧影’的事情,试想一个为了皇位都能将自己亲哥哥置诸死地的人,要说他对那个女子能有感情鬼才相信。 赵光义也许长时间看奏章有些乏了,抬起头来休息,不经意的看到姬信对着前方发呆,也不知道想什么想的如此出神,将墨汁洒到桌子上都不知道。 “给朕沏茶去!”赵光义对姬信发呆心里不悦,于是命令道。 “呃……这便去。”姬信闻言终于从神游状态回来。 赵光义看了一眼离去的倩影,继续批阅奏折。 “禀报官家,陈王求见!”这个时候王仁睿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让他进来。”赵光义闻言沉声说道。 过了片刻功夫,只见殿门推开,赵元佑手中捧着一个匣子自外进来,他缓步走到赵光义的面前便拜了下去。 “我儿怎么有空前来?”赵光义虽然嘴里和赵元佑说着话,可目光依旧落在手中的奏折上。 “前些时日儿臣从别处得到一上古棋谱,今日特献于父皇。”赵元佑说跪在赵光义跟前,将匣子高高举于头上,其谦卑可见一般。 “哦?”赵光义闻言挑眉,将头缓缓抬起,目光落在赵元佑手上的匣子上。赵光义痴迷围棋在宫里无人不晓,为此还专门设置了棋待诏一职,赵元佑要讨他欢心自然从这个方面下功夫。 赵光义接过匣子打开,只见是一卷白绢。他将白绢展开,绢布上画着好多棋谱,在棋谱的旁边还有许多详细的解释。赵光义心中不由的有些欢喜,自己的这个儿子果然是了解自己心意。 “我儿有心了。”赵光义满意的点头,将匣子放在桌子上,走下去将赵元佑扶起来,“看来朕要好好赏赐你一番。” 赵元佑闻言心中一喜,不过嘴上却说:“儿臣不要赏赐。” “我儿献上这样的好东西,不赏赐显得朕小气,你要什么朕答应便是。”赵光义似乎心情很好。 赵元佑心想,要的便是你这句话。思考了片刻,赵元佑拱手说道:“儿臣不要金银珠宝,儿臣心仪父皇宫中的宫女李君华,请求父皇将她赐予儿臣。” 赵光义本来还好的心情,可是当听到儿子所求时,心中不由的恼怒,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和自己抢女人,真是岂有此理。不过那女人还真有能耐,才入宫几天便将自己的儿子弄得神魂颠倒,看来自己得好好管教一番。 “你先回去,这件事情朕考虑了再做答复。”赵光义虽然心里恼怒可不想让儿子看到端倪,于是强忍着火气将赵元佑挥退。赵元佑知道父皇犹豫也不好说什么,还是过几天再来吧。想到这里便退了下去。 姬信端着刚刚沏好的茶要进殿门,不想却与赵元佑打了个照面。按理来说他要给赵元佑见礼,可姬信一想到这个男人那天轻薄她的事情,恨不得扒了他的皮,要是在别的地方姬信绝对相信自己会毫不犹豫的将热茶泼到他身上以解那次的耻辱,怎么会给他见礼,于是她忍着怒气绕到了一边。 而赵元佑却不是如此想的,当他看到姬信的时候,嘴角勾起一丝笑容。他上前挡住姬信的去路,用手指轻挑起姬信小巧的下巴。当他看到佳人隐含着怒气的美眸时,反而笑了起来:“几日不见越发俊俏了,连生气的模样都这样养眼,过几日小王接你过府如何?” 姬信挣脱赵元佑的手,也不言语低头便要越过赵元佑,无奈却被赵元佑拦腰抱住,姬信不由火大,他忍着怒气低头冷声说道:“请陈王自重!”现在姬信手里拿着茶具,不敢动作太大。 “让小王自重?你说让小王怎么个自重?”说着赵元佑的嘴再次凑了过来,便要吻让姬信的唇。 “你们在做什么?”就在姬信以为自己又要被轻薄的时候,一个带着几分威严,又夹杂着怒气的声音响起,将两人生生的怔住了,姬信不用看这知道是谁。 “儿臣告退。”赵元佑知道事情不妙,立马放开姬信溜走,生怕被自己父皇的怒火波及。 “进来!”赵光义对姬信沉声命令,也没看她便再次回了屋子。姬信不明白自己被他儿子轻薄还没说什么,他倒给自己发起火来真是岂有此理。姬信虽然心里诽谤赵光义,可还是端着东西跟着进去了。 “呵呵……朕道是没有看的出来,你这宫奴蛮有能耐,竟然连朕的儿子也勾搭上了。” 姬信刚放下茶具,只觉自己下巴被人擒住。只见赵光义一脸怒气的盯着自己,似乎要用眼中的怒火将她烧做灰烬。姬信现在很生气,真的很生气。笑话,自己勾搭他儿子?自己躲都来不急了。真是上辈子造孽哪里惹了这父子,怎么都喜欢捏自己的下巴,这岂不是不将自己的尊严放在眼里,想到这里姬信也不回答他的话,狠命的将赵光义钳制自己下巴的大手拉开。 “你这宫奴果真胆大,竟不将朕放在眼里,那朕今日便让你知道后果。”赵光义说着不等姬信反应,便一把将她压倒在桌子上,开始撕扯她身上的衣物。 其实赵光义这话只是借口,对于眼前的女子,其实那次下棋的时候就想占有了,只是后来被皇后搅和了。本来赵光义还想慢慢调教,没想到连自己的儿子也觊觎,如今自己也不用考虑那么多了。 “陛下你这是做什么?”姬信被赵光义压在桌子上,不由的喊了起来。姬信又不是纯情少女,赵光义要做什么他岂能不知,虽然自己如今是女儿身,可心里还是男子,怎么能和男人做着龌龊的事情,即便自己是真的女人,被人这样用强也是不能接受的。 “做你喜欢的事情。”赵光义说着,大手在姬信的胸脯上用力捏了一把,姬信不由的叫了起来。 “男女之事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官家怎可用强?即便得到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姬信知道自己如今是弱者,眼前的男子如果执意要做,自己的清白是保不住了,可是她还是要做最后的努力,毕竟对他来说,在男子身下承欢还不是能接受的。 “笑话,朕要你的心作甚?”赵光义停下手中的动作,冷哼道,“只是要个暖床的女人罢了,何必如此麻烦。”说完话后,男人继续他的动作。 姬信闻言心中闪过一丝绝望,原来自己只是要当男人的泄欲工具。姬信如此高傲的人岂能如他的愿望,听到赵光义的话后挣扎的更加剧烈,虽然如此可究竟力气太小,没多久还是被赵光义扒的不着寸缕…… “你如果不听话,朕给你好看!”赵光义蓄箭待发时,有些按不住身下的人儿,于是冷声威胁道。 “你皇帝怎么样,就可以强人所难?”姬信虽然和赵光义都已经坦诚相待了,可姬信却并没有像一般女子表现出该有的羞涩,也许她觉得两个都是男人光着身子都没什么。虽然她光着身子躺在身下,可气势依旧不输于赵光义,怒瞪着赵光义喝道。姬信却不知道自己这么一停,给了别人机会。 “朕就喜欢强人所难,你永远都是朕的宫奴,也只能做朕的女人!”赵光义对于姬信的反应有些意外,没想到眼前的佳人竟如此与众不同。想着他揽着姬信的腰肢,也不等姬信反应便一挺身进入了姬信的身子。赵光义感觉在进入之时有略微的阻隔,这让他心中一喜,原来这女人还是处子之身,没想到这人儿在那教坊之地也能保全身子,而自己竟是他第一个男人。 “你……啊!”姬信刚想说什么,只觉一个炽热的什物进入了自己的身体,接着便是一种难以忍受的撕心裂肺的疼痛,原来这该死的男人还是将自己玷污了。而在此同时,姬信的眼角缓缓的流出了一行清泪。她真的没想到,原来自己还有流泪的一天。 14.第一卷 汴水畔上佳人泪-赵光义拒行册立 宋宫中再遇元休 赵光义本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姬信被他整整要了一半天的功夫,直到被折磨的昏过去才罢手。赵光义将昏过去的人儿抱到床上,小心的盖好被子,用手轻柔的抹去人儿眼角的泪痕,自语道:“不管你是谁,这辈子你只能做我的女人,要怪只能怪你长了一张和她一样的脸。”赵光义对着姬信的脸看了半响,才穿好了衣服出了崇政殿。 “官家!”门外候着的王仁睿看赵光义出来,唤了声连忙跟了上去。 赵光义停了下来转过身子,对王仁睿吩咐道:“现在不要打扰她,两个时辰后叫李君华来福宁殿。”赵光义说完也不等回话便径直走了。(福宁殿,北宋皇宫中皇帝寝宫。) 坤宁殿。 “官家,尝尝这个。”只见李氏用筷子夹了一小块鱼肉,小心翼翼的放在了特制的金碟中,一旁的小宫女会意,双手将小碟捧起,跪下来递给赵光义。今天赵光义能来她的寝宫,李氏很高兴,吩咐人准备了丰盛的酒菜。 赵光义将鱼肉夹起来放到口中咀嚼的半响,说道:“还算不错。” “妾有一事,不知该不该说。”李氏给赵光义斟了杯酒,看着赵光义的脸色说道。 “梓童但说无妨。”赵光义接过酒杯放在桌子上,笑容满面的看着李氏。 “妾听闻,陛下宠幸了宫女李君华……” “这是哪个多嘴,朕真的该拔了他的舌头!”赵光义也不等李氏话说完,有些生气的打断话,同时带着厉色的眼睛狠狠的瞪了一旁陪侍的王仁睿一眼,弄的王仁睿身子不由得一抖。 “妾以为,既然官家已经宠幸了李君华,那就是官家的人,不如让她先当封君如何,以后再进宫阶如何?”李氏说完后将目光转向赵光义。虽然李氏知道赵光义对那女子有些不同,可是这也不能一步登天,让她一开始做封君已经是最高宫阶了。(君,是北宋后宫低等嫔妃称号。) “封君?”赵光义闻言满是不屑的说,“让朕只宠幸了一次,便要赐号,两次三此的话,还要爬到朕头上?宫奴还是宫奴,就是侍御都没得当!”赵光义不是没想过册封的事情,只是他觉得,在没有彻底征服那女人前是不会给她名分的。(侍御,北宋最低的妃嫔称号。) “可是……”李氏有些搞不明白了,官家明明在乎那女子,怎么就吝啬那个封号了。 “圣人可是要赶朕走?”赵光义不悦的盯着李氏。 “妾僭越了。”李氏识趣的闭上了嘴。 却说姬信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躺在崇政殿的床上,只觉私处酸痛而且身上除过裹着的被子,可谓是不着寸缕。姬信当然知道刚才做过什么,因为羞人的地方的殷红便说明了一切。姬信想到这里,拳头不由的握紧,那该死的皇帝竟能做出这事情。虽然她现在不能将那皇帝如何,可姬信发誓,有朝一日她有翻身的机会,一定将今日受到的耻辱从他身上讨回来。 “李小姐起来了吗?” 姬信知道是王仁睿的声音,连忙换上衣服答道:“女婢这就来。”姬信拖着有些疼痛的腿过去开门。 “李小姐,官家两个时辰前吩咐,让你醒来便去福宁殿。”王仁睿恭敬的答道。 “有劳大官了。”姬信说了便将门掩上去了福宁殿。姬信对王仁睿突然对自己如此恭敬自然知道为什么,也没有做多想。 姬信因为皇帝要了她的事情,真想一刀杀了他怎么愿意去他的宫殿,可是他万一找个借口再强要自己那真的是完了。刚才的事情不就是那该死的借口说她勾引他儿子吗?其实退一步说,这身子也不是自己的,他要了就当被狗咬了罢了。可是让狗咬多了是会出事的,因为现在自己是女人身子,如果那种事做多了是会怀孕的。姬信一想到怀孕,身上不由的打了一个哆嗦,心想要是她怀孕了,那可真是欲哭无泪了。 “唔……”姬信只顾低头想东西,却不知怎么撞上了一个硬中带软的事物,不由的闷哼了声。姬信有些像不明白,将头缓缓抬起却对上了一张熟悉的脸庞。 那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脸庞和皇帝有几分相似,却没有那皇帝的寡情脸,面容上多了几分温润,让人身上不由的有些暖意,似乎这少年便是那日在会仙楼见过的韩王,对了就是那日见过的韩王,而且手里还托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长得粉嘟嘟的样子可爱极了。看小女孩的衣服,姬信便知道女孩不是公主便是郡主之类。 “大胆宫奴!见了本公主……见了本公主和元休哥哥也不见礼?”就在姬信愣神的片刻,那小女孩嫩生生,带着几分嚣张的声音响起。 姬信虽然被一个小黄毛丫头呼来喝去有些不爽,可也不想让眼前的韩王挑出错误,于是慢吞吞的便要跪下去,其实姬信是相当不乐意的。 “宣慈,小孩子家知道什么?”赵元佑假装生气的拍拍小丫头的脑袋,将姬信顺势扶住用带着磁性的声音说道,“姑娘,我们又见面了。”(注释:宣慈公主是宋太宗第四女。) “呃哦,是没想到。”姬信机械性的答道,借着赵元休的手再次起来。姬信本来也不想跪,要不是那小女孩乱吆喝的话他连着个样子也不想做。姬信觉得这几个月来,自己以前藐视一切的性子渐渐的都被这些人和事消磨殆尽了。 “不知姑娘在宫里可习惯?”赵元休有一搭没一搭的问道。看到这个和母亲长得一样的女子,说话总有些说不明白的拘束感觉。 “还好吧。”姬信说着,忽然想去了还要去福宁殿见那该死的皇帝,于是有些抱歉的说道,“殿下失礼了,女婢还有事情。”姬信做了个女子的礼节也不管赵元休的反应便走了。 “这宫奴好过分,尽然不给不给本公主说声就走了,看本公主下次见了给她好看!”小宣慈看着女子远去的方向,小嘴撅的老高。 赵元休笑着揉了揉小公主的脑袋,看着女子消失的方向叹息着摇了摇头,拉着宣慈小公主继续在宫里转悠。 15.第一卷 汴水畔上佳人泪-姬信被胁伴鸾驾 皇帝科举行改制 紫宸殿后阁。(紫宸殿,北宋皇宫早朝地方。) “陛下,女婢可以不去吗?”姬信抬眸看着赵光义。虽然姬信曾今不止一次上过朝,对此并没有什么害怕的,可是让她以伴驾侍女的身份出现在朝堂上,这姬信感觉就是对她最大的打击。 “不去也可以。”赵光义理了理衣服,凝视着姬信用极其暧昧的语气说道,“今天晚上让朕好好尝尝滋味,朕几天没做事,对你的身体可想念的紧。” 姬信听到前半句话时心情大好,可是当赵光义说出后半句时,姬信瞪大眼睛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他。姬信真的没想到人无耻能到这个地步,竟然堂而皇之的说出如此不堪的话。姬信如今只有认栽了,因为她知道眼前的男人是说到做到的。一次自己已经无法承受了,如果她再有一次躺在他的身下承欢,那还不如死了干净。算了,与其那样还不如陪他上朝好的得多。 “女婢愿意伴驾。”姬信心思已定,咬牙低头说道。 赵光义看了姬信一眼也没说什么,便由着王仁睿搀扶着出去了。 姬信看着赵光义的背影,拳头紧了紧。她如今对赵光义这个人是即恐惧又嫉恨,似乎她的弱点总能被赵光义抓住,虽然恨得咬牙切齿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以前虽然说一天大半时间都能见到他,可上朝的几个时辰,她还可以对那人选择暂时性的失忆,可如今好了,赵光义连上朝也带着自己,如今真的算是形影不离了。 “妹妹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吧!”一旁的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子催促,而这女子也是赵光义的伴驾宫女,是和姬信以前同屋的女子,叫朱奴哥。为什么说以前同屋,那是因为自从姬信被赵光义强要了后,她便被迫搬到了福宁殿了,更过分的是赵光义尽然没给她单独分配房间,让她和自己挤到一个屋子。 “呃……就来。”姬信反应过了连忙跟了上去。 紫宸殿前殿。 “恭祝陛下圣躬万福!”众位大臣山呼。 “平身。”赵光义朗声说道。 “谢陛下。” “陛下有诏,有事上奏无事退朝!”王仁睿用他特有的嗓音唱道。 “臣李昉有事启奏!”这个时候姬信只见一个站在左列第二位,年纪四十多岁的男子,手拿朝笏站到大殿中央,视乎那男子报姓名时说是李昉,听人说此人是当朝的平章事。(注释:平章事,唐宋官名。全名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其职责便是宰相。) “李卿有事便说吧。” “前日陛下让臣所拟定的科举建言,臣已完成请陛下过目。”李昉说着将一个奏折双手举过了胸前,王仁睿会意走下去将奏折接过递给赵光义。 赵光义将奏折浏览了一遍后,将奏放到一旁点头说道:“卿言是矣,过会到朕寝殿来一趟,退朝吧。”赵光义说着便下了御座“恭送陛下!” 福宁殿。 赵光义坐在书案前翻看着奏折,自语道:“自唐以来创立科举以为取士之法,然而时过境迁如今已成主途。近年来我大宋为广纳人才扩大科举,朕即位以来数年间科举所录竟有万余人,较唐一代还多,这样做是不是有滥录之嫌?”赵光义将目光转向李昉。 “陛下,臣有一言不知该不该讲。”李昉看着赵光义说道。 “但说无妨。” 李昉看看赵光义说道:“臣以为,陛下科举选才扩大招录自然会招纳更多的贤才,可是要是招录太多,难免会有滥竽充数者。陛下录取应量定人数,加强科考法纪,对舞弊者给予严惩,使得陛下可以知道每个人的真正才能,而后加以录用。” 赵光义听到李昉的话,沉思了半响后脸上露出了笑容:“李卿考虑果然周密,这样吧你先回去将此事条陈交朕,过几日朕便昭告天下。” “诺!”李昉答应着退了下去。 姬信冷眼看着赵光义这些天的举动,心里不由的和当年的自己比较起来。赵光义要和自己比,首先算是一个仁慈好皇帝,至少不像自己动不动就杀戮大臣,接着还有一点做的也比自己好,那便是能虚心听取群臣的意见改正自己的错,这是自己所没有的。当年要是有大臣给自己找错误,姬信绝对相信那大臣活不到第二天。可是赵光义即便做的再好,姬信也对此人没有什么好感,因为赵光义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是至始至终也无法原谅的,在她心里,赵光义就是名副其实的禽兽。 “想什么想的如此出神?”赵光义看到姬信对着案几发呆有些好奇。赵光义对于姬信心中所想自然不知道,要不然准会气疯的。 “没……没什么。”姬信回过神了,看到桌子上的空杯子连忙说道,“女婢给陛下沏茶去。”姬信说着将杯子拿起抬腿便要走,姬信现在见到赵光义就不舒服,哪里愿意久待这只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朕让你走了吗?”赵光义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响起。 姬信可不是一般人,岂能被他一句话镇住,她回过头来定定的看了眼赵光义说道:“女婢请陛下允诺。” 赵光义一把将姬信揽在怀里,抿唇说道:“果然是不听话,朕该让你好好长记性才是。”他说完也不等姬信反应,便将姬信打横抱起,向内室走去。 “混蛋!畜生!快放我下来,不然你回后悔的!”赵光义要做什么姬信此时最清楚不过了,她能一次受辱怎么能让他第二次得逞,姬信想到这里也不管不顾的大骂起来。 赵光义听到姬信的皇脸色变得难看,他一君王怎么能让一个小小宫奴如此谩骂。于是他停了下来,阴着脸看着怀里的姬信:“你说什么!” “畜生!”姬信想也不想话再次说出。 “哈哈哈……”赵光义闻言不怒反笑,咬牙看着姬信说道:“骂得好,骂得好!朕今日便让你知道什么是畜生!” 姬信有些无语,此人怎么回事,该不是缺心眼自己骂他他还能笑得出来。而姬信却不知道,自己将面临一场暴风雨。 16.第一卷 汴水畔上佳人泪-福宁殿二次被辱 逃宋宫再见故人 姬信被一把摔在床上,不等她反应赵光义便将她身子强行按住,用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搞来的布条将姬信的手脚捆到了床上,虽然姬信拼命反抗,怎奈力气太小,片刻功夫便被赵光义成大字绑在床上。 “畜生你要是敢碰我,我绝对会杀了你!”姬信看着自己以如此浪荡的姿态呈现在男人面前,心中怒火滔天,不管不顾的冲罪魁祸首吼道。 “何必如此,你的身体朕哪里没碰过?”赵光义用手轻轻的挑起姬信的下颌,波澜不惊的说道。 “王八蛋!”姬信真的想将眼前男人一把捏死,怎奈手脚不能动,只有用骂声发泄胸中的郁结。 “好好骂吧。”赵光义冷笑了声,一把拉住姬信的衣衫,用力一拽便被扯下来一大片,雪白的胸脯暴露在空气中。 “狗皇帝!你不得好死!”姬信羞愤难当,拼命的扭动身子。 “朕也做过不少坏事,还不是活的好好的,你要担心自己才是。”赵光义好整以暇的看着姬信,手上仍然没有停下他的禽兽行为。 “我要杀……唔!”姬信狠话刚要说出,只觉一烁热的,硬邦邦的东西贯穿了自己,那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让姬信心里有一丝绝望,心中的愤怒顷刻间被绝望代替。 她此刻才知道,在这宫里自己永远都被男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她所做的反抗只是徒劳。而自己要脱离这苦海,只有两条路,要么死要么逃出宫里,显然死姬信是不会选的,眼前可恨的男人都没有死,她怎么能去死呢?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反正这身子有不是她的,已经被糟蹋过一次,还在乎第二次吗?想到这里,姬信放弃了挣扎,有些自暴自弃的闭上眼睛。 “睁开眼睛!”赵光义每当看到姬信的怒容,心里竟有些莫名的兴奋,觉得逗弄眼前的人儿也是一大乐事,可现在姬信突然放弃挣扎,这让赵光义哪里寻乐子。想到这里他用手揽着姬信的头,强迫她看向两人交合的地方,“朕要让你记住你身体是谁的,这辈子你只能做朕的女人!” “你!”姬信怒火再次被勾起,虽然手脚不能动颤只能用眼睛瞪他。姬信心中暗骂,这皇帝果真不是好东西竟然如此羞辱自己,她心中下定决心,有朝一日必然宰了眼前的男子。 “朕会好好疼你的……”赵光义邪魅的说着,那东西在姬信体内用力一倒弄,让姬信疼的连连的乱叫。 姬信虽然对赵光义恨得要死,可是她不得不承认,这男人果真强悍的如同种马,比当年的自己要厉害的多,将她整整要了好久才罢休,而最终的结果是姬信整整一天多下不了床。姬信以前没有亲身体验,如今想来这种事果然是女人吃亏。她心中真的有后悔自己当年那样的粗暴的对那些妃子,不想今日她也饱尝了这种痛苦,果然是报应啊。 东墙明月影般般。 时近五更,只见一个瘦小的黑影身上背着包袱,鬼鬼祟祟的蹲在左掖门旁的一处灌木丛中,似乎在等什么。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候,只见一辆车自宫内驶出,停在了左掖门口,而那车上散发出来的恶臭让人不由一阵恶心,原来这是每天清晨出入宫禁的粪车。 黑影趁着守门卫士检查车子的空挡,钻到了车子的下面。侍卫检查过后,粪车缓缓的驶出宫门而去…… 事实上,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不是别人,而是姬信。自从那日在福宁殿被赵光义再次侮辱了后,更坚定了她逃出宫里的打算。她每日闲暇时间便留意出宫的车辆,她发现每天早晨天不亮时,便有粪车出宫而且是风雨无阻,视乎侍卫都对这车检查不怎么严,于是姬信心中便有了计较。 姬信虽然在宫里只呆了一个多月,可运气还算好,竟让碰上了两次发放月俸,宋宫中宫女的月俸也还丰厚是半贯钱,姬信也没地方去花销自然是存了下来,加上赵光义前后送的东西,姬信身上的财物也差不多有五贯钱(相当于5两白银),虽然钱不多只要不奢侈半年内还是不愁生计的。 姬信知道如果皇帝发现她出逃,必然会派人前来追赶。东京城不是久留之地还是到其他城邑安全,等过段时间皇帝寻不见了自然淡忘了,毕竟如今的自己只是个宫奴,皇帝不会怎么上心的。姬信心中做了决定,便在城内小店买了几个包子换上事先准备好的男装匆匆出城了。 “君华。”姬信自新宋门出来后,忽然被人叫住了,姬信现在是相当的郁闷,他有些怨怼的看着发声的主人,而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她在宫外的侍儿絮儿。姬信觉得自己如今已经是男子打扮,怎么还是被人分辨出来了,看来她的化装技术还是要好好改进一下了。 “咦?没想到我真的猜对了。”小丫头脸上带着惊喜,喃喃自语道。絮儿自从知道姬信入宫后,心中也是怅然若失,毕竟自己在姑娘身边伺候了这么长时间了。 姬信闻言内心有些崩溃,原来那丫头也不是一眼认出,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想到这里她没好气的看了絮儿一眼。 絮儿过了片刻,泪光闪闪的看着姬信问道:“君华你不是在宫里,怎么” “少废话,要不要和我一道离开东京?”姬信用一贯冰冷的语气说道。姬信虽然和絮儿在一起没有多久,可是觉得着丫头也是可以信任的。当她出宫后碰到絮儿,心中竟然有些莫名的兴奋。其实姬信心里还有一个目的,觉得带着这丫头自己以后也有人照顾,前些天宫里没人伺候,反而要伺候别人的日子让姬信受够了。 “我……”絮儿疑惑的看着姬信。 姬信看絮儿犹犹豫豫,也没回言径直向城外走去,他一贯不喜欢那种几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性格。 “君华……君华……等等我!”絮儿反应过来,连忙跟上了姬信。絮儿虽然不知道自家姑娘为什么要离开东京,可是她觉得跟着姑娘就是对的。 “路上叫我阿郎便是。”姬信觉得自己如今打扮,这个称呼应该是最合适不过了。 “哦。”小丫头也没说什么,机械性的点头。 17.第二卷 纵情天下任此生-姬信携女生异地 郓州初见寇平仲 注释:郓州,治须城,今山东东平县。北宋属于京东西路。州境有大泽,曰大野或巨野泽。 雍熙四年(公元987年)秋八月。 郓州城外一户人家大门紧闭,而院子里的哭闹声却清晰异常。 “娘……娘……”一个将近两岁的小孩子坐在地上独自玩耍,当她看到来人时小脸绽开了花。 “混账东西!再叫一句试一试?”一个秀气的男子一脸愤恨的看着地上小不点,似乎和自己有仇一样。 “娘……抱抱……”小不点伸着小手,一脸渴望的看着男子。 秀气男子手指一曲,给小孩狠狠一个暴栗,一把拍开小不点的小手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 “哇呜……痛痛……娘……呜呜呜……”男子那一下可够狠的,将小不点敲的大叫。虽然被男子如此对待,小不点还是意志坚强的唤那狠心男子‘娘’。 “真是的,只是个小孩子,君华也真是狠的下心。”只见一个少女将地上可怜的小不点抱起来,满是疼惜的用手轻轻的给小不点揉着脑袋,轻声哄道,“小娘子听话,我们不理会那狠心的娘亲了,好不好?” “娘……娘……”小不点哽咽着缩到少女怀里,眼睛仍然盯着屋内。 “哎!又何苦来。”少女叹了口气,抱着小不点进了屋子。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那年姬信从宫里逃出后,半路遇到了絮儿于是便带着她一路往东北方向而去。 路上走了几日,姬信不知道怎么回事,每天无论吃不吃东西总是呕的不行,身子也乏力的很,姬信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病于是便和絮儿去了最近城镇的医馆。当郎中说出缘由后,姬信差点没将那医馆给拆了,原来她竟然有了身孕。絮儿闻言大喜,好说歹说终于说服姬信住下养胎。她当然知道那孩子是谁的了,她恨不得将那男人杀死,怎么会心甘情愿为他生孩子,于是便暗地里卖了堕胎药回去。 也许是腹中孩子命不该绝,姬信本来将药熬好准备喝的时候,被絮儿发现了将药碗夺过摔在地上,原来姬信的一举一动都在絮儿的监视之下。在养胎初期,虽然絮儿紧紧盯着姬信,姬信还是没有放下堕胎的企图,只是每次都在絮儿的作用下失败了。到孩子有五六个月后,姬信知道孩子已经成型,便放弃了堕胎企图,因为她知道那时要堕胎连她自己都会有危险,除非她不想活了。 姬信现在都清清楚楚记得,自己生那孩子惊心动魄的一刻,这孩子果真会和那男人一样的折磨人,姬信用了一天一夜才生下来,之后她整个人只剩下半条命了,一直昏睡了两天才醒来。 因为这些原因,姬信对这个孩子从一出生便不喜欢,心中还隐隐有些厌恶。记得孩子出生后饿的直哭,絮儿让姬信给孩子喂奶。姬信听到后心中不由的恼怒,自己被迫当女人还生了孩子,这已经是做人的极限了,还让她掏出乳房给小孩喂奶这绝对做不到。即便这不是自己的身体,姬信也坚决不做这样的事。姬信虽然没给孩子哺乳,可她的奶水却也多,姬信难受便将母乳挤出来倒了也不给孩子喝。絮儿看劝不动姬信,只好给将孩子寄养在有婴孩的人家到了晚上才抱回家,直到半年前孩子断奶。 说句良心活,这两年那孩子都是絮儿一直照顾的,姬信是一天也没管过。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孩子不论姬信如何厌恶还是虐待,她依然见了姬信亲的不得了,大约这便是母女天性使然吧。 当孩子长到一岁多的时候,姬信带着孩子和絮儿才离开了小镇,一路继续往东北走。大约有个把月便到达了郓州,姬信觉得此地不错也不想走了,便在郓州城外大野泽边,一个村子租赁了屋子住下,用两贯钱置办了家什就算安了家,同时扮作男装在村学教书,让絮儿在家带孩子。 今天村学放假,姬信下午不用去教书,觉得无聊便漫无目的的走着,不觉来到了大野泽边。只见一望无际的水面上点点渔舟和画舫,阳光照耀下水面金光闪烁。姬信看着这些,在家时因为孩子闹心的郁闷心情也好了不少。这段在郓州的日子,姬每逢心情不好的时候,她便独自来大野泽边散心。 姬信坐在柳荫下歇息,只见一画舫靠了岸,一帮文士说说笑笑的自上面下来。姬信即便没在其中,也知道哪些人是狎妓归来的男子。姬信本来是出来散心的,被他们这样一搅合,心中不由的烦闷,于是从树荫下的青石上坐起径直离开。 “兄台!且慢!”姬信听到后面的声音,先是一怔继续往前走,姬信不认为那声音是叫她的。 姬信没走几步便被人从后面拉住,姬信回头看去原来是刚才的那帮人中的一个,年纪有二十六七,打扮颇为儒雅。虽然此人给姬信的感觉不算讨厌,可他这样拉拉扯扯算什么,即便她现在不是女人也不行。想到这里,姬信有些恼怒的拍掉来人的手,不悦的说道:“何事?” “这个可是兄台的?”男子对姬信的恼怒不已为意,笑着将一块玉佩递到姬信的面前。 姬信仔细一端详觉得有些眼熟,于是在身上摸了半天也没摸到玉佩,于是将男子手中玉佩夺了过来,干巴巴的说了声谢便走了。 “兄台便这样走了?”那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要如何?”姬信将头转过来,一脸不爽的看着男子。 “在下寇准,字平仲,兄台叫我平仲便是。”男子似乎有意结交姬信,有些迫不及待的报了名号,“敢问兄台贵姓?” “姬信便是。”姬信不耐烦的说道。她出宫之后怕被赵光义查出来,便用了自己的本名。姬信刚开始只顾想自己的事情后来才反应过来,寇准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姬信想了半天才明白过来。自己记得前些天到郓州城时,就听说通判换成了一个姓寇的,好像叫寇准的,难道这男子便是他?想到这里,姬信不确定的看着男子问道,“敢问你便是郓州通判寇准?” “哪里来的汉子,竟然如此和监州说话?”这个时候一个狗腿的男子对着姬信喝道。(注释:通判为一州知州的副手,宋代俗称监州。) “退下!”寇准喝止了自己的仆从,笑着对姬信说道:“家人无理,贤弟不要理会才是。” “我还有事,告辞。”姬信根本不会理会仗势的下人,对寇准拱了拱手便走了。 寇准看了眼姬信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便带着仆从也回去了。 18.第二卷 纵情天下任此生-王仁睿奉诏郓州 赵元僖千里寻情 注释:此时宋太宗刚刚为赵元佑改名赵元僖。 福宁殿。 一身穿龙袍的男子坐在书案边满脸怒气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王仁睿,过了半响沉声呵斥道:“找了两年多连鬼影子都没见,朕要你何用?” “官家息怒,小人罪该万死!”王仁睿稽首谢罪,磕头将地板弄得咚咚直响,真让人怀疑那是不是他的脑袋…… “罢了,你既然做不成事去西京供奉先帝陵寝。”赵光义对王仁睿挥挥手,淡淡说道。(注释:西京,指河南府,今河南洛阳,为北宋四京之一。) “小的愿意侍奉官家左右,不愿去西京!”赵光义虽然没说处罚王仁睿,可是让他跑到洛阳看陵墓,这无疑和打入冷宫一般。 赵光义蹙眉看着王仁睿,半天不语。 “求官家开恩……” 赵光义略做做思考的看了王仁睿一眼,缓缓说道:“朕给你半个月时间如果再没有消息,你就去西京守陵。” “小的领命!”王仁睿闻言大喜,连忙答话。 “退下去!”赵光义不耐烦的对王仁睿挥挥手。 赵光义看着王仁睿远去,握拳自语道:李君华,你以为你能逃出朕的手掌心,上天入地朕也要将你挖出来。 陈王府。 只见一青衣男子负手站在花园的凉亭,对着水面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而当你仔细观察时会发现男子眉宇间带着几分忧思,大约是因为某些事情伤感吧。 “殿下。”这个时候,一个女子甜腻的声音响起。 男子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头挽同心髻,身穿着粉色对襟绣花上襦,下着月白长裙的女子缓步走来。女子约有十五六岁,容颜娇好举止之间尽显妩媚。而此女不是别人,正是赵元僖(赵元佑刚改名为赵元僖)新纳的小妾张氏,平时深的赵元僖的宠爱。 “殿下。”女子软语说着,将整个身体倚在了赵元僖的身上。 “爱妾何故前来,嗯?”赵元僖将女子揽到怀中,笑着用手托起张氏的下颌,眼睛紧紧的盯着张氏。虽然赵元僖脸上挂着笑容,可那笑里明明不含一丝表情。 “妾身想殿下了嘛。”张氏看着赵元僖撒娇,身子还不停的在赵元僖身上蹭来噌去。 “难得爱妾挂记。”赵元僖说完忽然脸色一变,将张氏推到一边,“这地方是你来的,还不给小王退下!” “我……”张氏不明所以的看着赵元僖,这殿下的表情变化也太快了,刚才还笑颜对着自己,如今在怎么一副要吃了自己的样子。 “滚!”赵元僖对依旧忤在那的张氏怒喝道。 “妾身告退,妾身告退。”张氏对赵元僖的脾气自然了解,闻言脸色一变立马退了下去,因为她知道,如果自己再呆在那里殿下可不就是骂她了,肯定会是拳脚相加,为了安全还是走了是上策。 赵元僖前几天入宫给赵光义问安,也不知道为什么被莫名其妙的骂了一顿,因此赵元僖这两天脾气相当的不好,今天他刚从外面回来,心里有些烦躁便在亭子休息,只可惜张氏没有眼色触了他的霉头。 “殿下,小的……小的赵密有事禀报。”这个时候,赵密有些微喘的声音忽然在身侧响起。 赵元僖胸中的火气还没有怎么平复,听到再次出现的声响,强压着火气对侍从喝道:“最好有事,不然到刑房领四十皮鞭!” 赵密闻言心中一颤,小心的说道:“小的已经查出李小姐的下落了,她在……” “在哪里?”赵元僖闻言心中不由的狂喜,也不等赵密将话说完,立马抓着赵密的衣襟问道。 “在……在郓州大野泽旁……”赵密心里真的不明白,自家殿下怎么会在乎一个私自出逃的宫奴,为了找那女子害的自己在外面跑了整整两年,从陇右秦州(今甘肃天水)跑到齐鲁密州(今山东诸城),自江南越州(今浙江绍兴)到河东代州(今山西代县),天下州郡几乎跑了个便总算将人找到了。 “干的好!下去领赏去。”赵元僖心情大好,放开赵密挥手说道。 “诺!” “等等。”赵元僖忽然想到什么,连忙叫住赵密,“速速备马,小王今日便要赶到郓州。” “可是殿下你……”赵密闻言不由一惊,这殿下不是疯了吧,从东京到郓州虽然不算太远差不多也要四百多里路,骑马最快也要一天一夜。何况现在殿下身为开封府尹,怎么能随便弃职位外出呢,要是让官家知道了那还得了。 “没什么可是的,让你去你就去罗嗦什么!”赵元僖瞪了赵密一眼,问道,“宫里那边也知道了?” “想必也知道了。”赵密自然知道赵元僖话中的意思。 “那你先去准备,两个时辰后我们一道出发。”赵元僖想想说道。 “诺!”赵密无法,连忙退了出去。因为跟随殿下多年,赵密知道赵元僖的脾气,只要他自己决定的事情,是不会轻易改变的,于是他也没有再劝说什么。 赵元僖看着赵密出去,拳头不由的紧了紧。在赵元僖心中最为不甘的就是这件事情,本来那女子是他最早认识,要做也因该做他的女人。没想到多事的弟弟在父皇前提起那女子后,却被父皇抢先一步将那可人据为己有,想到这里赵元僖对赵元侃(此时赵元休也改名为元侃)的恨意不由的添了几分。 那女子入宫后赵元僖对此已经不抱希望了,可也不知道那女子用了什么方法,竟然逃出了皇宫。赵元僖得到消息心中燃起了希望,于是派人四处打听,也不知道那女人怎么藏的,自己都找了两年多都一点消息也没有,本来赵元僖想着这次赵密如果再找不到他便断了此念,不想赵密却在这个时候将喜讯带来了,赵元僖现在恨不得一下子飞去,见到日思夜想的佳人。 却说这边赵元僖连夜赶路去会佳人,那边宫里赵光义也得到了姬信在郓州的消息,连忙派王仁睿到郓州抓姬信回宫,至于两面谁能先找到,那只有听从天意了。 19.第二卷 纵情天下任此生-生母狠心弃幼儿 慎思决计赴辽国 村学。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几个小孩子抱着书本摇头晃脑的念着,姬信手里拿着两指粗的竹板,负手走来走去,当小家伙们将那段《千字文》读完后,他回到了座位上准备讲解。 “天地二者,是我们所……” “呼……呼……”姬信刚要讲解时,听到声音不由的有些生气,只见一个小十来岁的小男孩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而且不怕死的竟然打起了呼噜,惹的周外的孩子都嬉笑不已。 “郑允哥,你好自在啊?”姬信上前揪住小男孩的耳朵提起来,咬牙说道。村学里的其他孩子道罢了,可这允哥却调皮的很,姬信不知给他了多少苦头吃,可是上课捣乱的秉性依旧改不了。 “哎哟!”被姬信这么一弄从美梦中终于醒来,允哥疼的叫了起来,呲牙咧嘴的讨饶,“夫……夫子,我再也不敢睡觉了……” “将手伸出来!”姬信不做理会,面无表情的说道。要知道允哥这样的话姬信不知道听过多上次了,要不是看在他姐姐一个人拉扯他不容易,又住了他家的房子,姬信早就将这不服管教的小子踢出去了。 “哦。”允哥揉了揉被揪的发痛的耳朵,将一只手乖乖的伸出来,可怜兮兮的看着姬信。 “啪!啪!……”姬信用竹板在小家伙的手上打着,一连打了十下。这允哥还真是倔强,明明疼了眼泪都流出来了,却咬着唇不吭声,这让姬信打心里佩服这孩子。可一马归一码,姬信不会因此手软,她打完了允哥后,命令道:“到后院站着去!”姬信看允哥出去,又继续开始讲课了。 “姬先生在吗?”姬信讲完课正在休息,一个女子声音响起。 姬信抬眸望去,只见一个年纪约有二十七八,穿着青色粗布衣裙,村姑打扮的女子,提着竹篮在门口张望。姬信知道来人便是允哥的姐姐郑元娘。自姬信当上这村学的先生后,这女子道是热情每到中午的时候,除过给自己弟弟送饭外,还捎带的给她一份,姬信说过多少次了,可那女子就是不依,姬信无法只有由她了。 “就到这里,都回去用饭吧。”姬信对小孩子们说的。 小子们一听放学,连忙丢下书本,一溜烟出了学堂,还没半盏茶功夫,学堂就只剩下姬信和元娘了。 元娘将竹篮放在一旁的地上,看着姬信略带歉意的笑着说道:“打扰了。” “无妨。”姬信摆手,含笑说道,“小弟麻烦娘子才是。”姬信现在都觉得自己来到这个异世这几年自己的确改变了不少,对人也竟能心平气和的说话了,这在当年可是难以想象的。 元娘闻言,羞涩的看了姬信一眼,环视四周问道,“允哥呢?是不是又淘气了。” “也没什么,我让他去集市买纸笔去了,过会才回来。”姬信知道元娘脾气,如果将他上课睡觉的事情说出来,那孩子回去只怕一顿好打。 “便好,还以为允哥淘气了。”元娘低头轻喃了句后,看着姬信笑眯眯的凑近她耳畔小声说道,“我先回去了,妹妹记得傍晚和允哥早点回来哦。” 姬信闻言脸色一僵,有些气恼的看着远去的女子。姬信自逃出宫后,便以男子身份示人,姬信本来掩饰的也好,几年来也没怎么被人发现。可百密难免有一疏,前几个月,姬信身上难受白天在屋里洗澡,不想忘了关门,元娘因为允哥的事前来找姬信,至于开门后的事情也就不用说了,反正是这个事情让元娘吃惊不小。 傍晚,姬信村学回来路上,允哥这小子调皮的不得了,一会跑到这里撕把草,跑到哪里扬一把土,就是不好好走路。从村学到他家本来不到半里路,却走了一盏茶功夫。如今这又不是上课,姬信拿那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姬信正在对允哥头疼的时候,小家伙忽然没有了气息,眼睛愣愣的看着远方。 “怎么了?"姬信迷惑的问道,眼睛顺着允哥目光的方向望去,这给姬信不小的一惊。 现在虽然已近黄昏,可是视物依旧清晰。只见远方隐隐约约有一对人马,正在村口问路。为首的男子一头戴灰色幞头,身着蓝色圆领长衫,虽然是一身普通打扮,却掩盖不了他身上的贵气。而姬信一眼便看出来人,这人不是别人,就是陈王赵元佑,现在改名赵元僖。虽然有几年没见,那男子脸面和当年相比略显消瘦,而身上的沧桑也增加了几许,即便他身上有多大变化,而他那双鹰目中的狠厉是姬信永远也忘不了的。 姬信心下虽然不明白赵元僖为何会突然出现在郓州,但直觉告诉她,这事情和自己有关,看来自己这几年的安逸生活就要结束了。为今之计还是趁没发现,赶快离开此地再做打算。至于那个孩子和絮儿带着只是累赘,而姬信相信赵元僖是不会伤害她们的。 “允哥,先生的《千字文》忘在学堂了,你帮我去取来。”姬信觉得现在还是将小家伙支走好说。 “好!”允哥闻言屁颠屁颠的跑了回去。 这几天学堂刚收了束脩,姬信一时不得空放在身边的荷包里也没有放下。那些钱虽然不多却也有五六贯,够自己的盘缠和一两个月的用度了。(束脩:是古代学生给老师的礼物,一般也通指学费。) 姬信有了计较,也没回去和絮儿、元娘打招呼,连夜赶路去了郓州城。 姬信虽然这几年呆在郓州,可闲暇也对宋国的风土人情,以及周边的国家有了一定了解。原来这宋国虽然和自己的卫国一样是中原的正朔所在,可并不是统一的国家。在中原以外,北方有一个强大的游牧民族国家,叫辽国(有时称契丹),和宋国国力不相上下,两国时战时和。而在宋国的西北方向,黄河的上游地区,有一伙党项人,虽然名义上属于宋国,可实际上是却是一独立的割据势力,对宋国西北有严重威胁,除此之外,西南有吐蕃、大理等政权,西域有西州回鹘等。 姬信想自己要是继续呆在宋地,早晚不是被赵元僖逮着,就是让那皇帝捉回皇宫。为今之计只有迅速离开宋地,而离郓州最近无疑是辽国。姬信心中想着,便一路向北方赶去。 20.第二卷 纵情天下任此生-赵元僖郓州失机 南京城姬信结友 注释:南京。治今北京市西南,属辽国南京道。 “娘……娘……”小不点躺在絮儿的怀里,小手拉着她的衣服,眼巴巴的看着她。 “小娘子乖乖睡觉啊,娘亲过一会就回来了。”絮儿将怀里的小不点紧了紧,有些焦急的看了看窗外,小声埋怨道:“君华也不知道怎么的,天都黑了也不会来。” “咚!咚!咚!”絮儿好不容易将孩子哄睡着,只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君华回来了!”絮儿闻声心里窃喜,抱着熟睡的小不点就去开门,“来了!来了!” 却说那日下午,赵元僖得到李君华的消息后,也没有喘息一路奔郓州而来。也许是急于见到朝思暮想的佳人,本来要三天的路他赶了一天多,连他的回鹘马都跑死了。赵元僖到州城时刚好傍晚,他胡乱的填了肚子后就来到了赵密说的村子来了。 赵元僖一路来到大野泽边被眼前的景色所吸引,怪不得那女子会在这里常住。虽然心有所慕但依旧不忘正事,既然她在这落脚想必不难打听到。想到这里,赵元僖便敲开了村旁的第一家的大门。 “君……大郎作何?”絮儿略带兴奋的打开门,刚要喊人却发现不对。虽然现在光线不是很好,可絮儿还是认出了来人。那男子不就是陈王吗?而他身后的另一男子想必是他的随从。虽然絮儿和那陈王接触不多,可他那次鞭打自己的事情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呢,即便眼前的男子烧成灰她也忘不了。絮儿虽然不明白这陈王为何来到这里,她直觉和君华有关,想必不是什么好事,于是装作素昧平生的样子。 “不请小王进去吗,絮儿?”赵元僖看了一眼絮儿怀里的孩子,玩味的看着她。赵元僖别人没什么影响,可这个小丫头他一眼便认出来了。 絮儿闻言心中不由一颤,原来自己还是没逃过这男子的眼睛。心中絮儿虽然怕的要命,却强作镇定道:“大郎弄错了吧,奴叫临玉,不叫絮儿。”絮儿用无辜的眼神看着赵元僖睁眼说瞎话。 赵元僖闻言不由皱眉,一把捏住絮儿细嫩的胳膊,鹰目圆瞪喝道:“少给我废话,李君华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絮儿噙着泪水,看着赵元僖直摇头。 “呵呵……还真是个忠心的丫鬟。”赵元僖闻言怒极反笑,竟放开絮儿的胳膊,负手不语若有所思的看着孩子。 絮儿小心的抹了把泪,当她看到赵元僖的目光时,下意识的将怀里的孩子揽紧,后退半步用略带惊恐的目光看着赵元僖。 “你不必如此惧怕,小王不会伤害她的。”赵元脸色缓和下来,背对着絮儿,“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 “谢陈王……”絮儿闻言大松了口气,连忙跪下谢恩。 “赵密!” “小的在。”赵元僖旁边的男子躬身答道。 赵元僖不看地上的絮儿,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带着位姑娘一道回京。”吩咐完后,赵元僖也不等回话就出门而去。 “陈王!”听到赵元僖的话絮儿不由一惊,自己怎么能跟这位回东京呢,想到这里连忙叫唤着某人,可某人已经不见踪影了。 赵元僖之所以要带絮儿和孩子回东京,他自然有自己的打算。他第一眼看到那孩子时,心中竟有种莫名的伤痛,因为他知道那孩子就是自己父皇和心爱女人的。赵元僖不远千里赶到这里,本来想掳得美人归,不想却没有见到。赵元僖知道那女人肯定会躲着自己,要找她还要下一番功夫,和况自己也没有这么多时间。赵元僖并不着急,因为他相信只要那孩子在自己的手里,那女人就跑不了,试想这普天之下哪有母亲不要孩子的。可赵元僖却不知道,这姬信岂是一般人,他怎么会在乎一个本不该出现的孩子,而且是自己最恨的人的。 辽国南京城。 城中酒肆中,一青衣男子坐在临窗的位子上自斟自饮好不惬意,这男子不是别人而是男装打扮的姬信。 “姬信!”姬信抬眸,只见是一二十多岁,相貌朴实憨厚,略带几分豪爽,身穿契丹服饰的青年男子和他招手。那男子说着大大咧咧的坐在了姬信旁边,拍着她的肩膀调笑道,“出来也不叫哥哥一声,难道想吃独食不成,我可不依。”男子说着毫不客气的将姬信刚刚倒的酒端起一饮而尽。 “耶律兄说笑了。”姬信说着不动声色的将男子放在肩膀上的手推开。她本来就不喜欢和人做过于亲密的动作,何况自己现在还是女儿身。 “对了!”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收起调侃之色,看着姬信正色说道,“贤弟不是要在南京谋个职事吗?”男子说完看着姬信。 “嗯。”姬信轻哼。 “主上驻跸南京,阿爹招募宿卫,贤弟可有意?” “不去!”姬信想也不想就拒绝了男子的好意,姬信心里暗骂,这小子到底又没哟脑子,自己又现在的身子又不会武艺怎么当侍卫。 “呵呵呵……”男子看了姬信半响,忽然笑了起来,“也真是的,我怎么忘了你不会武艺。对了,我家缺个围棋待诏,不如……” “不去!”姬信再次拒绝男子的好意。 “你这不行,那不行到底要如何?”男子的耐心消磨完了,闻言恼怒,冲姬信喝道。 “我……”姬信知道男子是关心他,准备开口解释。 “好了,”男子打断姬信的话头,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明日你来我家便是,我先回去了。”男子说完不等姬信回话,径直出了酒楼。 姬信看着远去的男子,心中叹息。自己这几年的确变了,当年叱咤风云的铁血皇帝,如今成了小女人,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给管住了。 姬信怎么认识这人,却说那日姬信离开郓州后,连夜赶到魏州(今河北大名东)渡口,搭船自御河(永济渠)一路北行,终于安全从宋辽界口的淤口关(今河北霸州信安镇)通过,到达了辽国,之后便落脚南京城。 姬信初来异地,一时谋不到职事,便先在客栈住了下来。一日晚间,在回客栈路上他碰到一落魄的契丹男子饿晕在路上。本来冷血的姬信竟一时头闹发热,扔了一些铜钱给他。不想天上竟然有这等好事,自己无意间发善心救下的男子竟然是去年大破宋军的辽国主将,耶律休哥的长子耶律高八,因婚姻的事情何父亲闹心跑了出来。 21.第二卷 纵情天下任此生-王仁睿贬逐而死 宋天子初封幼女 注释:姬信为赵光义所生女儿,考证《宋史·公主列传》赵光义第六女寿昌(卫国长)公主,与此年纪相和,于是决定采用。 福宁殿。 御座上的男子一脸阴沉,跪在一旁的王仁睿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要说赵光义为何如此那也是有原因的,试想让你找人找了快三年,竟然都没找着,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却将人又跟丢了,即便是石头人也会发火,何况像赵光义这样狠绝的人,他能忍这么久已经是不错了。 “你明日就动身去西京,朕这里不用你伺候了。”赵光义好不容易平复了火气,厌恶的来看了王仁睿一眼后,淡淡说道。赵光义心想,这样没用之人留着碍眼,还是赶的远远的好。 “官家,小的……小的还有话要说。”王仁睿颤颤的答道。 “讲!”赵光义如今已经没有耐心了。 “陈王也去了郓州。” “他去做何?”赵光义闻言色变,视乎明白了什么,对王仁睿命令道,“快快讲来!” “据小的所闻,陈王去了郓州后,接得李小姐的丫鬟絮儿,还有一个两岁的女婴。”王仁睿说完后小心的看着赵光义。 女婴?赵光义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笑容,精明如他怎么能不知道那是谁的孩子。如今那女人都有有了自己的骨肉还想逃出自己的手掌心,假以时日捉到她,一定将她囚禁起来永远也别想逃。 “王仁睿听诏!”赵光义忽然发话。 “小的在!” “朕今擢升你为洛苑使,择日赴西京守陵!”对于没有完成使命的人,赵光义是不会手软的。 “官家!”王仁睿跪在地上,声音带着哀求。 “朕乏了,且退下。”赵光义不愿意听他聒噪,躺到了榻上。 王仁睿绝望的看了一眼榻上假寐的男子,默默的退了下去。 陈王府。 “我怕……怕……要娘……要娘……”小不点溺在絮儿的怀里可怜巴巴的。这些天来,自从姬信不告而别,小不点一到晚上就哭闹着要娘,让絮儿头疼不已。 “乖,小娘子好好睡觉,等醒来了娘就回来了。”絮儿看着孩子好不心酸,轻抚着孩子好言哄着。而此时她心里不由的有些怨恨起姬信来,她怎么也想不到天下还有如此狠心的母亲,为了逃命竟然将自己亲生女儿撇下不顾。 絮儿正在心中抱怨,只觉得身后有响动不由疑惑起来。因为絮儿知道,陈王自从将自己带回来后就被安排到这个别院后,除过送食物的婢女外,基本没人会来。可那脚步声明明就是男子的,难道是陈王来了?絮儿疑惑的看向来人。 看清来人絮儿更加迷惑,明显就不是陈王啊,虽说来人和陈王有几分相似,可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让絮儿有些莫名的紧张,尤其是他的眼眸,更是让絮儿不敢直视。絮儿虽然不知道来人身份,可能随随便便进这府中来,想必是什么大人物吧。 “你就是李君华的侍女?”男子睨视着絮儿,冷声说道。虽然是问句,却是不容置疑的口气。 “我……我是。”听到男子的声音絮儿不由的紧张,说话都有些结巴。而一旁的小不点,也许是看到陌生人了,也缩在絮儿怀里,小眼睛警惕的看着男子。 “嗯。”男子看了看两人微微点头,半响后看着絮儿缓缓说道,“等会你带着孩子同朕一起进宫。” “可是陈王……”絮儿有些着急的唤道。自己怎么能带着君华的孩子和陌生人走呢,何况这么走了怎么和陈王说。 “朕做决定还需要请示陈王吗?”男子闻言恼怒,危险的看着她。 絮儿吓得后退两步,一脸恐惧的看着男子。不过她也从男子的用词中知道了男子的身份,因为他自称‘朕’,絮儿即使再不懂她也知道那是只有官家才能用的。 “贱妾不知官家,官家恕罪!”絮儿反应过来,抱着孩子噗通跪在地上请罪。 “罢了。”赵光义有些不耐的说着,负手出门而去。 絮儿看着远去的人影知道该怎么做,于是抱着小不点也跟这赵光义出了门。 福宁殿偏殿。 “有诏!”宦官特有的嗓音响起,将还在云雾中的絮儿唤回,絮儿抱着小不点,连忙跪下接诏。 来人瞟了絮儿一眼,朗声念道:“敕门下,因失其查,幼女流落在外几二载,实朕之过矣。今女来归,朕心实慰。全父之道,实乃人伦。女今幼冲,因托皇后李氏抚育。今赐女名,其曰‘妤霓’,号寿昌公主。尔德圣恩,宜其勉哉!” “奴婢代公主谢恩,陛下万福圣躬!”絮儿稽首,因为抱着孩子,只好单手过头接过诏书。 宦官将诏书交到絮儿手里后,扬长而去。絮儿看宦官远去,抱着妤霓坐在床上有些无奈的自语道:“小公主,以后我的身家性命就全靠你了。”(从现在开始,我们的小不点不再没有名字了,人家孩子可是有名有姓了,是大宋朝的六公主寿昌公主,名字叫赵妤霓,要记住哦。) “嗯……”小妤霓似乎听懂了,轻点着小脑袋。 福宁殿正殿。 赵光义正看表章,抬眸望去只见李神福自外进来。赵光义于是停下手里的活,定定的看着他。李神福自是灵巧之人,皇帝的意思他自然知道,见过礼后将刚才宣诏的事情据实禀报。 看到此处也许大家纳闷,赵光义的贴身宦官不是王仁睿吗,怎么换人了,那我就解释一下。原来王仁睿被赵光义贬逐洛阳后,还没动身就病倒了,赵光义念着他多年侍奉功劳,暂缓行程,让他安心在京养病,并派了太医为其治病,不想王仁睿大限已到不上几日竟西去了,赵光义闻讯叹息不已。而后,他将自己另一亲信宦官李神福调到了身旁,并加升为宫苑使统领宫中宦官。 “宣皇后来见朕。”赵光义略作思考后说道。 “诺!”李神福躬身退下。 在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时,也不知想到什么赵光义轻声叹了口,之后继续批阅表章。 22.第二卷 纵情天下任此生-扮男儿身份败露 失里安欲胁姬信 却说姬信来到高八家不觉十余日和府中上下人也混熟了,尤其是高八的同母妹妹失里安有空没空就来缠姬信,这小姑娘将姬信弄的头疼不已。(呵呵呵,为什么高八同学的妹妹叫失里安,这个呢我也不知道……) “姬哥哥!” 不想外面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睡塌上的人儿不由的皱眉,小嘴不知道嘟囔了句什么,转身靠里面继续睡去。要是平日,姬信听到这么大的响动早就起来了,昨天高八心情不畅快,硬拉着姬信陪他喝酒到深夜。姬信如今的身体哪里喝的下许多,不上几杯酒被灌的晕乎乎的,最后装醉才逃过。 “快开门!不然我踹门了!”失里安娇喝道。她本不是什么有耐心的女子,看半响无人应答对着门内催促。 “呃……来了!来了!”姬信被失里安的声音惊醒,浓浓的睡意顷刻全无,回过神连忙起来穿衣服。 姬信心中真的无奈,他现在是怕了这姑奶奶了。他敢保证如果再晚一步,这门肯定是报废了。如今马上就冬天了,他还指望着这门挡风呢。 “哐啷!”正在这个时候门被人踹开了,只见一个年方三五,头上梳着许多小辫,身上穿着一身火红的契丹服饰,长得清秀的小姑娘站在门框里面,一脸惊愕的看着姬信。 姬信带着迷惑,顺着小姑娘的目光搜寻,终于找到了关键所在。姬信现在肠子都悔青,悔到直抽筋。自己昨天回来怎么就忘了将门户插好,就是门户没插好,也不该脱衣服睡觉啊,如今可好身份暴露了吧。 “你……你是女人”失里安声音中带着一丝失落。 “嗯。”姬信轻哼了声,不慌不忙的将衣服穿好,视乎刚才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你怎么会是女人?”失里安声音高了几度,视乎姬信是女人是不可饶恕的罪过似地。 “这有错?”姬信恼怒的瞪视着小姑娘。姬信心里说不出的烦躁,她那里想当女人自己也是没办法的事。姬信现在脾气真的是改了许多,要是当年这小姑娘如此,只怕离死不远了。 “你……我可以不将你的事情告诉别人。”失里安看了姬信半响,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带着威胁的口气说道,“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 “没什么好谈的,容不下我走就是了!”姬信最恨被人威胁,闻言脸色顿变,不等失里安说完便要收拾行李走人。正所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哥……姐姐留下可好,我错了还不行!”失里安不想姬信如此反应顿时慌了手脚,小手扯着姬信的袖子一副掩掩欲泣的样子,别去有多可怜。 “放手!”姬信皱眉,厌恶的推开失里安,拿着行李不顾而去。 “大郎!”姬信听到有人问好。 “贤弟,你这是要去哪?”姬信一路走来,不想在路上碰到了从外面回来的耶律高八。 “当然是要走。”姬信淡淡的看了高八一眼,越过他身边要出去。 “贤弟你有地方去吗?”高八笑着拉着住姬信,将她的包袱扯下,“还是乖乖住下了。” “哥哥,你回来了。”一个带着兴奋的声音在姬信身后响起,就是不用看也知道是哪位。 失里安高兴的扑在高八的怀里,好半天才从高八怀里抬起头来,当小姑娘的目光触及姬信时,眼神里明显带着怨怼。她好像想到什么似的,脸上忽然露出了笑容,附耳和高八说起悄悄话来,眼光还不忘瞅着姬信。姬信心中觉得有些不对劲,那小妮子八成是要说自己什么的。 失里安的话让高八大吃一惊,听完话后看姬信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和好奇,眼睛不时的盯着姬信的脖子,让他好不自在。 “看什么呢,有什么好看的!”姬信被兄妹两看的有些恼怒的冲高八吼道,也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原来如此,怪不得呢!”高八对姬信的气恼毫不在意,一手摸着下巴笑盈盈的看着姬信。 “哥哥,小妹给你的可算惊喜?”失里安仰着脖子,一脸得意的看着高八余光却放在姬信身上。 “果真是惊喜。”高八微微颔首,目光依旧不离姬信。 “少给我打哑谜!”姬信一把夺过包袱,瞪了高八一眼骂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爷爷还忙着呢!”姬信快被磨得没有耐心,有些口不择言。 “哈哈哈……”高八看着姬信茫然中带着几分气恼的小脸笑了起来,过了半响凑近姬信的脸上暧昧的说道,“你确定是爷爷吗?” 姬信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他是聪明之人那里不明白高八说的是什么。想到这里,姬信将愤恨的目光转向还在一旁幸灾乐祸的失里安小姑娘身上,让失里安身子没有来的抖了抖,原来还阳光灿烂的小脸立马被恐惧代替,她小手抓着高八的胳膊,身子躲在高八身后一脸惧怕的看着姬信。失里安幼小的心灵真的被姬信寒冰脸吓怕了,她还没见姬信如此脸色,也就因为这次事情给小姑娘留下阴影。 “好了。好几天没和贤弟手谈,借着有空回去杀几局吧。”姬信欺负妹妹的事情让高八都看不过去了于是上前解围。 “多日烦扰兄长,实属歉意、今日小弟便要别去,如有相见之日定当报答!”姬信说完对高八拱手后离去。 “你一个弱女子有哪里可去?”高八一把将姬信拽了回了,些恼怒的吼道,高八听姬信要走心里不由的有些着急。 “我去哪里于你何干,你是我什么人?”姬信也不示弱,杏目圆瞪和高八针锋相对。 高听到此话哑然。是啊,自己的确不是眼前女子的什么,自己凭什么管人家。自从知道姬信的真实身份,高八心中竟然有些莫名的欣喜,可是一想如今女子这一走也许和自己永远都见不了面了,高八心里还真有些舍不得呢。 “察护!”高八敛神忽然对一旁的侍卫喝道。 “诺!” “带姬姑娘回房休息!”高八不看一脸愤怒的姬信冷然命令道。 “耶律高八!你最好放了我不然你会后悔的!”姬信挣脱察护的束缚,怒气冲冲的冲高八喝道。 高八被姬信的声音一怔眉宇间竟有一丝慌乱,他真没想到这女子还有如此的气势,可这样的情绪只是片刻,安定心神后也不顾姬信的辱骂,还是让察护带了她下去。 23.第二卷 纵情天下任此生-韩氏女倾心高八 萧夫人属意姬信 这日天气晴好,高八无聊便在花园和失里安下棋,忽闻环佩叮铛,循声看去却是一俏佳人蹁跹而来。 香风如熏, 碧玉脆响。 循声,频望。 谁家窈窕女, 韶华方十五, 娉婷归来兮为谁? 玉肌似秋霜, 娇颜比西子, 柳腰娇弱不胜力, 果真是俏佳人。 当高八从惊艳中回神,当认清来人时不由的蹙眉。却说那女子是何人,便是楚国公韩德让幼女,名叫韩昭妹。女子和高八自幼相识对高八早已倾心,虽然高八从上京移居南京有年,可女子每年冬天都来南京找高八,只是高八对她就没有这么上心了。 “哥哥,有昭妹姊姊相陪,小妹还是先走了。”失里安看着走近的昭妹,对着哥哥暧昧的笑了笑,放下棋子很不仗义的跑掉了。 高八叹了口气,放下了棋子。 “高哥哥!”昭妹看到高八后两眼放光,以百米速度冲了过来,扑到高八怀里后,撅着小嘴用你腻死人的声音撒娇道,“昭妹好想哥哥,哥哥可有想昭妹呢?”说完后用好看的丹凤眼盯着高八等待答案。 “你起来可好?”昭妹越矩的行为让高八心里异常不爽,他将昭妹一把推开略带训责的说道,“女子家怎么这么不尊重?” “我不管!”昭妹对高八的话充耳不闻,再次扑到高八的怀里,嬉皮笑脸的说道,“我就喜欢高哥哥。” 高八脸色不由得黑了,一把将昭妹再次推开,怒喝道:“此事关系名节,你以后要不要嫁人!” “没人要我以后就嫁高哥哥。”昭妹有些赖皮的嬉笑道。 “嘻嘻嘻!”这个时候,女子的娇笑声传到了两人的耳朵。昭妹和高八循声望去,只见失里安躲在树后,正看着他两个偷笑呢。原来失里安并没有离开,而是躲在一边偷看。 “失里安!你给我滚过来!”昭妹有些羞囧冲着失里安大吼,虽然她喜欢高八愿意和他亲近,可也不想被别人看到。 “小妹走了,小妹什么也没看到。”失里安后退着冲昭妹直摆手,片刻功夫消失在二人的视线。 “死丫头,你不要走!给我站住!”昭妹的声音回荡在花园,可惜某人根本就听不见。 姬信坐在榻上,紧紧的盯着桌子上的女装和首饰,似乎眼神要将这些东西看穿。过了好半响姬信无奈的叹了口气,拿起了一件白色绣花对襟大袖衫,她蹙眉看着衣服一副想穿不想穿的样子。要说姬信这里怎么会有女装,那也是该死的失里安,为了报复自己将姬信女儿身的秘密告诉他娘萧夫人,不想萧夫人对姬信有些好奇,于是让姬信前去见她要见就见这也罢了,竟还送来了一套女装让姬信穿着前去见面。其实姬信并不是没有穿过女装,只是他出宫几年来一直以男子身份示人,现在让他以女儿身示人还真有些不习惯,和况还是被人逼的怎么能够甘心。可自己住人家地盘,惹怒了萧夫人对自己也没什么益处,况且姬信还没找到更好的去处,要不然自己才不想受制于人。 姬信看着镜子的人儿,心中不由的赞叹,没想到如今的自己竟也是出色的佳人。平时姬信的男装将女儿身掩盖的很好,自己的身段她也不怎么在意。今日女装的自己和在东京时不可同日而语了。原来身量未足的身子如今已经长成,玲珑有致的身段竟有几分勾魂。昔日清秀而嫩稚的小脸和如今大不相同,冷艳中带着些许妩媚,尤其是嫩白的脖颈下的蝴蝶骨让人无限遐想。 “女郎!好了吗?夫人有唤。”这个时候姬信听到有人轻轻叩门,是一个怯怯诺诺的声音。 “就来!”姬信从遐想中回过神,脸上恢复面具般的冷脸,对着外面沉声回道。 姬信由小丫鬟带路来到了一处房间后,小丫头便进了内室。姬信不用想也知道此处就是萧夫人的房间,姬信看萧夫人还没有出来,于是打量起房间的摆设来。 高八和昭妹从萧夫人房间问安出来,不想在客厅遇到了一个白衣女子,而眼前的女子眼眸让高八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半天才认出了眼前女子便是姬信。女装的她高八还是第一次看到,眼前的人儿给他的震惊还真不小,虽然和男装的她有着相似的面孔,可脸上少了几分英气,多了几许妩媚。高八看着女装的姬信,也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竟多了一丝笑容。 “她是谁?”昭妹瞟了姬信一眼扭头看着高八。第一眼看到姬信时,昭妹就觉的眼前的女子是自己的威胁,何况高八看女子的眼神,于是昭妹说话的语气都有些冷。 “我不怎么认识,大约是失里安的玩伴吧。昭妹,不是失里安约你去她哪里吗?”高八果然是厉害,连说谎也不脸红,调整好情绪后只是淡淡的看了姬信一眼,拉着一脸不信的昭妹出了客厅。昭妹对姬信刚才的敌意高八当然看的出,为了姬信好他也只有如此了。 姬信不语,冷然看着离去的二人。原来在前日姬信觉得无聊,便带着小丫鬟在院子里闲逛,姬信无意间远远见过昭妹,从小丫鬟口中听到了韩昭妹和高八的事情,因此见到昭妹并没有什么特别反应。 “女郎,夫人有请。”姬信神游间小丫鬟已经从内室出来了,她走到姬信面前垂首说道。 姬信走近内室,只见一个年纪有三十多岁,面容姣好,穿着浅蓝色契丹袍服的妇人坐在榻上正专心的不知绣什么,姬信凭妇人的衣着便知道眼前的妇人身份。姬信总觉得眼前的妇人和自己有种说不清楚的感觉,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至于为什么有这样的感觉,姬信也说不清楚。 “奴见过夫人,夫人万福。”姬信双手交叠放在腰身右侧,右脚退后一步,屈膝行了一个标准的女子礼。这样做姬信心里其实是相当不愿意的,可现在有些事情不是自己想怎么就怎么的。 “快快起来!”萧夫人闻声抬眸,当看清来人时连忙放下手中的活从榻上起来,笑盈盈将姬信扶起,拉着她的手看了半天后说道,“果真是个俊俏且知礼仪的女儿家,小儿果然没看错人。” 姬信被妇人握着手有些不自在可又不能挣脱,正在心里纠结呢忽然听到那句话脸色不由一白,心里不由的咒骂起高八了。可脸上依旧是面具般的笑容,有些谦虚的说道:“夫人说笑了。” “信儿先坐下,我有事情和你说。”萧夫人拉着姬信坐在了自己的旁边。 信儿?听到这个词姬信心头有些发麻,自己什么时候和眼前的女人这么熟悉了,竟然都给自己起了小名。虽然自己不得不顶着女人身子活,可是这么娘的名字还是有些接受不了的。 “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今天叫信儿来是谈谈你和高八婚事的。”萧夫人不管神游中的姬信,语气平淡的说着,她却不想这句话对姬信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什么?”姬信一下站了起来,姬信觉得自己因该是听错了。 “高八前日和我说了,他想娶你为妇。”萧夫人看了一眼激动的姬信,继续说道,“我刚才还思量着呢,现在看来信儿还是让我喜欢的紧。”萧夫人对自己的决定似乎很满意,说完后将愣在那里的姬信再次拉回身边。 “啊?”姬信还没有进入状态。 “哎,只是有件事情我不得不说。”萧夫人好像想到什么为难的事情,叹了口气后说道,“高八娶你为妻只怕不能,也只有纳你为妾只是苦了你了,不过他会对你很好的,自己的儿子是知道的。”说道这里萧夫人有些愧疚的看下向姬信。 “我是不会嫁人的,就死了这条心!”姬信定定的看着萧夫人,眼中满是坚定。 笑话?姬信根本就不认为自己是女人怎么会甘心嫁人,虽然曾经和男人有过肌肤之亲而且连孩子也有了。想到这里,姬信对那个几年没见的宋皇帝有些憎恨,而那个被自己遗弃的孩子也只有说抱歉了。 “你……”萧夫人被姬信一句话堵得说不上话来,愣在哪里半天。 姬信不理会萧夫人,拂袖出门而去。 萧夫人看着远去的人影,只是摇头叹息。萧夫人也觉得奇怪,自己虽然是第一次见到姬信,却有种特别的亲切敢感觉,就好像母亲见到女儿的感觉。虽然那女子对自己这般无礼,萧夫人竟不觉的生气,要是往常谁敢如此,以她的脾气那人早就不知死了多少遍。萧夫人对于自己为什么有如此怪异的情绪怎么也想不通。 24.第二卷 纵情天下任此生-小絮儿竟得封君 玉河县辽主相救 注释:玉河县,属辽南路析津府,治今北京市门头沟区城子村。 絮儿怀里抱着妤霓,看着小家伙恬静的睡颜,她大松了一口气这个淘气的孩子总算安生了。前些天赵光义册封小家伙为公主后将她交给皇后抚养,不想小家伙认生,死活都不在皇后哪里呆非要絮儿不成,赵光义无法只好将小家伙交给了絮儿。 “有诏!” 絮儿听到声音,抬眸望去只见宫苑使李神福手里捧着圣旨自门外进来,絮儿连忙放将小妤霓放到床上,慌忙跪在了地上,稽首道:“吾皇万福圣躬!” 李神福淡淡的看了一眼絮儿,便开始宣读制书。 雍熙四年十一月二十七日宫人周氏立为封君制,诏曰: 阴阳调和,关雎其意,周氏女絮儿,贤良德淑,性情温良,甚合朕心,今特立为正五品郡君,号曰扶风。今赐锦帛百匹,钱五百贯,汝善守宫闱,宜其勉哉!可。 (众人模糊:絮儿怎么姓周了,我们怎么不知道?) “民……贱妾谢吾皇恩!”絮儿对皇帝突如其来的赏赐有些不知所措,自己何德何能竟然受封为扶风郡君。絮儿好不容易安定下心神,连忙叩头谢恩。 “郡君收拾停当,午时前去福宁殿见过官家。”李神福吩咐完毕便要走。 “阁长且慢!”絮儿见李神福要走连忙将人叫住。(阁长:宋代对皇帝身边的地位高的宦官称呼。) “郡君何事?”李神福停下,缓缓看向絮儿。 “这个给阁长喝酒。”絮儿从怀里拿出一串铜钱,约莫有一贯多塞在了李神福手里。絮儿平时做事虽然有些畏畏缩缩的,可是有些事情她还知道的。本来她还指望着君华回来,自己寻个机会出宫,没想到如今……絮儿心中不由叹了口气,她知道在这后宫里这样的人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多谢郡君赏赐。”李神福微微颔首退了下去。 絮儿对李神福的越礼也没放在心上,她知道这大宦官在宫里可是春风得意,怎么能将自己这小小的郡君放在眼里。不过絮儿真的有些迷惑官家的行事,按理说自己和他也就见过屈指可数的几面怎么会册封自己。虽然自己在宫里没多久,宫里的事情还是知道一些的,从太祖立国以来,后宫嫔妃那个不是从侍御、红霞帔开始,一步步上去直到四妃,哪有和自己这般开始就册为郡君的。絮儿虽说心中不解,也有自知之明,知道官家并不是看上自己,想必是有其他原因的。 福宁殿。 赵光义赵光义看了一眼缓步入殿的絮儿,继续批阅表章。 “妾周氏问陛下安,陛下万福圣躬!”絮儿有些腿软,战战兢兢的跪了下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见到赵光义她就有些习惯性的害怕。 “你知道朕为什么这样做?”赵光义没有让絮儿起来的意思,依旧低头做自己的事情。 “妾不知。”絮儿迷茫的摇头,皇帝的心思她怎么知道,不是她装蒜而是真的不知道。 赵光义闻言不语,放下手里的表章缓步走下书案,绕着絮儿转了一圈后,俯下身子右手抬起絮儿尖细的小下巴。絮儿被迫抬眸看着赵光义,小拳头紧紧的握着,眼睛中满是恐惧。 “不知?”赵光义看着小丫头害怕的样子心里不由的一阵厌烦,放开絮儿的下巴挥手说道,“罢了,以后给朕好好照顾寿昌就是,退下!”赵光义回到书案旁继续看表章,再没有理会絮儿。 “诺!”絮儿不由的松了口气,低头退了下去。一出大殿的门,她拍着胸口长舒了口气。 冬雪漫漫,朔风萧萧。 一青衣女子迎风艰难步行,每走一步都在雪上踏出一个深陷的雪窝,而她行过之后,没过多久女子的足迹便被风雪掩埋。 话说姬信为何如此狼狈,想到这里心里不由的来气。本来她还想在高八家里呆上一段时间,赶来年春天暖和了再做打算,不想萧夫人意欲议婚姬信没办法连夜跑出府中。虽然是仓促成行,可姬信还是知道往哪里走的。南边是宋地,如果回去说不定就落到赵光义的手里了,这是她不想见到的,而如今也只有向北方走了。 姬信来到这里也有数年可一直在南边呆着,要说如今是第一次到塞外。虽然如今才是十一月初天气,可这地方无论是比东京,还是郓州的腊月天都冷,何况现在还下着雪。 姬信越走越冷,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自己却没找到安歇的地方不由的有些心急。姬信又走了一段路,只见远处有一个略高的背风土丘,姬信心里暗喜,搓了搓手让手上有些暖意后,步履艰难的向土丘方向移动。 真真是屋漏偏锋连雨天,姬信现在有些欲哭无泪的感觉。却说姬信本来想着到了土丘下,找些柴禾生火取暖,可是当他将柴禾找好后,却发现自己身上带着的火折子竟然进了水。姬信这回是彻底疯了,他一脚踢开了堆好的柴禾,从随声携带的包袱里将夹衣取出来裹在自己身上,这样一来他感觉有些暖意了。她蜷缩着身子靠在土丘,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竟然睡了过去。 一队契丹人骑马自东南方向而来,其中有一华服少年居于队伍前方,后面的人似乎对男子有些敬畏,和男子之间的距离不敢太近又不敢太远总保持在三尺距离。少年只有十七八岁,借着雪地反射出微弱的光勉强可以看到男子的脸面。他长相也不算出众,面容有些微黑,可少年总隐隐给人一些难以言明的压迫感。 “吁——” 少年在经过土丘时突然停下了马,借着微弱的光芒,只见一青衣女子躺在雪地里。 “带她回去!”少年也不管后面的人听到没有,吩咐完毕便向西北方向驰而去。 “哎!”队伍中一个年纪有四十多岁的汉人男子,看着远去的少年摇了摇头,在马上对一旁的蓝衣男子吩咐道,“去将那女子报抱过来。” “伯父,我……”蓝衣男子看里眼雪地里昏睡的女子有些为难。 快去!啰嗦什么!”中年男子不耐烦的喝道。 蓝衣男子不情愿跳下马向女子方向走去。 25.第二卷 纵情天下任此生-若木依多言招训 韩遂忠送药被袭 身上的暖意将昏迷中的姬信唤醒,她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穿着契丹服饰的中年女子,那女子大约有三十多岁,长得也不怎么样只是比一般契丹女子皮肤白皙点,她正立在一旁忙活,当看到姬信醒来略带欣喜地走到了姬信身边。 “小娘子醒了,感觉可好?”女子坐在床沿蛾眉轻蹙,说着便欲将手放在姬信的额头。 “你是何人?”姬信厌恶的拍掉女子的手,有些质问的口气。姬信虽然不再尊贵,可自己怎么能让一小女子随便对自己动手动脚,且男女有别这女子难道就不知道吗?(呜呜……我们的姬信同学一着急,将自己的性别忘了捏。) “我……小妇人叫若木依,是楚国公将我派给小娘子的。”若木依尴尬的收回自己的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姬信给她有种莫名的压迫感让若木心里莫名一颤,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若木依?听到这名字,姬信心里暗暗鄙视了一下子,这么古怪的名字也只有契丹这样化外之人想的出来。 “你叫若木依吧。”姬信深深看了一眼女子,有理气长的吩咐道,“我有些饿了。” “小妇人这就去。” 姬信看女子出去,一时无聊便躺在床上观察周围的环境。 屋子成圆弧形,屋顶中间高四周低,房屋的骨架是用大小一致的木头搭建的,周围饰以毛毡,而地上铺着羊毛毯子。姬信也曾在漠北作战,林胡人虽然有定居的城池,可每年都会有段时间到远离城邑的地方狩猎,为了居住便搭建的是这样的毡房,没想到契丹人也有这样的习俗。姬信虽然不知道救自己的人是谁,不过看屋子里的摆设,也能猜出其人非富即贵。 姬信穿好衣裙便准备下床穿鞋,可当脚掌触地的时,只觉得脚掌犹如踩到热碳一般火辣辣的,而且脚上也用不上力,勉强走了两步一个不稳竟直直摔倒地上。姬信坐在地上,看着发红的脚掌心中无奈,原来自己昨天晚上脚被冻伤了。 “小娘子!你怎么起来了?”若木依提着食盒从外面进来,当她看到坐在地上的姬信大惊,连忙将食放下将姬信从地上扶起来。 “我少安顿了句就这样子了,也不好好躺在床上,弄伤了怎么办,真是的。”女子扶姬信躺下后,便将刚才放在地上的食盒捡起,而嘴里也叽叽咕咕的。 “你说什么?”姬信躺在床上,一双泛着寒光的美目睨视着若木依。姬信生平最恨下人多嘴和目无尊卑了,以前自己干什么若谁稍有微词只怕立时会成他的刀下亡魂。虽说今非昔比,可姬信那秉性并没改变,听到若木依嘀咕脸色沉了下来。 “小妇人多嘴了。”若木依不由一颤心里不由的犯嘀咕,眼前的这姑娘眼光实在是太骇人了,比楚国公生气的时候还让人害怕,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来历。 “我想安静一会,你先出去。”姬信躺在床上不耐烦的对若木依挥挥手,便闭上了眼睛。 “这……小妇人告退。”女子听到姬信的话有些为难,可一想到刚才姬信的气势,连那个收拾好退了出去。要不是楚国公的吩咐她不想来呢又不是自己的主人,现在姬信让她走自然也不会推辞,而刚才那个表情只是做给人看的。 若木依帮姬信掩门出来,刚刚转身便看到一个高大的蓝色身影将自己身后的阳光挡住,若木依当然知道来人身份,不由的腿软跪了下去。若木依暗暗叫苦,祈祷自己偷懒的事情眼前的人可不要追究啊,要不然自己可就完了。 “那女子可好?”蓝衣男子有些不耐烦的问道,视乎对来这里好像是迫不得已似地。 “小娘子脚上只是冻伤,修养几日就好。”若木依看了一眼屋子,对男子毕恭毕敬的说道。 “你将这药给她涂上,这是主上特地让我送来的。”男子将药膏递给若木依,还不忘将后面一句话加重,说明自己不是特意来的,只是受人所托。 姬信现在不能行动心里烦闷,本来是想将聒噪的若木依赶走了自己好好睡一觉,不想外面嘈杂听声音象若木依这让姬信心中恼火,这该死的若木依真是将自己的话当耳旁风了。想到这里,她随手抓起桌子上物件便扔了过去。 “韩郎君小心!”若木依视乎看到了什么,连忙冲蓝衣男子大喊。 “唔……”蓝衣男子刚想若听木依说什么,一件花瓶似地东西迎面而来,男子不及躲闪被那东西狠狠的砸在脑袋上,不由的哼了声,男子的手覆上了被砸痛的额头,不想额头上已经殷红一片。 “哐啷!”男子不由大怒,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竟然敢用东西砸他,想到这里他抹了把额头的鲜血,一脚将屋门踹开怒视着那个罪魁祸首。 也许你想不通,怎么屋里扔东西将屋外的的人砸伤,其实是这样的,刚才若木依还没有关好门,蓝衣男子突然出现她一时着急没将关门掩好,于是乎后来就出现了这件惨案。 姬信感觉一股冷风自门口袭来,姬信知道有人又来打扰自己不由的皱眉,她不悦的看向门口,当他看清来人不由的一惊,眼前的人满脸的血污,就好像从战场上回来一般。而且那男子一脸怒容的看着自己这让姬信更加迷惑了,自己和眼前的男子好像不怎么认识啊,他怎么又那样的表情看着自己,好像自己将她怎么样了似地。 “你是何人?”姬信现在心情不好,那男子竟然给他脸色看,她当然也没好口气。 “我是何人?”男子闻言怒气更甚了几分,捏着拳头咬牙切齿的重复着姬信的话。这该死的女人,昨天晚上要不自己将她抱回来,她早就冻死在野外了,自己好歹是她的救命恩人她竟然不知道,这也就罢了竟然用花瓶砸自己。男子说完一把将床上的姬信提了起来,怒视着姬信冷声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是-你-的-恩-公!” “恩公?”姬信被这两个字给蒙住了,自己被人提起的事情道一时忘记了。姬信想了好久才想起来,似乎昨天晚上天太冷了,后来自己被冻得实在受不良就昏过去了,而现在自己却躺在床上,难道自己是被着男子救了? “这回知道了?”男子看着姬信一脸沉思的表情,冷笑道。 “放开!”姬信一时想着刚才的事情,男子这么一说才想起自己还被那男子提溜着,心中恼怒冷然看着男子沉声喝道。 蓝衣男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到姬信的话心中莫名的一颤,抓着姬信的手便松开了。男子有些不明白,眼前明明只是个还算清秀,大约有二十岁的女子,他的怎么有种高高在上的君王气势,让自己都为之一寒。蓝衣男子复杂的看了地上的姬信一眼便出去了。 “扶我起来!”姬信被男子摔到地上,因为脚上冻伤所以一时无法起来。当男子出去后,她对忤在那里的若木依命令道。 “诺!”若木依如今是知道眼前主的气势是多么骇人,听到吩咐连忙上前搀扶。 “那汉子是谁?”姬信被蓝衣男子扔到地上现在火气都大,躺回床上后用有些轻蔑的口气问一旁的若木依。 “他……他是楚国公的侄子,叫韩遂忠。”若木依小心的看着姬信,咬了咬唇小声说道。 姬信听了若木依的话也没说什么,她在辽国也一段时日了,楚国公她当然知道是谁,原来那男子叫韩遂忠,竟然和那个韩昭妹是堂兄妹。这韩遂忠实在是太可恶,姬信下定决心找个机会一定让他好看。 26.第二卷 纵情天下任此生-上京路冤家相遇 赵光义宠幸絮儿 姬信休息了几天脚上好转,其间从若木依口中得知,自己原来是被辽国小皇帝救了。姬信心中哂笑,自己的命还不是一般的好,晕倒路上也能见到辽国皇帝。姬信心想自己和那小皇帝也没什么交情,即便他救了自己也不一定要见自己,伤好了死赖着也不是事情,一日姬信看天气晴好,于是悄悄留书而别。 “她真的走了?”耶律隆绪(辽圣宗)用布子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佩剑,坐在榻上漫不经心的问来人道。 “禀主上,女婢今晨去毡帐时,小娘子已经离开了。”若木依偷瞟了耶律隆绪一眼,跪在地上小心的将一份信捧过头顶递给耶律隆绪,“这是小娘子留的书信。” “哦?”耶律隆绪闻言挑眉,他放下手中的佩剑接过若木依手中的信件。他这些天忙着围猎,就将姬信的事情忘了,不想那女子竟不辞而别。 耶律隆绪看完信后,嘴角勾起一弯好看的弧度。他还没见过如此放肆的汉女,自己堂堂一国之君救了她,不仅不前来道谢竟敢私自留书离去,自己不知道是那女子是真的不知礼节,还是佩服她胆子太大了。 “退下。”耶律隆绪看完书信挥手让若木依出去。 姬信不知道是佩服自己命好还是说自己命衰,她正要用饭不经意看了眼门口,只见一男一女飘然而入,而那二人不是别人一个是和自己有矛盾的韩遂忠,另一位是初次见面就对自己颇有敌意的韩昭妹,这二人是姬信最不想见到的。 却说她离开契丹皇帝的围猎场后,为了路上方便再次换上了男装一路继续北行。这天下午她看天色不早而且赶了一天路又累又渴于是随便到一集镇停了下来,找了家还算体面的酒家坐下要了些饭食。店家刚将饭食端来姬信就看到了不该看的人,今天换了男装也不知道那二人认出自己没有,姬信为保险起见于是低头扒饭。 “小娘子,我们好久不见了。”有人在姬信背上重重的拍了一下,有些咬牙切实的说着,还故意将’小娘子‘几个字加重语气。 “咳咳咳……”姬信不防有此,被他这么一拍不及咽下的食物卡在了喉咙力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姬信弄得直打嗝,好不容易顺了气。姬信站了起来,因为身高问题,只有仰首怒视着眼前男子。 姬信发现今日的韩遂忠虽然依旧还是那般俊朗,只是额头上多了一块伤疤显得有些不和谐,她当然知道那里是这么回事。想到这里姬信心里有些幸灾乐祸,原本发怒的小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韩遂忠本来看到姬信的窘迫样心中异常舒坦,可是没多久那女人竟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而且眼前直直的盯着自己的额头,这让韩遂忠脸顿时黑了不少,拳头不由的握紧。试想自己额头的伤是哪个人弄的。 要说韩遂忠怎么能碰到姬信,那是因为他奉叔父之命去南京接了堂妹昭妹回上京,路上有些饥渴就来到了这里,不想酒家竟然遇到了这个冤家,即便他一身男装可逃不过自己的眼睛,一想到她的对自己所作所为气不打一处来,就想好好恶整姬信一番。 “慢用,在下先行一步。”姬信不想和眼前的人打口水仗,问店家要了几个炊饼,付了帐对韩遂忠抱了抱拳便要离去。 韩遂忠也没啃声,坐在了姬信刚才坐过的座子,对着离去的背影只是冷笑了声也没说什么。而姬信挎着包袱刚走到门口,一只玉手挡住自己的去路,姬信不悦的看向来人。只见是一少年女子,身着一身雪白的契丹女子的冬装,而那女子姬信当然知道是谁了。 “姐姐这就要走了?”韩昭妹迈着优雅的步子进来,将身上的披风交到一边的侍儿手里,不紧不慢的坐在了韩遂忠的一旁,一双美目似笑非笑的看着姬信。韩遂忠两人衣着光鲜本来就引人注目,姬信被他们轮番攻击,要想别人不知道他女儿身估计很难,姬信只见众人用怪异的目光盯着自己,一切都不用怎么解释了。 姬信瞪了韩昭妹一眼,毅然跨出了门槛。 宋宫凌春阁。 天气有些阴沉,让人说不出的压抑。花园里凋零一片,池塘旁边柳树光秃秃的枝头上还粘着几片未曾凋零的枯叶,几只麻雀停在树枝上叫个不停。而殿门开着,一宫装女子正坐在榻上绣着什么,一旁的侍儿在为炭盆添火。 “嘉荷,将殿门关上吧,我有些冷。”女子看了外面一眼将身上的衣服裹了裹,对一旁的侍儿说道。看女子一脸愁容,视乎有什么心事似地。 “诺。”嘉荷放下手里的活缓步走到们口,当看到外面的景象时,有些惊喜的开始嚷嚷。 “怎么了?” “郡君,外面落雪了。”嘉荷将门关上,回头说道。 “是吗?”女子对下雪视乎不怎么意外,漫不经心的答道。 “郡君,你有心事?”嘉荷在女子身边伺候也有些时日了,对女子也有些了解,看着她样子想必是因为官家要来的事情吧,嘉荷有些弄不明白,官家如果去那个妃子那里,哪个不是欢欢喜喜的,轮到自己的郡君怎么就好似上法场一般。 女子没有答话,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嘉荷继续手里的活,可绣了几针又做不下去了。 搞了半天也许你已经猜出那女子是谁啦,不过还是啰嗦一句,这女子就是以前姬信的侍儿絮儿,现在赵光义的妃子——扶风郡君。 “郡君……”嘉荷看着絮儿的模样刚想说什么,却被门外的声音打断了。 “大宋天子驾幸!” 絮儿听到声音,心里不由的咯噔一声,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见到那男人就从心里害怕起来。嘉荷还算机灵,看赵光义已经从外面进来了自家郡君还在那里发愣,连忙撤了扯絮儿的袖子。 “妾周氏(女婢)见过陛下,陛下万福圣躬!” “罢了。”赵光义有些不耐烦的对众人挥挥手径直入了内室,可刚走了两步却突然停了下来,“寿昌呢?”有些天没见女儿了,赵光义还真有些想念。 “唔……”絮儿看赵光义进去连忙低头跟上,不想人家突然停下来,自己不幸撞了上去。 “妾该死!”絮儿慌忙跪了下去。 “起来。”赵光义看着絮儿傻傻的样子,本来有些焦躁的心情竟好了少许,产生了逗弄小丫头的兴趣。赵光义用手抬起絮儿小巧的下巴,暧昧的说道:“你入宫以来朕还没宠幸过你呢。” “官家!”絮儿闻言大惧,躲开赵光义的手踉跄后退几步,一脸恐惧的看着赵光义。虽然当了官家的妃子,可絮儿还没做好当官家女人的准备,听到这样的话她能不害怕。 “躲什么?”赵光义一阵尴尬看着絮儿的举动不由大怒,一把上前抓住絮儿的手腕。自己又不是猛兽,至于如此害怕。 “君华她……”絮儿被赵光义一喊更害怕了,眼泪汪汪的看着他。絮儿早就认定了跟着姬信入宫也是迫不得已的,即便如此怎么能再做出对不起君华的事情,毕竟君华才是官家的女人,自己怎么能和君华抢男人呢。 絮儿一提‘君华’这两个字,赵光义这回是真的生气了。那个字眼就是赵光义的逆鳞,絮儿却不知道。赵光义拳头不由握紧,这些年来自己很少能被人惹火,除过那该是的女人,没想到她的小丫鬟也有此本事。该死的女人胆敢逃宫,苦苦寻了四年多都没找到,他发誓抓住她一定要将她囚禁起来。 “啪!”赵光义一巴掌甩在絮儿脸上,片刻功夫可怜的絮儿脸上顿时印出一个红印。 “呜呜……”絮儿一个没站稳给摔倒地上,她抚着红肿的脸颊哭了起来,哭的好委屈,她真的不明白自己哪里惹官家了。 “不许哭!”赵光义霸道的吼,一把将絮儿从地上提起来,瞪着她咬牙说道,“你千万不该提不该提的人,既然勾起了朕的怒火,就要有能力承担后果!” 絮儿绝望的摇头,她虽然天真可赵光义要做什么絮儿怎么能不知道。 “你是朕的妃子,你没有资格说不!” 絮儿听到这句话,她终于明白你了君华为什么会不顾一切的逃宫了 27.第二卷 纵情天下任此生-本无心竟知密谋 李继迁挟持西归 注释:辽国上京临潢府,今内蒙古巴林左旗南。 姬信晓行夜宿不一日到达了辽国的都城——上京。虽说上京也为大国都城,可是城市规模和东京城比就不可同日而语了。虽然上京城比不上东京城市的繁华,可别具一格的异域风情还是吸引了她,姬信入城后没有立马休息而是将城内转了个够,直到黄昏时候才寻觅食宿。 虽然姬信身上没有多少银钱,可多年来养尊处优住店也自然不会找便宜的。她挑三拣四终于相中了城内靠近鼓楼的一家颇为讲究的客栈住下。也许玩了一天有些困倦了,姬信一沾床便睡着了。 姬信来到这世间不觉四年了,虽然现在的身份让她恼火,可刨除这女人身份她心里其实还是喜欢这样的生活,如今的她再也不用面对昔日的国家重担,也不用面对那些虎视眈眈的人,每晚都可以放心的睡觉,干自己想干的问事情,只是有个前提,在没有那该是的赵光义的情况下。 姬信睡到半夜醒来如厕,回来时候只见一个黑影鬼鬼祟祟的进了旁边的一间屋子,片刻功夫屋子礼亮了起来,她一时兴起便跟了过去。姬信小心翼翼的将窗纸点破,只见桌子旁边坐着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黄衣汉服男子,平白无奇的面孔上却无由来一股霸气,凭姬信多年的经验此人来历因该不小。而另一位着黑衣的背对着门口坐着,姬信总觉的他的背影有几分熟悉。 “李节使……”背对窗口的黑衣男子轻言,姬信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黄衣男子似乎觉察出门外异动,脸色一凛眼中尽显杀气,手开始向腰间的佩剑移动。姬信知道那那男子要做什么,如果不走只怕沦为剑下亡魂了,姬信现在还没有活够呢。 姬信虽然机灵毕竟身形不如以前,没跑几步黄衣男子已经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一把冰凉的宝剑搭在自己的脖颈上,姬信硬是停了下来因为她知道再走的结果。 “你是宋人?”黄衣男子声音冷了几分,同时搭在姬信脖子上的剑又向里贴了下,“说!何人派来的!” “是宋人如何,没人派我来!”姬信转过身子,眼睛紧紧的盯着男子的眼眸,一字一句的说道。虽然男子的气势和姬信当年颇为相似,让她有种心心相惜的感觉,但他如此对自己当然没有好口气。 “哈哈哈……”黄衣男子看着眼前人大气凛然的样子朗声笑了起来,而搭在姬信脖子上的剑竟收回了剑鞘。他饶有兴趣的看着姬信吐出了两个字,“有趣。” 姬信一脸看怪物的表情看着黄衣男子。 “何必偷听,本使告诉你又何妨。”黄衣男子一把抓住她的手,将迷茫中的姬信扯回屋子。怎奈男子力气太大姬信怎么也挣脱不了,由着他将自己拉回屋子。 “你……”姬信被黄衣男子按坐在自己旁边的椅子上,不经意的看到黑衣男子的面孔好不惊讶。姬信一直和黄衣男子置气竟将这个人忘了,眼前的男子不就是那个韩遂忠吗,怪不得觉得声音那样熟悉。 韩遂忠只是复杂的看了姬信许久便默不作声了。 “说吧。”黄衣男子淡淡说道。 “这……”韩遂忠有些为难。 姬信知道是他的意思于是起身要走,她才没兴趣听他们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本使让你走了吗?”黄衣男子靠的姬信很近,而且声音带着暧昧。男子将姬信再次按回位子,正色对韩遂忠说道,“帮本使夺回定难军,你主什么条件?” 姬信听到定难军心中不由一紧,心中似乎抓住了什么,带着探究看向男子。那定难军姬信还是知道一些的,这可是宋国最头疼的地方割据了。而这黄衣男子自称‘本使’,他该不是今年春天在宥州王亭镇(今内蒙古乌审旗南),大败宋国夏州知州安守忠三万众的定难军节度使李继迁吧。 “怎么,本使脸上有花?”黄衣男子察觉到姬信探究的眼神,笑语道。 姬信闻言脸色微红,瞪了男子一眼将目光转到别处。 姬信和男子两人的眼神交流看在韩遂忠眼里就是另一回事了,看着眼前女子和那人眉来眼去他心中竟然莫名的嫉妒起来。 “回去让楚国公转告你主,只要帮本使夺回定难军,条件只管提。” 黄衣男子忽然冒出一句话让还在神游的韩遂忠有些转不湾,过了许久才说:“好,我回去定当转告。” “怎么,还有本使留宿不成?”黄衣男子看忤在那眼睛看着姬信欲言又止的韩遂忠,语气有些不悦。 “李节使误会了,此人来历不明为了安全还是交给在下处理吧。” “这女人看着对眼,难道你要和本使抢不成?”黄衣男子不顾姬信的挣扎一把将她揽到怀里,沉声对韩遂忠说。 “在下告退。”韩遂忠听到男子的话不在多言送了姬信一个奇怪的眼神,识趣的退了下去。 姬信本来不知道如何脱身听到韩遂忠的话心里大喜,想着到时出去一脚将那小子踹开,自己溜之大吉,毕竟那家伙要比眼前的黄衣男子好对付的多。姬信直觉眼前男子并非善类,和那该是的赵光义是一路货色。可天不从人愿,男子一句话就将韩遂忠顶了回去。尤其他那句‘这女人’,姬信的心立马凉了,原来这男子早就发现了自己身份,只是没有点破而已。 “想什么,可否给本使说说。”黄衣男子看着陷入自我世界的人儿,脸上尽是笑意。 “天色已晚,我要回去!”姬信一时分神竟忘了自己还被那人抱着,死命的挣开男子揽在自己腰间的大手。 “听了本使的机密,还想回去?”视乎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了,黄衣男子冷笑道。 “谁愿意听,是你要说的!”姬信跳到离男子几尺外的地方。她自己都觉得无语,在这女子身体里面呆久了竟然也学会耍泼了。 “本使说一不二,你留下来做本使的贴身侍婢。”黄衣男子趁着姬信分神再次将她锢在怀里。 “李继迁,你个混蛋,不要得寸进尺!”姬信听到他的话不由大怒,小脸变得通红,又挣不脱男子的怀抱野心急便有些口不择言。 “原来你连本使的名字都知道,本使更不能将你放走,不过你因该休息了,我们明日还要回银州。”李继迁心情大好,不想这人儿竟然如此特别。他想到这里,毫不留情的在姬信脖子上一掌,姬信便昏了过去。(银州,约今陕西横山党岔一带) 28.第二卷 纵情天下任此生-伤其身巧计脱困 辽皇帝二次相救 “前方是何地界?”李继迁驻马。 李继迁身边的侍从闻言,拱手答道:“前方不远就是蔚州飞狐县,出了县境就是宋界了。” 听到从人的话姬信心中不由一紧,小手不由的捏紧连身子也有些僵硬。自己这刚逃出了火坑怎么能再回去呢,到了宋地过不了多久肯定要没那该死的赵光义发现,要是被抓回宫里绝对没好果子吃。不行,自己还是要想办法摆脱这李继迁是正事。 “怎么了?”李继迁感觉到怀里人儿的紧张。 “没什么。”李继迁说话时靠的她很近,暧昧的气息抚在姬信脸上让她浑身不自在,身子不爽的挣扎起来。 “想休息了?”姬信的小动作让李继迁声音冷了几分,用命令的口气,“靠过来!”。 姬信闻言果然听话,身子有些僵硬的靠在李继迁怀里,但心里将李继迁的祖宗问候了个遍。李继迁对其动作相当满意,嘴角露出了笑容。 其实姬信哪里愿意和这男人同骑,只是这该死的执意如此。姬信当然不肯乖乖就范,李继迁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路上姬信一反抗他竟干脆将人打晕。姬信一路上都不记得自己被着男人打晕过几次了,到现在头都晕乎乎的。姬信知道自己一时斗不过他,无谓的反抗反而对自己不利,还是放听话点等他放松警惕再伺机逃走吧。 李继迁带着姬信大约奔驰了十多里路,姬信说她困乏想休息了。姬信于是靠在李继迁怀里没过多久竟然真的睡着了。李继迁心中疑惑,看着怀着人儿恬静的睡颜,眼中不由的流露出怜惜。 “如果你清醒的时候也如此安静就好了。”李继迁将身上的披风给姬信盖上。 其实姬信哪里是睡着了,他只是眯着眼睛一直观察着李继迁的的神情,而头上的发簪不知什么时候已将紧紧的握在手里了。当姬信看到李继迁目光从自己身上离开,平视前方的时候姬信腾然起身,紧握的发簪直取李继迁的咽喉。 李继迁就觉得不对,今天这女子怎么就乖巧了,原来这人儿竟然要取自己性命。李继迁眼中顿显杀意,他轻巧的躲过了姬信的袭击,毫不迟疑的一掌拍在姬信的胸口。姬信顿时觉的浑身痛楚难忍,口中一甜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溅到李继迁的脸上。 “不识好歹的女人!”李继迁怒火滔天,刚才对姬信生出的淡淡的怜惜之情早没有踪影。他骂了句脏话,再补上一掌将姬信拍下了疾驰的马匹。 “唔……”姬信被毫无预警的拍下马,跌到地上差点背过气。 下过雪的大地洁白一片,而上面的几滴殷红显得有些突兀。姬信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看着那地上的鲜红心中苦笑,为了逃脱差点将自己的命搭上了。姬信知道那李继迁绝对不是等闲,他刚才一时情急将自己打下马,说不定等一会他一时反应过来杀回啦自己逃就难了。 姬信抹掉嘴角的血迹,抚着受伤的胸口,艰难的从地上站起来一步一步向北边走去。姬信现在的身子没有武艺不比当年,虽然李继迁的两掌不算致命,但姬信也伤的不轻,没有走多远他就一跤在地上不省人事。 李继迁向南走了二十里眼看就到宋界,因为刚才姬信偷袭的事情心中异常恼怒,差点要杀了她将她扔了就算便宜了。可李继迁平复火气后,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觉得那人儿是为了激怒自己想出来的招数,自己急火攻心上了她的道。 “随本使回去!” 当李继迁敢回原处哪里还见姬信的影子,除过被她压塌过的积雪,和落在哪里的自己的狐裘。 “该死的!”李继迁暗骂了句,铁拳捏的直响。他从来就没有今天这般挫败过,自己纵横河西数年,让辽宋两国皇帝倍感头疼的人,今天竟然没一个女人刷了。李继迁哪里能咽下这口气,他发誓要抓住那女人。 “继劭!” “兄长。”一旁的少年听到叫他连忙上前。 “你继续留在契丹,一定将那女人给我带回银州!”李继迁说的有些咬牙切齿。 “诺!”少年虽然不知道为何让他去抓那女人,不过哥哥都让她和自己同骑一匹马了,可见哥哥对那女子有多上心,要知道党项男人一般是不会让人和自己同骑的除过心爱的女子。 “回去!”虽然心神被搅的一团糟,可李继迁还是知道孰轻孰重。他李继迁的确爱美人不过更爱江山,没有江山哪里来的美人呢。 姬信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好长的梦,在梦里面那个叫李继迁的男人,死命的追着她,直将自己追的掉下了悬崖…… 姬信被惊出一身冷汗,当她悠悠转醒时,只觉的头隐隐有些发痛。姬信轻蹙蛾眉,用手揉搓这太阳穴以减轻痛苦。 “走了也不和我说一声。”姬信觉得着声音好似有些熟悉。她有些吃力的靠在枕头上将目光转向声源。怪不得熟悉,原来那人就是自己初来契丹认识的耶律高八嘛。姬信见他一脸怒气的瞪视着自己,似乎眼神还参杂着其他的情绪。 “我……我一时匆忙。”姬信有些不敢看高八眼神有些闪烁。眼前的男子自从认识后,就将自己当朋友对待,虽然识破自己女儿身后做事有些过分,但还算可以原谅的,自己当时不告而别真的是有些说不过去。 “呵呵……无妨。”高八看着眼前女子样子,火气消了不少。 “我怎么来的?”知道自己被人救了,可还要弄清楚是哪个人。 “是官家……”高八看了姬信一眼,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将话咽了下去,“你受了内伤需要静养,我去厨房给你煎药去。”好似怕姬信将自己吃了似地,飞也似地跑了。姬信有些无语,这高八借口也太烂了,给人煎药自然有丫鬟什么的,用的着他吗? 姬信也没在意高八的异样,心思只放在将自己救回来的辽国皇帝身上。她以为是高八救了自己原来是另有其人。姬信苦笑,没想到自己和那皇帝还真有些渊源,两次都被他救了回来。可是上次人家救了自己自己也没说声谢就跑了,这次要是那皇帝和自己算账还自己还吃不了兜着走。 29.第二卷 纵情天下任此生-南京城重游故地 韩夫人一语惊梦 姬信觉的自己和这南京城还真是有缘,不对,因该说是和耶律高八家真的是有缘,自己在辽国捻转反复还是回到了这里。再次来到高八家里,府中上下对她比初次入府时还要客气的多,而萧夫人更是对姬信喜欢的不得了,闲暇时候总喜欢招呼姬信去陪侍。只是有一件事情有些不同,就是失里安小姑娘就没以前那般热情,每逢遇到姬信眼眸中总是流露出恐惧的神情,姬信当然知道是自己给小姑娘留下了阴影,对此她也只能说抱歉了。 “前厅有客来访,夫人唤小娘子前去。”小丫鬟杜春自外进来手里捧着一堆衣饰,看着姬信小心翼翼的说道。小丫鬟杜春是契丹汉人,原是高八身边的贴身丫鬟,姬信上次被识破身份后就被派到姬信身边伺候,这回再次回到萧府自是派到姬信身边伺候。 “哦?”姬信放下手中的书本,抬眸看向杜春。 “楚国公夫人和夫人手谈,让小娘子前去做判。”杜春乃是机灵之人,看到姬信表情自然知道意思,将东西放在桌子上说道,“夫人吩咐让小娘子将衣物换上。” 萧夫人果然是狡猾,对姬信这么好让她有火气也没处发,虽然姬信猜出萧夫人心中打的什么主意,却不得发作这让她郁闷不已。 “你先下去,我随后便来。” “诺。”杜春了解姬信秉性,闻言乖巧掩门退了下去。 姬信目送杜春出门,将桌上的衣物展开,竟不是萧夫人平时送来的汉装,而是契丹女子穿的冬装。也许是长期潜移默化的作用,姬信如今对女装竟然不似原来那般抗拒,看着眼前的漂亮衣服竟有淡淡的欢喜。虽然姬信穿女装已经不止一次了,可契丹服饰她还真没有穿过,也不知道穿上是什么样子。姬信心里想着,拿起了其中一件衣物。 “听说阿姊物色了位贤惠的儿媳,可有此事?”一容色姣好的妇人看着萧夫人好奇的问道。 萧夫人闻言,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微抬下巴颇为神秘的说道:“自然,妹妹过会便能见到了。” “小妹道真的想见见了,谁家的女儿能入了阿姊的眼。” 妇人和萧夫人闲话之间,一抹倩影出现在众人眼中。 只见一女子翩然而入,一身纯色裘衣和月白长裙,头上挽着同心髻而乌黑的秀发间插着一支碧玉蝴蝶簪。虽然装束简单,依旧掩饰不了她出尘的气质。 “小女姬信见过两位夫人,两位夫人万福。”姬信屈膝一礼,口中道了万福。初一进门姬信就看到萧夫人身边的妇人,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但看其衣着也能猜出她就是杜春口中说道的韩夫人。 姬信给韩夫人的震撼还是不小,即便自己见多识广,当她看到姬信的时候竟然也有片刻的愣神。而后心里竟有一丝的惋惜,如此出色的女子如果能做自己的儿媳该多好。 “阿姊有福,真的是羡煞小妹了。”韩夫人究竟阅历丰富,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失态,回神后对着萧夫人调笑了句后,将姬信扶起,“真是个乖巧的孩子。”说话间韩夫人已经将姬信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 萧夫人淡笑,并没有回答韩夫人的话,只是简单的做了介绍。 “夫人说笑了。”而姬信闻言小脸微红,语气却异常冷淡。姬信心中有些懊恼,自己在这女子身体呆久了,竟然也出现小女儿的羞涩,想到这里姬信不悦的挣脱妇人的手。 “坐吧。”萧夫人示意姬信坐在一旁。 韩夫人乃聪明之人,姬信脸上的细小变化自然也逃不出她的眼睛。韩夫人也不以为意,看了姬信一眼笑着说道:“小妹怎么觉得这孩子道和阿姊有些相似,该不是你的女儿吧。” 韩夫人无意间的一句话让萧夫人想到了什么,她眸光紧紧锁在姬信身上,可心思却在其他地方。 “阿姊。”韩夫人似乎发现了萧夫人的不对劲,有些担忧的唤道,目光也顺着她的方向看向姬信。 “我有些不舒服,小妹还是先回去。”萧夫人也不理会韩夫人,径直出了客厅。 萧夫人的无理举动让韩夫人恼怒异常,她冷哼了声拂袖而去。而姬信看着相继离去的二人眼中更是迷茫,刚才还言笑晏晏的人怎么会忽然变得怒气冲冲,而且萧夫人刚才看自己的眼神怎么有些怪怪的? 萧夫人满怀心事的回到卧房,韩夫人的话依旧萦绕在她的心头。自他初次见到姬信的时候,她便有着莫名的亲切感,即便姬信断然拒绝自己为高八提议婚事,她也没有怎么生气。萧夫人一直以为这也许是对姬信喜欢而会如此,今日韩夫人这么一说,给她如同当头棒喝一般。 女儿?难道那姬信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儿,那女儿好像也因该这个年纪了吧。 姬信坐在桌子前把玩着茶盏,而杜春立在一旁小心的看着姬信。 这些天萧夫人也不再叫她去陪侍了,而高八也不知道忙活什么,从自己到府上后就不见踪影了。姬信这段时间在外面惯了,哪里喜欢金丝雀般的日子,只是这高八实在可恶,自己不在家也没有忘记让人将她看紧。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神游中的姬信唤回神。 姬信停下手中的动作,一张冷脸看向一旁的杜春。小丫头在姬信身边也有时日自然明白其中缘由,连忙跑去开门。一股劲风袭来让姬信不由的打了个寒颤,姬心中不由想到那次雪天冻晕的事情,这塞北的冬天还真是冷,要不是屋子里炭火十足,自己裹得严实还真受不了。 高八似乎发现姬信怕冷,进门后迅速将门掩上,有些犹豫的的走向姬信。 姬信抬眸看向走近的高八,语气带着几分嘲讽的味道:“怎么,舍得来了?” “姬……姬……”高八脸色有些尴尬,局促的看着姬信。女装的姬信高八也没怎么见过,一时不知道如何称呼。 “想必你不是来喝茶的?”姬信也没有要起身相迎的意思,依旧坐在原地面色冷淡的看着高八。姬信最气不过的就一件事,这家伙不征求自己意见将自己带回家,甚至想要自己给他当媳妇。姬信现在虽然说和男人该做的都做过,可心里还是将自己当男人,怎么好去给人当媳妇。 高八听到姬信的话,似乎大松了口气,眼神奇怪的看了姬信一眼,缓缓说道:“我刚刚接到消息,官家许你明日行宫见驾。” 姬信微微一愣,这辽国小皇帝要见自己做什么?别人不了解而姬信对皇帝的秉性却是再清楚不过的,喜怒无常是皇帝的通病,也不知道那小皇帝会不会责怪自己上次不辞而别。如果能够不去,姬信自然会非常乐意的,只是自己有选择余地吗? “可以不去吗?”姬信有些侥幸心理,一脸期待的看着高八。虽然姬信对高八来气不想和他说话,可是他现在更关心见小皇帝的事情,也就暂时不和他计较了。 高八摇头。其实高八心里也是极其不愿姬信却见官家的,因为他预感到官家对姬信的不同,一国之君怎么会随随便便召见一个平名女子,只是君命难为。 “我就知道。”姬信叹息。 30.第二卷 纵情天下任此生-辽皇帝行宫召见 知生母未卜前事 南京行宫 姬信也算当过几年皇帝,对宫殿营造还是有些了解,一入宫门就对宫殿的整体风格有了大致了解。辽国南京的行宫虽然比不上宋宫的奢华,却有自己独有的大气,建筑风格迥异于契丹建筑一般风格,可以说是完全的汉式建筑,也许因为曾经是汉地的缘故吧。(注释:南京,原为幽州,乃是后晋割给契丹的幽云十六州之一。) 辽国和宋国一般施行多京制,都城上京为漠北苦寒之地,虽然自太祖阿保机立国以来经营已有八十余年,但繁华程度却远远不及南京城。南京城原为汉地,依山带河沃野千里,冬季也不似上京那般寒冷漫长。自从辽国施行多京制后,每年到了深秋九月,辽国皇帝都会带着太后、嫔妃,以及一班大臣移居南京。 “小娘子在此稍后,小的这就去禀报。”给姬信带路的小侍恭敬的说道。 呃……姬信一路上只顾观察宫殿也没在意其他,听到小侍的话抬眸望去,自己已经立在一所高大建筑前,只见匾额上同时用汉隶和契丹文字写着‘政启殿’三个字,想必这就是辽国小皇帝的寝宫。 “有劳。”姬信回过神来,勉强给小侍露出一个笑容。没办法姬信冷脸惯了,要做出这样表情也真难为她了。 走入大殿,一巨幅地图映入眼帘,只见黑衣少年背对门口而立,似乎对这地图思考着什么,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可姬信从少年身上的感觉到不亚于赵光义的霸气。 “终于肯见朕了?”少年缓缓转身。 姬信凝视,眼前的辽国皇帝耶律隆绪并非什么俊俏少年,相貌也只能用普通来形容。也许是长期塞外恶劣环境缘故,年纪不大脸上全是岁月的痕迹。他的眼睛却好似一潭不见底的潭水,让人难以琢磨。少年脸上挂着笑容,可那表情中却有着明显的冰冷,看自己的眼神中似乎也带着几分探究。虽然和这少年也算相识,可这位救命恩人的真容姬信还是第一次瞧见,眼前的少年有种与年纪不相符的成熟和稳重,也许是在帝王家孩子普遍早熟吧。 “你记性似乎很差?”耶律隆绪不紧不慢的坐了下来,挥退一旁的小侍随手拿起桌子上的弓箭比划起来眼睛也不看沉默中的姬信,似乎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姬信自然听从耶律隆绪话中意思,原来这小皇帝年纪不大竟然还记仇。姬信连忙跪了下去:“官家宽大,小女子昔日枉不知礼,万望官家相恕以成盛德。” “起来吧,朕岂是狭隘之人。”耶律隆绪将姬信扶起。这女子果然不简单,一句话竟然将自己堵了回去,如果自己不宽恕她就落了心胸狭窄的名号。 “昔日官家相救之恩,小女子铭记于心,官家但有差遣定当尽力而为。”姬信借着耶律隆绪的手站了起来,看着他答谢救命之恩。 听姬信的话心中大奇,耶律隆绪一直以为姬信只是个有这美丽皮相,不知礼义的野蛮女子。耶律隆绪看惯了官宦女子的忸怩作态,一时出现个特别的女子便有了新奇感。今日观其言谈,自己竟看走眼了,眼前的女子视乎很能察言观色,每说出一句话都给自己留有余地,原来这女子并不是什么单纯的人,只怕心机不比自己的母亲少。(注释:耶律隆绪的母亲为萧太后,名燕燕。) 耶律隆绪感觉两人说话太费劲了,视乎想到什么于是将候在门外的小侍招了进来。姬信只见那小皇帝莫名其妙的看了自己一眼,也不知在小侍耳边说了些什么,那小侍匆匆退了下去。 许久的安静。 “信儿!”人还未到声音已经传来,是一个带着哭腔的女人声音。姬信听到这声音头疼不已,不用看也能知道那嚎哭的人是哪位。 萧夫人眼泪汪汪的扑在姬信怀里,将头埋在她的肩窝哭了好久,抬起泪盈盈的眼眸,一只手抚着姬信的额头哽咽道:“我的女儿娘亲终于终于找到你了” 姬信反应过来厌恶的推开萧夫人,用手使劲的抹着被萧夫人弄湿的前襟,姬信都怀疑这女人是不是故意的,竟然将鼻涕眼泪给自己抹了一身。 “娘来。”萧夫人不以为忤,抹掉眼泪拿出一只帕子,含笑欲给姬信擦拭。 姬信恼怒的拍开萧夫人的手,有些不悦的问道:“你怎么”来了。刚说到一半她就明白过来了,萧夫人和萧太后是表姐妹入宫自然和回家一样方便。 萧夫人尴尬的笑了笑收回了手,满含温情的眼神看了姬信许久,歉意的说道:“信儿,这些年苦了你了,是娘对不住你……” “且慢!”姬信打断萧夫人的话。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的东西,自己什么时候成了这女人的女儿了,这萧夫人真是神经,前些天叫嚷着说自己是她儿媳妇,怎么才过几天又变成女儿了。“我什么时候成你女儿了?”虽然萧夫人给自己莫名的亲切感也不能证明她是自己的娘,她可不想乱认亲。 “我知道你不信。”萧夫人也不气馁,自信的说道:“可你右臂腋下的梅花标记,便能说明一切。”萧夫人很肯定的便要上前看姬信的胳膊。 闻言姬信心中一怔,萧夫人所言非虚,自己的右臂腋窝旁的确印有一梅花标记,不注意根本看不到,那也是自己一次沐浴时无意见发现了,可是萧夫人怎么知道的?难道对了,视乎前几天自己沐浴,杜春视乎对自己的右臂很关注,难道是萧夫人吩咐的。烙印的形状姬信清楚记得,梅花分为六瓣,在花瓣的中间是一个‘萧’字。姬信一直不明白这个萧字的含义。如果说自己是这萧夫人的女儿,那‘萧’会不是就是代表自己的母姓,难道自己这身子是契丹人? “即便如此,又能如何?”姬信躲开萧夫人的手。虽然心中认可了萧夫人的话,可脸上依旧是一贯的冰冷表情。即便萧夫人是这身体的亲生母亲,可姬信却表现不出那份母女天性,毕竟这身体装载着另一个灵魂,而这份亲情也不是自己的。 “以后留在娘亲身边吧。”萧夫人满含期待的看着姬信。 “你认为我该不该留下?”姬信也不回答问题,将问题抛了回去。其实这个问题姬信真的无法回答,自己何去何从她现在很渺茫,而认不认这个母亲更是为难。 “我……”萧夫人没想到姬信回如此说,一时哑然。 “咳咳……”一个不怎么和谐的声音响起,“不知道阿姊可否留下来陪朕几天。”耶律隆绪被人忽略许久心中不甘,连忙插话。 “吾弟既有所请,阿姊敢不奉命?”既然人家皇帝认了自己这个‘姐姐’姬信也不客气了,何况他也不想和萧夫人纠结认亲的事,能躲过一时算一时。 “那……臣妇告退。”萧夫人恋恋不舍的看了姬信一眼,施礼退了下去。 31.第二卷 纵情天下任此生-李继迁求婚契丹 决心意重入汴京 南京华林园。 姬信独自坐在窗前对着外面飘扬的雪花发呆,心里不由的想到了往事。 当年兄长叛乱,自己身死不想来到了这个异世。如今算来已经到了第五个年头了,虽然也有过辛酸和痛苦,可和自己当君王时候比却不可同日而语。世人都向往荣华富贵,可他曾今拥有过天下,看厌了血雨腥风的斗争和不能自主的宫廷生活。其实姬信从心里喜欢上这样平淡的日子,当初来到这里,她的确想过回去夺回属于自己的权力。可如今姬信却没有那样的想法了,道有些感谢自己的哥哥,如果当初自己附生的是一位男子,不要认识这些宋辽达官贵人也许会更好。 “禀公主,官家诏公主兰阁见驾。”杜春恭恭敬敬一旁回禀,这小丫头也是萧夫人送给自己的。 听到杜春的声音,姬信心中叹息。 自从那日南京行宫萧夫人认亲后,自己也很快知道了自己身世。萧夫人一家本居上京,十多年前萧夫人生下自己后不久,耶律休哥迁升全家便移居南京。不想上任路上遇到强盗,与强盗打斗中年幼的自己被强盗掳去了,就这样自己和亲生父母失去联系十多年。也许是天意,让萧夫人找到了这个女儿。 而耶律隆绪听闻姬信身世,便认了姬信为姐姐,并册封为义成公主。姬信对自己多个皇帝弟弟也没什么惊讶,毕竟曾经的自己也有过不少的皇弟。只是有一点让姬信头疼的很,这耶律隆绪似乎对自己有很感兴趣,竟然不放自己出宫,找借口将自己留在宫里。刚过新年才正月初二,要巡幸华林园硬要将自己拉上。 “前面带路。”姬信思绪回归淡语。虽然不明白耶律隆绪为何要召见自己,不过还是随杜春去了兰阁。 从姬信的卧室到兰阁也不算远,穿过池塘上架设的回廊,越过一片面积不大的桃林就到了。 随杜春进入兰阁,只见御座上的耶律隆绪将目光转向姬信,他眼神似乎有种别样的感情,至于什么姬信也却无从得知。而萧夫人竟然也在,她看到姬信眼神竟是不舍。姬信凭自己的感觉,耶律隆绪叫自己前来因该有事,而且和自己有关。 “阿姊来了,坐吧。”耶律隆绪首先反应过来,带着淡笑说道。 姬信也不客气在一旁找个位子做坐下,礼貌的给萧夫人一礼,也不说多余话:“吾弟找我前来有何事情?” “宋国定难军节度使李继迁求婚于我国,太后已经许婚。”耶律隆绪缓缓说完将目光转向姬信。 “他?”姬信听到‘李继迁’几个字不由的一怔,那男子的手段自己可是领教过的,听耶律隆绪口气姬信有种不好的预感,那要许婚的人是自己。 “阿姊认识?”耶律隆绪蹙眉,听到姬信认识李继迁心里竟然莫名嫉妒起来。 “只是一面之缘罢了。”姬信淡淡说道也没注意到耶律隆绪的表情,抬眸看着他问道,“怎么这有关系吗?” 耶律隆绪颔首,看了姬信一眼从御座下来,眼神带着淡淡的愧疚:“太后和楚国公计议,许阿姊以公主身份下嫁李继迁。” “哈哈哈……”姬信闻言大笑起来,笑的都眼角都泛着泪光,冷笑道,“你们果然好样的!” 什么亲生父母,什么册封公主,什么认做姐姐,这一切全都是骗局。来到这里几年竟然相信人间有情,枉自己为君多年。 “信儿,别这样!”萧夫人看着姬信癫狂的样子,心中酸楚便上前安慰。 “别碰我!”姬信停止大笑脸色变得比平常更加阴冷,一把将萧夫人推开。萧夫人一个不站稳便向后跌去,姬信也不理会直向门外冲。 “阿姊,你听我解释!”耶律隆绪连忙扶住萧夫人,一把抓住姬信的皓腕,“事情不是阿姊想的一般!” “我可以不允婚吗?”姬信任由耶律隆绪扯着手腕,回首给其一个甜甜的笑容。 “这……”虽然说姬信的那个笑很迷人,可耶律隆绪还是不会忘了正事。许婚的事情是太后做的主,自己其实心中也不愿他嫁给那党项人,只是自己能说服太后吗? “明白了,我姬信会如你们所愿。”姬信冷笑,多年为君养就了一身的傲气,她宁肯自己陷入绝境也不愿向人低头。姬信一把甩开耶律隆绪的手愤然离去,只留下愣在原地的萧夫人和耶律隆绪。 朔州鄯阳县驿馆。 一身嫁衣的姬信娇唇紧抿,懒懒靠在软榻,眼睛却紧紧的盯着门口,心思不知道已经跑到哪里去了,而小丫头杜春小心的在一旁伺候着。 自从那日事件,姬信已经对萧夫人一干人失望透顶,没有心思再在契丹待下去了,而这次李继迁求婚无疑是最好的借口。姬信对李继迁也算小有了解,自然是不会心甘情愿的嫁给他了。 “杜春。”姬信轻启朱唇,目光转向小丫头。 “公主。” “你可想过富贵?”姬信睨视着杜春,在姬信心中天下没有不爱富贵的人,眼前的小丫头自然也不会例外。 “女婢不敢奢望。”杜春似乎听出姬信话中的别样意思,连忙跪下。 “老实说!”姬信脸色一变冷声喝道,她一向不喜欢口是心非的人。 “女……女婢……有想。”姬信的气势将小丫头吓得不轻,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说完后还用眼睛偷瞟姬信。 “这便好。”姬信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片刻后言道,“你代我嫁于李继迁,保你后半生富贵。” 小丫头闻言脸色大变,哭着央求道:“呜呜……公主饶过女婢吧,欺君之罪女婢不敢担当……” “你若不答应”姬信脸上挂着冷笑,故意将话说道一半,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上多了把匕首。 “公主……不要……”杜春发现不对吓得都不敢哭了,将身子靠在墙角,满脸恐惧的盯着姬信。 姬信没有说话,脸上依旧挂着笑容,手上的匕首已经抵在小丫头的脖子上了。 “女……女婢答应……”杜春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小命就不保了,因为伺候了姬信许久她知道这女子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了,于是咬了咬牙狠下心肠答应下来。 “很好。”姬信满意的点头,不耐烦的催促,“快换衣服!” 杜春幽怨的看了看姬信,乖乖的开始脱衣服。 东京城外陈桥驿。 姬信自逃出宋宫如今算来已有四年,那日离开送嫁队伍后,姬信真的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地方可去,只有漫无目的的走着。一日晚间休息不意想起了几个月前被自己丢弃的孩子,心中竟然泛起了愧疚之心,而那个给自己带来痛苦的赵光义姬信自然也不会忘记。 姬信觉得这几年自己似乎一直在躲避,这完全不像自己的性子。既然赵光义是给自己带来痛苦的罪魁祸首,自己就因该将这一切还给他。姬信下定决心后于是一路向宋都东京而来,不日到了东京城外的陈桥驿,姬信看天色已晚便歇了下来。 32.第三卷 宫墙弱柳几度春-借韩王欲入宋宫 李君华初封才人 却说这年正月,右拾遗王禹偁献《端拱箴》以寓规劝。赵光义感其谏言,因改雍熙五年为端拱元年,示与民更始,垂拱而治之意。同时在东京东郊祭祀神农氏,并亲自下田耕种,以规劝天下百姓力田。 宋宫崇政殿。 “官家,韩王门外候求见。”李神福禀报。 “哦,元侃来了?他倒有些时日不曾入宫了。”赵光义自语了句,放下手中的奏折抬眸看了李神福眼,“准见!” 只见一约二十岁的儒雅男子进来,韩王赵元侃与几年前比似乎成熟了多,身上多了几分淡定。他走到赵光义面前深深一礼:“儿臣见过父皇!” “我儿许久也不来宫中,难道是对父皇有所满?”赵光义笑着说道,看了一旁的李神福一眼。 “儿臣冤矣,近日有些俗事牵绊未能前来问安实乃罪过。”赵元侃坐上了李神福搬来的椅子,看李神福出去了接着说道,“今日儿臣前来是有一件事告知父皇。” “哦?” “李君华李小姐找到了,她就在儿臣府上。” “李君华?”赵光义闻言一怔,心里竟有些转不过湾来。那该死的女人当年不顾一切的逃出宫里,为了自己连亲生女儿都撇下了,如今怎么舍得回来,该不是自己听错了。 赵元侃从来没见过父皇如此失态,看来那李君华对父皇的影响太大了。赵元侃想到这里继续说道:“那人的确是李小姐,而且她自己要求入宫的。” “入宫?”赵光义听到儿子的话大出意外,那个女人的心思他从来就摸不透,自己当年找遍天下都寻不见人,就在自己如今要放弃时候,她竟然主动上门来了。如今她既然肯回宫也就顺了她的意,等到回了宫里来定要惩罚一番,也是算出了口气。 “李小姐同意入宫,可她要父皇依允她几件事……”赵元侃说完,偷瞟了赵光义一眼。 “呵呵呵……”赵光义闻言笑了起来,那女人回宫竟然和自己讨价还价,果然是有出息了,“什么条件?” “寿昌公主交由她亲自抚养。” “准!”还以为那女人是铁石心肠呢,如今看来也不是如此。 “正式册封宫阶,不以侍婢伴驾。” “这……也准!”也不过如此,和那些女人一般追逐名利,赵光义冷笑。 “如有外出,不许阻拦。” “混账!”赵光义听到这个话不由大怒,这女人到底想什么呢?成了自己的妃子自然要守规矩,如果任其外出成何体,。赵光义想到这里再没有听下去,拂袖而去。 韩王府。 姬信坐在椅子上正一脸悠闲的喝着茶,而手里拿着一本《世说新语》正在翻看。当看到从外进来的赵元侃时,也没有起身懒懒问道:“你父亲可曾答应?” 赵元侃摇头,坐在了姬信对面,姬信的无理他也没计较,心中只有苦笑。 却说十多天前赵元侃出去办事,不想路上遇到了几年不见的姬信这让赵元侃有些意外,隐隐还有些激动呢,毕竟自己对这个和娘长得有些相似的女子还是有些亲切的,于是邀请她到了府上不想却给自己弄了个大害。 原来这姬信回东京想要回宫,并让自己给父皇通个信,其实这也不是难事赵元侃便一口答应下来。只是这女子实在是太叼了,这次回宫竟然给父皇提了几个条件,要父皇满足了才入宫,要知道父皇是什么人,当年对大伯都下的了手,她提这些条件不是找死,更可恶的是她竟然让自己给传话,真的是岂有此理。赵元侃本不想答应,可姬信威胁说要常住韩王府,这让赵元侃郁闷异常,要知道这女子不仅是父皇的女人,自己的二哥也是相当上心的,如果让他知道这姬信在自己府中有自己好受的。赵元侃无奈,只有答应帮姬信传话。 “哎!”姬信叹了口气,故作无奈的自语:“看来本娘子要常住韩王府了。” 赵元侃闻言嘴角不由的抽搐,自己哪辈子缺德竟然摊上这样的女子。 “韩王,宫苑使李阁长带着官家的旨意前来,已经到了门外。”这时王府管家从外匆匆而来。 “这么快?”父皇当时不是都作罢了吗?赵元侃心中虽然有些疑惑,还是对管家吩咐,“快去准备,小王这就去!”赵元侃看姬信还在那和没事人一样,不由来气这旨意还不是她的,一把扯着她就出了屋子,“还愣着作甚!” “慢着!”姬信不妨有此差点跌倒,不满的嚷嚷。 “有诏!” 李神福淡淡看了姬信一眼,摊开制书朗声念道。 端拱元年正月乙酉李氏可才人制。 制曰: 敕宫人李氏君华。谦祗率礼。端懿传芳。自恪奉于宸闱。寔荐更于岁籥。久播柔嘉之誉。且李氏孕朕六女寿昌,广我宗枝。宜推甄奖之恩。俾升嫔侍之荣。用劝肃恭之德。钦兹宠渥。更励夙宵。兹于今日立为才人。可。”(注释:此诏令据《宋大诏令集》) “妾李氏谢陛下恩,陛下万福圣躬!”姬信反应倒快,听完圣旨连忙谢恩。 姬信只觉得依自己对那赵光义的了解,这些条件他定然考虑个十天半个月,即便答应了也就是册封自己个什么侍御、红霞帔之类,当年皇后李氏曾请求他给自己个封号,赵光义吝啬可见一般。不想今日他这么爽快答应,而且这般大方,送自己个才人当,看来自己对他因该是刮目相看了。 “官家所赐悉数送到。”李神福示意一旁随行的宫女将送来的衣服、首饰还有金银之类呈上,恭恭敬敬的给姬信一礼,说道,“李才人明日巳时前崇政殿谢恩。”这李神福道进入角色快,刚读完圣旨这么快就改了称呼了。 李神福是赵光义身边的得宠宦官,即便皇后李氏也让他三分,他哪里惧怕一个小小的才人。这李神福是何等精明的人,这些年自己时常在官家身边,哪里见官家对那个女子这般上心,虽然这女子现在只是个才人,指不定那天成了贵妃皇后呢。 “有劳阁长了,今后承蒙关照。”姬信脸上噙着笑容,将一大把铜钱塞在李神福手里。姬信尝居于宫廷,深知这些宦官的阴暗,如果一时不慎得罪只怕追悔莫及,既然他主动示好自己也没必要拒绝,毕竟以后常住宫廷还有用的着的地方。 “此分内之事,李才人如果没什么事小的这便告辞了。”李神福谦虚了句,带着一干人离去了。 33.第三卷 宫墙弱柳几度春-小妤霓终见生母 赵元侃心思难明 宫内的女人果真是人精一般,姬信还没入宫呢,那些品阶低的宫妃便前赴后继般的来拜访自己,或者派贴身丫鬟前来问候,姬信嘴上不说可她们心里想的什么姬信自然明白,毕竟自己当年也是皇帝,妃子的那些小把戏岂能逃过她的眼睛。 “禀报才人,扶风郡君门外求见。” 扶风郡君?姬信放下手中的茶盏,奇怪的看了一旁的小侍女一眼,懒懒的回道:“有请。” 门扉轻开,一前着浅紫色宫装女子盈盈入内,后面跟着个小丫头。女子薄施脂粉的脸蛋也只算清秀,姬信觉得眼前的女子视乎有几分熟悉,而她玲珑有致的身段,却为模样不怎么出众的人儿平添了几分魅惑,大约这女子能当上妃子,只怕就靠着这一身媚骨吧。姬信想到这里,胸中对赵光义有些嗤之以鼻。 “小妹见过姐姐。”女子走到姬信面前屈膝一礼,声音娇滴滴的让如今身为女人的姬信都浑身酥麻。 “你……絮儿?”姬信眼睛一亮,脸上带着惊喜之色,有些激动的从椅子站起,怪不得觉得那女子声音这般熟悉,原来竟然是絮儿呢。 “君华?”絮儿抬眸看向姬信,眼中闪过一丝的怨怼,转眼便被相逢的惊喜所替代。她扑到姬信怀里,呜咽道,“絮儿……絮儿以为再也见不到君华你了……呜呜呜……” “傻丫头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姬信揽着絮儿的肩膀,笑着安慰道。来到这里这么多年,虽然姬信说对人冷淡的性子没怎么改,可是对眼前的女子,她却表现出从未有过的女子该有的温柔。毕竟这女子是自己来到这里,第一个不因为自己的身份,愿意代替自己受罚的人。自己在李家时,在郓州避难时,也是这女子和对自己不离不弃。要说人心也是肉长的,姬信再如何也会被打动。 “妤霓已经两岁多了,君华如今回来,絮儿总算不要代为人母了。”过了许久,絮儿从姬信怀里探出脑袋,止住眼泪不客气的坐在姬信对面,一脸不满的看着她。 “妤霓?”姬信对絮儿的扭样也不在乎,道是‘妤霓’这两个字让她迷惑。 “我的好姨娘,你也真够狠心,连我的妹妹也舍得撇下。” “就是嘛,这样狠心的人,父皇怎么能看的上?” 什么人对自己夹枪带棍呢,姬信有些愤怒的看向声源,只见韩王手里抱着一个粉嘟嘟,年纪约有两岁多的小女孩,那小女孩眉宇间怎么和现在的自己有几分相似呢?而韩王一边站这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那孩子正一脸鄙视的看着自己。这小可爱姬信当年在宫里也曾见过,就是赵光义的四女儿宣慈公主,喜欢粘着赵元侃的那个,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这这孩子样子似乎对自己意见还很大呢。 “娘……娘……”韩王怀里的小不点看到姬信时,高兴的手舞足蹈,直伸手让她抱,小脸笑的就和开了花一般。姬信有些惊讶,这孩子自己离开了半年多,她竟然还记得自己。 姬信看到小不点,心似乎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眼泪竟不由的爬上脸颊。这小不点不就是自己在郓州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吗?自己因为赵光义的原因,经常虐待这孩子,连母亲该有的责任也没尽到,可她却一如既往的叫自己‘娘’愿意和自己亲近。 “妤霓,娘的好孩子,都是娘不好,娘再也不丢下你了!”姬信从赵元侃手里接过孩子,紧紧的搂在怀里亲个不够。 “咯咯咯……娘亲……”小妤霓打记忆中这个母亲从来都没有如此对自己这般亲近,母亲对自己这般,让她幼小的心灵中多了几分从未有过的幸福。 “妤霓这是官家赐的名字吗?”姬信和女儿亲近够了将目光转向一旁的絮儿。姬信心想,赵光义这人还有些水平,给女儿起名也还算过的去。 “嗯。”絮儿闻言轻轻点头,刚想说什么却被宣慈小公主打断了。 “妹妹的名字自然是父皇赐名,父皇还册封妹妹为寿昌公主呢。”宣慈用嫩稚的声音说着,完了还用不屑的目光看了姬信一眼。姬信只觉得这小孩子耍脾气,也没有当怎么一回事。 “宣慈,怎么没大没小的。”小公主处处针对姬信让一旁的赵元侃都看不过去了。 “元侃哥哥你也欺负我,我不理你了。”小公主负气跑了出去。 “宣慈!” “小妹无理,不要介意才是。”赵元侃对着姬信歉意的一笑。 姬信她怎么会和小孩子计较呢,只是笑着摇头,似乎想到什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都有些昏头了,韩王、絮儿你们都坐。”姬信转身对侍儿吩咐,“给韩王和郡君奉茶。”说完姬信又开始逗弄怀中的女儿。 “不用了。”絮儿站了起来,似乎要走的样子,“今日絮儿是来看君华的,我从李阁长那里打探来消息,今日巳时官家派人接你入宫,如今时间也不早了,我还是先回宫等君华吧。” “好吧。”姬信有些不舍的将怀中的女儿交给絮儿的侍儿嘉荷,“那妤霓就由絮儿你先帮我带着,入宫后记得我可要来接的。” 姬信对孩子有了从未有过的爱护,让絮儿不由的惊讶笑着说道:“晓得。” “娘……我要娘!”在嘉荷怀里的小公主,眼泪汪汪的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母亲。 絮儿一干人离去屋子里面只剩下姬信和赵元侃两人,忽然安静了许久。 “你真的想清楚了?”赵元侃忽然冒出了一句话。 “嗯?”姬信一时想着自己的女儿刚才的话也听到不慎清楚,抬眸看向赵元侃眼中尽是迷惑。 赵元侃只是叹了口气,也不准备重复刚才的话:“宫中如有什么难事,可到府中找我。”他深深的看了姬信一眼起身离去。 赵元侃离去不久,李神福出现在府中,姬信知道那是接自己入宫的,既然自已经决定了将来走什么样的路就不要后悔。赵光义,你曾经对我做过的,我姬信要一样样还给你。 34.第三卷 宫墙弱柳几度春-赵元僖表其真情 姬信女再入宋宫 却说姬信正要收拾入宫,忽然小侍女禀报陈王赵元僖来访。 姬信不由狐疑起来,这赵元僖怎么消息这般灵通,自己才回到东京不久他道找上门来了。姬信对赵光义父子一贯没什么好感,当然除过那个韩王赵元侃外。这二人一个夺了自己清白……咳咳,因该强行占有了自己,另一个是屡次轻薄自己,姬信恨不得将他们都碎尸万段。 半响功夫,只见一冷面男子风扑尘尘的自外进来。当他看到姬信时,原来冰冷的面孔上竟显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而男子后面跟着的赵元侃,正一脸歉意的看着姬信。 姬信只对男子打量一番,便认了出来。此人不就是那陈王赵元僖吗?四五年不见虽然说是有不小的变化,可那张冷峻的面孔依旧不变,真的是千年难变啊。 “皇弟,这里没你什么事情。”赵元僖瞟了姬信一眼,用带着命令的口气对赵元侃说道。 赵元侃苦笑了声,默默退了下去。 “不知陈王前来所谓何事?”姬信看着赵元侃远去屋子只有两个人兀自坐了下来,手里拿起一个茶杯随意把玩着。对眼前的男子本来就没有什么好映象,当让不会以礼相待了。 “大胆!”赵元僖闻言大怒,走上前去一把擒住姬信的下巴,咬牙说道,“这就是你对小王的态度?”赵元僖今日回到东京,听到姬信回来心中大喜,马不停蹄的便赶来见她,不想她却对自己这个态度让他气恼异常。 赵元僖手劲奇大,姬信下巴被捏的疼痛异常,虽然眼角已经是水雾一片,可她却粉拳紧握愣是紧紧咬着唇没有喊一声痛,美眸怒视着赵元僖。 赵元僖看着眼前可人儿倔强的样儿心中不由的心疼起来,一把将她揽到怀里,柔声说的:“君君,都是我不好,莫哭,莫哭……” 虽然赵元僖方才的柔情让姬信有那么片刻的失神,不过也只是那么一瞬而已。姬信使出全力将赵元僖推开,厌恶的拍了拍身上,这个赵元僖真的是该死,竟然弄那么恶心的名字叫她。姬信看了赵元僖半响,冷笑道:“我李君华虽不才,忝为四品才人,乃为陈王庶母,陈王可知长幼?” 才人?听到这个词赵元僖心中更痛了几分,眼中带着几分茫然看着姬信。自己喜欢的女人如今已经做了父皇名正言顺的才人了,能不痛吗? “君君,你真的对我没有半点的念想?”赵元僖可怜兮兮的看着姬信,如同等待分发食物的孩童一般。 如此模样的赵元僖姬信还是第一次见到,可即便如此也打动不了姬信。她没有给赵元僖一丝希望,断然说道:“没有,从来都没有!”对于眼前的男人他恨都来不及何来爱。要说这天下最让她痛恨的男人,赵光义能排第一,他赵元僖就算第二了。 虽然赵元僖早就知道姬信口中的答案,可是当话真的从嘴里说出来,赵元僖心中还是不由的一窒,心如同被生生撕下一片,有着难以言明的伤痛。这四五年来,赵元僖一直都盼望着有朝一日能见到佳人互诉衷肠,不想今日人是见到了,却是这样的结果。哎,罢了,既然她心中没有自己,自己再说什么还有用吗?他眼神复杂的看了姬信许久,什么也没说便默默离开了。 姬信也没理会孤寂离开的赵元僖,催促小侍女帮自己收拾行李准备入宫。 “呵呵呵……没想到你竟然能将皇兄折腾成恁般。” 姬信有些不悦的转过身子,不知什么时候赵元侃已经站在身后,一脸笑意的看着姬信。 “入宫!”姬信没有理会一脸欠扁的赵元侃,一把将他撞开径直出门而去。 赵元侃不妨有此被推得一个趔趄,看着远去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不经意看到小丫鬟还傻愣愣的站在那里,呵斥道:“还不跟上!” “诺。” 姬信几日不出门,不想今日天气恁好,虽然说是初春时节,可阳光依旧刺眼,照的人都有些睁不开眼。姬信缓步走出府门,以手抚摸额遮挡着阳光。 “李才人。” 姬信循声,只见一个小宦官迎了上来,给自己唱了喏。 “你是?”姬信在宫里多年,对宦官这样畸形男子打心里多少有些厌恶。虽然眼前的少年只有十二三岁,也算是个清秀孩子,可一想到他的身份姬信脸上难掩厌恶。当年姬信的后宫除过一些粗重的活,或者是必须要用宦官的地方,一般伺候的大多都是宫女。 “小的楚汉。以后才人起居就有小的伺候了。”楚汉混迹宫廷怎么能看不出姬信眼中的厌恶,只是自己人小位卑哪里敢和官家的才人计较呢。 “没有宫女吗?”姬信任由楚汉扶着自己上了马车,当她听到楚汉的话不要皱眉,虽然说宦官不算男人,可是自己起居由他伺候是不是有的太那个,毕竟自己是女儿身。 “有,宫苑使特为才人派了一位姑姑和一位姐儿。” 姬信闻言心中大舒一口气,原来是这样啊。不过那李神福还真细心,知道妤霓自己要抚养,还给孩子派了奶娘。 姬信上了马车后,车子一路上缓缓而行大约走了个把时辰,便到了皇宫门外。马车从左掖门而入,沿着青石路一路北行,穿长庆门、宣佑门,从迎阳门进入嫔妃聚居的后苑。路上姬信透过帘子观察着宫内的景象,自己出宫也有四五年了,这宫里似乎变化不怎么大,就是宫人好像比以前多了。 “李才人,到了!” 马车忽然停下,门外赶车的楚汉声音将姬信的思绪唤回。姬信掀开帘子,一座宫殿宫殿映入自己眼帘。只见宫殿的匾额上用汉隶写着‘春阳阁’,似乎那匾额才挂上不久,而那汉隶字体好像在怎么地方见过的。春阳阁周围景致也不错,殿前是一汪池塘,侧后是一片桃林,只是现在时候不到,要是到了夏天这里因该是不错。这宫殿外观也算不错,不知里面如何。 “才人慢着。”楚汉果真机灵看姬信要下马车,连忙将手伸过去。 “看不出来你还会赶车。”姬信借着楚汉下了马车,有些赞许的说道,而姬信此时看楚汉的表情也不似刚才那般厌恶了。姬信觉得这孩子还真行呢,小小年纪赶马车竟如此平稳,要说比自己宫里的那些马车都强。 “才人说笑了。” 姬信也没回话,由楚汉一路带着入了春阳阁。 35.第三卷 宫墙弱柳几度春-宋太宗心属佳人 州桥路故人相逢 姬信推门而入,入眼的是一架云母屏风,堪堪将屋子里的景致遮住,如果要看到后面的摆设只有绕过这架屏风了。 虽然说这云母屏风价值连城,可姬信对其价值并不感兴趣,毕竟当过皇帝的人那里稀罕这些,而屏风上的诗句道让姬信感兴趣起来,不由的驻足研读起来。 流莺飘荡复参差,渡陌临流不自持。 巧啭岂能无本意,良辰未必有佳期。 风朝露夜阴晴里,万户千门开闭时。 曾苦伤春不忍听,凤城何处有花枝。 姬信念了一遍便明白其中的含义,此诗堪称佳作只是词句颇有苦闷之词。作诗之人在诗中将自己比作流莺,寄托仕途穷困漂泊无定所,且怀才不遇的情怀。姬信盯着屏风,心中不由的产生了当初为君时审视人才的的心理,觉得作诗之人如在卫国自己定然将他收在帐下吧。 “原来爱妃亦喜欢李义山的诗作。”(注释:李商隐,字义山。) “我不认识什么李义山!”其实赵光义那句话也没什么的,只是那个‘爱妃’让姬信恼怒。姬信心中有些自嘲,自己当年用在妃子身上的称呼,没想到有朝一日也被人用在自己身上,真是大大的讽刺啊。 姬信回首带着气恼望去,只见赵光义正一脸笑意的看的自己。话说几年不见赵光义人视乎苍老的许多,两鬓上已经有不少银丝了。自己记得不错的话,赵光义今年已经是知天命的年纪了。不过他身上的那股浑然天成的帝王霸气,似乎并没有因为年纪而有所影响。姬信看着赵光义那张脸,心中不得不承认,虽然说此时的赵光义已非少年时,可成熟男子的魅力依旧对许多少年女子有这吸引力。虽然姬信不认为自己会喜欢男人,可有件事最让天不甘心。虽说自己实际年纪比赵光义小不了几岁,可如今的身子只是双十年华,虽然年纪不小了也还算是青春年少,如果甘心为女子以自己容貌定能找一个少年如意郎君。可如今却要和一个大自己三十岁,可以当自己父亲的男子同床共枕,而且自己成为女人的第一次也给了他,难道这是自己昔年杀戮大臣的报应,这一世让自己被男人玩弄,真是报应……姬信想到这里粉拳不由的握紧。 赵光义看着眼前人儿脸色变幻莫测的模样,脸上笑意更浓了。这小妮子数年不见,秉性似乎没有改过还似未驯服的野猫般,不过说回来要不是她这点特别,自己只怕早就忘了不是。赵光义想到这里,也不顾愣神的姬信霸道的揽上她的腰肢,暧昧的说道:“华儿,几年不见越发光艳动人了。”其实赵光义这句话并不是假话。 “你放开我!”姬信一时分神等反应过来已经落入某人的怀中。姬信气恼死命的针扎起来。虽然说现在姬信已经下定决心回到皇宫,可是让他和男子亲密心里还是有些恶寒。 “朕不会强人所难。”姬信如是抗拒,赵光义不悦的放开姬信的腰肢,走到窗前背对她冷声说道,“你出宫去!”姬信虽然看不清赵光义的脸,可也能猜到他脸色有多难看。 “官家,贱妾知错了……知错了……呜呜呜……”姬信立马明白自己过了惹恼了赵光义,连忙跪倒他面前磕头认错,而俊俏的小脸上没过多久就已经是泪盈盈的,别提有多惹人心疼。虽然说如今自己出宫的话也不是不能,只是自己还没好好报复一下赵光义,怎么能轻易出去呢。 赵光义回首,看着姬信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心如明镜的他怎么不知道那是在演戏。可自己的心还是因此而不由得疼了起来,立马上前将姬信揽到怀里,拍着她的脑袋柔声哄到:“莫哭,朕不赶你出宫了。” 赵光义本来想着姬信回到宫里,定要好好惩罚一番好出气,可是当看到姬信的那一刻,冲天的怒气都化作绕指柔。赵光义不是什么专情的人,他曾经爱过不少女人。可如今无论孟昶的花蕊夫人,还是李后主的小周后,或者元佐和元侃母亲李氏,在赵光义的记忆中已经模糊不清了,而他满脑子都是怀着人儿的身影。赵光义也不知道怀着的的女子什么时候已经占据了自己心,她出宫的几年,自己情绪常常因为想起她的一颦一笑而变化。既然自己的心意已有所属,她愿意回来就好好对她。 “华儿……”赵光义抱着姬信,轻轻唤道,声音别提有多温柔。谁又能想到曾经能做出弑兄杀弟的赵光义也能如此温柔的对待一个女人。 “不要叫我华儿!”姬信温顺的靠在赵光义的怀里,可听到他给自己起的名字,大声反驳。姬信有些无语,赵光义父子怎么都一样无耻,总喜欢给自己乱取如此恶心的名字。 “华儿。”赵光义一只手抚上姬信的小脸,强迫姬信看着他有些霸道的说道,“你无论生死都是朕的华儿。” 姬信听到赵光义霸道无比的话更加恼怒,拍下他抚在脸上的大手,将头偏向一边不再理会赵光义。 “不要耍小性子。”赵光义将姬信的头再次扭了过来,幽幽说道,“朕要出宫去,想不想去?” 出宫?姬信抓住了这两个字眼。虽然说自己算是第一天回宫,可要知道这一入宫门深如海,虽然赵光义答应自己随时能出宫,可指不定什么时候变卦呢,既然有机会何必拒绝呢。 “官家要去哪里?”姬信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眸看着赵光义。 “今日朕约了寇平仲州桥下饮酒畅谈,顺便考察民情。” “平仲?”姬信听到后异样,难道是自己半年前在郓州城外结识的那个寇准吗?但转眼一想哪有可能,天下那么大同名同姓的多的去了。 “华儿认识?” “依官家口中所言,寇平仲是否是曾任郓州通判?”姬信不确定的随口问道,她姬信本不做奢望。 “哈哈哈……”赵光义笑了起来,再次揽上姬信的腰肢,“原来竟是旧相识,不想华儿在郓州还有此番奇遇。” 听到赵光义的话,姬信已经明白了那个寇平仲是谁了。不过说回来,自己和那个温文尔雅的男子还真是有缘的,郓州到东京数百里也能再次相逢。看赵光义的举动似乎对那男子颇为欣赏,以姬信从前为君之道猜测,那寇平仲只怕有一二过人之处,不然也不会被赵光义如此关照呢。 36.第三卷 宫墙弱柳几度春-州桥下君臣对酌 刘贞娥落难逢友 赵光义说话果然算数,换了便装便带着姬信一路出宫而去。要说东京城最为繁华的地方就是州桥到大相国寺这一带,姬信以前在教坊的时候也曾来过,不想几年不来变化还蛮大的,州桥南北御街两边的的店铺比以前更多了,而且州桥旁边还开了一家和会仙楼规模相似的酒楼——乐安楼,其如今的名气直逼白矾楼(即后来宋元小说中的樊楼)和会仙楼。 乐安楼前。 姬信驻足酒楼前,为乐安楼得店主的奢侈感叹。酒楼前建有一丈多高的木质迎宾门楼,楼门饰以彩绸,酒楼上下三层皆以琉璃瓦覆顶。其他不说就是这酒楼三层的高度,在东京城里是绝无仅有的吧,只怕站在这楼上连皇宫里面都看的一清二楚。 “华儿,你怎么了。”一旁的赵光义看姬信驻足半响却无反应,上前揽上她的腰肢,语气说不出的温柔。 “无事。”姬信白了赵光义一眼,气恼的径直入了酒楼。今天出宫时姬信觉得男装方便,本想男子打扮随他出来可赵光义不依。姬信于是妥协说以侍儿身份伴其左右,赵光义依旧不同意,非要以夫妻身份示人,姬信恨得直骂娘,一路上都没给赵光义好脸色。 赵光义看着远去的背影,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负手踱着方步也跟了上去。 “寇准……”我们一路来到三楼的雅间,只见一儒雅男子看到赵光义时便要行礼,此人不是别人,就是姬信去年在郓州无意间相识的寇平仲。 “此非朝堂,卿不必拘礼。”赵光义冲寇准摆摆手,径直坐在雅间的上座上。 姬信看着赵光义这种自大的行为,心里冷哼了声,也不客气的坐了和赵光义相对的位子上。 看着眼前别扭的人,寇准嘴角有了一丝笑意。看着眼前女子寇准忽然心中产生了一个想法,和官家同来的女子,怎么和自己在郓州有过一面之缘的男子容貌出奇的象。难道……寇准打消了心中的想法。因为能和官家一道出宫,想必是妃子吧。怎么会不在宫里竟然跑到了郓州,还教起学生来,自己胡思乱想什么呢,何况那人是男子。 “平仲与华儿也曾相识呢。” 赵光义忽然冒出一句话,让二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姬信还好毕竟知道说她和眼前男子相识,可那个寇准脸上尽是迷茫了,他哪里能想到眼前的女子便是那教书先生,表情奇怪的看向姬信,可当他发现姬信也看着自己,有些尴尬的将脸转向一边。 “哈哈哈哈……”赵光义很少见到一向正经的寇准能如此表情,不由的大笑起来。 姬信恼怒,不满的冲赵光义瞪去。 “呵呵呵……”赵光义上前颇为霸道的姬信揽到怀里,介绍道,“眼前女子想必平仲有种似曾相识吧,他便是朕的李才人。”赵光义说话时还不忘在姬信身上放上自己的标签。 “这……”寇准闻言大感惊讶。他是聪明之人自然明白过来,原来自己刚才大胆的猜想竟然是真的,原来自己在郓州相识的男子原来竟然是皇帝的妃子,真是不可思议啊。只是有一点寇准实在是不明白,当时初见时,他只是觉得男子装扮的李才人,浑身上下似乎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气质,可也未曾在他身上发现一丝的女子气息,可如今的李才人,身上尽显女子的阴柔却也看不出男气,只是那股高高在上的感觉依旧不变。原来一个人伪装起来,竟然可以这般,寇准觉得自己真的长见识了。 姬信不高兴的送了赵光义一记白眼,将他拦在腰间不规矩的手扯下,该死的他的臣子都在面前他竟然也这般。 “平仲,我们不见有日了。”姬信挣脱赵光义,对寇准微笑道。虽然眼前温文尔雅的关西男子不算俊美,身形也有那么一点挫吧,可给人有种亲切的感觉,如果能和他交个朋友也许不错的。当时在郓州的时候,因为知道他是官府的人,所以便没有和他交往想着以后也没有见面几乎了,可缘分这种东西却是说不来的。 “李才人说哪里话。”寇准不想对官家一脸凶像的姬信竟然给自己是另一种表情。 “店家!”赵光义喝道。 赵光义脸上尽显醋意,他见不得眼前女子无视自己却和别人言笑,而且那人还是自己的臣子,于是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我去楼下看看。”寇准看出了端倪,于是找借口溜走。 过了片刻寇准再次回来,便不再理会姬信,君臣对饮起来。姬信要是以前的身子自然两三斤也不在话下,只是现在的身子不适合饮酒。看赵光义二人喝酒实在无聊,于是找了个借口便出来了。 外面没有难闻的酒气,空气的确比里面要好多了,姬信坐在二楼窗前欣赏冬日着汴河的景色。话说虽然如今还是正月,然而东京一带并非和辽国一般苦寒,汴河的河冰早已融化,而河边有的杨柳已经隐隐有些绿意了。 花映柳条,闲向绿萍池上。 凭栏杆,窥细浪,两萧萧。 近来音信两疏索,洞房空寂寞。 掩银屏,垂翠箔,度春宵。 (注释:此词词牌《酒泉子》,乃温庭筠所作。) 就在这时,姬信却听到楼下有女子凄婉的唱词的声音,姬信觉得那女子的声音有些熟悉。姬信带着疑问,将木光从窗外的汴河,转到楼下,只见一十几岁的红衣女子,手握着红牙板,唇似吐玉般唱着词。 那女子不是自己在教坊时,缠着自己叫姐姐的贞娥还有谁呢,虽然几年未曾见面,可姬信却依旧记得那张惹人怜爱的面孔。要说姬信来带到这个世界上,一直都对她好的人,除过絮儿外便是那个叫刘贞娥的女子了。如今虽然说日子并不让姬信满意,可在一般人来说可算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而刘贞娥却依旧在那教坊里,姬信觉得自己因该为她做点什么了。 “贞娥。”姬信走下楼,连忙叫住要收拾东西离去的女子。 “你……”刘贞娥抬眸看向姬信,小脸由最初的迷惑变成了激动,而眼眶里早已水雾一片。 “不认识姐姐了。”姬信笑的一脸温柔,向贞娥招手。姬信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自己竟然能对人有如此温柔的一面,当然这是对一部分人来说。 “姐姐!贞娥……贞娥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刘贞娥撇下手中的红牙板,扑到姬信的怀里,哭的和个什么似地。 37.第三卷 宫墙弱柳几度春-赵光义加封诸子 俏佳人心生疑云 春阳阁。 案几上摆着一架古琴,旁边香炉中的檀香散发阵阵轻烟,姬信悠然自得的坐在旁边抚琴。如果你仔细听来,原来那曲子竟是古曲《胡笳十八拍》。词曲是前几天姬信去皇后李氏寝宫问安,无意间听到的。当时姬信一时兴起便和李氏讨论起琴曲,而这首曲子也是从她那里学来的。 “贞娥,可曾听过此曲?”姬信一曲终了,随口问道。 “此曲相传为汉末蔡琰所作,乃概叹身世的忧伤古曲,姐姐何故弹它?”贞娥坐在不远处,用手支着下巴一脸迷惑的看着她。 姬信对于贞娥知道此曲并不惊讶,怎么说教坊出来的女子那个能对音律没有了解呢,何况这贞娥当年还是汉国公主呢。 “贞娥为我奏一曲可好?”姬信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贞娥本就是豪爽之人,况她本就精通此艺也没有推辞,应道:“好!贞娥就用乡音为姐姐唱乐府诗《青青河畔草》助兴。” 青青河畔草,郁郁园中柳。 盈盈楼上女,皎皎当窗牖。 娥娥红粉装,纤纤出素手。 昔为倡家女,今为荡子妇。 荡子行不归,空床难独守。 贞娥本河东人,用乡音所唱乐府和用汴京音所唱又是一番风味了。 “呵呵呵”姬信听着贞娥的曲子,也不知道想到什么竟掩唇笑了起来。 “姐姐何故发笑?”贞娥一曲终了,看到姬信笑个不停,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 “妹妹可是思春了?”姬信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掩着唇语气带着调侃说道。说实话,这些年的潜移默化姬信身上的男子气息是越来越少了,而她时不时便露出小女儿的娇态。 “姐姐好不知羞,说甚么?”贞娥闻言小脸爆红,站了起来气的直跺脚。 “原来竟被我言中了。”姬信并不打算放过贞娥,她继续说道,“妹妹刚才还说我何故弹忧伤之曲,自己却为何唱那” 贞娥哪里由得姬信姬信讲下去,立马向姬信扑过来就要耍泼,恨恨说道:“姐姐好没遮拦,看我撕了你的嘴。”虽然姬信平时都一副生人莫近的冰山脸,对别人也许有用,可对眼前的小丫头可从来就没有用。当年姬信初识贞娥时,小丫头就不害怕她而,她拿小丫头也没办法,其实说这小丫头就是姬信的克星。 “姐姐我不说了,怕你了。”姬信连忙跑开,退着步子直讨饶。 “不依,姐姐为何取笑?”小丫头步步紧逼。 两人便围着古琴追逐起来。 话说自那日再次与贞娥重逢,姬信也没和赵光义打招呼就将她带回了宫里,赵光义虽然口上没说心中极不乐意,可姬信那里理会他的感受。 说真的,姬信觉得回宫这些天因为有了贞娥和女儿的陪伴,原本无聊的生活却有趣的多了。 “娘……娘……” 姬信真的佩服贞娥小丫头的毅力,自己被追的跑了几圈都累的香汗淋漓了,可那丫头却一脸继续战斗的样子。却在这个时候,响起了小孩子嫩稚的声音。姬信停了下来,循声望去只见侍儿善奴抱着女儿款款入门而来,小家伙看到姬信急得直伸手让姬信抱。 “抓住了!”姬信忽然停下来,让贞娥终于如愿的抓住了,她刚想和姬信厮闹却看到远传的妤霓,立马将姬信放开,从善奴手中抢过了孩子,“小妤霓,姨娘好喜欢你呢。” 听到贞娥的话别说姬信了,连善奴嘴角都不由的抽搐起来,这小丫头话说才十几岁竟装起老成来。 “娘……抱抱……”妤霓在贞娥怀里不安的扭动着小身子,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姬信。小家伙本来就很黏她,再加上和贞娥也不熟,也难怪呢。 “真是的,给你!”贞娥听到小家伙的声音,脸上全然不满的表情,一把将小家伙塞到姬信怀里,嘟囔着出去了,“抱小孩子有什么好的,还不如出去看册封大典好的。” 听到贞娥的话,姬信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好似几日前听赵光义说过,今日要加封他的几个成年的儿子呢。姬信在宫里许久,对赵光义的家世还是有些了解,,除过见过面的赵元僖和赵元侃和一个疯癫的长子赵元佐外,还有四子赵元份,五子赵元杰,以及三个未有册封的小儿子。 姬信其他的人不说,总觉的那个赵元佐并非如此简单的人。姬信记得自己当年逃宫时候,那赵元佐视乎还很正常,如今回到宫里后竟然患了疯癫。 姬信从宫人口中得知,原来三年前重阳节时,赵光义召几个儿子会饮,唯独未召他参加,他于是发疯纵火焚宫。赵光义无奈之下将他废为庶人,并且幽禁起来,直到前不久才解除了禁锢让他在府中养病。也就因为这件事情,赵元佐性情大变人也变得痴狂起来。 还有那个赵元僖,这赵元佐受贬斥最大收益的人就是他了吧。据说赵元佐少年时,文武双全深得赵光义喜爱,言语中常有的立其为太子的意思。而后加封为开封府尹就是最好的证明,而这宋国出任开封府尹的历来都是未来的储君,而赵光义在太祖时也曾为开封府尹。可自从赵元佐被废后,赵元僖便顺理成章的出任开封府尹。而赵光义对他的喜爱更甚赵元佐,数次为其改名和屡次加封就能说明一切。 对于这次册封,虽然说姬信没有去观礼的意思,不过赵光义也给姬信透露了部分信息。赵光义好像要加封赵元僖许王,赵元侃为襄王,赵元份为越王。凭姬信的直觉,赵光义只怕有将来传位给赵元僖的意思吧,只是姬信不明白赵光义为何要给自己说这些,这个和她何干。 姬信觉得自己好无聊,想那些有的没有的做什么?自己如今入宫的目的不就是好好的照顾自己的女儿,再报复那该死的赵光义吗,管他要立何人为太子。 “娘……”这个时候女儿抱上了姬信的脖子。 “乖,娘带你去玩耍。”姬信这个时候回过了神,在小妤霓脸上亲了口后,抱着她出门而去。 38.第三卷 宫墙弱柳几度春-疯元佐连结党项 痴元僖冒险入局 姬信觉得头痛的厉害,好似虫子钻到里面一般。她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她明明记得晚上哄女儿睡下后,便在寝宫睡下了,怎么会跑到这个不知名的地方? 姬信揉着痛楚的额头从床上爬了起来,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房间围墙用青石砌成,墙上凿出的小洞里点着昏暗的油灯,整个空间里没有发现窗户,凭姬信的经验这里恐怕是密室吧。话说这密室的东西实在少得可怜,除过自己躺着的这个还算干净的床铺外,只有远处摆放着一小碟点心的小案子了。看着那些食物姬信不由的摸了摸干瘪的肚子,也不知道多久没进食了竟然有些饿了。 姬信拿起一块点心放到嘴边,似乎想到了什么再次放回了碟子,有些不爽的再次坐回了床铺,可眼睛却时不时的看那糕点,她现在是真的饿了。 “哈哈哈……”只听到一阵放肆的笑声。 姬信不悦的看向门口,只见一二十多岁的男子出现。虽然男子衣着看去身份因该不低,可身上却邋遢的可以,衣服被整的有些凌乱,脸上和鬓角还残存的些许灰尘,配上男子的剑眉、星目,和带着几分邪气的眼神怎么看都有些违和感觉。而男子的脸面怎么看和那赵光义有些相似呢,姬信心中起了疑惑。 “呵呵……”男子信步走了进来,当看清姬信的脸时,脸上闪过一丝的震惊,可瞬间消失不见了,不过还是被姬信抓住了。男子也不管姬信是否愿意,便坐在了桌子旁边,用两个指头夹起刚才姬信准备吃的那块点心看了半响,将它递到姬信面前迷眼问道,“为何不吃,嗯?” 姬信觉得既然这人能将自己弄出宫里,想必也有什么目的。虽然说不知道他是谁人,但觉得不是好人,姬信将头偏向旁处不做理会。 “原来李才人生小王的气呢。”男子也不生气,将点心放回碟子,轻轻拍掉手上的食渣,有些自言自语。 姬信听到男子的话心中微微一怔,但依旧没有做出反应。既然他自称小王,能知道自己身份也没什么奇怪的,只是姬信记得赵光义的儿子好像没这么大的吧。 “李才人难道不好奇我是何人,为何绑你来呢?”男子倒有些奇怪这眼前的女子真的是镇静的可以,一般女子遇到这样的情况定是哭闹不止,可这女子竟这般与众不同,道让自己这个‘绑匪’主动告诉他原因。 “你是何人,为何绑我?”姬信回首睇了男子一眼,机械性的问道。 “呵呵呵……”男子失笑,站起来在室内负手踱起步子来。 姬信抬眸有些怜悯的看着在屋子里推磨的男子,怪不得呢,赵光义怎么就没这么大的儿子呢,那个被废了的长子赵元佐不就这么大了,而且听说他好似疯了的,而眼前的男子……真的好可怜,只是将自己弄来也太坏了。 男子笑完后,刚一回身却看到姬信同情的表情,脸上不由的抽搐起来,不用猜测他也知道那表情为何如此。 “咳咳……”男子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看着姬信正色说道:“小王便是楚王。” 姬信听到男子的话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于是上下打量了起来。看着赵元佐的样子精神也正常的,怎么会被传得疯掉,难道说这家伙是装疯? “你这女子,为何这般看小王?”赵元佐被姬信看的浑身不自在,不爽的吼道。 “呵呵呵……”姬信听到赵元佐的话笑了起来,半响故意刺激道,“我记得你好像不是楚王了,怎么还如此自称?”姬信就想看着赵元佐是如何反应。 赵元佐听到姬信的果然脸色变得比锅底都黑,咬牙怒视着姬信,一双铁拳捏的直响。可就在姬信以为他要爆发怒火的时候,这赵元佐似乎想到什么,换成一副笑脸意有所指的说道:“如此佳人送到党项那里,也不知父皇和二弟作何想法,你说呢?” 姬信听到赵元佐的话恍然大悟,她就觉得这人将自己劫来定然有什么阴谋,原来是冲着赵光义和赵元僖的。只是赵元僖夺了他的位他要报复理所应当,可他竟然也要对付他爹真是个不孝子,真亏了他爹当年对他的好了。 “哦?”姬信也没有被赵元佐的话吓到,抬起小巧的下巴笑问道,“不知楚王要送本才人去找那个党项人?”姬信故意将‘楚王’和‘才人’说道极重。 “过会你就知道了。”赵元佐对姬信轻蔑并不生气,笑的一脸神秘。“出来吧。”赵元佐喊道。 片刻功夫,密室的门缓缓打开,一个熟悉的暗黄色身影出现,姬信竟不由的有些发颤,而且还有些心虚,不敢面对这个叫李继迁的男人。 “小王先去了,你们聊吧。”赵元佐幸灾乐祸的看了姬信一眼,便退了下去,气的姬信直咬牙。 “我的好夫人,害的本使好找呢。”姬信一个分神不提防被走过来的李继迁突然擒住了下巴。一个多月前,他为了联合契丹对抗宋国去契丹求婚,当得知许婚的义成公主就是眼前的佳人时,李继迁心中竟莫名的激动。可自己高高兴兴的在银州接的人时,却发现根本就不是她。他在银夏一带纵横驰骋数年,还从来没被人三番四次的玩弄,而且还是一个女人,李继迁发誓,天涯海角定要将她找回来。 “我不你夫人,我是宋天子的才人,你算何人!”被人这般擒住下巴,姬信觉得就是最大的耻辱,手脚并用死命的挣扎,怎奈男女力气差别太大,不仅没挣脱反而自己的腰肢也被李继迁锢住,整身子贴到李继迁怀里不算,连下巴也被抓着不能动,姬信心中火起愤怒的瞪着李继迁。 谁知道姬信刚才的那句话惹恼了李继迁,从来还没有女人这般践踏他的自尊,想也不想一巴掌送到了姬信的脸上。 姬信不妨有此,一个趔趄摔倒地上,脑袋发木眼前直冒金星,脸上也觉火辣辣的痛,嘴角似乎有种腥甜的感觉。姬信好不容易恢复过来,用手抹了抹嘴角,只见嘴角竟是鲜血。姬信心里自嘲,不想自己也有被人这般虐的的时候。 “我李继迁想要的女人,没有得不到的,包括你!”姬信还没有反应过来,却被李继迁一把从地上提了起来,而且是脚不点地的。 姬信心中悲愤,又有些绝望,她从来就没有这般挫败感,从来就没般怨恨这女儿身。 “李节使来东京也不和小王打个招呼,还让人说我宗室人待客不周。” 这个时候一个中气十足,带着几分熟悉的声音响起,姬信听到这个声音,原来暗淡下去的希望又闪出了火花。 39.第三卷 宫墙弱柳几度春-暗室中二子争女 铁心人初动其心 李继迁对来人一样也没什么过大的反应,一把将姬信推到床上,冷笑着看了赵元僖许久,才说道:“许王昨日晋封不在府上享受众人膜拜,却跑到此处和本使争女人,要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李继迁说完,不忘瞟一眼扑在床上对自己哀怨的姬信,对于姬信的过往他早已知晓。 “呵呵呵……不想李节使知道的蛮快的?”赵元僖一阵未有深达眼底的笑容。 对于这个在银州的不安分子,赵元僖早就有所了解了,只是他道有些惊奇,这人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独自一人闯入汴京,难道他就不怕有去无回了吗,不过赵元僖还是满欣赏着位党项人的。凭自己的一贯经验,这李继迁不会是只是来抢女人的吧,想到这里赵元僖将目光也转向了姬信。 “自然,本使只是接夫人回银州,顺带打探消息罢了。”李继迁也不做隐瞒,坐到了刚才赵元佐坐过的地方,小指轻叩着桌子,许久后看着姬信揶揄道,“是吗义成公主?” “什么?”赵元僖闻言带着几分惊讶和迷惑看向姬信,这李君华什么时候成了义成公主了,自己只是在半个月前,听说契丹萧太后将宗室女义成公主许给眼前的李继迁了,可那义成公主和这李君华有和干系? “而她,我的夫人,就是义成公主。”李继迁看到赵元僖脸色一变,知道目的达到,用手轻佻的要去勾姬信的下巴,却别愤怒的佳人一巴掌拍下。 “李君华!姬信!李才人!我的好姨娘!你的身份真够多的!”赵元僖火大,一步步逼向姬信,咬牙说道,“还是说让小王叫你义成公主,嗯?” 姬信刚拍掉李继迁的魔爪,不想这赵元僖又开始发疯了,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他了,有些迷茫的看着赵元僖,这让愤怒的赵元僖更加的火大。 “本使还没看出来,我的夫人还是宋皇帝的才人。”李继迁笑着说道,而口中将那个‘才人’咬的很重,傻子都能看到李继迁那是发火的前兆,似乎也向姬信方向逼近。 姬信有些不明白,眼前明明敌对的两个人什么时候竟然建立了统一战线,而且是对自己的。姬信知道眼前的两位都不是好惹的,还是要远离些,于是将身子向后挪了挪,不想这一动却糟糕了,被眼前的两个男子看成了心虚。 “你……你们很熟吗?”姬信有些结巴的指着两人。她真的很鄙视自己,当年的气势哪里去了,竟然做出这般的小女儿态。 “不要转移话题!”赵元僖喝止了姬信的话,想要擒住姬信的下巴却被一旁的李继迁狠狠的拍下来,惹得姬信心里暗笑不已,原来这两位也不是很齐心,竟然这么快就要分化了。 “说!你愿意和我还是和他?”李继迁瞪着姬信低声喝道。其言下之意是如果和他走有你好看的。 “我……愿意和他。”这怎么有点逼良为娼的感觉似地,姬信心里老大不爽,看了二人许久,一只手指头缓缓指向赵元僖。 接着两个男子的表情立马变得精彩起来,李继迁就如同一暴怒的狮子,随时有扑过来将姬信吃掉的可能,而赵元僖原本的怒火已经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甜蜜而幸福的笑容,这个和李继迁的表情产生了鲜明的对比。 “你再说一遍,愿意跟何人?”李继迁忍着怒气,危险的说道,每一个字好似从牙缝里挤出来般。 “我愿意和他,许王赵元僖。”姬信无视李继迁,鼓足勇气一字一句的说道,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从床上起来竟然靠在了赵元僖的怀里。 其实姬信并不是真的和赵元僖怎么样,她心里早已经有了打算,赵元僖只是他的利用工具罢了。既然自己决定为了女儿留在宫里,自然不能随着李继迁去银州了,即使自己没有女儿的原因她也不会跟了李继迁,因为自从第一次见面,就觉得那是一个比赵光义更难对付的人,自己还是远离的好,如果真的要让她自己选择归宿的话,她宁愿选择赵光义父子。 姬信如此主动让赵元僖呆愣了,这么多年她还从来没见过眼前的佳人能这般对自己。回过神来立马搂上了姬信的纤腰,用得逞的眼神瞟向李继迁。 “君君……”赵元僖用极其宠溺的声音叫着姬信。 听到这个声音,姬信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这赵元僖真能蹬鼻子上脸,要不是现在要用他早一脚将他踹飞了。 “既然如此别怪本使不客气了。”李继迁邪魅的一笑,不知什么时候剑已出鞘,直取姬信胸前。 对于眼前男子得剑术姬信还是了解的,其手法极快即使自己当年也和他难以匹敌。只是他自从进门来也没见他带武器,这剑却从什么地方跑出来的。 也就因为这一分神,剑锋已经到了胸口两寸的地方,自己知道如今已经算躲不过了,于是认命的闭上眼睛,等待那柄宝剑刺入胸口的痛。姬信觉得,即便此时自己被眼前的男子一箭刺死,她也绝不会怨他,相反自己也许要感谢他。因为姬信觉得这个女儿身让她太憋屈了,如果自己死了也是一种解脱吧。而她唯一觉得愧疚的就是那个两岁多的女儿了。 可事实并没有姬信想的那么坏,那柄剑锋根本就没有刺入。姬信等了好久才睁开眼睛,却发现了让他不敢相信的一幕。 只见剑锋在距离自己一寸的地方生生的停了下来,而这不是李继迁留情,而是被赵元僖用手抓住了,而剑锋已经被他的鲜血染红,时不时的有鲜血从他的手心滴到地下晕开一片。姬信看到如此景象心中不由的一怔,心中竟隐隐一痛。 “赵元僖!”姬信反应过来,红着脸对赵元僖大吼。他难道是笨蛋,这剑怎么能用手抓,他不想要自己的手了吗?姬信就不相信李继迁敢真的刺下去,其实说姬信想到这里也真的没底,李继迁敢不敢他真说不来。 “让我看看。”姬信闪过剑锋,将赵元僖沾满血的那只手从剑锋上撤了下来,让赵元僖疼的呲牙咧嘴,惹得姬信一阵白眼。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了一跳,赵元僖的手心已将血肉模糊了,而且还有一条深及见骨的口子在不停的渗血。姬信知道如果再不处理伤口,只怕这傻子就失血过多而亡了吧。 姬信麻利的从床上撕下一缕宽约两寸的布条,仔细的为赵元僖包扎伤口,同时嘴上还不停埋怨赵元僖,他浑不知什么时候水火不容情的两人竟然如此亲密。 “君君……”赵元僖一脸温情的看着姬信。虽然自己付出了些许代价,不过却惹来了佳人垂青,他觉得值得了。 “少废话!”姬信瞪了赵元僖一眼,继续手上的活。这该死的,受了伤还想着乱七八糟的,早知道就不管他了我。 他二人你依我侬,却不知旁边的李继迁已经失去理智了。他趁姬信不知一掌打在她的脖子上,原本和赵元僖热切的人便瘫软下来了,李继迁顺势接住将人儿抱到了怀里。而赵元僖因为一时专注忘了防备,等他发现时姬信已经落到李继迁怀里。 “将人放下!”赵元僖大怒便要上来抢夺。 “来人!”李继迁不想缠斗,抱着姬信就往外走。 片刻功夫,赵元佐带着数十个拿着武器的武士进来,将赵元僖给缠住了。李继迁路过赵元佐时,送了他一个笑便抱着人消失在视线中。而赵元僖一时脱不开身,只有干着急了。 40.第三卷 宫墙弱柳几度春-李节使西去银州 弹筝峡元僖设伏 渭州平凉。(甘肃平凉市) “继劭,前方是何地界,去看看?”李继迁驻马,看了眼远处的路标。 李继劭闻言,从马上跳下跑到远处的石碑下,看了半响远远喊道:“前方是平凉县!” “出了弹筝峡便是蕃界了。”李继迁自言自语,一夹马腹从石碑旁驰去,过片刻低眉看着怀中的姬信脸上尽是得计的笑。 看着李继迁的表情姬信就来气,他是警告自己吗?怒道:“与我何干?”话说姬信真的是想一拳送给这个男人,可是两只手却被这混球紧紧的绑在身后,不能活动半分。姬信知道这厮定是报复,就因为那次在契丹的时候在马上用簪子刺杀他吗,真的是小气的男人。 “呵呵呵……”安静了许久的人儿忽然发怒起来,小脸泛起淡淡的红晕煞是可爱,抱着姬信腰肢的一只手更紧了,似乎要将她的腰折断。李继迁一只手覆上姬信的下巴,邪笑道,“自然有。过了弹筝峡赵氏父子与本使无尤,而你只有安心做本使的夫人,义成公主是吗?” 姬信从来就没有这般绝望过,什么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就是这般感觉。她任由李继迁的手抚着下巴,抬眸冷嘲:“定难军节度使果然是有本事的人。” “义成……因该说我的夫人。”李继迁不以为忤,继续好心情的问道,“本使倒有些迷惑,你到底叫什么,李君华?姬信?还是耶律信?” 她自然是姬信了,无论前世今生为男为女,她都是姬信。李君华只是这个身子的名字而已,而那个耶律的名号,更是无稽之谈。想到这里,姬信平静的吐出两个简单的字:“姬信。” “嗯。”李继迁轻哼了声不再言语,放开姬信下巴专心骑马。 两人骑马默默又奔驰了一段,李继迁有些耐不住寂寞了。“你那丫头叫杜春吧……本使已经活埋了。”李继迁放开姬信的下巴,好似话家常一般,说着如此残忍的事情,“欺骗本使的人,都不得好死!” “哦。”姬信在马上颠簸的昏昏欲睡,根本就没听清他说的什么。 如果姬信知道李继迁刚才说什么的话,定然佩服这男子的残忍,而不是为杜春鸣不平,因为前世今生姬信见过太多的生生死死,就是自己也亲手杀过不少的人,何况是一个面生的小丫鬟。只是她最多只能心里说抱歉了,毕竟是自己将她推入火坑的。 李继迁看到怀里的人安静下来,他脸上掠过一丝温柔。从腰间取出马鞭给了马屁股一鞭子,一阵嘶鸣马儿撒欢跑了起来,在大道扬起阵阵阵灰尘。 其实知道路的人都知,从东京到银州不论走那条路,也不可能跑到渭州来。话说从东京到银州无非有北道和西道之分。西道从东京西出新郑门(顺天),经西京洛阳,入潼关到关西京兆府(陕西西安),而后北折过鄜州(陕西富县)、延州(陕西延安)而入银州。而北道是北出封丘门(通天),西北过黄河经由卫州(河南卫辉)越过太行山,直至河东之并州(山西太原),而后西行自石州(山西吕梁)再次渡河也是银州了。北道和西道相比,虽然近了二三百里,但道路险阻了些。 至于李继迁为何回银州没有走这两条路,那无非是要甩开赵元僖可能的追兵,。他想着西入渭州,借道蕃界回银州因该是万无一失,只是路要回远的多了。 弹筝峡口。 却说姬信和李继迁一行人出了平凉县四十多里,便到了素有天险之称的弹筝峡。只见峭壁峥嵘,上面长满了松柏,悬崖对峙,仅能容一人一骑通过。如果说行军打仗有人守住峡口,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或者说,此处也是伏击的好去处。 众人走入峡谷约有半个时辰,却听到前面有人喊话:“李继迁,为何这般急急?小王还想留你在东京多住几日呢!”话说真的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啊,姬信想着这里是伏击的好地方,不想还真有人伏击。只是姬信觉得那声音似乎有几分熟悉,带着迷惑看去,那不就是赵元僖吗?看到来人姬信心中竟有一分欣喜,原来的不安早已抛到九霄云外。 只是一点姬信迷惑,平日里红光满面的赵元僖,几日不见脸上竟苍白了几许,似乎有些病态。 “安分点。”李继迁发现怀中的人儿的异动,胸中甚是不悦,用口轻轻的咬上人儿的耳朵,而揽着她腰的手又紧了几分。 李继迁的暧昧动作让姬信浑身战栗,用唯一能活动的眼睛瞪了他一眼以示反抗。 “听小王号令,除过那女人,其余格杀勿论!”远处的赵元僖早就被二人的亲密勾起了怒火,咬牙说道。 “不知本使的毒,许王感觉如何?”李继迁一脸笑意的看着赵元僖,似乎对刚才的话不在乎,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闻言赵元僖脸上变了变。那日听赵密来报,说君君被大哥从宫里劫走后,第一反应就是大哥这些年装疯的,其实根本没有病。他突然将君君劫走定是衔恨自己和父皇吧,只怕要对君君不利。赵元僖想到这里,也不顾赵密的劝阻夜闯幽禁大哥的府邸。可令他想不到的是,大哥竟然和党项人勾结,难道只是为报复自己吗? 后来,李继迁将君君劫走,自己好不容易才摆脱大哥回到府中。之后又从赵密哪里得到消息,说李继迁借道蕃界回银州,于是带着一干人等连夜追了来。还好,自己赶上时还没出境。 不过自从那天回到府中后,就觉得不对劲,干什么都有些力不从心,连宫中御医也看不出所以然来,原来是这李继迁给自己下了毒药。 “杀!”赵元僖咬牙命令道。 李继迁只见十多个侍卫持刀冲了过来,立马收起刚才的笑脸上一片冰霜。将姬信推给李继劭后,也持剑和十多个侍卫干起架来。 “将我解开!”姬信对一旁的李继劭喝道。她还不想见到无意义的争斗,她得去劝架。 “这!”李继劭为难的看了眼远处厮杀的李继迁,他一向没什么主见对他哥哥唯命是从的。 “快点!”姬信最看不清这样的男子了,要不是被绑着,真想一拳将他打晕。 “将那聒噪的女人打晕!”李继迁忙着打斗,也不回头冷声命令道。 “诺!”李继劭答应着便付诸行动。 姬信只觉脖子一痛就瘫软在李继劭怀里了,在她失去意识前有想将李继劭杀死的冲动。 41.第三卷 宫墙弱柳几度春-李君华追忆往昔 赵光义霸宠佳人 姬信觉得脖子上痛的很,他心中咒骂起李继劭。许久后,睁开眼睛却是一副熟悉的面孔。赵光义? 怎么可能,他难道不理会朝政跑到边关来救自己,姬信觉得自己好像没如此大的魅力。 姬信揉了揉眼睛再向来人看去,果然是赵光义,那浑身上下的帝王之气除过他还有谁呢。只是这里怎么这般熟悉呢…… 赵光义似乎看穿了姬信的心思负手淡语,语气带着一丝调侃:“这是你的寝宫,朕没见过你这般能睡的女人,都五天了。” 坐在床上的姬信听了赵光义的话,恍然大悟。怪不得呢,原来自己被那该死的李继劭搞晕后,竟然昏迷了五天。只是没想到一觉醒来竟然回到了宫里,这样的结果让她惊奇不已。 姬信只顾在床上发愣,该有的礼节似乎也全忘了,而赵光义也不介意只是坐在一旁一脸温柔的看着她。过了许久,姬信似乎发现赵光义的目光,脸上不自然的产生些许红晕,看的赵光义有些躁动,有想立即将她就地正法的冲动。姬信又不是傻子,自然看出赵光义眼中的情绪不由的有些气闷,自己才从火坑回来他就想那个,果然是够龌龊的。 姬信正想着如何送走这个瘟神时,只觉得一个软绵绵、热乎乎的东西扑到了自己怀里。姬信带着疑惑垂眸,这让她大吃一惊,这笨女儿什么时候会走路了,自己才出去不到十天啊。 “娘……霓霓……想你……不要……不要霓霓……”女儿在姬信怀里腻歪了半天才抬起头来,小手扯着姬信的袖子可怜兮兮的看着姬信。 这回姬信已经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这女儿变化……也太大了吧。才几天不但学会了走路,连说话也又有了突破了。姬信被李继迁劫走时常想起这孩子,如今真的回来了看着这个笨女儿心里竟无限喜悦,一把将女儿搂在怀里:“妤霓,娘再也不会抛下你了。”姬信觉得自己真的是对不起女儿,郓州时为了跑路无情的将女儿抛弃,而这次虽然是被迫的可在女儿眼中就是抛弃。哎,这娘做的。 “公主……善奴见过官家,见过李才人。”善奴一路随妤霓而来,却发现赵光义和姬信都在屋子。这小丫头在宫里已经是混久了,心里只是小小的惊讶了一番,便上前施礼。 “免了。”姬信淡语。 可是善奴却是依旧跪在地上,和没听见一般。这时姬信才发现自己越矩了,不由的讪笑。她都忘了自己已经不是那个叱咤风云的卫国天子,如今只是一名嫔妃而已,天子却另有其人呢。只是自己那个习惯这么多年了,依旧时常流露视乎提醒自己当年如何。 “带公主下去。”赵光义没有看善奴一眼,从位子上起来向姬信走来。 “诺。”善奴起身从姬信怀里将妤霓抱走。 “不嘛……霓霓要娘……要娘……”小丫头当然不乐意了,老远都听到抱怨的声音。 赵光义坐在床沿,将姬信紧紧的揽在怀里,过了许久说道:“这么多年了,让朕走到你的心里可好,华儿。”说完赵光义定定的看着姬信,眼神中说不出的期盼。 姬信本欲挣扎当看到赵光义的眼神时,却生生停了下来。赵光义的那个眼神姬信怎么能不明白,曾经的赵元僖这是这般。姬信知道赵元僖对自己情深意重,而眼前的皇帝,虽然曾经伤害过自己可如今也似乎悔过,也一样情意绵绵,只是自己,哎…… “妾为官家讲个故事。”但愿他能明白,姬信如是想着。她现在不想了,真的不想报复赵光义了,只想找个地方下半生安安稳稳的和女儿过日子。 “呵呵呵……”赵光义笑了起来,“真的不容易,回来这么久这竟是爱妃和朕说的第一句话。” 姬信瞪了赵光义一眼,那个‘华儿’他还能勉强接受,毕竟有名字在内,这个‘爱妃’就是另一回事了,是提醒自己的身份吗,她怎么也不能接受。姬信幽幽说道:“在很久以前,有个强盛的国家叫卫国……”姬信于用故事的形式是开始讲述自己的过往。 姬信一边绘声绘色的讲着,赵光义只是不语,也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姬信终于大功告成,抬眸紧紧的盯着赵光义,看他的反应如何。姬信觉得以赵光义的聪慧,因该明白自己的心意。 “你叫姬信?”赵光义忽然开口。 “嗯。”姬信闻言有些激动,自己果然猜的没错,眼前的男子相信了。 “你也曾是男人,还和朕一样当过皇帝?”赵光义这句话是说道重点上了,虽然是疑问确是肯定的口气。 “嗯。”姬信小小心的看了赵光义一眼微微点头。眼前的这个男人秉性她自然了解,在他没有完全相信自己的时候,还是保持冷静。 “哈哈哈……”当姬信以为赵光义还要说什么时候,却听到他大笑起来。 姬信迷惑的看着赵光义,这男人是不是受到刺激了,自己说道哪里可笑了,只是有些匪夷所思罢了至于笑成那样吧。 许久,赵光义止笑,搂着姬信纤腰的手又紧了几分,似乎要将她的腰折断一般。他用生满老茧的大手抚摸着姬信滑腻的小脸,隐忍着怒气说道:“这是你拒绝朕的方式吗?呵呵,朕不会如你所愿的,想和元僖一起,做梦!”说完后,赵光义好不怜惜的将姬信一把推开,站在床边竟然……竟然脱衣服。 “我……”姬信知道被赵光义误会了,如果不说清楚那等会,想到这里脸上再次爬上了些许红晕。刚说出一个字就被打断了。 “为朕好好抚养寿昌,朕不会亏待你的。”赵光义不知何时已经脱得只剩下亵衣亵裤了,自己一分神就被扑倒床上不得动颤了。这男人真是的,现在好像还是大白天,他竟然想着干那事,真的不知羞耻啊。 赵光义蛮横的将姬信上襦褪至腰间,紫色的抹胸立马暴露在空气中,而掩盖下的玉峰呼之欲出。话说姬信已不是当年的干瘪的丫头,无处不显现成熟少妇风姿,看的赵光义口干舌燥,双手抚上了姬信的玉峰,毕竟这女人他都好几年没碰了。 “唔……不要……”姬信又不是未经人事的小丫头,被赵光义这么挑逗,不由得低吟起来。 二人的衣衫一件件的剥离身体,不对的,因该是姬信的衣物被赵光义一件件的的剥离…… “华儿……心给我……我会好好待你……”赵光义语气极尽宠溺,而且自称也用了他很少用的‘我’。 “嗯。”姬信意乱情迷根本就不知道赵光义说的什么。 “你……只是我的。是男子又如何,皇帝又哪般,那只是过往。你和元僖或李继迁的过往我赵光义可以不追究,只要你安心在我身边。”赵光义视乎在自言自语。 42.第三卷 宫墙弱柳几度春-因圣恩晋阶昭仪 周絮儿遥津自遣 姬信百无聊赖的靠在榻上,手中把玩着茶杯。一想到刚才的事情,就不由得脸红心跳。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赵光义对他的那些事情,她如今竟然能坦然接受。如果是几年前的话,他早就对赵光义恨的要死,难道说自己已经接收了这个身份,还是……姬信觉得太可怕了,这样的想法真的是要不得。 这个时候贞娥急冲冲的跑来,对姬信嚷嚷:“李阁长带着官家制书来了,姐姐作甚躺着。” 姬信隐隐听到李神福声音,贞娥这么一说连忙从榻上爬起来。姬信觉得有些奇怪,这赵光义怎么才走了一会,就下制书来了,也不知道搞什么。 片刻只见李神福手捧制书,身后跟着几个抱着一堆东西的小宫女从外进来,看着架势想必是赵光义赏赐什么东西吧,春阳阁一干人等连忙都来厅堂听旨。 “有诏。”李神福给姬信一个和蔼的笑容,缓缓的将制书摊开朗声读到,“端拱元年三月丁丑进拜才人李氏制,制曰: “敕。古者王之六宫。必有妇寺之职。所以述宣阴教。辅成内治。朕若稽古昔。登建嫔御。位不必备。唯才德之称焉。才人李氏。徽柔懿敏。淑惠静专。保阿之训有光。备位九嫔,宜昭仪之选。特赐珠一斛,白璧十双,衣裳十件,锦帛十匹,钱三百贯,女婢五人。视秩甚隆。非为私汝。式燕且誉。好尔无射。资富能训。惟以永年。允怀于兹。用对宠渥。可。”(注释:此册书依《宋大诏令》) 李神福读完制书后,姬信立马愣住了。原来这赵光义真的是太看的起自己了,回宫才两个月,自己就由卑微的宫人变成女官才人,现在又成了九嫔之首的昭仪,真的是发达了。 “李昭仪。”李神福看姬信半响没有反应,于是小声唤道。精明如他怎么能看不出这女子是官家的新宠。 一旁的贞娥扯了扯姬信的袖子。 “呃……妾李氏谢陛下恩!”姬信反应过来,双手过头从李神福手中接住了制书。 “这些什物女婢是官家赐给昭仪的,没什么小的便退下了。”姬信起身后李神福给姬信一礼退了下去。 “奴婢见过李昭仪!”众位新来的丫鬟给姬信施礼。 “起来吧。”姬信一一问过名字后,将一旁的楚汉叫来,“带她们下去,一切事宜由你安排。”这些天姬信觉得因该给这小子点事情做,不然就快成怨妇了。 楚汉闻言一愣,好久才反应过来不由喜上眉梢。李才人,不,是李昭仪一般很少让自己做事的即便小事都少有,说句实话自己都如在宫里养老一般。但是宫里和外边不一样,如果自己这些宦官之类无事做,就是上头不待见了。不想今日却这般,他能不高兴。 姬信觉得有些困乏,刚要靠在榻上休息却听到贞娥的声音再次响起。 “李昭仪,奴婢伺候你回屋休息吧。”姬信循声,只见小丫头贼兮兮的看着自己,哪里如声音中那般恭敬,才有几时这丫头就将昭仪叫的这般亲切了。 “你个蹄子,竟然叫的如是顺溜。”姬信忽然心生玩耍之意,乘贞娥不注意双手捏住她的脸颊开始蹂躏,咬牙说道,“看姐姐不撕了你的嘴,让你口没遮拦?” 贞娥好不容易摆脱姬信的魔爪,怕再次受虐跳到远处,眼神中带着委屈的看着姬信:“姐姐欺负人家,自己本来就是昭仪还不让说。” 看贞娥一副掩掩欲泣的样子姬信都怕了,自己又没怎么样她,让人看的好似自己欺负她一般。姬信无奈道:“遥津桃花开的正盛,你将妤霓抱来,我们去看桃花吧。” “好,贞娥这就去抱小公主,姐姐且等着!”闻言贞娥喜上眉梢,一蹦一跳的跑去了。 真的是个妖精。姬信看着远去的人儿,坐在榻上摇头叹息。 遥津。 姬信猜的没错,这遥津的桃花果然开的真盛。淡粉色的花朵飘散出一股淡淡的花香,招来许多蜂蝶。而某个树下一地的花瓣,和其他树下形成鲜明对比,想必有人在树下残花吧。 姬信带着好奇一路寻去,只见一宫装女子独自一人坐在草地上,娇唇紧抿,手里拿着一支妍丽的桃花,有一下没一下的撕扯着花瓣,显然一副伤春悲秋的模样。而这种凄美的景象姬信有些不想破坏,可某些认却实在不识趣。 “絮儿妹妹?”贞娥带着几分惊喜,又有几分惊讶。毕竟絮儿在宫中的事情姬信也没给贞娥说过,惊讶自然难免。 坐在地上的女子缓缓抬眸,看到来人时只是露出惊讶的表情,眼神也有些复杂:“君华……贞娥姐姐。”絮儿从地上起来,上前施礼,“妾周氏见过李昭仪。” 姬信无语,这些人真的是神啊,才多久啊都知道自己是昭仪了。只是姬信现在有些伤感,原来和自己似亲人一般的女子,自从入宫后和自己尽然这般疏离。女儿自己抚养后,絮儿也没来过几次。 “你我何必如此呢。”姬信将絮儿扶起。 “是啊。”贞娥这不知道什么,胡乱附和。 “姨娘,霓霓要抱抱。”不知道什么时候女儿已经跑出贞娥怀里,笑眯眯的扑到了絮儿怀里。 “好,我抱。”絮儿一脸宠溺。 对于女儿缠絮儿姬信自然知道,女儿长这么大了,都是絮儿一直带大的。而自己这个真正的娘亲不禁没有好好照顾,而且还将孩子抛弃过呢,想到这里姬信有些愧疚。 “絮儿妹妹,你这么会在宫里,而且……”憋了许久的贞娥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疑惑,而且指着絮儿的宫装。贞娥即便再不了解,也知道那衣服是皇帝妃子才能穿的。 絮儿闻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有些愧疚的看向姬信,好半响都说不出来。 姬信知道絮儿自责,只是轻轻拍了下絮儿的肩膀也没说什么。她又何必自责呢,姬信自然知道絮儿入宫是被逼无奈,怎么会怪她和自己共侍一夫,何况自己还没有明白和赵光义的感情呢。 絮儿捂着嘴低声干呕下,抬眸对姬信和贞娥告辞:“两位姐姐,絮儿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对不起……”絮儿将女儿交给贞娥轻轻施礼后,默默的走远。虽然最后那句‘对不起’声音几乎微不可闻,但姬信还是听到了。 姬信复杂的看了许久那寂寞的影子,叹息着带众人也回了寝宫。 只有贞娥时满肚子的。 43.第三卷 宫墙弱柳几度春-絮儿妹有喜在身 求出宫渺然无期 自那日遥津回来,姬信就如有心事一般,整日趴在桌子上也不言语,眼睛直盯着砚台。贞娥看到如此模样的姬信,三番四次的询问,可姬信只是不理依旧如此,让小丫头心急如焚。 “女婢见过官家!”门口响起了众人问安的声音。 姬信抬眸看了眼缓步走进来的赵光义,也没有准备见礼的意思,依旧趴在桌子前发愣。 赵光义对姬信的无理道没有介意,只是微微一笑,上前坐在了姬信的旁边,大手霸道的将姬信揽到怀里,柔声说道:"华儿,听说这几日你都这般如此?“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 众人看到赵光义的举动,尤其是李神福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话说他跟了官家将近二十年,还没见过官家对女人这般放纵,即便是当年最宠爱的李贤妃也不曾。要是哪个妃子见了官家当面不问安,只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而这位新昭仪,竟然…… 姬信听到赵光义的话也没空理会众人的惊讶,狠狠的瞪了一旁的贞娥。一看都是那丫头多事,要不然怎么能将赵光义招惹来。不过贞娥可不怕姬信,只是吐了下可爱的舌头。 “都退下吧。”赵光义觉得众人碍眼,于是挥手道。 “诺。” 也许习惯了眼前男人的霸道吧,姬信竟然也没有挣扎任由她将自己搂在怀里,自己竟然没出息的有些依恋这个怀抱。他看众人出去了,缓缓抬眸看向赵光义,启唇道:“絮儿有喜了。”姬信生过孩子,自然都女子有孕的症状了解,那日看到絮儿腹部微微隆起,时不时的干呕就心中了然。只是自己总觉得心里堵得慌,絮儿有孩子自己因该为她高兴才对,毕竟有了孩子以后在宫里也许就好过了,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高兴不来。 “哦,朕知道了。”赵光义的声音很平淡,视乎早就预料到一般。 “你……”听到赵光义的话姬信不知怎么接下面的话,只是说出了个‘你’字。 “朕的昭仪。”赵光义粗糙而带着茧子的大手磨砂着姬信滑嫩的小脸,笑道,“你的姐妹已经为朕生孩子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再为朕生个皇子呢?”赵光义坏心眼的想着,如果能看到可人发怒的表情的话,就太好了。 “少来,我是男人生不出孩子!”生女儿妤霓时惊天动地的那件事,到现在姬信都心有余悸。听到赵光义又让她生孩子不由得大怒,挣脱赵光义的怀抱,跳到远处。由于火气正盛,说话有些口不择言。后来明白自己说了什么时候,有些窘迫,自己干什么要提那事情。 赵光义看着佳人变幻莫测的小脸不由轻笑起来,坏笑道:“哦,你是男人?那寿昌公主是谁生的呢?” 姬信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只是怒瞪着他不说话。 “如果华儿还不知道自己是男是女,朕可以告诉你。”赵光义乘姬信愣神时候再次将她揽在怀里,附耳暧昧的说道。 “你……你无耻!”姬信闻言小脸爆红,恼怒的骂道。她怎么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 赵光义闻言蹙眉看着姬信,半天没有言语,只是将蜡烛点上,顿时昏暗的屋子亮了起来。姬信心里打鼓,该不是自己骂他生气了吧,想着如何折磨自己,想着她不由得偷瞄了赵光义几眼。 赵光义看着眼前人儿又在胡思乱想,不由的失笑:“朕自然不会惩罚你,不过倒会赏赐些意想不到的东西。”说着赵光义就将姬信扑倒…… 一夜颠鸾倒凤,赵光义似乎比平时强悍许多,将姬信整的连连求饶。对于男女之事,她早就不介意了,和谁都无所谓。只是她明白了一点,欢好的时候,被侵入的一方永远是被动的,而自己如今就是,姬信心里有些堵。 姬信软软的趴在赵光义厚实的胸膛睡去,当他睁开眼睛时天似乎刚刚亮起来。赵光义似乎要起身,想必要上早朝吧。 赵光义本来想叫李神福进来,却看到姬信睁着眼睛看着她,于是柔声说道:“既然醒来,替朕更衣吧。”看似请求的话,其实就是命令。 姬信气恼的撇了撇嘴,这什么人啊,穿衣还要人伺候,自己这个当年的皇帝都学会了穿衣了,他……算了,还提起它作甚。姬信穿好亵衣,就不情不愿的给赵光义伺候更衣了。 “官家,许王没事吧。”姬信一边帮赵光义系着腰带问道。这次回来后,姬信再也不觉得赵元僖那般可恶了,而且觉得这人还有点可亲。此次被李继迁劫去,赵元僖拼死相救,最后都中了毒。自己回宫后一时都忘了问起。 赵光义眼神奇怪的看了姬信许久,缓缓说道:“元僖此次中的是党项奇毒,只怕……只怕……”赵光义实在不想再说出那残忍的现实。在自己如今八个儿子中,除过元佐外,只有他最为上进。而元佐因为弟弟赵廷美的事情,和自己决裂,如今已经发疯,自己能靠着的只有这个儿子了,不想他如今也是命在旦夕,难道就是因为自己皇位不正,老天要惩罚自己吗? “官家妾有一事相求,请求恩准。”姬信帮赵光义整理好衣服,连忙跪了下去。 赵光义不知道姬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将她沉下的身子扶住:“有什么便说。” “此次妾能顺利回宫,全凭许王搭救,望陛下许妾出宫探望许王聊表寸心。” “哦。”赵光义闻言,阴晴不定的看着姬信,也不说肯也不说不肯,弄得姬信脑袋都是问号。对于儿子的心思他早就知道,其实早在三四年前就知道。这次元僖能拼死相救,自然也是这个道理。 “华儿。”赵光义轻声。 “官家?”姬信抬眸看向赵光义。 “你可知道你是何人?”赵光义一只手抚上姬信的下巴,问道。 赵光义的话让姬信老大疑惑,他许自己探望或者不让探望就一句话嘛,干什么问些不相关的。姬信虽然心中气恼,还是回道:“是官家的昭仪。” 闻言赵光义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知道便好,朕这要早朝了。”说完赵光义也不顾愤怒的姬信,负手出门而去。 44.第三卷 宫墙弱柳几度春-赵元僖病魔缠身 李君华芳心终属 许王府。 赵元僖躺在床上,俊朗的脸上全是病容,只见他双眸紧闭,薄唇一张一和似乎在说着什么。而一娇艳女子坐在床边,一手捧着药碗,正一勺一勺的给赵元僖喂药,只可惜是进的少吐的多,女子看着赵元僖的样子不由的叹气。却说这女子不是旁人,是隰州(今山西隰县)团练使李谦溥的长女李蓿,上个月赵光义刚刚为赵元僖娶的正妃。 “禀王妃,李昭仪求见。”小丫鬟禀报道。 李蓿闻言蹙眉,官家的妃子前来王府做什么?虽然她心中不甚了解,可还是对小丫鬟吩咐:“吩咐客厅待客,我一会就来。” “殿下,妾身先退下了。”李蓿给迷糊中的赵元僖欠身便要出去。 “君君,不要离开我……不要和父皇……”赵元僖似乎做了什么梦,一直念叨着叫‘君君’的女子。 李蓿听到赵元僖的眼中一黯,似乎有淡淡的泪光《她看了一眼赵元僖便退了下去。 话说姬信和赵元僖虽然熟悉,可他的府邸还真没来过呢。这赵元僖是官家最为得宠的儿子,每到时令赏赐的什物很多,光自己无意中就见过好几次。但是到了府上,感觉着地方只是像个中产人家的院子,府邸除过一个小花园外也没有什么,而房子里的摆设更是寒酸。姬信有些不明白这赵元僖到底是搞什么。如果说是真心节俭也好,如果是骗取名声的话这人心机太重了,不过姬信宁可相信后一种结果。 “李昭仪请用茶。”一个乖巧的小丫鬟将香茶递到姬信面前。 “嗯。”姬信接过茶水轻轻抿了一口,抬眸问道,“王妃呢。” “君华姐姐你看!”一旁的贞娥劫下刚要开口的小丫鬟的话,向门外努嘴。 只见十八年华的娇客娉婷而来,女子花容月貌,嘴角噙着淡淡的似有似无的笑容,举止端庄,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果然是大家女子。如果猜得没错的话,这女子因该是赵元僖新娶的王妃吧。得到这个结果,姬信心中莫名的隐隐作痛,难道说……姬信立马摒弃了这样的想法。 “妾李氏见过昭仪,昭仪万福。”李氏移步到姬信面前,盈盈拜下。 “不必多礼,王妃快起来。”姬信只顾发愣,要不是贞娥提醒她就得罪人了,连忙将李蓿扶起来。 李蓿在主位上坐定,接过小丫鬟的茶水,笑盈盈的问道:“妾身冒昧,不知昭仪今日来访是谓何事?” 姬信是明白人,看着王妃的样子就知道了。虽然脸上挂着笑容,但眼底深处明明含着对她的敌意。迟钝姬信不明白自己哪里惹她,好像她们才是第一次见面了。 而李蓿看到姬信眼中的迷茫心里冷笑,这李昭仪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但对这个女人她当然也知道,她就是夫君连昏迷中都念叨的‘君君’。你说李蓿如何不生气,夫君和自己成婚不足一月,却在听到这女人丢失消息后方寸大乱,丢下自己的一切事情前去寻找,最后回来时还中了奇毒。那女人是怎么回事,你明明和夫君有母子之名,怎么能那般无耻前来勾引。 姬信看出了李蓿眼神中的厌恶和敌意,只是故作不知的一笑:“此次承蒙许王援手,才能回宫和女儿和官家相聚。听闻许王抱恙,此来聊表寸心而已。”姬信故意将‘女儿’和‘官家’咬的很重,想必她能听出来。 “昭仪有心了。”果然,李蓿的面色缓和了些许,“妾身还有些许事情就不去了,让丫鬟带李昭仪去殿下寝居。”李蓿给小丫鬟使了个眼色。 “殿下就在屋里,奴婢告退。”小丫鬟将姬信送到门口便退下了。 姬信留下贞娥,随着小丫鬟一路来到赵元僖的卧房门口,忽然听到小丫鬟的声音,她只是有些疑惑也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而已。看小丫鬟离去姬信缓步到了房中,刚到房中一股难闻的草药味道迎面扑来,让姬信不由的掩鼻。姬信心中打鼓,也不知道赵元僖病成什么样子了。 姬信看着床上双眸紧闭,脸色苍白,不复平日的赵元僖心里有些疼惜。她本来只是打算前来探望一下,问候两句,既然他现在已经睡着也不好打扰,想到这里姬信便移步向外走去。可是她觉得衣服的袖子被人扯住,回首只见赵元僖睁着眼睛含情脉脉的看着她。 姬信脸上一红,不由的垂眸不敢看赵元僖,她只觉得心里好似有小兔子一般跳个不停。姬信虽然没有喜欢过人,但是她也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自己真的为了眼前男子而动心了?可是自己…… “君君,你终于来了,想杀小王了……”赵元僖不等姬信反应,一把将她扯到怀里,薄唇便覆上了佳人的娇唇。 姬信被赵元僖锢在怀中竟然没有反抗,反而痴迷于赵元僖带着柔情的吻,任由赵元僖在自己身上肆意而为。对赵元僖的吻,姬信不似对赵光义有微微的排斥,而是竟有些许的欢喜,他对这个想法有些担心。 过了许久赵元僖才依依不舍的将姬信放开,揽着佳人的纤腰心满意足的笑语道:“原来君君是在乎小王的。” “你……你骗我!”姬信闻言大怒,这该死的赵元僖竟然骗它,害的自己以为他中毒已深了,这些天还担心不已。姬信似小女人一般,粉拳不停的的招呼在赵元僖的身上。 咳咳咳……姬信不知轻重也不知道打在哪里,赵元僖不停的咳起来,连气都喘不过来。 “你怎么了?”姬信看赵元僖的样子好似不像装的,小脸都皱在一起担心的帮赵元僖顺气,嘴里不停的自责,“都是我不好……” 过了许久赵元僖脸色缓过来,再次拥着姬信的纤腰:“小王没有骗你,当时为救你中了李继迁的毒,所以才会那般。”赵元僖说的风轻云淡,好似中毒只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 “那毒解了吗?”姬信觉得这才是关键。 “无解之毒。” 姬信知道赵元僖不是喜欢开玩笑的人,听到这句话她心中更痛了,而眼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水雾一片了。同时她也明白了自己为何会痛,原来自己真的不可救药的喜欢上了眼前的男子,喜怒哀乐全因他而起,只是自己一直不承认。这和赵光义在一起时候的感觉根本不一样。 “呵呵……”赵元僖怜惜的抹掉姬信的泪水,调笑道,“君君要哭,等小王死的时候在哭。” “死人为何胡说?”姬信锤了赵元僖几拳,却被赵元僖给握住了。她不想让赵元僖看到自己的眼泪,只有卧在他怀里当鸵鸟,不想赵元僖脸上笑意更浓了。 45.第三卷 宫墙弱柳几度春-忽孕娇儿不得时 郎心妾意两心通 “砰砰砰!” 赵元僖依旧闭眼躺在床上,没有起身的意思,只是嘴唇轻轻吐出:“进来。”两个字。 李蓿推门进来一直到坐在床边的位子上,看了赵元僖半天人家也没有睁眼看她一眼。话说被人这般无视,即便石头人也会火大,何况她还是赵元僖的王妃,他这到底算什么。李蓿怒道:“殿下算什么意思,妾身已经够忍让了?”话说自己怎么也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他要会不相干女人,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赵元僖还想怎么样。 “哦?”赵元僖终于将自己高贵的眼眸睁开,挑衅的上下打量着李蓿,吓死人不偿命的温言说道:“听说王妃和四弟元份交情不错。”赵元僖说完后,躺在床上欣赏李蓿的脸色变化。 果然,李蓿听到赵元僖的话脸色变得苍白,而头上直冒冷汗。眼神中带着恐惧的看着赵元僖,小嘴似乎都快咬出血来,手中的小手帕也已经被她弄得不成样子了。话说李蓿自己觉得真够冤屈的,她本对赵元份没什么想法,只是那赵元份似乎对李蓿有些兴趣,时常趁赵元僖不在时来府上套近乎,没想到竟然被发现了。 “王妃不是说头疼,想要休息吗?”赵元僖看着李蓿的模样冷笑了声,缓缓说道,“送王妃去下去休息。”赵元僖将目光转向一旁的侍儿。 “哦。”李蓿知道这是赵元僖给自己送了台阶,但也有没有说明的意思,就是以后他的事情自己不要管,否则……李蓿脸色故作笑容,“妾身真的有些累了,云菡扶我休息。” “诺。”一旁叫云菡的侍儿连忙上前搀住李蓿。 赵元僖看着乖乖出去的李蓿,脸上勾起一丝笑意。片刻之后,赵元僖的笑意变成了痛苦之色,他从床畔的一个小瓷瓶里取出一粒药丸吞服下去,过了许久他脸上的颜色才恢复正常。他盯着帘子自语道:“君君,希望你不要辜负我一片真心。” 话说姬信自那日回宫后,赵光义就知道了她私自出宫的事情不由的大怒,借口忤旨将其禁足十日以示惩戒。而在此期间她心中烦闷无以遣怀,并不是因为赵光义将其禁足的事情,而是在自己已经明白自己心意,想要离开皇宫时,一个小生命悄无声息的在她肚子里开始酝酿了。 姬信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喜欢上一个人是多么幸福而又痛苦的一件事情。回到宫里每当自己一个人时,想着和赵元僖的过往,姬信心里泛起丝丝甜蜜。但是和所爱不能见面也是件痛苦的事情,况且自己是有夫之妇,是皇帝的妃子,自己的这些可以说的红杏出墙,即便有什么也无处诉说了,她如今才真正体会到后宫嫔妃的苦闷了。 更要命得是,自从解除禁足令后,赵光义隔三差五的就在春阳阁歇宿,白天时候赵光义也不放过姬信,在崇政殿处理公务时,常常诏她前去伺候。有时嫌麻烦直接到她寝宫处理日常政务,弄得姬信想找几乎会赵元僖都不行。 崇政殿。 “华儿。”赵光义翻看着表章,启唇叫唤着姬信。 “嗯?”姬信立在一旁给赵光义小心翼翼的磨墨,闻言抬眸看向赵光义。 “你有孕在身,这些东西还是不要做了。” 姬信听到说自己怀孕,心里感觉怪怪的,偷偷送了赵光义一个白眼,这家伙还说呢,是谁让自己怀孕,是谁让自己来伺候的。不过她还是乖巧的答应道:“知道了。” “过些天朕打算给你晋位淑妃,如果生下皇子后,朕再封你为贵妃。”赵光义放下笔,将一旁的姬信抱坐在腿上,眼神宠溺的看着她。 “不要!”姬信闻言大惊,连忙摆手。恩宠也不待这样的,自己回宫才不到三个月,一路由宫女、正四品才人,到九嫔之首正二品昭仪,这已经是史无前例的。如果再进位为四妃的淑妃,那国人如何看待赵光义暂且不论,自己都觉得恩宠有些过了。何况宫阶越高越引人注目,自己要是出宫就更不容易了。 赵光义闻言脸上不悦,冷声道:“华儿是否心有他想?” “不是的,官家误会了。”姬信知道赵光义想到别处了,连忙挣脱他的怀抱,跪地起誓,“妾李氏对天起誓,对陛下绝无有二心!” 闻言赵光义脸色缓和,将姬信自地上扶起来,笑语道:“地上凉,如果孩子有闪失,朕可心疼呢。”赵光义话语相当暧昧。 姬信脸上羞涩,心中叹息。不想事隔三年多,自己再一次怀上了眼前这男人的孩子,可是这让自己如何面对赵元僖呢。 “官家,许王在门外候见。”这个时候李神福的声音响起。 “让他进来。”赵光义闻言似乎心情很好。 姬信听说赵元僖前来晋见,如果让他看到自己坐在他父亲的腿上这怎么使得,何况自古以来妇人不得预政事,赵光义抱着自己接见臣下算什么。想到这里,姬信挣扎着要起身回避:“官家,妾还是回避的好。”因该赵光义不会拒绝吧,姬信如是想到。 “只是家人,无妨。”赵光义不禁不松开放在姬信腰间的手臂,而且力道又紧了几分,让姬信有些难受。 “可是……” “儿臣元僖见过父皇。”这时候赵元僖的声音已经响起,他缓步到赵光义面前,屈身一礼。 “起来吧,赐坐。”赵光义目光转向李神福。 刚才姬信听到赵元僖的声音,已经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现在她尴尬异常,只想找个地洞钻下去。自己当着爱人的面却靠在别的男子怀里这算什么,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不守妇道,勾三搭四?而赵元僖坐下后看到父亲和佳人暧昧,只是不语。脸上虽然平静一片,可心中早已怒火滔天了,他紧紧的盯着父亲放在佳人腰间的大手,似乎眼光能将那个多余的手砍掉一般。 儿子和李君华的举动赵光义尽收眼底,对于他们之间的那些事情,他早有耳闻,此次自己这样做只是提醒二人罢了,如果知趣的话,以前的过往自己可以不再追究。想必自己的良苦用心,聪明的二人自然知道。 “元僖。” 赵元僖听到赵光义问话回过神来,问道:“父皇有何吩咐?” “华儿又为朕孕得麟儿,朕心里高兴,准备十日后在大庆殿册封其为淑妃。”赵光义笑盈盈的摸着自己的胡子,过了片刻,目光转向赵元僖,“朕想让皇儿你主持大典,意下如何?” 赵元僖闻言,脸上颜色变了再变,已经分不出喜怒哀乐了。听到父亲的话他就知道父亲的警告之意了,父亲果然是够得上残忍,明明知道自己和眼前的佳人相爱,要拆散不说还要自己亲自去做。当然父皇能做到这点他并不惊讶,试问一个能弑兄杀弟的人,做出这点能有什么稀奇的。既然如此,我赵元僖现在如你所愿,只不过笑到最后的是谁尚未可知。 “儿臣谨受命!”赵元僖狠狠的咬了咬牙,跪地谢恩。 “好!好!”赵光义满意的点头,“我儿能为分忧,朕心甚慰。” 而一旁的姬信也没有放过赵元僖神色的变化,和语气之中的不甘心。虽然心中痛苦,可二人目光相对的时候,姬信除过给对方安慰的眼神又能做什么,她也知道这就是做女人的悲哀。 46.第三卷 宫墙弱柳几度春-李君华金蝉脱壳 周絮儿继宠六宫 四月初五。 宋宫被阴霾所笼罩,原本应该喜气洋洋的日子却充斥着哀伤。 崇政殿中,赵光义脸上似乎被灰色所笼罩,辨不出他此时的心情。只见他低头坐在矮几旁边,手中紧紧握着一纸还未来的及下发的诏书。似乎那诏书和他有仇一般,已经被他的铁拳蹂躏的不成样子了,而一旁伺候的李神福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原本赵光义拟定此日加封姬信为淑妃,连诏书已经让门下省前一天拟好了。就在一切准备好的时候,昨天晚上姬信忽患恶疾,不上几个时辰便一命呜呼了。自从听到这个消息后,赵光义就一直是这个模样,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挪窝了。 “官家时辰已到,是不是……”一旁侍立的李神福终于忍不住了,上前提醒,毕竟入殓过了时辰可不好。 李神福心中有些可惜,李昭仪刚刚怀了官家的子嗣,而且马上要成淑妃了,却不想在这个时候……哎,这真的是红颜薄命啊。 “册封之事继续……以李昭仪为淑妃,即刻宣诏!下去办吧。”许久后赵光义才抬起头来,缓缓说道。李君华,既然朕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做到,即便你死了,朕也不会失言。赵光义心中暗想。 “官家,这……”李神福脸色奇怪的看着赵光义。这官家是不是伤心过度,都忘了李昭仪已死的事情了。现在该干的事情明明是及时入殓和殡葬,怎么册封起来。 “朕的话没听到吗?”赵光义看李神福忤在那里,心生不悦的喝道。 “小的领命。”李神福反应过来,连忙从赵光义手中接过诏书退了下去。 当整个殿中只有赵光义一人时,他眼角竟有少许水雾闪动,原来这个天下至贵的人,也有伤心的时候。 春阳阁。 只见一年轻的宫装女子安静的躺在床上,绝美的脸上没有一分生气。 而一个年级约有两岁多的小女孩,泪盈盈的扑在女子身上,小手摇晃着女子的胳膊,哭的好不可怜:“娘你为什么不说话……霓霓听话……娘你起来好不好……” “公主别这样……”一旁的贞娥也满脸泪痕,将妤霓揽到怀里。毕竟和姬信也是多年的姐妹,她这一去贞娥心里也难受。 小妤霓并不领情,挣脱贞娥的怀抱,扑到一旁的絮儿怀里,扬着小脸哽咽的看着絮儿:“我要娘……要娘……”这孩子这些年都是眼前女子带大的,自然要亲昵些。 絮儿只是抚摸着小公主的发丝没有言语,目光瞟到远处姬信时,嘴角露出一个看似怪异的笑容,听到喊声后立刻恢复了一脸的哀伤。 “有诏!” “陛下万福圣躬。”众人不解,这个时候了官家还发什么制书呢。 端拱元年四月辛卯,故昭仪李氏可追封淑妃,诏曰: “门下。存著盛阀。没有令名。念淑德之早沦。寖逾年祀,不得永享,顾褒荣之未称。益峻品仪。尔故昭仪李氏。参服宪言,交脩懿矩。嫔于禁掖之中。逮事天子。早从厚夜。收神惟寂。缅太素之何归。留范弥芳。蔼秘庭而未巳。申脩茂典。今追宠淑妃。用昭恩礼之殊。且旌才德之茂。惟淑灵之未泯。尚名号之是歆。可。” 众人听完追册,都唏嘘不已。原来在官家眼中是这般重视李昭仪,即便死了也要兑现承诺。早在几天前,官家已经将册封李昭仪为淑妃的事情发由门下省去办,准备说今日在大庆殿举行册封大典的。昭仪回宫三月,算上这次光晋阶已有三次,由毫不起眼的才人就要变成了声威显赫的四妃,这可是开国以来未有的事情。本想着昭仪以后有的好过了,只可惜红颜薄命,这最后的册封尽然没有赶上,却成了追命诏书了。 “接诏吧。”李神福念完诏书,同情的看了一下屋子的众人,将诏书交到贞娥手中就退了出去。 李神福走后,贞娥和宫里一干人都忙的不可开交,入殓的事情刚做完,李皇后便带着一干嫔妃和公主、皇子前来祭拜。而已经在宫外开府的赵元僖也来了,更让人惊奇的是,这赵元僖当看到李昭仪的遗体时,竟哭的昏死过去。众人虽然都觉得事情有些诡异,但都不敢胡乱猜测,毕竟皇家的事情还是不要好奇的好。 不觉已经半月,宫内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自姬信殡葬后,赵光义以妤霓幼冲,将小公主交付皇后李氏抚养。却说李氏几个月前,因为不慎将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掉了正伤心呢。忽然听到官家将小公主过继给自己欣喜异常。毕竟她也明白,自己以后很难再有孩子,如今能有个孩子承欢膝下,也算是老天眷顾,即便是女儿也无所谓。 秋去春来,不觉时间又过三年多,时间已是淳化三年(公元992年。注释:公元990年正月,宋太宗改元淳化。)二月了,似乎当年宫里曾今宠冠一时的李昭仪在人们心中已经没有多少印象了。赵光义依旧似蝴蝶般在后宫妃嫔间游荡,似乎将某人已经忘到九霄云外似的。李昭仪去后第二年正月,扶风郡君周氏,为赵光义生了一对龙凤胎,赵光义大喜过望,为自己的九子赐名元亿,七女赐名妤姿。周氏母凭子贵,特进位为正二品婉容位列九嫔,自此成为后宫的新宠至今。当然,这位周婉容就是絮儿了。 阳春二月,郓州大野泽畔。 湖畔柳絮飞扬,如同雪花飘扬一般,一绿衣女子安静的坐在湖畔边的青石上。她目光流转,若有所思的看着湖中的渔船,而同时目光又不时的瞟向一旁的官道,视乎在等什么人似地。 “先……姐姐……”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姬信回首,只见郑允哥摸着脑袋,不好意思的看着姬信。话说这孩子已经有十二岁了,和一年多前比差距满大的,人不仅听话了许多,但似乎也变得腼腆了。也许是对自己曾经的先生忽然变成女子有些接受不了,现在都没有改过口。 “何事?”姬信笑语道,。 “家里来了客人,姐姐说来请你回去。” “他没说是谁吗?”姬信闻言激动。姬信记得赵元僖曾经和自己约定,说今年柳絮飞扬,便来郓州找自己难道是他吗?姬信小心肝似乎都跳出来了,这已经有三个年头没和他见面,自己却无时无刻不想着他,有时相思也是件美好的事情。 “来人只是说他姓赵。”郑允哥扣着脑门,有些疑惑的看着姬信。 姬信看到允哥样子失笑,他个小孩子能知道什么。有什么回家不就知道了吗。 47.第四卷 关山虽阻情亦坚-重来郓州居故地 娇俏佳人念良人 姬信和允哥一路回去,果然见到了客厅里来了人。那男子头戴银灰色软纱幞头,身穿褚色圆领衫,负手背对着门口,似乎在研究屋子的陈设。原来他真的来了,姬信心中无限喜悦,立时的走向那男子,也许过于激动吧,步子都有些不稳当。 “元僖。”姬信依在男子的怀中,微微合着眼睛,享受着和爱人重逢的欢愉。 可是现实却是残酷的,某些人就是要破坏这美好。半响一个带着几分冷笑的声音响起:“李君华,你就是这般对赵元僖和父皇投怀送抱的吗?” 闻言姬信立马清醒过来,那男子声音根本就不是赵元僖的,不过这声音她觉得听过。姬信带着几分忐忑从那人怀里起来,抬眸望去只见赵元佐面带讥讽的看着她。 姬信对赵元佐从第一次见面就没有好印象,何况他还害得自己差点成了李继迁的夫人,赵元僖中了毒也是因为他,到现在都四年了没有解。每次赵元僖派来人的,姬信都询问赵元僖身体时,可都是一致摇头叹息。一想到那毒,姬信觉得有些纠痛,当年都是为了救自己才害的他城了那样子。 “怎么了?”赵元佐趁姬信分神的片刻,一把抓住她的手说道,“小王来了很意外吧。” 姬信心里不由的暗骂那个赵元佐,能不意外吗?她觉得就是见到李继迁或者见到鬼的可能都比见到他要大的多,可就是如此渺茫的事情还是经常发生了呢。姬信一时挣脱不了,不由怒道:“赵元佐,你到底想怎么样?” “小王也只是出来散心,顺道来看看美人。”赵元佐说话轻佻,刚放开姬信手腕就用手去勾她的下巴。 姬信厌恶的躲开赵元佐的手。顺道?姬信心中冷笑。这小子那年跟踪了自己许久,要不然这么远的地方岂能找到。对于他和赵元僖的恩怨,姬信多少也是了解一些的,也知道当年的事情的确是赵元僖理亏,他做的事情也能理解。不过一点他始终不明白,既然他和赵元僖又恩怨,就去找赵元僖行了,为什么就是每次都针对自己。这四年来,赵元佐时常来这里,而赵元僖却一次都没来,最诸多是书信往来。不过话说回来,赵元僖身为开封府尹每日有许多事情,哪有眼前这位清闲呢。 姬信白了他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径直入内取了香烛冥纸,垮了个小篮子便出门而去。 “小王刚来都没有招呼喝口茶水,就要出去这岂是待客之道?”赵元佐看姬信再次出来,立马上前拦住,当看到篮子里的东西时,不解的看向姬信,“拿这些作甚?” “今日清明,本娘子要出门祭奠我儿子,难道也要和楚王禀报?”姬信一股无名火气上来,冲赵元佐大吼道,而此时姬信眼角已经一片泪光了。 当年在姬信被赵光义封妃的前日,赵元僖通过自己宫中的暗线,和姬信商量后决定假死出宫。对于姬信忽然‘死亡’,赵光义就觉得蹊跷,也怀疑姬信是不是假死。于是一直等了个把月,确定姬信是真的‘死亡’才将其下葬。那假死药不用担心露陷,只要服药后没有解药是不会醒来的。可再次服用解药不时间不宜过长,否则就真的死了。 可是事有例外,当赵元僖偷出姬信的身体,给服下解药后并没有立即醒来,赵元僖就知道被人做了手脚了。也许姬信命不该绝,赵元僖寻访名医千方百计终于将她救醒了。 醒来后因为药物副作用已经身体大亏,加上有孕在身一直过了将近一年才身体好转,不过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可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当自己怀胎十月,心心念念的孩子生下来后,由于先天不足,虽然姬信多方医治,但还是无力回天。 一年前,一岁多的儿子便夭折了。姬信自然知道那是自己服用假死药的的后果,可是这又能怨谁呢,既然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当然要付出代价,只是这个代价未免太大了。只是可怜了这个还没有见识万千世界的孩子,要是儿子如今活着只怕也有三岁了。 “我……”闻言赵元佐立马收去调侃之色,手足无措、眼神中带着歉意看着姬信。对于那个孩子的事情,他也是知道一二的。 “让开!”姬信瞪了赵元佐一眼,用身子将他撞开,一阵风出门而去。 赵元佐看着远去的女子只是苦笑,好似他没有得罪这位吧,干什么一见面就对他和个仇人一般。多亏这话是他自以为是想的,要是让姬信知道,非气的给他两个锅贴不成,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般无耻的。 “楚王,你还是歇着吧,妹妹也真是的,竟惹你生气。”郑元娘在屋子里忙呢,听到外面吵闹,自然知道是姬信和赵元佐又闹别扭了。这两年来每次楚王前来,姬信就和楚王对着干的事情她已经见怪不怪了。本想出来劝两句,不想出来只见楚王一人站在门口苦着脸。 “无妨。”赵元佐摇头,负手回了屋子。 大野泽旁。 姬信在路旁一只有封土,不见墓碑的小土丘旁停了下来。她一边点着香烛一边自语:“儿子,娘来看你了。” 过了许久,姬信点完了冥纸后,并没有要起身回去的意思,坐在坟旁开始聊天了:“你那可恶的大哥赵元佐又来烦我,你说娘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撵走便是?”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回答了姬信的话。 闻言姬信身子一怔,这绝对没错就是元僖的声音。他果真不负所约,如期而来了。姬信缓缓抬眸,对上了赵元僖含笑的眼神。只是那眼神眸中含有几许血丝,脸色有些苍白,而嘴唇也干裂了。姬信看着如此的人怎么不心疼。这该死的都不要命,为了赶路都不休息,她不知道自己现在中毒,身子经不起折腾吗? “你这厮,你不知都人心疼,还这般不要命……”姬信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扑在赵元僖的怀里撕扯起来。 “呵呵呵……”赵元僖揽着姬信傻笑起来,“只要能早点见到君君,就是死了也无憾,不过死之前还是让小王我一亲芳泽吧。”赵元僖说着就要吻姬信。 “你去死吧……”姬信破涕为笑,一把将赵元僖推开笑骂道。 两人只顾欢愉,却不知道远处一个身影正漠然的看着这一切。 48.第四卷 关山虽阻情亦坚-赵氏兄弟暗通款 神仙眷侣将有期 繁星点点。 只见一男一女坐在院子里的石头上,女子娇俏,男子俊朗。女子微阖双目,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和乖巧的小猫般偎依在男子怀里,而男子脸上竟是宠溺,大手有一下没有下的拨动着女子的秀发。 “霓霓还好吗?”女子睁开眼睛,抬眸看向男子,脸上竟是愧疚之色。 “阿妹一切安好,君君放心便是。”男子轻抚着女子的发丝。 闻言女子,从男子怀里爬起,有些自嘲的说道:“不知喜欢你是对还是错,也不知道霓霓将来叫你什么。我们的事情要说让朝中士大夫知道了……” “只要你我两情相悦,何必在乎他人?”男子揽住女子的腰肢柔声说道。 “嗯。” 眼前的男女不是别人,正是情浓意切的赵元僖和姬信。话说有四年多没见女儿了,如今算来孩子差不对有七岁了,姬信心里异常愧疚。当年回宫后曾答应过再也不抛弃女儿,没想到最后还是失言了,也不知女儿是否怨恨自己。 “你的侍儿如今倒是春风得意了。” 赵元僖忽然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让姬信大感迷惑,抬眸不解的看着他。 赵元僖笑着冷笑的说道:“周絮儿如今宠冠后宫,为父皇育有一子一女,如今都做得婉容了。” 闻言姬信心里有些难过,来到这里最初和自己同甘共苦,愿为自己代受刑法的人,到最后却要害自己。其实在姬信最初苏醒后,便知道了只是一直不愿相信而已。 当年因为赵元僖和姬信关系敏感,所以没有让贞娥为二人传递信息,而是让身份不怎么显眼的絮儿帮忙。也因为太过相信她了,当时送药的事情也让絮儿代劳。不想她从中做了手脚,害的姬信差点真的归西,连儿子也丢了。姬信并不狠絮儿,人世间有几人不喜欢富贵名利,为自己利益又有什么错,试问世间视富贵如浮云者又有几人? “元僖你又何必如此?富贵非我愿,这就算我助她得到想要的东西,也算还了当年的恩情。”姬信反过来安慰赵元僖。 “恩情?她有何恩于你?”赵元僖迷惑的看向姬信。 姬信没好气的白了赵元僖一眼:“当年那三十鞭子你忘了?”说完瞪了赵元僖一眼。 闻言赵元僖大笑了起来。 “二弟好兴致。”这个时候赵元佐的声音忽然传来。 姬信蹙眉看向他,这混球大半夜的不去睡觉,跑到这里来搅和想要作甚?姬信扯着赵元僖的袖子,低声说道:“你大哥这回又来郓州了……”姬信只将话说了一半,因为她相信以赵元僖的精明,定能猜出话中含义。 “这次是我让大哥来的,你先回去休息吧。”赵元僖拍拍姬信的肩膀以示安慰,难怪呢。于是他从地上站了取来,冲赵元佐微微一笑,“大哥还不是一般。” 姬信嘴上虽然答应,但是并没有听他的话,而是躲到了一颗小树的背后偷窥。姬信自己都有些鄙视自己,当年堂堂卫国天子,如今也开始干这勾当了。 赵元佐的看了姬信躲的方向半响,弄得姬信都以为被发现了。许久,赵元佐才将目光转向赵元僖冷声说道:“二弟,该该兑现你的诺言了吧。” 姬信听到这句话觉得摸不着头绪,什么兑现诺言?不过不要紧等他们继续说不就是知道了吗,于是她更将专心了。 “自然。”赵元僖淡语,虽然光线暗淡看不出脸上的表情,但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波澜,“四年来大哥能帮我照顾君君,也实属难得,我当年答应大哥的事情自然一一办到。” “不想平日里视权力如命,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如此洒脱。” “大哥也不是兄弟情深,将一切让给了胞弟。”赵元僖反唇相讥。 听到这里姬信觉得再没有听下去的必要了,因为她一切都明白了。她一路上心情复杂的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好,能让这个孤傲的许王为了她能舍弃唾手可得的权力。 话说这么些年了,赵元僖为了当上储君,不择手段的将储君内定的赵元佐给搬倒,为的是什么能?如今赵光义对他宠爱有加,数次改名和加封,连开封府尹这样的东西官位都给了他,这用意还不明显。他要当名副其实的太子也就是早晚的事情了。可是如今,他却要将大好前程放弃,是说他心智有问题,还是疯了。姬信觉得既然自己喜欢这男子,不能因为自己而毁了她的大好前程。 姬信正在踌躇,却听屋门吱的一声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进来。 姬信觉得黑灯瞎火,刚要将油灯点起,却被赵元僖按住了:“你我就这样说说话吧。” 既然赵元僖已经这般姬信也没有反对,借着微乎其微的光亮看着赵元僖没有说话。既然他深夜前来,定是有什么要说。 “君君,想必刚才我和大哥的话你已经听闻。”赵元僖顿了顿,继续言道,“我如今已无心政事,准备和你隐居。” 听到赵元僖前半句话姬信惊讶,原来自己刚才偷窥早就被发现了,自己还沾沾自喜。不想听了后半截姬信差点叫出来,她本以为赵元僖是想当个清闲藩王,没想到却是要去隐居,连什么功名利禄都不要了。毕竟人是自私的,这四年来自己和他分离之苦可谓断肠,他既然想要隐居的话,自己和他也能长相厮守了。既然当年自己放弃的过去的种种,如今他愿意和自己纵情山水,又何乐不为。只是…… “京中还有一些事情我还没处理完,明早我还要赶回去。”赵元僖将半神游的姬信揽在怀里,“最少三月,最对一载我们便能远离尘世了,那是我便正式迎娶你。”说完赵元僖黑眸看向姬信。 “你问过我的意见吗?”姬信没好气的说道。这个霸道的男人,至始至终都是他做决定,从来就没问过自己的意见。怎么说他曾经也是男人而且是一国天子,连点发言劝力都没有‘像话吗? “为夫的决定自是最好的,大姐自然应允。”某人很自大,还没一成亲呢就开始托大。(注释:大姐,宋代丈夫对妻子的一种称呼。) “官人有言,奴敢不奉命?”姬信瞪了赵元僖一眼,同时也满足了那厮的虚荣心。(注释:官人,宋代妻子对丈夫的称呼。) “哈哈哈……”赵元僖大笑了起来,“既然大姐乖巧,那为夫也就不客气了。”说着赵元僖竟将姬信扑到狂吻起来。 49.第四卷 关山虽阻情亦坚-元僖留诗情绵绵 郑氏相约入州城 姬信睁开惺忪的睡眼,在床上赖了许久才从床上爬起来。有一步没一步的挪到妆台前坐了下来,对着昏黄的铜镜看了许久,才拿起梳篦准备梳理及地的长发。这个时候却发现在梳篦下压着一张纸、一叠文书和十贯钱的凭票,姬信微微一笑,自然知道是赵元僖走的时候留下的,也不知道写的是些什么。 姬信打开上面压的纸,却是端正的小楷写的一首诗。姬信带着好奇打开,只见上面是一首七律,题目叫《郓州感怀》后面有一大串的序文: 淳化壬辰清明郓州与荆人李氏喜逢有感而作因记而付之。 昔时汴上残花雨,秋叶无情逐水归。 隔叶梧桐人难见,宫墙弱柳燕分飞。 十年相思如相许,百载封侯何足微。 女坐庭边怀我夜,君居万里也心依。 (鄙人涂鸦之作,切勿见笑。) 看完赵元僖的诗,姬信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原来赵元僖昨天说的话并不是开玩笑,他叫自己‘大姐’根本就是发自内心的,也是承认自己将来妻子的地位。只是有时事情真的如此简单吗,他怎么也是藩王,有的事情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姬信又打开了下面的文书,当看清了里面的内容时姬信大惊。 赵元僖留给姬信的不是别的东西第一份是一张泛黄的地契,详细写着郓州须城县大野泽旁,也就是现在姬信住的地方不远地方,用十贯钱买的一顷上田的情况。第二份是一本白色的文书,是入户郓州须城县的户贯(户籍),上面登记详细登记了姬信和李君华的资料,只是将赵元僖改名为元僖,李君华为李君。姬信姬信自然知道这是为了什么。文书还将郑元娘和郑允哥姐弟以客户(佃户)的身份也登记在内。姬信觉得赵元僖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过分,人家怎么说也是良民怎么能这样呢。第三份是泛黄房契,是赵元僖在郓州城里为他们买的一所宅自,也用了十贯钱。当姬信打开第四份红色的文书时候,姬信差点激动地从妆台上掉了下来。这……这红色的文书尽然是赵元僖要迎娶姬信的婚书。 看完了所有的东西后,姬信心里不是刚才看了诗时候想哭的冲动,心情只能用百感交集来形容。原来这赵元僖竟是这般体贴入微,这四年来虽然没有在自己身边却将什么事情都为自己安排好了。常言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这真的不错。如今自己身为女子,有男子对自己这般,夫复何求。 不过姬信觉得赵元僖有些事情有欠考虑,《刑统》上明文规定,男子娶妻要经过三书六礼等正式程序才能算夫妻。到时候要是大张旗鼓的办喜色万一让人知道,传到东京去赵光义还不要了二人的命。虽然说郓州到东京有几百里地,但是还是小心的好。其实只要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姬信也不在乎那个什么名分,即便给个侍妾的名分也无所谓了。这几年在这里,风风雨雨都经历过,无论是低贱的官妓,还是卑微的宫女,或者是高贵的公主和让人嫉妒的宠妃都当过。对于身份已经无所谓了。 “妹妹,可曾起身?”一阵敲门声将姬信从回忆中招回。 “这便来。”姬信连忙将文书等一干东西放到了放妆奁的木匣子里,应声道,“娘子少待。”说完便握着头发,急匆匆的去开门。 当姬信开门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愣住了,眼前的女子那是平日里那个素面朝天的乡村妇人,如今打扮起来也是蛮有韵味的。 郑元娘头梳时下最为流行的同心髻,此发髻梳法简编,只是将头发拢到头顶,挽成一个圆形的发髻,虽然看上起简练但是比那些复杂的发髻不遑多让。也许是家中清贫还是什么,元娘的发髻上简简单单的插了一支玉簪。她上身穿了件淡黄色,衣缘稍深的窄袖短襦,下身穿浅色绿色长裙,用两根蓝紫色的腰带系在腰间,同时短襦外面罩着一件带点褐色的对襟半臂,半臂领口和前襟都绣上漂亮的小花花。 话说这郑元娘真的是心灵手巧,前几天才织起来的布,不想今日已经成衣了。虽然布料普通却因为合理的搭配竟不怎么显得俗气。 姬信看到她盛装打扮,半开玩笑道:“娘子盛装若此,可是要去会情郎?” 郑元娘闻言脸上微微一红,眼神暗淡了下来,有些自语似的道:“小蹄子浑说什么,节妇怎么能做那勾当?” 节妇?听到这个词进行大惊,怪不得这郑元娘丈夫死了都十多年没有改嫁,自己在他家住了这么长时间,无论地保和差役都没来催租,原来是这样啊,这元娘的嘴也太牢了吧。只是年纪轻轻做节妇真的有点惨,而且还没有孩子。 “你看你和个什么似的,谁家女子和你这般,还是让我帮你梳头吧。”郑元娘将姬信推搡着再次回到屋子,将她再次按坐在妆台前一边为姬信梳头,一边开始唠叨,“女子妇容为要,如妹妹方才那般怎么见客?” “娘子今日要去何处?”姬信可没功夫和这人唠叨。 “哦,允哥幼时体弱。先君许愿若其能得长成,让允哥为僧一载。今年他已经有十二也该还愿了。今日我想要去州里开元寺,约妹妹同去。”郑元娘给姬信挽了一个自六朝以来流行的飞天髻。 “甚好。”姬信借着铜镜打量了一番,这郑元娘梳头的手艺还真的是不错的。姬信说这句话,其实也将愿意同去还愿的事情答应了。 “许王早上走了。”既然郑元娘知道赵元佐的身份,赵元僖即便没告诉她,她也能猜出来。 “是啊。”郑元娘挽着发髻说道,“他们两人今天早上天没亮就走了,妹妹你不知道吗?” “不是的。”姬信还以为郑元娘不知道呢。 “那就好。”郑元娘似乎松了口气,帮姬信绾好发后说,“我去外间等,你换好衣服来寻我。” 姬信看着远去的郑元娘心里觉得怪怪的,总觉得郑元娘语气中视乎对赵元僖有一种别样的感激之情。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两人见面不足一日,赵元僖怎么会给她什么帮助呢? 50.第四卷 关山虽阻情亦坚-恩威并施方服人 出乖露丑郓州郭 “娘子,车已备。” 姬信和郑元娘姐弟收拾好一道出来,却见那个赵元僖的贴身侍从,赵密驾着一马车等在门口。此情此景让姬信有些奇怪,这赵密不是和赵元僖一道回东京留在这里作何? 这赵密乃是人精一般的人物,这些年在跟在赵元僖身边,即便姬信没说话他也明白。上前恭敬答道:“殿下回京,留小的在娘子处照应,以后还望娘子提携则个。”说着赵密便单膝跪了下去。 “大郎不必拘礼。”姬信笑盈盈的将赵密扶起,“只要尽心,自是不必说了。”姬信这句话即认可了赵密,同时也带着警告的韵味。 赵密闻言果然和姬信猜到的一样,赵密脸上的表情可真是好看,受宠若惊和惧怕并存。姬信做过天子,自然知道对人恩威并施的好处。这赵密自然知道她的来历,想一个皇帝曾经的宠妃,亲密的叫你个小小侍从‘大郎’这目的就不用说了。赵密毕竟老练也反应快,没过多久就抱拳说道:“谨受命!” 姬信冲赵密微微颔首,借着他的手上了车后,招元娘姐弟也上了车。 “呵呵呵……”马车走动了许久,郑元娘看着姬信笑了起来,让某人摸不着头脑,气的直用眼睛瞪元娘。 “大姊你何故发笑,是不是傻了?”郑允哥装的一脸的天真,就要用手摸他姐的额头。 “去!”元娘制住笑,一巴掌打下伸过来的手,怒道,“夫子有言‘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吗?我虽然是你大姊,但也要守男女之大防……”元娘喋喋不休的开始讲大道理了。 姬信本来因为元娘莫名取笑还有些不高兴,可是看到元娘如今的样子话笑而不语,将委屈的快要哭的允哥揽到怀里:“你大姊就一女夫子,理她作甚!” “可是……”郑允哥眼睛泛着泪花,偷瞟了元娘一眼,看着姬信说道,“大姊好似说的也对……你说的不对……”这孩子在家里除过元娘,就没有人能管住他。 闻言姬信不由的嘴角抽搐,这小子就是一白眼狼,自己帮了他还不认,有些气恼的将混小子推到了一边。 “我去车辕耍。”郑允哥无视姬信的怒视,跑到外面和赵密一块其驾车去了。 当车厢里只有姬信和元娘二人时,元娘闲话道:“妹妹刚才和赵大郎说话好有气势,似乎和宫里的出来的人一般。” “是吗?”虽然和元娘姐弟相识多年,姬信却从来不愿意将自己的身份过度的说及,因为告诉他们太多也不是好事情。元娘除过只知道赵元僖兄弟身份,一直以为姬信是赵元僖的侍妾什么的,只是不明白为何为何从东京跑的这里。 “今日送允哥去开元寺后,妹妹和我去集市将这两匹绢换些什物回去可好?”郑元娘也不再纠结刚才的话题,用手摸着身后的白绢说道。(注释:宋承袭唐制,除过以铜钱交易,较大数额的交易可用绢等丝织品替代。) “甚好。”却说自从今年上元节去了趟州城,如今也有几个月没去了。 郓州是齐鲁一带的大城有人口十多万户,交通发达。旱路东北通青州、胶州直至大海,西南经济州至东京,北临黄河和永济渠南有大野泽,有水路之便利。自隋唐以来此地商就商贸繁盛,虽然经过五代战祸但繁盛依旧不减。周围数州的商品都在郓州集散,使得州城成为商贸云集的城邑。 姬信和郑元娘相谈甚欢,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只听帘子外面的的赵密吆喝:“两位娘子,到州城了!” 姬信闻言,透过帘子只见高大的夯土城门下的匾额上是笔力雄劲的’郓州‘二字。 姬信掀开帘子刚要下车,却被元娘从后面拉住了。回首望去只见她笑着将帷帽递给姬信。这时他才恍然对我,讪笑这将帷帽戴上后才下了车。 “都二十多的人了也不记事。”元娘将那两匹绢布也抱着跳下车。 为何姬信会戴帷帽,是因为这郓州城的一件小事。话说郓州知州黎宣是个好官,可是他有个好色成性的混账儿子叫黎珣。没事时游走于城中,专门调戏年轻貌美的少妇。所以郓州城有点姿色女子如果出门,多饰以帷帽。而元娘也算郓州的熟户,这个自然知道这个。 “我和郑家娘子入城,或许闭城前才出。这时辰没什么事情,你早晨也没用饭,这些你拿去吃酒吧。”姬信从身上掏出一串铜钱递给赵密。 “使得。”赵密笑眯眯的接过钱。 姬信和元娘扯着他弟弟一道随人流入了城,话说今日正逢集日,人流比平日多了几倍,她们好不容易才入了城,在大街上找了间还算过的去的食肆,叫了几个小菜便开始用饭。今天早上元娘拉着姬信赶早入城,一时着急连干粮也没带,饿着肚子赶了二十多里路,所以入城当然是先解决肚子是正经。 “大姊……我们用完饭……去哪里做耍……”允哥吃饱了将脸贴在食案上,看着他姐姐有气无力的说。 “噗嗤!”姬信正吃着胡饼,听到郑允哥的话,不由想到那小子等会就成了光脑袋的小沙弥的样子就觉得搞笑,一时把持不住将饭都喷的食案上全是。 也许是因为她动作过大,将众人的目光全吸引过来,弄得姬信脸红得和猴屁股一般。也多亏帷帽的薄纱将面部遮住,要不然姬信都要找个地洞钻下去,实在是太丢人了。 “我们走!”姬信将一串铜钱重重的贯在食案上,食肆中的人只要耳朵没聋都能听到。其实也怪,或许是姬信的气场太大了,众人被她这么一镇竟然都各自忙去了。姬信也不理会那姐弟跟上没有便出了门。虽然有帷帽遮住,但也能猜到姬信脸色有多么难看,他还从来没在这么多人面前出过这样的丑。 出了食肆,姬信一直走了一箭之地才停了下来,不经意看到前面一处可换铜钱的邸店,于是对抱着绢布跟上的元娘说:“娘子少待,我去换些钱钞好使。” “还是我随妹妹随一道去。”元娘也不管姬信是否愿意,连拉带拽的将其扯着进了那邸店。 51.第四卷 关山虽阻情亦坚-周絮儿心有悲戚 赵元僖固辞其职 宋宫崇政殿。 只见一穿着淡黄色龙袍,鬓角斑白的男子,对着刚刚中书省呈上来的,关于科举实施糊名制的制书发愣,也不知道在想到什么,手中握的朱笔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几次。其实这人不是别人,就是那高高在上的大宋皇帝赵光义。和四年前相比,人又苍老了许多。 “爱妃,你说朕该当如何?”赵光义放下了朱笔,抬眸望向一旁的宫装女子。 顺着赵光义目光,原来赵光义身后竟站着一双十年华的佳人。女子虽无绝美的姿容,但其娇小可人的身骨,和一双灵动的黑眸却恰到好处,并没有因为容貌而减弱她的吸引力,相反,和着一声淡粉色的素雅宫装,将身上的美感发挥的了淋漓紧致,其实这个女子就是絮儿。 絮儿闻言,放下手里的磨石,朱唇轻启:“贱妾愚钝,不知国家大事。”好个聪明的女子,竟然知道后宫不得干政。 赵光义也没说什么,再次拿起朱笔在表章上画了个‘可’字后,将那批准的制书放在了书案的角上,对伺候在门口的李神福说道:“将制书交付门下省处去审核吧。” “诺!”李神福取来制书,低着头退步出了大殿。 “为朕捏捏吧。”看李神福出去,赵光义视乎大松了口气,轻轻的闭上双目靠在了榻上。 话说太平兴国四年(公元979年),赵光义一举破灭北汉统一了中原。当时气盛不听臣下劝阻,率领疲惫之师征伐幽州,不想高粱河(今北京西南)一战败绩,连自己也带伤而回。以前年轻也没什么,这几年也许是年纪大了的原因,箭疮逢天阴下雨就时不时的复发。 闻言,絮儿找了一张矮凳跪坐在了赵光义旁边。轻车熟路的将她的龙袍掀起,并将亵裤弄到大腿根部。只见赵光义右腿上部有一个铜钱大的黑疤,懂点医术的人都知道那个箭伤。虽然说早已愈合,但是看上去还是有些可恐的。 絮儿轻轻的帮赵光义揉捏起来,只见赵光义脸上略显痛苦,但还是命令絮儿加力:“用点力道!” 絮儿于是手中力道加重了几分。 “寿昌这些天又去了爱妃那里?”赵光义闭着着眼睛有些享受,随口问道。 “诺,官家。”闻言絮儿暗自咬唇,手上的动作轻了几分。自己为官家生了一对子女,可官家心里却只有六公主。这四年来,虽然晚上他怀里抱着自己,但心里却想着那个女人李君华,连晚上做梦都叫着她的名字,他不知道自己有多痛吗,不知道自己也爱着他吗? “爱妃,怎么走神了?”赵光义微眯着眼睛,不悦抬眸看着絮儿道。这小人的心思他早就摸透了,有什么事情都显现在脸上。 “贱妾该死!”絮儿知道赵光义发现了自己的不妥,垂眸认真的帮赵光义捏腿。 “爱妃,元亿最近身子可好?”赵光义又问道。 “最近……”絮儿看了赵光义一眼,咬唇说道,“又在吃药。”絮儿本来身子就单薄,当年一下怀了两个,自然奶水跟不上。姐姐赵妤姿还好没什么,弟弟赵元亿就差多了,如今已经有三岁多,可成天抱着个药缸子絮儿都愁死了。想到这里,眼中已经是雾水一片。 “心里放宽些,过些时天气暖和让太医补补。”毕竟也是自己的儿子,赵光义看着絮儿的摸样也动容了。他从榻上起来,将絮儿从地上拉起,揽在怀里安慰道,“莫哭了,妤姿可好?” “如今都三岁连话都说不好,整日闷在屋子也不出来,都愁死了……”闻言絮儿更加难受了。 絮儿觉得自己好命苦,儿子倒是聪慧却是个药罐子,女儿无病无灾,可整个人痴痴傻傻的,怎么就没有一个完全的。当年后宫的人还羡慕自己得了龙凤胎,如今都成了笑柄了。 尤其是哪个生了皇八子赵元俨,去年当了德妃的王氏最为得意。有事没事就来自己宫中串门,美其名曰说姐妹聊天,其实就是看自己笑话的。要不是自己如今还有圣宠,这个小小的婉容早就让那王德妃欺负死了。 “姿儿还小,过些时日或许会好。”赵光义拍着絮儿的肩膀。 听到赵光义的话,絮儿也没说什么,缓缓的靠在他的肩膀上。 “官家,许王在外求见。”只听到屋门一响,李神福的声音在传来。 絮儿本在享受赵光义的温存,却不想某些人这般的不识趣。虽然心中不悦,但还是知道进退的。絮儿缓步走至阶下,面向赵光义深深下拜后,朱唇轻启:“妾周氏告退。” “去吧。”赵光义淡语。 半盏茶的功夫,赵元僖脚步轻浮的自外进来,只见他脸色苍白,嘴唇有些淡淡的紫色,视乎是扶病前来的。 “我儿身体抱恙就不必前来,在府上好好将息才是。”赵光义语气中透着浓浓的关爱之意,制止了赵元僖的跪拜后,吩咐李神福道,“给许王看座。” 赵元僖坐在高椅上后,人视乎轻松了似地,他看了看赵光义说道:“父皇,这几年我身子是越来越不济,儿臣想辞去开封府尹一职静养。” “元僖!”赵光义闻言不由的火气上升,怒喝道,“你可知你在做甚么?”开封府尹代表的是什么,他难道不明白吗?竟然说出这般混账的话。 “父皇!”赵元僖看父亲发怒,依旧初衷不变的跪地恳求,“儿臣力不逮人,固辞开封府尹一职,望父皇恩准!” “你!”赵光义气的说不出话来,直用指头指着赵元僖。 他不知道着儿子今天发什么疯,虽说他这几年由于中毒的原因身体欠佳,但也不至于祈求辞官。当年这小子为了当这个开封府尹,暗地里没少做事情只是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如今竟然不想做了,只怕这里面定有问题。 “请父皇成全!”赵元僖意志坚强的继续祈求。 “朕乏了。”赵光义不理会赵元僖,说道。 李神福会意,上前搀扶赵光义出了崇政殿,整个大殿只余下赵元僖一人。 52.第四卷 关山虽阻情亦坚-冤家相逢分外明 昔日天子叹农事 “我说郑家娘子,你再哭也没有眼泪的。”姬信很不给面子的冲元娘说道。 “人家……人将伤心嘛,为何不能哭?”元娘用袖子抹了把本就无泪的,只是又有些发红的眼睛,继续嚎啕,“呜呜……” 闻言姬信嘴角不由得抽搐,这元娘她怀疑是不是发神经呢。弟弟郑允哥虽然说是去了开元寺当了小沙弥,可也就只有短短一年时间至于吗?何况州城到家里也就一二十里路,想要看随时可以去,至于弄得和生离死别一般,这女人真是难以理解。 “那……那你就继续哭泣吧,我还是休息去。”姬信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了棉球,塞在耳朵后便躺了下来真的去睡觉了。姬信当了这么多年女人,觉得女人够烦,尤其是爱哭的女人。 “吁——”马车忽然停了想来,一阵猛烈的摇晃将姬信睡意震得全无。 “何事?”姬信相当不悦,对驾车的赵密可以说是带吼了。 “禀娘子,一群儿郎围堵道路不得前行。”帘子外面的赵密有些无辜的言道。 姬信心生疑惑,也不管欲要阻拦的元娘,上前掀开帘子。只见有四五个半大的孩子站在大道中央,正围着一个迷茫的坐在路边,浑身脏兮兮的男子不停的向男子扔土块和石头,嘴里还不停的骂‘契丹狗’。姬信看到此处已经明白大半了,想必落难的契丹男子吧。其实这几年宋国和契丹连年交战,百姓对契丹人怀恨也是在所难免的。 “小子们,这几个铜子拿去买东西去。”姬信自身上摸出七八个铜钱,扔到了小孩子中间。 小孩子看到铜钱都两眼放光,立马丢掉手中的东西,一窝蜂去抢钱去了,哪里理会那落难的契丹男子。 “郎君,上车吧。”姬信微微弯唇,对男子说道。 “娘子……叫我……”这个时候男子才将那张脏兮兮的脸抬起,迷茫的看着姬信。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刚从泥地里面出来,脸上都看不清楚了。不过他头上扎着的小辫子,晃悠悠的也能知道他是契丹人,这也就能解释为何被小孩子追打了。 “当然,上车吧。”姬信语气有些不好,她怀疑着这小子是不是被打傻了,自己不是叫他是叫鬼呢。 “娘子为何要救小可,小可愚钝实在不知?”男子依旧屹立在那里不动,视乎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想知道吗?”姬信跳上马车,掀开帘子时回头对男子一个如春山般的笑容,“跟着我便知。”只是由于姬信带着帷帽,别人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 契丹男子无奈,可他也想弄明白事情于是跳上马车,和赵密一起坐在了车辕。 姬信坐在主位上悠闲的喝着茶,时不时的拿起杯子打量,果真是闲的慌。这个时候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才传来,姬信抬眸望去,只见一男子脸色不豫的自外进来。 “原来换洗了也有些模样。”姬信放下茶杯,挑眉看向进门的男子,语气中全是挑衅。 “哼!”男子冷哼,不客气的坐在了姬信的对席,嘲讽道,“若知道是你这女人,我韩遂忠宁可去死!” “哦。”姬信闻言,也不生气看了那个自称韩遂忠的男子许久后,淡淡的说道,“那将衣服脱了,光着身子回契丹吧。” “你!”韩遂忠气的脸色涨红。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落难了竟然能遇到这个冤家。 话说那日韩遂忠随使者来到宋国,一路上自御河南下,风平浪静也没有什么事情。但是船行至魏州境内,不想遇到风浪覆舟,自己九死一生才爬到了岸上。俗话说‘虎落平阳被犬欺’,自己身无分本想讨些钱钞北归,不想路上却被一帮小孩子欺负。不过这也就罢了,还遇到了那个该死的女人,老天怎么能这般对待他呢。 “大郎见到我是否高兴的说不出话来,我是颇为想念大郎呢。”姬信故作笑意的看着韩遂忠。姬信不知道怎么回事,当他遇到落难的韩遂忠时,心里颇为高兴。话说自己在契丹的时候,这小子也没少给自己脸色看,如今到了自己的地盘,如果再不讨回来也太对不起自己了。 “你……我怎么就没见过你这般无耻的女子,如此不堪的话也能出口?”韩遂忠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他觉得着女子就是自己的克星,多年的好脾气遇到这个人后,就完全没有了。 “大郎火气颇大,伤了身子可不好。”和火爆的韩遂忠相比,姬信可平淡的多了,冲外喊道,“赵密,取些菊花来泡茶!” “疯女人!”这回韩遂忠终于是忍受不聊了,虽然没有拍案而起,也是愤愤离去。 将某人气走后姬信心情大好,因为早上在州城丢人的事情而产生的郁闷早就不见了。于是好心情的取来古琴准备要抚琴呢,这时元娘却抱着一袋子黄豆来到了姬信这里。 “妹妹要抚琴呢?”元娘笑问。 “只是看看而已。”姬信心里暗骂了句,你拿了那么多的东西前来明摆这要她帮着干活,自己哪里能有时间抚琴。 “那便好。”元娘听到姬信的话,心里似乎有些兴奋,将那些什物放到了地上,说道,“过一两日有雨水便能种庄稼了,我一人忙不过来妹妹帮我将这些豆子坏了的拣出,我好下种。” “这么多……”闻言姬信蹙眉,这些黄豆少说也有二十多斤重,要拣干净也不是什么难事的,可是他现在就是有些不想干活。 “妹妹很忙吗?不行我自己来。”元娘看出了姬信脸上的表情,便要将袋子提走。 “不……不是的,我拣就是。”姬信可不想让人家看扁,毕竟也不是什么难事。 “呵呵呵……这样才对嘛。”元娘在姬信的肩膀上拍了拍,说道,“我先忙去。” 姬信看元娘出去,暗自叹了口气,也只好坐到位子上开始拣豆子。话说赵元僖给二人买了一顷田地,如果不雇佃户的话,只怕以后也要和豆子打交道了,现在不弄以后少不了的,想不到昔日的卫国天子到头来还要拣豆子,哎! 53.第四卷 关山虽阻情亦坚-三月三日上巳日 相约出游大野泽 元娘家中只有十多亩薄田,因为节妇的身份可以免除赋税,要不然像她家连个劳力没有的,连吃饭都成问题了。不过这两年,由于姬信留居她们家里,给的些许房租和一些帮助,使得她家里生活有所好转。元娘家中也多有余钱,可以在生活上有所改善了,即便不用种田其实都能过的去。姬信常劝说可以将田地租出去就可以,但元娘种田依旧那般勤快,说庄户人家力田是本分。姬信觉得无语,所以以后也不怎么劝说了。 话说自清明过后,元娘早出晚归,一连五六天都在地里种豆子。姬信本来就身子不行,在田里又帮不上忙,于是只好在家里帮她做饭了。姬信在郓州前后几年,别的事没学成做饭道是学的有板有眼了。 元娘这日下地,姬信给锅里刚添上水将柴禾点着,盖上了锅盖。正要出去菜园摘些菜时,走到门口时和‘柱子’撞到了一起。 姬信闷哼了声,这门口那里来的柱子,定时那不长眼的韩遂忠前来添乱的。姬信恼怒的抬眸,骂道:“你个混账,这里有你什么事情,难道怕我饿着你不成?” “我……”韩遂忠本来是挣扎了许久才敢来见姬信的,因为这女子好像见了自己有仇一般,从来就没有好脸色。今天是上巳节,他本来时想约了姬信去大野泽去游览一番,毕竟这也算宋地的名湖,来了郓州不去也太亏了,何况他也想缓解二人的矛盾,毕竟这样也不是事。不想却被人骂了,实在委屈。 “我什么我?别碍我的事!”姬信送了韩遂忠一个大白眼,毫不客气的将其撞开后,径直去了菜园。 看着在菜园中忙活的姬信,韩遂忠嘴角噙着一丝苦笑,他也没准备出去,竟坐在了食案旁,视乎是准备赖在这里。 姬信摘菜回来却发现韩遂忠竟然没有走,心中大奇。她看了韩遂忠许久也没有说话,便去切菜了。 也许是韩遂忠再也忍受不了这诡异的安静了,开口说道:“今日上巳,娘子可否陪小可游览大野泽一番?韩遂忠说出这句话后,脸上有些微微发红,眼睛竟然不敢看姬信,就和初恋的小子,约见心爱女子一般羞怯。 姬信闻言停下了切菜的动作,回眸眼神惊异的看着韩遂忠。她怎么也想不通,这小子什么时候和自己这般客气的说过话了?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小子竟然约自己游湖,这难道说是太阳从西边出来,或者是他脑子烧坏了? “如果……如果不行就罢了。”韩遂忠看姬信半天都没有反应,心里难免有几分失落,于是便要起身离开。 “既然大郎有请,小女子敢不奉命?”姬信轻启朱唇,笑言道。她心中虽然心中不甚明白,不过也要看看这小子要搞什么名堂。再加上这几天在家也呆烦了出去透透风也好。 “多谢娘子赏脸,我们这便走吧。”韩遂忠闻言,心中欣喜,有些迫不及待。 “莫急,等我为郑家娘子做好饭再陪你去。”要是不讲饭留了,元娘晚上回来又要唠叨了。 “好,我去外面等你!”韩遂忠似乎很兴奋,一阵风出去了。 姬信探究似的看了韩遂忠的背影半响,再次专心切菜。 大野泽畔,凉风习习。 时逢上巳湖畔的男女果真不少,三三两两或坐或走,平日安静的湖畔竟热闹了几分。因为今日出来见人,姬信觉得总不能蓬头垢面出来,于是仔细打扮了一番。 头上挽了个那日元娘梳的同心髻,身上换了上次去州城买的新衣服。上身是件紫色交领短襦,下身浅红色长裙,腰间系着绿色腰带,外面还套了件蓝色的半臂和淡粉色的围裳,脚上也穿了双粉色绣花鞋。 而那个韩遂忠也没有另类的做契丹打扮,而是若中原男子一般,头上戴了软翅月白色幞头,身上穿了件时下男子流行的常服圆领衫,脚上还穿了云靴。某人还为了威风,尽然腰间还配了把宝剑,让姬信不由的嗤之以鼻。 虽然说今日湖畔的人比较多,可姬信和韩遂忠一个娇俏可人,一个英俊潇洒,还是引来了路人的频频回首,弄得姬信脸上发红。虽然说她也见过不少大场面,但是被人和看猴子一样,还是不舒服的很。 “大郎,娘子,可要坐船?“这时候,湖边上一个艄公对二人喊道。 姬信也没和韩遂忠打招呼,径直上了小船。韩遂忠无奈也只好跟了上去。 一上到船上,姬信觉得大松了口气,轻轻的抚着胸口,刚才被人围观着实不好受呢。 “艄公,小可初来郓州,不知这湖中可有甚么去处?“韩遂忠上船后问道。 艄公看着二人侃侃而道,“湖中前方五里有一梁山,方圆有三里多。山中只有十多户人家,多以打渔为生。却说那梁山上多生荠菜,上巳日采摘梁山上的荠菜回去放在灶台、床铺,一年内可去除虫蚁和疾病。” “带我们前去!”姬信淡语,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其实姬信对那个荠菜道不感兴趣,只是元娘这几天天天嚷着要让自己帮她上巳节的时候弄点荠菜她好用。 “你……”韩遂忠张着嘴半天说不出来。 “不是你要出来游览吗,还扭扭捏捏做甚?”姬信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闻言,韩遂忠委屈的将嘴闭上了不在吭声。 “路途遥远,只怕天黑敢不回来。”艄公蹙眉好像劝导道,“说不定还有露宿荒野的。” “无妨,艄公送我等前去便是,船钱自是少不了的。”姬信保证,同时对韩遂忠说道,“可将部分船钱先给了艄公。”姬信坏心眼的想到,你要玩就让你玩个够么,露宿荒野?我自己就算吃点亏也陪你这小子了。 韩遂忠闻言嘴角抽搐,这女人连自己的家也当了。虽然心中不悦,但还是从怀里摸出大约七八十个铜钱递给了艄公。 “客人使得,老汉也不多言了。”艄公接过铜钱也不再啰嗦,划着船一路向湖中央而去。 54.第四卷 关山虽阻情亦坚-梁山巅述说亲情 二冤家不慎坠崖 艄公说的果然不错,话说姬信二人到达梁山时候天色已近黄昏。即便立时返回去天也黑了,姬信索性决定就住在梁山明天再回去,让艄公先回去明日一早前来接他们。而韩遂忠自是没有意见了,其实就算他有意见姬信也会无视的。 “今天晚上你我真的露宿荒野了?”看着远去的小船,韩遂忠站在湖岸边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姬信。对于眼前的女子,他从来就猜不透她下一步要干什么。 “如果大郎想要露宿,小女子自然奉陪。”姬信给了韩遂忠一个相当迷人的笑容后,一路向梁山上而去并不理会在那里一直纠结的韩遂忠。 梁山说是山,其实就是个几十丈的山丘,姬信二人从湖岸爬到山顶上也只用了约有半刻时辰。坐在山巅之上,极目远眺四周都是汪洋一片。要不是知道这是大野泽中的梁山,还真的以为呆在海岛上呢。 “娘子,我有件事情不得不说。”韩遂忠坐在姬信的一旁,看了湖水许久后,咬了咬唇言道,“萧夫人这两年得了恶疾,只怕时日不多……” “我今日不想听这些。”姬信冷冷的打断了韩遂忠的话。在姬信心中,自从萧夫人一伙将自己当礼物一般送给李继迁时候,已经对他们失去了信心,至于他们的死活和她何干。 “我知道你因为许婚之事恨萧夫人,但怎么说都是你的亲娘!”韩遂忠看到姬信不耐烦,依旧锲而不舍的欲要劝说。对于姬信的身世,韩遂忠从耶律高八还有昭妹那里也知道一些的。 “亲娘?”姬信闻言冷笑,“她何时尽了为人母亲的责任?我在章台受苦的时候他可曾出现,我在宋宫被皇帝凌辱是候她去那里了?好不容易相认了,却让我去和亲,果真是我的好母亲。”韩遂忠不提起还好,一提起萧夫人她怒火中烧,姬信这多年来还没被人这般利用呢。 “可是萧夫人如今……”韩遂忠还要说什么却被姬信打断了。 “你以后都不要提起那女人,我也没如此母亲。”姬信止住了韩遂忠的话,语气带着威胁的看向韩遂忠,“不然我让你去大野泽喂鱼。” “啪!”愤怒的韩遂忠站起来一巴掌送到了姬信的脸上,他粉嫩的小脸上顿时肿了起来。姬信一时被打的有些发蒙,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抚着红肿的脸颊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韩遂忠,过了许久,刚想开口就被韩遂忠截住了。 韩遂忠怒道:“为人儿女怎么能说出如此不肖的话?生父母大于天,当年将你丢弃诚非得已,你怎么能记仇?儿女婚姻自古受命父母,萧夫人许婚非违常理,你有何委屈?如今母亲病危,你却说出这般无良的话?走!和我一道下山,明日回南京去!”说玩韩遂忠就要过来扯姬信袖子。 “不!”姬信不想韩遂忠为了这么一件事就打了自己,还要强行带自己回契丹。姬信手一时被韩遂忠抓住不得挣脱大急,站起来怒视着眼前的男子,咬牙说道,“今天你打了我,我会记住的!”要是为了平常的事情,姬信早就对韩遂忠动手还了回去了,只是这人伦方面的事情,虽然说萧夫人有错,可自己也不能说全对,于是她也就忍下来了。 其实姬信根本不知道,韩遂忠虽然平日看起来淡漠的很,但其实在家里相当的孝顺。自小他就没了父亲,一直由母亲带大,对母亲至孝可见一般。此人还喜欢推己及人,见不得别人忤逆父母,如果看到了定然给那人好看,然后好好教育一番。不想今日姬信就触碰了韩遂忠的底线,被打也是意料中的。 “这由不得你!”韩遂忠固执的坚持着自己的想法,拉扯手腕的力道又紧了几分,姬信本来滑嫩的肌肤片刻功夫就青紫一了。 虽然说姬信对韩遂忠了解不多,不过此人这般固执让她不由得恼怒。萧夫人姬信认也不认是家务事,干你一外人什么事情?于是也不顾手上的疼痛,死命的往回扯,同时还骂道:“韩遂忠你个混账!” 其实二人只顾较劲,根本没有注意自己的处境很危险。姬信还好,那个韩遂忠背后不足三尺的地方就是悬崖,而下面就是大野泽。 “韩遂忠,你要再拉扯我你就要跑见阎王了。”姬信也发现了不妥,好心的提醒道。 “你就死心吧,和我……啊……”韩遂忠根本不相信姬信的话,不想用力向后一拉脚下却是踩了空,整个人直直的掉下了悬崖。 “啊……”而这声音却不是韩遂忠的,而是姬信的。话说那小子掉下去的时候竟然还将姬信的手死死的扯住,弄得姬信也只有舍命相陪了。 姬信现在都将那小子恨死了,感觉他就是为了和自己作对而生的。在契丹的时候就不说了,今天说要自己陪他游湖好心答应了。没想到这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让自己去探望萧夫人,自己去也不去是自己的家务,他竟然动手打自己,话说这么多年了,除过李继迁那混球外,还么人感如今对待自己。就是打了自己也就不说了,怎么他要掉下悬崖去死也扯上自己? 姬信发誓,如果这次能够生还,他绝对要狠狠的报复韩遂忠,不让刚才所受的委屈她无论如何也咽不下。 整个坠落过程其实很短暂,但是由于心中的恐惧,似乎将过程在心中无形的放慢了。却说韩遂忠,他此时真的后悔的要死。当时姬信已经提醒了自己危险,只是没有直说而已,而他只是当作那女人的气话不做理会,不想却真的要见阎王了。可是韩遂忠心理还是有一丝窃喜,坠落悬崖的时候,竟能将那女人扯上,就算死了也不后悔。 也不知道过了多漫长的时候,二人终于结束了坠落过程,而在坠落的那一刻,二人都陷入了昏迷。只是没有听到水流激起的巨大声音,视乎发生了不敢想象的事情…… 55.第四卷 关山虽阻情亦坚-韩遂忠客死异乡 弥留际真心得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姬信终于有了意识,只觉得浑身上下似乎被马车碾过一般,而且身下也不是硬邦邦的地面,觉得自己好像躺在一个温乎乎的棉垫子上面。她缓缓的睁开眼睛,忍着浑身伤痛艰难的坐了起来,只见周围黑漆漆一片,除过不远远处湖面上反射出来的点点光亮外,什么也看不见,看来已经晚上了。 想到自己从几十丈的悬崖上掉下竟然都没有死,姬信想想觉得有些后怕。可是当时是自己和韩遂忠一起摔了下来,自己如今活着也不知道那小子如何。 “韩遂忠!韩遂忠!你死到哪里了!”姬信大声喊道。可是过了许久也没人应答,姬信想该不是那厮撇下自己一人走了吧。 姬信本想从地上站起来去别处找人,不想手又碰上了那个热乎乎的东西。姬信视乎想到什么,黑暗中胡乱的摸索了一番后,确定了那东西就是一个人。“韩遂忠,你活着么?活着应个声好不?”姬信用手轻轻的摇晃了那人两下,姬信想这躺在地上的人除了韩遂忠还能是哪个。 可是那人和死了一般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看到如此情景姬信心里有了种不好的预感,她下意识的看了下悬崖,心想自己从悬崖上摔下来没有死那是因为有某天给自己当了肉垫子,眼前的这位只怕没有这个好的命,如果……姬信不敢向下想了。再次死命的摇晃着趴在地上的某人,呼唤中都带着颤音:“韩遂忠你快醒来,我和你回南京还不成,你醒醒啊!你醒来我什么都答应你好不好……”如今已经不是和着小子斗气的时候,只要他能醒来,什么都好说。 姬信拼出全身力气才将韩遂忠的身子翻转,让其靠在了自己的腿上,同时将手伸到他的怀里乱摸。不要想歪了,姬信在契丹多日知道契丹人无论到什么地方,都喜欢随身携带火种,姬信只是在他身上找那东西,而不是想要干什么。 果然猜的不错,姬信在韩遂忠腰间摸出了一个一寸长的火折子,她将其盖子打开轻轻一吹,周围立马亮堂起来了。 姬信借着火光看到韩遂忠的面目时吓了一跳,他脑袋已经摔破,地上流了一大滩血,如今那血水还如同泉水般向外流淌,这样下去只怕是活不成了。韩遂忠脸上、额头上,全是被石子割划的伤口。也许因为失血过多,他的脸上已经难有人色了。看到如此模样的韩遂忠,姬信心中懊恼不由悲从中来,要不是自己和他在悬崖上厮打,怎么会有如此惨剧发生。 “韩遂忠!你醒来好不好,不要吓我了!我给你赔礼道歉还不成……”姬信眼角水雾茫茫。同时还用手用力的拍这韩遂忠的脸。 “咳咳……”这个时候忽然响起声息如蚊的轻咳声。 声音虽小姬信无疑觉得是天籁之音,原来韩遂忠没死。“你没死?太好了!”姬信紧紧握着韩遂忠的手眼中全是欣喜,她这么多年从来还没有这么期盼过,希望一个生命不要离去。 韩遂忠轻声咳嗽了声,看着姬信苍白的脸上噙着笑容。过了许久,有气无力的反唇相讥;“我死了,不是……不是如了娘子……的愿。” 姬信本想骂他两句,但一想到此人命悬一线,也懒得和他计较,自顾自的说道:“来我帮你包扎伤口。”说着姬信将火折子插在地上,将自己的围裳扯下,折成两寸宽的长条简单的帮韩遂忠将脑袋的伤口包扎好。其实那围裳姬信才是第一次穿出来,如今却……算了,救人要紧,以后有机会再做一件就是了。 “姬信……”韩遂忠忽然喊道。 闻言姬信手上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自她和韩遂忠认识以来,这小子从来没有叫过他的名字呢,而且不说别人,自己将李君华这个名字用多,似乎都将本名忘记了。 “听我……听我一句话,萧夫人……萧夫人时日不多了……”韩遂忠还执着着那个问题。 “好,我听你的,你伤好了我便和你回南京。”姬信说着继续为其包扎,其实这句话不是安慰韩遂忠的是出自真心的。虽然说萧夫人没对自己尽过为人母亲的责任,可她业有自己的难处。试想自己如今都能放下曾经,敢于接受男女之事,又有什么不能原谅呢。 “姬信,其实……其实我……我很早就中意于你……”韩遂忠忽然用手抚摸着姬信脸颊,断断续续的说道,语气中带着些许羞涩。 其实韩遂忠也纳闷,自己是不是被虐狂,那日被姬信砸伤后就时常想起他。而后来姬信被李继迁劫走时他没有救下心里时常懊恼。又听到太后将姬信以公主身份许婚李继迁时,他真的好难受。不过自己能在来中原时见到意中人,而且能替意中人去死,他也死而无憾了。 姬信再次愣住了,他不知道自己那里这般魅力,竟然能让这死小子喜欢。因为看他是病人,也不和他计较由他占点便宜去。 “我只怕……只怕活不过今晚……我死之后……可将我火化……送回契丹……” 闻言姬信不由恼怒,虽然说韩遂忠说的话并不是开玩笑,可她还是不想象事情真的是这般。于是将其话打断:“你不是说你中意于我吗,你要死了怎么有机会?”姬信说出这句话后,脸色绯红。当人的面让人家追求自己,这真的是难为情啊。 “如有来世……我会的……”韩遂忠抚摸着姬信脸颊的那只手忽然垂了下去,只见韩遂忠双目轻阖,脸色挂着幸福的笑容。 姬信此时有点不敢相信人的生命这般脆弱,白日里活蹦乱跳的,还和自己斗嘴的男子,扭扭捏捏的邀自己游湖的男子,刚刚还和自己说话的人,此刻却成了冰冷的尸体了。原来那男子多年来都暗自喜欢自己,而他平日故意唱反调,其实姬信明白那都是为了引起自己的关注罢了。 看着怀中的男子也没有哭泣,愣愣的坐在地上如木偶般许久,许久。一直等到天色大亮,那个艄公前来接她的时候,她依旧如此。 56.第四卷 关山虽阻情亦坚-姬信女双足难行 赵大郎含羞抱娇 不知道姬信是伤心过度,或者说是疲劳过多。当她看到靠岸的小船时只觉得浑身松弛了下来,接着便昏倒在地接下来发生的什么事情,她一概不知。 姬信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不是在梁山下的湖边,而是躺在自己的床上。身上的那件沾满血污,脏兮兮的衣衫已经被换下,只穿了白色的亵衣,还盖着棉被。因为当时摔下山崖的时候,有韩遂忠当了垫子,姬信身上并没太多的外伤。所以她再醒来后也没有感觉太多的不适。 如今韩遂忠虽然说已经殁了,但是有很多后事要处理,姬信想着便掀开了被子准备要下床。可姬信想抬腿下床却感觉双腿根本动不了,姬信将目光转向那双腿,只见上面层层叠叠的包着布条。姬信当时在梁山下时就觉得腿上有点不对劲,只是因为韩遂忠忽然死亡的事情没有在意。姬信再试着动了一下,可那双腿就如同不是自己的,依然没有反应。 姬信心里懊恼,有些气馁的一拳砸在右腿上,可是姬信竟然没有预料中的疼痛。她有种不好的预感,该不是自己的这双腿出了问题?但姬信岂是认命的人,虽然说已经猜到不好可她心里还抱着侥幸。她用身子一步步挪向床边,用手吃力的将双腿放在地上,床沿站了起来。 “哗啦!”事实上姬信还没有站稳便重重的摔到地上,和结实的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顺带将床边案子上了书籍也弄了一地。 “怎么了?”在菜园里整地的元娘听到动静,撇下锄头便跑到屋子。元娘进来一看,只见姬信趴在地上一脸不甘。元娘脸上带着担忧,上前将姬信扶的坐在地上,用手擦到她脸上的泥土,“有事情叫我便是,你看你这是做什么?” “我这腿是怎么了?”姬信脸色是相当的难看。也是,有谁知道自己自己的双腿废了能有好脸色。不过她还是觉得这件事情从别人口中才能算事实。 元娘虽然说长年干农活力气比一般女子大,但终究是女人。她试着要将姬信扶到床上却没弄起来。当她准备再次用力的时候,忽然听到姬信问话于是停下手中的动作,安慰道:“郎中说娘子你的腿摔断了,不过……” 姬信听到元娘前半句话后,后半句话她觉得已经没有听下去的必要了。她轻轻的叹了口气,脸色平静的说道:“罢了,这也是我姬信的命。”姬信觉得如今事已至此怨天尤人有何益处,其实她还应该高兴,要不是韩遂忠的话自己早已经见了阎王了。姬信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于是问道,“我昏迷了几日?” “有五日了。”元娘答道。 “哦。”姬信颔首,原来自己竟然昏迷了这么久,怪不得那些外伤没有什么感觉了。 “怎么了?”赵密站在门口,红着眼睛担心道。 话说上巳节晚上,韩遂忠和姬信一晚上都没回来,赵密可急坏了,也没敢睡觉找了一晚上。当时许王吩咐走的时候就叮嘱自己照顾好姬信,如果出了差错唯他试问。事实上老天也和他作对,当第二天早上见到姬信的时候,只见人浑身是伤而且昏迷不醒,更要命得是那女子竟然连腿也摔断了。这……这让他如何和许王交代啊。 姬信昏迷这段时间为了补救自己的过失,赵密也不知道休息,到处奔波为其延医治疗。直到这几日姬信伤势有所好转,赵密的那颗悬着得心终于放下来了。毕竟那女子是许王的心爱的女人,如果有什么不测自己可是赔不起,且这次疏忽也不知道许王到时候怎么处置他呢。 “大郎。”元娘回首看到赵密似乎有几分雀跃,笑着向他招手,“快过来,帮我将姬家娘子到床上。 “这……”那个赵密闻言,脸上竟然泛起了红晕,不好用意思的看看众人。 如此模样的赵密让姬信大奇,原本因为双腿坏掉的郁闷心情也有所缓解。话说这小子也差不多也有二十五六岁了,怎么和个刚刚出道的毛头小子一般,该不是没有抱过女人吧。 “大郎快过来,难道要我这个女人抱她不成?”元娘哪里管许多,推搡着赵密就到了姬信跟前。 赵密不好拒绝,挪到了姬信面前俯下身子欲要将姬信抱起。可是姬信身上散发出来女子特有的幽香让赵密似乎有些陶醉,毕竟说长这么大和女人靠这么近还是第一次。一时失神竟然该死的忘了要做什么,似乎在想着龌龊的事情。 赵密的那点事赵密能逃得过姬信的眼睛,没想到平日里正经的小子如今也这般。女人们说的果然不错,男人都是那下半身思考的东西。姬信既好气又好笑:“赵大郎,闻够了?” 听到姬信的话赵密一下反应过来,知道自己越矩了。连忙跪下谢罪:“小的该死,望娘子恕罪。”赵密现在都后悔死了,刚才怎么能那般轻薄,犯下这般低级的错误。要是让姬信将刚才的事情告诉许王,自己有上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 “你是想让我继续呆在地上吗?”姬信才懒得和他计较这些事情,不让还让人家说她小气呢。 “小的谢过娘子!“赵密是聪明人,听到姬信的话就明白过来。上前将她抱回了床上。 姬信在床上躺好,元娘给她盖上了被子。姬信抬眸看了赵密一眼,只见他眼睛血红,里面全是血丝想必这几天没有好好睡觉,也难为他了。于是说道:“这里也无事,你先去休息吧。” “小的告退。”赵密拱手躬身退了下去。 “娘子,韩郎君可曾入土?”姬信忽然问道。她昏迷有日,也不知道众人将韩遂忠的尸身如何安置。 “你……还没入土,我和赵大郎将他安置于开元寺,说等妹妹醒来再议。”元娘半天才反应过来姬信口中的人,于是说道。 “如此便好……便好……”姬信自语了两句便闭上了眼睛,似乎睡着了。 元娘本以为姬信要安排事情,不想到她却是这般。笑着摇了摇头给姬信掖好被后便掩门出去了。 57.第四卷 关山虽阻情亦坚-赵元僖千里传信 李君华送骨北去 “你真的决定了吗?”元娘看着坐在床上的姬信再次问道。 “嗯。”姬信微微颔首,也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表现出一丝的绝望视乎又有些期待。 姬信坠崖如今已有三个月了,身上的伤早已利落,只是这腿以后算是废了,姬信心里苦笑,自己后半生只怕是无缘站立了。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要回一次契丹,因为当日答应了韩遂忠回契丹看望萧夫人。况且韩遂忠也再三嘱咐,死后将他火化带回契丹自己怎么能食言呢。 “妹妹!”元娘有些生气,指着姬信的腿劝阻道,“你如今腿都成了这样怎么出门,却说郓州到契丹幽州一千多里路怎么去的?” “娘子不必担心,此次出门有赵大郎相伴。何况还有马车又不用走路,何必担心。”姬信笑着劝道,顺手将床上的几件换洗的衣服用包袱包好。 元娘听到赵密,似乎脸上出现的一丝可疑的红晕。 看到元娘如此,姬信笑道:“姐姐可是想他了?”其实在对于赵密和元娘之间的事情姬信其实早已察觉,只是一直装作不知而已。其实说两人也蛮般配,虽然说元娘曾经嫁过人,但是这都不是问题,只要人家赵密喜欢就对了。 “我是节妇,妹妹切莫胡说!”闻言元娘正色。 话说元娘的节妇身份的确是件头疼的事情,明明两人心意相通却因为这个尴尬的身份不能在一起。姬信虽然说帮不了元娘,但不能说赵元僖帮不了。想到这儿,姬信笑道:“过些时日我给姐姐准备件礼物。” “什么礼物?”元娘迷惑的看着姬信问道。 ‘现在还不能说。”姬信故作神秘。 “你啊。”元娘也不再追问,好笑的看着姬信。 “我不在的这些时日,姐姐帮我做几件事情可好?”姬信脸上恢复了认真的表情,如今有些事情还是要解决的。 前日赵元僖来信,说本来下个月他就可以脱身,来郓州和姬信长相厮守了。但是他父亲赵光义似乎发觉了什么坚决不让他辞职,而且以方便治病为由将他移居宫里,其实这根本就是变相软禁。就在赵元僖当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父亲为何这般对自己的时候。他在宫里的内线告诉了他一件隐秘的事情,只怕自己被‘请到’宫里就是这件事情吧。因为有人给赵光义告密,说当年的李淑妃吃了假死药出宫里了,而那李淑妃自然就是姬信她了。但他父亲也只是对此事将信将疑,没有做出什么行动。赵元僖大惊,因为他对自己的父亲是相当的了解,虽然说没有什么举动,只是那是早晚的事情。如今赵元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败露前连夜托人写信去郓州通知姬信,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妹妹说吧,但有所求我定当做到。” 姬信从床头取出一个小纸包,将赵元僖几个月前办的为二人办的房契地契交给了元娘。姬信知道事情早晚败露,用不了几日赵光义便能找到此处了,这些东西还是要想办法处理掉的。 “妹妹你这是……”元娘接过纸包,不解的看着姬信。这几月来她一直见姬信将一包不知道什么置放床头和宝贝似地,如今姬信却突然交给自己了。 “娘子可帮饿哦将房契、地契转卖后折成钱钞存在邸店。其余的文书找个地方收好,我还回来的话娘子再交给我,如果不能回来那些钱你就用度吧。”姬信也不知自己此次北上能否再回来。姬信明着是送韩遂忠回乡安葬,其实根本就是逃跑。 “你这说的什么话,你将我郑元娘当什么人!”听到姬信的话元娘有些生气,“妹妹只顾放心,你的东西我绝不动一分,你回来之日我定当奉还。” “好。”姬信此刻也不知再说什么。 “对了!”元娘似乎从姬信的话里听到了了别的意思,于是问道,“妹妹刚才的话什么意思,难道此次北上再不回来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娘子你想多了,过些时日我便回来。”姬信觉得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让元娘知道,毕竟知道过多的事情并不是太好。 “哦。”元娘点头,抬眸看着姬信眼神中略有不舍,“妹妹早点回来。”说完后元娘眼眶已经噙着泪水,毕竟这么几年的相处,她早已将姬信当做妹妹看待了。 “娘子,可曾收拾妥当!”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赵密的声音。 “好了,进来吧!”姬信答应了声将包袱背在肩上,一只手捧了韩遂忠的骨灰。忍泪笑劝道,“哭坏了眼睛我回来了,怎么见得着?” 元娘抹掉眼角的泪水,瞪了姬信一眼了没再说什么。 赵密进来,给姬信说了声‘告罪’,便背着姬信出了屋门。 “大郎,路上小心照顾妹妹!”立在门口的元娘挥泪喊道。 赵密在大门口停了下来,回首看着元娘也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的颔首后,便背着姬信出门上了马车。 赵密将姬信背着放着了马车里面,喊了声坐稳便向北驰去。虽然说马车路上颠簸那里屋里子里面舒服,但是姬信在马车里面却感觉不到。原来元娘知道劝不动知道路途遥远,在马车上将被褥铺了足足有五层。想想这么厚的被褥,马车上怎么能觉得颠簸,何况那赵密赶车技术也是相当熟练的。 易州城外。 “娘子,到易州了!”只觉得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姬信正迷迷糊糊的睡觉呢,听到了赵密的声音便爬了起来。 “怎么了?”姬信掀开帘子,只见城门的高处刻着‘易州’二字,而此时姬信多日悬着的心终于有所松弛。话说他们一路上晓行夜宿,已经走了二十日余日,今日终于到契丹界内了。 她想着放下了帘子坐在被褥上面,将一旁的一个盒子抱在怀里轻轻的抚摸的一会,许久后自语:郎君你看看,终于回家了……回家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姬信的眼角已经噙着泪水。 58.第四卷 关山虽阻情亦坚-耶律府姬信会母 闻凶事昭妹发狂 话说姬信他门刚到了易州便遇上了大雨,下了十多日不停,本来易州到南京最多三日的行程,却走了半月有余。 这日,姬信他们终于到了南京。只是这南京城和往日有所不同,平日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竟然没几个大人。原本供行走的大街小巷全成了水道,和宋国的江南水乡泽国有几分相像。而路上偶尔有几个行人都手提着鞋履和裙裾,赤脚走在水里,或者坐在马车上。不过这地方却成了小孩子的乐地,时常有孩子三五成群的在街道水中嬉戏,毕竟对于这小孩子能在家门口感受到‘水乡’不容易。 这几日桑乾、羊河等河流因为连日大雨河水暴涨,而南京城本来就地势低,河水顺着护城河倒灌城内所以就成了如此景象。当然,姬信他们坐的是马车,城内的积水自然不会影响他们行路了。 姬信一路凭着印象,来到了耶律高八的府上。 马车停在了门首时姬信掀开了帘子,只见府门大开,院子里的仆妇们正在院子里拿着扫帚、铁锨等工具清理积水。看来此次大雨府上也灌入不少水了。 “那不是姬家娘子吗?”一个眼尖的小丫鬟指着姬信嚷嚷道。 众人闻言都停下了动作,目光锁在姬信身上。 姬信有些不悦的看向那小丫鬟,谁眼睛这么毒都四年多了还认得自己。姬信瞟向声源,竟然就是自己在府上时一直伺候在身边的女孩,怪不得呢。 一个中年男子,看似管家模样的人对一旁的小厮嘀咕了几句后,笑吟吟的迎了出来。抱拳说道:“娘子你终于来了,都想杀夫人了。” “哦。”姬信只是轻轻点头也没有做声。 “小妹在哪?”这个时候却听到一个略显激动的声音,虽然说四年不见了但姬信也知道那是耶律高八,也就是自己所谓的哥哥。 “官人何必急急,你看那不是吗?”一个女子指着姬信的方向说道,语气似乎有几分不耐。 姬信循声望去,几年不见高八似乎成熟和稳重了许多,身上的气质也和以往有些不同。而他旁边的做妇人打扮的女子怎么和那个韩昭妹有几分相似呢。 “小妹。”高八迎到马车旁边轻轻唤道,却见姬信并不做声只是脸色奇怪的看着韩昭妹。高八笑了下,介绍道,“她就是你嫂嫂,你们也见过面得的。”原来高八还是娶了那个刁蛮任性的韩氏女了。 “大嫂。”姬信只是轻唤了声。姬信本来就和韩昭妹不怎么对眼,所以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的热情。 “你!”韩昭妹刚想发作却被高八制止了。 “在外面像什么,我们回屋子吧。”高八拍了拍韩昭妹的肩膀,笑着对姬信说道。 姬信也没说什么给了赵密一个眼神,赵密不顾众人的惊异将姬信背起进了府门。 萧夫人内室。 “儿,为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咳咳咳……”萧夫人满面泪痕,躺在床上握着姬信的手,喃喃说道,“儿,你能原谅娘吗?”萧夫人看着姬信的眼神中充满期待。 姬信没有言语,只是微微的点头。虽然她对萧夫人有过节,但如今萧夫人已经是久病之人,自己再为以前的事情和她计较。未免太不近人情,甚至可以说是残忍。 “咳咳咳……”萧夫人接过高八递过的药喝了几口,蹙眉看了姬信的腿半天,问道,“儿,你的腿怎么了,为何让人背负?” “只是摔断了。”姬信说的风轻云淡,就似乎这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闻言满屋子得人都是惊恐中带着同情的表情,而萧夫人和高八反应最为激烈。 “儿,快告诉娘是怎么回事?”萧夫人捏着姬信的肩膀,激动的问道。 “小妹你快说啊?” “赵密,将盒子拿来。”姬信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但那笑中却带着惨然和伤感。 姬信从赵密手中接过盒子抱在怀里,用手轻轻擦拭着本不存在的灰尘。 “小妹,你这……这是何人骨灰?”高八疑惑的指着盒子,眼明的人都能认出来。 “娘、大哥、嫂嫂,我给你们讲个事吧。”姬信环视了一下众人。 萧夫人和高八听到姬信的称呼,由最初的惊讶变成了激动,而萧夫人已经泣不成声了,这么多么年,她终于听到到女儿亲口喊自己‘娘’了。而那个韩昭妹,倒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静静的观察着姬信。 姬信于是一五一十的将自己那年悄悄从府上出走,后来如何在雪地里遇到韩遂忠,被他抱回去。后来又如何用花瓶将他砸伤,而且额头上留下了疤痕。又如何在听到他和李继迁在客栈密谋,而被李继迁劫持。最后又讲到了这次如何在宋国遇到韩遂忠,二人上巳节出游时,韩遂忠为何会身亡的事情统统讲了一遍。 当姬信将所有事情讲完后,他觉得舒心了很多? “你……你说这是我堂兄?”一直漠然的面对姬信的韩昭妹咬牙切齿的说道。却说出使宋国的使者已经回来好几个月了,但一直却不见堂兄踪迹,原来是被这女人害死的。 姬信看向韩昭妹,只见一直不语的她早已泪流满面,毕竟说来韩遂忠是和着女子一起长大的堂兄,怎么会没有感情。“嗯。”姬信有些愧疚的冲她点头。 “你这死女人,还我堂兄命来!”韩昭妹怒气冲天的朝姬信冲过来,似乎要将姬信当场杀死。以泄愤。 “大姐别这样,有话好好说。”高八先一步将韩昭妹抱住,要不然以姬信如今的模样不被她掐死也被弄得只剩半条命。 “嫂嫂,是我对不起大郎,你杀了我都没有怨言。”姬信这句话真的出自内心。自己要不是韩遂忠的话也死于非命,既然她要就拿去吧。自己这一世活的真够苦了,虽然说这还有自己牵挂的,但是死了也干净。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韩昭妹因为挣脱不了高八的怀抱,只有怒视着姬信嚷道。 “如果能让韩大郎复活,何惜此身。”姬信说的大义凛然。 “夫君你放开我!”韩昭妹闻言愈加挣扎。 “小妹,够了!”这回高八忍受不住了,冲外间伺候的仆妇喝道,“送两位娘子回去休息。” 仆妇们进来将姬信和韩昭妹抬的抬,扯的扯各自送回了屋子后,原本都要翻天的房间终于安静下来。 高八看了萧夫人一眼说道:“娘,你先休息吧。”说完高八也掩门出了屋子。 59.第四卷 关山虽阻情亦坚-宋皇帝心恨难平 赵元僖再辞其职 宋宫崇政殿。 赵光义似乎心里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在殿内走来走去就和推磨一般。而伺候的李神福知道今日官家心情不好,知趣的也不做声低头侍立在门口。 赵光义瞟了李神福一眼,终于耐住性子坐回了书案旁边,顺手从案几的左上角取下一本表章扑在案几上翻看。 “此等之事也要朕亲力亲为?”赵光义越看越气,将那本表章直接扔到大殿门口。他再次站了起来,怒道,“李昉他这个门下平章事是不是不想当了!” 李神福俯下身子刚要将脚底下的表章捡起,却被人一脚踢到远处。 “不用捡了,”赵光义副手走了下来,余怒未消的说道,“你去李昉府中传召,飞蝗之事他自己看着办。” “诺。”李神福闻言,刚欲趋步退了却被赵光义再次叫住。 “传周婉容、许王黄昏十分福宁殿来见朕。” “诺。” 赵光义看李神福出去,有些叹了口气便躺在踏上闭目养伤。 凌春阁。 只见絮儿坐在窗前有一下没一下的绣着花,似乎有什么心事似地,连针扎错了地方都浑然不知。而一旁的侍儿嘉荷被两个小孩子缠住,正和他们在一旁玩斗花草。 “嘉荷。”絮儿放下手中的活,忽然问道。 听到絮儿叫唤,嘉荷放下手上的草茎,连忙走到絮儿身旁,垂首问道:“婉容有何吩咐?” “又无外人,本位只是随意问些事情罢了,何必拘礼。”絮儿脸上噙着笑。(注视:宋代,后宫中宫阶较高的后妃可以自称‘本位’而不是本宫。) “女婢知晓。” “嘉荷,我还要斗草……”一个三四岁得小男孩扯着嘉荷的衣裙。这男孩就是赵光义的九子赵元亿。 “姐姐……我也要……”另一个小女孩,抱着絮儿的腿,一脸渴望的看着嘉荷。小女孩是赵光义的七女赵妤姿。(注释:宋代,儿女可以将生母称为‘姐姐’。囧。) “乖。”絮儿将小女儿抱起,在她的小粉鼻上轻轻的捏了下,笑着说道,“娘和嘉荷有事,让内侍送你和弟弟去六姐那里去玩耍,使得?”(六姐指的是寿昌公主赵妤霓。) “嗯……使得。”小公主小嘴吃着指头,想了片刻后答应了。 将两个头疼的小家伙送走后,絮儿似乎松了口气。她坐在榻上看了嘉荷许久后言道:“今日官家让黄昏时分到福宁殿见驾,本位心中甚是不安。”絮儿抚着胸口抬眸看向嘉荷。嘉荷早就是她的心腹了,所以又些事情絮儿也不会避讳的。 “婉容想多了,如今圣眷正隆官家相招自是常事。”嘉荷笑着劝慰。 絮儿闻言,蹙眉沉思了片刻后,喃喃说道:“但愿如你所想。” 福宁殿。 赵光义慵懒的靠在榻上,一手搭着,一拿着本不知什么书看。似乎此时的赵光义心情要好了许多,不似白天那般阴沉了。原来刚才赵元侃前来见他时,送来本不知从什么地方搞来的棋谱。赵光义看的正入迷呢。却说赵光义素来嗜好围棋,即便心情再坏只要杀几盘也就雨过天晴了。 “官家,周婉容门外求见。”李神福垂首禀报。 “唔……”赵光义似乎研究棋谱入了迷,看都没有看李神福。过了许久才有了反应,赵光义翻着页眼睛不离棋谱吩咐,“让她进来。” “妾周氏……”絮儿进来刚要下拜,便被赵光义给叫住了。 “过来,为朕捏捏腿。”赵光义依旧眼睛不离开棋谱,向絮儿招手。 絮儿闻言缓步走到了赵光义的榻旁跪了下来,一双下手抚上了赵光义的腿,开始小心翼翼的为其按摩。絮儿心中疑惑,官家将自己专门找来不会只是给他捏腿吧。 “李神福,许王还没来吗?”赵光义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棋谱,靠在榻上凝视着李神福。 “咳咳咳……元僖来迟,还望父亲大人赎罪!”赵元僖轻声咳嗽了几声,一入殿门便给了赵光义一个全礼。 赵光义不知儿子来了这一出,心里只是微微迟疑了下,笑着说道:“为父岂是度量狭窄之人,你身子不好还是起来坐下说话。”聪明的李神福从一旁搬了把椅子给赵元僖坐。 “哦,这不是周婉容嘛?”赵元僖做出一副刚才发现的样子。 絮儿刚要起身却被赵光义按住了,他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乖乖为朕捏腿便是。”絮儿觉得,这声音里似乎还有些难以琢磨的意思。 絮儿给赵元僖微微点头,也没说什么便继续为赵光义捏腿了。 “元僖,今日为父宣你前来是有一事相告。”赵光义说着,略有深意的看看赵元僖,“你辞去开封府尹一事,为父可以答应让元侃接替,不过……” 赵元僖也不是心思简单的人,听到父亲答应自己去职一事脸上并没有太多的喜色,因为他知道父亲肯定是有条件的。赵元僖猜的一点都没错,他父亲最后的那个‘不过’就说明了一切。 “元僖再三考虑觉得去职一事有失稳妥,我还是继续担任开封府尹一职,为父亲分忧……咳咳……”赵元僖轻声咳嗽了声后,截住了赵光义的话。赵元僖觉得如今还是不要让父亲将那后面的话说出来好。 “哈哈哈……”赵光义大笑了起来。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自己的这个儿子果然有心计,竟然能将自己的心思看破。 “咳咳咳……父亲何故发笑?”虽然说赵元僖知道父亲大笑是因为自己看破了他的心思而恼怒,但他却装出迷茫的样子。 “朕不想和你废话了,告诉朕,李君华那贱人身在何处?”赵光义的耐心如今已经没有了,鹰目圆凳,怒视着赵元僖。 赵光义为君十几年,竟然被同一女人接二连三的耍,这要传出去自己岂不是威信扫地。那女人自己宠她、纵容她,只是希望她能留在身边陪伴自己。毕竟这么多年了,他赵光义还是第一次对女人上心了。可是到头来那女人却这般不知趣,又耍心计逃了宫。赵光义发誓这回是死是活都要将那女人抓回来,好好折磨,不然难解心头直恨。 听到赵光义的如此肯定的话,赵元僖和絮儿心中都微微一怔,毕竟纸包不住火事情终是泄露了。 60.第四卷 关山虽阻情亦坚-周婉容受逐出宫 赵光义父子对峙 “周婉容,这些年朕对你可好?”赵光义脸色噙着笑容,一边唤着絮儿的封号,一只大手勾起了她低着的头。明言的人都能听出赵光义那语气中的愤怒。 絮儿又不是傻子,怎么能看不出赵光义此时是多么的隐忍。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赵光义的秉性絮儿最清楚不过了,定是君华的那件事情了,看到赵光义如此模样絮儿的小身子不由得发抖。颤声应道:“官家……官家对妾宠爱有加,妾时时……铭记于心。” “嗯,很好。”赵光义脸上挂着笑容,忽然脸色一变,怒道:“说,李淑妃在何处!”赵光义手中的力道加重,视乎要将絮儿的下巴捏碎一般。 絮儿毕竟是娇弱女子,那禁得起赵光义这般蹂躏。疼的眼泪直流,因为不敢放声哭出来只有小声呜咽了。 “还不知道吗?”赵光义咬牙,并没有因为絮儿的哭泣而减轻,反而加重了几分。 “呜呜……妾……妾不知……”絮儿睁着水雾茫茫的眼睛看着赵光义,摇头。不是她不说是真的不知道,虽然说她不想君华回来。 “退下,找不到淑妃,也不必回宫见你的儿女!”赵光义不耐烦的一把将絮儿推到地上,负手走到了赵元僖面前。 “呜呜呜……官家……”絮儿也不顾下巴上的疼痛,跪地抱着赵光义的腿哭泣。 絮儿心中悲戚,自己尽心尽力伺候了他五年,且为他生下一对儿女。不想他为了个女人,竟然这般绝情要将她赶出宫。天下之大她一个弱女怎么能找到,这不是将她往死的逼? “还不快滚,是否让朕送你出去!”赵光义不耐烦的踹了地上的絮儿一脚。 絮儿吃痛,踉踉跄跄的跑了出去。李神福看出了赵光义眼神的意思,于是将门掩上。这个时候,大殿内只有赵光义父子二人了。此时殿内有些怪异,赵光义负手站在一旁眼睛紧紧的盯着赵元僖,似乎要从他身上找出什么。而赵元僖似乎脚上有宝似地,也盯着自己脚下的地面。 “元僖,你我父子有的事情我不说并非不知。”赵光义说出这句话似乎给赵元僖带着警告的意味。 其实,赵光义之所以能将赵元僖和絮儿同时叫来,定是有十分的把我。对于李君华的死,当时他就觉得蹊跷,没病没灾事先也未有什么异状。怎么自己一封妃就出现了状况,所以当年他一直等的几乎一个月才下葬。 虽然赵光义对此时一直耿耿于怀,但是一直都没有发现什么破绽,时间一长也就淡忘了。可老天还是长眼,前段时间竟然有人出首此事。赵光义当时是既愤怒,又期待。怒的是那女人尽然又欺骗自己,期待的是那女人没有死,自己终于能又见面了。赵光义觉得自己这心情真是矛盾。 “咳咳咳……儿愚钝,不知父亲所指何事?”赵元僖闻言,终于抬起了他那高贵的头颅,眼神中带着迷惑的看着赵光义。赵元僖这么能不知道父亲刚辞训斥自己妃子是给自己看的。当年救君君出宫,那周婉容便参与其中的。 “你……哼!”看到赵元僖的模样赵光义不由的来气,用手指着他的鼻子半天,冷哼了声拂袖回到了榻上。怒视着赵元僖咬牙说道,“你不是想当太子,相当皇帝吗?三个月后朕昭告天下,立你为太子!”其实赵光义这句话并不是随口说说的,在自己成人的几个儿子中,这个元僖也算个有能力的,百年之后将国家托付于他也没什么不放心。 “父亲!”闻言赵元僖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父亲答应立他为太子的话,自己答应君君的事情只怕……罢了,虽然说父亲没有对自己明言,但是此时事情已经败露了。但愿君君不要被父亲抓住,不然就惨了。 赵光义用及其刺激的话看着他说道,“李君华,永远都是朕的女人,是你的庶母,以后你安心做好你的太子就行了。朕乏了退下吧。”赵光义不耐烦的对赵元僖挥手。 “父亲!你不能这样?”赵元僖情绪有些激动,冲赵光义吼道。 “怎么,为父不能怎么了?”赵光义挑眉看着赵元僖,许久说道,“以前的事情朕不会追究,但此后如果做出越礼之事,不要怪为父不计父子之情。” “父亲,我和君君真心相许,元僖情愿不为太子只求父亲成全我二人!”既然事已至此也没什么遮遮掩掩的,赵元僖跪在地上顿首祈求,头磕的地面只响似乎那头不是他的一般。 赵光义看到没看地上的赵元僖,手中翻着棋谱视乎在自语:“在淑妃回来之前你就留在宫中吧。”赵光义心里冷笑,想让自己成全他想都不要想。 “祈求父亲成全!”赵元僖也不知道用了多大力气,此刻额头已经是殷红一片了,说话都带着哭腔。却说赵元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般求自己的父亲,而且是为了个女人。 “来人。”赵光义看到赵元僖模样,似乎没多大的诧异,只是轻声叫唤到。 片刻功夫大殿的门打开了,李神福带着几个侍女出现在殿门口。 “许王不慎头部摔伤,送他下去医治。”赵光义淡语。 “诺。”李神福指挥这侍女将赵元僖扶了出去。 眼神中不甘的赵元僖被众人架着出去,赵光义脸上原本淡然的表情变得如嗜血的野兽,眼神中的怒火似乎能将人烧死。 “贱人!”赵光义一把将手上的棋谱贯在地上,要是棋谱是瓷的此刻早就粉身碎骨了。 这几天赵光义派人去郓州查访,原来李君华早先一步离开去了契丹,这让赵光义不由火大。但是这些道是其次,有一件事情让赵光义恨不得将那女人生吞活剥了。话说当年出宫之前,赵光义记得李君华是怀着孩子的,没想到郓州打听之后却说是三年前夭折了,好像是先天性不足。赵光义那里相信,如果那女人当年安安份份呆在宫里哪有那事。明明就是吃了那该死的药才害了他儿子。 61.第四卷 关山虽阻情亦坚-李君华初见慈父 耶律父言戏亲女 姬信靠在床上,手上拿起一个手抄本的《诗经》翻看,这书还是高八这几天刚刚抄完的,拿来给姬信闲来解闷的。可姬信刚翻了两页就将书扔到一旁,毕竟这么天天躺倒床上不得行动谁有好心情。何况就是出去了,还有韩昭妹和他拼命呢。真是的,也不知道自己哪辈子造的孽,姬信如是想。 且说姬信这可是将仇结下了,韩昭妹和她自从初识的时候,那女子就对自己不怎么待见。此次听闻他堂哥因为自己而死,更是将她当做仇人一般。自韩遂忠入土之后,韩昭妹便央人为自己打造了一把宝剑随身佩戴,扬言说要杀了姬信为堂哥报仇。起初高八不知韩昭妹造剑干什么,此时才恍然大悟,怕出乱子将愤怒的韩昭妹给锁到屋子。 姬信并不觉的韩昭妹能将自己怎么样,虽说自己是个弱女子,但韩昭妹也不见得会武功。 姬信觉得因为韩遂忠的事情,府中的人看待自己都是那种奇怪的眼神,这让她相当不舒服。要不是因为当时答应了韩遂忠的话,他才不愿呆在这里受着气。 “小娘子!” 姬信忽然听到有人唤她,抬眸望去只见一契丹少女推门而入,到姬信面前微微欠身后,恭敬说道:“大王自上京归,许小娘子到书房相见。” 听到少女的话,姬信才想了起来。她记得昨日高八来,告诉她说今日午后父亲便会从上京回府,让姬信准备一下。 虽然说姬信在契丹待的日子不短,但她那个真正的父亲耶律休哥还真的没有见过,不过他的事迹在宋国却是无人不晓的。更有甚者,在河北一带,竟然有父母用耶律休哥的名号来止小儿哭闹呢。 且说宋太平兴国四年(公元979年),赵光义亲自北征燕云,宋师在高粱河败绩。雍熙三年(公元986年)宋人再次北伐,又在歧关沟被契丹大破。可以这样说吧,赵光义征讨契丹的是遇到了克星,两次都是败在了姬信耶律休哥的手中。所以说整个契丹将领中,耶律休哥军事才能是相当出色的,姬信心里也着实佩服。 “知道了。”姬信回过神后,淡语。 过了许久,少女自外带入一群丫鬟,将姬信扶到妆台前坐好后,七手八脚的帮她梳妆打扮了。不上半个时辰,一契丹装饰,有几分异域风情的女子便出现在昏黄的铜镜前。 众人为姬信盘了契丹已婚女子的高髻,发间饰以簪钗。面上贴着契丹妇女特有的佛妆,借着光线似乎那装饰泛着黄光。本来说这个佛妆和’黑吻红眉‘是相配的。可是那样的装饰让姬信不由想到某些鬼怪,所以她死活不肯众人也就作罢了。而她身上穿着红色的,胡人特有的左衽窄袖及膝长袍,袍子之内系着一件粉色的长裙,而袍子用一根较细的丝带系在腰间,多余的部分自然垂下。 “小娘子果然是俊呢。” 姬信看向那说话的女子,原来是那个领头的少女。她含笑问道:“是吗?”对于自己寄居的这幅身子,被人夸赞姬信并不意外。 “嗯。”少女视乎怕姬信不相信她,用力的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其实这少女姬信最初来着府中时,就是高八派她前来侍奉姬信的。只是某人将人家小姑娘无视了,到现在都不知道人家的名字。 “回小娘子,奴儿媛玉。” “好名字。”姬信随口夸了句。 媛玉闻言只是淡淡的一笑也没回言,招呼男仆将姬信抬去了书房。 书房中。 气氛异常安静,似乎掉下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似地。 姬信轻抿着嘴唇观察着自己的所谓父亲,当然人家也在观察着她。耶律休哥年有四十多岁,英俊的脸庞和高八有几分相似。而他胡人那种不同于中原人的气质,使得作为中年男子的他,那种魅力仍然不输于少年。他的眼神似乎也带着几分霸气,似乎他轻轻一撇便给人一种威慑感觉,这是姬信对眼前男子的第一印象。 “儿,这些年你受苦了。”耶律休哥终于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愧疚和自责。 其实对于寄居的这身子的父母,姬信本来就没什么感情,尤其是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父亲。听到他那句话姬信内心自然没有太多的触动,只是礼节性的一笑,回言道:“父亲言重了。”既然已经承认了萧夫人的地位,没力由不认可眼前的男子。 姬信的淡漠耶律休哥怎么能看不出来,毕竟自己当年将她抛弃抛弃实在是不该。耶律休哥脸上有些尴尬,过了许久才说:“听闻女儿腿脚不便……”此时耶律休哥将目光移到姬信的腿上。 看到耶律休哥脸上的同情,姬信内心中满是不爽。虽然说此刻的自己是废人一般,但他却不愿被人同情。姬信不悦的打断道:“只是断了两条腿,又不是死人。” 耶律休哥被姬信的话噎住,脸上一阵清白不知如何回答。话说耶律休哥纵横朝野这么多年,还没有人感给自己脸色看,即便皇帝母子二人也对自己客气异常,不想今日让一个小丫头给自己气受。不过耶律休哥一想到眼前的女子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儿,脸上竟有了几分笑意。 “哈哈哈……”耶律休哥摸了下自己那本来就没有多长的胡子,笑吟吟说道,“我儿即便断腿如何,以后这府中之人任你指使。”看到女儿的样子耶律休哥心情舒畅,不苟言笑的他竟然说起笑来。 “你!”姬信不明白眼前的男子为和发笑呢,可是当她听到后半句话得时候,气的直咬牙,也不顾尊长用手指着他。天地之间这么有这样的父亲,亲生女儿成了这般还幸灾乐祸呢。 “我儿莫要动气,为父回请契丹最好的医者为我儿医治。”耶律拍着姬信的肩膀安慰道。姬信不爽的拍下这所谓父亲的手,送了他一个大白眼后便默不作声了。 “大王,官家有诏。”门外响起了管家的声音。 闻言耶律休哥收起了和姬信调侃的神色,脸上恢复了表情面具后便去开门。 62.第五卷 燕山茫茫归去来-周絮儿因爱移恨 辽皇帝耍计留女 宋宫凌春阁。 女子懒懒的靠在床上,她的发髻似乎很久没有打理过,凌乱异常,而且还有一缕发丝沿着白皙的脖颈自然垂落下来。只见女子一双无神的美眸盯着床边的流苏,要不是有时闪动的睫毛,果真似石像一般。 “吱!”只听到门户响动,一着粉红裙衫少女娉婷而入。 闻声,躺在床上的女子似乎恢复了生气,立马从床上爬了起来和饿狼般扑向了少女(汗,这词用的)。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地上竟有一摊积水,女子一下踩在上面毫无意外的摔了个四肢朝地,疼的她秀眉蹙在一起,连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 “婉容你小心点。”粉衣少女见此情景,立马上前将女子扶起,用手将其身上的尘土拍去,抬眸问道,“可曾摔伤?”少女眼神带着无尽的关怀。 “到头来还是你……”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被赵光义冷落的絮儿。她也没有立即起来的意思,坐在地上有些感慨。过了半响忽然抓看着少女问道,“嘉荷,官家可曾见你?”只见絮儿眼神中充满了期盼。 闻言嘉荷脸上尽显歉意,轻咬娇唇欲言又止的看着絮儿。 “你说吧。”絮儿缓缓的从地上站起,淡语道。看到嘉荷的表情絮儿心里已经有了底了,她心里有些自嘲,那男人从来就没有将自己放在心上,事情的结果本在预料之中自己为何要奢望? “官家说……说如若三日内婉容不北上契丹……”嘉荷担心的看了一眼絮儿,继续说道,“以后……就搬到冷宫……” “呵呵呵……”听到嘉荷的话絮儿笑了起来,声音好不凄然,到最后已经泪流满面,抚着心口再次跌坐在地上。明明知道结果这般,可絮儿还是感觉自己心真的好痛,好痛。原来自己是真的喜欢上那个寡情的君王了,只是…… “婉容……你别这样……”嘉荷看到如此模样的絮儿好不担心。 李君华,这一切都是你,我得不到的你也不要的到。 就在嘉荷为絮儿担心,想着如何安慰时,却发现自家婉容她面部有些狰狞的表情,让嘉荷身上不由的一些寒意,要知道自家婉容一向柔弱,刚才那般表情在记忆中似乎自出现个一次。好似是陷害自己的姐妹的时候了。 其实,如果要是姬信听到絮儿的心声,还不哭死。 南京华林园。 只见一华服男子手里拿着弓箭在哪里比划,而姬信坐在椅子上,轻抿朱唇眼神复杂的看着男子。 话说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如今的辽国皇帝耶律隆绪,五年未见他已经不是当年还残存着些许稚气,只知道游猎的少年,如今萧太后已经许他亲政了。数年的朝堂锻炼,使得本来就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更加深沉,即便姬信这般善于观察的人,也不能从他脸上看出喜怒。 “阿姊,五年前朕的话你可曾记得?”耶律隆绪终于不再把玩他手中的弓箭了。他将其放在案几上看了眼姬信说道,语气中根本听不出任何情绪。 五年前?姬信心里迷惑,哪是相当久远的时间了,自己怎么能记得,简便记性再好。想到这里,记性摇了摇头,眼睛紧紧的盯着耶律隆绪,等待他的答案。 看到姬信的表情,耶律隆绪眼中似乎有些许暗淡,缓步走到记性面前,一把将其抱了起来,语气及其温柔:“五年前我曾说过,让阿姊留在身边,如今你也该兑现了。”耶律隆绪邪笑着,但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 “放我下来!”姬信不妨有此,在耶律隆绪怀里惊呼起来。虽然说她早已适应女子身体了,可眼前的男子毕竟不是赵元僖,被他这般抱着心里着实恼怒,而且还是个比自己不知道小几岁的小鬼,姬信开始有些口不择言,“该死的混账!” 耶律隆绪毕竟为君之人,听到姬信谩骂脸色也不好看起来。也不知想到什么了,强行将心中怒气压下,将脸凑到姬信的耳边,语气有些无赖的说道:“阿姊答应我,就放你下来。” “你!”姬信听到他的话差点没气的吐血,皇帝也能和市井之徒一般耍无赖吗? “嗯?” “算了,我……答应你便是。”姬信有些泄气。如果自己今天不答应,只怕这混球皇帝能将自己抱着站一天。对于自己的那点分量姬信是再清楚不过的。何况自己现在和废人一般,也去不了那里。 “果真。”耶律隆绪面含喜色。 “尊贵的皇帝陛下,可否将小女子放下?”姬信好心提醒。 “依你。”耶律不计较姬信的无理,好心情的将姬信放回了位子,信誓旦旦的说道,“阿姊放心,我定会用契丹最好的药材为你医治的。”耶律隆绪话语中满是坚定。 “官家,楚国公殿外侯见。”这个时候,宦官那特殊的嗓子在门外响起。 转瞬间,耶律隆绪脸上收起了调侃之色,又恢复了那张分不出喜怒的扑克脸。深深的看了姬信一眼,便出门而去。 姬信看着远去的背影,似乎明白了什么。姬信为君十几年,帝王内心的苦他比谁都了解。那男子刻意隐藏着自己的情绪,为了什么她岂能不知道。只是姬信隐隐约约觉得,着少年皇帝似乎对自己有种别样的感情。但是自己和他也算是近亲吧,希望不要是她想的那般就好。 姬信心里自嘲,本来来到这个异世只想平平淡淡的过一生,不想天不从人意愿,到最后还是和后宫、皇帝牵扯不清。时也,命也。 却说元僖回京已有数月了,也不知道情形如何。想到这里,姬信的秀眉不由的轻蹙。 在这个世间姬信最放不下的又两个人,一个是女儿,另一个就是元僖。女儿毕竟是赵光义的亲生骨肉,姬信不会担心被为难。虽然说元僖也是,可他毕竟和赵光义抢女人,以赵光义当年对自己哥哥的狠绝,姬信不敢保证赵光义做出什么。想到这里,姬信的小拳头不由的握紧了,脸上全是挣扎的表情。 63.第五卷 燕山茫茫归去来-姬娘子三入汴京 小公主刁蛮使性 塞北飘雪又一冬。十月。 此次姬信来燕本是全其孝道,同时也是完成韩遂忠的心愿罢了。姬信本来说见过萧夫人,和赵密一道回东京去后,想办法和赵元僖会合。不想萧夫人初时还好,就在姬信做了决定要走的时候,萧夫人竟然一命呜呼了。 一时耽搁便数月过去了,等到启程南下时,已经冬十月天了。 此次契丹之行,姬信姬信决觉得自己好似又伤了好多人的心。临别时耶律高八的不舍,失里安小姑娘的责备,韩昭妹的怨毒,还有那个初认的父亲眼中的歉意,姬信都一一收到了。 那辽国小皇帝似乎让姬信给惹毛了,在听闻姬信决定南下时,什么也没说派人将她撵出了宫。姬信只当是小孩子耍脾气,也没计较便出了宫。(晕哉,人家都二十有余了。)其实这也没什么的,毕竟自己答应人家留在宫里,可最后却食言了。可直到姬信离去,耶律隆绪也没有给姬信带只言片语。姬信心里着实愧疚,自己又不小心伤了一个人了。 晓行夜宿,不用日来到了东京。姬信坐在马车上,看着帘子外依旧繁华的东京城姬信心里感慨。话说宋国古时民间有‘杜子春三入长安’之事,没想到自己也是三入汴京了,世事无常啊。 “让开!给我让开!” 姬信正在马车上沉思,不想马车猛的停了下来,惯性让将姬信向前甩了出去。要不是赵密坐在车辕上挡着,姬信只怕都会被扔到大路上。 姬信惊魂甫定,将刚才弄皱的衣服抚展,掀开帘子怒言:“何人惊马?”姬信气场强烈连赵密都感觉到了。 “是……是本公主,你这小娘子要待怎的?”出声的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也许是被姬信的气势给吓着了说话都有些不太顺溜了。 姬信抬眸,只见小女孩一身华服,骑在一匹青色骏马上,一脸高傲的盯着姬信。姬信心中有了底,这小孩非富即贵,只怕是哪个高官家刁蛮任性的小娘子了。只是着孩子看着怎么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对了,她还自称‘公主’呢,可是姬信一时想不起来了。 “你……”姬信不认得别人不代表别人不认识她。小女孩看着姬信似乎想起了什么,指着姬信你了半天,似乎有跳下马走过来的意思。 “怎么在此胡闹,你看差点将人家撞伤?”就在这时一男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将小女孩从马上扯下来揽在怀里。望向姬信时,一脸歉意,“刚才小妹惊扰二位,小可在此赔罪了。”男子说完抱着嚷嚷不停的小女孩远去。 那人分明就是赵元侃,他怎么会不认识自己?竟然装作陌生人一般,而那小孩子就是一直对自己不怎么待见的宣慈小公主。姬信看着那男子远去的背影,心中顿生疑惑。 “娘子……”赵密的声音在外间响起,将神游中的姬信还回了神。 本来此次姬信潜回东京就是不想让人知道,当然不能明目张胆的找熟人了。还是找个客栈歇脚,其他的再作打算。心思既定,姬信便对赵密说道:“去乐安楼。” “使得。” 襄王府。 只见宣慈小公主俏脸通红,嘟着小嘴做在榻上,小拳头紧紧握着心中似有不甘的样子。而一旁的赵元侃却是另一幅景象,只见他悠闲的品茗,让一旁的侍儿为他捶背,生活别说有多自在了。 话说我们的小公主为何要生那么大的气,也拜眼前的哥哥所赐。 这几天来,自从宣慈学会了骑马后,时常一人在东京御街遛马,因其骑术不佳常冲撞路边之人,大家都知道是公主后也就只有忍气吞声了。不想今日出来还没玩尽兴,竟然被哥哥当着人从马车扯下来、虽然说自己还是小孩子,但毕竟是公主,着以后让她如何见人? 小丫头气正没处发泄呢,不经意看到哥哥身后的侍儿,气呼呼的从榻上站起了,走过去一脚踹在了那个侍儿的肚子上。那侍儿不妨有此一下中了招,虽然是小孩子力气不大可还是疼的蹲在地上半天没有了反应。 “还不滚,是否让本公主再送你一程?”宣慈心中有气正没出发了,现在有个出气筒她岂能放过。说着就又要往那侍儿身上踹。 赵元侃本不想管的,但要是再熟视无睹的话,那奴婢只怕今日非要被自己着妹妹折磨死了。赵元侃起身一把将小丫头拉到怀里,冲还窝在地上的侍儿喝道:“还不下去!” “诺!”听到赵元侃的话,可怜的侍儿如闻大赦,踉踉跄跄的跑了出去。 小宣慈被拉坐到怀里也不挣扎,抬眸看着赵元侃许久才问道:“今日哥哥为何拉我,那女人似乎是……”原来小丫头还纠结御街上的事情呢。 “好了,好了。”赵元侃打断小丫头的话,用手捏了把她的小脸训斥道,“什么这个女人,那个女人小孩子的想什么呢。” 宣慈一看哥哥不相信有些急了,扯着赵元侃的袖子嚷嚷道:“那女人就是李昭仪,宣慈怎么会记错呢?” “为兄岂能看错,宣慈你再混闹以后再不要来襄王府了。”赵元侃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冲小丫头摆手,“回宫去吧,我有些累了。”说着赵元侃就要回屋子。 “哥哥别不理宣慈……呜呜呜……”闻言小丫头眼泪都出来了,死死的扯着赵元侃的胳膊,一脸可怜相的央求,“刚才是宣慈看错了,那女人不是李昭仪……”小丫头为了讨好赵元侃只好睁眼说瞎话,她心里不明白哥哥为何在乎那女人,为了她不惜责难自己,这让小丫头心中很是不爽。 “这才对,过会哥哥带你去汴河夜市。”赵元侃脸色转好,抚这小丫头的小脑袋诱h惑道。 小孩子果然是小孩子,听到赵元侃要带她去玩耍,原来还满是泪痕的小脸已经被满脸的馋相代替。小丫头讨好的说道:“哥哥真好。” “自然。”赵元侃似乎很受用,看了小丫头一眼说道,“宣慈,你先呆着为兄去去就来。” “嗯。”小丫头正满脑子都是吃的东西哪里管赵元侃做什么呢。 64.第五卷 燕山茫茫归去来-李君华异世终结 去复来再借女身 乐安楼客房。 话说絮儿是姬信初来异世后,首先当亲人看待的人。可是让她想不到的是自从那年回宫后,小丫头便和自己疏远了。而后来竟然将自己当仇人一般看待,最后竟然下药害自己。姬信看着眼前的女子心中百感交集,有种难以言明的伤痛,毕竟絮儿在姬信心中地位不一般,如今却背叛了自己她怎么会好受,姬信记得自己似乎没有做过对不起絮儿的事情。 对于絮儿反目,姬信自然对其原因略知一二。只是为了个男子却和自己形同水火,姬信心里为絮儿不值。想到这里,姬信对赵光义又平添了几分厌恶。 原本姬信因为当年絮儿暗中毒害自己丢了儿子的事情,恼恨不已可是当自己真正见到了,心肠似乎软了下来。其实姬信心里还是很在乎这个女子的,如今算来有四年多了没见面,再多的仇恨也看的淡了。的确,姬信这么多年过去,似乎人也变的懂得了人情,能原谅别人的过错了。 “絮儿,这些年你可好?”姬信说出这句话后,就后悔了。 “托娘子的福,我好的很!”果然,絮儿闻言脸色异常难看,瞪了姬信一眼。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恨意,每一个字都咬的很重,似乎是在吃姬信的肉一般。 “絮儿你这何苦?” 姬信叹息,眼神复杂的看了絮儿一眼。她自然知道女子为何这般恨自己,回东京已有数日,其间赵密出去打探消息,无意间打探出了一件宫廷秘事。絮儿被赵光义逐出皇宫,让她去寻找自己踪迹。所以说当姬信听到絮儿话时一点都不生气,毕竟也都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呵呵呵……”絮儿听到姬信的话好一阵子冷笑,眼神带着深深恨意,“何苦?凭什么你就有官家宠爱?得到许王青睐?我周絮儿不甘……”絮儿似乎疯了一般,忽然扯住了姬信的衣领。 “咳咳……你……可想捏死我……”姬信有些艰难的说道。其实先一步知道絮儿要对自己做什么,可怎么也没想到絮儿竟然要将自己捏死,着让姬信的心更是寒凉一片。 “对,只有让你死,官家才能知道我得存在!”絮儿语气中含着笑意,但却似乎从地狱中飘来一般有说不出的阴森可怕。 姬信闻言,便再也不说什么了。只是忽然她觉得浑身无力,想动一下胳膊也似乎很难,而絮儿嘴角也挂着诡异的笑容。此时姬信已经猜到了,于是有些绝望的轻轻的合上眼眸,等待那一刻的到来。因为她知道眼前的女子的心早已被恨意蒙蔽,自己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姬信虽然说这个世上还有自己牵挂的人,但是也有让自己揪心的事情,既然一死能够解脱,那自己就从上天安排吧,但愿来生自己平平淡淡。只是元僖,还有妤霓…… 姬信的反应让絮儿大感意外,在她记忆中的李君华,性格一向不驯,如果别人对她稍有不利便会十倍偿还。今日自己要将其置之死地,她眼中竟然没有一丝的怨恨。 絮儿这几年在宫里呆久了心机渐长,心中那点疑惑很快压下,而放在姬信脖颈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因为她心中有个信念,只有捏死眼前的人,官家才会得到官家的心,自己两个孩子才会有好日子过。 姬信只觉得身上的力气一点点流逝,而意识也渐渐模糊起……姬信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死在絮儿的手里,真的没有想到…… 平征元年,十月。 卫国,江郡。 姬信觉得自己睡了很久很久,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心中便明白了一切。因为她知道,自己又回来了。这次不仅寄居了人家的身子,还继承了别人的记忆。 此次姬信没有到别的地方,原来再次回到了自己曾今统治的卫国,所处之地是河东第一大城——江郡,距离楚丘有一月的路程。而且此时也距离昭武六年不远,也就是说自己那个混账哥哥姬璘,才登基不到四个月,看来自己有机会复仇了。只是当姬信看到胸前某处时,原有的自信再次被打击。既然老天再次将自己送回来,为何又给了自己一幅女人的身子,想到这里姬信捏紧了拳头。 要说寄居的女子名字,竟然和自己在宋国寄居女子的名字一般,也叫李君华这让姬信大是惊讶。而女子家境一般,是江郡城外一户中产民家的女子,年方及笄,因在姐妹行中排第三,近邻多呼其为‘三娘子’或‘李三娘’。此女自幼喜好舞刀弄枪,因此会些许武艺。因为寄主会武功之事,姬信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在宋国的那几年的经历让她心中知道武艺是何其重要。 “阿妹!”只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姬信的思绪打断。 姬信搜寻李君华的记忆,知道来人便是性格急躁的二姐李君嬬。姬信略作思索后起身穿好外衣便去开门:“就来。” “在屋子里作何,怎么这么久了才开门?”只见一年级约有二十出头,面容几分娇好,且梳着高髻,身着粉襦白裙的女子。她自外进来,语气中带着嗔怪。 “刚刚起身,阿姊勿怪。”姬信知道眼前的女子便是这个李君华的姐姐,为了不引起怀疑于是低着头小心的应道。 女子看姬信低着头一脸受教的模样,也没再多责备。可这位姐姐接下来的话差连将姬信给惊死:“今日你夫家前来下聘,你速速梳妆。” “什么?”虽然说姬信这个人的修养极好,可是听到这个话还是惊的大叫起来。自己刚刚死而复生还没有回过神呢,就要嫁人这任谁也接受不了。 “你怎么了?”李君嬬对姬信的失态相当的不满,脸色不悦的看着姬信。 “我……我没事。”这时姬信才发现自己的疏忽。 “你先梳妆,过会去前厅伺候。”李君嬬探究的看了姬信许久后,便掩门而去。 屋子里只有姬信一个人时,她坐在床上轻咬着嘴唇,眉头紧蹙。如今刚回到自己的世界就碰到这样的事情,她能不急吗?虽然说当了八年女人,女人该做的她一样都没有少,可是让她再次嫁给一个素昧平生的男子她却做不到。还好自己现在有武功,要走还不难。想到这里,姬信便开始收拾东西。 65.第五卷 燕山茫茫归去来-赵大郎生死置外 宋官家痴心已矣 话说赵元僖被父亲软禁在宫中数月,不想今日忽然解禁许自己回王府。得到这个消息后,赵元僖虽然心中疑惑,但也没有做多想一路出个皇宫。 马车向许王府而去,大约走了一盏茶功夫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赵元僖似乎听到车外有人。”何人?“赵元僖脸色不悦,王府的马车有谁不认识,那个人敢这般大胆,赵元僖如是想到。 “禀许王,是赵密赵大郎。”为赵元僖驾车的也是王府中的老人,自然认识赵元僖的侍从赵密,即便是多年不见依旧记得模样。 “赵密?”赵元僖听到这个名字,嗓音陡然提高。赵密是自己派在郓州照顾君君的,当时自己曾告诫过他要护她周全。如今赵密忽然回京,不是君君出事了,便是君君也回到了东京。当然,赵元僖宁可相信是后一种可能,想到这里,赵元僖喜形于色。于是对车夫吩咐,“带他回去。” 许王府书房。 也不知道什么事情,让赵元僖本来就带着病容的脸异常难看,而放在案几上的手的骨节泛白,捏着的毛笔似乎有被折断的命运。赵密也许早就知道了许王听闻事情后的结果,匍匐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起。 “啪!”只听到一声脆响,握在赵元僖手中的毛笔终于在他的怒气中分成两节。赵元僖余怒未消将断笔贯在地上,从主位上下来一脚踢在了赵密身上,怒斥道:“小王曾说过什么,你曾记得?”说完后赵元僖又是一脚,力道比刚才又重了几许。 “小的记得,未能护娘子周全,愿以死谢罪!”赵密被赵元僖两脚踹下来,已经只有半条命了,他擦去嘴角溢出的血迹,看着赵元僖说道,眼中满是坚定。 “这不消说。”赵元僖嘴角擎着嘲讽的笑,对于办事不利的下人的处置,他和他父亲一般从不手软,即便是多年的亲信。 “小的死而无怨,只求许王着人将此物送于郓州郑元娘。”赵密说着从腰间取出了一件什物捏在手中,似乎像个荷包。当赵密说出话后就后悔了,许王是何等身份,怎么会代自己传话。 赵元僖似乎看出赵密心思,冷冷说道:“你安然上路便是。”说着赵元僖夺过赵密手中的东西,也没有再理会赵密,便负手出门而去。 宋宫福宁殿。 “你再说一遍?”赵光义鹰目冒火,怒视着眼前的李神福。 赵光义的气息让李神福习惯性的抖了抖,偷眼看着赵光义再次说道:“禀官家,周婉容在乐安楼杀害李昭仪……淑妃是真。”李神福看到赵光义眼中的不满,连忙换了对姬信的称呼,聪明如他自然知道犯了一个怎样的错误。话说姬信虽然没有真正的成为四妃,但追册诏书已下承认了身份,自己怎么能犯这样的小错,但愿官家不要追究才是。 “你确定那女子便是淑妃?”关于当年姬信假死之事虽然知道内情的人并不多,但不代表赵光义的亲信李神福不知道,所以在他面前也不要避讳什么。 “小的以项上人头担保!”李神福信誓旦旦的说道。自王仁睿死后,他一直在赵光义身边,对于他的嫔妃自然了解,何况是当年宠冠六宫三月三迁的淑妃李氏呢。 “贱人!”闻言赵光义脸色突变,一拳砸在案几上,只见他胸口不断的起伏。过了许久才将目光转向李神福。阴沉着脸,淡语,“周婉容之事你看着办吧。” “诺。”赵光义虽然没有具体说明,但李神福乃是会察言观色之人,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对赵光义一礼便趋步退了下去。 看着出去的李神福,赵光义再次捏紧了拳头,有些自嘲的自语:“我赵光义为君几二十载,自己想要的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不想到头来却栽在女人手里。这多年来,我还是没有得到你的心。 虽然说那女子逝去,赵光义心里难免悲痛,但即使她活着心也不会在自己身上。这么多年了,自己依然没有得到她得心,既然一切已经过去就当一场梦罢了。赵光义时至今日忽然想通,重重叹了口气,坐回了御座上开始翻看书册。 “阿爹!”只听一阵小女孩脆生生的声音,大殿的门被打开,一个梳着丫髻的小脑袋探了进来。只见那是一年级约有七八岁的小女孩,一双漂亮的水眸倒是和姬信有几分神似。不错,这孩子就是姬信的亲女儿、,大宋的六公主寿昌。 “快过来,让为父看看。”赵光义脸上尽是宠溺之色,原有的煞气因女儿的出现早就无影无踪了。赵光义将扑过来的小家伙抱坐腿上,笑问,“和谁来呢?”赵光义自是知道没人相伴,妤霓不会跑这么远。眼前的这个小家伙,也是那女子给自己留下唯一可以念想的人,赵光义如是想着。 “是……是四姊姊带妤霓来呢。”小丫头一手扯着赵光义的衣衫,一只小手指着门口,稚声稚气的说道。 赵光义顺着小妤霓的方向看去,只见宣慈正一脸局促的站在门口。话说自己这个女儿的刁蛮赵光义还是知道的,看到她如此乖巧赵光义还有些意外呢。 “宣慈,可是有事?”以赵光义自己的了解,这个女儿要不是有事情,定然不会来见自己,早不知道跑哪里疯去了。 听到赵光义的话,宣慈小脸泛红,轻咬嘴唇,似乎挣扎了许久才说道:“宣慈……宣慈想要……那个……”小公主似乎用了很大的勇气才说了出来。 赵光义顺着小丫头手指的方向,只见她紧紧的盯着案几上的玉如意,赵光义瞬时明白过来,原来她是想要这个东西怪不得呢。赵光义记得宣慈每次来,都对哪物件十分感兴趣,目光总是在周围打转呢。 “我儿喜欢,为父给便是。”赵光义说着将玉如意拿给了宣慈。 “宣慈谢过阿爹。”小公主闻言激动,给赵光义深深一礼。 “宣慈,带六姐出去做耍,为父还有事要做。” 小宣慈如今遂了心意自然应允,将不怎么乐意离去的妹妹扯出了赵光义的怀抱。 66.第五卷 燕山茫茫归去来-旧年故事逐水去 异世新人喜相逢 随着姬信的离开,似乎一些事情因此慢慢的结束了。 五日后,赵光义下诏,以婉容周氏蓄意弑君籍口,赐死。 是年,十一月。许王赵元僖早朝旧毒复发,回府不足半日而薨,时年方二十七。赵光义恸哭之切,诏追太子,谥曰恭孝。 至道元年(公元995年)八月,赵光义立先前改封寿王的赵元侃为太子,并改名为赵恒,至此赵光义的皇位继承人最终确定。 至道三年(公元997年)三月,赵光义崩于万岁殿。谥曰至仁应道神功圣德睿烈大明广孝皇帝,庙号太宗,享年五十九岁,太子赵恒(赵元侃)即位于柩前。 卫国,江郡城。 话说江郡虽然说繁华不及楚丘,也不及宋都东京,但怎么也算河东第一城,也还有可观之处。 只见市内一临街的酒楼,靠窗的一桌子前,一男子一边轻酌美酒,一边远眺着窗外的景物好比惬意。 那男子面如白玉,口如含朱,一头如墨发丝用浅蓝色的头巾包着,上面简单的插着一只碧玉簪。身上穿着和头巾颜色相近的浅蓝色圆领衫。腰间还挎着一柄上好的宝剑。男子给人的第一感觉便是,如此出尘的男子和谪仙一般。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如今女扮男装的姬信。 话说那日姬信醒来当晚,便很不仗义的卷了细软跑路了,也不知道那些所谓的家人是不是急的跳脚呢。 “可曾听说,新皇昭告天下册立太子,要大赦天下了?”这个时候一邻座的大汉一边喝着酒,一边对近旁的男子说道。 那男子的话将姬信的注意力成功的吸引了过去。他们说的新皇岂能不知,但是那个太子姬信就有些奇怪的。别人不知,她怎么会不知道?那个姬璘根本就不育哪来的儿子让他立太子。 “我早就知道了。”一旁的那位似乎也为了显示自己消息灵通,接口道,“你大约不知,新皇所立太子不是别人,听宫里人说是‘昭武更政’后,厉昏侯唯一留存的少子。”一男子解答了姬信心中的疑惑。 姬信按剑,听到那二人的谈话她现在是喜怒参半。喜的时那该死的庶兄竟然立了自己儿子为太子,原来当年夺位时候没有斩尽杀绝。而令姬信怒的是,那家伙将自己害死了还不算,还竟然给了自己这样一个恶谥——厉昏侯。姬信承认自己当年是有些残暴,但昏庸是绝对的栽赃。真的该死。 姬信此次借躯复生后,不仅腿脚利落,连武功也恢复了,她心中不由得兴奋。心思既定,便决定去楚丘。她去不为别的,只是为了杀死姬璘报仇。可是此时听到这个消息后,她真的犹豫了。 “厮儿,在此作何,还不滚?”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吵杂的声音。 姬信不耐,循声望去只见店家正在踢打一蜷缩在店门口的乞丐。而那乞丐似乎刚从梦中醒来一般,眼中尽是迷茫之色。 “你这汉子,是不走怎的?”那欺人的店家看乞丐忤在那里又是一脚送了上去。 那乞丐因刚才的迷茫让店家占了便宜,这次岂能如愿。他抓住店家伸来的腿稍稍用力,便将店家摔了四脚朝天,趴在地上大叫。 “贱奴!”乞丐从地上站了起来,上前一脚踩在那店家的肚子上,“我赵元僖岂是尔等可欺?”只见那乞丐眼眸中尽是杀气,和刚才迷茫的人判若两人。 听到男子的话姬信心中一怔,没有来的高兴起来,那乞丐说他是元僖,难道他真的来了?可哪里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大约只是同名同姓的人罢了,可那乞丐的眼神和元僖是如此的相像…… “我今日……”那乞丐说完将力气全用在脚上,准备结束了那店家的命,却被一旁的一陌生男子的一句话给镇住了。 “欲见李君华,随我来。”乞丐愣愣的立在那里,看着那蓝衣男子飘然而去的方向,男子刚才的难句话一直萦绕在他的耳际。 话说刚才姬信心中也没有底,有种那乞丐就是赵元僖的感觉,于是便决定试一试。姬信自酒楼出来,刚拐过一个巷子便被那酒楼中那个乞丐拦了下来。 “说!你是何人,为何知道李君华?”那乞丐倒是直接,一把扯住姬信的手臂,用不容质疑的口气质问道,眼神中尽是探究的看着姬信。 “呵呵呵……”姬信看着男子的严肃表情轻笑了起来。从眼前男子的问话,姬信已经确定了其身份,他不是赵元僖能是谁呢?虽然换了一副面孔,可他那面对陌生人不苟言笑的表情,姬信是最熟悉不过。 “何故发笑?”被姬信认作赵元僖的乞丐颇为不悦。 姬信看着眼前男子几欲抓狂的表情,也不打算继续装作不知了。止笑后说道:“几日不见,官人难道忘记君君了?”语毕用带着期盼的眼神看着眼前的男子。 “你……”闻言赵元僖一怔,抓着姬信胳膊的手上力道有大了几分。而他脸上的表情是相当的奇怪,也不知道是欢喜还是悲伤,一行清泪竟然流了下来。 如此的赵元僖姬信还是第一次见,心中暗暗的鄙视。又不是第一次重逢至于泪流满面,还亏他曾是宋国藩王呢。不过姬信此时心中更多的是故人重逢喜悦,竟然都忘了被赵元僖捏的发痛的手臂。 “君君……”赵元僖此时心中有说不完的话,但此刻他什么也说不上来。只有将朝思暮想的佳人揽在怀里,呼唤着她得名字慰藉相思之苦。 “你放开可好?”虽然这里是偏僻小巷,但不代表没有路人经过,何况现在是大白天被人看到搂搂抱抱有伤风化。 “不……”赵元僖简简单单的一个字便拒绝了。好不容易才和伊人重逢没有享受够岂能放开,接着赵元僖的一双手便不规矩起来。 姬信就知道是这个结果,有些任命的叹了口气,任由赵元僖轻薄。 “你的手放哪里了……”不知什么时候赵元的手已经放到不该放的地方,一下弄得姬信不由的大叫起来。 “这样可不好,还有人呢。”赵元僖一脸戏谑,薄唇覆上嫁人的小嘴。 “混账……”听到赵元僖的话姬信就不由来气,自己这般还不是拜某人所赐。可惜她要出口的脏话便被某人堵了回去。 如有人经过,必然看到一幅奇怪的景象,只见一衣衫褴褛的乞丐,抱着一衣衫整洁的的男子热吻呢。 67.第五卷 燕山茫茫归去来-姬信许嫁赵元僖 囊中羞涩思生计 六月望夜,江郡城南,一对男女相互偎依坐在河畔上,遥望天汉。 男子俊朗,眉宇间英气逼人,有种让人难以抗拒的威严。而女子呢,容貌却过于平凡,但白净的小脸上却带着几许冰冷,让人有种难以亲近的感觉,但却不失为另一种美感。让人不解的是,这容貌平凡的女子和眼前的俊俏郎君站在一起却是相当的般配。 “君君,可记得我当年的赠诗?”半响赵元僖忽然问道,看着姬信的眼神极尽温柔,有种溺死人的感觉。 “诗?”姬信从赵元僖的怀里爬了起来,眼神迷惑的看着她。姬信想了半天也不明白,赵元僖何时给自己写诗了。 看到姬信的表情,赵元僖眼神有些暗淡又有些受伤,似乎被人伤害过得小动物一般可怜。 “元僖……你不要这样……”如此的赵元僖让姬信心生愧疚,她扯着赵元僖的袖子,撒娇道,“你给奴提示则个,好不好嘛……”说完这句话,姬信都觉得浑身酥麻,她就不相信赵元僖能没反应,没办法为了目的也只好这般了。 果然,赵元僖真的被姬信弄怕了,连忙放开姬信,站起来退到距离姬信几步远的地方,眼神怪异的看着她。 姬信脸上带着戏谑的笑,也从地上站了起来,趋步走到赵元僖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他许久后,抬起小巧的下巴,语气中带着无赖:“你后悔了?我还告诉你,此生此世我跟定你了!”姬信心中暗想,既然这辈子注定做女人,自然早晚要嫁人的,而眼前的这位,既然很久前就认定了怎么么能放过,她姬信要得到的还没有得不到的。 姬信的话让赵元僖起先一阵无语,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摊上这么特别的女人了。不过,随后反应过来后心中说不出的喜悦,比赵光义说册立他当太子都要高兴,原来眼前的佳人的心早就有了自己了。既然佳人有约,敢不奉命? “不后悔!我赵元僖绝不后悔,有君君相伴,富贵于我如浮云!”赵元僖一阵风一般扑了过来,紧紧揽住姬信得纤腰,嘴里不停地述说着自己的誓言,生怕怀中的佳人不答应。 “元僖,你说的那首赠诗是什么?”姬信任由赵元僖搂着,忽然问道。看那人对那首诗那般重视,自然十分好奇。 “昔时汴上残花雨,秋叶无情逐水归……”闻言,赵元僖脸上带着无奈,放开了佳人的腰肢,启唇轻声念道。 “隔叶梧桐人难见,宫墙弱柳燕分飞。十年相思如相许,百载封侯何足微。女坐庭边怀我夜,君居万里也心依。”姬信眼眶有些湿润,接下了后面的诗,原来是那年元僖郓州分别是留下的那首诗。 “君君,你我异世重生已了无牵挂,答应为我妻可好?”赵元僖再次抬起姬信小巧的下巴,使得她得眼眸与自己对视。 如此轻薄的行为换作别人,只怕早被姬信一拳送上去。但姬信却由着他这般对待自己,只因为此人是赵元僖。姬信并没有回答,而灵动美眸紧紧的盯着赵元僖,她在他眼眸中看待了期待、坚定,又看到了无限的深情,让她不忍心拒绝。也是,既然都两情相悦,答应就是。 “君君……”赵元僖看姬信半天没有反应,心中有些焦急。他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就怕眼前的人儿拒绝。 “我……我答应就是……”姬信脸色绯红,一咬牙便点头答道,反正是早晚的事情。 赵元僖看姬信的小摸样心中一喜,将其抱在怀里,不停的问道:“果真?告诉我,你说的可曾是真……” 听赵元僖不停的追问,姬信心中恼怒,这混球明明知道却不停打的问,不知道人家难为情吗?姬信一拳捶在赵元僖的身上,笑骂道:“你这厮,知道还来讨嫌?” “哈哈哈……”姬信的那点力气对身强力壮的赵元僖无疑是瘙痒,不过姬信的话却让他心情大好,不由的大笑起来。 楚丘城外。 却说姬信答应了赵元僖后,二人并没有立即办喜事。赵元僖的说等二人立业后再大办喜事,不想让姬信配着他受苦。而姬信对此也没有任何异议,虽然答应嫁给赵元僖,但说实话她心里还没有什么准备。自己如今好不容易撇弃前世的恩恩怨怨再世为人,怎么也要风光一回,即便嫁人也不能草率。 二人其他的事情到不要紧,如今的生计倒是个大问题。话说如今二人算是一贫如洗了,姬信当时跑路就没有带太多的钱财,而赵元僖来的时候更是一衣衫褴褛的乞儿。前些日子为帮赵元僖整顿行装用度了一些,加上从路上花费,虽然异常节省也所剩下无几了。 二人坐在城外的长亭里,你看着着我,我看着你别提有多难受了。 “君君,你我该当如何?”赵元僖过了许久才开了口,看姬信的眼神视乎看救苦救难的佛祖一般。虽然说赵元僖在东京是叱咤风云的藩王,但是对于如何谋生却是一窍不通,他能有这般表情也没什么奇怪的,不过他这样的表情姬信还是第一次看到。 “你看我也没用,我也无法。”姬信起初看到赵元僖那般表情本想发火,可后来似乎明白了什么,看了赵元僖一眼有些叹气的摊手。虽然说姬信在民间多年,但对谋生也不在行,除过教书外,其他的也不会了,似乎只靠教书养活不了二人呢。 “哎,我赵元僖真要饿死不成,天……”听到姬信的话赵元僖一幅悲情样,便开始发牢骚了。其实赵元僖也是为了逗姬信开心才这般。 “少在此牢骚,到城里看看。”姬信白了赵元僖一眼,给赵元僖轻轻送了一脚,背上行李便出了亭子,她才没工夫了这人在这磨叽呢。毕竟楚丘也是为国都城,说不定运气好也能谋个好差事呢。 “等我!”赵元僖一看姬信收拾离去,连忙收起刚才的表情跟上去,毕竟此处他人生地不熟的。 68.第五卷 燕山茫茫归去来-赵元僖终知身世 痴女儿以身相属 姬信和赵元僖一道入城,走到东市附近的时候人欲见多了,似乎人们都在向东市方向赶去。 “敢问娘子,有甚事这般急急?”姬信迷惑,扯住从她身边走过的一妇人的衣袖问道。 那女子被人扯住不得行动胸中火起,刚想开骂却被姬信眼神中的冰冷给镇住了,又见一旁的赵元僖也是一般表情,便很识趣的将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前方何事?”赵元僖看那妇人只顾看着二人半天没有反应,不由的不耐烦,厉声喝道。 “呃……官家诏……诏立太子,天下大赦,赐民米肉钱帛……”妇人被赵元僖的喝声吓得反应过来,结结巴巴的回道。 听到这话,姬信看了赵元僖一眼终于放开那个可怜的妇人:“去吧。” 回过头来,姬信笑盈盈的看着赵元僖只是不语。赵元僖又不是傻子哪里不知道姬信打得什么鬼主意。试想他乃是大宋藩王,因该说曾经的藩王,却让他去和百姓抢食物,实在是太丢人了,饿死也不去。 “你不要妄想,我是不会去的。”赵元僖扬起脖子,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你不去难道要我去不成,嗯?”姬信逼近赵元僖眼神中带着威胁,视乎赵元僖不去就将其吃掉。笑话他这个落魄藩王不去,还让她这个‘皇帝’去不成? 赵元僖看到姬信的眼神没有来一阵颤抖,眼前的女子哪里来的这般气势?话说赵元僖和姬信相识多年,知道这女子平日里一贯冰冰冷冷的让人很难亲近,但她这般的气场还没怎么遇到过,给人的感觉就似父亲对臣下的感觉一般。这时一个念头浮现在赵元僖脑海,这女子前世该不会当过皇帝吧。转瞬赵元僖有将其挥去,自己怎么会由这般想法。 “元僖,你是否心中疑惑?”姬信收敛了气场。姬信冰雪聪明,哪里看不出赵元僖的心中纠结,于是问道。 赵元僖回过神来,看了姬信半响,颔首。的确,在汴京时她便觉得这女子和迷一般,来到这里她心中的疑惑更大了。 “甚好。”姬信微微颔首,抬眸看着赵元僖,“食物取来,我便告诉你,如何?”言下之意就是,你不去想知道没门。 赵元僖没有说话,狠狠的瞪了姬信一眼,一咬牙不甘的去和众人抢食物去了。因为他知道眼前的女子和昔日不同了,再也不是任由自己的娇弱女,而是身怀绝技的侠女,自己现在又没有武功还真的斗不过呢。 “我去客栈休息,你过会自己回来。”让赵元僖吃瘪姬信心情大好,说完后扬长而去。 客栈里赵元僖和姬信相对而坐,听着姬信口中的诉说,赵元僖脸上的变化相当有趣。最初是迷惑,后来的惊讶,又是不可置信,到最后的表情已经分不出喜怒,毕竟有的事情并不是他能接受的。 话说赵元僖那日早朝毒发,本来说只要服药并不至于丧命,只是那时听闻姬信离去,他已无生念了,老天果然从了他的心愿。后来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好长的梦,当醒来时候便附身在一乞儿身上,而且正被人打呢。嗣后凭着乞儿残留的零星记忆,知道自己来到了异世,只是在这个一无所知的世界忽然活了,他当时真的很茫然。可老天待他不薄,竟然和君君心有灵犀,二人竟这么快就相认了,这让赵元僖本已死去的心再次活了过来。 只是有一点赵元僖有些不解,这些天来发现君君似乎对这个世界很熟悉,好似生活过几十年一般。 “你……果真是此地之人。”姬信将事情始末讲明,赵元僖好半响才反应过来,看着姬信眼中竟是难以置信。赵元僖想,如果说君君真的是此地之人,那心中的许多问题就有解释了。 “嗯。”姬信轻轻抿了口茶水,颔首。 “你说你是……是那太子的父亲,众人说的厉昏侯?”赵元僖声音有些高,脸上尽是激动之色。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原来和自己在一起的佳人,以前竟然是和父亲一般是皇帝,而且还是个男子,真的是不可思议了。就说呢,她身上有时散发出来的气质和父亲不遑多让,如今看来她真的没说谎。 “对!”姬信瞪了赵元僖一眼。听到‘厉昏侯’几个字姬信就生气,这该死的赵元僖还提。 “呵呵呵……”赵元僖似乎想到什么了,看着姬信高兴的笑了起来了。 姬信见赵元僖的表情自然知道某人笑得谁,小脸不由的变了色,怒道:“赵元僖,你是不是皮痒了?”该死的,竟然拿自己的痛处取乐。 “君君,不管你以前是何人,以后你只能是我妻了,对不对?”赵元僖趁着姬信不注意,上前一把拦住她得纤腰,语气中颇显得色,而他口中的热气喷在了姬信白皙的脖颈上。也是,一个个曾今贵为天子的人,以后却要臣服于自己,能不扬眉吐气吗? 赵元僖的话语、动作、还有表情让姬信火气上升,正想试试身手教训一下赵元僖。可是这该死的对自己太熟悉了,竟然轻易的就抓住了她得弱点。赵元僖呼在脖子上的气息,让姬信一阵酥麻,浑身的力气好似被抽干一般,瘫软在他怀里任由轻薄…… 赵元僖好心的放开佳人的娇唇,只见她小脸绯红,一双美眸轻阖,微微娇喘着的小模样让他非常满意。赵元僖嘴角勾起了坏坏的笑容,将佳人懒腰抱起,轻轻的放在了床上。 “君君……”赵元僖语气极具蛊惑,轻轻的换着姬信。 “嗯?”姬信过了许久才睁开迷离的眼睛。 “我想要你!”赵元僖坐在床沿定定的看着姬信,一字一句的说道。其实刚才趁着佳人意识迷离的时候强索,她也不一定会拒绝。但赵元僖不想这样做,想让她心甘情愿的献身。 闻言姬信脸颊更加绯红,整个人都清醒过来。也不回言,从床上起来一脚就送了过去。该死的,竟然这么光明正大的就将那事情说出来?刚才占了便宜也就不说了,现在还得寸进尺了。 赵元僖也算灵巧,不急不缓的将姬信的脚一把抓住,他自以为是的想眼前的佳人只是一时害羞才这样对自己。于是无赖道:“人家为你都死过了,你就不能满足我一回?”赵元僖趁姬信挣扎时,再次将其扑倒在床上。以前赵元僖想着等二人入洞房再说,可自从他死了一次后,他怕了,所谓人生在世及时行乐才是正经。 听到赵元僖的话,姬信忽然放弃了挣扎。是啊,元僖对她的情岂能不知,最后都赔上了性命了。何况和元僖本就两情相悦,这身子早晚要交给他,自己从来就不在乎贞洁什么,又何必这般矫情。 “好,我答应你。”姬信心思既定,一咬牙答应了。 赵元僖闻言喜不自胜,一双大手又开始不规矩了。 69.第五卷 燕山茫茫归去来-春光无限有情人 卫宫风云初现时 芙蓉帐暖度春宵,姬信缓缓睁开双眸,一柔和的阳光洒在脸上觉得异常舒服。姬信准备大大伸个懒腰,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浑身酸痛根本动不了,尤其是某个地方,就和自己当年初经人事的感觉。 姬信好不容易坐起来,看到一旁仍然熟睡的男子恍然大悟,自己竟让一时忘了。昨天自己一时松口,竟然答应元僖将身子给了他。其实说对于这件事,姬信心中不仅不气恼还小小有些欣喜呢。自己前后做了八年女人,该做的她一样没有少,尤其是哪个事情也没少做。但真正和自己喜欢的人这才是第一次。一想到自己昨晚和元僖那羞人的事情,姬信脸上不由的羞赧起来。 虽然说对于清白之事姬信并不在乎,她又不是真正的女人。但是她曾委身于人,元僖虽然中意于自己但不代表他不介意,男人心中所想她怎么能不知道,只怕元僖一直不愿意动他也许就是这个愿意。 而如今借躯还魂女子还是个少女,这让姬信在赵元僖面前也变的理直气壮了。只是姬信心中还是有些疙瘩,想她曾为君王哪里想过变成女人,变成女人也就不说了,还……还两次被人开苞。这老天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姬信想到这里,小拳头不由的捏紧,娇唇抿着,粉嫩的小脸上尽是不甘。 “熬了那么久,怎么不多睡会?”一双温暖的大手搂住了姬信的腰肢,温柔带着几许宠溺的声音在耳际萦绕。 听到赵元僖的话姬信不由的腹谤起来,如今都快午时了还睡?还有,自己为什么熬神还不是某人害的。赵元僖实在强悍,姬信现在想起来都有些后怕,他明明知道自己是‘第一次’,竟然不知节制的要了一晚上,到现在姬信都没有缓过来。 “去一边!”姬信的玉手一下拍掉某人的手,怨怼的看了他一眼,将身子挪到远处。 “还敢打为夫,看来得好好调教才是。”赵元僖调笑着一把将姬信光溜的身子锢在怀里,威胁道,“今天也无事,你我为孩儿努力则个。” “你这厮,快放开我!”姬信被赵元僖忽然袭击得手,气的大吼,“不然我给你好看!” “女子怎可粗口,想必有了孩子才知道妇德为何?”赵元僖不以为意,自己多年的夙愿终于得偿怎么会轻易放弃,说着就要将姬信再次扑倒。 听到孩子姬信更气了,这赵元僖真的得寸进尺,自己刚尝到甜头就想要孩子还真的够无耻。还有这人怎么就这般的霸道和不体谅,昨晚做完事情还没缓过神又要……老天,怎么就摊上这主,姬信欲哭无泪。 二人颠鸾倒凤又是一阵,直到黄昏十分。赵元僖终于良心发现,放过了连连告饶的姬信,他心里说不出的满足感。 卫宫上苑。 时维三春,杨柳含绿,百花纷呈,冬日的萧条之境早已不见,也=宫中已是一片初春景色。 午后的上苑中不时有宫人、内侍穿梭其间一幅忙碌景象。众人忙碌但也有的人清闲,远远望去在园中的亭子里,一黑衣男子正在里面和一绿衣宫装美人对弈,而旁边立着的宫女正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梓童可决定了?”黑衣男子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接过侍儿递过的茶水轻抿了口。 女子美眸瞟了眼前的男子一眼也没回言,轻咬了下嘴唇,似乎心里挣扎了许久,毅然落下黑子。 “哈哈哈……”男子大小=笑了起来,将茶递给了侍儿,心情极佳的说道,“今日梓童是翻盘无望矣。”说着男子将一白子落下,只见黑子死去一片,原本不相上下的形势变得胜败已明。 “妾棋艺不佳,今日又得落败。”女子放下手中棋子,含笑道。这女子举手投足之间颇具大家风范,再加上一张倾城的美人脸,几乎一完人了。 “梓童你身子羸弱,朕着人送你回去。”男子起身看看天色,从旁拿起一件披风为女子披上,说着睇了一眼旁边的内侍。 “妾吕氏告退!”女子起身冲男子微微福身后便推出了凉亭。 话说姬信的哥哥一年前起兵成功终于登上了帝位,同时立自己的嫡妻吕氏为后,而刚才的女子便是那吕皇后。 而眼前的这个着黑色龙跑得男子,便是姬信的庶兄姬璘,当年的城阳王。话说这姬璘还真的和曾经的姬信有几分相像,只是姬信脸上是一贯的冰冷和不近人情,给人一种天生的恐惧。而眼前的男子,却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容,似乎是个和蔼的人。只是要是有人真正了解姬璘的话,定不会这般认为了,因为那种笑里藏刀的人事最难对付的。 “宫苑使!”姬璘再次坐回了位子,脸上的笑容敛去,取而代之是一副君王的威严,如不是熟悉的人,只怕以为眼前的皇帝似乎换了脸。 “小的在。”一年长的宦官趋步来到姬璘面前,躬身应道。 姬璘轻瞥了一眼那个宫苑使,语气中带着几分质问口气:“昨晚太子宫中可又异常?” 宫苑使闻言身子轻轻一颤,偷偷的看了眼姬璘,摇头道:“回官家话,东宫一切安好。”虽然说昨晚有点小事,但也不算什么不用说了吧。 “是吗?看来你也是觉得这差事当累了。”姬璘脸上尽是笑意。但明眼的人都看的出来,那笑明明就是带着鄙夷的冷笑,他伺候在官家身边多年,岂能不知。宫苑使此时心中后悔不已,自己干什么说谎。 “小的该死,望官家赎罪!”宫苑使扑倒地上,触头流血,禀报,“昨晚有一刺客潜入太子宫中,须臾便去,不知何为!”这宫苑使果真聪明,为自己求情的时候还不忘说出瞒报之事,以转移姬璘的视线。 “今日之事,朕权且记下日后与你算账!”姬璘还有事情要办,现在还没时间和着欺主的宦官算账,于是狠狠说道。 “小的谢过官家!谢过官家!” “随我出宫!”姬璘从凉亭出来,一阵风便不见了。 那个宫苑使闻得赦免心中自然高兴,也顾不得额头上的伤痛连忙跟上。 70.第五卷 燕山茫茫归去来-姬信女又怀麟儿 玄光寺偶遇卫皇 “大姐,却慢着点。”赵元僖小心翼翼将姬信自屋子里扶了出来。 姬信也没说话,送了赵元僖一个白眼,甩开被其搀着的手,而另一手扶着腰,挺着大肚子吃力的从门槛上垮了过去。 被心爱之人如此对待赵元僖心里有些委屈,但一想到过不了几个月自己就要当爹爹了,心中又高兴起来,话说赵元僖这些年还是第一次当爹。 “大姐,我扶你上车吧。”赵元僖厚脸皮的再次贴了过来,相当体贴的又去搀扶姬信。 姬信对眼前的牛皮糖是相当的无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话说该发的脾气也发了还有什么放不下,于是由着他前来搀扶。 且说姬信运气还真是好,那日和赵元僖做了羞人的事情后,不上一月就觉得察觉出不对了,而且葵水也没按时来,姬信生过孩子岂能不知是怎么回事?只是这孩子来的太突然了,让姬信都觉得有些不知所错。但也不至于当年第一次怀孩子时有打掉孩子的想法,毕竟她已经习惯了做女人,且又是自己和元僖的孩子。 “慢点。”赵元僖扶着姬信在马车上坐好,“大姐可座稳了。”一扬鞭马车驰去。 本来呢,赵元僖和姬信说等在京中安顿好了二人再议婚,这本来都是二人早已商议好的,可谁又知道,小家伙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如果自己让君君生了孩子还无名无份的,这让她以后如何做人。心思既定赵元僖便也顾不得什么,和姬信草草成了婚。心中没了后顾之忧,便留下姬信在前不久才租用的屋子养胎,他便在外奔波,这几日事情才有了眉目。 而今日天气晴好,城南玄光寺正逢庙会,闻姬信心中烦闷,赵元僖也无事便带着她出来散散心。 玄光寺。 却说玄光寺是卫国北方第一大寺,乃佛教著名的支派玄光宗的发源地,平日里来这里说课讲经的高僧不在少数,因此香火常年不断。而今日正逢庙会,人流自然更胜平日。所谓‘举袂成幕,挥汗成雨’。可见次日的盛会人之多。 “官家……”一个额头上包着白巾的仆人模样男子对一旁的华服男子唤道。 闻言那男子脸上尽是寒冰,颇带警告的看向仆人。 那包着白巾男子立马明白过来,心中不由的懊悔起来,心虚的看了眼华服男子连忙改口,“郎君,入寺之路小的已经……” “不急。”华服男子看都不看那仆人,径直向人多的地方挤去。 话说这华服男子不是别人,就是刚才出宫的姬璘,好不容易出宫自然要好好玩耍一番呢。那白布仆人自然就是磕头磕破额头的宫苑使了。 话说赵元僖护着姬信,随着人流一路向寺中而去。可窘奈越往里面人越多,何况还挺着个大肚子实在是艰难。 “元僖,过几日我们再来吧。”姬信本来说今日求个利市签文,不想人竟然如此之多,让姬信原来的好心情全无,只想找个人少的地方歇息去。虽然如今还是春天,但姬信额头全是汗水,小脸上全是痛苦的表情,看的赵元僖心疼不已。 “好吧。”佳人有约敢不奉命?赵元僖闻言撞开一边马上贴到姬信人,将其小心护在怀中逆着人流而去。 二人好不容易才从人群挤出来,在一下茶棚要了一壶清茶歇息起来。 姬信闻到一股食物的香味,不由的轻嗅了下:“什么东西,好香啊!”这味道让姬信不由得摸上了微微隆绪的小腹。如今胎儿日渐长成,这些时日姬信也胃口大开起来。虽然说姬信肚子却实有些饿了,但是又不好意思说,毕竟出来的时候刚吃过了,于是就想到这个方法,希望某人不要令她失望。 赵元僖看到自己妻子明明想吃东西却又不好意思,眼睛似乎还时不时的偷瞟自己,赵元僖原本因为姬信出门是闹扭,而使得他郁闷的心情一扫而光。 “我去去就来。”赵元僖说完便一溜烟跑了。 姬信看着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得计的笑容,有一个聪明的官人果然是好。 “敢问娘子,此处可否有人?”一个男子的声音在姬信耳畔响起,姬信觉得这个带着磁性的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 话说姬璘刚才本来想去寺中的,但到了门口却发下人奇多,便改变了初衷,他可不想和一帮庶民去挤,即便今日是来考察民情的。于是姬璘在外面晃悠,不觉来到茶棚。他也想喝口茶水,看看百姓平日的生活如何,谁知道一来竟然满座了,只有某处的位置上坐着一身怀六甲的单身少妇。 姬信抬眸,只见是一四十多岁的华服男子,那人头戴灰色展翅幞头,身穿青色圆领的男子,一脸温和的笑容,而身后跟着一个随从。 话说姬信看到眼前的男子脸立马黑了,一双黑眸中满是火气视乎要将眼前的男子烧死,粉嫩的娇唇咬的都快要出血了,小粉拳也捏的紧紧的。 对于眼前这个陌生女子的表情姬璘怎么能看不出来,那女子见到自己仿佛见到仇人一般。他心里迷惑了,他记忆中好似和这女子没什么瓜葛吧,她为何如此憎恨自己?不过这忽让姬璘想起一个人来,就是一年前被自己逼得自杀的那同父异母的弟弟姬信来着,因为女子某些表情和他实在是太像了。 “打扰了。”姬璘自知没趣,对姬信一抱拳便离开了茶铺。而那个跟着的仆人,在离开的时候,似乎为了主人出气,也狠狠的瞪姬信一眼而跟了上去。 那人背影渐渐消失,姬信依然余怒未消。问姬信为何如此,自然有她得原因。话说刚才的男子不是别人,就是姬信的庶兄,现在的卫国皇帝——姬璘。对于一个曾害自己性命,夺自己江山的人怎么会由好脸。但姬信还是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冲动,将自己的憎恨全都表现出来,也不知道那人是不是有所怀疑,即使自己变了容貌和性别。 “大姐,刚才来的是何人?”这个时候赵元僖的声音在耳畔相信。 姬信抬眸,只见他手里的纸包包着几个胡饼,上面还冒着热气呢。姬信敛去脸上的怒气,温和的笑道:“只是个不相干的人,回去我再告诉你。” “好吧。”听到姬信的话赵元僖也不好说什么了。 71.第五卷 燕山茫茫归去来-姬璘心中生诡计 姬信望夜思娇女 卫宫正运殿。 姬璘端坐于案几旁边,目光虽然盯着上面个的奏章,但心思早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了。 却说那日他出宫时遇到的那个少妇,到现在他都记忆犹新。话说这些年来还没有人敢这样对自己,除过自己的那个异母弟弟外。而姬璘将那女子和自己已殁的弟弟相比较,觉得两人越看越像,二人的身影似乎重合一般。这个结果让姬璘心里一惊,怎么会有这个想法? “传刘勖!”姬璘沉声喝道,因为他觉得有的事情因该搞清楚。 刘勖是姬璘的心腹,他夺得皇位后被任命为卫尉专门负责宫中安全。因为其人武功颇高,在天下少有对手,所以私下一些隐秘的事情都交给他做的。 半响一三十出头长相还算英武,脸上带着几许冷漠的男子从外面进来,抱拳:“臣刘勖见过陛下!” 姬璘看人进来,淡淡的看了一眼后,负手说道:“帮朕去京城东市查一人来历,此人是一叫赵元僖男子之妻,如果可以将她带回宫中。”想到这里姬璘就不由来气,那个宫苑使郑环真的没有用,查了几天除过知道那女子是家在何处,夫君是何人外再没有别的进展,今日不得不动用刘勖了。 “诺。”刘勖闻言心中闪过一丝疑惑,官家怎么忽然要查一普通百姓的底细,而且是一女子。可半响后他便想明白,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该过问的,只要好好完成任务才是正事,因为他跟随姬璘多年知道他的脾气。 姬璘手中握着一支毛笔,眼睛顶着刘勖出去的方向许久,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不管你是何人,朕要将你的面纱一层层的揭下来。 话说那日姬信从玄光寺回来,便一幅别人欠了她几百万的表情,赵元僖问起原因她起先不说找理由推脱。可某人不死心还继续追问,聪明如他自然知道是因为那天在寺外见的那个中年男人了,他预感那男人和姬信认识而且关系不浅呢。想到这里赵元僖心里有些恼火,她怎么能忍受自己的妻子和别的男人相熟,虽然说自己相信妻子,但如果弄不清楚他心中未免不平。 可姬信也是有几分火气之人,那里受的了赵元僖婆婆妈妈的。被问得烦了,一日晚上也不顾身子,直接用武功将赵元僖一脚踹出了屋子。 这么一闹两人是直接杠上了,赵元僖这些年哪里受过这样的气,而且还被一个是孕妇的女人扫地出门,这要是传出去自己的脸向何处搁。赵元僖于因为顾忌姬信的身子没有和姬信闹,一声不吭的搬到厢房去住了。而姬信呢,事情发生了后悔的要死,一时冲动竟将夫君给殴打一顿了,这按律法可是要坐牢的,幸好他还没受伤要不然…… 毕竟都是好面子的人,虽然心中都关心对方,可谁也不想先拉下脸去见谁,一来二去竟然都十余天没说话了。 月明星稀。 这几日和赵元僖闹气,姬信无聊的坐在窗前对着明月,心思不由飞到远处。 今日逢月圆夜姬信却想到自己可怜的女儿,在没有回来的时候,自己还有盼头能见到女儿,毕竟是同一时空。而如今呢,天上地下,永不相见,这心中的难以割舍岂是用言语来形容。 这些年来,姬信觉得自己从来就没有好好珍惜那份亲情,而如今逝去了却已经来不及了。 姬信想着想着心痛异常,不知道什么时候脸上已经爬满泪痕,借着微弱的月光闪着水光。如今她一幅柔弱的样子,有种让人搂在怀里好好疼惜的冲动。 “呜呜呜……”姬信如今终是女子,而哭是她最能表达感情的方式。她娇唇轻颤,泪水似决堤的洪水涌出。她强忍着的意志终于崩溃,扑在床上大声哭了起来。 “怎么哭着呢,连灯也不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姬信觉的室内光亮起来,接着一双暖暖的大手从身后揽上了自己的腰肢。男子熟悉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无奈,又带着几分怜惜。 “霓霓……我可怜的女儿……”赵元僖的怀抱让姬信心中莫名的安心,她孤独的心瞬时有了依靠。此时此刻姬信才真的体会到,女人真的需要男人的呵护,多日的冰床冷枕,再靠到这久违的怀中时她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姬信也不管什么颜面之类的事情,将满是泪痕的小脸埋在那厚实的胸膛。 姬信的话赵元僖不知道如何回答,也无法帮助她,而能做到的只有抱着哭泣的某人给她安心。本来赵元僖觉得自己首先服软有些丢人,初时还纠结呢,可如今他觉得已经不重要了。 “元僖……”姬信自己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终于停下,当她抬起小脸时面上一片污浊,本来漂亮的一双黑眸已经通红的如兔子眼睛。 借着烛光,看到佳人的可怜样子赵元僖心中一窒。赵元僖再次拦过姬信的身子,用粗糙的大手将佳人脸上的泪痕拂去,并帮她将几缕散落的发下捋到脑后,语气中带着调笑:“再哭下去为夫就不喜欢了。” 赵元僖的话让姬信赧颜,她并没有回言,娇唇紧紧的抿着。赵元僖正在纳闷的时候,只觉得胸口奇痛。他当让知道是某人气不过报复自己的,赵元僖心中不由的高兴起来,因为佳人能有如此反应说明她已经不和自己闹气了。 “要注意身子知道吗?”赵元僖语气中带着几分命令,看姬信眼神是不容置疑。 姬信听到赵元僖的话,心中又不由的生气,脸色不豫的看着某人。男人果然是不能随便原谅的,尤其是赵元僖,刚给个好脸就顺杆子爬。 “孩子如今已经有六个月了。”赵元僖忽然说道。 “是啊。”本来姬信想要教训赵元僖,但是听到他忽然的一句话,将心中的母爱竟然勾起。姬信小手覆上了浑圆的小腹,脸上的不豫瞬时变成带着幸福的笑颜。不知不觉孩子已经六月了,自己在世上又有了骨肉相连的亲人,还是自己和爱人的。 “时辰不早了,该休息了。”赵元僖得到预期效果心中得意,搂着姬信回到床铺。 “好。”某人很乖巧。 72.第五卷 燕山茫茫归去来-姬信心狠几失言 娇妻被劫元僖怒 这一觉姬信睡的很安心,多日来心里的郁结一扫而光。 可当姬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周围的环境全的变了,而变化的让她震惊。并非因环境的陌生而无措,而是环境熟悉的让她慌乱,自己竟然回到了曾经的卫国寝宫。 眼前的大殿不就是自己当年处理政务的正运殿的后阁吗?熟悉的书案右侧曾放着一盆自己花,是当年自己亲手种的兰花,没想到竟没人移动,如今几年过去已经枝繁叶茂了。姬信从床上爬起,走向了书案。 姬信娇唇轻颤,一只手抚上了那盆兰花的枝叶,心中感慨不已。 “女郎甚爱兰花?”一个沉稳的男子声音传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探究的韵味。 听到那个声音姬信肝火大盛,秀眉紧紧的蹙在一起,用怨毒的的眼神盯着出声的男子。姬信此刻再傻,也知道是谁人将自己弄到宫里来。 而男子看到此刻姬信的表情,脸上尽显无辜,笑问道:“朕与女郎素不相识,为何这般看朕?”姬璘真就不明白,眼前的女子和自己总共就见过两面,为何每次都这样看自己?不过呢,想必那这女子听到自己的自称因该会表现出慌乱吧,姬璘如此想到。 “呵呵呵……”闻言姬信冷笑,带着鄙夷的眼神看了姬璘一眼,不慌不忙的复又回到床上坐定。 姬信的反应让某人大失所望,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看外表只有十几岁的女子,知道自己的身份后竟然这般沉稳和淡定,竟老成的和经历过数十年风雨的老人。 姬璘一想到姬信刚才看自己的眼神,再加下现在的表现,心中也火大起来,自己怎么能被一个小女人这样看?他这卫国天子白当了。 “大胆匹妇,见了天子还不见礼!”姬璘大喝一声,中气十足绝对是有震撼力,一般人早吓得跪下了。 “天子?”姬信是何人,岂能被姬璘耍花架子的气势镇住,她依旧泰山不动的坐在床上,将‘天子’二字咀嚼了半响后,抬眸看着姬璘,吓死人不偿命的眼眉含笑,启唇轻语,“知道我是何人,城阳王难道忘了朕吗?”姬信本来想唬一下姬璘,可说出这话后她就后悔来的,这些年当女人惯了连心机都没了,这样的话也随便说出来,以姬璘的聪明只怕是心中有所怀疑了,但话虽如此可姬信脸上却依旧平静。 她也是拿性命做赌注,如果姬璘相信自己就是他的弟弟好的话,为了一绝后患,将自己宰了也说不定,或者说姬璘见自己如今的女儿身也起不了大作用,使坏将自己收入后宫,那真的是得不偿失……可姬信心中还是希望眼前的人将自己当做疯子,一把撵出皇宫,毕竟她是被眼前的人掳来的,因该是不会怎么样吧。姬信心中祷告第二结果出现。 “城阳王是你叫的的?”还好姬璘只听出前面的话,即便这样还是气的不轻。这女子一而再的挑战他的权威,不给点颜色她真的不知道是谁人了?姬璘两步走到姬信面前将其从床上提起来,咬牙道,“你这刁妇人最好将话说清楚,不然朕不会放过你!”说完将姬信复又扔到床上。 姬信毕竟是孕妇,哪里禁得起这般折腾。其实当时刘勖挟持姬信入宫时,不知道轻重已经动了姬信的胎气,刚才姬信起来的时候就觉得身上不怎么舒服。这回姬璘这么再一折腾,问题严重了。 “疼……”姬信眼眸紧闭,轻声喊道,气场也没刚才那般强大了,躺在床上,小手紧紧的护着腹部。 姬璘看到女子的表情本来是一脸的鄙夷,可后来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只见女子娇唇轻咬,额头渗出大滴的汗水,秀眉紧紧的拧着一起。似乎经历极大的痛苦,当他目光移到女子腹部的时候,似乎明白了一切。 “宫苑使!”姬璘大吼一声。 在门口打盹的郑环,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传太医令第五景!”(注释:第五,复姓,唐朝有第五琦。) “诺!” 却说赵元僖素来机警,半夜时分忽听到屋顶上似乎有人移动瓦片的声音。他心中疑惑,便从墙上取了姬信前不久才打的佩剑,披上衣服便出门而去。 果然,赵元僖借着月光只见一黑影鬼鬼祟祟的蹲在自家屋顶上,也不知道那人在做什么。 于是他从地上摸了石子,朝那人的放向扔了过去。虽然赵元僖此时武功没了,但是扔石子还是很准的。 “啊!”只听一声惨叫,那黑影便从屋顶跌到了墙外。 赵元僖暗骂了一声,便仗剑出门而去。可他还是晚了一步,那黑影似乎摔得不重,当赵元僖赶到外面的时候,哪里见到人影,只见地上扔了几件夜行衣。赵元僖于是用剑挑起那地上的衣物,不紧不慢的回了屋子。 “君君……”赵元僖也不顾大晚上的,只是乱喊乱叫。赵元僖其实真的有些孩子气,他目的就是想让姬信知道自己刚才的‘辉煌战果’。 要是平日姬信早就开骂了,可今晚自赵元僖吼完,好久都没人后应。赵元僖心中疑惑,将门推开。 “君君,出声则个!”赵元僖摸黑走向床铺将手按向被窝,可竟然是空的。 赵元僖心中大叫不好,原来自己中了人家的调虎离山之计了。因为他知道,自家院子就那么一点,要她出去了自己怎么能不知道,却说姬信身子沉重,哪里会随意使用武功跳墙出去,而唯一的解释就是被人劫走了。 对于这个世界,赵元僖知道的很少,谁人这样做他真的的想不到。赵元僖气的一把将剑贯到地上,两只拳头捏的紧紧的,两只眼睛爆红,一幅噬血的眼睛看着相当的恐怖。赵元僖发誓,他要知道是何人将自己的娇妻劫走,定然会将其碎尸万段。 “嗖!”这时只听一声响动,一事物从窗口飞了进来,掠过赵元僖眼前接着一声轻响,只见一只短匕首定在了窗前的书案上。 赵元僖连忙跑到窗口,却连鬼影子也没见。于是拔下匕首,只见定是一张纸条。 赵元僖将其展开,只见上面简单的写着:大郎勿忧,我主约娘子叙旧,不日送回。 赵元僖看完纸条气的半死,将其揉做一团仍出窗外,复有将地上的剑拿起,跑出了屋子发泄去了。 73.第五卷 燕山茫茫归去来-大皇帝心思复杂 小太子欲戏其父 姬璘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睡熟的女子,不由的叹了口气。 姬璘心中总觉得这女子给自己莫名的熟悉感觉,而女子似乎和自己之间有个难以抚平的疙瘩,每次相见都和仇人一般,姬璘真的想了解其中的奥妙。 虽然如此,姬璘看着女子的娇容,他有种想接近,并将其揉进怀中好好疼惜的感觉。却说这样的想法让他心中讶然,如今都是四十开外的人了,竟然能对一个小丫头有这样的感觉。而此次将其掳来也是这个原因,姬璘为此次劫持找借口。 姬璘也不知道怎么了,竟鬼使神差的坐到了床沿,一手轻抚上女子的脸蛋,带着好似对情人的怜惜。可是当目光触及女子那微微隆起的小腹时,心中竟有些莫名的嫉妒。 “官家。”只见郑环立在门口。 郑环的声音将姬璘思绪打断,他带着不悦的睇了一眼他一眼也没有说话,从床沿旁缓缓站了起来负手出门而去。走过门口时候顿了一下,回首再次看了一眼床上依旧睡熟的女子,对跪在地上的侍儿冷声吩咐:“好生伺候着,若有闪失唯你是问!” “谨受命!”侍儿颤声答道。 郑环并没有立马跟上,而是立在那里眼神复杂的看了眼床上的女子。姬璘为藩王的时候,郑环就随侍左右,这几天官家对那女子的表现,让他大感意外。要说这些年即便是皇后,除过该有的礼数外,也不会表现出太多的感情,而对这个只算初次相识的女子,官家表现出非同一般的兴趣,说不定宫里又要有新人了,只是那女子似乎还怀这孩子呢…… “宫苑使……”这个时候姬璘带着几分怒意的声音响起。 “小的在!”郑环屁颠的跟上去,现在他后悔的要死,怎么又想些乱七八糟的,连正经的事情又忘了,要是让官家知道心中的想法自己的脑袋也别像要了。 姬信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记得的自己当时腹中奇痛,之后便昏了过去。当她悠悠转醒时,她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一熟悉的寝宫里。 她缓缓从床上坐起,只觉得浑身困乏无力,而小腹似乎还隐隐作痛,只是没用当初那般强烈了。姬信玉手不由的抚上小腹,多亏孩子没有损伤,不然非要和姬璘拼个你死我活。姬信秀眉紧蹙,拳头紧紧的握着。 姬信心中又有些气馁,她真的恨自己身体,如今虽然有了武功,却因为孩子不能随便使用轻功,让她被困在这里受姬璘的鸟气。 小训(如今的太子,姬信的儿子)如今已经有十七了。由于时空的错乱,虽然说自己已经有差不多十年没有再见儿子,但儿子其实和自己只有一两年没见面。上次自己乘着夜晚潜入太子宫,因为被人发现也没有看到儿子。这次入宫等身子养好了再去见见吧。 “女郎,该喝药了。”正在这个时候侍儿怯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自己的思绪被人打断姬信自然不悦,面色不善的看向声源。 只见是一年纪十三四岁,身穿粉襦绿裙,头上梳着双环髻的文静中带着几分胆怯的小丫头。这小宫女自姬信被弄到宫里是,就被姬璘送来了。 “将药碗放下,我自会喝。”姬信看了眼小丫头手里东西,冷声说完后眼眸只盯着她。 小宫女在宫里也是乖巧的人,自然听出了姬信的意思。只是官家吩咐,定然看女郎将药喝完才能离开的。想到这,小宫女偷瞟了姬信一眼,垂眸小声说道:“官家让女婢看女郎喝完。” “你!”听到小宫女的话姬信不由的火大,这该死的姬璘诚心和自己过不去,竟让派了个小婢来监视自己,真的是岂有此理。 “女郎有孕,官家说这药是安胎用。”小宫女视乎想到什么,胆子大了起来,还用姬璘来压她。 “好!我喝!”姬信瞪了小宫女一眼,咬牙说道。这小丫头看来并非给人表面上的怯懦嘛,自己竟一时看走眼了。接着姬信一把将药夺了过来,看了一那黑乎乎的汤药,坐在床上几口灌了下去。 既然姬璘能费尽心思将她弄到宫里,自然也就不会将自己毒死,这也是姬信为何喝药那般放心的原因,何况以她的经验也知道那个是什么药。 尽职的小宫女看姬信终于喝完了药,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非常有礼的给姬信一礼后,躬身退了下去。 看着那‘奸诈’的小宫女出去,姬信大松了一口气。她如今身子有些困乏表要躺下休息。 “哐啷!”屋门被人暴力的撞开,一着太子冠服少年一脸戾气的立在门口。 姬信本就本就困乏被人这般打扰,火气再次上升。从床上再次爬起来,杏目圆瞪,怒视着那少年。在外人或不知情的人开来,这多么像闹别扭的小情人,互相斗气呢。 太子的定力究竟没有他‘爹’的好,首先质问:“你就是那皇帝带回的女人?”太子看姬信的眼神带着鄙视,语气也满是不敬。 姬信闻言心情好了许多,并不因为太子打扰休息恼怒,也不因为说自己是‘女人’而生气,而是太子叫姬璘‘那皇帝’的称呼。看来儿子还是没有忘记自己这个‘父亲’或者说还记得曾经的仇恨呢。只是姬信觉得自己儿子的消息太灵通了,话说姬璘将她弄到宫里是秘密进行的,还不到两天怎么这么快儿子就知道了。 “我不是什么这‘女人’那‘女人’!”姬信站了起来眼神中带着警告走到太子面前,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是赵元僖的嫡妻,家居楚丘东市。”姬信既不想让儿子误会什么,也不想和他相认,而这时唯一证明身份的。 姬信的气势让太子一震,不由的后退几步。他还没见过那个女子有这般气势呢,就是皇帝的那个皇后也没有。没想到第一次见面的黄毛小丫头竟然有着这样的气场。 太子也就是一时反应而已,片刻后便恢复过来。脸上忽然噙着笑意想逗弄下眼前的女子,便要用手去抚摸姬信的脸。 “你们在做什么?”这个时候,一个颇具威严,而带着几分怒意的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姬信和太子顺着声音,只见姬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立在门口。 74.第五卷 燕山茫茫归去来-姬信失警露真才 卫皇筹计留娇娃 竟州牧加急来报,江北雨季骤雨来,平地起水数丈,百姓屋舍毁坏万余家。而江水也同时暴涨,沿江江堤决口四处,竟州三郡被淹。 这次数十年难遇的水灾,赈灾保守估计需要二百万贯。其实这钱并不多,只是这几年镇压厉昏侯的余党军费开支巨大,使得赋税入不敷出,要弄到这些钱真不容易。姬璘正为此事想不到对策恼怒呢,不想回到寝殿却见到太子和姬信暧昧呢,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无名火不由的喝止二人。按理说姬信又不是他的妃子,他如此举动似乎有些多管闲事的。 姬璘的声音让二人愣住了,尤其是太子迅速将那手收了回去,一脸心虚的看着姬璘,似乎做贼了一般。“父……父亲……”太子低声说道。 看到自己儿子在姬璘面前不争气的模样,而且还当着自己这个‘亲爹’的面叫仇人爹她就来气,就想上前给儿子两巴掌,拧着他耳朵让他看清楚哪个才是他爹。可是那也是姬信在心里想想罢了,她才不会真的去做,却说她又不是傻子。姬信想着也没有理会刚刚进屋子的某人,扶着沉重的腰径直坐在榻上,故作悠闲的开始品起茶来。 “呵呵……”姬信的无视让姬璘冷笑起来,他矗立在门口黑眸紧紧的盯了姬信许久,回首对太子淡语道,“回去歇息去吧。” “诺。”太子抱拳一礼节便出门而去,走之前还不忘看姬信一眼,眼神中的意味没有几人能猜透。 “似乎我们官家心情不佳?”姬信将杯子放下,嘴角噙着笑容。刚才碍于当太子的儿子不好发作,如今只有他‘兄弟’二人也就无所谓了。姬信面无表情言道,“说吧,你要怎么样?”姬信怎么能看不出来,眼前的皇帝早就对自己的不敬火冒三丈了,也许是碍于太子吧一直没有发作。不过姬信并不害怕早将他脾气摸透了,因为从被姬璘掠到宫里后,姬信就没有做到该有的礼数,而姬璘每次都很生气,却并没有将她怎么样。 “哦?不闻你竟然也懂得礼数。”姬璘挑眉嘲道,说完他趋步到姬信面前,俯视眼前的佳人良久,忽然伸手擒住小巧的下颌,问道:“可否教朕如何敛财,而不能引起百姓不满?” 姬信只注意观察姬璘的嘴里要说什么,却不防他这个举动。被他抓住下巴却不能挣脱她心里相当的不悦,却又不可奈何,谁让自己如今身子不便呢。 “哈哈哈……”姬璘看到姬信美目的怒意,心情极佳,放开了她的下巴,背对着姬信负手说道,“朕真的是糊涂,怎么会问政于妇人。”姬璘打心里鄙视女人,根本不认为姬信能出什么点子,说完抬腿便要出去。 “你这混账未免武断,女子自然不少有才之人,怎么能一概论之?”姬信不服气的骂道,虽然说她曾经是男人,但此时却是实实在在的女人,听到姬璘的话,她的女性意识燃起不由的想争口气。 “哦?”姬璘闻言来了兴趣,回身坐到了姬信的对面,笑问道,“朕倒要见识下巾帼女子如何论政?”姬璘似乎将姬信骂他‘混账’的那个事情似的。 姬信当然听出了姬璘语气中的蔑视,但她也不介意。瞟了姬璘一眼后,面无表情的问道:“你是否想增加财税?” “是。” 姬信又问道:”又不惊扰百姓?” “然。”姬璘点头。 “此事容易。”姬信胸有成竹的说道。 此时姬璘有些坐不住了,上前抓住姬信的玉手,焦急的问道:“你快说,该当如何?”。虽然说姬璘为得到帝位下手狠绝,但似乎对百姓还不错。刚才的表现就可见一斑,姬信心中想到。 “你快说!”姬璘脸上全是不耐,抓着姬信手的力道又大了几分。 “你放开!”姬信回过神怒瞪姬璘。 姬璘好像被控制了一般,乖乖的放开了姬信。 “还有一事,你要依得我出宫,小女子绝不让你失望。”姬信定定看着姬璘一字一句说道。 “依得。”姬璘闻言心中一紧,本来说不想答应。可似乎想到什么似地,很爽快的答应了。 “嗯。”闻言姬信满意的点头,很守信的说道:“咳咳……其实要增加财赋其法不难。”姬信买了个关子,轻咳了声。 “怎么讲?”姬璘的焦急可见一斑。 “其一,开海运,鼓励沿海商贾出海经商,也招揽外夷前来贸易。” “其法甚好,只是见效太慢。”姬璘蹙眉略作思考道。 “其二,盐铁专卖,国家设立盐铁榷。”此法是姬信在宋国时候,无意中翻看那里的史书看到的,在卫国从来还没有过。 “此法一时可行,但长久对百姓多有不便。”看来姬璘对百姓还是有所考虑的。 “其三,征收豪强资产税,有隐瞒财产者,全部没收。检举者,将隐瞒者财产之半奖励。”这个方法也是姬信看《史记·孝武帝纪》时看到的,她对着个方法极为赞成。” “此法甚好,对于打击地方豪强作用甚大,又能增加财税。”看来姬璘也是这般看待。 “其四,捐官。可以将不重要的散官和勋爵标价拍卖。” “嗯,此法也是一法。”姬璘点头。 这四种方法不失为理财之法,你只要处理得当不难富国强兵。”虽然说姬信和眼前男子有仇,但卫国怎么说也是自己姬家的天下,何况眼前的人百年之后,必然传位给自己的儿子。所以说因公因私都因该如此。 “只此四种?”姬璘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女子,眼中满是不甘。 “是。”姬信白了姬璘一眼,没好气的应道。这人怎么就这么贪得无厌,四种方法已经够多了还要怎么样?其实说呢,姬信在宋国看过不少史书,理财方法何止四种,只是她不想说的太多,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其实姬信哪里知道,姬信已经惹到麻烦了。 “女郎之言让朕获益匪浅,朕在此谢过了。”姬璘这话是出自真心的佩服,真的没有想到女子中有这般人物,即便自己的丞相也不如。不过也就因为姬信的语出惊人,让姬璘更不想放过姬信了。 “先别说这些,你什么时候送我出宫?”姬信不耐烦道,这都好几天没见元僖,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闻言姬璘心中一怔,但好像想到什么好的事情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对姬信说道:“女郎莫急,明日一早送你出宫可好?” “好吧。”姬信根本没注意姬璘脸上笑容的含义,看了远处落入的余晖答道。如今天色已经晚只好明天了,姬信心中想到。 75.第五卷 燕山茫茫归去来-赵元僖夫妻重逢 卫帝妃上苑对弈 只见庭院当中的石桌旁,一赭衣男子对着一只玉簪发呆。 话说自从姬信失踪哪天,赵元僖好像被人钉住一般,就没有离开过那位子。 “哎,也不知道大娘子让哪里贼人掳去?”养娘看着院子里的赵元僖摇首叹息,趋步走到他面前,将准备好的糕点放在了石桌上,央求道,“大官人,还是用些吧。” “我不吃,你拿走!”赵元僖也没有抬头语气冷淡的说道。 “大官人好歹用些。”养娘闻言为难,这都三天没有吃喝,这样下去如何是好,要是大娘子回来怪罪怎么办。话说自姬信怀孕后为了方便,赵元僖从城外雇了一个养娘照顾姬信起居的。 赵元僖将糕点一把推开,哑声说道:“我的话没听见?”赵元僖有几天没喝水了嗓子能好才怪呢。 “呵呵呵……”这个时候女子银铃般的笑声远处传来,语气中满是兴味,“何人惹官人生气了,为妻教训则个。” 听到女子声音,赵元僖脸色忽晴。略显激动的看向门口。只见一挺着大肚子的素衣女子从马车下来,由人搀扶着脚步蹒跚的跨门而入。眼前女子不是自己的妻子还能有谁?于是站了起来,疾步迎了出去。也许是坐的太久,赵元僖起来的时候都差点绊倒。 养娘见姬信回来,连忙上前去搀扶姬信,一时高兴起来不由多嘴道:“娘子不知,大官人惦记娘子的紧,这都担心的好几天没吃喝了……” “是吗?”姬信嘴角擎着微笑,也没说什么,将手臂交给了养娘由她搀扶。无意间看到石桌上的玉簪姬信心中一暖,他真的是担心自己啊,姬信想到。 “咳咳……”赵元僖听闻养娘唧唧歪歪干咳了声,提醒某个不知规矩的。虽然说赵元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心里还是蛮高兴的。 养娘立马噤声,她这的活是好不容易找到了,她才不想因为自己多嘴被人家给赶走呢。“大官人,娘子我这就去做饭。”说完养娘将姬信交给了赵元僖一溜烟跑回了院子。 “快些做饭,我饿着呢。”赵元僖冲远去的养娘喊道。 “咦?”姬信奇怪,用诧异的眼神看了赵元僖许久,直看得他浑身不自在后,才悠悠的说道,“夫君不是说不饿吗,怎么不到一刻钟又大喊大叫着?” “为夫刚才确实不饿,可是看到了娇妻又饿了。”说着赵元僖上前揽上姬信的腰肢,调笑道,“要不我将你吃了好填饱肚子,如何?” “你这混帐!要讨嫌怎的?”姬信闻言小脸一红,小粉拳捶上了赵元僖的胸口。 “哈哈哈!” 姬信只顾着夫妻重逢,却将忘了门口还有人呢。于是收敛表情回首对赶车的人一个感谢的笑容,淡语道:“我已经到家,大郎还是回去吧。” “好,我这就告辞。”赶车人略带深意的看了姬信眼,给她一抱拳跳上马车扬长而去。 姬信眼看着远去的马车,许久后叹了口气。”怎么了?刚才那人是……”赵元僖不明白好好的怎么就心事重重的。 “和我失踪有关的人,事情我以后慢慢讲。”姬信盯着赵元僖俊朗的面孔说道。她自然知道某人的疑惑,但是往事岂能一两句话说清楚。 “没事的。”赵元僖勉强一笑,再次将姬信揽入怀中,自责道,“我真的没有,连自己的女人也保护不了。” 姬信静静的靠在赵元僖的怀中什么也没有说,她知道这件事情伤了赵元僖的自尊,最好的安慰就是什么也不要说。 卫宫上苑。 姬璘正和一少年女子在亭子中对弈。 女子年纪大约有二十出头,姿色上上之选,尤其那双水眸似乎会说话一般,顾盼生情。女子一袭紫蓝色诃子裙,外面穿着水红色的大袖衫,臂膀上挂着披帛,这样的打扮将女子的高贵显露无疑。 姬璘今日处理完政事看时间还早,便带了郑环在上苑闲逛,无意间想起来前几天和肖充仪对弈还没有分出胜负的残局来,于是让郑环前去召唤她来上苑伺候。肖充仪听闻招幸,自然欣喜,打扮一番后便赶了过来。 “官家,妾身下子了。”肖充仪对姬璘浅浅一笑,玉手将一颗白子放在了棋盘某处。 看到肖充仪的下子的位子,姬璘脸上的笑容扩大:“爱妃真的是失策了,可惜啊!”姬璘故作惋惜,缓缓的将一颗黑子放在某处,接着某处五六颗白子便成了死棋。”陛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肖充仪并不介意某处被姬璘吃掉的棋子,也开始打哑谜。说完将又一颗白子放在了棋盘的另一处。 姬璘原来的得意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脸上写满了悔不当初的表情。怎上面叫‘一失足成千古恨’,这就是血的教训。 姬璘手里拿着一颗棋子,也不知道往哪里放,心里郁闷异常。其实一盘围棋输赢本来也没什么,只是姬璘觉得自己好歹也是一国天子,下棋连自己的妃子都不如,这要传出去脸往哪里搁?可是老天还真的喜欢和他作对,姬璘都和人学了三年棋艺,如今还是下不过肖充仪。 “官家,卫尉刘勖有事禀报。”此时郑环的声音响起。 这个声音让姬璘似乎觉得就是天籁之音,或者说是久旱逢甘霖,或者说是雪中送炭。总之姬璘是很不想再下棋了,而又找不到借口,这声音帮了他。 “看来无法和爱妃继续对弈了。”姬璘故作可惜的说道。 肖充仪用理解的眼神看着姬璘说道:“国事为重,官家去忙吧。”这么久的夫妻了,肖充仪哪里不知道姬璘心中的小九九只是不好点破罢了。看着姬璘离去,肖充仪用手撑着下巴,眼睛盯着棋盘的棋子,也不知道想什么呢。 “臣下见过官家。”刘勖说着便要下拜。 姬璘挥了挥手,制止了刘勖跪拜,问道:“如何?” “臣已经将女郎送回家。” “嗯。”姬璘微微点头,看了看刘勖说道,“明日派人注意下她的动向,再没什么事情,你下去吧。”姬璘心里总有种不放心的感觉,觉得那女子似乎要消失的感觉。 “诺。”刘勖躬身退了下去。 大殿空荡荡的只有姬璘一人,他不由想起了不久前那女子和自己论政的事情。还真不简单,如果自己的妃子有这样的人,自己治国也许会更加得心应手。想到这里,姬璘嘴角勾起一抹笑。 76.第五卷 燕山茫茫归去来-竟州路避雨农家 赵元僖体贴娇妻 竟州道中。 春初三月和风拂面,官道旁绿柳成荫。一匹骏马在驰道上欢快奔跑,只见马上坐着一男一女。坐着的女子身着绿衣,小腹挺得老高一看就是待产的孕妇。而黑衣男子骑术娴熟,一只手揽着女子的腰肢,另一只手小心的拉着缰绳,使得马儿不至于跑的太快,使得颠簸了怀孕的女子。即便这样,那女子却还是被马儿颠地难受,额角早就渗出些许汗水。 “真不该给君填这般烦恼。”姬信回首,抬眸看着赵元僖,眼神中满是歉意。为了躲避那该死的哥哥,连累元僖和自己奔波,姬信心里想。 闻言赵元僖脸上不悦,嗔怪道:“你我患难夫妻怎么这般见外?” “元僖……”姬信垂眸,咬了咬唇欲言又止。 “别说了,马上变天了别凉了。”赵元僖用一件披风披将姬信整个人罩住,问道,“你身子能受的住吗,不行我们到前面驿站换马车来,或者坐船也行。”说话间马儿行进速度明显的放慢。毕竟自己的妻子已经有将近七个月的身子了,这样颠簸万一出了什么状况就后悔莫及了。 “还是晚间到了竟州城,再换乘船。”姬信答道。不过听到赵元僖的话姬信心中一暖,如同寒冬腊月的火焰般。虽然说他们成为夫妻前后,赵元僖对她这样那样的关心不在少数,但她还是小小的感动了一下。 “好。”赵元僖闻言,一抖缰绳马匹再次加速,尽量让马跑的平稳使得姬信少受罪。 赵元僖估计的果然没错,二人南行二十多里时,本来晴空万里的天空如今早已乌云密布,眼看就要下起雨来。 “君君,到竟州还有多少路程。”赵元僖对这里地形不熟,有些焦急的问姬信道。现在如果找不到躲雨的人地方只怕要变长落汤鸡了。他自己倒是没什么,可君君如今怀了孩子怎么能这般折腾。 “还有一百多里。”姬信答道,看了眼前面的山梁继续道,“要是我没记错,过了那山梁有个小村落,我们可去躲躲雨。” 听到姬信赵元僖有些不满,君君真是的,说话都不一口气说完干什么说一半留一半,害的自己还以为…… 姬信二人转过前方的山梁,果然发现不远有一小山村,稀稀疏疏的有二十余户人家。也许快到了吃饭时间,老远就见许多人家房顶的烟囱青烟袅袅。还说呢,孕妇还就是容易饿,姬信一看到有人家,肚子就很不给面子的叫了起来,让赵元僖大笑了起来,弄了姬信一个大红脸。 “有人吗?”姬信二人进村后敲开了村口第一户人家的院门。这家表面上看,因该算是中产人家吧,房屋和院墙都是土石的,而不是贫苦人家的竹木的。 大约过了半盏茶功夫院门打开,走出一个年纪五十多岁的的老妇人。她上相打量了二人半响后问道:“敢为二位是?” 当然,在那老妇人打量姬信二人的时候她二人也打量了妇人一番。听到妇人问话,还是赵元僖反应快,脸上带着歉意的笑答道:“我夫妻二人赶路,遇上天气不好想借宿一宿,敢问大娘子可方便?” “哗啦啦啦!”就在这个时候天上终于开始下雨了。 “呵呵呵……”老妇人看了看天笑着道,“出门在外谁人也有不方便的时候,这位小娘子还怀了孩子,快快进来。”说着上前便去搀扶姬信。 赶了一天路,现在终于闲暇了,一般人赶这么长时间都累,何况她一个孕妇。姬信打算是好好睡一觉再起来吃东西的,因为她实在是太累了。挨床便睡,没过多久姬信就进入梦乡了。 “君……”知道姬信早就饿了,安顿好后赵元僖问房主讨来了些饭食给姬信送来。他端着一碗饭食推开屋门而入,刚要叫唤姬信吃饭,却发现早已经睡着了。 赵元僖微微一笑,将碗放在案几上,缓步走到床边坐下,帮姬信将被子掖了掖。看着自己小妻子安静的睡颜,赵元僖心中一荡,俯身吻上了佳人的娇唇。 “唔……”姬信不舒服的轻喃,将身子侧向里面背对着赵元僖。 “这样可不好,要是伤了我儿子怎么能行?”赵元僖离开姬信的小嘴笑着自言自语说,将她身子搬正平躺。 某人睡得香甜,被赵元僖折腾半响也没有反应,乖乖的按意思平躺下来。 赵元僖看着姬信,不由的想起这些天她被人掳去的事情。赵元僖觉得自己没有用,来到这里后不仅武功尽失,连保护妻子能力也没有了,还让人将其掠去,想到这赵元僖愧疚的拍着自己的脑袋。本想为妻子分担些事情,可姬信却守口如瓶从来不讲事情告诉他。也是,自己现在这般没用,告诉也没作用,想到这让赵元僖很是郁闷。 话说那天送姬信的那个驾车男子,虽然说穿着及其简单,似乎故意掩盖自己的身份。但赵元僖是哪里出来的岂能看不出来,虽然看不出来他的具体身份但赵元僖可以肯定,那人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而且是为什么大人物办事情的。 而后来的的一切证明了猜想。话说姬信回来当天黄昏,就要赵元僖和自己离开楚丘,由竟州转道去什么吴国避难。虽然姬信没告诉赵元僖是什么原因,但赵元僖也猜到事情必然和赶车的男子有关,于是欣然答应。因为赵元僖心中早有决定,无论天涯海角,必然和自己的妻子相伴。 “什么时辰了,外面还下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姬信的声音忽然响起。 赵元僖从自己的世界回神,看了看屋外的风雨,缓缓说道:“外面雨还大着,现在差不多戌正了。”赵元僖看了眼屋内的计时。(酉正,晚上八点整。) “都这么久了,还真能睡呢。”姬信揉了揉额头自语着坐了起来。 “你饿了吧,饭已经凉了我给你热热去。”说着赵元僖端着碗出门而去。 “好。”有这样一个体贴的夫君真正的不错,姬信如是想道。 77.第六卷 苦尽甘来终成眷-李君华东之吴国 奸姬璘使诈诓妪 话说那日离开山村,不一日来到了竟州。 竟州城有户口十余万不仅是卫国江北第一城,而且还是内河重要港口,南来北往的大小船只不计其数繁华自是不必说了。而且竟州的美食也在卫国颇有名气,只是姬信二人和逃难相似,那有功夫去享用。 上次姬信提及的吴国是海东小国,自古以来是卫国的藩属,卫国凡不能自存着往往避难于此。自江北重要渡口竟州乘船,沿江东下五日可至江口。自江口东南横渡阳海行一月登岸便是吴国。而此次这里就是二人的目的地。 竟州到吴国的船只不多,每月逢七才有长路船只起航。不过姬信二人运气还是不错,本来说要等渡船还要在竟州住两晚,无意间遇上了一只吴国来竟州置办土货准备回国的货船,二人以三贯钱的价钱顺溜搭乘上了货船。 虽说姬信天南海北去过不少地方,但真正感受大海还是第一次呢。在船上的这些日子,自从习惯船上颠簸,不再晕船后,没事的时候总喜欢吹海风。 南方四月不似江北,天气已开始有几分闷热。姬信立在船头的甲板上,咸湿的海风拂面而来人稍稍有几分凉意。耳际的几缕发丝顽皮的随风飘动,让佳人有了几分撩人之姿。 “君君,怎么又来吹海风?”这个时候,一个有些不悦的声音传来。 姬信自然听出来人是谁,除过赵元僖还有谁这般口气。她依旧立在甲板上,也没有抬头目光依旧锁在渐渐远去的小岛上。 来人见姬信没有回言也不生气,大手揽上她的腰际将整个人包在怀里,柔声说道:“怎么,有心事?” 这个时候姬信才终于有了反应,摇了摇头眼眸看着赵元僖半响说道:“只是海景颇好,看着有些入神罢了。” “你啊,”赵元僖用手揉了揉姬信的脑袋,颇为无奈的说道,“都这么大的人过些时候就要做娘了,还和小孩子一般不知道顾惜自己的身子?” “本女郎青春年少,芳龄十五。” 闻言赵元僖一阵无语,见过扯的没见过这么扯的,竟然还给自己装嫩。别人不知道她李君华或者说姬信的底细,他赵元僖是一清二楚的。若是他记得没错的话姬信似乎已经年过‘半百’了,虽然说是一副女娃的身子。赵元僖冷汗过后,笑道:“我家贤妻自然是青春年少,谁说不是呢?我家君君还是大美人。”这句话倒是有些实话。虽然拍马屁成分居多。 “这句倒是实话,我……”姬信闻言很受用。 赵元僖从来就没见姬信这么厚脸皮,也不想和姬信孩子气似的计较,将一件带来的披风给姬信披上,打断其接下来的话:“好了,好了!还是赶紧回去,冻坏我儿小王不依。” “你!”姬信闻言气结,脸色顿时晴转阴,怒瞪赵元僖。 赵元僖霸道的将姬信打横抱起,在她耳边悄声说道:“等我儿生下为夫任由大姐处置。” 赵元僖的话让姬信一个大红脸来,她是经过人事的人岂能不知道什么含义? 卫宫。 “什么,再说一遍?”刚要准备早朝的姬璘腾的从案几上旁站了起来,也许是过于激动连带的将案几都带翻了,上面的表章奏议撒了一地。 一旁的的郑环见状,连忙伏在地上去捡散落的东西。 姬璘上前一脚将郑环踹翻,负手踏过地上的奏议,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话:“不用捡了。” “刘勖!”姬璘走到门口时候停了下来,转过头来冷声喝道。 “诺。”刘勖偷瞟了姬璘一眼,继续禀报,“昨日臣下发现李家娘子夫妻二人也已离去,据人回报说是往城外方向而去。” 姬璘闻言铁拳不由的捏紧,连手指都捏的泛起白来。过了许久一拳砸在案几,顿时鲜血染红了案几一大片。姬璘也不管疼痛,冷声吩咐道:“传诏,朕近日偶感风寒不能理政,以太子监国,大小庶务悉以委任。” 郑环不知道姬璘此时演的哪出,刚才还为那个什么李君华的事情大发雷霆呢,怎么忽然就让太子监国,还是说抱恙呢,他实在是弄不明白这官家是想的什么。 “刘勖,随朕出宫!”姬璘没有空理会发愣的郑环和没有顾忌受伤的手,拂袖出门而去,刘勖只好跟了出去。 反应迟钝的郑某人此时才一脸恍然,连忙对着远去的背影唱了诺,立马前去朝堂传授旨意去了。 话说姬璘出宫美其名曰说是微服私访、考察民情,其实呢真正的目的大家心知肚明,只是不想点破罢了。刘勖心中疑惑,向来沉稳的官家怎么这次的举动像个冲动的孩子。为了一个女人,而且是怀着孩子的有夫之妇,不顾风险跑出宫来,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就后悔莫及了。要是说那女子是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也就值得了,可那女子真的长得不怎么样,好像还没什么修养,脾气暴躁且不知尊卑,反正就是一无是处的,自己怎么也不明白官家看上她哪里了。 这日天色已完,二人来到了一个小村子,在一户人家歇息下来,晚间吃过饭后便和房主闲聊了起来。 房主是一老妇人,她看了姬璘二人许久后说的:“听二位郎君口音,似乎是京中人士。” “阿婆怎么看出来的?”姬璘笑着有一下没一下的问道。 闻言老妇人侃侃而谈:“我们这里虽说偏僻但在南北官道上,过往客商时常借宿。老妇人虚度五十余春秋,各地口音还是知道一二。” “那阿婆真的是见多识广了。”姬信顺便拍了个马屁。 听不到姬璘的话刘勖不由的瞪大眼睛,他真的没想到官家还会这一手。 “不过也不竟然,前几日老妇人家来了一对男女,女子是个有差不多七个月身子的人倒是京中口音,男子口音怪异的很,老妇人愣是没听出口音……”说完老妇人一阵惋惜。 听到老妇人的话姬璘心中视乎,明白了什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答案就在这里,看来这方向是碰对了。姬璘脑筋一转计上心来,用力拍了下大腿,叫屈道:“坏了!那有孕妇人定是小可潜逃的妻子!”姬璘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诉。 闻言老妇人大惊,连忙问怎么回事。而姬璘真真假假的编了一堆故事,而刘勖又从旁帮衬。老妇人哪里知道真假,为之感动的热泪盈眶,直骂姬信二人,同时将二人去想告诉了姬璘。 78.第六卷 苦尽甘来终成眷-李君华初至吴都 赵元僖玉簪赠妻 承元城。 承元城居于阳海西岸,是吴国最大城市和海港,并且是吴国两京之一,又称南都。此地冬暖夏凉,是吴国国主和王后嫔妃的冬夏两季驻跸所在。承元城所建安平宫之奢华,不下京都北都的皇宫。 承元城九衢闻名天下,是著名的商贸之地,吴国的大宗商品都在此处交易。姬信二人到吴国已经有数天了,也许由于舟车劳动,也可能是产前抑郁吧,姬信到承元后整日闷闷不乐,赵元僖为了让姬信开心一些,于是说带着她出来散心。但答应以后他就后悔了,这带着个有七八个月身孕的妇人和人挤,这……这实在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嘛。赵元僖于是试图找其他乐子取消和姬信出游的计划,可这却惹毛了姬信,差点没将他整死。赵元僖无法,只好悲叹命运多舛,按原计划行动了。 “君君,冷不冷?”马车上面赵元僖将自己的衣服解下来披到姬信的身上,看着她语气及其温柔。 赵元僖的举动让姬信相当无语,真的想给这个‘温柔体贴’的男人送一个大大的白眼,只是考虑到这样是不是有点恩将仇报的意思。却说自己虽然怀孕之人,但是好歹这吴国也算南方,四月天气有那么冷吗? “不用,我不冷。”姬信语气不悦,躲开了赵元僖的衣服。 赵元僖见此情景脸上尴尬,手中举着衣物僵持在那里。过了许久无奈的叹了口气目光转向马车外面。 “元僖到什么地方了?”姬信忽然问道。在马车上做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虽然赵元僖细心的准备了棉垫和软枕,但还是把姬信坐的腰酸背痛。 “呃……”赵元僖也许看风景入神,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回头说道,“马上就到了,忍耐些。”赵元僖和姬信夫妻日久自然看出姬信的表情含义。 “如此便好。”不然我就跳车了,实在太难受了。姬信闻言点头,不过后面的话只是心里想的,而没有说出来罢了。 果然,马车走了大约半盏茶功夫终于停了下来,到了承元城的九衢。 赵元僖给车夫付了马车资费后,搀扶着姬信下了马车。如今姬信已经是七个多月孕期,行动已经不似先前轻盈,虽然有人搀扶走路还是有些艰难。 姬信她心里有种悔不当初的感觉,当时怎么就能相信赵元僖那厮的甜言蜜语。这回好了一不小心中的大奖,让自己又过上那种痛苦的十月怀胎的悲催岁月。如果说上天再给自己一此机会,她发誓不会在让赵元僖动自己,绝对不会。 “君君……”赵元僖看姬信愣在马车前,于是小小提醒道。 听到声音姬信反应过来,淡淡的,带着几分怨怼的看了赵元僖一眼,什么也没事说便向前方走去。 “哎……”赵元僖再次表现出深深的无奈,他是想不通今天自己的小妻子是怎么了,老是给自己脸色看。他不放心姬信,怕被人挤着连忙跟上。 姬信沿着熙熙攘攘的大街走过了三个十字路口后,最终在一家店铺门外停了下来。抬眼望去,只见匾额上用隶书写着‘玉品斋’三个大字,一看便知是玉器店,店铺规模看上去还蛮大的。姬信也不知道怎么的,看了一眼便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 “敢问小娘子要看什么玉器,鄙店南北玉器应有尽有……”店家眼尖,姬信刚刚跨入门槛就被看见了,或者说姬信一个孕妇更让人不容忽视。 姬信无视店家的啰嗦,嘴唇紧抿目光只是瞟向店内的众多玉器。 话说赵元僖见姬信一路上东张西望不知道要干什么,又不敢问很是郁闷。可是过了不久赵元僖便不再迷茫了,原来是想买玉器啊。 “店……”姬信在店内转悠了许久,一只墨绿的翡翠玉簪吸引了她,本来是想试试的,可是却不知道怎么回事,湮没许久的男人意识忽然给唤醒了。姬信觉得让自己佩戴女子的饰物总觉得别扭异常。 “店家,将那只墨绿翡翠玉簪拿出来。”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在姬信耳畔响起,迟钝的她乎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呢。 姬信缓缓抬眸,却看到赵元僖洋溢着笑容看着自己。姬信忽然就觉得脸红起来,因为姬信早已经将自己的前世今生告诉了赵元僖,话说自己一个‘男人’看上女子东西真的是……。 “不要了,我们走!”姬信红着小脸低头出门。 “没事的,就不要计较过去的事情。记住,你是我的女人就可以了。”赵元僖一把拉住姬信的手,趴在耳边悄声完,转头对店家说道,“将玉簪包起来!” “使得,”店家取来一只红色锦盒,将玉簪放入盒中合上,笑盈盈的对赵元僖说道,“承惠三千四百钱。” 闻言姬信蹙眉这也太贵了,三千四百钱够他们二人一个多月的用度了。虽然以前姬信根本对这么点钱看不上眼,赏赐大臣十万、百万钱也是常有的事,但毕竟不是往日了。“太贵,元僖走!”姬信再次移步。 “两千五百钱!”赵元僖没有要走的意思,开始讨价还价。 “客官恁般可笑,这玉簪本钱也要三千钱。”店家将锦盒抱着。 “两千五百,多一文不给!”赵元僖面无表情的说道。 姬信真的不知道,以前的宋国藩王赵元僖如今竟然和市井一般,也会讨价还价了,真的是奇闻了。 “好歹加个价,两千八百文可成?”店家一脸痛苦,手指都快将锦盒捏碎了。 赵元僖不语,只是摇头。 “算了,我算是认栽了。”店家咬牙说道,“两千五百文拿走吧。” 闻言赵元僖从身上掏出一袋铜钱丢给店家,也没有要锦盒直接将玉簪取出来,走到了姬信面前。 “元僖……”姬信哪里不知道赵元僖要做什么,只是这店里又不只他们二人,这怪难为情的,想着姬信‘娇羞’的低下了头。 “无妨。”赵元僖不管众人的目光,将玉簪轻轻的插在了姬信的发间。 79.第六卷 苦尽甘来终成眷-姬娘子发簪伤人 姬信兄反侧难眠 “李君华,你让我好找啊?”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让亲密的二人都回过神来。 姬信纳闷,这里又不是汴京怎么会有人知道自己的‘曾用名’,当然除过眼前的男子赵元僖外。想到这里姬信抬眸望去,看到了一个让他熟悉却意想不到的人时,便觉得知道自己底细的事情理所应当了.因为如今的寄主也叫李君华,能被查出也很自然。 “想不到吧?”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姬璘,他立在玉器店门口,嘴角带着笑意饶有兴趣的看着某人。 姬信很认同的点头,视乎想到什么看着姬璘诡异的一笑后,字句清楚的说道:“真的是想不到啊,小女子何德何能,竟然劳烦卫国大皇帝辛苦前来?”不过她将‘卫国大皇帝’几个字咬得极重,只要耳朵没问题都能听到。 玉器店内的人们似乎被这句话惊到了,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瞅着姬璘,也有相当一部分人将目光送向姬信,毕竟这话是出自她的口中。 “你!”姬璘万万没想到姬信来了这么一招,平时淡定的他竟然有些不知所措,用手指着姬信半天没有言语。 赵元僖最先反应过来,一把将姬信扯到自己身后,眼睛盯着眼前男子冷声威胁道:“君君是我妻,大皇帝还是不要接近的好。”姬信的话使得赵元僖已经知道眼前男子的身份,想到之前的事情自然也就对他不待见了。虽然他是皇帝,但赵元僖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何况这里是吴国,他一个异国皇帝能如何,这些原因也使得赵元僖见到姬璘也没有表现出惧意的原因。 “呵呵呵!”本来还因为姬信泄底郁闷的姬璘,在听到赵元僖的话冷笑起来,带着探究打量了赵元僖一番后语气轻蔑的说道,“你就是李君华的夫君?” 赵元僖淡淡的看了一眼姬璘,也没有回言揽着姬信的腰肢便出了玉器店。 见到二人如此对待自己,姬璘本来业已压下的火气再次升起,他忍着心中的火气尾随二人来到了下处。姬璘见四下别无他人时,抢上一步抓住正要上楼的姬信的胳膊,刚想说什么便被打断了。 “官家自重!”姬信被人如此轻薄,而且是当着自己夫君的面,这让她气恼异常,停下来凝视着姬信咬牙说道。 “不放如何?”姬璘俊脸含笑,此时他看到姬信小脸生气的模样心中爽快,坏心眼的想知道人儿得到否定答案时的表情。 “很好。”姬信脸上忽然出现诡异的笑容,一只手任由某人抓着,而另一只手伸到脑后。 “啊!”只听到一声惨叫。 只见姬璘的前襟染红了一片,上面赫然插着一只崭新的玉簪,鲜血不断的从玉簪近旁渗出,如果仔细看去竟然是赵元僖刚刚送给姬信的那支。 而此时的姬璘,一只手抚着受伤的胸口,而眼睛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姬信,怎么也没想到结果竟然是这样。他从来也没有见过一个弱女子竟然这般狠绝,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却能对自己痛下杀手,而且也不曾顾忌。要是自己和眼前女子之间也没什么过节,自己只是对她轻薄了点,就算说将其掠如宫里,也不是将她放了吗,何至于像对仇人一般?姬璘始终不明白。 赵元僖虽然说他早就知道妻子狠绝,但是当他亲眼看到这一切的时候,心下不由的冷汗而又有些庆幸,多亏这一幕是对待别人的,只是自己以后还是不要惹小妻子才是,否则这簪子只怕要插在自己的心口。哎!只是可惜了新买的发簪。 而侍立在一旁的刘勖怨毒的瞪了姬信一眼,扶着姬璘问道:“官家,小的送你去医馆。”既然眼前的二人已经知道身份,刘勖觉得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 “将簪子还我!”姬信不顾姬璘的疼痛,一把将某人胸口的发簪拔出,冷冷丢下一句话后将一小瓷瓶扔给了刘勖,便随赵元僖而去,“这药或许有用。” “你!”刘勖暴怒。 “嘶……罢了,给朕治伤……”姬璘打断刘勖,忍着刚才的伤痛没有喊出来。 刘勖看着远去的人影拳头紧紧,听到姬璘召唤连忙将其扶起,一路去了医馆。 是夜,姬璘躺在床上疼的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由想到白日发生的一切。自从第一见面,那女子就明显表现出对自己深深的恨意,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只是看到那女子的眼神时,姬璘总会将他和自己的弟弟姬信联系到一起,似乎和某人神似几分。难道说这女子竟是那姬信的转世?姬璘被忽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怎么说那姬信也是男子,怎么能和一个女子联系到一起,真的是太可笑了。就是你是姬信的转世如何,如今也只是个女子而已,就算你恨我又能奈我和?想到这里姬璘嘴角勾起笑容。 当然,这夜姬信也久久不得入睡。姬信的心情此时却和某人大不相同,是报复后的快感。 “君君,那人真的是你哥哥?”赵元僖头枕着胳膊躺在姬信身旁,问道。这句话赵元僖早就像问了,只是没有机会而已。 “嗯。”姬信点头。 赵元僖忽然将姬信揽到怀中,借着昏暗的月光看到一张患得患失的脸。许久后赵元僖说道:“我真的怕失去你。” “什么?”听到赵元僖的话姬信声音陡然变大。 “你哥哥对你不一样。”赵元僖紧紧的揽着姬信,生怕她忽然消失似的,悠悠说道,“能将国事抛弃,千里寻踪可见一斑。”这么多的经历让赵元僖真的很怕。 “怎么……怎么会?”赵元僖的话让姬信心中不由一惊,挣脱他的怀抱从床上爬起来定定的看着赵元僖。 “君君相信我。”赵元僖也从床上爬起来,大手捧住可人的脸颊,一字一句的说道,“上天入地我赵元僖绝对不会将你丢弃,你只能是我的女人。” “我相信。”姬信闻言靠在赵元僖怀里,眼眸微阖嘴角带着幸福的笑容。这么多年了眼前的男人她早就了解透彻,怎么能不相信他的话。 80.第六卷 苦尽甘来终成眷-赵妤霓重获亲情 赵元僖儿女成群 宁元五年,三月。 春风拂面,杨柳依依。 吴国南都城外。 “娘!”小女孩甜甜的声音响起。 姬信悠闲的躺在石凳上,享受着春日阳光,嘴里也没有闲着,真吃着刚才从市上买的葡萄呢。片刻功夫,她只觉身上一沉似乎什么东西扑在自己身上,抬头一看却是自己的女儿。 小丫已只有七八岁,穿着水红色的衣裙,头上梳着两个小辫,白皙的小脸上一双墨玉般的眼睛,而圆圆的小脸上笑起来映出浅浅的酒窝,十分讨人喜爱。 “轻些,好没轻重的丫头,也不怕压坏了你娘。”姬信嗔怪的白了小丫头一眼,从石凳上爬了起来。 “女儿错了。”小丫头闻言,小嘴撅的老高可还是乖巧的从姬信身上爬了起来,眼神委屈的看着姬信。 看到女儿的样子,姬信心里不由的一软,将女儿揽到怀中安慰道:“霓霓,娘错了。” “嘻嘻嘻……”小丫头忽然笑了起来,从姬信的怀里爬了起来,颇似小大人一般,一双小手抚上了姬信的脸颊,看着母亲的脸颊,忽然感叹道,“这么多年了,娘还是这么年轻,能再次做你的女儿,霓霓好高兴。”说完小丫头再次伏在了姬信的怀中,眼眸微阖,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娘何尝不是。”姬信将小丫头的小手拉下,揽着女儿的小身子,笑着说道。 在外人看母女二人的举动怎么都觉得怪异,小丫头明明只有七八岁,怎么老成的和个中年人一般。大约人们不知道哪里出错了,其实都是有原因的。 却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姬信当年能从卫国到了宋国,又回来,当然别人也能了。姬信七年前挺着大肚子来到吴国定居,几个月后产下一女婴。可是没有人能想到的是,那女婴就是重生后的霓霓,也就是姬信和赵光义生的女儿——寿昌公主。这件事也是在霓霓学会说话后才知道的,这样的结果让姬信有些不知言语。 而霓霓在宋国也自然有一番经历。自从赵恒(赵元侃)登基后,对这个异母妹妹更是疼爱,先加封为寿昌长公主,食邑千户。接着东京、西京和南京赐了公主府邸,金银珠宝等时常赏赐。不几年又进封陈国长公主,后改吴国长公主。可是妤霓自姬信和赵光义先后离世,心中有了心结看淡了世间红尘,因而数次请旨出家,赵恒无奈只好同意。妤霓终生未嫁,与青灯为伴,于宋真宗天圣二年(公元1024年)七月亡故,享年四十岁。 当女儿讲述完自己的故事,姬信的心中悲喜难以言表,当年在宋国时,自己从来就没有好好的抚养自己的女儿,后来回到了卫国自己更是没有了机会,为此姬信心中有愧常常自责。不想如今老天又再次给了自己机会,她发誓再也不会抛弃女儿了,因而姬信对重生后的霓霓更是视若珍宝。 而重生的寿昌心中也有了自己的思量,上一生自己虚度年华留下许多遗憾,而这一生除了好好享受母爱,还要风风光光的嫁人。每次想到这里,小丫头脸上总是不由的羞红。 “真是的,只记得女儿,连我们父子都不要了?”一个幽怨的声音在母女二人耳畔响起。 循声望去只见赵元僖满是不悦的看着姬信,而他怀里一左一右抱着两个几个月的男婴,一个躺在他怀里睡得正香,嘴里还不停的吐泡泡,另一个睁着乌溜溜的眼睛,一会瞅瞅姬信,一会看看赵元僖,眼中充满好奇,小手也没闲着,抓着赵元僖的耳朵蹂躏。 “我与母亲叙旧,哥哥怎么来了?”霓霓看到赵元僖过来,笑眯眯的走了过去,扯着赵元僖的衣裳语气中含着撒娇意味。 “是爹爹!”赵元僖俯视着小丫头,咬牙说道。在民间称呼中,虽然说哥哥的意思和爹爹都能指父亲,但大多数代表兄长,而眼前的小丫头明显就是故意将他当兄长的。真的该死,自己好不容易和君君有了女儿,可老天不长眼竟然让自己的异母妹妹投胎过来。 “可……可你就是哥哥耶?”小丫头咬着手指,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无辜的看着赵元僖。说实话,妤霓说的话并没有完全错。 “……”赵元僖一阵无语。要在在别人看来,这孩子样子真的是可爱,但是对赵元僖来说,就不是一回事了,一个心理年龄都五十岁的女人咬手指、装可爱真的是…… 姬信看到‘父女’二人的模样不由的弯唇,冲二人喊道:“别闹了,元僖将孩子给我。”时辰也差不多,两个儿子也该饿了,姬信心里想。 听到妻子招呼,赵元僖狠狠的瞪了小丫头一眼,抱着孩子向姬信方向而去。 小丫头也不示弱,一下冲到姬信怀里,撒娇道:“霓霓也要娘抱抱。” 姬信也一阵黑线,自己着女儿也老大不小了怎么和弟弟抢,可是又不想伤了女儿心,只好赔笑道:“霓霓乖乖,娘喂完弟弟再抱抱,好吧?”姬信心里哀鸣,霓霓是越活越小了。 “娘我闹着玩呢,你赶快喂弟弟吧,饿着了我可是会心疼的,霓霓先回房温书了。”小丫头笑着从姬信怀里爬起来,一蹦一跳的跑开了,路过赵元僖的时候,轻飘飘的留下句话,“哥哥,好好陪娘哦。” “别和她计较了,将阿垣、阿陟抱给我。”姬信打断正在那里怨怼的赵元僖。 话说姬信来到吴国已有七年,本来有了霓霓后姬信就不想要孩子了。虽然说如今她才二十有二,但是说生孩子的那活真的很恐怖。可是日防夜防也难免有失,最重还是怀孕了,时隔七年姬信再次生了孩子,而且还是双生子。赵元僖喜欢异常,给那个吐泡泡的哥哥取名赵垣,蹂躏自己耳朵的弟弟起名赵陟。 “死丫头!”赵元僖偷偷瞅了眼姬信暗骂了句。毕竟妻子对这个重生的妹妹兼女儿疼爱的紧,连别人碰下都不行。要是让她知道自己骂女儿,只怕今晚上别想睡觉了,为了自己小小的幸福还是忍耐着吧。听到姬信叫他,脸上浮起笑容,抱着孩子走了过去,“阿垣睡着呢,还是先喂阿陟吧。”说着赵元僖将一个孩子交给姬信。 姬信也没说什么就接过了孩子。 “呵呵呵……”忽然远处想起了一阵笑声,姬信二人停下手里的动作,循声望去,原来竟是熟人来了。 81.第六卷 苦尽甘来终成眷-往事过往似流水 我以我心换真情 虽然已有六七年没见,姬璘视乎没什么变化,整个人竟然比以前精神和青春了许多,姬信有些迷惑。难道这家伙懂了‘返老还童’之法了不成,或者是炼成了不死药? “皇弟,怎么了?”姬璘含着笑意走了过去,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发愣的女子。 姬信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这姬璘知道了自己的来历不成?竟然叫自己‘皇弟’,可是这不像嘛,这么诡异的事情怎么能知道,就是自己亲口告诉他也未必相信。姬信抬眸带着迷惑的眼神看着姬璘:“什么皇弟?”姬信故作镇定。 见到姬信表情如此脸上笑意更浓了,看了眼一只在一旁冷眼旁观的赵元僖,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姬信,你该不会以为皇兄查不出你的底细吧?” “你!”闻言姬信心中一惊,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男子。 “当年的事情为兄真的后悔。”姬璘坐在了一旁,眼神愧疚的看了眼姬信,继续说道,“七年前,当第一次见到重生的你时,我就觉得莫名的熟悉,对为兄的恨意,尤其是那眼神,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 果然,姬信心中想到。怪不得当时自己能被姬璘注意,她一直想不通,今日听到他的话总算明白了,看来是自己将自己卖了。不过姬璘的话姬信还是能感到他的真心的,毕竟多年的兄弟还是了解的。 “咳咳……”姬璘轻咳了下,苦笑道,“你那年真的是狠心,将那么长的玉簪插了下去,害的为兄现在落下病根。” 姬信闻言脸色一变,瞪着姬璘咬牙说道:“如果再给我一个理由,我照样刺下去。”该死的,还给自己翻旧账。 “君君,将孩子给我。”赵元僖将姬信手中的儿子抱去,眼神奇怪的看了眼姬璘也没说什么,便离开了。 “我相信。”姬璘再次苦笑,姬信当皇帝的时候那狠绝在卫国出了名的,怎么能做不到呢,即便成了女子习性还是没有改变多少。 “这些年过的怎么样?”姬璘转移话题。 姬信火气到了爆发边缘,这该死的姬璘还敢提?自己的诡异人生,就是从他篡位开始起了变化。到宋国后什么教坊女子,宫婢,后妃,异国和亲公主,她在几乎时当了个遍,这道不算还有赵光义给自己的屈辱,辽国萧夫人和契丹皇帝的欺骗,李继迁的纠缠,韩遂忠的真情,等等事情如今更是记忆犹新。而最令她难以接受的就是怀孕生子,这些本来就不属于她的人不生范围,都经历过了。本来说回到卫国一切就步入正轨了,可老天依旧给了自己女儿身。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眼前的男子所赐。 姬信咬牙说道:“拜兄长所赐,我过的很好!” 见姬信如此,姬璘心中一阵叹息:“皇弟,我亏欠你的我将一一归还。”说完姬璘眼神坚定的看着她。 “呵呵呵……”姬信冷笑,“怎么还?” “皇弟,为兄只求你不再恨我,也就遂愿了。”姬璘并没有回答,似乎自语,又视乎对姬信说。自从见到重生后的姬信,他就莫名的对她产生了兴趣并一度掠入宫中,甚至据为己有的想法。可当他知道姬信的来历后,姬璘心中好痛。好不容易心动的佳人,竟然是自己重生的皇弟。虽然和佳人没有血缘,但是姬璘过不了道德那一关,最后放弃了。而他此行的唯一愿望就是和皇弟尽释前嫌,不让她恨自己,可是…… “那就等着吧。”姬信见姬璘如此,心中暗爽,没想到姬璘也有今天。 听到姬信的话,姬璘心中一暗。欲言又止的看了姬信许久后,默然离去,留下句‘阿妹保重’的话。 被姬璘叫妹妹,姬信心中总觉得怪异,但也没说什么只是看了看远去的背影许久后,也回屋子了。 姬信掀开帘子入内,只见赵元僖坐在案几旁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这案几,视乎等了许久。 “阿垣、阿陟都睡下了?”姬信看着赵元僖问道。 赵元僖没有回言,只是轻轻颔首。过了许久忽然从位子上站起,上前揽住姬信的腰肢下巴蹭着佳人的头顶,说道:“你是我妻吗?” 闻言姬信一阵无语,这元僖是怎么回事怎么忽然发神经,自己不是他妻子是何人? “冤家宜解不宜结,放下吧。”赵元僖忽然说道。 “怎么?”姬信疑惑的抬起头看着某人。 赵元僖拉着姬信坐在自己的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姬信的秀发:“不管你以前是什么,你现在只是我赵元僖的妻子。还是不要背负太多的过去,重新开始好吗?”说完赵元僖眼睛盯着姬信等待她的回答。 姬信怎么能不知道赵元僖话中的意思,只是真的要放下吗?姬信想到这里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我和姬璘有太多的结,真的要这样吗?他还占着我的皇位呢。”姬信话说有些不甘,纠结于自己的皇位。 “也许你不知道,姬璘早在五年前就退位了,已经将皇位传给你儿子了。”就是那个太子姬训。 “什么?”虽然说姬璘传位给自己的儿子是早晚的事情,但是还是给了姬信小小的震惊。这也未免太快了,却说姬璘五十出头,正是干一番事业的时候呢。 赵元僖看到姬信的表情相当满意,继续说道:“其实早在几年前,我瞒着你已经和姬璘有过接触,不久前将你我来历和姬璘说明,而姬璘挣扎许久才敢来见你……” “赵元僖!”姬信气杀。怎么也没想到原来是赵元僖做的,还以为姬璘多么聪明查出自己的底细呢。他是白痴吗,就不怕姬璘知道底细杀人灭口吗? “君君你大可不必。”赵元僖似乎看穿了姬信的顾虑,好整以暇的说道,“如今我只是一平凡男子,而你只是一女子,我们用什么和他斗?” 视乎就是这么个道理,我们拿什么和姬璘斗,姬信心中认同了赵元僖的话。只是她有些气不过,赵元僖这厮为什么不和自己商量,竟然瞒骗了自己这么久。 看姬信动摇,赵元僖又加了把劲一只手挑起姬信光洁的下巴,盯着她说道:“姬信只是卫国曾经的天子,而你只是李君华,是我的女人。我们如今儿女成群,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嗯?” 是啊,如今自己无论身心已经完完全全都是女人了,连孩子都好几个了。即使姬璘现在将皇位送给她,她也不留恋了,而内心深处还是想和眼前的男子白头偕老。自己恨姬璘也只是因为前尘旧事罢了,既然已经再世为人,纠结以前的事情也没什么意义。却说自己的皇位也不算丢,不是姬璘已经传位给自己的儿子了吗? 许久后,姬信抬眸看着赵元僖缓缓说道:“元僖,姬信已死,从此以往妾只是李君华。愿曾经的恩怨随这一缕青丝般逝去吧。”说着姬信宝剑出鞘,一缕秀发自耳际落下,似斩断的过往。 “君君。”赵元僖轻唤了声将眼前的佳人揽在怀里。 昔年曾向五陵游,子夜歌清月满楼。银烛树前长似昼,露桃花里不知秋。西园公子名无忌,南国佳人号莫愁。今日离乱俱是梦,夕阳唯见水东流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