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本是女生』 『作者:苍岚月』 『状态:完结』 简介:从平凡的男生到平凡的女生,不同的也许是她拥有绝色的容颜。冷漠的,不是她,而是世事。 二十年的往事渐渐澄清,他,本是女生。 逃情蛊,真的能逃脱情感的惑网?爱,一个古老的话题。爱你的和你爱的……你应该选择谁? 哥哥,现实和梦境的交织,痛苦,源自于真实。 家族间无休的纠葛,与我何干?赡养父母,自由生活,就是理想。可是,谁能给我选择生活的自由? 只有选择逃离,我爱过了,那很痛苦…… 第一季 一 我,消失了   在这个秋日,阳光好的出奇。窗外的大树径直把油油的绿色映进室内。晃的我不得不睁开眼睛。然后就看到小强这混蛋猥琐的目光。   “你丫干什么?”我吓了一跳恶狠狠道。   他尴尬的笑了下,然后忽然直起身子,象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向宿舍宣扬:“我发现咱们炎炎睡着的时候特妩媚,MD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子有点象女生呢?”   “我X!”我一脚踢过去,他哇哇大叫着躲开。   小强,我的室友。我们就读于偃宁市工业大学社会发展学院旅游管理专业。谁也不知道这个工科学校为什么会开设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文科专业,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我们以后很难找到工作,很难很难。   老二似乎被吵醒了,但是一转眼又睡了过去。   小强依然在兴奋于自己的发现,指着我道:“真的,我X。你的睫毛特长,而且嘴和鼻子也小,我刚回宿舍以为你泡了哪妹妹留床上了呢。”   “你丫想女生想疯了吧。老四要是女生我TM就是神仙了。”老大懒洋洋的在电脑前打了个哈欠。   “他就一玻璃,哥几个小心点。我X,刚才吓老子一跳。”我从床上爬起来道。   在卫生间洗脸的时候我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惺忪的睡眼,蓬乱的头发,把本来还算过得去的脸庞显的无比落魄颓丧。还有单薄的身体,苍白的肤色。怪不得几年来仍没有一个女生看上我。   小强在外面“砰砰”的砸门:“开门,老子撒尿。”   “等!”我擦了把脸,拉开门锁。这家伙猛然一脸坏笑的伸手摸向我的胸口。   “让哥哥检查下身体……啊!!!”一声惨叫。我扣住他拇指搬向地板。   “你忘了我是柔道黑带三段了吧。”我嘿嘿笑着看他求饶,这小子虽然天天上运动场,不过单对单还是得吃我的苦头。   宿舍四位兄弟:陈昌,老大,网游爱好者。游戏狂人,同时玩几个游戏,而且都是里面的帮会老大,泡到无数妹妹,是我们的偶像。大毛,我们的老二,嗜睡。此人最牛记录从头天早上7点睡到第二天晚上9点,38个小时未离开过被窝,也没上过厕所。我们惊为天人。他虽然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外号“生猛”为系篮球队绝对主力,但至今没有MM追求。原因是他甚为邋遢,最变态时候夏天整整3个星期没有洗过脸,身上气味能让蟑螂老鼠灭绝。老三就是小强,这家伙是我们中最活跃也是最变态的一个,他虽然和老大一样玩游戏,但在里面无一不是人妖。我是老四,南炎。我不只一次抱怨父母给我起这个名字,让我饱受人们的追问我有什么隐秘不能说出来。但是父亲说算命先生告诉他我五行缺火八字全阴,起这个名字是为了提高我的阳刚之气。(我顿时联想到鲁迅先生笔下的闰土。可怜)我们就隐匿在这个中国繁华都市的旮旯里,浑浑噩噩的浪掷着自己的青春。   我坐到老大旁边打开自己的电脑,老大忽然道:“晚上我女朋友生日,哥几个别忘了赏脸啊。”   “哪个?”老二大概睡醒了。对了,我们常常这样问老大。   “哪个?”   “就是那个。”老大心不在焉道,“小南上你号,晚上还要帮战,先组织下。”   “等我,混经验。”小强从卫生间跑出来,连裤子都没有系好。   “你个死变态。”   大约七点的时候老大的女友打来电话,大家约定到市中心的天涯海阁吃大餐,在这个沿海的城市,最繁华的地方依然是市中心。酒楼,旅店,洗浴中心,KTV包房……到处是金钱与美色的荡漾。老大曾有豪语:有钱后要在这里开一家最大的酒店,招最靓的小姐,迎最阔的客人。也许这就是我们的最高理想了。   老二在我们三个的强迫下草草的洗了澡,因为怕把旁边的MM吓跑了。老大很够义气,让他女友带了她最漂亮的朋友一起来,说是为了尽快解决我们几个光棍的问题。   天涯海阁,名字很俗气的一家酒楼。到这里消费的大多都是学生。我们在它巨大的招牌下见到了老大的女友路青青和另外三个女孩。路青青虽然人长的还尚可,但是我的第一反应是她很会说谎。因为她“最漂亮的朋友”相貌并不比最近的超女好到哪里去。我斜眼看了看另外两位,小强一脸失望,老二神情木然。   路青青首先打破了沉默,冲老大嗔怒道:“你们怎么来那么慢,人家都等了半小时了。你们一点也不象男人。说,该不该罚?”   老大倒是情场老手,一脸笑意道:“我错了,还不好么,认打认罚。不过你得先接受这个。娘子——生日快乐。”他学着古装戏般的道白拉个了长腔不知从哪里忽然变出一束红艳欲滴的玫瑰来。我怀疑他是不是一直在裤裆里放着。   路青青立刻阴雨转晴,娇笑道:“先饶了你这回,怎么不给我们介绍你的哥们啊?”   “这个是大毛,我们老二。篮球特棒。这是小强,这个是南炎。都是我的好哥们”老大最后亲热的揽着我的肩膀,介绍道。路青青眼神忽然一变,转而惊喜道:“哇,你真帅。”   我?帅?左右看看,三个家伙都拿着调戏的目光看着我。唉!被涮了。   没想到路青青居然还当真玩了,一把把我拉住对大家道:“今天我生日,我要跟帅哥坐一块,他今天是我的,谁也不许抢哦。”我哭笑不得地看看老大,这家伙居然一脸无奈,显然拿这个女友没办法。   我们要的是一个包间,路青青坐在我和老大中间,仔细看她居然也是个美女,圆圆的脸庞,柳眉凤目,皮肤白皙。只是她只穿了件吊带背心和牛仔短裤,露出挺拔的胸脯,纤细的腰身和圆润的臀部,略一晃动,我便感觉眼前一片白花花的。   酒菜终于上齐,我们一起举杯站了起来:“生日快乐。”   “慢。”我们正要把酒往嘴里倒的时候,路青青忽然道,“我要先和南炎碰杯。”   晕,我看了看老大,他脸色有点难看。   “哎,应该是和老大碰才对。”老二连忙解围。   “不,今天是我生日,我想和谁碰就和谁碰。”路青青耍起了脾气,“我跟陈昌有的是时间,况且我和南炎一见如故,就象好姐妹一样。我们先碰。”   好姐妹,我暗吐了一口血,这姑娘还没喝就先醉三分啊。   “对对对,我这哥们平时就跟个女的似的。先碰吧,没事。”小强在一旁起哄,那几个女生笑成一团。   “好,干!”我瞪了小强一眼,仰面一口把酒灌了下去。冰凉辛辣的酒仿佛一把利刃,瞬间切开我的喉咙和身体。   “好酒量。”路青青拍手道。“还有,你们几个刚才来晚了,一个人再罚酒三杯。”   瞬间又空了几个瓶子。我从来没有这么猛烈的喝过酒,头开始有点昏沉。但是路青青显然还不想放过我,对另外几个女生道:“你们不是整天吵着想认识帅哥,来,一个人敬咱小南三杯。”   慢慢的,我开始感觉周围的吵闹声离我越来越远,眼皮也越来越重。而周围的寂静中自己的心跳声却清晰的仿佛春天的惊雷。“咚~~~咚~~~咚~~~~”   我似乎听见老二为我挡酒的声音,还有老大斥责的声音,小强和那些女生起哄的声音。在我倒下之前,我看到的是林青青目光中古怪的笑意。   然后,一层层的白雾隐去了我所有的感觉。   当我清醒的时候眼前还是仿佛笼罩着一层层白色的云雾。隔着这层云雾我看到他们几个在室内K歌的情形,他们都喝的脸色红润眼睛发直。那三个女孩也是上蹦下跳衣衫尽濡。幸而她们的姿色还远远不足以让我们犯罪。然而让我开始郁闷的是老二的一句话,全场他喝的最多,但应该他醉的最轻。因为老二是北方人,平常三两瓶白酒也是意思意思。他爱说的一句话就是:这南方的酒咋就跟俺们那稀饭一个味。   老二问:“老四去哪里了?”   我心道不就在这里躺着,你丫也喝高了吧。   老大嘟哝一句,外面沙发上吧。   “老四,把火机拿来用下……你是谁?”他突然跟见了鬼一样眼神发直。   我X,你丫不是喝的连我都不认识了吧,我正要骂出这句话,忽然一阵酒劲上涌。MD要吐,我连忙捂住嘴冲向门外最近的卫生间。身后还是老二莫名其妙的话:老四怎么还没回来?   不先管他,吐爽了再说。我推开男洗手间的门奔向水池一通狂呕,胃里翻江倒海一般痛苦。我吐完开始漱口洗脸,忽然感觉到旁边一哥们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X,没见过人吐酒是吧?我夸张的把水含在口中呜呜啦啦的漱,这哥们忽然也来了一句:你是不是走错洗手间了?   走错?困惑。我转过头看他,一张挺精致白皙的脸。身高比老二还高,就是瘦点。但是怎么看也不象个女人啊。   你是男人吧,我吐掉水反问他。   恩,他上下打量我一番,眼睛里闪过一点亮光。   我X,那不就得了……。我翻眼道,忽然感觉到一丝异常,是我的声音。声音,是的。我发出的不再是我低沉的惯常的语调,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细细的,一个女孩的声音。我呆在当场。   对面的男人微笑了一下,他指了指隔壁:女厕在那边。   疯狂,疯狂!疯狂!!   我几乎是撞门而出的,因为在我感觉到声音变化的同时也发现了身体另一个部位的变化。走廊尽头的大镜子里映照出一个失魂落魄的女孩。   南炎啊南炎,这是你么?黑亮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小巧的鼻头,樱桃般红润的嘴巴。柔顺的短发游丝般散在洁白无暇的肌肤上。胸部在宽大的衬衣下微微起伏,但是瞎子也能嗅出那是一对少女的双峰。   一股难言的恐惧和慌乱忽然笼罩了我,镜子里的人是谁?我到哪里去了?   梦,一定是梦。我曾经做过很多这样的梦,梦里我变成了笑靥如花的女子。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强烈的振动起来。我定了定神,看看镜子,里面的女孩慢慢掏出手机。   是老二打来的,我X,你丫跑哪去了?我刚一接通,这家伙就在电话里咆哮。我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剧烈的疼痛从腰际传来。   我挂断了电话,给他发了条短信:我胃难受,撑不住先回去了。   我几乎是跌跌撞撞的走回校园的。但是站在宿舍楼下我开始发蒙,我还能上去吗?我还能过回以前的生活吗?   定了定神,在旁边男生觊觎和疑惑的目光中,我一个人走进宿舍楼。幸好楼管不在,我顺利的跑到宿舍门口打开门瘫倒在自己的床上。   我不能再留在这里。这是我明白起来的第一个念头。我的手指抚过自己的下体,那花瓣一样柔软的触觉早已不是我熟悉的地方。不管将来如何,至少现在,我不能呆在这里等他们回来。   银行卡,饭卡,学生证,我翻检着自己的抽屉。假ZIPPO,半盒红塔山,我迟疑了一下,把它们也拿了起来。   最后我站在阳台的镜子前面又看了一眼那个穿着宽大男式衬衫的女孩,打开门走了出去。 第一季 二 我到哪里去   网吧,旅社,火车站……一个个想法冒出来。但首要的要解决衣服问题,我垂眼看了下胸前的两个小白兔,平常我和宿舍那群狼们没少讨论校园内外MM们的这个地方,无可否认的我的这对绝对是精品中的精品,但在此刻却让我无比的厌恶和恼火。因为它们随着我的走路蹦蹦跳跳,而且从领口向下一览无遗。NND,第一次看自己走光。幸好天色已暗,我借着树阴走出校门。   距离校门不远是一条破街道,这条街道因大学城而兴盛,也因大学城而污秽不堪。街道中间垃圾遍地黑水横流,两旁排满了小吃点,杂货铺,理发店,水果摊……当然也有我现在必需的服装店。这里的服装店里面全是常熟过来的劣质服装,我亲眼见他们是论车装打包卖。平常这里我们男生极少光顾,现在却成了我的救命稻草。   走入一家女装专卖店,满脸脂粉的女店主迎了上来。她大约二十五六年纪,但是满脸的疲惫和眼中的风尘之气使她看起来更象是三十开外的女人。在走入店铺的一瞬间我看到她一闪而逝的嫉妒,随后是洋溢的热情:同学买什么衣服?   全套,我吐出两个字,MD我怎么知道自己该穿什么。   “……”店主楞在当场。大约她从来没有遇到过我这样买衣服的吧,当她看到我身上的男装时。一丝笑意又爬上嘴角。   “同学你不是这里的学生吧?”她伸手去取架子上的衣服,“这套咖啡T恤加条格短裙你看怎么样?娇巧玲珑很适合你的气质哦。纯棉的,你摸摸。”   “嗯,我男朋友在这里上学,刚才他喝醉酒吐了我一身,没换的了。”我发现自己居然有编故事的天赋。随后又一想,我向她解释干毛啊。“我试试吧。”   “你身高有一米七吧,这件有点小,我给你找身大的。”她开始在一堆塑料袋里乱扒。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问她道:“呃……你这里有卖内衣不?”   “呃……内衣?”她从一堆衣服里伸出头来,忍住笑说,“我这里不卖,隔壁有。”   “你去帮我买一套吧,钱一会一起算。”   这时候门外又进来几个人,她“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把我推进里面试衣间。递给我衣服笑道:“行行行,你先试试这个。我去隔壁帮你拿一套,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随便。”   不一会她依旧笑着掂着一包白色的内衣走进来递给我说:“你先试试大小合适不?我去招呼下客人”   我打开包,掂出那条带花边的白色bra,比了一下大小,还算合适,这女人刚才没少研究大爷的胸部。我在心里咒骂着笨手笨脚的往上带。这么点条条带带扣扣费了我九牛二虎之力,居然还是扣不上,我X。我在心里骂着自己SB,戴都戴不上,以后解别人胸罩怎么解啊?想到以后我叹了口气,MD以后不要是等着别人来解我吧。“老板!!!”   女店主急忙跑进来:“怎么了?”   “这个……我扣不上,你帮帮我。”我嗫嚅道,耳根热热的。我居然会脸红?   她笑的花枝乱颤,一边帮我扣试试松紧一边道:“小妹妹,你平常都怎么穿的?”   “我妈帮我。”我差点吐血。   她大笑。   终于穿齐了,我站在试衣镜前看着里面那个依旧陌生的女孩。人间绝色,妩媚中又带着些忧郁,气质让人怜爱的心碎。   “你真漂亮。”店主停下了笑声,看了镜子半晌,忽然轻轻的赞叹。   我叹了口气,卷起自己的男装,问她:“多少钱?”   “衣服一百八,我给你算一百六吧,内衣是隔壁的,五十……你拿二百算了”她的目光还是专注在镜子里的女孩身上。   我付了钱出门,身后忽然传来她轻轻的声音:我真羡慕你。   羡慕?我没有回头。心如湖水般平静。她或许也曾拥有这样的美丽,也许更加猛烈的绽放过,但是历经风尘后她悄悄的在这里度过她的枯萎。如果我原本是个女孩,我应该被幸福环绕着吧,但是现在我仿佛在一个圈套一个阴谋中。因为毕竟,我是个男人。   走出破街,下一站:旅馆。   坐在二十元一夜简陋的旅馆床上,我开始回想起这件事情的始终。我是什么时候变性的?答案是喝醉以后。而那时在场的还有七个人?究竟是谁让我变成这个样子的?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怎么做到的?   下药?我至今还没听说过能让人吃了少JJ的药,电影上倒看过。那么是谁干的呢?我跟谁有这么仇?   难道是老大?因为我用了他半瓶子洗发水没有告诉他被他知道了?   老二?我曾经借他三本色情书刊结果在上马哲时候被老师没收了,他至今记恨?   小强?我在网络游戏里揭穿他是人妖,结果他“老公”跟他强制离婚。这丫要报复我让我也变人妖?   路青青,我被她耍了一个晚上,也没有惹她,她有什么理由呢?   要不是那三个女孩?嫉妒我长的帅?那让我变成这么漂亮的同性对她们又有什么好处?   百思不得其解。   手机又震动了起来,我拿起一看还是老二。这次是短信:你丫跑哪了?我们回宿舍你不在,不是被人QJ了吧。   我怎么能怀疑他们呢?他们都是我的好哥们啊。我叹了口气,关了手机。   隔壁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我听到床板咯吱的声音,喘息声,呻吟声。TMD这旅店隔音效果还真不错。我躺在那里听着AV般的声音,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我缓缓脱掉身上的衣服,小巧的双肩,光洁的肌肤,平坦的小腹,再向下是纤细的腰,修长紧并的双腿。这具身体还真不错。细长的手指抚摸着浑圆的小馒头,我身体猛然一阵发热。但绝对不是以前那种看A片的感受了。我一阵颓丧停了下来。这时候脑际居然想到的是,其实这样做个女人也好。   就在这个夜晚,我完整地瞻仰了一个年轻女性的裸体。而且还是我的。   在梦中,我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女孩子,咯咯笑着跟一对夫妇嬉戏,梦里是漫天飞舞的大雪。但那雪是温暖的,粉红的,包容了我的身体。   早上起来我才发现问题的所在,我身体下一片殷红。我X,初中时候学到的一点生理知识告诉我:初潮来了。   !@#$&*!%什么世道,我欲哭无泪。   跑到外面商店买了一包卫生巾总算解决了这个问题。但走路时明显感到了不爽,也就是说我再也不能象以前一样大步若流星,野马般奔驰。Ade,我的足球场!Ade,我的长跑生涯!   坐在那里我突然想给人打电话,首先想到的是父母,不过立即否定。老两口怕不会吓成精神病来,要不就把我当神经病给送到重光精神病院去。   其次是我的前女友,不知道她见了我会不会妒忌。会不会后悔原来离开我而去跟那个扬言要考上北大的小白脸开房。   然后想到了我的诸位狐朋狗友,最后我决定给老二打电话。这家伙总算还不太色,虽然脏点,倒还象个正人君子风尘异侠。而且我还要问问他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打开手机:里面刷刷蹦出几条信息。   “我日,你怎么关手机啊。晚上还有帮战呢。”这是老大。   “据偃宁电视台新闻报道:近期出现一伙专门劫掠少男美色的孤寡老太太,希望各位多加警惕。如果被奸,请拨报警电话351**24。”这是小强,这家伙什么时候都一个德行,电话是我们宿舍的。   “哥们在哪呢?怎么没个回信啊?”这是老二的。   我深吸一口气,回了他短信:“你在哪?我没事儿。”   十五分钟后接到他回信:“茅厕,拉的痛快淋漓。你丫昨晚跑哪了?”   “通宵,你来桂苑假山一下。有急事,就你一个就行。”桂苑是学校中心大花园,我们学校谈情说爱圣地。   二十分钟后,我坐在桂苑草坪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又不少陪女朋友的男生心猿意马的望向我这个单身“姑娘”。还有几个单身读书的死盯着我发呆,书都掉到地上还不知觉。我正感觉如果自己不离开便会引起几对情侣的不合时,老二来了。   这家伙围着假山转了一圈,开始拨我手机。我冲他招了招手,他居然没反应。我靠,这家伙不近视啊,我现在可是美女啊,难道他真是传说中的柳下惠?   手机响了,我举起手机向他招手。他才满脸问号地左右看看向我走来。周围的目光变成了惋惜。   “SB啊你老二”我出口就骂,“没看见我给你招手啊。”   “你是?”他站在我面前,一股浓烈的汗臭扑面而来。如果不是我早已习惯,换其他人恐怕早已窒息了。   “坐下吧。”这时我突然不想告诉他我就是他的室友南炎了。这件事情太荒诞太不可思议了,如果我说了只有一种结果,他不相信,这哥们还不能接受地球上有UFO的传闻,如何能让他接受一个室友变成姐妹的事情,“我就是南炎……的朋友。”   “我身上气味……你能忍受吧。”他居然来了这么一句。太离奇了,这哥们居然会觉得自己气味不好闻,在宿舍我们每次谴责他的时候他坦然自若道:这才叫男人味。   “没事,南炎出了点事情。”我开始想该怎么说,“他昨天上吐下泻,是不是你们吃的饭有问题啊。”   “啊?不是吧,那他呢?现在怎么样了。”他腾的站了起来,满脸焦急。   “他在我家,没事了。但是现在还不能走。”我回答道,“你们谁昨天给他吃什么了吗?”   “吃个锤子。他那小身板儿能喝酒吗?罐了那么多不吐才怪?你带我去找他吧,我看看成啥熊样了都。”他一急就开始甩脏话,果然还是老样子。   “他没事,你别着急。”我心说找个X啊,我就在你面前呢,难道没人想害我,我盯着他一脸的诚挚又问了一句,“他喝醉以后有什么异常没有?”   “异常?没什么异常吧……”他挠着脑袋想了想忽然道,“对了,我把他扛到KTV包间时候感觉他身子特轻,后来我们唱歌的时候他不知道啥时候走了,再后来屋里突然多个女孩,长的还挺漂亮。穿的好象是他的衣服……”说到这里他开始上下打量我。   我心叫一声“惨”,算了我还是招吧:“多的那个是我,他当时吐晕了,我把他送上车回来跟你们打个招呼的。”   “哦。”他恍然大悟,“那你是他……”   “我是他堂妹,叫南月。”说完这句话我失望透顶。一点线索也没有,自己还差点露馅。   “哦。”他楞楞站在那里,仿佛才开始注意我的脸庞。   “我要走了,谢谢你。”我感觉自己的话语冷的糁人。但是对不起了哥们。   “哦,那再见。”   我走了一二十米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他依然那样死死的盯着我的背影。我挥了挥手,心里道:“再见,老二。”   我完蛋了。坐在学校的一隅我闷闷的想。手不自觉地伸向了口袋里的半包香烟。每当烦闷的时候这都是我习惯性的举动,抽出,叼上,打火,吸,吐,一股长长的烟柱便在眼前慢慢消散。但是今天不知道烟为什么会这样呛。我刚抽了一口,一股辛辣的味道直冲咽喉,我忍不住咳了起来,鼻涕眼泪俱下。我看了一下冒着青烟的烟头,胸口一堵就想呕吐,只好把它丢在地上。   “那位同学,你过来一下。”   我慢慢仰起脸,看着眼前两个来者不善的人,胳膊上居然还挂着扫地大妈式的红袖章。   他们同样木头般定格在那里,我第一次如此近的看着两张色眯眯的脸。瞳孔猛地放大,眼白中迸出血丝,鼻孔被掀起,因为上下嘴唇间已经分开了很大的缝隙。一线闪亮的液体从嘴角落下,仿佛择人而噬的野兽。原来这就是好色男人的样子,我心里一阵恶心。   “有事儿吗?”我问。   对方这才如梦方醒,矮个子男生,那个在我面前流哈喇子的结结巴巴道:“按规定校园内不准乱扔垃圾,得罚款。”另外一个脸型方正点的连忙堵住他的话一脸赔笑对我道:“对不起我们是学生会的,刚才看见你脚下有烟头以为是你丢的呢。不好意思啊,您是女生怎么可能抽烟呢?一定是我们看错了。”   我站起来冷冷一笑:“哦,那没事的话我走了。”   “哎~~~等等,你哪个系的啊?自我介绍下,我是实践部部长许建,法律系的。”那家伙显然不想放过我。矮个子的也争着道:“我叫赵斌,也是法律系的。”结果被许建不满的瞪了一眼。   更加烦闷,我皱起眉头。   许建转转眼珠笑道:“您别误会,我是看你这么漂亮,以后有什么社会实践活动肯定得让你帮忙,能加不少学分呢。”他把学分俩字咬的特别重。   “我不是你们学校的。”我想尽快脱身为妙,周围已经有十多人开始注意这里了。有人好奇的猜测我是哪个院系的,看来荆钗布裙还是难掩天香国色啊。我绕开他们向校门跑去,后面他依旧不死心的问:“那你是哪学校的?能留个手机号吗?”   看来美貌真的是麻烦的根源啊。   手机再次振动起来。 第一季 三 开始变混乱的生活(上)   我举起手机,上面显示的是个陌生的号码。我迟疑着按下了接听键。   里面传来一个女声:“我是路青青,能见个面吗?”   原来是她?!   我一阵眩晕,是她。   “你在哪里?”我胸中涌起怒火问道。   “来浪人Pub。如果你不知道的话最好打的。”她冷漠的跟昨天天差地别。   “你,等,我。”我咬牙切齿的迸出三个字,才发现她已经挂了机。   刚过中午,我从外面强烈的阳光中走入依旧昏暗的酒吧,眼睛一时无法适应。过了一阵子才发现一个人坐在最里面的路青青。   “终于换上女装啦。”她冷笑,当看清我身上的衣服时,她嘴角又露出一丝不屑,“这是我哥哥的Pub,现在还不到营业时间,你过来坐吧。”   “你……”我伸手指着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她终于换了一副面孔,但语气仍是淡淡的,“你为什么要装扮成男生?”   “装扮?”我火了,“昨天你……”   “没错,昨天我是故意整你的。”她居然很得意,“他们都是瞎子看不出你是女人,但是别忘了女人对女人最为敏感。我一眼就看出你了。”   “你到底给我喝了什么?”   “你自己喝的不知道?”她轻蔑道,“我还以为你能喝点呢,结果才一丁点你就扛不住了。我就是要让你出丑。怎么样?”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想不出任何理由,我甚至是第一天认识她。   “为什么?因为你呆在陈昌的旁边。而我,决不能容忍他身边有除了我以外任何的女人。”   “什么女人?”   “你,我知道他还不晓得你是女的,但是他对你的亲热使我受不了。”她满脸傲气,“你装扮成男生到底有什么企图?”   “我本来就是男生。”我终于爆发了,一拳擂在桌上,但是剧烈的疼痛立刻传来,“你昨天到底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我想给你吃硫酸。毁了你这张可爱的小脸。”她忽然温柔的笑起来,但是话语恶毒,“当然我不会那么傻的,因为你还没有给我造成威胁。”   她的手机忽然响起悦耳的铃声,她看了一下,站了起来,走到我旁边拍了拍我的肩头微笑道:“我有点事要走了,我劝你以后最好离陈昌远一点,不要成为我的敌人,OK?还有,你昨天只是酒喝的多了点罢了,我不知道你最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那都与我无关。”   她迈着轻盈的步子飘出门外,仿佛一个绝对的胜利者。   照路青青的话说昨天并没有人对我做什么手脚,但是为什么我突然变成了女人了呢?我感觉自己已经处在了发疯的边缘,既然我昨天是喝醉以后变的,那么就再让我醉一次吧。   “服务生,拿酒!”我恨恨的敲桌子。现在我脑子真是混乱了。   一个白衣的男孩跑过来道:“对不起小姐,我们还没开始营业。”   “拿酒。”我根本没听他说什么,只是大声地喊着。   “好的,好的,您要什么?”他可能是被我吓着了。   “随便。”   一会儿他端来了一瓶兰色的液体和一只高脚的杯子,打开放下后转身离去。我先倒了一点尝了尝,完全是果汁的味道,算了果汁就果汁吧。   一瓶很快消失了,我依然清醒的象只猫。   “服务生,再来几瓶啤酒。”我叫道,那孩子看我的目光就象看着E.T,但幸好马上又把啤酒端了上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酒吧里的人开始多了起来,暧昧的灯光也亮了。又三个瓶子见了底,我开始有点晕晕的感觉,这时候我忽然感觉到有个人在人群里注视着我。那是个陌生的男人。   发现我看到他以后,他径直朝我的座位走了过来。礼貌的问:“我能坐下吗?”   “随便。”我说。   他在我的对面坐下,要了一杯蓝带马爹利。啜了两口忽然微笑道:“咱们又见面了。”   “我认识你吗?”我懒洋洋的问,这个男人有极其精致的脸庞,在灯光下闪耀着魅惑的光。   “我认识你。”他举起杯子,“昨天。”   “我不记得了。”一阵眩晕涌上头,我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   “没什么,我叫林光。很高兴认识你。”他站起身伸出手。   我没有理会他,转身叫:“结帐!”他尴尬在那里。   “一共是二百五十元,谢谢。”白衣的男孩恭敬的站在那里,我又一阵眩晕,这次不是因为酒。   “多少?”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波士蓝橙一百五十元,四瓶啤酒一百元。小姐。”那男孩依旧恭敬,我差点没站稳,就这点东西一下子喝去了我半个月的生活费。   对面的男人忽然道:“这位小姐的帐我来付。”   “我不需要!”我忽然大声说,我突然想到这个男人的目的。伸手就往口袋里拿钱包,但是摸了一个空,我才想起钱和银行卡都放在那套我原来的男装里面。我窘在那里。   对面的男人看着我的举动,默默的掏出几张钞票放到白衣男孩的手中。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起身向门外走去。   “谢谢,欢迎再来。”白衣男孩鞠了个躬,回柜台去了。我傻傻的站在桌子边。   我X,今天居然让个素不相识的男人买单。我还算男人不?   我追了出去,外面居然华灯初上,天色什么时候这么晚了。我看到那个男人已经走向一辆白色的轿车。   “哎,你等等。”我的舌头有点僵硬,但他还是听到了。不过他只是身子稍微停顿了下,继续往前走,径直拉开了车门。   “林光……”我又喊了一句。一阵凉风吹过,我的双腿突然软了起来。身子一摇,瘫在地上。更要命的是昏昏沉沉的居然困了起来。   南炎啊南炎,不要睡。   朦胧中似乎有双有力的胳膊抱起了我的身体,似乎还有个柔和的声音问我:“你在哪里住?我送你回去。”   “祥和旅社。”我迷迷忽忽的回答。 第一季 四 开始变的混乱的生活(下)   铅灰色的碎雪无声的飘落,一个小小的粉色的女孩子在雪地里欢快地笑着奔跑。旁边是她的父母,一对年轻俊美的夫妇,但是他们脸上却没有一丝欢乐。   丢了她吧……天空中一个阴沉沉的声音在说话。小女孩子惊惶的四顾,她的父母早已不见踪影,天色猛的阴森下来。   “爸爸!妈妈!你们在哪里?”稚嫩的哭声在旷野里回荡,有种撕心裂肺的绝望。   “不!”我忽然从梦境中惊醒。   粉红的绒被簇拥着,柔软的仿佛春天的桃花。惊魂未定的我猛然坐起。这是在哪里?我迟疑着看向周围,我躺的床放置在这个宽大的房间中央,天花板上莲花般的吊灯将橘黄色的灯光柔柔的扑满了每一个角落。床的对面是一面巨大的背投电视,电视前摆置着一套雪白的沙发。靠墙是一组衣柜,油油地泛着名贵的光泽。   “你醒啦?”一个声音问道。   “是你?”我吃力的将头转向声音的主人,那个酒吧里的男人从沙发上站起来,穿着白色的衬衣和笔直的西裤,象是从影视里走下的主人公,我莫名的一阵自卑。   “是我,林光。我找不到你说的地方,所以就把你带到这里了。这是我朋友的酒店。你还是暂时住下吧,因为你的衣服已经拿去干洗去了。”他说到这里脸上莫名的红了一下。   衣服?我伸手摸了一下身体,光洁溜溜。只剩下内衣了。那对宝贝依然圆鼓鼓的挺立在那里,我脸色变了。   “呃,你吐的衣服上到处都是,没办法……”他有点尴尬地解释道。   我头痛欲裂,不知是宿醉未醒还是难以接受眼前的事实。我确实的由男人变成了女人,而且更匪夷所思的被一个陌生男人看到了自己的裸体。   “你是哪里人?为什么要做那种事情?”他眼睛里带着一丝痛惜问。“我昨天看到你的时候,你醉醺醺的跑进了男厕。今天你又喝的烂醉的出现在酒吧。难道你真的缺钱吗?”   那种事情?喝的烂醉,乱入男厕,出现在酒吧,留宿于旅馆,没有身份,没有钱,还有身上劣质的服装,我终于明白他把我当成了什么样的人。我真是哭笑不得。   “把衣服给我,我会把钱还给你的。”我斜着眼睛挑衅地看着他。   “我不用你还。”他摇摇头,诚挚的道,“如果你需要工作,也许我可以帮你。”   “你听好,我不是你想象中的女人。”我深吸一口气道,“我也不需要你的帮忙,我是工大的学生,只是无意的出现在那里,现在我要回去。请你把衣服还给我好吗?”   其实我心里想说的是:我连女人也不是。   奇怪的是他的表情,仿佛是放下了多大一块石头道:“那就好,你的衣服还没送过来,现在还是夜里你先休息吧。等天亮了再说。我住隔壁房间,有事可以叫我。”   他边说边向外走,到门口又补了一句:“对了,你的衣服不是我脱的,是服务小姐帮你的。”   门被“砰”的拉上了。   我得离开了,我告诉自己。做为男人,我明白自己的处境。但是衣服……   衣服!我眼前一亮。在枕头的旁边整齐的叠放着一套崭新的淡兰色亚麻长裙,这个叫林光的人还真够下本钱的。我无奈的笑了一下。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裙子乱七八糟的套上,动作之野蛮粗鲁让开门进屋的服务员看的目瞪口呆。   “我的衣服呢?”我首先发难。   “对……不起,对不起打扰你了。”服务员才回过神来,“小姐您的衣服还在干洗中心,天亮的时候我们会专门有人给您送过来的。”   “算了,我现在想出去一下。”我说。   “那林先生?”   “林光刚睡,你不要叫醒他。我只是气闷想出去走走。”我一脸镇定,抱定必须离开这是非之地的信念道。   “好的,请跟我来。”   在服务小姐指明了道路后,我几乎用竞走的速度冲出酒店大门。保安诧异的看了看我,幸好并没有上来追问。我回过头看了一眼酒店的名称:“白云宾馆”。下面五个光闪闪的星星让我差点没绊倒在路上。   一个小时后,我弯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喘息,旁边是破旧的楼群,其中一间半掩着的门还漏着灯光,门的上方四个大字:祥和旅社。   再见了,林光。虽然我走的方式不那么光彩。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但是我不能让你混入我的生活,因为它早已一片混乱。   在祥和旅社那隔雨漏风的房间里我仰面躺下。周围静悄悄的,隔壁昨天困扰我半夜的床也没有声息了。黑暗的空间里只有我轻轻的呼吸声。   我要回到过去。   续加第一季 五 回到大家面前(上)   勒紧,再紧点……巨大的疼痛差点让我泪水喷涌而出,我终于明白维多利亚时代的英国少女为何那么多都年轻猝死了。这简简单单的束胸带让人根本喘不过气来,不过还好我的身材恢复了一点男性的特色。再加上一顶棒球帽和一套宽大的运动衫掩去了短短的秀发和玲珑有致的腰身,我总算找回点男性的自尊。一天半的女装穿的我英雄气短。现在,镜子中是一个秀气而英俊的小帅哥。   我就穿着这身装束趁着夜色再一次打开了宿舍的门。   奇怪的是室内只有老大一个人,他固执地将视线留在电脑屏幕上。听到开门声只是问了一句:“回来啦。”   “恩。”我压着嗓音回答,希望他辨别不出,“他们呢?”   “都出去了。”老大这才抬头看见是我,有点诧异,“南炎?”   他忽然古怪的笑了,眉毛挑起来道:“小强那小子没说错,你长的越来越象女生了。今天真秀气啊。”   “去你的。你怎么跟他一个德行。”我脸上一红骂道,但还是松了一口气,“他们晚上不回来?”   “小强跟其他人去网吧通宵了,老二下午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老大又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道。   我走到床边坐下,昏暗的光线让我感到一点点安全,我随口问:“宿舍不是有电脑吗?小强还去网吧?”   “哈哈~~~他跟女生一起去的。网上他‘老公’要和他视频,他没办法只能让女生帮忙了。”老大鬼笑道,他瞟了我一眼忽然又道,“其实他不用那么麻烦的,要是让你穿上女装留上长发基本上也能糊弄过去。”   “滚你丫的。”一个枕头砸了过去。   老大抛来一根“芙蓉王”:“等下上线帮我老婆过14称谓,咱们帮的好男人太少。”   “呃~~~~好。”我正要躺下,接了烟也只好坐起来打开自己的电脑开始玩〈〈大话西游2〉〉。   刚登上帐号,外面传来剧烈的砸门声。我的桌子正靠房门,一把拉开,只见门外站立一位清爽洒脱男,头发做成〈〈杀破狼〉〉中的任达华型,但是很遗憾的是染成了酒红色,有点夸张。一身白色休闲西装活象新剥的鸡蛋,脚下趿拉着宽大的旅游鞋。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我看了一会楞是没认出来,但是熟悉的身型还是让我迟疑的问了句:“老二?”   对方点点头,也带着狐疑的目光扫视了我半晌道:“南炎?”   老大正抱着水杯往肚子灌水,听我们如地下党接头般的对话,忍不住转头看到门口的老二,结果他“啪”的一口水喷到显示器屏幕上。   老二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走进门,问:“是不是我新形象你们无法接受?”   “还行还行,就是把鞋先换掉。”老大边咳边笑,“你开始发骚?怎么出去一圈变成白公鸡了?”   “改变下,改变下。”老二脸红了,干笑两下问我,“你病好啦?今天我给你请假了。”   “啊?……是的。”   老大依旧不肯放过,给老二抛支烟追问道:“老二你是不是有情人了?哪里的招出来让哥们看看。”   老二刚走到床上躺下,听了这句又坐了起来。居然有些害羞的看了我一眼支支吾吾道:“没……没……你们接着玩,我……我睡会儿。”   “哈……明白了。”老大露出满意的笑容。点上支烟抽了口道,“不问你了。小南快来白骨山,我老婆等急了。”   我默默无语的玩游戏,胸中还是有点压抑,虽然宿舍的哥们没有看破我此时的身份,但是从心理上我却无由的对周围熟悉的一切有点恐惧。如果他们发现怎么办?   强奸?我打了个冷战,想想都让人呕吐到发狂。我装做无意识的碰碰自己的胸口,那里依然包的紧紧的。   帮老大游戏中的老婆过完任务,我无聊的退出游戏。抽出根烟放在嘴边。才发现宿舍静默的可怕,只有老大的手指敲打键盘的啪啪声。   嚓~~~火光点燃了烟头,一口没有抽完,辛辣的烟味再次冲向喉管,一阵恶心的眩晕。我强忍着把烟掐灭,站起身走向卫生间开始呕吐。   难道我体质变了吗?我洗完脸站在水台前呆呆的看着面前的镜子。镜子里是一张清秀迷茫的脸。虽然帽子还在头上带着,但是仍能看出女孩子的轮廓。难道他们故意骗我装出认识我的摸样?   “你没事吧……南月?!”卫生间的门被推开了,我才发觉自己忘了把门反锁。老二目瞪口呆的站在门口离我不到50公分处。镜子中他的眼神一阵炽热。   “搞什么?”我清醒过来,照他胸口来了一拳。“你那是什么眼神!”   “呃~~~”他神情一滞,又盯着我看了一下,才不好意思道,“你跟你堂妹长的真象。都很漂亮……”   “Kao!”我背上一阵发麻,这家伙不是看上女装的“南月”了吧。   “你丫别学GAY啊……”我苦笑,“我暂时还没那种爱好。”   “怎么了?”老大难得的从电脑前伸出头问了一句。   “没事儿……可能病刚好不能抽烟,刚才想吐。”   “怀孕了吧,去检查检查。”   “滚!”   一个瓶子砸了过去。   夜静了下来,他们两个难得地打起了酣畅的呼噜,我和衣躺在床上。这是我变成女人的第三个晚上。上天啊,你到底要捉弄我到什么时候?这两天的生活已经让我又种想死的冲动。记得以前中学的时候男同学在一起开玩笑时有人总是道:变成女人真TMD爽了,可以去女澡堂女厕所想怎么看怎么看。但是不知道当他们真的遇到时候不知是否还有这样的“雅致”。   去你妈的上帝!我恨恨在心里对造物那家伙伸出了中指。但是下一秒钟我不得不苦着脸再次向卫生间跑去。那该死的麻烦又来了。   续加第一季 六 回到大家面前(中)   朦胧中,好象有个人在注视我。而且一只手也试探着向我伸来。   “干什么?”我一把抓住那只手,才发现原来不是梦。手的主人一脸未得逞遗憾的坏笑,让那张油汗满布疲惫不堪的脸衬托的更加猥琐。原来小强上网回来了。   “你丫怎么那么变态?真喜欢男人是吧。”我低吼道。被惊醒的愤怒和难言的羞恼让我差点给那张脸一个直捣。   “唉,本来想检验下你的,怎么把你搞醒了。”小强连连叹气,一点歉意也没有,“你怎么没脱衣服就睡了。”   “关你毛事?”我冷冷的拉上被子,“以后再开这样的玩笑别怪我不客气。”   “没意思。”他看我真的发了火,讪讪的收回手往自己的床上爬去。   我向窗外看去,原来天色已经大亮了。被小强搅的毫无睡意了,动了动身体才感觉胸部勒的刺痛难忍,我皱眉起床,才记起今天是周二。上午只有一节体育课,我选的是柔道。还是先出去走走吧,我对自己说。   微凉的晨风吹起我柔顺的发丝,我才醒悟原来忘了戴上帽子。算了不戴就不戴吧,我用手指理了下头发,还不算很乱。慢慢走着,一颗圆圆的足球居然滚到我的脚边,我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足球场边。   “嗨,美女,帮忙捡下球。”   一个声音喊道。我左右看看,才发现球场上十几个人都在望着我。叫我美女?我冷笑着一脚飞去,球划了个漂亮的弧线正好传到那个喊话的前胸。本想着要吓他一跳,却不想他胸部停球,轻轻把足球卸在脚下。然后朝我的方向吹了个口哨,大声道:“好球啊,美女。”   “那也算美女?你看清人家长相没?”   “身材不错,可惜穿的运动装。”   “长的确实很漂亮。”   “你们TMD是来踢球还是来看美女的?”   听着他们的议论,我忽然微笑着走上前去:“一起踢可以吧?我叫南炎,社发大二的。还有,我是男生。”   化石,化石,果然不出我所料。   一个队长模样的走了出来,向我伸出手:“欢迎,我是大三体教的周彬,兄弟……呃?”他握住我的手上下打量我一番后语气变成了疑问。   周围一片善意的哄笑。他拍拍自己的脑袋不好意思的笑道:“不好意思,你长的很秀气哈。”   “没事儿,很多人都认错的。”我微笑道,“开始踢吧。”   开球以后我才发现自己有多么蠢,身体好象失去了原有的力量,跑起来根本没有速度可言。我踢的是后卫,可是对方前锋却总是故意向我冲撞。还算灵活的躲开几次后我才看清那些家伙们不坏好意的神情,MD真把我当女生了。   终于断下一个球,我开始带着往前。对方一个前腰前来堵截,嘴里居然笑嘻嘻的道:“骗人吧美女,说自己是男生。”   我不理他,一个盘带把他晃在身后,迎面又是两个后卫。我只能将球传给边上的队友,漂亮的二过一之后。球继续在我的脚下翻滚。眼看已经到大禁区边缘了,对方的两个后卫已经封死了我传球的路线。门将带着调戏的微笑看着我。   小看我了,我心中冷笑,在这个位置我不知道打入多少个进球了。脚内侧急搓,一个内旋球向球门飞去。   力量!力量!!当对方门将把球轻松的扑下我才知道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我战栗在那里,完全忘记了回防。   难道我连力量都失去了?就因为莫名其妙的变成了女人,天哪。   “嗨,美女,发什么愣神呢?”对方一个队员从我身边一闪而过。   女人,女人。我不由的再次恼怒起来,那就让你们看看女人的实力吧。   看一下场上,他们拼抢的依然激烈。那个叫周彬的显然是技术最好的一个,他在我们队员中游刃有余的穿插,传球,往往在我们队员刚要触球的时候被他擦身而过。那我就盯防你一个吧。   我开始向他逼近,用一米左右的距离进行盯防,并不急于上去逼抢。我要把节奏放慢,那样的话技巧的作用就要高于力量了。   而他显然也觉察到我的用意,开始左右晃动着跑位。我依然紧紧的盯着他。   终于,他的队友习惯性的往他这个方向传球了。他轻轻一停,右脚向外拨。好象要从我左边突破,但是他的左肩在轻轻的下沉。   剪刀式过人吗?我冷哼了一下。身体向右偏准备断他的球。但是他忽然露出轻蔑的笑容,右脚用力,轻轻松松的带球从我左边过去了。   假动作!我的身体重心已经偏移,没有挽回的机会了。但是我被他的笑容激怒了,身体斜斜的倒下,我铲了过去。   “砰!”我分明的感觉到趾骨和踝骨猛烈的碰撞。他低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的向我的方向跌来。我们的目光对视了一下,在那一瞬间,我看到的竟然不是恼火,而是一种很复杂的神色。然后一片黑暗,他的身体砸了下来。   仿佛是很久,我竟然没有感到疼痛,睁开眼睛才发现他用一只手支撑起他保持着古怪形状的身体,而我就在他身体下的空间里。他眼神奇怪而温柔地看着我,我居然没由来的一阵紧张,淡淡的红晕飞上脸颊。   两方的队友停下踢球围拢了过来,我一把把他推开,坐了起来。   “没事吧,老周?”   “怎么了,美女?”   “我没事儿。”周彬对着他们苦笑了一下,勉强站起。我看到他面庞上一闪即失的痛苦。   “对不起啊。”我也站了起来,低下头道,“我不是故意的。”   “我kao。铲那么狠还不是故意的?”有个人插嘴道。   “想让人断腿吧。”还有一个道。   “闭嘴!”周彬黑着脸低喝了一声。周围一下静默了下来,大家都看着他和我。   “你们先踢吧,我到场边休息下。”他在草地上踮了两步,摇摇头向场边拐了过去。   “好了好了,大家先踢。”有个人招呼道,大家看了我一眼。纷纷走开去。   “我……我去看看他。”我讪讪道。   “喂,刚才我太急了。对不起啊。”我走上前去,站在正揉脚踝的周彬面前。   “哦……呵呵。”他抬起头笑笑,若无其事道,“踢球哪有不受伤的啊。一点点小问题,别放在心上。”   我心道如果是谁故意跟我这样犯规我非的跟他干上一架不可,那还有笑的心情。   “看你外表瘦瘦弱弱的,踢的倒还不错。”他忽然道,“你以前练过球?”   “高中时候踢过两年。”我回答道。   “有兴趣的话可以跟着校队一块训练,到时间找我就行。我住13号宿舍102”他又上下打量我一遍,补充道:“你身体太弱,体力不行,得多锻炼锻炼。”   “好吧,那先谢谢你了。”我拿出手机看了看,“也快到上课时间了,我得走了。要不我陪你到医务室看看你的脚伤?”   “没事儿,你去上课吧。”他摇摇头,“我没那么娇气,休息一会就好。”   “那……再见。”   “再见。”   等我走的不见身影,周彬才扒下球袜,看着被我踹的青紫发肿如萝卜般的脚踝疼的呲牙裂嘴。   续加第一季 七 回到大家面前(下)   柔道训练馆,男生们正吵吵嚷嚷的在换衣服。我提起训练服躲入卫生间。除了对我不熟悉的人投来惊诧的目光,其他人都已经见怪不怪了。我这个怪癖是从小养成的,不习惯与人一起换衣服,洗澡,甚至上厕所。现在却成了我最好的隐蔽办法。   偷偷松了下束胸,十几个小时的压迫让它们很是抗议的跳了出来。我暗道对不起了,谁让你们长错地方,然后再次紧紧束上。   换好衣服后我走出门,一个正要入厕的男生看到我,惊吓的后退了一步,看看卫生间上的“男”字脸上写满迷惘。   柔道是两人徒手较量的竞技运动。它具有在攻击防守的对练中以柔克刚、刚柔相济的技术特点,能使身体的敏捷性、灵活性、力量性和精神品质都得到锻炼和发展。此外,它在捕获擒敌和自身防卫等方面也有一定的使用价值。   相传我国明末清初浙江人陈元(上斌下云)于公元1638年去日本帮助创建柔术,日本人吸收了其中的踢、打、摔、拿等技术,结合本国国情形成了新的流派——柔术。1882年,被誉为“柔道之父”的日本东京帝国大学学生嘉纳治五郎综合当时流行的各派柔术的精华,创立了以投技、固技、当身技为主的现代柔道。同时创建了训练柔道运动员的讲道馆。1893年讲道馆开始训练女子柔道运动员。1900年讲道馆又制定了比赛规则。柔道自50年代传到欧美。1951年欧洲成立了欧洲柔道联盟,1952年初又改称“国际柔道联合会”。1956年在东京举行了第1届世界柔道锦标赛。1964年的第4届锦标赛开始分4个级别进行比赛。自此,规定每2年举行1次世界锦标赛。1964年第18届奥运会开始把柔道列为正式比赛项目。令人瞩目的是,女子柔道也迅速普及开来。1970年前联邦德国率先举办了第1届全国女子柔道锦标赛。很快,女子柔道热席卷了整个欧洲乃至全世界。1978年12月,国际柔道联合会代表大会正式决定把女子柔道作为正式比赛项目。从1980年起,每隔2年举行一次世界女子柔道锦标赛。   我国的柔道运动起步较晚,但发展较为迅速。1983年举行第5届全运会时,柔道被列为正式比赛项目。   这是我们〈〈大学体育〉〉书上写的,但是在大学里大家也就是玩玩。我想吸引更多男生参加的原因是另外一个,那就是老师喜欢让男女合作对练,美其名曰:男女搭配,训练不累。当初我就是这么被忽悠过来的,原本想象可以光明正大地接触女孩子身体。但是来了之后大失所望,可能是漂亮女生也害怕这个规定,而长相差点的女生也抱着光明正大接触帅哥身体的想法,所以柔道训练班被称为“恐龙班。”   我的训练搭档是个叫沈侠的胖胖的女生,当初就是抱着钓帅哥的目的来的。但是看到我后毫不保留她的遗憾,让我很受打击。后来我才知道她要的是那种英俊高大的肌肉男。但是我们居然在不断的“肌肤接触”中成为了好朋友,她才松口给了我一点安慰说我长相其实还不算很差,不过太孱弱了,而且我太文静看起来跟女孩子没什么区别。不过她对我的技术还是比较欣赏的,有节课我连续给她三个背负投她也没生气反而喜滋滋地问我是不是她的减肥事业大有进步,身体轻多了才被我摔过肩膀的,我汗颜。不过想想要是换其他她人别说摔她了,没抛起来肯定得把自己给砸爬下。   走进场地的时候老师已经到了,领了个长发女生道:“我们班来新人了,这位是路青青同学,从跆拳道班转过来的。大家多多照顾新人啊……好了,按照训练课程大家先自由活动。”   路青青?周围的男生大都馋涎欲滴地看着这个漂亮的女生,这里长相好点的几乎没有,来个身材相貌俱佳的真少啊。我心里却充满了疑问,看过去时却发现她正盯着我看,嘴角微微一翘低声道:“我是专门为了你转来的。”   肩膀上被人“啪”的拍了一下,回头过去原来是沈侠,穿着大号的白色训练服冲我道:“再来摔摔我,看看这几天又轻了没有。”   我顿时头晕,还有被人摔上瘾喜欢这岔的。   “我和你对练吧。”路青青走了过来,冲我微微一笑,“不过我技术不好,别见笑啊。”   “这……”我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   沈侠冲我翻个白眼,讥讽道:“有美女陪你,我就先站旁边看吧。”   “那好吧。”我礼节性的鞠了个躬道,“承让。”   “呵呵……”路青青一笑,一脚踢了过来。   “你……”我身体一闪,“你怎么用踢的?”   “我可是学的跆拳道。”她格格笑道,“接招吧,让我看看你的能力。”   “这……”晃过几脚后我转到她身后,一把按住她的肩头,“别玩了。”   我们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围了一圈人来看。   “俩女生打架?”   “那个是谁啊?”   “那个不是女生,是我们系的南炎。长的象女生而已。”   “X,让这小子先跟美女练习了。”   “那美女恐怕是个辣妹吧。”   路青青反手扣住我的手腕,嘴巴轻轻对我耳朵吹口气小声道:“陈昌知不知道你是女生?”   “你……”我一阵酥痒,脸红道,“你胡说什么。”   “听他们语气好象还不知道嘛,嘿嘿。”她邪邪的笑道,突然背向我肩膀一用力,把我从身后甩了出去,“其实我也会柔道。”   “啪!”我重重的摔在地上。旁边一阵幸灾乐祸的口哨声。   “你……”我翻身看着得意洋洋拍拍双手的路青青,仿佛那手上因为接触我粘了多少灰似的。   “不服可以再来。”她脸一扬,语气里满是挑衅。   “好。”我站起身,摆好姿势。“再来。”   她脸色一寒冷哼一下,伸手就抓向我的右肩,右手直抵我的前胸。   还想来背负投吗?我赶快左手挡掉她的右手,右脚瞬间扫向她的小腿。这个泼辣的女人,我要给你点教训。   当我的脚扫到她的腿时候,我感觉就像扫到了一根柱子纹丝未动,这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为何老大会喜欢上她?   细嫩的手准确地抓住的肩头,趁我愣神的时候她的右手再次出击抵上了我的前襟。还要摔我?身体下沉,我抵抗着她的攻击,就这样勉强的相持着。   “哧……”一声清脆的裂帛之声,然后胸口猛的冰凉,我那学校发放的劣质训练服就在她和我的战斗之中撕开了。   “啊……”我听到有女生的惊呼,准是看到了那紧紧的束胸。   顾不上和路青青再较量,我伸手抓住衣襟挡在胸前,脸上煞白。   她显然也没想到是这样的后果,我们就这样定格在那里。   老师闻声赶来,看到我们的样子好气又好笑,可能他也是第一次见女生撕男生衣服吧。但是他的职业道德让他忍住笑干咳道:“好了好了,都停下。我们开始训练。……南炎是吧,去更衣室换套衣服。”   “哼……”路青青站直身体道,“你不是我的对手……各个方面。”   ……   我起身向外走去,后面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   “新来的真猛啊。”   “我说她不好碰吧,火辣椒一个。”   “那个南炎也太菜了吧,连女人也打不过。”   “我刚才好象看见……”   “什么?”   “呵呵……没什么,可能是我看花眼了。”   续加第一季 八 女生的麻烦生活   “你是女生?”训练结束后,沈侠走到我旁边神神秘秘的问,没等我回答她又鬼笑着道,“我都看见了。”   “呃……。”   “那你怎么装那么像啊,呵呵,连我都被骗过了。”(好象她很聪明的样子-_-!)   “你为什么要扮成男生呢?”   “把你当男生那么长时间,猛一下改变还有点不习惯呵呵。”   “一个女生在男生宿舍生活你不怕吗?他们有没有发现?”   “你长的真漂亮,当男生真的可惜了。”   我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已经连珠炮般的涌来。   “莫名其妙。”我装做很冷漠,“你看错了,我是男生。”   “哦……呵呵呵。”她一付恍然的模样,“我知道了,你不想让其他人知道,那好,我帮你保留这个秘密。不过你得请我吃饭。”   “呃……”我汗颜。   我知道美女喜欢打扮,但没想到连沈侠这样的女孩居然也能打扮半个多小时。站在她旁边我走来走去无聊的要死,还要忍受她不停的追问面霜有没有揉开,哪点粉底没有扑均匀,口红是不是和脸色搭配。关于衣服选择更让我要吐血,十几套服装全部排开,然后让我选择那种更适合她。最后在我的催促下终于选定一套看起来“让她看起来很瘦”的衣服——上帝原谅我说谎话吧。   准备走的时候她才注意到我的穿着:“你怎么还穿着男装啊?快换成女装。”   “不用了,我习惯这样。”   “不行,我还等着找男朋友呢,让人看到我跟个帅哥一起以后我还怎么找。”她根本不顾我的拒绝硬扯下我身上衣服,逼迫我换上她的衣服。幸好我身材要比她高出很多,穿上衣服才不显得那么宽大。   “哇……你太漂亮了。”她对着女装的我发出酸溜溜的赞叹。   “唉……走吧,都快中午了。”我催促道。   “你不用化妆品吗?”她奇怪的问。   “我用那玩意儿干什么?”我说。   “但是你的皮肤那么好。”她羡慕地捏了捏我的脸,我有点别扭地转过身去,“好了不逗你了,看你害羞的,去吃饭。”   “沈侠……”   “啊?”   “你租的单身宿舍多少钱一年?”走出她所住的公寓时候我问她,单独拥有一处空间是我长久以来的想法。   “三百一个月,交全年的得三千吧。”她若无其事的道,我暗吸了口凉气。   “怎么?南妹妹也想单独租房子?也是啊,跟那些臭男生在一起脏死了,再说还那么危险。特别是你这样的美女。呵呵。”她笑的没心没肺。   我暗算了一下自己的钞票,除了这两天乱花的,加上奖学金也只有四百多元了。我叹了口气:“那么多钱。”   “可以找个人合租啊,才一百多。”沈侠眼珠转转,“最好找个帅哥合租,让我也沾沾光。”   “去你的吧。”我笑骂道,“那和不搬出去有什么区别。”   “问家里要点吧,我就不信你家里人忍心让你和男生挤一个宿舍。”她满不在乎道,“你家里也太狠心了吧。”   问家里,我怎么开口?想到家庭,我情绪猛的低落下去。如果老爸老妈知道他们的儿子莫名其妙的变成了女儿,不晓得会有什么感想。或许会疯掉吧。   默然的走了好久,我们进到校外一家叫“青云阁”的饭店。   “要个松鼠鳜鱼,大煮干丝,再来笼蟹黄汤包,一碗常熟莲子饭谢谢。”沈侠报出一串菜名后问目瞪口呆的我,“你要吃什么点啊。”   “呃……我要碗虾爆鳝面就行。”   服务员小姑娘在旁边看着我们忍不住的想笑,沈侠一脸不甘心道:“我现在正在节食,每顿只能吃这么一点,痛苦死了……你嘴巴张那么大干什么?开饭店的还怕食客少啊。”   沈侠这样做的后果是我们成为整个餐厅的焦点,其中有不少是惊奇,有一些惊艳,还有一些是色眯眯和贪婪的目光。我一一给他们瞪了回去,心虚的自然低下头来。   我的面很快的上来了,而她的还一直在做着。我看着她一脸的期待忍着笑挑起一颗洁白的虾仁放进嘴里,慢慢咀嚼并露出回味无穷的神秘微笑。   三十秒后,我的碗被她抢到自己面前。筷子上挑满面条,嘴里含糊不清道:“太过分了,美女了不起啊?凭啥先上你的,等下让你吃我的。这个我先解解饿。”   “是吗?”看着她的蟹黄汤包端上桌子,我立刻伸手连蒸笼一起抱住。一边敲打她的魔爪一边抓起包子向口中塞。   “过分……”她尖叫着来抢,然后每一道菜上桌都会成为我们拼杀的战场。周围人估计看的下巴都快掉了,有两个瞧起来好似想来搭讪的也石化在那里。   最后我们哈哈笑着付过帐挤出店门,沈侠呻吟道:“你个妖精,跟你一块我就没吃饱。好吃的都被你抢了。”   我拍着她的头嚣张的笑道:“别忘了是我付的帐,我是在为你的减肥大业做出不懈的努力啊。还有,大爷我是男的,不能叫我妖精。”   “你就是个妖精……南妖精……”她忽然停顿,开始露出花痴的表情,“你看……帅哥也。”   “帅哥不就在你旁边。”我嘀咕一句,目光朝她看的方向寻去,一个高大的肌肉男正向这个方向走来。虽然脚有点一瘸一拐的,还是难以掩盖满身的阳光气息。我看着有点眼熟,等到他走到近前对面时候才记起——不就是早晨被我踹了一脚那家伙嘛。   “好巧啊,南炎。”看到我后,他眼睛里闪过一道亮光,居然先冲我笑着打招呼,随后又仔细打量我一番,“你还是穿女装最好看。”   “呵呵……是……很巧啊。”我心道凉了。这下被人当人妖了,以后踢个屁的足球啊。   沈侠自从看见他那目光就一直没有离开过他的身体,放了半天的电才发现没有反应。瞅瞅我又瞅瞅那个叫周彬的家伙疑问道:“你们认识?”   “呵呵,我叫周彬,大三体教的。很高兴认识你。”他大大方方的伸出手,“二位美女还没有吃饭吧,赏个光一起去?”   “我们吃过了。”我老老实实的回答,身后却被沈侠恨恨的拧了一把。   “好啊,好啊,有帅哥请客真是求之不得。我们还没吃呢,一起去对吗?”她冲我眨眨眼睛,又露出威胁加企求的神情。   “那好……二位想吃什么?”周彬依然带着那种经典好人的微笑。   “麦当劳。”   我暗叹沈侠真是不简单啊。   大大的餐厅里,沈侠非要去二楼靠窗的座位,然后又是一通狂点。汉堡包,麦香鸡,薯条,波萝派,圆筒冰激凌……听的我在旁边连连皱眉,早知道这样刚才不抢她的食物了,这女人被我刺激的不轻。   “南炎你怎么不点啊?”周彬有点奇怪地问我。   “我吃过了,给我来杯红茶就行。”我笑笑,“你的脚问题不大吧。”   “没事儿。你今天早上差点就骗住我了,呵呵。”他扬起嘴角,“你是我见过踢足球踢的最好的女孩。”   “什么脚?足球?”沈侠听的一头雾水。   “没什么,东西都摆了一桌子了为什么不吃?”我反问,“不知道浪费是最大的罪恶吗?”   嘎吱嘎吱,咕嘟咕嘟,希里哗啦,可嚓可嚓……我悠闲地抿着红茶望着天花板上的装饰,听着他们吃东西的声音,真羡慕他们有那么好的胃口。因为即使做为一个男生的我,见了他们也得甘拜下风。   “对了,我还能进你们足球队吗?”我突然发问,吓了对面的周彬一跳,他好象刚才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而沈侠个花痴也在那样傻不啦叽的看他,我说怎么一时间没有声音了。   “恐怕不行,咱学校没有女生足球队呵呵。”他有点歉意的笑笑,“啊,不过你可以来跟我们一起训练的。”   “那样行吗?”我有点失望。   “可以的,我回去替你说说。”他拍拍胸脯。   从楼上向下望去,眼前是繁华的街景。名贵的轿车中不时走出各类精致的丽人,旁边或是便便大腹的中年男人,或是气质高雅的英俊小生。相伴相依着走入一间间我从未涉足甚至连想都不敢想的商店,酒吧,宾馆。这样的生活原来不都是我们的追求吗,拥有炙手的金钱,权势,美女。作为一个男人一生畚斗的目标是什么呢,女人呢?像我这样的人呢?我叹了口气,一股阴霾的情绪涌了上来。自从前两天,我一直被这种黑暗的心情左右着。   就在我出神的时候,一辆银白色的标致汽车缓缓停在麦当劳的门口,从车上下来一男一女,女的衣着华贵而不失青春,男的虽然只是简单的衬衣西裤却流露出莫名的高雅与精致。女孩挎在男人的胳膊上在别人羡慕的目光里走入店门。   林光,看到那个男人我的心里猛烈的一跳。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本以为从酒店逃跑后再也不会遇到他呢,看来上天还是不遂我愿。这两天我对他总是有丝莫名的歉意,可能是欠他的钱还有穿跑他一套衣服的缘故吧。忘了说了,那套香奈尔的亚麻长裙已经被我暴殄天物的扔在了祥和旅社的垃圾箱里。   溜!这是我第一个想法,可是周彬和沈侠这两头猪一点也没有意识到我的窘迫处境,依然对练着瞪眼神功。食物在嘴里嚼着估计都不知道是什么味道。而林光和那个女孩已经结伴走上了二楼。   “我要坐靠窗子的地方。”女孩撒娇的声音甜美到无以复加。   “那个座位有人了。”林光的回答仍然是那低沉温柔的声音。   我竭力的缩小自己的身体,装做仍然在欣赏窗外的景色,希望他不要注意到我这个“小偷”。   “咦……”我听到他发出一声惊异的声音。心中一凉,完了,被发现了。   “怎么了?”女孩子奇怪的问。   “没什么……我们坐这里吧。”   眼角的余光扫到他们坐到离我们四五张桌子远的地方,林光正背对着我。这让我心里多少有了一点安定。   “还没吃完吗?我先走了,下午还有课呢。”我小声的催促他们两个。   “哦对了,南炎。”周彬猛然的说,“你的手机号能给我说下吗,我问好了好告诉你。”   “我们大美女的号怎么能轻易告诉别人呢,你把手机号给我吧,到时间我们给你打电话。”沈侠在桌子下偷偷捏下我的腿,笑着大声道,“对不对啊南妹妹?”   “呃……随便吧。”我有点心不在焉道,此时我只想着早点离开这个地方为妙。   没心思看沈侠用“温柔如水”的目光逼迫周彬交出自己的号码,我急忙道,“还有点事情,我先下去了。”   悄悄瞄一眼仍安坐在位置上的林光,我轻手轻脚的走向楼梯。   “南炎,可以过来坐一下吗?”   柔和的声音在此时却无疑于晴天霹雳,我僵硬的转过身体。眼前正是那招牌般的笑容。   “她是谁?”对面的女孩带着很强的敌意问。   “一个朋友。”林光轻松的解释,然后面向一脸不甘与无奈的我问,“为什么要逃跑?”   “我……”我一时语塞。   “你是谁?想干什么?”周彬和沈侠看到我遇到麻烦也停下了进食走了过来。   “你身上有三百块钱吗?”我问沈侠。   “我没事带三百块钱干什么?”沈侠没明白我的意思。   “我有。”周彬把钱包拿了出来。   我一把抢过,从里面抽出三张粉红色的钞票递到林光面前道:“谢谢你那天为我付帐,现在我们两不相欠了。”   “你……呵呵。”林光呆了一下,忽然笑道,“你误会了,我不是问你要钱。我是问你那天怎么在宾馆怎么一个人走了,让我担心了好半天。”   石化,石化!另外三个人一齐定格在那里,女孩一脸怒色,周彬神情奇异,沈侠眼色暧昧。而林光此时似乎也发觉用词不当,俊面通红。   我目光喷火,如果手中有个几百斤重铁锤的话,我一定毫不留情的砸向跟前这个男人让他暴毙当场。   “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女孩最先回过神来,恼火的问林光,“这个女人跟你有什么关系?”   “女人?”我脑门上再次迸出火星。   “呃……对不起。”林光怯怯的避开我阴沉的脸和要吃人的目光,“大家先坐下,事情是这样的……”   他总算把事情的经过大概的给讲了出来,只是忽略掉我吐酒和换衣服的细节。然后道:“服务员告诉我后,我在你房间找不到人,又没见你留的什么信息,以为你出了什么不测呢。对不起。”   “哈,那人家把钱还你不就得了吗。你还自做多情什么,没看见人家男朋友在身边吗。”女孩尖刻的讽刺,在林光瞪了她一眼后气鼓鼓的闭上了嘴。但依然不给我好脸色。   “呵呵……我不会要这些钱的,我只是比较欣赏南炎小姐而已。不介意的话大家做个朋友吧,今天的餐费我出了。”他从口袋里取出三张名片,“这个是我的名片,如果以后能帮上忙的话我可以略尽薄力。   “不用!”我从牙缝里崩出两个字,把钱拍在桌子上转身就走,他以为他是谁?   周彬跟我一样黑着脸离开,沈侠却把名片收了起来,临走还对那个男人歉意地笑笑道:“对不起,我朋友今天脾气不是太好。以后有空的话再一起聊吧。”   “她以为她是谁!……哥~~~”身后是那个女孩前面不屑后面委屈的语气。不知道林光又说她了什么。   周彬在收银台付了帐,看着他变的空空如也的钱包我感激的道:“今天谢谢你,要不还不知道怎么办呢。你的钱我回去后还你。”   “别说的这么见外,我们不是朋友嘛?”周彬笑笑。   “怎么南炎认识的都是帅哥哦。”沈侠在一旁陶醉的说,“那个叫林光的看起来好有钱啊,一定是哪个企业家的公子。”   “我最烦那些仗着自己有钱就到处乱泡女孩的家伙,他们以为自己是谁啊?再牛比不还是用老子的钱。”我不屑道。   “呵呵,这点我和南炎看法一致。”周彬奇异的看了我一眼道,“不过现在不向钱看的女生太少了。”   “你什么意思。不是嘲笑我刚才拿了那人的名片嘛。”沈侠生气道,伸手掏出林光的名片,作势欲撕,想了想又把它塞进口袋,“算了,你们爱怎么说怎么说,反正我没南炎漂亮,也没人追。爱财一点也不算什么吧,嘿嘿。”   “唉,拿你没办法。”我叹息道。   续加第一季 九 贫穷美少女的打工生涯(上)   在沈侠那里换回我的男装后,我开始发愁钱的问题。   现金加上银行卡我只剩下四百七十五块三毛钱,还要还周彬三百。而我租单身公寓的想法自从看到沈侠的房间后就没有消失过,钱从哪里来?虽然我口气里对有钱人满是不屑和不满,但是有钱谁不喜欢。   沈侠似乎看出来我的心思,得意地扬扬手中的名片问我要不要,还说什么有钱的公子哥要是被我泡到那她也可以跟着看下富贵人的生活。我清高地摇摇头,一副倔强的神态走出她的门口。把满载而归的她关在室内。   打工,看来眼前只有这一条道路了。问家里要肯定不行,且不说我身体的变化他们无法接受,而且他们刚在几天前的月初给我寄过生活费,更何况我这学期又昏头昏脑的新买了电脑。家里资金肯定不会宽余,想想下岗的母亲和拼命工作的父亲,我忍不住鼻头有些酸楚。   但是我能做什么呢?家教肯定是不行,他们要的都是外语数学专业的人才,象我这样学旅游的估计那些人连听都没听说过学校还开设这个专业吧。   心神恍惚中我走到了挂着“大学生勤工俭学互助中心”大大牌子的办公室。这里就是学生们俗称“骗子基地”“吸血鬼中心”的地方。迟疑了一会我决定还是走了进去。   “这位男同学要找什么工作?……哦,是女同学。”胖胖的阿姨悠闲的坐在办公桌前,目光依依不舍地从电视屏幕上移开。从厚厚的镜片里审视着我这个落网之鱼。   “啊……我也不知道。”我坦然道。   “呵呵……第一次来吧,没关系,我给你介绍下我们的政策。”她热情的让我坐下,然后拿出厚厚的一叠文件,“我们中心不以赢利为目的,免费为大学生提供劳动中介和信息服务,旨在为我校大学生走向社会、勤工俭学搭起一座与家长和企业等社会需求沟通的便捷桥梁,助大学生、家长、企业一臂之力。我们助学中心自筹备以来,得到了市委市政府领导和团市委、市妇联等部门的热心关怀,得到了我市四所高等院校领导的鼎力支持,同时也受到我校大学生、用工单位及学生家长的热烈欢迎和极大关注……这些都是我们学生和就业单位签定的劳动就业协议。只要填好,我们就保证能给你找到你喜欢的兼职。而且一个月内如果不喜欢那项工作我们还负责给你调换。”   “恩。”我被她忽悠的头晕,她的话背诵的朗朗上口,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那么都有什么工作呢?”   “那看你喜欢什么了。”她又取出一个本子,指着让我看,“你看,可以到商场做促销,或者去商店当售货员,饭店当服务生……等等吧。我们市的人才需求量是很大的。你要做全职还是兼职?”   从她的口气里我一点也看不出报纸新闻上宣扬的什么就业形势严峻啦,数百万毕业生找不到合适工作的情形。   “兼职吧,周六周日那种。”我想了想回答道,“我还要上课,做全职恐怕不行。”   “那你看看这个,海霞商场招临时促销人员,是周六周日上班。要求形象好,口齿伶俐,开朗大方。”她翻了翻本子介绍道。   “那个……一个月多少钱?”   “这个按天算,一天十五元。你要是一个月都去的话,二四得八,八乘以十五得一百二十元。一个月一百二。”听了她的乘法口诀我居然还是有点佩服她了,本来据说这里的工作人员都是小学没毕业的,但是这个看起来不但毕业了而且数学学的还不错,是个文化人。   “有没有工资高点的?”我问,“我不怕辛苦,就是为了挣点钱。”   “哦……有的有的,我帮你找找。”她好象很怕失去我这个“顾客”,“看看这个行不?冰雨酒吧新招女服务员,要求高中以上文化程度,身高一米六五以上,有气质,灵活。相貌秀丽者优先考虑。工作时间是每天下午七点到晚上十一点。月工资七百加提成。”   “那就这个吧。”我连忙道,七百对于我来说真是个不小的诱惑。   “好吧,你先填下这个劳动就业合同,然后交五十元报名费。”她的脸快笑成了一朵花,“学生证带了吗?”   “带了……五十元?刚才你说的不是免费吗?”我真佩服自己的听力能在她连珠般的妙语中挑出这两个关键的字。   没想到她面不改色道:“是啊,我们是免费为大学生提供劳动中介和信息服务,但是要保证找到工作和签定就业合同就得收费了,因为我们中心毕竟需要有经费来运营啊。你看刚才我跟你介绍项目就是免费的内容。”   我感觉自己好象掉进了陷阱,但是她的话似乎又无懈可击。仔细想想还是算了,有了七百的工资还怕这五十白扔了吗。于是我爽快地交了钱拿出学生证签定了合同。   “南炎?……你学生证性别栏里怎么填写的是男性?”她有点怀疑地对照着我和照片。   “开学时候填错了,可能他们看我的名字象男生吧。”我说,“照片是我高中时候照的,怎么不像我了吗?”   “有点。”她把学生证返还给我,又写了个便条盖上章,“你今天下午到这个地址去找卢经理报到就行。”   “谢谢。”我接过证件。   “对了,如果你一个月以内仍然没有合适工作的话,我们可以退还你百分之三十的报名费。其他事情你不要再来这里了,有问题到我们总部XX街道办事处就行。”在我将要出门的时候她甩来这句话,“还有你的学生证最好到教务处再重新办理下,否则我们是不予受理的。”   “呃……”我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今天真正领教了“骗子基地”“吸血鬼中心”的实力。   “学姐,请问勤工俭学办公室是不是在这里?”走到楼下的时候一个小小的漂亮女生拦住我的道路问道。   “是的,不过建议你不要去。”我刚才经历触目惊心,对她劝告道,“这里面都是骗子。”   “哦~~~谢谢。”她仍然径直走上楼去。   又一个将要被骗的。   我给老二发了条短信,告诉他我有点事情让他帮我请下午的假。然后坐公交车直奔纸条上的地址。   冰雨酒吧看起来新开不久,里面的设施什么的也比我前两天去的浪人酒吧要低个档次,那个叫卢经理的老板是个四十多岁有点谢顶的胖男人。看到我的“推荐书”后道:“你气质不错,以后负责在门口迎宾吧。还有你的衣服以后不要穿这种中性的,要性感点的。一会到后面张姐那里领套工作服装,六点半上班。”   性感你的母亲,我在心里暗骂道,大爷可是男人。不过这个经理看起来并不好色,让我对他的印象稍佳。   “合同上不是说的七点上班吗?”我还是问了一句。   “合同是合同,我们酒吧讲究的是效率和服务。以后还可能加班到夜里一两点,不过会有提成的。”经理有点不耐烦的说,“如果你不想干的话可以回去。”   “好吧。六点半。”我潇洒地耸耸肩。   经理拨了个电话,不一会一个三十左右的女人走了进来:“卢经理好。”   “这个是新来的,叫南炎是吧。”经理挥挥手,眼睛继续盯在桌子上,“小张你带她去换上工作服。”   “好的卢经理。”   出门后我偷偷打量了下张姐,一套浅灰色的职业装,短裙恰倒好处地包住她丰满的身体,脚下是双尖尖的黑色高跟皮鞋。总体看来时尚而又不失稳重。只是脸上的脂粉有点多,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出一些。   “小妹妹身材挺高的,是哪里的啊?”她发现我正在偷看她,忽然饶有兴致地问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呢?”   “工大的。”我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出来打打工挣点零花钱。”   “呵呵……真是个单纯的孩子。”张姐仿佛刚发现我的长相,“你居然那么漂亮,老卢还让你去干迎宾。”   “迎宾怎么了?”我有点不明白。   “迎宾累啊,傻丫头。一站就是五六个小时还不能休息。”张姐仿佛很是义愤,生气道,“老卢眼光一向不错的,今天怎么看走眼了。等下换好衣服,我跟他说下让你到包厢干吧。”   “不不,谢谢张姐,我干迎宾挺好的。”虽然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不是真的好心好意,但是包厢里工作的女孩子经历我还是隐约知道点的。“我在学校是足球队的,站几个小时没有问题。”   “你真傻,包厢的工资很高的,而且还有小费。你不喜欢挣钱吗?”张姐有点奇怪。   “合同上的那么多就行了,呵呵。”我笑道,“没关系的。”   “那随你吧。”张姐不再多说什么,带我走向酒吧后面的一间库房,找出一套衣服扔给我道,“去里面更衣室换上吧。”   那是一套劣质的红色皮裙,胸部开的极低,下摆更短。好象设计者是为了更少的节省面料。   换上服装,我走出门,张姐正无聊地玩着手机游戏。听到我走出,目光首先盯到我鼓鼓的胸前,然后下移,最后停留在我的脸上。被她的目光扫射让我脊背上一阵毛毛的,有种什么都没有穿的感觉。她终于发出赞叹:“真漂亮,好身材。”   “张姐才漂亮呢。”我说,“而且很有魅力。”   “小丫头嘴巴真甜。”张姐笑道,“我不行啦,都老啦。”   “哪里啊,我看你最多二十出头。”我再一次的撒谎道,“要是我是男生肯定得追求你。”   张姐笑的弯下腰去,揉着眼睛道:“好了好了,你再夸我就该去上幼儿园了。咱们先去喝点东西,等六点人到齐了再开工。”   跟着张姐来到吧台前,她笑着问我:“想喝什么随便点,姐姐喜欢你,今天请客。”   “哟,张姐今天那么大方。不请我们点?”吧台里面一个留着红色头发的青年男子调侃道,“这位小妹妹真漂亮,张姐从哪里挖来的,介绍给我们认识认识。”   “滚你的,这是我亲妹子,人家是大学生,清纯着那。你们谁也别想打他的主意。”张姐笑骂道,“给我来杯马提尼。”   “护的还真结实。”男子一点也不生气,转头向我道,“你要什么?妹妹?”   “可乐吧。”我说,“我不会喝酒。”   “不会喝酒怎么陪客人?”男子有点惊奇,随后笑道,“这样吧,一杯白兰地,算我请的。”   “滚,别在这里烦。人家要可乐就给可乐,你小子在这里墨迹什么?”张姐嗔怒道。   “好的遵命。”男子冲我做了个鬼脸,“张姐厉害吧,我们都得听她的。”   “别听天明胡诌。”张姐冲我道,“他这人就是嘴贫。”   “我知道的。”我一幅单纯的样子道,“我看张姐就是好人,我信姐你的。”   拿饮料回来叫天明的听到我的话又是一阵夸张的大笑,张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咱们这酒吧不算很大,属于迪斯科舞厅吧和KTV吧结合的模式。有提供休息的闲坐区,还设有VIP包厢区,可以享有独立而不受干扰的空间。迪斯科舞厅内咱们还专门设有酒吧和者水吧负责向客人提供酒水服务。KTV你知道吧,是种在包厢里提供卡拉OK 、舞厅及酒水服务的形式。就是以单一封闭的房间,采用电脑点歌方式并以咱们的特定方式提供酒水。总之让客人玩的高兴就成。”喝饮料的时候,张姐开始跟我介绍酒吧的设置和作用,“虽然你是迎宾,但是也必须知道这些。因为人手不够的话你也要参与吧内的服务。”   “张姐又在教育新人啦。”叫天明的男子给其他人送完酒后又凑了过来,惊叹道,“这么漂亮的妹妹去做迎宾,你还真懂得浪费啊。”   “这位是齐天明,吧台的调酒师。咱们这里的酒水供应都是他负责。”张姐出奇地没有赶他。   “叫我天明就可以,虽然我在天黑的时候干活。”天明嘿嘿笑道,隔着台子向我伸手。   我跟他握了一下:“我叫南炎,叫小南或者小炎都行。”   “小妍吧,是开女那个吗?”天明邪邪的笑道。   “流氓本色。”张姐啐道。我一时没有意识过来,纠正道:“不是,是俩火那个。”   “那你可真够火的了。”   ……我才明白被他调戏了。   续加第一季 十 贫穷美少女的打工生涯(下)   六点的时候,我们这一组来工作的基本到齐了。迎宾的一色红色皮裙,跑堂的全是日式白色学生装。够BT,我在心里暗骂老板。   张姐在我们队伍前踱来踱去,扫视了我们一会严肃道:“这里的规矩我都讲过了,凡是客人的要求,你们必须尽可能的满足。有谁不懂事惹客人生气的话,我会上报经理扣你们的工资。还有做服务员的必须小心,打破东西的话要跟客人道歉,并且赔偿。”   “那他们要不规矩怎么办?”有个女生小声道。   张姐严厉的瞪了那个女生一眼,忽然柔声道:“没关系的,只要他们不危害到你的切身安全,让他们占一点点便宜算什么。不过要是真有客人做的过分了,你就来告诉我。我会处理。好了,都没什么意见的话,就开始工作了。我的话记住了吗?”   “记住了。”   “好的,开始工作。”张姐拍拍手。   我的工作其实很简单,就是保持着微笑向每一个进门的人问候一句:“欢迎光临。”向每一个离开的人祝福一声:“一路走好,欢迎再来。”如果看他不爽的话还可以偷偷嘀咕下“那您走好,下雪路滑,一脚蹬空,少俩门牙”之类自我娱乐下。偷空看看吧内,那些不得闲暇的服务员,我暗自得意,还是当迎宾爽啊。   但是不到一个小时,我就再没有开始的爽快感了。双腿开始发麻,看看对面的女孩,也是一脸僵硬的微笑,不停的交换着身体的重心于两条腿上。而吧内的人更加忙碌,因为客人正在增加中。天色慢慢暗下来,华灯初上,酒吧中央舞池也打开了闪光灯,响起震撼的重金属音乐。   “你们两个,别站了,张姐让你们去吧台帮忙。”有个服务员走过来向我们道。   “哦。”我们如获大赦,快步活动着已经快失去知觉的腿,能走的感觉真好啊。   端了几次酒水之后我发现这活也不好做,要走的快还不能让酒晃出来,简直就是耍杂技嘛。其实真正耍杂技的是天明,几个酒瓶在手中娴熟的抛来抛去,居然能兑出五颜六色的酒来。惹的我们一阵鼓掌。   “学姐,你也在这里打工啊。”有个穿白裙的小女生在偶尔的闲暇里向我打招呼道。   “啊。”我这才看出那女孩原来是下午向我打听“勤工俭学中心”的小女生。看来她是和我一样被忽悠了。   “受骗了吧。”我幸灾乐祸的笑。   “没有啊,感觉还行。”她羞涩的摇摇头,“就是太忙了,几乎没有空休息。”   “别聊了,工作。”我看到张姐走了过来,连忙低声道。   “2号包厢和4号包厢分别要两瓶威士忌和一打啤酒。你们给送过去。”张姐并没有责怪我们的偷懒,我稍稍安下心。   给4号包厢送完啤酒后,我靠在墙边揉发酸的胳膊,看来真是不行了。变成女生后我居然变的这么娇弱。   那女孩怎么还没有出来?我奇怪地走到2号的门口,里面传出哈哈的笑声和那个女孩呜呜的挣扎声:“我不会喝酒,我是学生,你们放过我吧。”   “学生,老子最喜欢搞学生了。”一个粗粗的嗓音道,“乖乖给老子喝了,有小费给你。”   “对啊,喝喝。喝完再陪虎哥玩玩。”有人淫亵的起哄。   我立在那里,怎么办?走开吧,反正不管你的事。一个声音道,你进去说不定也得把自己丢在里面。   你还是个男人不?另外一个声音愤怒的抗争,不会身体变成女人连性格也变了吧。   想逞英雄吗?别忘了你只是个软弱无能的学生。第一个声音嘲笑道,这不是个产生英雄的时代了。   两种声音在脑子里乱成一团,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竟然在瑟瑟的颤抖。   “放开我妹妹!”不知什么时候,我竟然走进了房间,声音大而颤抖,连我都吓了一跳。   里面的人显然也吓了一跳,一个光头正在扯那个小女生的衣服,听到我的喊声一脸怒气的转过身来。   “原来是个女人,搞的老子酒都洒了。”光头整整衣服安然坐下,那个女孩瞪着惊恐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   “看你长的还不错,过来陪老子喝几杯就放了你妹妹。”光头冲旁边的人示意下,有人立刻把酒倒上。有个人嘿嘿笑道:“虎哥好福气,这个姐姐要比妹妹漂亮多了。”   “先让我妹妹出去,喝多少我都奉陪。”我索性把心一横,冷冷道。   “好,我虎哥就喜欢你这样的。”光头把酒杯一放,“先喝这一杯我就放你妹妹。”   “希望你说话算话。”我端起那杯高浓度的威士忌,仰面喝了下去。   “爽快!”光头拍拍手,冲旁边道,“让那个女孩走。我虎哥说话从不反悔。”   “谢了。”看着那个女孩出门,我也举步向外走。   一个男人站起身挡在门口,把我重重一推:“怎么?有胆量进来没胆量喝酒?”   “把门锁上,别让无关的人再进来。”光头露出淫笑,“坐过来吧美人,你让她走了你就得陪老子喝个痛快。这是我的规矩。”   “我喝一杯你喝三杯?”看门被锁上,我只希望那女生能赶快叫张姐过来。而我能做到的就是尽量拖延时间。   “错!是我喝一杯你让我摸一下。哈哈……”光头的目光紧紧的盯在我的胸口上。那几个人也嘿嘿的笑起来,“美女,能被虎哥摸是天大的福份啊,有多少女人想让摸还不摸她呢。”   “那好,我先喝酒。”我走到桌子旁边拿起酒瓶。   “对瓶吹?够豪气。”光头一举大拇指。   我冷漠的笑笑,一瓶子砸在桌角。在众人大惊失色中举起尖利的碎玻璃瓶对准我的脖子:“让我出去。”   “你做什么?”光头大怒道,“你懂不懂规矩?”   “我是新来的,希望各位大哥能高抬贵手放过我。”我声音干涩而颤抖,“我想你们也不想看到流血吧。”   “小炎你在干什么?”房门被钥匙打开,张姐和天明惊讶地看着视死如归的我。   张姐走过来一把把瓶子抢了过去扔在地上,冲天明道:“把她带到我办公室好好教训教训她,等下叫个服务生来打扫下,瞧她都干了什么。”   天明默然的拉住我的手把我拽出包厢,里面张姐在不停的道歉:“对不起虎哥,这女孩才来不认识你,我替她给你道歉……”   “看不出你倒挺烈性啊,虎哥也敢得罪。”走了一段路,天明忽然笑笑道。   “那个光头?他是干什么的?”   “老板吧,是这里的熟客,不过不知道具体做什么生意的。反正没有人敢惹他。”天明小声道,“你别怕,张姐还是护着你的。先到她那里歇歇压压惊吧。”   坐在张姐的办公室里,我的双腿还是弹琵琶般抖个不停。天明给我倒了一杯水,又安慰了几句走出去了。我端着水杯回想刚才的事情,越想越怕。这些事情就算我是男生时候也不敢做吧。   半晌,外面传来高跟鞋清脆的咯哒声,张姐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张姐,对不起。”我连忙站起身,低头道。   她没有理我,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手支在头上。我忐忑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她仿佛做了什么决定一样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样东西走过来递到我的手中:“给你。”   我低头,原来是张五十元的钞票。要炒了我吗?   “明天继续来,我提拔你做你们这一组的领班。这是我个人奖励你的。”张姐拍拍我的肩膀,“不过以后不许这么冲动了,乱砸东西怎么好?”   “为什么不开除我?”我红着脸嗫嚅道。   “胆大心细,又仗义。还有一张漂亮的脸蛋,我开除你做什么?”张姐忽然笑了起来,“你的脾气简直和我年轻时候一模一样。臭脾气,臭死了。”   “才不呢,你才比我大几岁啊就倚老卖老的。”我看风波已经过去,也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   “好了,小丫头又开始贫了。”张姐捏捏我的腮帮,“时间不早了,你去后面换换衣服早点回去吧,记住明天下午六点前来啊。”   “好的,谢谢张姐。”我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后果,捏着五十元钱如在梦里。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我接通了,原来是老二:“你怎么一晚上不见踪影啊?干什么去了?”   “我在打工,你骑车来接我吧。”   续加第一季 十一 畸形的爱恋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我轻轻吟着这首古诗,天空中一轮圆月把溶溶的月华洒向人间,让所有的霓虹灯光都黯然失色。街道上静静的,居然没有车辆往来。微微的凉风吹过,树影轻摇宛如梦境。想不到浮华喧闹的都市竟也有这温柔娴静的一瞬。   一阵咣啷啷的自行车声音很不和谐地破坏了这刻的宁谧。老二从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到处都有声音的车子上跳到我跟前。居然还是被老大称为“白公鸡”的那套打扮,只是旅游鞋换上了皮鞋。   “你怎么老是神出鬼没的?”他生气道,“我差点就报警了知道不知道。”   “唉……不解风情的傻瓜,这样好的月夜你应该骑慢一点才对。欣赏风景,欣赏,你懂得么?”我叹气道,“让你学咱们这个专业真是TMD不幸啊。”   “???……没发烧吧,”老二迷惑的挠挠脑袋,伸手探向我的额头,“你又喝酒了?不是病才好吗?”   我伸手挡掉他的爪子,骑到后座上,“喝了点,是意外。跟你丫探讨美学完全是对牛弹琴。”   “对,牛弹琴。”老二难得地幽默了下,“坐好了,走咯。”   吱嘎作响的自行车穿行在幽暗的小巷,这里离学校还有很长的路。我慢慢闭上眼睛,听着风声掠过脸颊从耳边呼啸而过,心中一片空明朗然,所有的烦恼仿佛被这月夜涤荡的干干净净。   “月真的好美……”老二喃喃道,“南天之月,南月。”   我差点没从后座上跌下去,这小子在想什么?   老二忽然回过头来,带着怪怪的表情看了我一下,疑问中又满是肯定:“小南,你是就是南月。对不对?”   “你丫说什么那?”我咬牙冲他挥了挥拳头,“看上我堂妹就直说,别作出一副让我恶心的样子。”   “其实昨天你回来我就看出来了,那天在天涯海阁包间里的也是你。”老二低声道,“不要再骗我了好不好?告诉我,你是南月。”   “你丫太过分了。”我忿忿的跳下车子,“再这么说我们不再是哥们了。”   “……”老二的脸抽搐了一下,把自行车停下,缓缓的走向我。   看着他身体的阴影逐渐笼罩了我的周围,四周忽然变的寂静无声,月色也惨白寒冷到极点,我下意识的伸手抱在胸前:“你……你想做什么?”   老二苦笑了一下,把身体背向我道:“你现在的样子跟女生有什么区别?是在害怕我吗?”   我努力的咽下口唾液,调整下思绪冷冷道:“老二,不管我样子怎么变化,我的心还是男人的。所以……我希望你能尊重我。”   老二轻轻哼了一声,跨上了自行车:“走吧。”   两个人各怀心思,竟是一路无话。站立在宿舍楼长长的阴影里,老二放好车走到我旁边问道:“还有勇气上去吗?”   是啊,我还有勇气再去面对吗?   “我明天会从宿舍搬出去的。”我淡淡道。   老二的神色黯然下去:“是因为我吗?”   “不是,你觉得我还能继续和你们生活在一起吗?”我抬头去看天空,月亮却被楼群遮掩着。   “对不起,小南。”他低语,“你今天晚上不要回去了吧,我会跟他们解释的。”   “老二~~~”看着他迈着沉重的步履走上台阶,我叫了他一声。   他回过头。   “我们还是哥们对吗?”我迟疑着说。   “哥们?……呵呵,算是吧。”   举步向校外,身后却传来脚步声。   “你跟来干什么?”我警觉地看着走过来的老二。   “呃……”老二抓抓他的红毛,不好意思道,“楼门锁了。我跟你一起出去吧。”   祥和旅社,我不知道自己为何又来到这家旅馆,老板习以为常的迎接着这两个不速之客。   “两个单间。”我说。   “没了,就剩一间了。”老板有点好奇地偷偷打量我和老二。   “那我再去别的旅馆看看。”老二道。   “算了,一间就一间吧。”我面无表情道。   “小两口闹别扭了?”老二去拿钥匙的时候我听到老板对他“善意”的询问,“对女孩多照顾点,没事儿的,过一晚上就好了。”   只有一张床,老二有点束手无措地看看我。   “睡觉吧。”我冷冷道,“明天早上还有课。”   “睡……哪里?”他颓然地问。   “你睡床,我睡沙发。”我说,“你块头那么大,两个人能挤下么?”   “算了,你睡床吧。”他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我熬一晚上就好。”   “你说的最好不要反悔。”我脱掉鞋子爬上床,和衣躺下。   “恩。”他答应了一声。   我拉上被子,任无名的烦恼将自己淹没。   “小南……”他试探的问了一声。我没有回答。   我听到他沉重的叹了口气,然后是一声轻轻的火机喀哒声。一股刺鼻的香烟气味在室内弥漫开来。可能他也在烦闷,任谁发现自己同宿舍一年多的朋友忽然变成了女生都不可能会轻松的面对。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忽然想起一千多年前的这首古乐府来。木兰的处境应该和我此时一样的吧。但是在那个年代,她成为了英雄百代传流,而我恐怕要背着人妖的称号在以后的日子臭名远扬。   烟味越来越大,我忍不住咳了一下。   “小南……”老二慌张的跑过来,“你哪里不舒服?”   “把窗子稍微开点,我呛。”   老二掐灭了香烟,打开窗子后并不离开,反而带着温柔的神色坐到床沿。   “你要睡吗?我起来你睡吧。”   “不是的。”他按住我正要坐起的身体,好象第一次看到我般仔细观察我的脸。   “老二……”我颓然躺下,闭上眼睛,“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好吗?”   “你……承认了?”他语气中带着惊喜。   “不承认又怎样?”我平淡的说,“你不是还要追查吗。”   “对不起……”他放开我的肩头,沉默半晌忽然道,“我喜欢你。小南。”   “谢谢,那样只能让我感到对自己的恶心。”   “别这样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装扮成男生。或许有你的苦衷。”老二的声音里突然充满前所未有的诚挚和信心,“但是我真的喜欢你。”   “从什么时候开始?”   “第一次看到你穿女装出现在我面前时候。”   我沉默了。   “以前……我真的当你是哥们儿。但是当知道你是女生后我没办法再保持以前那种心态跟你交往。我想关心你,疼爱你,分享你的欢乐和痛苦……”   “还有秘密,对不对?”我说。   “对不起。”他慢慢的挤出这句话。   “好了,睡觉吧。”我无力的挥挥手,“我不想再谈这件事情。”   “我有个要求。”他迟疑着问,“我能吻下你吗?”   “你不感觉到恶心吗?”我睁开眼睛,发现他竟然脸色涨红,额头还沁出了汗滴。   “不!”   “可是我感觉恶心。”我冷冷的直视他的目光。   “对不起。”他羞怯地把脸转向一旁。   “别说对不起。”我再次颓然的闭上眼睛,“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室内好象猛然的暗了下去,我在被底捏住紧紧的拳头。感觉到两片冰凉的嘴唇似乎在我前额碰触了一下,一串温热的液体从我眼角滑落。   又是那个飘着雪花的梦境,不过这次小女孩多了个男孩的玩伴。   “妹妹……”仿佛很久远的呼唤响在耳边,呼啸的风声瞬间抹去了那个小男孩的面庞和声音。   “哥……”我猛然惊醒,泪流满面。   窗外,风声呼啸,雨水哗哗的浇下。不时闪过狰狞的闪电,然后就是震耳的雷声。   室内,电视早已没有了节目,一片安静的蓝色映照在斜躺在沙发上打呼噜的老二身上。   我走到窗边拉上玻璃,看了下熟睡的老二,抱起被子轻轻盖在他的身上。   “谢谢你,你是个君子。”   我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   续加第一季 十二 忽然昏倒的女孩   在老二的帮忙下我把行李搬到了单身宿舍,就住在沈侠的对面。看到他后沈侠依旧露出女色狼惯常的花痴目光,老二走后她凶狠的把我压在床上逼问他的手机号码,在被压的几乎窒息之后我缴械投降,她喜滋滋的跑回去拿着本子记录。我暗地瞄一下那本子上记录了足足有十来页号码和人名吓了一跳,原来这厮还有此类的爱好。   不知道老二是怎么对宿舍说的,大家并没有对我的离去表现出太大的惊奇。老大和小强礼节性的发了短信问我新地方合不合适,能不能住习惯,而且随时欢迎我回到宿舍。老大还问我装了网线没有,让我别忘了准时上网和他一起游戏,这个游戏狂人。   过后的几天里,我还是穿着男装按时上课,并在六点多的时候去酒吧打工。这个身体也在慢慢的熟悉当中,除了每天早晨去洗手间的时候仍会怔怔的对门口的“男”“女”愣神上几秒钟外,我已经习惯了别人奇异的目光。   交过一个月的房租后,我的身上只有一百多元了。这意味着我必须更加努力的工作,因为张姐答应我会在工作半个月后给我预支工资。   我们组的人数少了几个,其中有那天被光头调戏的女孩子,大约被吓坏了吧。服务员少,我们的工作更加忙碌。我只是名义上的领班,张姐作为经理助理事情太忙,我的职责就是负责服务员的考勤,检查她们的仪表、仪容,做好酒吧营业前准备工作并且督导她们的服务,还有就是对客人的问题、投诉和要求应作出反应。客人多的时候我也得参加招待客人,问他们有什么需要。   那个叫虎哥的光头其间来过一次,不知道是没有认出我还是张姐的面子在那里,他们对我并没有什么不轨。   总之看起来,我生活的一切好象又重新走上了轨道。   周六的晚上,我照例在冰雨酒吧忙碌着。身上换了套紫色的女式西装工作服。虽然质地依旧很差,但比起那些暴露的衣服已经能让我接受了,九点多往往是酒吧最热闹的时候,十几个女孩子穿花蝴蝶般在吧内穿梭还是有客人提出抗议说给他们上饮料太慢。我一边道歉一边忍受着他们不满的话语,面部早因为不断的赔笑而变的酸疼。在这个时候外面又冲进一群孩子,虽然只有高中生的年龄,可是男孩子个个都染着朋克般的头发穿着前卫的衣服。女孩子的穿着则极为暴露,睫贴和眼彩在舞台的冷光下闪烁。   “嗨,先给我们上一打啤酒和两瓶干红。”他们在角落坐定后一个女孩子向我招手。   “好的,稍等。”我吩咐一个服务员去拿酒后发现这个女孩有点眼熟。   她正兴高采烈地给周围的人讲话:“你们不知道我哥有多搞笑,居然看上个大学生哈哈……那个女人土里土气还穿的跟个鸡似的我就没看出来哪点好……妈的她脾气挺还大,在我面前跟我哥撂面子,不认识我林大小姐啊。”   林光的妹妹,我忽然认出她就是那天在麦当劳坐在对面的女孩子。果然还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哈,我冷笑了下走开了,不想再听他们侮辱我的话。其实我怕自己再听会崩溃下去,跟个鸡似的,长这么大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骂我。   可能酒堵住他们的嘴巴了吧。再转过来的时候我奇怪的发现他们如此的安静,几个人神神秘秘的趴在一起,那个泼辣林家女不知去向。   “行不行啊,会不会出问题?”有个男孩胆怯的道。   “怕什么?我哥哥吃四颗都没事,我这次好不容易偷他的,你他妈别给我浪费了。”另外一个那孩低声的骂骂咧咧,“等会儿哥几个看看热闹。”   我看着他们小心翼翼的把一包药丸放进空着位置的一杯红酒中,可能是迷幻药吧。张姐说过不让我们管这些客人的事情,给那个大小姐一点教训也好,我恶毒的笑笑。   室内的灯光猛然变的激烈而闪烁,同时DJ播放出震爆的乐声。在缭乱的幻彩中众人从座位上涌入中央的舞池。两个新来的女孩服务员好奇地看着这一幕,完全忘记了手中的托盘。   “好看吗?”我微笑着扶正她们的盘子,“小心点,破了可是半个月的工资哟。”   “南姐。”女孩们羞涩道,“他们跳的真好,我们能上去吗?”   “恐怕不行。”我柔声安慰道,“先工作吧,注意点盘子。等闲下来再说吧。”   坐到吧台前,天明给我递来一杯可乐:“小炎是越来越熟练了,有张姐的风范呵呵。”   “谢谢你天明。”我接了过来,诚挚的道,“那天要不是你和张姐……”   “都别说了。”天明摆摆手,低声道,“那个叫虎哥的不是什么好人,前几天张姐是帮你挡下来了,不过你还要自己小心。他看起来不象是善罢甘休的人。”   “我记住了,谢谢你。”   “呵呵,你先坐吧,我先去那边。”   天明走开去,有个客人招他去调酒了。揉揉发酸的双腿,我无聊的将注意力投向乱舞的人群,以前从未来过这类地方,而且我的经济条件也不允许。酒吧,宾馆,俱乐部……难道有钱人都是这样的娱乐吗?我想起家里的父母,我们最大的欢乐就是能够在闲暇的时候大家相伴去郊外或者公园走走。记得第一次看到无垠的油菜田和麦田时候,我兴奋的将身体埋藏在新绿的禾苗与清香的泥土中久久不愿爬起。这群跳着舞吃着面包喝着牛奶长大的人们大概根本不知道麦苗的摸样吧。更不用说亲眼体会那动人心魄的漫野金黄了。   但是爸爸妈妈,我们还有机会一起去春风中的郊外放风筝吗?还有机会坐在楼下的公园看那渐落如血的夕阳吗?   忽然有一阵惊呼声传来,舞池中的人群骤然散开,把我从深思中惊醒。DJ莫名其妙的停下音乐。我在嘈杂中拨开人群走入舞池,只见一个熟悉的漂亮少女正躺在地上抽搐,口中不停的流出白色的涎沫。跟她一起的少年早已不见踪影。   “怎么了?”   “谁知道,正跳着她忽然就倒下了。”   “去叫酒吧的管理者。”   “送医院吧,赶快。”   “你送去吧……还是个美女呢。”   “去你的,你不是喜欢英雄救美吧。”   ……   我看了看周围的或漠然或惊奇或看热闹的男人们,拿手机就拨张姐的电话。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机械的声音如以往的冷漠,我叹口气收起手机走上前抱起地上仍然不停抽搐的女孩。   “跟张姐说我去医院了。”我在酒吧门口对一个服务员道,然后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医院。   “她怎么了?”在急诊室等了半天我抓住一个走出来男医生。   “服用苯丙胺类兴奋剂过多导致的重度中毒。”医生用惯有的冰冷语气告诉我,“已经送往重症监护室了。”   “那是什么意思?”我不解的问。   “就是摇头丸。”医生不耐烦道,“她需要立即进入ICU进行密切观察,你是他同学吧?赶快通知她的家人来交费治疗。”   他边摇头边叹息着走了:“现在的年轻人啊……”   我想了想拨通沈侠的电话:“还有林光的电话吗?给我说一下。”   “怎么想钓那个公子哥了?”沈侠依然在耍贫,“你准备给我什么好处?”   “我Cao,人命关天。你丫别给我找抽啊。”   “好了,美女你厉害行了吧。”   “林光,你妹妹在市第一人民医院,你快来。”   “你是谁……好的我马上去。”   仍旧是那辆银白的标致车,林光看来是没有想到打电话的人是我。俊美的面庞上写满惊讶:“南炎你怎么在这里?”   “我送你妹妹来的,她不知道吃了什么,在酒吧玩的时候忽然就昏倒了。”我指指里面,“她现在在急救,你去交费吧,我还要回去上班。   ”   “等等,上什么班?”他正要往里冲,又停下了。   “这好象不关你事吧。”我翻了翻眼睛。   “不是,你等下能陪我一起去看看她吗?我想知道下事情的经过。”林光恳求的看着我,柔软的眼神估计能融化任何一个女人。   心中无由的一颤,我的手已经被他拉起。   呸呸呸!!!我一阵厌恶,连忙甩开。他仿佛受伤般不解的看着我。   “……就是这样。”为他妹妹交过治疗费后我简单地把事情经过告诉了他,林光的眉头已经拧成了一团。   “我早告诉她不要跟那群人混在一起。”他的声音因为发怒而显得嘶哑,“她根本就不听我的。”   “可能是还小的缘故吧,现在这个年龄应该正是叛逆的时候。”我在干什么?居然在安慰他,并且跟那个泼辣的女孩开脱。   “哼……我会追查这件事情的。你刚才说你在酒吧打工?”他冷哼了一声,却忽然柔声问我。   “怎么?”我直了直身体道。   “那种地方你还是不要去了,人际关系太复杂。”   “你在给我建议吗?谢谢不用了。”我冷笑了一声,“我缺少的东西很多,但是我不缺少建议。”   “……”他沉默了一会仿佛在自言自语道,“你好象很讨厌我,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为什么呢?我也不知道,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把我当成女生对待吧。而且是那种除了脸蛋外什么都没有的女生。   一个白衣护士从重症监护室中匆匆走出:“林明明的家属在哪里?”   “我就是。”林光从椅子上站起,“我妹妹怎么样了?”   “还在昏迷中,不过已经经过洗胃和静脉滴注控制了毒性。”护士好象对这个帅男人不怎么感兴趣,用职业的口吻道,“你们来交下住院费   ,病人还需要继续进行临床观察来监测呼吸、循环及肝肾功能。”   “好的。”林光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旁边的我。   “我要回去了。”我耸耸肩头。   “等等……”他好象思考了很大一会才道,“请不要给任何人说起这件事情好吗?毕竟明明还是个学生。”   “我没有那么八婆。”我冷笑道。   手机显示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我给张姐打了个电话,简要地说了说今天的事情,只是略去了林光和他妹妹的名字。   张姐好象司空见惯的模样不是很在意,只是告诉我处理的不错,然后让我回学校去,明天记得来就好。   我看了看天空,月色似乎没有昨天的明亮。昏黄的挂在东天,好象蒙上了一层灰土。   续加第一季 十三  林少的宴请   迷迷瞪瞪的度过了周日,周一上午的旅游美学欣赏课我上的索然无味。这节课讲的是古诗词,中学时代的诗词解释早让我们对此类东西深恶痛绝。看看周围,每个人都干着自己的事情,根本没有人听讲。   “这是一首咏物词。在词前有小序说‘太和五年乙丑岁,赴试并州,道逢捕雁者云:今旦获一雁,杀之矣。其脱网者悲鸣不能去,竟自投地死。予因买得之,葬之汾水之上,累石为识,号曰雁邱。时同行者多为赋诗,予亦有《雁邱词》。’”年过半百的老教授丝毫没有受到我们的影响,径自动情地讲着“这就是说,大雁殉情的事强烈的震撼了他,所以在词的开篇,便陡发奇问,破空而来。作者本要咏雁,却从‘世间’落笔,以人拟雁,赋予雁情以超越自然的意义,想象极为新奇。也为下文写雁的殉情预做张本;古人认为,情至极处,‘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生死相许’是何等极致的深情!”   问人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是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   千山暮景,只影为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   荒烟依旧平楚。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自啼风雨。   天也妒,未得与,莺儿燕子俱黄土   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   狂歌痛吹,来访雁丘处。   “遥想双雁,‘天南地北’冬天南下越冬而春天北归,‘几回寒暑’中双宿双飞,相依为命,一往情深。既有欢乐的团聚,又有离别的辛酸,但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把它们分开。而‘网罗惊破双栖梦’后,爱侣已逝,安能独活!于是‘脱网者’痛下决心追随于九泉之下,‘自投地死’。这又是何等的人间至性……”老教授取下眼镜檫檫,颤颤继续讲解。   是吗?我问自己,这世界真有永恒的爱吗?除了血缘上的亲情,我根本不相信什么海枯石烂的诺言,更不用说同生共死了。我以前高中的女友,多么单纯的一个人啊,整天沉迷于影视和言情小说中的完美爱情。常常讲着要和我“执子之手”“共饮一江水”,最后还不是在那个有钱又成绩优异的小白脸的追求下跟他共饮洗脚水去了。   “哇……老师讲的不是《神雕侠侣》中李莫愁唱的歌吗?”有个沉醉于武侠小说中的牛人猛的来了一句,惹的周围一片哄笑。   “既然同学们对元好问的摸鱼儿不感兴趣,那么我们来讨论下〈〈神雕侠侣〉〉中李莫愁的长歌当哭吧。”老教授终于无奈地看了看他的学生。妥协了。   “无聊。”我心说。   手机忽然一阵轻轻的振动,我俯下身体避开讲台上教授的目光掏出看了看,是个陌生的号码。   “谁呀?正上课呢。”我不满地问。   “南炎吗?我是林光。明明已经脱离危险了,我想谢谢你,中午请你吃饭怎么样?”他语气里满是期求,看我没回答又急急的道,“我只是想替妹妹感谢你下,没有别的意思。”   “哼……”正要挂上电话,手却不小心碰到口袋里的硬币。我捏了下扁扁的荷包,一个坏坏的想法开始浮上来。   “好吧。”我干脆的答应。   “那好,我去接你。”   从桌子下钻出来,发现不远处的老二正用奇异的目光看着我。自从那天晚上后他好象一直在躲着我,正面碰到也只是低声打个招呼就匆匆离开,难道知道了我的身份连朋友都没得做吗?   我冲他鼓着腮帮,嘟起嘴巴用口型骂道:“你丫看什么看?”   没想到适得其反,他完全定格在那里。这家伙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下课后,我立刻冲出门去。手机响起,林光柔柔的声音道:“我在学校门口。”   “等我。”   把书往老二怀中一递跟他微微一笑道:“先帮我带回去。”   再次定格,我没那么大的魅力吧。不想看到他再一次次的石化。我快步向外走去。   依旧是那辆白色的法国标致在阳光下闪着光芒,林光一身休闲西装斜斜的依在车身上,倾长的身材和英俊的容貌惹的许多女生驻足观看。   我走到他的身旁拍拍这个依旧把目光投在来回的人流中的家伙:“嗨,看什么哪?我们学校的美女多不多?”   “不多,啊多……”他这才发现我的存在,满脸惊讶道,“你怎么穿了身男装?”   “个人爱好。”我故意转了下身体,手捏在棒球帽沿摆了个POSE,“帅吧。”   “呃……帅。”他差点呛着。周围人估计呛到的更多,没人会想到这帅哥接的居然是个男生吧。   “想吃什么?”等我坐好后,他缓缓发动了车。   “哪里最贵就去那里吃吧。”我说,“你不是要感谢我吗,我看看你的诚意。”   他再次呛到。   “我有个好朋友新开家西餐厅,我们去那里吧。氛围挺不错的。”   “随便你了,反正我也不懂,你想怎么糊弄我都行。”   他决定不再理我,可能是发觉了跟我说话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吧。脸红红的只顾开车,刚才两下呛的不轻。我也正安得悠闲,躺在柔软洁净的靠背上听着轻音乐闭目养神。   车无声的停在一家叫做“云间”的西餐厅前,白衣的侍者礼貌热情的打开车门:“林少你来了,这次几位?”   “两位……”我跳下车说。几个人张着嘴巴看着我,怎么没见过穿运动服来吃西餐的吗?   “看来你经常带女人来这里哦。”我跟在林光的背后轻声道,“他们对你这么熟悉。”   他正要上楼,差点被楼梯绊了个趔趄。   “不……不是的,是跟几个朋友来过几次。都是谈生意。”他连忙解释。   “其实你不用这么慌乱的。”我捉狭的笑道,“跟我又没什么关系。”   走入餐厅,我才发现这居然是按照19世纪末特有的法国浪漫派风格布置的西餐厅,装璜着古典高雅的木雕、别致的粟树叶形吊灯,乐池内小乐队演奏着古典的名曲,服务员都是身着燕尾服的小伙子。按照书上说这应该是马可西姆餐厅的传统,让顾客先饱眼福,再饱耳福,后饱口福。慢慢品味一份耐人寻味的古典浪漫。   “这里居然有马可西姆式的餐厅?”我忍不住的嘀咕道。   “这位小姑娘好见地。”有个人轻轻的拍掌道,“林少来了,还不给我介绍下旁边的佳人?”   “这位就是我刚才提过的好朋友,苍云,这家餐厅的总经理。”林光微微一笑向我们介绍道,“而这位,我新结识的朋友,南炎。”   厅里快步走出的年轻男人微笑着站在我们面前,外面的光线似乎都照耀在他一个人身上。我本以为一个能开设这样餐厅的人至少要是四十岁以上的中年人呢,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年轻。他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很简朴的西装却裁剪的极为得体,虽然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但是可以想象到它的名贵。   看到那个男人的面庞时,我心中莫名的跳了一下,脑海里出现的却竟然是红楼梦第三回中的句子:“黛玉一见,便吃一大惊,心下想道:‘好生奇怪,倒象在那里见过一般,何等眼熟到如此!’”,但随即摇摇头把这个可笑的念头甩出九霄云外。我怎么可能认识他。   年轻男子跨前一步道:“我是李苍云,小姑娘有点眼熟,我们以前见过面吗?”   林光似乎有点奇怪他的举动,不自然地笑笑道:“不太可能吧,我才见过她没几次。你刚从韩国回来又怎么可能?”   “没有吧。”我说,“我叫南炎,不是小姑娘。”   “呵呵……没有关系。”李苍云随意笑笑,还是多看了我一眼,“林少好久不来,我们餐厅又新添了几道菜式,要不要带南炎小姑娘尝尝?”   二楼的光线居然很幽暗,洁白的桌布上摆放着鲜花。桌上还有银色烛台和红色的蜡烛,营造出种淡雅而浪漫的气氛。   “搞什么……”我心中暗自倒霉道,“怎么弄的跟情人约会般。”   “二位想吃什么?”等我们坐下后,李苍云居然拿过来菜谱做服务员状问我们,眼睛里闪着狡黠的笑意。   “我不懂,你们点吧。”我摆摆手道,“这是我第一次沾林大少的光进西餐厅。”   “你不是说有新添的菜式吗?端上来看看吧。”林光笑道,“你还是跟在国外打工时一个样子啊。”   “本行嘛。”李苍云自信的微笑,“那我就做主替你们点了。”   白菜薄荷、草莓黄瓜、菠萝莴笋,头盘菜就是这些。吃西餐的礼节是什么呢?我仔细想了想,还是记不起书上那一条一条的规矩。看看红黄白绿的餐盘又看看正襟危坐在那里的林光,我终于忍不住瞪眼敲了敲桌子:“吃啊,难道这个是用眼睛看的吗?”   “啊……女士优先。”      刚把开胃酒拿来的李苍云看看正一脸尴尬的林光摇摇头笑道:“南炎第一次吃西餐,你就别拿出平常那一套了。还是随便点吧。”   “我先随便吧。”我才不管什么左右手刀叉勺,伸手捏了一颗草莓抛进嘴里,“苍云大哥你也别跑来跑去了,坐下一起吃吧。”   “好吧,第一次吃西餐的时候我也讨厌这一套。”李苍云放下饮料冲我笑道,“你们先用,我去吩咐他们慢慢上就来。” 第二道菜是盆我看不出什么材料的汤,但是白瓷汤盆里清亮亮的颜色给人很悦目的感觉。   “法式洋葱汤。”李苍云一句话让我伸向汤盆的勺子无力的垂下。   “呵呵……我知道有的人不喜欢洋葱。没想到你也不喜欢,让服务员换盆吧。”   “不用了,我饿了,上主菜吧。”我根本不顾及林光吃了苦瓜般的面相,用勺子敲敲汤盆道。   “好的。正好我也饿了。我去让他们把副菜和主菜一块上吧。”李苍云宽容的道。   “现在你特后悔带我出来吃饭吧。”李苍云走后我窃笑着问对面的林光。   “没有!”这家伙还在逞强,“你还懂得,我第一次吃的时候什么都不懂呢。”   “哈,骗鬼去吧。”哪个富家子弟不是从小就训练这些。   等着瞧,我在心里鄙视了下他的不诚实。   海带芥末沙司,海鲜煲,黑胡椒牛排,红烩肉杂拌,每道菜上来我都是毫不客气的先拿叉子和勺子扒到自己跟前的餐盘里大块朵颐。上菜的服务员大跌眼镜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肯定想不到跟他老板和林大少爷坐在一起的竟然是个这么没有教养的野蛮人吧,林光一脸哭相地低头慢慢吃着,倒是李苍云依然波澜不惊,依然面带微笑饶有兴致地看着。最后连我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在干掉一盘沙拉啃完两支冰淇淋冰淇淋后心满意足地宣布:“我饱了。”   回去的路上林光黑着脸默然地开车,我根本不看他,哼着家乡的小调去看窗外的景色。心中得意洋洋:“小样我还整不了你。”   续加第一季 十四 苦涩回忆   从冰雨酒吧回来,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一弯冷冷的斜月挂在东天,我仰面在阳台上呼吸着微凉的空气。不觉中,已经打工了一个星期了。在这个星期里,我见识到了形形色色的客人。文雅的,粗俗的,贪杯的,好色的,霸道的,有礼的……也许比我二十年来遇到人的还要多。   而我,就这样永远无法恢复男儿身了吗?我猛的打了个冷战。   最近的日子里,我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个新的身体。或者是麻木。在学校里我穿着男装无谓于别人惊异的眼神,在外面,我穿着女装游走在社会的边缘。我从未考虑过以后,也没设想过将来。工作,婚姻,生活……这一切对于我来说似乎永远在遥远的地方。但是在这个秋夜,我第一次的感觉到了无助和彷徨。   你还希望还回以前的身体吗?仿佛一个声音在嘲笑。那个不完全的身体,那个不男不女的身体。   是的,不男不女。就象一道闪电瞬间撕破我灰暗的生活,那痛苦的往事如潮水般涌来。   儿时是一片混乱而残缺的记忆,我腼腆内向自闭又倔强。在父亲叹息和母亲泪水的浸泡里我一步步的走入了中学,成绩优异。我从未感觉到自己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直到青春期的来临。   我没有变声,没有胡须……任何其他男孩子所都应该拥有的特征我都没有,甚至连生殖器也保留在儿时的状态。而皮肤细腻,肤色白皙,盆骨宽大这类本应该出现在女孩子身上的特征却全部强加给我。在幸运之神把她关爱的圣光洒向每一个人的时候好象偏偏漏了我一个。   从此,我怯于与其他男孩同床,同厕,同浴……我不敢在任何人面前展露自己的身体。我怕别人把我当成异类,当成妖怪。   从此,我每天的爱好只有学习,学习,学习。在取得成绩的时候我并没有得到成功的喜悦,因为他们早已把我看作怪物,虽然不是形体上的。   我没有知己,没有朋友。但是却鬼使神差的有了个女朋友。   “你学习那么好,能给我讲下这个题目吗?”这好象是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苦涩的初恋啊。我冷笑我居然还能记得那个女孩子的名字,纯儿。   你真的清纯如水吗?   你现在在哪里?我对着明月讥讽的问。还在跟那个有钱的小子一起吗?   我已经变成了女生,比你漂亮一百倍的女生。你想看到我吗?在你午夜梦回的时候,在你黯然伤神的时候,你还能记得你对我造成的伤害吗?因为你,我不再相信爱情,不再相信女人。因为你,让我对爱感到发自心底的恐惧。   我的父亲母亲,想必现在已经睡下了吧。斑白的头发,苍老的面容,让我每一次的想起都心如刀搅。你们能想到你们的儿子不知道为什么却变成了女儿吗?你们知道你们传宗接代的梦想早已破灭了吗?   不觉中,我已是涕泪纵横。   月已西往,非人力所能挽回也。我忽然想到一篇小说中看到的话,大隋公主韩霜华在帝国余晖里似乎想拉住风栖云的手,最后还是无奈地随波逐流。而我呢?   让它过去吧,我的往事。那惨淡的一切。   “南炎?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吓了我一跳。”沈侠的惊呼声把我拉回了现实,她拍着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你怎么哭了?”她看到我脸上的泪痕。   我看着眼前这个胖胖的女孩,她也许不知道什么是烦恼吧。   “你怎么不去睡呢?是不是谁欺负你了?没事儿的,睡一觉过去就好了。”她居然柔声的安慰我,“我有什么伤心的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躺下觉。”   “我睡不着。”我淡淡的说,“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呵呵,你真是个奇怪的人。”她并肩站在我的旁边,“长这么漂亮却要扮成男生。要是我啊,就穿最漂亮的衣服打扮的光芒四射,让所有的女生嫉妒,让所有的男生崇拜。”   月色下她的脸上满是幻想的神采,我不知好气还是好笑。   “你的梦想是什么?”我问她。   “穿尽天下最美的衣服,吃尽天下最好的食品,玩尽天下最帅的……呃男人。”她吃吃的笑道,“你呢?”   “做个男人吧。”我沉默了一会儿道。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她说,“我猜你以前感情肯定受过挫折。”   “算是吧。”我低下头道。   “我们回去睡吧。天气都这么凉了。”她搓搓胳膊,“我就穿了件睡衣出来了。”   “我要跟你一起睡觉。”她说。   “什么?”正要开锁的我一头撞在门上。   “我害怕,刚才做了个恶梦。”她同情地看着正揉脑袋的我,“我刚才出来就是准备找你一起睡的。”   “不行!”我断然拒绝。   “求你了,我不敢一个人睡觉。”她装出可怜兮兮的模样,还如小女孩一般撒娇地摇着我的胳膊,“好不好嘛南炎。”   “好吧。”我身上立刻起层了鸡皮疙瘩,但是心中一软还是答应了,“不过你自己找地方睡吧,我不跟你睡一块。”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不习惯跟别人睡一起。”   “那我睡床。”我刚开门她一下子跳到床上,身体如大字般展开,“你要睡就来这里挤。”   “我Kao,算你狠。”我掂起枕头砸了过去。   “你不洗澡了吗?”她好奇地问我。   “谁说的?”把报纸在沙发上铺开,我不满的道,“我一天洗三次。”   洗澡间的水哗哗流淌,我放任冰冷的水流冲刷过渐长的乌发,柔滑的肩膀,耸起的乳房,光洁的小腹……我闭上眼睛,不敢看镜中那如画的少女。以前的一切,真的消失无踪了吗。   “美人出浴啊!”沈侠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洗澡间门口,色眯眯的笑道。   “你个女色狼!”我惊叫一声掩住了胸口。   “怕什么?难道我还会强奸了你不成。”她无所谓地白了我一眼,又叹息地看看自己道,“你身材真好啊,要是给了我……”   “出去,我Cao。”我把门啪的摔上。她在外面哈哈大笑。   在她贪婪的目光下我终于换上件最大的衬衫躺在沙发上。   “你没睡衣吗?”她仍旧不掩饰自己对我的好奇心。   “没有。”   “你应该买个,不然不利于你这里的发育。”她用手指戳戳我的胸口,“哇噻,好有弹性。”   “你丫……”我气急,满屋子开始追打她。   “哈哈哈哈哈……”   最后我们无力的躺在床上喘气。   “给我讲讲你的过去吧,好比你的初恋。”她转过脸向我道。   “我不想说。”我翻身给她一个后背。   “那我给你讲讲我的……以前我没有这么胖的,在我们班长相还算可以吧。那个他,我们关系很好,而且他说以后一定会娶我……后来他喜欢上别人了,我很伤心……我一伤心就爱吃东西,因为那样可以让我暂时忘了他……然后一直吃一直吃,就变成现在这么胖了。”沈侠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仿佛在轻轻的啜泣。没想到乐观如她也有这样伤心的往事。   “你恨他吗?”我问。   “开始的时候非常恨,常常希望能亲手杀了他。”沈侠轻轻的道,“不过后来就看开了,为他那样的男孩伤心真的很不值。我只是后悔自己为什么会爱上他,结果反倒把自己的生活给毁了。”   “其实你穿女装真的美丽死了,我不骗你,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孩。”沈侠把我的身体扳过去,正视着我的眼睛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应该有自己新的开始。不要老把往事当成负担。”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我玩味着她的话。   “谢谢你沈侠。”我说,“你也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孩,我不是说外表,你知道的。”   “我倒希望你说的是外表。”沈侠做出个不满加遗憾的表情。   “那我陪你开始锻炼吧,为还回你的美女之身而努力。”   “明天早晨开始跑步。”   我被放在一个奇怪的祭台上,有个奇怪的人念着谁也听不懂的咒语。那个年轻美丽的女人流着泪不敢望向这里,她的男人轻轻的拍着她似乎在安抚。那个奇怪的人忽然放出耀眼的光芒,一阵剧痛瞬间充满我的身体。我冲那个女人无力的伸出稚嫩的小手:“妈妈……”   噩梦中我挣扎着醒来,窗外斜月低沉。将流水般的月粉扑满整个房间,照在沈侠低呓沉醉的脸上。她正做着美梦。   起6F点6F中6F文6F网6F   续加第一季 十五 命中克星   早晨睁开眼的时候,沈侠正穿着睡衣在我房间里乱逛。看我从沙发上懒洋洋的坐起她装做一副色眯眯的伸手就探向我鼓起的前胸。   “啪!”我伸手打掉她的魔爪,没好气道,“我真怀疑你的性取向。”   “绝对正常。”她得意的道,“谁叫你穿男装的。”   “还去锻炼吗?”其实我希望她不要给确实的回答,由于昨晚噩梦的缘故我一直没有睡好,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要做这些离奇的梦,难道是我前世的记忆?   “不去了,起来晚了。”她坦白的说,目光转移到我的电脑上,“以后我准备在你这里安家。”   “呸~~绝对不可能。”   “那我用你电脑可以吧,大不了以后帮你收拾房间……你的房间真乱。”她下了结论,“一点也不象女孩的。”   “大爷我说过自己是女孩吗?”我起身洗漱,“电脑你想用就用,但是以后睡我这里就免提了。”   “大家都是女人嘛,你还真怕我强奸你啊。”   “唔……”咬着牙刷,我给了她个肯定的表情。   其实以前我并没有吃早饭的习惯,但是沈侠却叫着肚子饿。   喝着淡而无味的米粥看看沈侠面前一堆一堆的食品我忍不住提醒她道:“你昨天不是说要减肥吗?”   “吃了这顿再减。”她嘴里嚼着食品,呜呜的回答我。   餐厅门口此时忽然走进来几个人,我赶紧低头,但是小强已经看到了我。径直朝我的座位走来:“哟,炎炎也来吃早饭啊。难得碰见一次啊。”   我冲他勉强地笑笑:“刚刚打夜市回来吗?”   他周围的朋友好奇地问:“哇,这位美女是谁?好象以前没有见过,小强你怎么认识?”   “这是我宿舍的哥们,不是女的。你们这帮SB。”小强切了一声又装出遗憾的表情对我道,“你怎么说走就走,也不给哥们说说。再怎么着我也得给你送送行啊。”   他在我旁边坐下伸手就来揽我的肩膀,我给了他一个肘击。   “你胸肌是越来越发达了。”他涎着脸躲开我的攻击,在我耳边小声的道,“怎么锻炼的给哥哥我说说。”   “滚你丫的。”我这才想起早晨出门的时候忘记带上束胸了,虽然是宽大的运动衫但是还能隐约看出那里的起伏。   “这人怎么这么讨厌。”等小强他们去买饭的时候,沈侠不满地问。   “我以前宿舍的。”我无可奈何道。   “我怎么讨厌了?”小强端着餐盘嬉皮笑脸的走了过来,这混蛋的耳朵还真尖。   “我是说一只苍蝇。”沈侠冷冷的道。   “影响不了你的食欲吧。”小强嘿嘿笑道,“美女,你跟我家炎炎是什么关系?我可是他的哥们。”   他们几个竟然都坐在我们周围,小强更是放肆的坐在我对面用色眯眯的眼光盯在我的胸口。   “恶心,一点胃口都没了。”沈侠嘀咕了一句。   “其实少吃一点对你有好处,我的胖美女。哈哈。”小强无礼的笑道。   沈侠气的脸色发白,忽地站起来道:“南炎,我们走。”   我瞪了小强一眼,也起身跟沈侠走出餐厅。后面传来他们的狂笑。   “你哥们怎么跟个娘儿们似的。”   “他本来就不怎么象男人哈哈。”   “真是什么人跟什么人一起啊。”   “对不起,沈侠。”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想不到小强居然变的这么粗俗。   “我没有生气。”沈侠用同情的眼色看着我,“你怎么会认识这种人?”   “分到一个宿舍的,有什么办法。”我想了想道,“他本质不坏吧,可能是一直在外边玩学坏的。”   “不提这个了,等下柔道课你怎么换衣服?总不能还到男生那里躲躲藏藏的换吧,不如我们一起。”沈侠说道,“还有你以后如果不想有什么疾病的话最好不要带束胸了。”   两个从身边过的学生听到她这样的话语差点跌倒,走了老远还在频频回头。   “不……”我一口回绝道,“我还不想让人知道。”   “其实看你的外表哪里有一点男生的样子。”沈侠还在淳淳善导,“你还不如跟校方说说,早点恢复你的女儿身份。”   “可以吗?要是哪天再突然变回男人,还不成了弥天的笑话。”我心想。   “听我一次吧,就一次怎么样?”她伸出食指在我眼前晃动,“要是还不习惯以后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看看女子更衣室也好,我嘴角浮起邪邪的笑容。   并没有我想象中惊慌失措的局面,本就不是很多的女孩子很随意的在我们面前展露身体,倒是我不好意思的低头不敢看那些或丰满或纤瘦白花花的胴体。   “脱啊。”沈侠推了我一把,捉弄的笑道,“要不要我帮你?”   “是你?南炎?”有个背对我的女孩忽然转过身来,傲人的双峰在乳罩里依旧挺拔,面容娇媚,身材火辣。   路青青,我忽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毕竟她是老大的女朋友。我怎么能这样不道德的去看她。   “听说你搬出宿舍了?”她走到我的旁边拍拍我,“我早提醒过你不要成为我的威胁的。”   “随你。”我轻轻的道。   “呵~~还挺倔强。”她吃吃的笑道,“再提醒你一下,以后不要接近陈昌,那样我们的关系会更加好的。”   她换好衣服,如风一般的飘了出去。沈侠不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她是谁?”沈侠问,“上次好象就是她打你的。”   “可能是我命中的克星吧。”我叹口气。从变成女孩以来,叹气似乎已经成为我的一种习惯。 第二季 一 苍云的心思   又是一个都市的夜晚,高楼和灯影斑驳林立。在苍灰的天色里人们依旧营造着纸醉金迷的繁华,没有人会关心在那些紧闭的窗户后面,有多少正在进行的肮脏交易,有多少人在哀怨的哭泣。   酒吧外下着蒙蒙的细雨,地面潮湿而阴冷,街道上几乎没有行人,时有一辆辆的汽车驶过,轮胎与地面摩擦响起黏黏的滋滋声。也许是由于天气,酒吧里客人不是很多,我偷闲坐在窗口向外看着这寂寞而冷清的夜色。每个夜晚对于我来说都是相似的,不同的也许只有那些来往的客人而已。   吧内是幽暗的灯光,DJ播放着舒缓的音乐:一壶漂泊,浪迹天涯难入喉;你走之后,酒暖回忆思念瘦。水向东流,时间怎么偷;花开就一次成熟我却错过……周杰伦独特的嗓音仿佛让整个空气有了种古典的媚惑。   小姐看起来也很孤独,陪我喝一杯怎么样?总有人这样过来搭讪,形形色色。   对不起,我还要工作,而且,我不会喝酒。我总是这样回答。   他们带着不满和失望的离开了,每当这个时候天明总是用奇怪的目光看着我。   你是个很特别的人,小炎。他说。   是啊,很多人都这样说我。我的笑容摇摇晃晃,请再给我一杯可乐。   你为什么固执的选择这一种饮料,可乐?我用吸管轻轻的搅拌着杯子里那棕红的液体。我拥有过快乐吗?那好象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我不过是喜欢它的名字。我冲天明微笑,当然还有你的名字。   天明也笑了,露出雪白的牙齿,冲我指了指门口:“有客人上门了。”   刚进门的客人仿佛一时还没有适应室内的黑暗。我迎上前去:“先生这边请。”   “呵呵,是你啊,小丫头。”那人收起雨伞。现出一张清俊又带着些微微懒散的面容。   “苍云大哥,你怎么会来这里?”虽然惊奇,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李苍云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眉宇间却间杂着丝不易觉察的一丝忧郁。   “先听假话吧。”我把他领到刚才我坐过靠窗户的位置,“你想喝点什么?”   “一瓶科罗娜……”他认真地盯着我的眼睛道。   “请稍等。”我避开他的观察,这个人,抱着和林光一样的心思吗?   “说吧,假话是什么?”我把酒瓶和杯子放到他面前,装做饶有兴趣的问。   “你知不知道科罗娜这种啤酒特殊的地方是不用杯子喝,据说因酒名源于一个漂亮女孩的名字,所以只有直接嘴对瓶口喝,才能体会到女孩初吻般的浪漫感觉。”他推开杯子,调笑着举起酒瓶轻嘬一口。   “我不知道,因为我平常不怎么喝酒。”转了转身体看向窗外,绵绵的秋雨下的更大了,我在心里发愁着一会该怎么回去。   “不知道为什么,你总是让我想起一个很熟悉的女孩儿。”李苍云放下酒,舒适地躺在沙发上,“如果我说第一次看到你后就忘不了所以来看看你你相信吗?”   “这就是假话吗?”我随意的笑笑,“那太感谢了。”   “他说的没错,你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孩。”他注视了我一会儿又拿起酒瓶,“林少不放心你在这样的地方工作,我正好顺路过来看看。”   “我工作的很好,而且我也不想跟他有任何的瓜葛。”我想了想又道,“还有请你转告他,以后不要再来干涉我的生活。”   气氛一时变的很沉默,李苍云依旧大口地喝酒。我开始有点后悔自己的语气不该如此唐突。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我的餐厅刚刚开业不久,需要一些有素质的人才。”他坐直了身体,正视着我道,“你身上有种很特殊的气质,如果你喜欢,我想你会胜任新的工作。”   “是林光的要求?”   “不,是我个人的。”李苍云很随意微笑,“如果你不喜欢,可以推辞。”   “给我几天的考虑时间怎么样?我想先把这里的工作做好。”我说。   “当然可以。”他取出一张名片,“我欣赏有始有终的人,想好的话给我打电话。”   他的眼神古井无波,我伸手接了过来。时钟轻轻的敲响,十一点了。   “我要下班了,以后见。”   “再见,丫头。”   换好衣服,我向街口的雨幕中走去。这么晚的天色,早已没有公交车了。   “怎么了丫头,没有带伞吗?”雨水忽然停了,李苍云站在我的旁边。   “你没有回去?”   “我刚进旁边的商店买点日常用品。正好看到你冒雨跑出来。”   日常用品,我看清他扬起的手中原来是一个银色酒瓶的时候不禁“扑哧”笑了出来。   “我送你吧。”他说。   伞下静静的,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着伞蓬,我忽然有点依恋这种安宁的感觉。旁边的男人好象一个多年的朋友,体会着你的感觉,却不说破,只是在痛苦的时候给你一个关怀的拥抱。   “林光说你刚从韩国回来?”我问他。   “是啊,有点事情在那里。不过不是我的。”   “你应该很有钱吧,为什么你没有开车?”   “有钱?”他自嘲地笑笑,“开了家餐厅就几乎用尽我所有的积蓄了,哪里还有什么钱买车。”   “那你怎么给我发工资?”   “小丫头很喜欢钱吗?”他显得好奇地低头问我。   “当然了,有钱谁不喜欢。”虽然一直被他喊作小丫头,我却出奇地没有怎么反驳,踢了一下脚边的小石头,看着它骨骨碌碌的滚到街边的阴影里,“不过必须是我亲手挣来的。”   “呵呵……”他笑了起来,打开瓶子灌了口酒。   “你好象很喜欢喝酒的样子。”我皱眉说道。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他曼声长吟道,“我的老祖宗都这么说了,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   我忍不住的大笑起来:“穷酸穷酸,果然是越穷越酸啊。”   他宽厚地笑笑,然后问我为什么要在这个酒吧打工。我很坦白地告诉他缺钱,无意中又谈到他的留学生涯,他告诉我自己在国外一样是穷的在酒吧卖唱到餐厅当服务生,包括他曾经深爱过的女人离他而去。当那些苦涩的经历被他用黑色幽默的方式讲出来的时候,往往是让我忍俊不禁又替他黯然神伤。没有想到他竟然也有那么坎坷的往事。接着他又问到我的专业,由专业讨论到风景古迹,再到历史风物,人文地理……我没发现他居然也是个健谈的人。一路上不时洒下我长久没有的欢笑,那冰冷的秋雨也似乎慢慢的停了。空气里满是清新的味道。   “好了,到了。”看到学校大门闪亮的灯光时候,他停下了脚步。   “我会到你的餐厅去工作的。”我一本正经道,“因为有你这样的老板。”   “哈哈,那我就恭候小丫头你的到来了。”他长笑着把酒瓶里的酒一饮而尽,拍拍我的脑袋道,“早点回去睡觉吧,晚上做个好梦。”   等到我的身形完全没入校园的黑暗时,他才摇摇已经空的酒瓶自言自语道:“林少啊林少,你这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哦。”   这时候突然一辆黑色的蝙蝠散蓬林宝坚尼跑车在夜色中幽灵般的停在李苍云的旁边,从车里走下一名恭敬的男子:“云少,老爷很想念你,让你回去。” 第二季 二 病倒了   可能是淋了点雨水的缘故,回去后开始有点头疼,我没有在意的又洗了次凉水澡后把自己埋在被子里。早晨起来只感觉到身体发软,脚上好象踩着棉花般,喉咙又干的仿佛着着把火。摇了摇开水瓶,里面居然连一滴水都没有。于是我昏昏沉沉的去沈侠那里借开水。   “你病了?”这丫头看着两颊通红如番茄的我,吓了一跳,伸手探探我的额头,“好烫。”   “没事儿。”我虚弱的道,“给我点开水就好。”   “胡说什么啊。”她把我扶到床边躺下,“等等啊,我给你朋友打电话让他送你去校医院。”   “谁?”   “就是上次给你搬东西那个啊,挺高挺壮的。”沈侠温柔地拍着我,带着一丝痛惜道,“你还真不懂得珍惜自己,天天打工到那么晚。”   老二几乎是飞奔着来的,在房间里就能听到他上楼和跑在走廊上咚咚的脚步声。   “小南……”   听到他的呼唤,我费力的挤出一个笑容道:“没多大事情,你丫下次别跑那么快,把楼都要震塌了知道不?”   “小南……”   这家伙在干什么?怎么越来越象那些滥情的电视小说了。沈侠不满道:“别傻站了,先背她去医院吧,她的东西我帮她收拾。”   趴在他背上的感觉就象是趴在块让人极不舒服的大石头上面,他双手扣着我的腿部,而我的身体在重力作用下不断下坠。这混蛋居然就让我保持着别扭下滑的姿态。   “喂~~~~”我不满的在他耳边道,“你丫会背人不?托着我的臀部行不行?这样子不到医院我就得先被你颠挂了。”   “呃~~~~”他脸庞顿时成红布般,不知情的猛一看还以为他是病人呢。   今天我只穿了薄薄的外套和牛仔长裤,身体的敏感部位非常明显而且不可避免的跟他的背部亲密接触着。但是一直等到我发觉他呼吸有异才发现这个问题。   “啪!”我伸手给他后脑勺一巴掌,羞怒交加道,“放我下来。”   “对不起。”他嗫嚅了一句,还是继续背着我走。   “妈的你放我下来。”我咬牙道,“要不然我们不再是哥们。”   他迟疑了一下,把我放在路边的长椅上。脸色开始有点发白。   “说,说,你丫把我当成什么了?”我怒不可遏地指着他,“你把我当女人?”   “对不起。”他仿佛就会这一句,情景让我再次回想起和他在一起的那个夜晚。脑袋一阵轻轻的眩晕,我无力地从椅子上滑了下去。最后一眼是沈侠带着不解和惊慌跑过来的画面。   白色,白色。雪白的天花板和墙壁,雪白的被单和床褥。吊瓶,输液管……我是在哪里?   “醒了醒了。”正在玩手机的胖胖的女孩看我眨了几下眼睛,惊喜的跑了过来。   “沈侠……”我冲他艰难地笑笑,四周看了看,想起了自己的处境,“他走了吗?”   “毛雨吗?他买水果去了。”沈侠似乎思考了一会小声的问我,“你们俩是不是闹什么矛盾了吧,我看他的脸色不是很好。”   “没有。”我回答的很勉强。   “他对你真的很好的。”沈侠道,“虽然他不是很帅,但是我能看出来他对你好关心哦。”   我闭上眼睛。是的,老二是我大学以来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他很关心我。但是这种关心现在似乎已经变了味道。   “我知道了,你在想那个林光对不对?”沈侠一副摸透我心思的模样,“要不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你病了。”   “你敢!”我一把抓住她拿起手机正要拨号的手,“别,我跟他没有关系。”   “是吗?”她鬼鬼的偷笑道,“那你上次还问我要人家的号码,而且我看他对你也颇有意思。”   “谁呀?”老二提着一大兜水果走了进来,面色已经恢复了正常。他把水果小心翼翼的放在床头的桌子上,坐到我身边,“小南你醒了?怎么那么不注意身体,这次都发烧到40度了。”   “昨天淋到雨了。”我说,脑子里忽然浮现出李苍云的身影,要是他知道我病了会不会来。随即把这个可笑的念头打消,我怎么也开始有点象女人了。   “以后我每天晚上都去接你吧。”老二摸摸我的前额,“还是那么烫。”   “哟,这么献殷勤干什么?不是真的看上我们炎炎了?”沈侠有点酸酸的道,我瞪了她一眼。   “我……我给你削苹果。”老二的脸红了一下。   “没我的?”沈侠不满道,“看我不是美女连苹果都不给?”   “有……”老二狼狈道。   中午的时候老大来了,旁边还跟着路青青。不知道为什么我开始有点怕她了。但是不得不硬着头皮打招呼道:“谢谢你们来啊。”   “你真是南炎?”老大瞪着眼睛口无遮拦道,“你小子不是去做变性手术了吧,怎么现在跟女人一模一样。”   “老二给他个橘子,堵住他的臭嘴。”我命令道。   “呵呵……想不到你也会病啊。”路青青把一箱果汁放到床边,似笑非笑道,“我和陈昌听说了就赶紧过来看你,陈昌他对你是关心的狠啊。”   “那是,我哥们嘛。”老大骄傲地拍拍胸口,“为哥们两肋插刀才是我男人本色。”   我心道一声完,果然路青青的脸上出现一丝不易觉察的嫉恨之色,她慢慢走过来似乎无意的坐到我旁边,似乎又无意的碰了碰我扎着针头的胳膊和输液管。一阵剧痛传来,她满意地看着我露出痛苦之色道:“哎呀,我真是不小心,南炎你没事吧。”   “没事儿。”我能怎么说。   “水怎么不滴了?”沈侠好奇地看看路青青又看看我,还是弄不清我们之间的关系。   “护士!”   重新拔了针头又重新扎上,我木然地看着路青青装出害怕的样子钻在老大怀里,那眼神扫到我的时候还是带着得意和挑衅的神色。   “我去卫生间。”话刚出口我就后悔了。   “老二。”   “还是沈侠去吧。” 第一句是老大的命令,第二句是老二无奈的道。   “我自己去吧。”我起身举起吊瓶,沈侠走过来接住。   回来的时候老大一脸奇异和不可思议的盯着我,老二避开所有人的目光去看窗外。路青青抱着胳膊一脸冷笑。   “这是他妈的怎么回事?”老大吼道,“南炎你给我解释清楚。”   “人家是男生女生关你什么事?”路青青不满了,上前拉住他的胳膊,“陈昌你跟我回去。”   “回个JB。”老大一把把路青青推到一边,“别打岔,我得问清这事儿。”   “好,你等着。我会让你后悔的。”路青青直了直身体,冰冷地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人,不知道是对谁说的。然后红着眼睛跑了出去。   “你媳妇跑了。”我指了指门口,对老大说。   “女人嘛……”老大忽然住口,好象在这里说不恰当般,随即又急忽忽道,“小南你别转移我注意力,告诉我怎么回事?合辙我们都该被你涮   啊,同宿舍两年的哥们刷一下子成姐们了。”   “南炎家里没兄妹,从小把他当男孩养的。”沈侠把我编造的谎话说了出来,“她还希望我们不要告诉别人,毕竟她学籍和身份证上还是男生。”   “我XXXXXXXX。”老大抱着脑袋一副痛苦的样子道,“这事儿太不可思议,我受不了了。你们聊我得走慢慢消化它。”   他窜出门口,又回头道:“南炎你放心,我不会对别人说的,我们还是哥们。”   看着他消失,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知道的人会越来越多的,别人要怎么看我?   “对不起小南。”老二这时候走了过来,“我不是故意要说的,他一直追问……”   “没什么,大家终归是要知道的。”我佯装轻松的道,“纸怎么能包住火呢,我太天真了。”   “对不起……我,我也要走了。”   他们一个接一个的如避开瘟疫般离开了,我对沈侠笑笑:“你也要走吗?”   “喂,你别笑这么痴呆,看的我心里毛毛的。”沈侠拍了我一下,“我们是好朋友嘛,我走了谁来照顾你?”   好朋友吗?我紧紧攥住沈侠的双手,两行不争气的泪水就那么的流了下来。 第二季 三 看上我?   幽暗的灯光下,他端着杯调制好的鸡尾酒安静的坐在那里。盯着那个女孩带着惯有的那种淡漠的表情匆匆忙碌的身影。   他记得是某一个晚上,她如一阵风般冲进了他波澜不惊的生活。那个有着倔强神情的女孩。   她的柔软的躯体安静的躺在他的臂弯里,脸庞如火烈盛开的玫瑰般醺然,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滴。他记起第二次碰见她的情形。但是她惶惶的逃跑了,象受惊的小鹿一般。   想起她的冷漠和对自己的反感,仿佛有一根细细的头发缠绕着他的心脏。林光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摆脱不掉自己的思念。   这样一个英俊媚惑的男人,总不停的有些妖冶的女人坐到对面。我冷冷的看着那些女人一个个失望的离开。   “他好象很注意你。”天明对我说,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那个单独坐在角落装酷的帅哥。”   “呵呵……”我接过他递来的可乐,“应该是个公子哥吧。”   “不如过去陪他坐一会儿。”天明挤挤眼睛道,“他为你都坐了两个小时了。”   “切~~~~”我冲天明做了个鄙视的手势。心中却是无由的慌乱,林光,你为何要追到这里来?难道我真的无法逃离你的生活?   迷惘中,我还是走向了那个角落。   “你病了?”他看到我苍白的面色,有点吃惊地问。   “早晨感冒了,中午打的点滴。”我坐到他的侧面。用观赏的目光看着这个男人。   他穿着很合体的白棉衬衫,皮肤几乎和衣服一个颜色。有着精致的轮廓,眼睛大大的,睫毛同样很长,但是修长的双眉恰恰遮掩了那一份柔美而凭空多了几分英气。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嘴唇,然后是个微翘的下巴。总体来说是个帅哥,至少要比我们学校的许多男生要帅上很多去。尤其是他那种成熟而孤傲的气息,更是青涩的大学生们无法比拟的。   但是,我明白根本无法让自己喜欢上他。   “南炎。”他突然抓起我的手。   白皙的皮肤上一片青紫,上面有个小小的针眼,正是中午路青青的杰作。林光的脸猛的痛苦地抽搐了一下。   “不要勉强自己了,好么?”他温柔的眸子盯着我,里面的痛惜能融化冰雪,“不要在这里受累了。”   “你说什么啊。”我用力的抽回,但是他死死地攥着。   “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意。”他轻轻的放开我挣扎的手。   俗气俗气俗气,我在心底这样的冷笑,淡淡的问他:“你看上我了?”   “我……”   “连这都没有胆量说?”   “是的。”林光正视着我道。   “为了满足那种猎手般迅速的好奇心和征服欲望?”我问,脑子里忽然浮现出我喜欢的一本书中的语句。   “你不相信爱情?”   “我只不过是不喜欢幻想。”   “可是我一直在幻想。”   “我们聊些其他吧。”我坐直了身体道,“我真的无法接受你,抱歉。”   “因为我这个人?”他泛起痛苦的神色。   “不是,因为其他。”   聊天其实也不错,这是个温文尔雅的男人。我们很轻松地坐着。天明讶异地看着我从吧台拿回一瓶红酒,然后倒进了自己面前的杯子。   “你妹妹好了吗?”   “已经好了。”   “药的事情呢,查清楚了吗?”   “还没有,只是知道她同学里有个当小混混哥哥的人。”   “你想怎么做?”   “让他们付出代价。”   “真羡慕你妹妹,有个这么关心她的哥哥。”   “你呢?家里没有兄弟姐妹吗?”   “没有。”   “对不起。”   “没什么。”   “你好象一直都不快乐。”   “为什么这么说?”   “一种感觉,有人说过:‘不相信爱情的人,会比平常的人容易不快乐’。”   “你知道玫瑰和仙人掌吗?”   “什么意思?”   “温室里玫瑰和仙人掌都能很好的生长,但是贫瘠的土地上是长不出玫瑰花的。”   “你就象带刺的玫瑰。”   “不,我是仙人掌。”   …… ……   “我送你回去吧。”下班的时候他站在我的身边道。   “不用了。”我想了想又道,“你有兴趣了解我的生活吗?”   破败的街口还有个简陋的棚屋亮着昏黄的灯。一个年迈的老人,一付粗劣的面摊,几张油腻的桌子,几条泛黄的长凳。老人浑浊的目光里没有任何喜怒哀乐,也没有上来招呼我们这两个客人。林光莫名其妙的看着我。   “来两碗担担面。”我坐下对老人道。   林光迟疑的坐在我的旁边。   “你没有到过这种地方吧?”我问他。   “没有。”他老老实实道。   “我经常来这里,三块钱一碗,比其他的地方料要多,面也好。最实惠。”我得意的道。   “这就是你说的生活吗?”林光目光暗淡了下去,“对不起,我……以前不知道。”   “你无法理解我们这种人的生活的。”我冲他微微笑道,“你就是温室里的花朵。”   热气腾腾的面端了上来,老人丝毫没有对门前的轿车和这个衣着光鲜的人有一点惊异。他的年龄已经能让他看透这个世界上太多的事情了。   “我会学着理解你的。”林光忽然微笑着捧起面碗,“从这碗担担面开始吧,南炎。”   我差点一头撞进碗里。   学校门口的灯光依旧,我冲林光摆摆手走进校园。他脸上笑意很浓,但是你知道我曾经以男生的身份生活了十多年吗?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黑暗里走了出来,目光复杂地望着远去的白色轿车。   可是这些,我都没有看到。 第二季 四 家中来电   沈侠坐在我的书桌前噼里啪啦的和她网友聊着天,我百无聊赖的翻看着床头的小说。暖洋洋的午后,窗外金黄的秋叶闪耀着这个季节最绚丽的光彩。一对灰白色的鸽子落在阳台上,咕咕叫着在互相梳理它们的羽毛。枕头边的小闹钟嚓嚓地走着,让我感觉到整个空气如梦幻般的凝固。   手机就是在这个不合时宜的情况下响起的。我拿起一看,楞住了。   上面是我现在最害怕看到的号码:家里的电话。   悦耳的铃声此刻却象一把细细的锯齿在慢慢锯开我单薄的身体,半分钟过去了,我居然瑟瑟的坐在那里一点也没有动。只感到浑身冰冷,呼吸困难,心脏疯狂的跳动到近乎让我眩晕的地步。   铃声再一次的响起,沈侠奇怪的回头看了我一下道:“你的电话,怎么不接?”   接,还是不接?   我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变的发白,颤颤的悬在接听键上,犹豫着我又放到了挂机键上。   电话又停了,这次一直没有再响起。   在床上又坐了半晌,我穿上拖鞋,拿起手机走到阳台上。那对鸽子好奇地看了看我,扑打着翅膀飞向了远方。   我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妈妈的温柔的声音里有一丝愠怒:“炎炎,你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不接电话。”   “上卫生间呢。”我支支吾吾道。   “撒谎!”妈妈毫不留情地揭穿我的谎言,“我刚才给你宿舍打电话,他们说你出去了……你嗓子怎么了?”   我心脏再次猛烈的一跳:“前两天这里下雨,我感冒了。”   “哦,注意点身体。”妈妈的语气缓和了下来,“去看医生了没有?现在还在病着?”   “好多了。”我暗地嘘出一口气,“对了,妈妈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没事情就不能打你电话了?”那边嗔怪道,“你都两个星期没往家打电话了,让我一个老婆子在家怎么放心。”   “爸身体好吗?”我嗫嚅道,“还咳不咳?”   “好多了,你安心上学吧,对了,钱够不够?”   “够,对了有一件事情……”我迟疑着该不该把身体的事情说出来。   “什么事?”   “没什么……”我摇了摇头强笑道,“昨天看了个新闻,说一个女孩子去医院看病呢结果发现自己原来是男人。”   “没事情别看那么多电视,多学学习,我和你爸老了以后就靠你了。”妈妈道,“好了你去学习吧,我就是想听听你说话。”   “好的,那我过几天再打电话。”   几乎是两腿发软地挂掉手机,我无力的推开门倒在床上。沈侠道:“你QQ上你们宿舍的老大想和你聊聊。”   “不聊。就说我不在。”我烦闷的道。   “那好,那我告诉他你说你不在。”她开了个很老的玩笑,但我此刻没有一点心情。   手机铃声又一次的响起,我看了看,是老大。   “不好意思啊小南。昨天我不应该落荒而逃,太没男人风度了哈。”老大仍旧和以前一样称呼我,“不过这个变化太大了呵,要谁一时接受都有点问题对吧?”   “没什么的,老大。我应该早给宿舍说的。”我无精打采的道,“你很鄙视我吧?”   “鄙视你干什么?”老大显得很惊奇,“其实想想你丫也算个美女,可惜没早点搞明白,要不然……嘿嘿。”   “滚你丫的还涮大爷我那。”我郁闷道,“你媳妇昨天把我吊针都捏弯了知道不?你还是少让我受点罪吧。”   那边传来他嚣张的哈哈大笑声,随后又问道:“你跟老二没有什么误会吧,他昨天接你回来后就闷闷不乐的。”   “他昨天接我?”我一时没明白过来。   “你不是在打工哦,他说怕你一个人路上危险就去接你了。”   昨天,林光送我回来的。那么老二都看见了,他一定把我看成那种拜金的女人了吧。我又开始头痛起来。   “对了,这事情还告诉小强吗?我和老二商量了下,要看你的意思。”老大又道。   “不用了。他嘴太碎。”   “你妈刚才往宿舍给你打电话了……”   “我知道了。”   “我发现你一点女人味也没有……”   “滚!”   我发狠的在他狂妄的笑声中扔了手机。老大这人还算不错的,就是有点贫,要不是他家还有点积蓄在本市生活我真怀疑他老爸是老北京开出租的。   电话再一次的响起。   崩溃。   沈侠摇摇头说:“第四个了啊。美女的魅力真够大的,从来都是我给别人打,还少有人主动联系我呢。羡慕你啊羡慕你。”   “你少给我贫。”我指着她威胁道,“再贫信不信我踢你出去不让你玩电脑。”   “怕了你了,不过……恩?”她回头上下打量了我下惊讶道,“刚才你这样出去打电话就不怕春光外泄?”   怎么样?低头看了下自己,刚才在床上图方便就穿了件大T恤,下身除了个小短裤更是光光溜溜。两条长长的玉腿光洁耀目。额嘀神,我顿时涨红了脸。没拿起手机赶紧抓起长裤套上。翻看了下记录还是家里打来的,怎么回事?   再晃上阳台发现对面的男生宿舍窗口多了几个人,有个还吹着口哨道:“嗨,美女刚才好性感,哪个系的能认识下吗?”   “去认识你妈吧。”我扬声骂道。   对面传来一阵嘘声。开始说话那人估计是脸上挂不住,回骂道:“我靠,敢脱还不让说,当婊子还立牌坊啊。”   “你他妈有种报名字?信不信我找人废了你。”我冲那边比出中指。   又一阵嘘声,那个男生不敢再说话。被我唬住了,就你们这样还他妈当流氓呐。我在心里切了一声。开始拨家里的号码。   “妈妈,又有什么事情啦?”我懒洋洋道。   “炎炎你给妈妈说,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妈妈的声音有点紧张。   “哪有什么事?”我佯装迷糊,这种事情多拖一天是一天吧,老两口吓坏了就不值了。   “别骗妈,刚才听你说话就有点怪。挂了电话我越想越不对劲,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妈妈啊。”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有人说女人的第六感觉最为敏感,照这看来不是胡诌。   “呃~~~~说实话是有,我的钱丢了。”还是先蒙混过去吧。   “不是钱的事情,你身体是不是有什么变化?”妈妈开始低声的抽泣,“告诉妈,炎炎。”   我不由的警觉起来,难道妈妈知道些什么?   “妈,你是不是有事儿隐瞒我了?”我犹豫着问。   “你先告诉妈妈你到底怎么了?”她居然停止了哭声,说话也开始有条理起来。   “我的身体……好象越来越象女生了。”我吞吞吐吐的解释,“不过可能是错觉,错觉呵呵。”   听筒里忽然变的一片寂静,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渐渐的我开始担心。妈妈她不会是昏过去了吧。   “喂,妈妈!妈!老妈!”我惊恐的声音有种撕心裂肺的绝望,“你在听吗?”   一声沉重的叹息顺着手机悠悠的传到我的耳鼓,又沿着头顶缓缓的绕进我不堪重负的心房。随后的每个字都如重锤般一下下敲击着我脆弱的神经。   “炎炎,妈妈对不起你,你听好。其实……你是个女孩子。” 第二季 五 本是女生   “小炎,怎么今天有心事吗?”闲暇下来的时候,天明递过来一杯可乐。他换了个堇色的发型,象刚从漫画里跑下来的一般。   “给我杯啤酒。”我想了想道,“天明,你看我象女孩吗?”   “如果连你也不象女孩的话,这里就没有多少女的了。”天明好象听到了极为可笑的笑话般,“我女朋友什么时候能象你一样温柔,那我就幸福死了。”   我温柔吗?妈妈的话好象依旧在耳边轰鸣。   “炎炎,其实你是个女孩子。”   “你不是我们亲生的,妈妈不能生育,你是爸爸从孤儿院领养来的。”   “炎炎,你记得小时候带你去医院检查过一次身体吗?”   “医生说你体内是完整的女性结构,只是你的身体似乎做过极为精密的手术。”   “或者不是手术,医生也不清楚,他们说从来没有见过那么高深的技术。看起来,更象是一种巫术。所以他们没敢轻易的为你做性别纠正手术。”   “炎炎,你不要怕,不管你是男孩还是女孩,爸爸妈妈都还是一样的疼你的。”   “炎炎,妈妈马上去学校看你。”   我不是亲生的,我是个女孩,我身上被人施加了巫术……之前一个个梦境喷涌而出:漫天飞舞的大雪,年轻貌美的夫妇,奇怪的祭台和咒语,还有那稚嫩而绝望的哭声……   不堪回首的往事,我畸形的身体。痛苦和麻木过后,我面前竟然是一个莫大的骗局。一个从出生就设定的圈套。二十年来我原来是寄人篱下,二十年来我所得到的爱不过是别人同情的施舍,二十年来我第一次的感觉到彻骨的孤独。   我谢谢你们!!!我的养父养母。   我诅咒你们!!!那抛弃我的亲生父母。   其实我也很奇怪自己居然没有死的念头,或许经常遭受打击的人总是能够在一次次心如死灰中惨然的站起。不是为了什么尊严,而是那早已成为一种习惯。   站直了,不要倒下。   “我和你爸老了以后就靠你了。”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值得我去爱的人,还有值得我去做的事情,也许等我完全报恩后,我的生命也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了吧。   天明奇怪地看着我阴晴不定的脸,轻轻的把啤酒放在我的面前:“小炎,送你一句话,不管发生了什么。忍过去,就过去了。”   “忍过去,就过去了?谢谢你,天明。”我微笑着道,“我知道了,我现在是女孩,温柔的女孩。”   “那个人来看你了。”天明冲我背后仰了仰下巴。   转过身体,林光带着太阳般的光芒快乐的走了过来,就象希腊神话中最美最英俊的阿波罗一般。他也拥有宙斯与勒托般尊贵而爱他的父母吧。仿佛一根痛苦的毒刺深深的扎进我的心底,我开始妒忌他的欢乐,妒忌他的幸福。   “南炎。”他欢快的呼唤我的名字。   “你怎么又来了?”我羞涩的低下头,貌似纯情而怀春的少女。   “我不是说过要学着慢慢的了解你的吗。”他丝毫没感觉到我的异样,或许早被他的“幸福”冲昏了头脑吧。   “讨厌,我只是随便说说的。”我佯嗔道,影视里的表演我自认还能学到七八成。   “你今天怎么了?”他这才表现出点惊愕,竟然伸手来摸我的额头,“昨天感冒还没好吗?”   “噗嗤~~~~”天明忍不住乐了,林光一副莫名其妙的神色。   “好了你想喝点什么?”我收敛了自己的表情,拿出职业的语言道。   “可乐吧,我发现你经常喝。”林光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道。   “到酒吧喝什么可乐?”我皱眉道,回头对天明吩咐,“给他调杯血腥玛丽,要两杯。”   血腥玛丽的传说,我第一次听天明讲的时候就被深深的吸引了。保持了近50年的美丽,用纯洁少女的鲜血沐浴,艳倾一时的李•克斯特伯爵夫人身上总带着浓烈的血腥气。 但她却从不用任何香水掩盖,竟然产生了无可名状的妖异魅力,使无数青年贵族为之倾倒。连法皇路易十四也不远千里,拜倒在其石榴裙下。恐怖而神秘的美女传说足以让我对这种酒产生极大的好奇。   但是今天我只失望的看到了两杯浓浓番茄汁般的液体,而天明的自信和娴熟的技能证明了他并没有调错。   林光看了看我,犹豫着把其中一杯推到我的面前。   “不,我喝可乐。”我说。   如果有谁对我这样,估计我抽人的冲动都有了。但是林光居然好脾气地冲我微微一笑,帮我叫了一杯可乐。   “林少,南炎。”忽然有个懒散而潇洒的身影摇了过来。那人手里居然还掂着一个银色的酒瓶。   “苍云。”林光吃惊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只许你林少来么?”李苍云捉狭地挤了挤眼睛,“我是来考察我准员工的工作的。”   他看看我又道:“看起来你们关系发展的好似挺快的哦。”   我脸莫名的红了下。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面前我总是不敢太大的放肆。而且他的目光总是带着些淡淡的忧郁,特别是在看我的时候。或许我长的真象他曾经爱过的人吧,我记得他好象说过。   “多出的一杯,你喝不喝?”我指了指那杯酒。   “烈酒和美人一样,只属于那些能够品味的人。”李苍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长出一口气道,“况且是林少请客,不喝白不喝。”   “暴殄天物。”我在心里这样说,这家伙总是假装邪恶。我真不明白面前这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人是怎么交上朋友的。   “你们聊天,我先忙了。”我匆匆的离开,自己却不知道原因。   一个人走在深夜校园的林阴道上,四周只有秋虫的低鸣。   就这样开始女生了吗?一天间的变故仿佛斗转星移。我突然开始后怕于对林光刹那的仇恨,在那时候,我想把整个世界毁灭。   在那个时候,我甚至想利用这个女孩的躯体做出一些永不可挽回的事情。   但是现在我清楚的明白:我的心,依旧是男人的。 第二季 六 尴尬处境   偃宁市海边的一栋豪华别墅里,男人站在露台上默默地听着潮声。这个无星无月的夜晚,他再一次的从梦里醒来。一个空空的银色酒瓶歪倒在枕边。用力的攥紧手中的玉玦,那上面篆刻的是他最疼爱的人的名字。   “小月……”他喃喃道。   我睡觉的姿势很不优雅,第三次把被子踢掉后我终于在哆嗦中冻得醒了过来。   打着哈欠走向卫生间,我站在马桶前呆了一会才想起应该蹲下。十数年的习惯看来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变的啊,我苦笑着去洗手,顺便端详镜子中睡眼惺忪的少女。自从明白自己是女生后,我照镜子的次数日益增加,一半儿是好奇,另外一半儿可能是天性。   头发已经长到了几近披肩,不过才过了十多天。想不通这个道理,我洗了把脸冲自己做了个古怪的表情。   咱们学校发现个不知名的美女,而且她的爱好是经常穿着男装。我想起沈侠告诉我的话不禁哑然失笑。也许是我去教室的次数确实不多,而且每次都埋着头坐到最后打瞌睡,班级里认识我的人并不多。很多人甚至还不知道有我这个人吧。   想起妈妈风风火火的来到学校给我改了学籍,居然还买了几套女装和一堆日常用品,我真怀疑她是不是早就有这种想法了。因为从她的脸上我没有看到一点悲伤,反而是如释重负的轻松。   “你不是下岗了吗?哪里来的钱?”我追问她。   “呵呵,以前留了点私房钱。”妈妈有点不好意思的小声笑道,“有不少呢,我以后准备开个店。”   私房,又见私房。女人呐!似乎我们仍旧生活在父权夫权的社会。   但是现在我已经不愁钱了,什么打工,什么西餐厅,什么林光李苍云让他们统统见鬼去吧,再有一天我就能领到半个月的工资了。我首先要做的就是大吃一顿,好好对得起自己一回。   至于我的身体,女人就先女人吧。因为第一,我不会结婚,让我找个男人结婚不如直接给我一刀来的爽快,况且这个世界上单身的人多了;第二,除了每个月有点麻烦之外,我暂时还没有找到讨厌这个性别的理由;第三,这个身体可以满足我所有的偷窥欲望,我可以安心的爱上自己做一个自恋的人。   拉上被子,我任由朦胧的睡意把自己淹没,直到沈侠在咚咚的砸门。   “别砸了,这门不结实的。”我拉开门不满的道。   ???门外站立的竟然不是沈侠,而是一位相貌极为精致的男人。那张讨厌的脸不只一次的出现在我的梦里把我追的落荒而逃。   林光瞬时变成了熟透的螃蟹,但是眼睛总算还是恋恋不舍的从我身体上离开。我低头一看,哦买噶,如果说色即是空的话,我现在已经几乎空到极至了。短小的背心根本遮挡不住胸前的春光,下身小小的卡通短裤是才买的,穿了等于没穿。居然让这个混蛋看到我几乎全裸的身体。   时间静止了一秒,还是两秒。我默然低下头退回门内,右手一挥,门被咣的的一声甩上。(刚才谁说门不结实来着)   他怎么摸到这里来的?坐在床上穿衣服的时候我开始有点奇怪,我好象并没有给他说过我的住处啊。   “进来吧。”我再次拉开门。   “你好性感。”林光走进屋子,反手把门锁上道,“南炎,我喜欢你。”   “……”我紧张起来,这家伙想干什么?   “我喜欢你。”他仿佛着魔般的继续道,“和我交往吧。”   “???”我眨眨无辜的大眼睛。   他猛的扑了上来,把我紧紧的搂在怀里。面庞和我距离不到几厘米,我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粗重的呼吸声,他脸色涨红,目光好象早已把我的衣服看透。   “你干什么?”我挣扎道,“放开我,我是男人。”   “你是不是男人,我检查下就知道了。”他无耻的笑道,伸手就开始剥我的衣服。   奋力抵抗,我骂骂咧咧着对着他的下体就是一脚。   “咚——”   尖锐的疼痛传来,我抱着踢在墙壁上的脚趾在床上倒吸凉气。妈的这梦做的也太邪恶了吧。   敲门声依旧在继续着,我只好套上外套和长裤跳下床:“是谁?”   “我,沈侠。”她把身体挤进我只开一条小缝的门,“你个猪,现在都几点了?等下还要上课呢。”   上课吗?又是周二。又要去上柔道课,又要遇见那个女人,唉。比遇到一个不讲理的女人更麻烦的事情是遇到一个漂亮的不讲理的女人,好象是谁说过这句话。路青青,我是畏之如虎。   洗漱的时候我无意的发现自己皮肤似乎比以前更加嫩白细腻,而且手指也变的纤长秀美,指甲圆润而饱满。就象刚刚从蛹中脱茧而出的幼蝶般正要展露自己的美丽。其实我也知道,男装已经根本无法掩饰我的身形,我的做法不过是象把脑袋插入沙地的鸵鸟般不敢正视自己而已。   “咦~~~~你怎么换上女装了?”沈侠有点惊奇的看着我的装束。   纯白色卷领无袖毛衣,浅蓝的低腰牛仔长裤,青灰色长靴。随意扎起的中长黑发,在这个季节里简约而不失时尚。既然无法躲避,不如坦白些吧。我对着沈侠轻轻笑道:“怎么,不好看?”   “不是……”沈侠有点妒意的道,“我都不敢跟你站到一起了。”   “去你的吧。”我推了她一把,“去吃饭吧。”   “恐怕时间不够了,还是去西点屋买点随便填填算了。”沈侠向我举了举腕上的手表,七点四十,我这觉睡的够水平的。   学校餐厅附近的西点屋里来买早餐的学生也不少,大多都是象我这样睡到快上课才匆匆爬起来的。随便买点糕点,在路上消灭掉,至少可以保证一上午消耗的能量。   “给我两个鸡翅汉堡一包牛奶。”我向柜台里的阿姨递过去十元钱。   “女同学你好漂亮,以前好象没有来过这里吧。”她看清了我的容貌,边找钱边笑呵呵地恭维道。   周围的学生发生了一点小小的骚动,听到阿姨的话有许多人向我这边望来。   “咱们学校怎么还有这么漂亮的女生啊?”   “新生吧,以前没有发现过。”   我赶紧接过阿姨找来的钱,往外就溜。在门口垂下的帘子处咚的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对不起。”我慌不迭地道歉道。   绕过他准备离开,那人却站在那里,迟疑的喊了一声:“南炎?”   我抬起头,原来是我们班的班长路明宇,他满脸的惊奇与迷惑:“真的是你,你是女生?”   “呃~~~”被认出来了。   “我记得你住男生宿舍的啊?”他依旧不解的道,此时我真想一个倒勾拳把他撂倒然后脚底抹油。然而现实是我涨红着脸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周围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对他的话别人发出了一阵惊讶的嘘声。   “你这人怎么这样?追不上女生也不用破坏人家名誉啊。她一直跟我一起在青年公寓住,什么时候搬到你们臭男生的宿舍了?”救星沈侠及时的赶来,我立刻热泪盈眶。   大约周围的人更相信一个女孩子的话,再加上我眼泪汪汪的样子惹人可怜。大家纷纷对路明宇进行口头讨伐:   “这人怎么这样?”   “人家多好的女孩子你居然诋毁她的名誉。”   “就你那样还追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他是哪个系的,败类……”   沈侠拉着我的手落荒而逃,留下小路同志在那里语无伦次的解释,但是引起了更大的公愤。   “对不起啦小路。”在沈侠我们转过楼角的时候我看到他被推推搡搡的画面。 第二季 七 别对我惊奇   上午十点的时候,工大旅游管理系的学生的注意力都被刚刚步入教室的一名少女给吸引了。   她秀美脱俗的容貌和玲珑有致的身材自然让很多男生的眼睛一亮,更多的人还是以为她是一个走错班级的女孩。面对着那么多的目光,少女似乎有点羞涩和胆怯,柔和的嘴角轻轻的抽动了一下,但她还是倔强的走了进来,坐到了教室的最后一排的墙角拿出课本低下头看书。从旁边只能瞧到她垂下的刘海和小巧精致的耳朵。   新来的吗?有人在猜测她的身份。她有着美丽女生少有的娴静与沉默,还有种天生的冷漠和淡然。她好象很熟悉这里,但是一直在孤独和寂寞着。让人心生一丝颤动的爱怜。   两个胆大的男生已经准备过去了,可是另外一个男生以更快的速度坐到了她外边的座位。很多人对他投过去不屑和愤愤的目光,那个男生叫做陈昌,家里好象很有钱,长相也过得去。开学时候就有许多对他心仪的女生,不过他最后还是选择了有“院花”之称的路青青。现在看到他又偎在新来的漂亮女生面前,有些对他不满的男生和由爱生恨的女生不由的在暗地里悄悄的啐了他一口。   陈昌碰了碰少女的肩膀,悄声问道:“小南,你怎么这样穿着啊?”   “反正早晚也得被揭穿的不是?”南炎生硬的笑了一下,“不如坦荡一些。”   “可是这样下去大家都会知道你是女生的啊。”陈昌似乎有点着急。   当一个人拥有别人秘密的时候,他总是希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并且这个秘密只能由他来传播出去,而那人任何的举动和暗示对他来说都是一种不可原谅的僭越。南炎忽然对旁边的人多了一点敌意。   “我不想让别人说你闲话……”陈昌停住了话,发现他一直熟悉的那个面庞突然变的很警觉,南炎正在用一种很陌生的目光看着他。他呆在那里,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但是,她很美丽,自从那天知道她是女生后,阅女人无数的陈昌居然生出后悔的感觉来。“同行十二年,不知木兰是女郎”,他苦笑着一个人抽烟,想起那张娇柔多于英俊的小脸。想起在路青青生日那天的午后小强对南炎的调侃。种种迹象都表明她是个女儿身,可自己怎么就没有发觉呢?老二早就看上她了吧,陈昌想到,南炎平时和老二的关系似乎是最好的,而且老二也知道她的秘密。再想到曾经有一个晚上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回去,陈昌的心里就有种莫名的不舒服。   南炎沉默着慢慢合上了书,大大的眼睛里似乎还噙着一丝泪水。陈昌忽然感觉到歉意,眼前这个女孩柔弱的神情再一次的触动了他心底的大男子情结。   “小南,你不要担心,你的事情我不会对别人说的。”陈昌并没有觉察到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我们还是好哥们。”   “好哥们吗?”南炎念叨了两遍,口气里开始有些鄙弃的味道。陈昌正要说话,她却猛的转过身来,盯着陈昌的眼睛用冰冷的语气一字一顿道:“我不需要任何同情。”   陈昌的心脏猛然一跳,南炎的话如一根针般瞬间刺破他的自豪感,他有点不自然地笑道:“小南,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保留秘密吗?我没有任何秘密,我就是南炎,曾经伪装了很久男生的南炎。”南炎的话不是很大,但是还足以让很多人听见。   许多人不解而迷惑的把目光投向这个角落,陈昌只感觉到一阵冰冷和悲哀,他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她,他低估了她的倔强和勇气。   南炎嘴角轻轻的蠕动,用一种夹杂着迷离和伤感的语气道:“对不起,老大,你走吧,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   陈昌的大脑刹那变的一片空白,他嗫嚅着,但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只好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教室里并没有人去关心他落魄的形态,大家都被南炎刚才的话惊动了。   “她是南炎?南炎不是男生吗?”   “南炎是谁?是我们系的吗?”   “她长那么漂亮,怎么看也不是男生啊。”   “她不是在男生宿舍住吗?”   “没有吧,我没见过她。”   “可惜了,她可是美女啊。”   “可惜什么?你还准备去追她?”   “有何不可?哈哈”……   南炎坐在那里,听着周围如潮水般的议论。终于来了,她现出苦涩的微笑,终于还是要揭穿了。她看着周围那些熟悉或不熟悉的脸庞,他们在鄙视我吗,在同情我吗,在奇怪我吗。她忽然感觉到自己好象根本不属于这里,甚至根本不应该属于这个世界。   她闭上双眼。在这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她再一次的感受到了彻骨的寒冷。   教室里慢慢安静了下来,他们惊奇的发现这个女孩对他们的议论没有任何的反应。她的表情平淡,冷漠,还有几分自嘲和对一切的不屑。好象早已料到是这样的情景。她没有象那些柔弱单纯的女孩一样逃避,也没有象泼辣直爽的女生一样反驳,她只是冷冷而沉稳的面对。   南炎静静的收拾好自己的书包,站起身缓缓的在大家的目光里向外走,在门口的时候她忽然停住脚步,用轻柔却坚定的可以让所有人都听见的声音道:我是南炎,我是女生,别对我惊奇。   转过身歇斯底里,回过头安静微笑!我若妖娆,便是桃花~~~~~ 第二季 八 爱恨纠缠(修正)   离开了让人头疼的教室,我一时又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了。   习惯的伸手摸了下右边的口袋,空空的,我才发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抽烟了。以往无聊或者烦闷的时候,香烟可以带来暂时的麻醉,不过自从性别变化后,我的身体好象在潜意识的排斥这些东西。   “有没有清淡点的烟?”在学校超市摆满各色香烟的柜台前我问那个售货的打工女孩。   “爱喜,520,圣罗兰,DJ,PEEL……”女孩指着一排形态大同小异的颜色花花绿绿的烟盒对我介绍。   有几个买东西的学生好奇地向这边望来,大约在这个学校光明正大来买烟的女生还不是很多。   “520,那种绿色包装的……再拿个火机。”我掏出钱放在柜台上,拆开那精巧的包装,白色的烟尾居然有个红色的心型,真是做作。   倚坐在桂苑绿色长廊的立柱旁,我点燃了一根细细的香烟,放在嘴上。   一股淡淡的胭脂香传入肺部,然后清凉的感觉慢慢的扩散。这就是女士的烟吗?不过总算没有以前那些烟草带来的辛辣和刺激。我吐出一个烟圈,看着它一缕缕的消散。   几对正在幽会的情侣看到我的行为,悄悄的站起来走到了远处。可能是把我当成不良少女了吧。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我懒懒的拿起来按下了接听键:“喂,是谁?”   “是我,林光。”手机里的声音很清晰,我可以听到他语气里的欢乐,“你没有在上课吧。”   “上着呢。”我有些不愉快的道。   “啊,这样啊。那我等你吧。”   “你在哪里?”   “你们学校。”手机和周围的的某个声音同时响起。我偏过头看去,修长熟悉的身形正站在一棵高大的木棉树下。他今天穿了一套纯净挺拔的浅色西装,帅气的外型和明朗的气质惹的不少路过的女生侧目观看。他的目光游离着落到了我的身上,显然也没有想到这个抽烟的少女就是他要找的人。   他挂掉手机,快步的走到我的面前笑道:“你今天换上女装啦,我一时没有认出来。”   掐掉香烟,我的脸由于谎言被拆穿有点发烫,不冷不热的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今天公司没有事情,我突然想找个人聊聊天,然后就想到了你。”林光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只是聊聊天吗?我揣测着面前他的心思。他看起来并不象那种急色的男人,而且在在我这里多次的碰钉子后依旧还能保持着不变的绅士风度。也许他就是那种难得一见的好男人吧,只是我把他想的坏了。记起早晨荒唐的梦,我不自觉地暗笑自己的多虑。   “可以吗?”他看我没有回答却露出蒙娜丽莎般的笑容,带着些犹豫的问,大概是被我泼冷水次数太多了吧。   “呃~~~~随便吧。”反正我也无聊着。“我回去换件衣服。”   “还换男装吗?”他期期艾艾的道,“其实,你穿女装更有魅力。”   穿女装,和你一块出去,别人会怎么看。我强忍着没把话说出来。   “就这样吧,快到中午了。”他以为我已经默许了,伸手就来拉我。   “好吧。”我的手再一次的被他抓在掌心,宽大而温暖的感觉传来,我竟然没有下意识的去挣脱。   “想去哪里?”林光为我拉开车门,从后视镜里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问道。   “随便,我不知道。”我避开他有点灼热的视线去看车窗外喧闹的街道。   他发动了汽车,开的很缓慢。从后面看去他似乎在思索。   “南炎,我们……算是朋友了吧?”路口红灯的时候,他轻轻的道,好象自言自语,又象在寻求我的答案。   朋友,我很惊讶的看着他的背影。他把我当成朋友了么,我们不过才见几次面,而且几乎每次我都没给他留下什么好的印象。况且象他这种养尊处优的少爷还会缺少朋友吗?还是他把我当成可以玩玩的女人?以他的资本,周围漂亮的女人应该不少吧。   “我遇见你那么多次,好象每次你都不是很快乐。”他没有等待我的回答继续道,口气里有些淡淡的失落。   “连你也在同情我吗?”我忽然提高了声音,从镜子里怒视着他。   “同情?我怎么有资格?”他苦笑了一下,把目光投向前方,喃喃低语道,“我来找你,也许因为我也是个孤独的人吧,也许是想在你这里找到一点共鸣。”   他会孤独?我冷笑。很多人追女孩子的时候总是喜欢找这样的理由,两个孤独的人需要互相安慰,孤独的人可以在一起找寻欢乐。然后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去俘虏那傻瓜一样的女人了。   “林光,我们并不了解对方,甚至连我们的生活方式都有很大的差别。”我斟酌着自己的话,“所以,我不可能做你的朋友,我希望我们只是普通的相识的人。”   “相识的人?”他慢慢咀嚼着这个词,回头笑了下道,“也好,就算是相识的人吧。”   我不再说话,继续去看窗外呼啸而过的一间间店铺和路上的行人。   汽车穿过几条道路,停在一家茶座模样的门前。建筑外观古色古香,大门好象是天然的实木,木纹纹理泛着柔和古朴的色泽。林光拉着我的手漫步走入茶座内部,随处可见精美的木雕与明清风格的装潢。室内光线很黯淡,不过橙黄色的灯光却给人柔和而温暖的感觉。室内被香木屏风分割成很多的格间,但是由于桌椅错落有致的摆设,并不让人感到拥挤,反而象走入了小巧而精致的园林般。享受着江南丝竹的曼妙音乐,每个进来的人都仿佛被室内静谧的气氛所感染。   林光对这里依旧很熟悉,冲柜台轻轻的点头致意,白衣胜雪的服务小姐便引领我们走进二楼一个单独的隔间,从隔间既可以欣赏到厅内恬静素雅的茶艺小姐姿势纯熟而规范的茶艺表演,又可以品尝到种类繁多的各种名茶。   在可以看清年轮的原木原色茶椅上坐定后,服务小姐先端上来一盘中式糕点,然后冲林光微微一笑走下楼去。   “你也饿了吧,先吃点东西。”林光看出我的拘束,伸手捏了一小块放进嘴里,又在准备好的餐巾上擦了擦手指。   早上的两个汉堡根本没有填饱我的肚子,这一小盘东西就算是午餐了么。我皱眉学着他的样子捏起糕点吃了两口道:“我想回去。”   林光好象觉察了我的心思,微笑着道:“不要着急,等下还要上茶饭。吃完后里面还有好玩的地方。”   “可是,我并不想呆在这里。”我缓慢的道。   “这里不好吗?”那个服务小姐又送上来了茶水,好象刚看到我一样笑着道,“这位小姐好漂亮啊,林少的女朋友吗?怎么以前没见来过?”   “我不是。”我脸色有点不好看。   “哟,脾气不是很好,林少以后有的受了。”服务小姐丝毫没有理会我的感觉,依旧和林光调笑道。   “小欣你先下去吧。一会有事了再叫你。”林光有点不满的道。   服务小姐有点惊讶的看看我们两个,似乎感觉到气氛的变化,连忙低着头走了。我冷冷的拿出香烟点上:“我没心情了,回去吧。”   “不要这样,南炎。”林光按住了我的肩膀。   “拿开你的手。”   “不!”林光认真的盯着我的眼睛道,“我知道你不习惯这样的生活。但是你就不想了解我吗?象我了解你的生活一样。”   “我不需要。”我厌恶道,“象你这种有钱人,当然可以体会任何一种想要的生活。但是我不同。还有,请拿开你的手。”   林光的目光慢慢阴冷了起来,腮边的肌肉不停的跳动,他生气了吗?我的心开始狂跳。   他身体一点点的逼近,手指抓的我的肩膀生疼。他有点愤怒的道:“你认为我在玩弄你吗?象那些无聊的富家子弟一样。”   我强忍着疼痛露出冷漠的笑容:“你也承认了是吧?我并没有发现你和他们有什么不同。”   他颓然的放开双手,咬牙切齿道:“你这个不可理喻的女人。”   “失去耐心了吗?”把烟蒂放入烟灰缸里,我冷笑着站了起来:“对不起林光,我们不是同一类人。谢谢你今天的邀请,但是我要走了。”   举步正要走出隔间,一股大力猛的从后面拉住我的胳膊。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被他死死的拥在怀中。他要干什么?我惊恐地看着他越来   越近的面庞。   灼热的双唇忽然紧紧的贴上我的小口。强烈的压迫感让我瞬间失去了呼吸与思考的能力。他用力的吸吮着我的嘴唇,舌尖粗暴的分开我紧咬的   牙齿。我的身体突然变的僵硬,本能的抗拒着他的侵袭。头脑因为失措和慌乱出现短暂的眩晕。   “放开我。”我用力的击打着他的背部。   “南炎,做我的女朋友。”他含混不清的道。   “你休想。”我一阵恶心。我的初吻就这样被一个男人夺去了么?大脑里变的一片空白,我的靴跟重重的踏在他的脚上。   他已经放开了我的身体,脸上白一阵红一阵阴晴不定的看着我。   “这就是你的目的?”我克制着给他一巴掌的冲动,恨声道,“现在你达到了。”   “我喜欢你。”他完全无视我能杀人的目光,伸手又要来拉我。   我如触电般的躲开,后退到门边铁青着脸道:“林光,我会记着今天你做过的事情。”   转身跑出茶座,他并没有前来追赶。 第二季 九 不该看到的事情   “王八蛋,死变态,无耻下流,禽兽不如……”我恨恨的在卫生间边骂边冲洗着自己的身体,都洗了两个多小时了似乎还能嗅到他身上的气味。想起被强吻的经过我不由的再一阵恶心。“这个混蛋居然看不出我是男人。”   “我没看出来你那里是男人,只看出来你口才挺好的,连骂两个小时连重复的语句都没有。”沈侠在电脑前撇撇嘴,“那个人是谁啊,到底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让我的炎炎气成这样。”   “不关你的事情。”我拿起牙刷第四次挤上牙膏放进自己嘴里,刚戳了两下,牙刷上便沾了一丝粉红——牙龈破了。   “喂……你是不是被……”沈侠恐惧的看着我发狂地把那柄小巧精致的牙刷一折两段,被我的暴走形态吓的有点结巴,试探着问,“你是不是被谁强奸了?”   “能不能说点好听的?”我恼怒的对着洗脸盆子一脚踢去,装着半盆温水的盆子不可幸免地随脚而起如断线的风筝般撞在卫生间的墙壁上。啪的四分五裂。   “好了,这下洗不成了。”沈侠幸灾乐祸的看着我。   我白了她一眼,拿起浴巾包着身体走到她旁边用极为温柔的语气道:“小侠啊,你说咱们这样是不是真正的好朋友?”   “那当然了。”沈侠丝毫没有提防我的心思。还是飞快的敲打着键盘和网友神侃。   “那么……”我一把揽过她的肩膀,用极为夸张暧昧的声音道,“让大爷我亲一下。”   她立刻回过头,把嘴巴撅的高高的直往我脸上凑来,我万万没想到结果竟会这样,幸而在她的厚嘴唇快要接触我的面颊的一刹那终于身体后仰躲了开去。不过惯性还是让我结结实实的一屁股蹲在地板上。   “我靠,现在怎么女的比男的还色?”我懊恼的从地上坐起来道。   “你不知道现在流行女色狼吗?”沈侠丝毫没有羞愧的意思。   “作为一个女孩你要是被人强吻了怎么办?”我问她。   “那要看是被什么人吻了……”她眼珠转了两下,恍然大悟道,“哦,原来你被人吻了。说说,到底是谁?”   看着她兴奋多于同情的神态,我突然有想踢她出门的冲动。但还是问道:“你别打岔,我问你呢。”   “要是被长的丑的吻就杀了他。”   “呃~~~~”我吸了口凉气,“那万一要是长的帅点的呢。”   “那就嫁给他。”   我倒,这是什么狗屁逻辑。我坐到床上沉思,林光的面庞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他喜欢我什么?我虽然象个女孩但没有一点女人味,而且生活中一塌糊涂。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花花公子想换换胃口玩。妈的,可惜我的初吻,连女孩子都没碰过居然被一头猪糟蹋了。   沈侠此时却不去上网聊天,搬个小凳子托着下巴用纯情的目光一眨不眨的审视着我丰富多彩的表情。   “我发现你动情的时候好美哦~~~~~”她酸溜溜的赞叹,“说实话你是不是被那个叫林光的家伙占便宜了?”   “啊?”我这才发现她不怀好意的查探,连忙否认,“不是,怎么可能,我跟那个猪又没什么关系。”   “但是你的脸上明明写着就是他的名字。”沈侠指指我的额头。   不会吧,我伸手擦了擦,才知道被这个野丫头耍了。   “敢玩本大爷。”我一招“毒龙探爪”就去哈她的痒。她笑成一团,小小的眼睛快挤成肉丸子了。   “好了好了,投降。”她终于忍住了笑声,正色道,“炎炎,你跟林光那样的富家公子交往我不反对,但是最好不要用情太深,因为毕竟我们跟他们还是有差别的。再说最后吃亏的终究是我们女人。”   “这个男权的社会啊。”我叹息道,“不过你放心,我是不可能跟那个变态混蛋交往的。下次再让我遇见他我就喀嚓了他。”   我狠狠的做了个向下体“切”的动作。   晚上就是我打工生涯的结束,只要领到钱那我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从此以后逍遥自在的过新生活吧。走入冰雨酒吧的时候我从未有过如此的轻松。   “张姐今天来了吗?”我问吧台的天明,“我想找她有点事情。”   天明冲我做了个嘘声的手势,低声道:“现在不要去找张姐。她正在招待客人。”   “客人?”我接过他递来的可乐,从口袋里拿出上午买的烟请他抽。   “你怎么学会抽烟了?”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道,随即摆摆手,“这个是女士烟,我抽不好。”   “那我自己抽。”我打火点烟吐了个烟圈问他,“是什么客人啊,我一会还要支点工资呢。”   “就是上次来的虎哥。”天明看了看四周道,“你最好不要去,他们似乎在谈特别重要的事情。张姐吩咐了不让人打扰。”   “那怎么行。”我一阵懊恼,踢了踢椅子道,“不行,我还是得去找她。要不然生活费都没着落了。”   “别啊。”天明看着已经阻拦不住我上楼的脚步,深深的摇头叹了口气,“倔强丫头。”   虎哥,不就是那个光头么?快走到张姐办公室的时候我忽然想起第一天工作的晚上危险而刺激的画面。他好象不是个什么好人吧,张姐岂不是很危险?   办公室的门在虚掩着,从里面泄出明亮的灯光,但是很安静。我好奇的从门缝里看去,一个光头正背对着我把一包东西推到张姐面前。看起来象是包装精美的礼品,他想做什么生意么?张姐的精神似乎有点恍惚,没有去接那包东西。右手习惯的支住额头仿佛在沉思。   光头忽然笑了起来:“怎么,张姐还要让我们再让步?”   张姐有点为难的道:“倒不是这个意思,你也知道,我们是做正当生意的。”   光头笑的更厉害了,用手指着张姐道:“正当生意?你别欺我不知道哈,你们卢经理是干什么出身的,不是跟我们一样?怎么现在赚了钱一转眼就想洗白了?”   张姐冷笑道:“我们卢经理以前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是现在这个酒吧是我在管着,你们拿这些摇头丸到我的场子来卖就不合适。上次有个女孩在这里嗑药昏倒了人家没有来找事儿是幸运。我还不想让那些人查到我的头上来。”   摇头丸,毒品。我脑子里立刻出现了这样的名词。那我还是先离开吧。我虽然不是什么正义的人,但让他们发现我的话我就完了。   正要拔脚离开,一只粗壮的手突然把我的胳膊抓住,然后随意一扭一推,我的整个身体就被送进了办公室里。两个交谈的人吃了一惊,张姐连忙拉开抽屉把桌子上的那包东西放了进去。光头上下打量了我几眼,脸色阴森起来向张姐道:“这是你的人?”   “虎哥,我刚才去了下厕所,回来就见这个臭娘们趴在门上偷听。”身后拧着我胳膊的那个人粗声粗气的道。我回过头想去看他,结果他的手一用力,我的胳膊立刻一阵刺疼。   “我没有偷听,我是来问张姐支取工资的。”我强辩道。   “才怪,我都走到你旁边了你还没反应……”身后那人道。   “大牛先放开他。”光头站了起来,走到我旁边捏了下我的下巴道,“人长的够靓,好好学习的话是个好苗子。”   我身上立刻掉了层鸡皮疙瘩,不是后面被人紧紧的抓住我只想给他一脚。   他淫笑起来:“如果张姐不介意的话,小弟倒可以把她带回去帮你调教下。”   “慢着。”张姐忽然说话了,“既然是我的人,还是不劳你虎哥费心了。我管教不严先给你陪个罪,至于生意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谈。”   “那就好,早就知道张姐你快人快语。”光头鼓掌道,“至于这丫头你既然接二连三的维护她,我们就先放了她,不过希望你能把他调教的懂事点。”   光头临走时候手掌似乎无意的在我的胸口抓了一把,我气的发疯却无可奈何。好象今天刚穿上女装就开始一直倒霉。   “小炎把门关上。”张姐命令道。   我关上门偷眼去看张姐,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房间内的空气仿佛被凝涩了。我嘴唇蠕动了半天吐出了一个词:“对不起。”   “你也知道错了?”她叹了口气,露出复杂的神情,我象个真的犯错的孩子一样垂着头不敢出声。   “其实,我挺喜欢你的。”张姐寂寞的笑了一下,“小炎,你是个单纯的孩子。”   她从抽屉里取出一沓钱,抽出了四张放在桌子上,好似用了很大的力气道:“你拿着走吧,以后不要来了,你不属于这样的地方。”   虽然她说的和做的正是我现在最想的事情,但是我却张开嘴定在那里。有点不可置信地望着那些钱。   “其实,姐姐羡慕你。”她站起身来,抓起那些钱塞到我的口袋里,轻轻的抱了我一下道,“回去后好好读书,不要象姐姐这样。你……走吧。”   “姐~~~”默然的走到门口,我回头喊了一声,不知为什么竟然流下泪来,“姐,你是好人。”   张姐的眼睛闪亮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释然的微笑,冲我摆了摆手:“走吧,妹妹。”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   深而幽暗的街道,我拖着疲乏的脚步往回走。别了,张姐;别了,我的打工生涯。   一辆黑色的桑塔那停在不远的地方。就象匹黑色的饿狼专门在等着送上门的羔羊。 第二季 十 苍狼?苍云?   漆黑无人的街道,静静停在那里的车辆,仿佛和夜色融为了一体。   我的心里猛烈的一跳。这辆车,好象专门为我而停在那里的。周围没有什么营业的店铺,而且这条街的路灯昏黄,最重要的它是我每天回去都要经过的。在距离车辆二三十步远的时候,我已经放慢了脚步。   似乎在数着我的脚步声,车门悠悠的打开,一只带着黑色手套的手伸了出来,然后是个裎亮的光头。那个叫虎哥的混蛋,果然不会轻易的放过我。   身体慢慢的后退,我竭力想着脱身之计。光头好整以暇的看着我,仿佛我已经是他手中的猎物。   “南炎,跑!”我对自己说,再有一百多米就是灯火辉煌的大街,只要能跑出去……   后退的身体突然撞到了一堵墙,不,是一个人。侧脸就看出是办公室外把我抓住的那个傻大个,他面上带着狰狞的神情两只大手猛然向我的身体抓下。   “嗨,大牛。”我脸上带着微笑,热情的冲他叫道,他面色一惊,动作停滞在那里。   冷静,冷静。在这个时候我头脑里无比清晰的出现柔道课上老师的教导。   “再见。”我身体轻巧的避开他的手掌,从他的腋下穿过。   但是,我再次撞到突然出现的一个人身上,不是一个,是四个。四个悄无声息躲在黑暗里的人。脚底忽然一轻,我的身体便不受控制的被人挟起。下一秒钟我就站在馋涎欲滴的光头面前。抓我的大牛显然很愤怒,把我重重的推倒在地上。   “臭丫头,看不出你还会玩阴的?”光头佯装惊讶的道,周围几个人发出一阵刺耳的狂笑。   “虎哥,为了我一个弱女子,不值得动那么多的人吧。”我苦笑道,按照普通小说的情节,我的救命恩人应该到神兵天降的时候了吧。   “弱女子?哈哈。那天在我面前你不弱的嘛。”光头笑嘻嘻晃到我的旁边,夸张的吸了口气道,“敢在那么多朋友面前不给我面子,我遇见的小姐里面也就数你厉害了。”   “你就不怕张姐找你的事?”我左右看看,好象还没有人来。林光呢?李苍云呢?他们平常不是经常来找我的吗?怎么大爷有难一个个都躲的远远的?   “姓张那女人会为了你跟我翻脸?你以为你是谁?”光头笑容一敛,冲大牛道,“把她塞进车里。”   “放开我。”我拼命的摆脱,但是身体被箍的死死的,“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干你了。”光头淫笑着凑到我的耳边道,“一会就让你爽歪歪。”   我的身体一阵战栗,恐惧此刻才完全占据了我几近崩溃的心脏。这不是影视里的情节,他们在玩真的。我飞起右脚直踢光头的裆部,极度的惊慌已经让我失去了仅存的一点点理智。   我没有踢到他,光头避开后一把抓住我的头发,另外的一只手猛的插进我牛仔裤的裤腰里,“别他妈给脸不要脸,信不信老子在这里就干了你?”   张口向他的手咬去,我此刻就如崩溃边缘的困兽般发泄着每一丝力量。   然而他劈手给了我一个耳光,热辣辣的疼痛伴着眩晕直向头脑袭来,我的嘴里满是苦咸的味道。又感觉到身体似乎被他拉起,接着我的头猛烈地碰撞上了车厢。一股热流顺着额头淌下。我昏沉的躺在地上。我要死了吗?   “嗤啦~~~~”我的衣服已经被他骂骂咧咧着撕开了一片,冰冷的风呼啸着扑上我的肌肤,但是我的身体早已软瘫在那里。   “放开她。”恍惚中一个颤抖而愤怒的声音在呼喊。这个声音好熟悉,但是我一直想不起是谁。   血红的幕布瞬间覆盖了我所有的感觉。   傍晚七点,李苍云悠闲的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喝酒。这是他的禁地,甚至连他的父母都不能被允许入内。或许只有一个人例外。   那是个年过花甲衣着破烂的残疾老人,双目眇眇,居然是个瞎子。老人手中抓着三个金钱,麻木而饱经沧桑的脸上挂着一丝奇异的神情,金钱却一直没有撒下。   李苍云微微一笑道:“老师,怎的不卜卦了?”他知道面前这个老人虽是自幼双目皆盲,却时时比那明眼的人看的格外清楚。   老人沉默半晌忽然叹口气道:“云儿,我近日来一直心神不宁,想必是年轻时曾做的一桩错事的缘故。”   “与女人有关么?”李苍云举起银色酒瓶喝了一口道。   “是个无辜的女孩。”老人喃喃道,眉宇间满是悔恨与疲倦,“这么多年,她应该破印而出了吧。”   “为何不占上一卦。”李苍云已经看出老人与所说的女孩关系决不简单。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老人低下头。   迅疾的在桌面一铺,三枚金钱已成固定格局。老人枯瘦的手指一一摸去,身体竟在微微颤抖。   “那女孩命运如何?”李苍云奇怪地看着老人的举动,自幼他便跟着这个无名的老人学艺,但从未见过今天他这样失态。   “大凶。”老人将金钱缓缓收讫,又恢复古井无波的神色。   “没有补救方法吗?”   “月已西往,天狼闪耀,也就要云开日出了。”老人念出两句不明不白的话反而追问道,“你晚上不是要出去吗?为何还不走?”   “你怎么知道我要出去?”李苍云惊奇问道,他虽然知道他这个师傅神通广大但也不可能无所不知啊,“你刚刚卜卦算出来的?”   “不是,是我听到你的酒瓶空了。”老人居然难得地幽默了下,李苍云更是莫名其妙的看着一反常态的老人。   摇了摇酒瓶,果然空了。李苍云古怪地盯了老人一眼走出门去,又要去那酒吧附近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碰上那个丫头。据林光诉苦没少吃她的瘪,倒是个不寻常的女孩。李苍云发现自己对她的兴趣也渐渐浓厚起来。   黑暗紧闭的房间里,没有人发现老人久已干涸的瞎眼已是老泪纵横。   那个女孩,本是他嫡亲的骨肉。   “小月,爷爷对不起你。”这是他留在世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他最彻底的忏悔。   “南炎吗?已经走了。”留着淡紫色头发的调酒师告诉李苍云道,“她辞职了。”   走了吗?李苍云忽然泛起一股失落。打了酒他慢慢的走,不觉中竟然走上了上次送她回去的道路。   我真是痴了,他无奈地笑笑,怎么变的跟林少一样。正要转身,敏锐的听觉忽然捕捉到打斗的声音。他有些好奇的前行几步,只见一名青年正狼狈不堪地被几个壮汉围攻。那青年虽是人高马大却不怎么擅长打架,此刻被几人的拳脚不停的招呼在身上,看上去几乎支架不住。不远处一个光头模样的中年人却在贪婪地剥掉他身下女子的衣服,女子似乎昏在那里并无任何抗拒。   无聊,李苍云冷笑了下。他从来无意插手这类事情,正要转身,却听那青年悲声长呼:“南炎——”   南炎?!李苍云如遭雷击般停顿在那里,眼神忽然变的无比冷酷肃杀。   打斗中的几个人似乎看到一道淡淡的灰影从身边闪过。然后就听见一缕清脆的骨头碎裂之声。几名壮汉骇然望去,却见他们的光头老大正气若游丝地被一个灰衣男人捏在手中,脖子歪歪地倒在一旁,颈骨早已在李苍云的盛怒一击下断裂成碎片。   地上是那个看起来有几分冷漠的南炎么?那个俏皮明朗,却又满腹心事的南炎么?地上的少女衣衫尽裂,满身伤痕,哪里还是他认识的那个英气逼人的南炎?      被人围攻的青年此刻飞扑而来,一把抱起地上的少女大哭不止,李苍云面色一寒:“放开她。”   青年惊疑不定的看着李苍云,但面上倔强的神色显然不肯把少女放开。   李苍云把手中死物般的光头轻轻一抛冷冷对青年道:“放开!不然我先杀你。”   周围几名汉子此时忽然围拢过来,其中一人惊惧道:“朋友是那条道上的?出手这样狠辣?”   李苍云手掌轻轻一拨,抱着少女的青年忽然莫名其妙的跌到旁边,李苍云随手一抄,少女已被他托在怀中。双目紧闭,呼吸低微,显然昏了过去。   他目光里满是痛惜,托着少女径直向街口走去。一名汉子突然手腕一抖,取出匕首向他右肋刺去,怒道:“杀了我们星河的人就想这么容易走么?”   李苍云眼中寒芒再现,低吼道:“挡我者,死!”   右拳迅疾的向后击出,空气一刹那间仿佛被扯起了旋涡,那汉子的匕首刚刺上李苍云的衣服,旋转的拳头已经打上了他的喉咙。   再一次的骨头碎裂之声,偷袭的汉子不可置信地嗅到自己的胯下一阵难闻的骚臭之气,但那只是一瞬间,下一秒钟他已经如烂泥般倒在污浊的街道上。   没有人再胆敢动手,每个人的心脏都疯狂的跳到喉咙,在血腥和同伴的恶臭里他们面色发白,惊恐地望着这个突然而现如恶魔般的男子。他们感觉到所处的地方不再是现代繁华的都市,不再是他们嚣张横行的地方。而是在古代的战场,而他们正无助的等待着这个男子的屠杀。   “滚!”李苍云蠕动嘴角,淡淡的喝道。   那名青年早已连滚带爬地逃离了现场,他只是个大学生,从哪里看到过真实的杀人,今晚的经历已成为他一生的噩梦。   抱着怀中的少女,李苍云快步走出了街道。天色阴暗,空气沉闷而燥热,似乎一场大雨即将清洗被他粘满鲜血的大地。   在这个城市的某个房间里,几个全身黑衣的老人惊讶的看着面前两个奄奄一息和四个面无人色的手下。   “苍狼破!”   苍狼破又出现了,诡异的出招方式,狠辣的攻击,往往一招取人性命。这是四十年前的老江湖谈而色变的武功,当然还有那个人。最无情的杀手——苍狼!   苍狼又回来了,亦或是他的传人。   偃宁,这偃旗息鼓安宁了几十年的都市是否不再安宁? 第二季 十一 谢谢你,林光   看似繁华的都市,谁能想到它平静表面下的暗潮汹涌。就象那一个个煊赫的家族,又有谁能知道它光鲜下不为人知的内幕。或许有时只是无意的推开一扇平凡的门,踏上的却是条如履薄冰的不归道路。   不要醒来。   张牙舞爪的禽兽扑来,我孤立无助的呆在无尽的黑暗里。一张张面孔在眼前浮现,邪恶的,同情的,厌恶的……猛然场景忽变,血红的大雪挟着狂风覆盖了所有的景物。小小的女孩蹒跚着向俊美的夫妇走去,他们旁边是个面容清俊的男孩子,正蹲下身来伸出两支有力的胳膊。   身体被轻轻的抱起,熟悉而亲切的气息瞬间包围了我的感觉。   “哥哥……”我捏向他高挺的鼻子。   他微笑着抓住我幼稚的小手:“淘气的小月。”   小月?我是南炎。就在这个念头刚刚出现,他们立刻消失无踪。所有的,所有的一切都不见了。我站在回去的街道中央,黑色的车辆,狰狞的人群,淫亵的光头。身体被无数肮脏的手按住动弹不得,衣服被一片片的撕掉,我要死了吗?   “不要……”   我低呼着从梦中醒来。这里,没有混乱的街道,没有可怕的男人,也没有刺鼻的血腥,这是哪里?我不是被光头打晕了吗。   一丝冰寒从内心的最深处升起,我绝望的抚摩着身无寸缕的肌肤。我不再是完整的女孩了。刚刚从男生变回女生,我还没有体会女生的生活,就这样随意的毁灭了。   “少爷,床上的小姐醒了。”一个一直坐在我旁边的妇女惊喜的看着我大睁的空洞的眼睛。   熟悉的修长的身形出现在门口,我惶惶的拉起被褥围上光溜溜的身体。惊魂未定的看着慢慢走近的林光。他救了我?   除了他还有谁,只有他一直关心着我吧,每天晚上准时的出现在酒吧送我回学校。是他一直担心着我的安危。但是昨天真是他救了我吗?在昏迷之前听到的呼声似乎不是他的声音。   “我身上的衣服呢?”我的声音无比的虚弱,思考让我头疼欲裂。   一套眼熟的咖啡T恤和条格短裙放在枕边,这是……我第一次买的,第一次碰见林光时候穿的,吐上酒以后在酒店送洗的。他居然一直保留着。   妇人悄悄的退出门去,林光痛苦的把我连被褥一起抱住:“对不起。”   对不起?难道我真的被……   “我去的晚了。”   仿佛是霹雳在耳边炸响,我眩晕着挣开他的怀抱,被褥滑落,就那样赤裸裸的站起来。摇摇晃晃的拿起衣服一件件的套上。   “南炎,不要这样。”他再次紧紧抱住我的身体,“我爱你。”   完了吗?我虚脱的靠在他的身上。虽然我从不奢望这样的身体以后会有什么感情出现,但是对自己的爱护每个人都还是有的。可是,完美而纯洁的躯体就在破败的街头被恶心的禽兽们玷污了。   “放开我吧,林光。”我扭动着离开,“我不值得你爱。”   他轻轻的吻在我紧闭的眼睛上:“不,我不会再放开你。放开你一次,我已经后悔了。”   我勉强撑起一个微笑:“林光,让我休息一下。好吗?”   我被缓缓的放在柔软的床上,他似乎有些迟疑的怔怔望着我。然后拉起被子盖在我的身上。轻轻的走了,在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回头吃力的道:“南炎,你并没有被那些坏蛋……欺负。而且他们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谢谢你,林光。”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或许以前我也是那样认为。但是女人只有那一片小小的东西才代表纯洁吗?心灵的创伤,不堪的经历都是那样容易抚平的么。不过我居然还是感觉到了一丝轻松。   如果你没有做过女人,你就永远无法了解女人。   门被拉上了,我睁开眼睛。   这个就是林光的住处吗?我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室内设施的豪华程度远远超过了我的想象。   林氏家族,这个想法猛然的跳出来。以往听陈昌说过偃宁市的三大财团,李,林,欧阳,几乎垄断了这个城市所有的商业领域。连他的父亲那么大的家业不过是欧阳家族庞大船运业的一个小小管事。   从林光的小汽车我根本无法将他和林氏联系到一起,那些贵公子们开的不是奔驰就是宝马。   林少,想起李苍云对林光的称呼,还有眼前的一切和那个妇女对他的恭敬。我不得不相信,林光就是林氏的人。那么李苍云是不是李氏的人呢?他不是说自己穷的连车也买不起吗?但是如果不是李氏的人他如何能与林光这样熟悉。   这个有钱的少爷会看上我?难道这些人都是有毛病来着。   支撑着酸痛的身体,我来到宽大明亮的落地窗前,窗外是一块庞大的私人花园。各色名贵的植物在阳光下闪耀着雨后妖娆的光辉。远处是许多座欧洲风格的低层建筑,这个房间在二楼,林光的标致车静静的停在楼下。偃宁市里哪里来的一片如此安静的别墅区?我感觉自己好象爱丽丝走入了幻境。   有人轻轻的敲门:“南小姐,饭送来了。”   还是那个中年妇女,端着精致的餐盘走入宽大的房间。看到我正傻傻的站在窗前吃了一惊:“少爷说你身上有伤,不让你多走动的。”   我笑了笑回到床上坐下,对那个比母亲年龄稍小相貌平常的妇人道:“叫我南炎就好,我只是看看外面的景色。”   “我是小姐的保姆,大家都叫我张婶。”妇人随和的笑笑,把餐盘放到桌子上,“你是少爷的好朋友吧,我从没见过他对一个人那么关心。”   小姐?我想起林光那个刁蛮的妹妹。我暗笑,他们倒没有一个有大家族的风范。随后又不由摇头笑自己,大家族应该是什么风范呢?我又不知道。   “少爷?林光吗?是不是林氏财团的人啊?”我嚼着食物问道,真是肚子饿了,不知道昏睡了多久。   张婶有点奇怪:“你不知道少爷是什么人吗?”   “不知道,他没有说过。”   “少爷是老爷唯一的儿子,是个好心人。就是平常不怎么爱说话。”张婶有点絮叨,“我看着他从小长到大,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找过。老爷和夫人干着急说他也不听。南小姐别看他平常默默的,其实对我们最好了。”   “等等,老爷是谁?”我听了半天也没听出所以然。   “老爷自然是老爷。”张婶白了我一眼。   算我没问,还是以后问林光吧。   稀里糊涂的总算把饭吃完,我根本没有吃的感觉。问张婶道:“这里有镜子没有?我想看看自己。”   “小姐的房间里有。等下我带你过去。”张婶收拾完碗筷走了。   镜子里的我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有点消退的红肿。就这样回学校吗?我皱皱眉头,看着梳妆台上的化妆品,或许打点粉底要好点。但是我只见过沈侠化妆,自己却从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啊。   一个泼辣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伴随着张婶慌忙的解释。   “谁在我的房间里?”   “小姐,你不要进去,是……是少爷的朋友。” 第二季 十二 刁蛮少女   门被轰然推开,红衣少女愤怒的指着我的鼻子:“你是谁?在我的房间干什么?”   虽然之前和她见过两次,我并没有仔细看过她的相貌。然而在如此近的距离内我不得不面对那张火辣明艳的脸庞。她和林光一样有着极为精致的容貌,眉目流波粉面含嗔,小嘴微撅,吹弹得破的脸颊因为生气而泛起红晕。飞扬不羁的紫色长发有几缕散落在起伏有致的胸口。她身材比我稍低却也十分匀称。一袭鲜红如蔷薇的紧身皮衣勾勒出她这个年龄独有的青春气息,脚上踩着双白色的小马靴。整体看来既有东方的含蓄又不乏西方的热情。   她看我没有回答却一直盯着她看,细细的眉毛一挑,寒着脸道:“我问你话呢。”   张婶急急的挤进来,满脸赔笑道:“对不起大小姐,是我的错。这位南姑娘是少爷带回来的朋友。刚刚醒来想照照镜子,少爷房间没有我就把她带这里了。我不知道小姐你在家……”   少女根本没有理会,冷笑道:“我不在家就可以让别人进我的房间了么?丢了东西怎么办?”语气里俨然把我当成偷东西的贼了。   有钱人家的小姐都是这样么?一股傲气冲上心头,我对这个美貌少女刚刚生出的一点好感荡然无存,仰首淡淡的道:“那你看看丢了什么没有,如果丢了我照价赔偿。”   她斜眼瞥了下我身上衣服,翘了翘嘴角道:“只怕你赔不起。”   实在懒得和她争吵,况且随意进她房间本是我的不对,我冷哼了一声拔脚向外走去。张婶手足无措的看着她。   “哦,我知道你是谁了。”刚走了两步,少女忽然轻蔑的道:“你就是那个把我哥哥迷的晕头转向的狐狸精吧,想不到他居然敢把你带回家来。”   狐狸精?我猛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自从变成女生后,我不得不把别人骂我的话翻译下才能理解。上次她骂我的好象是妓女一类的词。   “明明你说什么?”林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满面阴沉,语气冰冷而恼怒。   “哥,她乱进我的房间。”少女委屈的指着我道。   “是我让她进去的,你怎么这样没有礼貌。”林光依旧黑着脸,我转头看看少女,她已是泫然欲泣。想来从没见过自己的哥哥这样严厉。   “你不用帮我解释,是我的错。”我突然有种被侮辱的感觉,径直走到少女面前道,“对不起林明明小姐,我不该擅自进入这里。”   少女仇恨的瞪了我一眼:“谁稀罕你的道歉。”   “林明明!不要太过分了。”林光大为光火,上前一把拉住我的手道,“你知不知道上次你在……病倒就是南炎送你去的医院,要不是她你连命都没了,还不给南炎道歉。”   林明明不屑的哼了一声,把脸转到一边。   我忽然感觉到自己站在这里很滑稽,苦笑了一下我挣开林光的手,轻轻道:“真的很抱歉,惹你们兄妹生气,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回学校了。”   不想在这个给我带来尴尬和自卑的地方久留,我跌跌撞撞的跑下楼。渺小,我发现我真的很渺小,在这些有钱人的家里,我永远找不到应有的尊严和地位。   拖着酸痛的身体,我不断的狂奔。花园里休闲的人们用好奇的眼神看着我,根本不知道我千疮百孔的心脏早已抽做一团。林光,你为何要救我,又为何要把我带到你的家里来遭受这样的奇耻大辱。我本属于贫瘠的沙漠,你偏偏还要把我移植到温室。你真以为我是那高贵的玫瑰么。   飞跑的身体忽然撞到一个人身上,我软软的倒下。那人惊讶的把我扶起:“丫头,你跑什么?为什么哭了?”   “苍云大哥。”我哽咽着抓着那个人的手,“我不要在这里,带我离开这儿。”   “林光欺负你了?”李苍云同情的帮我擦去腮边的泪水,用那双依旧带着淡淡忧郁的眸子盯着我。   “不是的……”我摇摇头,“反正我不要在这里。”   “任性的丫头。”他爱怜地拍拍我的脑袋,冲我身后指了指,“林少追过来了,要不要我打他一顿替你出气?”   “不,我不要再见他。”我坚定的道。   林光追到近前,看到我倒在李苍云怀中,神色有些不自然的走过来:“苍云来了?”   “我来看看这丫头。”李苍云笑笑,扶直了我的身体,调侃道,“你怎么欺负她了?显露出你的色狼本性?”   “不是的。”林光无奈的叹了口气,“你知道的,我妹妹……”   “呵呵,明明脾气是够人受的。”李苍云居然站在那里和林光聊起了天,“看把这丫头都气哭了。”   丫头,我是个弱者。在这些人面前,我永远是需要同情的弱者,不管对象是林光还是李苍云。我的心慢慢的下沉。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当你自认为渺小后别人再次无视了你的渺小。   “对不起,打扰你们了。昨天……谢谢你们。”我弯下腰鞠了个躬,泪水再次不争气的涌出眼眶,好象变成女孩之后我的眼泪就特别的多。偷偷的抹去,我直起身来。“再见,我……要回去了。”   他们两个呆在那里,我转身朝花园大门的方向跑去。再见,希望我和你们永远不要再见。   花园外是靠着海边平整的公路,远处的潮水在阳光下闪着白光。我拿出手机拨通了老二的电话:“喂,毛雨,你在干什么?”   老二的声音充满焦急:“我在外边找你,小南你在哪里?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我忽然想起昨天昏迷前那声熟悉的呼唤,原来是他。   “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打车去接你。”   “我在……”我看了看四周,我这是在哪里?没有路标,没有站台,到处是整齐干净的别墅,门前停泊着名贵豪华的汽车。我失望的挂掉了电话。   “南炎……”银色的标致缓缓的在我旁边行驶,林光的声音里仿佛带着乞求,“上车吧,我送你回学校。”   我看着路面摇摇头,林光,请不要再伤害我。   他把车停在路边,从驾驶室里跑了过来,轻柔的按住了我的肩头:“对不起。”   不要这样跟我说话,我在心中呐喊。林光你不要这样,我不是女生,我不值得你那么好的对待我。我要你冷漠一点,让我安静的走开吧,让我回到我原有的生活里去。   自行车铃声传来,林光惊讶的把目光从我身上移开,看着李苍云和不知从哪里搞来的一辆七八成新的山地车由远而近。   “你骑这个带她回去吧。”李苍云苦笑着扫了我一眼,把车把交到林光手里。   “我不要你们送。”我咬牙道,“我知道回去的路。”   “别赌气了丫头。”李苍云揉揉我的头发,“你身体还没有完全好呢,回去好好照顾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他亲昵的举动我没有抗拒,好象那就是天然的本应该如此的。林光奇异的看着这一幕,眼神黯淡了下去,动了动嘴角:“南炎,我们走吧。”   顺从的坐上车座,李苍云微笑了一下,冲我摆摆手:“再见,小月。”   “再见,苍云大哥。”我没有发现他这句话有什么不妥,直到他的身影越来越小。他一直站在那里,翻滚的涛声使他看起来无比的寂寞。   林光默默的蹬着车子,穿过一行行怒放着红花的凤凰树。行人有些诧异的看着这个穿着名牌衣服却骑着破车的青年,我从后面只能看到他腮后紧咬的肌肉。他好象一直在思考着什么。   “今天其实是我的错。”我低声道,“你不该去责怪你妹妹的。”   他无力的笑笑:“我知道我妹妹的性格,她总是不允许任何人来跟抢她的哥哥。”   “我又没有抢。”我轻轻的争辩。   “你不想吗?”他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下垂着脑袋的我,又失望的自嘲,“我只是开玩笑,你别生气。”   “我没有生气。我只想告诉你,我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的。”   “永远吗?”他笑的很勉强,“你可真绝情。”   如果你知道我的过去,你就不会这么说了,也许到那时你只会对我感到厌恶。我闭上眼睛,心里喃喃的说。   太阳慢慢越过成排的楼房向西坠去,穿过一片古旧的建筑似乎已能看到学校门口进出的人群。   “我就在这里下吧。”我跳下自行车。   林光的鬓角微微有汗珠在闪耀,他停下车子,迟疑的望着我:“南炎,以后……”   我走过去,轻轻的拥抱了他一下:“林光,答应我,以后,不要再来找我好吗?”   放开他突然僵硬的身体,我不再回头。摸出了手机:“毛雨,我回学校了。” 第二季 十三 种马欧阳   青云阁,老二和沈侠跟我相视无言,桌上的酒菜都已经没有了热气。我忽然想起和沈侠曾经在这里疯狂抢饭的日子,可是事过境迁,这几天的倒霉的事情接踵而来。   “毛雨,昨天谢谢你。”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刚买的“红塔山”丢给他,为他点着了火。   “别说了,你安全回来就好。”他抽了口烟,目光有些呆滞,“小南,以后别去打工了。”   “我已经辞了。”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捧在手中,“你回去给帮我给陈昌倒个歉,昨天上午在教室我不该那么绝义。”   “没问题的。希望以后我们还是哥们。”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之前我对你有非分之想,是我的不对,哥哥在这里给你赔罪。”   “不提这事情,我以后还是咱们宿舍老四。”我拿起筷子,“大家吃饭吧,都凉了。”   “恐怕以后我们想接近你都很困难。”沈侠忽然说。   “什么意思?”   沈侠摸出一本薄薄的印刷粗劣的小书递到我的面前:“自己看。”   《桂苑兰馨》是我们学校一群无聊人士开办的杂志社,上面无非是影星流行时尚校园美女八卦类的内容。由于销量不是很大,虽然在学院内部传播,院里的领导也就放任不管。这些东西女生们颇感兴趣,沈侠买的时候我也没少看到,但是这次里面的内容却着实吓了我一大跳。   “社发惊爆绝色美女,新届校花有望易主?”书页上首先看到的就是这么抢眼的两行大字。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封面居然是我大大的照片,穿着白色毛衣一脸忧郁的站在楼前的草坪上。看情形好象是昨天从教室出来后被偷拍的。摄影那家伙角度选择极佳,把照片上少女的那种欲说还羞的娇态和对一切不屑的冷漠表现的淋漓尽致。如果不是在镜子里见过自己,我甚至怀疑学校里是否真有这样的佳人。   看我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沈侠这才把小杂志收回去道:“昨天你没回来,杂志上的照片轰动一时,现在学校一大半的人都在猜测你的身份。你想不出名都难喽。”   老二漠然地又灌下一大口酒,开口道:“小南以后还是少在外边走动吧,我听说有很多人都下决定准备追求你,而且其中有不少还是有身份难缠的人。最麻烦的就是欧阳。”   “欧阳?”我差点没把口里的茶水喷到桌面,“那个种马?”   老二点点头,沈侠一脸迷惑:“什么种马?”   “种马就是专门为母马配种的公马。”我慢悠悠的道。   “我知道你们说的是人。”沈侠红着脸啐了我一口,“欧阳?莫非就是那个学生会主席欧阳天野吗?我听说他很出名的,你们为什么说他是种马?”   “你上网搜索去吧。”老二可能发觉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有点不好意思的打断沈侠的追问,“小南还是小心为好,他好象放出话要在一个星期内把你搞定。”   要是被欧阳追的话,我只能羞愤自尽以谢世人了。虽然对这个身体慢慢开始有点意识上的认同,我还不至于跟那些女生一样对所谓英俊的男人感冒。明确说来跟任何男人的亲密接触都让我感到耻辱和恶心。更何况是臭名卓著的欧阳。   “哇,欧阳天野。咱们学校出了名的帅哥哦。”沈侠表现的花痴样看的我的胃微微痉挛。   “吃不吃饭?”我啪的一拍桌子,恶狠狠对她道,“不吃全部给我打包我当夜宵。”   “象你这样粗野的女人居然还有人追求。”沈侠嘀咕着看我又要再次扬起的巴掌,连忙低下头飞快扒饭。   一顿饭因为老二的话让我兴致索然,老二显然也没什么胃口。胡乱扒拉了几口后三人不约而同抬起头来:“饱了。”   相视一笑,大家原有的尴尬荡然无存。结完帐后我冲老二潇洒的挥挥手:“我们先走了,老二。”   “还是叫我毛雨吧。”他红着脸道,“其实我一直挺反感大家叫我‘老二’的。”   “给我说说,种马是什么意思?”沈侠孜孜不倦的求知精神在我们逛超市买零食的时候依然不减,卖东西的女老板蔑视的撇了一眼我们。   被她烦的头皮发麻,我只得吃力的解释道:“这个是我在男生宿舍知道的,大概在动物世界里,在母野马身边总尾随着一个成年公马。在行进过程中,公马不断地跟母马脸碰耳磨,殷勤不断。公马死磨硬缠,母马渐渐地被公马软化,不由自主跟着公马离群。一番爱的表演之后,到手的公马便不顾母马的性情,很快返群。这就是动物世界中雄性动物的‘拔腿无情’种马现象。”   “那跟人有什么关系?”她依旧好奇。   “我Kao,你白痴啊。”我的声音让许多购物的大妈们侧目而视。   “就拿你们特欣赏的那个欧阳天野来说吧,以玩弄女人为最大乐趣。和这个上床之后,还要去追求其他更多的女人。”我实在想不出自己竟然会跟一个女生长篇大论的谈论这些东西,“女人对于他来说就象穿旧的鞋子一样随捡随丢,这种人用花花公子来称呼简直是高看他,只能鄙视的称其为种马。”   沈侠听的满面通红,我耸耸肩膀无所谓道:“现在你知道了吧,我说的还是够纯洁了的。”   “听这位女同学的话好象对鄙人颇为不满,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小姐。”一个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我和沈侠惊讶的偏过头去,视野里猛然出现的一对男女让我们有种猝不及防的感觉。女孩在男子高大的身材旁边更显得娇小玲珑,本来很好看的面容上此刻却全是对我们两个在背后议论别人的不屑和恼怒。男子一身帅气的休闲装,有些病态苍白的脸上带着些许邪邪的微笑,让他本很英俊的面孔又多了些吸引力。看到我的容貌后他眼色一闪,嘴角显现出诡秘的笑容。   “这位女同学一定是现在学校里传的沸沸扬扬的神秘美女。”他跨前一步,向我伸出右手,“我就是欧阳天野,很荣幸能见到你。”   被刚刚提到的这个家伙在这里撞到,脸上一热,我还不习惯被人当面抓住,全怪这个死沈侠。我左右搜寻,发现她正一副呆呆的着迷模样看着欧阳天野,就差嘴角一串哈喇子了。   偷偷拽了她一下,我轻轻在她耳边道:“快握手啊,人家要认识你呢。”   “啊……”她身体一颤,连忙握住欧阳天野伸来的手,有点受宠若惊的道,“你好,我叫沈侠。很高兴认识你。”   欧阳天野微微皱了下眉头,但是还是很绅士的任由沈侠抓着他的手,目光依旧停留在我的脸上,用极为温柔的语气问沈侠道:“沈侠,好名字啊。你旁边这位的名字是……”   沈侠显然被他迷的晕忽忽的,开口就准备把我大大方方的出卖:“她跟我住一起的,叫……”   “沈侠!”我决定给她来个醍醐灌顶,猛的大喊一声。   她吓了一跳,连忙松开欧阳天野的手,也顾不得回答他的话惊魂未定的问我:“怎么了?”   “你踩到我脚了。”我吐吐舌头,做个鬼脸,“东西买够了吧,该跟人家告别了。”   “啊,再见。”沈侠被我拖着还不忘给那个家伙摆手告别。   “有点意思。”欧阳天野望着我们远去的身影添添嘴唇,“看来比我想象的要有难度,不过要有趣味的多。”   “天野……”女孩撒娇的靠在他的胳膊上,“那两个人在背后骂你你怎么不对他们发火?”   “你见过我发火吗?”欧阳天野微笑着挽起女孩,谁也看不到他眼神深处冰冷的厌烦,“况且她们只是说说而已,我还怕别人说?”   “你傻了吧。”穿过灯身树影我依旧在训斥沈侠,“他冲你笑一下就把你迷的不知道东西南北了。”   “可是他看起来不怎坏啊,对我还那么礼貌。”这丫头依旧沉浸在刚才的“美妙感觉”里,带着IQ低于50的笑容回答。   我登时气结,想不到那时侯被我们纷纷鄙视的欧阳种马先生对女生这么有杀伤力。回想自己在背后骂他的话,我心中不禁又多出一丝得意,让你知道你在别人心目中的地位吧。不是每个女人都那么容易的被哄骗的,更何况女儿身男儿心的本人。   “呃~~~~毛雨说欧阳不是准备追求你吗?为什么他要和我握手?”沈侠突然傻傻的来了一句。   “可能他换了口味也不一定。”我送她个大大的白眼。   “呵呵,那也好,不过我得减肥。”沈侠继续白痴的幻想。   暗黄的灯光柔和地泄满回宿舍的道路,一对对的情侣在昏暗的角落里缠绵,这就是大学所谓的恋爱么。我冷笑着点上根香烟,缭绕的烟雾中,似乎仍有一个人安静的对我微笑。 第二季 十四 父亲的突然造访   做女人到底有什么好处?可以坐着让男人追,可以穿很漂亮的衣服,结婚后不需要养家,尤其是美女,还可以随时随地向男人撒娇,还可以欠男人钱很久不用去还。   那么做男人呢?可以随处赤着上身,不用生孩子,不用每个月都那么几天麻烦,还可以很爽的跟朋友一起抽烟喝酒侃大山。   好象对我来说,做男做女都没有什么大的区别。   脑子里带着混乱如斯的念头,我象头猪一般拱入了梦乡,直到有人疯狂的拨打我的手机。   “喂,哪位?”我拉过被单遮挡着从窗帘上射来强烈的阳光睡意朦胧的问。   “我是周彬啊。”   “周……彬……”好象没有听过这个名字,我极力的在脑子里搜寻关于类似发音的名字,但是最后失望的发现,我没有记住。   “就是体教的那个,你不是想进足球队训练吗?我已经跟教练说了,他同意让你加入。”   体教,周彬……饿嘀神啊,我一把拉开被子从床上跳了起来,乒乒的跑到对面去砸沈侠的室门。   “精神这么好干什么?大清早的。”沈侠不满的让我进屋,目光上下扫视,“你是不是有穿着内衣到处跑的习惯啊。”   “滚你丫的,问你正事。”我一把拨拉开她捏向我肌肤的魔爪,“我是不是欠一个叫周彬的三百块钱?”   “好象是吧,记得那天在麦当劳黑了他一顿。”沈侠给了我个肯定的表情,“怎么,他让你还钱?我Kao,他还是男人不?”   那就是没错了,我立刻头晕,居然欠别人钱达半个月之久,更过分的竟然能把这事忘的一干二净。   “他好象不知道我手机号吧?”把所有事情前后串联到一起后我把狐疑的目光投向了正换衣服的沈侠。   “呃~~~~~这个,好象他又请我吃了两顿饭我告诉他的。”沈侠继续用这种不确定的语气闪烁其辞。   “你丫混蛋卖人没商量啊。”我冲上前去胳肢她,对付这个女人我发现了比柔道更好用的办法。   闹了半天后我大义凛然的决定去还钱,虽然平时生活习惯越来越趋向于女性化,我总不能连女性性格和缺点也一并拥有了吧。于是我向沈侠伸出手来:“借钱。”   “你不是打工有工资吗?”沈侠极不情愿地从钱夹里给我掏了三百。   打工的工资,前两天遇险时我连衣服都快被撕成了碎片,谁知道钱丢到哪里去了,十多天算白忙活啦。回想到那晚狰狞的光头和他手下,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如果不是林光,我可能早已经死了吧。林光,我突然感觉到有点对不起他,自己是不是真的太绝情。   “你在哪里?”匆匆梳洗完我给周彬发了条短信。   “训练场,你快来吧,人都到齐了。”   工大的足球训练场难得地铺了一层塑胶草皮,原本是种植草的时候草苗往往还没有长出就被无数的臭脚践踏加熏扰死在地皮下面。走到球场叫周彬的时候那些家伙居然一个个都停下了训练注视我,连年轻的教练也笑吟吟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什么时候换的这么漂亮的新女朋友也不给大家说下?”   我极为不习惯的走到周彬近前,掏出钱递给他:“还给你。”   “我不是问你要钱。”他一边躲开一边尴尬的解释。   “喔~~~~~~行啊队长,还有人专门给你送钱呢。”球队里几个人起哄,周彬的脸上开始淌汗。   “是男人不?是男人就拿着,我不喜欢欠人钱。”我瞪大眼睛佯怒道。   他极不情愿的接过钱,把我领到教练面前:“这个就是我说的南炎,球踢的很好。”   “呀,她不就是《桂苑兰馨》上面那个神秘美女么。”我想不到球队里居然还有人去看那种八卦杂志。   “你没有换运动装,怎么踢球啊。先在旁边看着吧。”教练微笑着看看我身上的衣服,又冲那帮小子喊道,“别TM议论了,都给我过来开始训练,在美女面前表现一下。”   美女的动力,我丧气的在一边望着他们在绿茵场上奔跑,纷纷展示着自己精湛的球技。想起自己开始学踢球时候的目的不是为了吸引女孩子的目光么。为了把身体锻炼强壮,在烈日下费尽身上最后一丝力量。但是足球现在对我来说,似乎已经失去了它的意义。   也许,这是我足球生涯的终结吧,虽然画上的并不是一个圆满的句号。   手机忽然铃声大作,把我从沉思中惊醒。上面是个本地的号码。   “喂,哪位?”我习惯性的发问。   对方沉默了几秒钟,一个威严而不失温柔熟悉到血脉骨髓的声音慢慢传来:“炎炎,我是爸爸。”   “爸,你怎么……”我猛的噎住了,我现在的样子,爸爸能接受吗?   “想你了,来看看你。”爸爸好象很随意的说,“我就在你们学校的公话超市。”   “你等我,我马上过去。”挂了电话我跟教练请了假,在那群小子依依不舍的目光里跑开。   公话超市,远远的,我就看到站在那里的爸爸高大魁梧的身材。近亲情更怯,我停住了飞奔的脚步,爸爸依旧在川流的人群中寻找着他儿子的身影,他的视线一次次的落在和我身材相仿的男生身上,又一次次失望的移开。难道他不知道儿子已经成为女儿的事实么?   我踟躇了,嘴开了又合,却始终喊不出那两个字。爸爸的目光终于移动到我的身上,他的眼中是个满腹心事的陌生少女。但是天然维系的那份亲情还是让他迟疑的走了过来,试探的叫了一声:“炎炎。”   “爸……”   听到我的呼唤,他释然的张开怀抱,就象小时侯一样等着我扑过去。我楞楞的站在那里,突然的鼻头一阵酸楚。   “囡囡,莫哭。”爸爸有些慌乱的叫着我的小名,他搓着手,好象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劝我。   囡囡,这个用来称呼小女孩的小名让我在小时候无数次的被同伴们嘲笑。但是此刻我再也忍不住的扑过去,深深的拥抱住爸爸宽阔的身体,在他面前我毫不掩饰的用泪水来洗刷着近来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痛苦。爸爸也是双目尽濡,轻轻的拍着我的背部,用含混不连贯的语句表达着对我的原谅和理解。   终于,我直起身体擦擦眼睛,腮上无故的飞上两朵红霞。爸爸仿佛用新的眼光再次打量他的孩子。   “囡囡出落的这么漂亮。”他赞叹道。   我破涕为笑:“你不觉得少个儿子很可惜吗?还在这里调笑我。”   “你本来就是女孩子啊,妈妈没告诉你吗?”他装做很惊奇的生气,“我回去审问那个粗心的老婆子。”   “不要这样啦,别人都在看着呢。”我知道他是想逗我开心,但是知道我不是他亲生的孩子后还是怎么都高兴不起来,“我们到我住处去吧。”   “怕什么,我女儿长的好看还怕别人欣赏。”虽然这么说,他还是跟着我回到我乱七八糟的房间。   “乱,差,脏……”他评价道,转身羞羞我的脸,“做女孩子房间还是跟狗窝一样,看到时间谁敢娶你。”   “我才不要嫁给男人。”我说出心里话,“我本来做男生十多年,再让我跟男生生活一辈子不如杀了我爽快。”   “我就是担心这个啊。”他叹了口气,“说来是爸爸不好,隐瞒你那么多年。”   “不说这个了,以后我毕业以后努力赚钱一个人也能赡养你们到老。”我挺挺胸膛,问爸爸,“妈妈在家好吗?”   “她不知道啥时候存了一笔钱,现在正张罗着开店呢。”爸爸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我身体不是太好,最近老是咳的厉害,想顺便来偃宁大医院检查下。”   “我陪你去,下午没有课。”   “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想给你说。”爸爸犹豫着,神色闪烁,“其实是有关于你的亲生父母。”   我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不要说了,我不想知道。我只有一对爸爸妈妈,就是你们。”   “他们其实还是很疼爱你的,也许是有其他原因吧。”爸爸坚持着说了下去,“这十多年每年都有人往咱家里偷偷的送钱,虽然没说明,但是也知道是给你的。你妈的那些钱就是这样留下的,我问她了。”   “扔都扔了,还玩这虚的。”我鄙弃的扁扁嘴巴。   “唉,随你吧,有些事情到了时候终归还是要面对。”父亲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厚厚的胸口不停的起伏。脸色苍白中间杂着病态的嫣红,他拿出丝巾捂在嘴边。   下午他无论如何也不让我陪他去医院,我只能伤感的望着他渐渐佝偻的身影远去。   我的父亲,没有想到,这一别,竟是永诀。 第二季 十五 我是同性恋   父亲走后,虽然心里萦绕着些不安,我还是准备去图书馆借两本礼仪类的书籍,近来和那些有身份地位的人在一起总是让我有手足无措的感觉。我开始体会到自己平时专业和实践经验的不足。   路上不时有人投来惊艳的目光,但我已经习惯了面对,低着头走进图书馆那一排排高大的书架中。   这里有很多学习的人,也许是喜欢图书馆的静谧。大家都认真的翻阅着书籍或者在本子上做着笔记,没有外面的喧闹和轻浮,有的只是沙沙的翻书和钢笔划过纸张的声音。这才是大学真正的氛围,我想起那些抱着水杯提着零食在自习室和同学聊天跟女朋友亲热的所谓学生。   “是你?”我刚伸手取下一本金正昆的《公司礼仪》,一个同时来借书的男生有点惊讶的问。   偏脸看了下,一张四方平凡的面孔。我并不认识他。   “真的是你,我是许建啊。我们见过面的。”他试图让我想起来,声音有点大,“那个时候你还说你不是这个学校的。”   几个看书的学生给他送过来厌恶的眼神,我指了指墙上的“保持安静”的牌子,转身拿书离开。   “等一下。”我刚走出阅览室,他又象牛皮糖般追了过来。   我皱了皱眉头:“你想干什么?”   他堆上一脸笑容,又凑近两步道:“是这样的,我们实践部有个和社会企业的合作项目,需要一批有气质的女生,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没兴趣!”我冷冷的打断他的话,从一边准备下楼。比起那些好色的人来说我更加讨厌这些好色又要装正经的人。   “那你叫什么名字,我们可以认识下吗?”他涎着脸用身体挡住我的道路。   “Nissaspeare。”我烦闷的瞪起眼睛,“你可以让开了吧。”   “妮莎比亚,好听的英文名字啊。”他眨眨本来不大的眼睛,“我想知道你的中文名字还有你是哪个系的。”   “你TM烦不烦?”我终于恼火的捏紧拳头,虽然学校明令不让打架,但是女生对于骚扰的色狼好象是可以自卫的吧。   “许大部长,站在这里挡住人家美女做什么?部里没工作了吗?”一个低沉又带着些懒散的声音忽然传来。   许建脸色立刻变的很难看,但还是勉强笑着对出现的男子打招呼:“欧阳,我是问下这位同学的名字,你们那个公司不是开业招礼仪小姐的么,所以……”   “问出来了吗?妮沙比亚,你还真是个傻比。”男子无比讥讽的对他道,“她是我的女朋友。”   “对……对不起会长,我真的不知道。”许建狼狈的解释,“你们聊,我部里还有事。”   男子看着他逃离,俊逸的嘴角浮上一丝微笑。转身对抱着胳膊看热闹的我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你不用感谢我。”   “我说感谢你的话了吗?欧阳天野同学。”我眯起眼睛轻蔑道,“这个伎俩是不是太老套了些。”   “看起来确实很老套,不过我根本不屑于这样设计。”欧阳天野自信的笑笑,“不介意一起走走吧,南炎同学,我打听到你的名字了呢。”   “如果我说本人对你根本打不起一点兴趣呢?”我语气里满是火药味道,挑衅的望着他。   “我的荣幸。”他潇洒地耸耸肩膀,“见过了那么多主动投怀送抱的女生,能遇到你这样的我又怎么能放过呢。”   “你是在威胁我吗?”   “不,我是在提醒你。”他高傲地仰起头,用极为磁性却让我脊背发麻的声音宣告道,“南炎,我追定你了。”   男人随地耍帅,女人到处撒娇。我自认这辈子最让我恶心的事情现在确确实实的在眼前发生,我只觉得喉咙里仿佛爬进只毛毛虫般不爽。面前这家伙居然自我感觉良好的来揽我的肩膀。   闪开他的手,我愤怒的道:“信不信我大叫一声流氓你就成为校园明星。”   “现在学校谁不知道我准备追求你。”他没有一点羞愧的道,“反正我早就是明星了,你叫也白叫。”   “MD算你无耻。”这家伙在没人时候都是这样吗?在超市碰见他的时候似乎还象个绅士,现在却完全是个流氓。我拔脚就要走,他却追上来一把把我挤到墙角。双手搭在我的肩上,他控制着我身体的扭动邪邪的笑道:“你知道不知道你发脾气时候真是美艳绝伦。”   “欧阳天野,我告诉你。”眼看无法摆脱他的纠缠,我叹了口气幽幽道,“其实,我是同性恋。”   “什么?”他失声道,随后又笑了,“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我放开你吗?”   “如果你打听的够仔细的话,你应该知道。”我吞了口口水,用无辜的眼神盯着他道,“我以前总穿男装的对吧,别人都把我当成男生的,你那天见的和我在一起的女孩就是我的情人。”   他身体一震,用仔细的目光盯着我,仿佛要在我脸上找到说谎的痕迹,但是我让他失望了。他放开按住我的双手,有点心灰意冷的靠在墙壁上摸出香烟。   “我希望你能帮我保守秘密。”既然作戏不如做的完美点,我可怜兮兮的道,“你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情的人。”   “算了,你走吧。”他无力的冷冷一挥手,似乎连看我都懒得看了。   走出图书馆后我仰天大笑,惹的周围的学生都带着畏惧而怜悯的眼光看着我绕道而行。欧阳天野,任你种马如斯,我就不信你男女通吃。   “死妮子在这里疯什么呢?把别人都吓的不敢走近你了。”沈侠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我的身边。   “来,老婆,让老公抱抱。”我露出淫亵的微笑,向她走了过去。   “我Kao,这么多人。”沈侠伸手给我一个暴栗,“要抱回去再抱。”   刚刚走出图书馆的欧阳听到我们的对话后脚下一崴,身子差点失去平衡。一位路过的女孩连忙扶住他,待看清面容后惊喜之情言溢于表:“欧阳学长……”   “小姐怎么样?”医院的长廊里,一位威严的老人坐在轮椅上,身后是个全身黑色西装恭敬垂手而立的中年男子。   “她已经换回女装,估计二爷的封印失效了。”男子道。   “以后多关心她点,我们做的够对不起她了。”老人闭上眼睛,“云儿还是不肯回来吗?”   “我以后多劝劝他,家主你不要生气。”男子劝慰道,“少爷好象惹上了星河的人。”   “什么?”老人有点震惊。   “少爷动用了苍狼破,星河的两个人被打成了重伤。”男子道,“不过我们跟星河还有点渊源,这件事情该怎么办还得老爷你指示。”   “云儿不会轻易出手,况且苍狼破他根本没学到精髓,不是愤怒到极点他也用不出来。星河的人到底做什么了?”   “这个……据我打听,星河的那两个受伤的人似乎是调戏了小姐。”男子有点为难的道。   “死有余辜!”老人吐出几个字,“你看着办吧。”   “是!”黑衣男子匆匆走了出去。老人缓缓睁开双眼。   那女孩身上诅咒,还没有应验吗? 第二季 十六 再见林光   林光果然没有再来找过我。   每天的生活有趣中又带着些无聊,和沈侠斗嘴,到餐厅抢饭,有时还要应付突然窜出的求爱者。我在不断的适应女生的生活,学会在例假来临的时候放弃去吃麻辣烫的想法,学会一个人打扫房间,学会做一些简单的饭菜……看起来我越来越象个温柔而合格的女生。但是我自己知道,那以前的经历是洗也洗不掉的。午夜梦醒我常常对着镜子发呆,仿佛看到了一个陌生人。每当以前的同学朋友在网络上和我打招呼问我找到女朋友没有,我就开始无故的沉默。   就这样欺骗自己的过一辈子么?我也不知道。虽然有着靓丽出众的容貌和高挑有致的身材,我却明白这一切不过是外表。那些追求我的人也不过是被媚惑于一时。十年,二十,五十年后,当美丽不再的时候我还拥有什么?很多时候我突然无言。   冷漠的美女带给大家的是更大的神秘感和探究她的兴趣。大多的人都想知道在那个冰冷绝艳的外表下面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内心,她喜欢什么,她有男朋友吗,她的理想伴侣到底是什么模样。沈侠一次次的受人之托装作无意的试探,但每次都被我识破轰出门去。虽然这样,我们居然还是好朋友,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这个胖乎乎的女孩,或许我本就是同性恋,或许,是因为寂寞。   那个欧阳天野没有再骚扰过我,可能是对我的话信以为真了,也可能是再没遇见到我的缘故。   我的生活中还有深深困绕着我的东西,那就是钱。作为男生的时候,我从未感觉到自己会穷到这样的地步,我总是要为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付帐,比如衣服,比如化妆品,比如零食……幸好我接到了一个二手的家教。有个大四的师兄准备考研,就把家教的任务转让给了我,教一个初二男孩的外语。那个孩子生长在单亲家庭,很忧郁也很自闭。他的父亲只在每个月给他足够的钱后就消失不见,而他的母亲每天除了打牌诳街酗酒骂丈夫孩子之外从来没有关心过他。他身上没有一点同龄孩子的活泼,看到我的时候也是目光阴冷寡言少语。也许是同情,也许是仿佛看到以前的自己,我竟然前所未有的耐心教他。直到他第一次展露出单纯的笑容。   “姐姐,我英语考了第一。”   “姐姐,今天老师又在课堂上夸我了……不是英语老师,是语文老师。夸我作文写的好,我写的是《我的姐姐》。”   “姐姐,我参加篮球赛了。好多女生给我加油哦,不过我不喜欢她们,她们没有姐姐你漂亮。”   “姐姐我们去公园吧,妈妈好久都没有带我去了。”   于是我就带着他去公园划船,坐云霄飞车,看天鹅和猴子……回去后被他妈妈骂了一通。男孩挨着骂却在偷偷的笑,走的时候塞给我一张纸条:姐姐,我喜欢你。   这个小P孩儿~~~~~我哭笑不得。   “姐姐,你有男朋友吗?”又一次讲完语法后他托着下巴问我。   “你问这个干什么?”我边收拾背包边奇怪的问。   “我想跟你约会。”他大大方方的说,“我跟同学们说我有个漂亮温柔的姐姐,但是他们都说我在骗他们,我要把你带到他们面前让他们羡慕。”   于是我又莫名其妙的跟一个比我小六七岁的男孩子约会,碰上了另外一群小P孩。跟他们一起喝奶茶,吃肯德鸡,看动画片……回去之后再次被他妈妈骂了一通,说我不好好教孩子,甚至威胁我要把我辞退。男孩恼怒的跟他妈妈顶撞,因为家教的钱是孩子爸爸出的,他妈妈有时还要拿孩子的钱去赌博,辞退我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周末的时候男孩忽然给我打电话问我能不能陪他去见爸爸,我正在洗衣服,沈侠好奇的问我什么时候偷偷养了个儿子,被我按在床上打了一通。   “我可能没有空。”我说,其实我不想把自己介入别人的家庭生活中去。   孩子抽噎着说他被妈妈赶出来了,没有地方住,所以要去找爸爸。但是他没有钱,也不知道方向。我心一软又答应了。   “谢谢南老师一直以来对小鑫的照顾,这是一点心意。请一定收下。”他父亲硬塞给我一个红包。   男孩的父亲是个温和的商人,人很白净,带着金边的珐琅眼镜。估计是婚外情之类的问题才让感情破裂的吧。这个男人有着对女人的天然吸引力,而他泼辣的妻子显然也不是吃素的。   从男孩父亲那里出来天色已经是很晚。我偷偷的把红包打开看了下,两千块,顿时一阵头晕气喘。数目是我家教半个多月的工资的几倍,有钱人出手果然不一样啊。   看着空荡荡的街道和昏黄的路灯,我又一次的感觉到恐惧。等了半天车也没有等到,我拨打了老二的手机,提示说对方已经停机。这家伙估计也困窘到山穷水尽了。难道又要我走回学校吗?上次的经历让我胆战心惊。我翻看着电话簿,希望能找到一个可以在此时帮助我的人。   林光,只有他了。   拨还是不拨,这是一个问题。犹豫再三,魂飞魄散的回忆还是打败了我的自尊。   “喂,南炎吗?有什么事情?”他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感情。   “呃~~~~~你现在方便吗?我在外边,这么晚了我打不到车。”我发觉自己是如此的懦弱窝囊和没用。   “你在哪里?”   二十多分钟后,他的标致车稳稳地停在我的身边。   “麻烦你了。”我暗自后悔,在等他时候至少有三辆无人的出租车问我是不是要搭车。   “没事,能帮你是我的荣幸。”他的话怎么听怎么象是在辛辣的讽刺。   “你在这里干什么?”坐上车后他问。   “一个家教的男孩……他要见他父亲,所以我就送他来了。”我简单的解释了下事情的经过。   “又是打工啊。”他敷衍了句,继续默然的开车。   不打工难道等着饿死,我又不是你这样的有钱人,我心道。他的态度冰凉的让我有些不习惯,认真想想倒也没什么,人都是有自尊心的,我当初是怎样对待他的热情,他对我冷淡也无可厚非。估计连现在送我也不怎么情愿吧。   “对了,苍云的餐厅不是想让你过去吗?你怎么没去?”开了一段路,他忽然又问。   苍云,餐厅,我发现自己忘了曾经有这么一回事。李苍云似乎提过,但是那天之后我就不想再跟他们这样的人有什么瓜葛,去西餐厅打工的事情自然也就抛在了脑后。   “估计他已经找到合适了的人了吧。”我强笑了一下,“我们好久不见了。”   “是啊,见你一面挺不容易的。”林光笑笑。   “别跟我开玩笑了,其实我感觉挺对不起你的。”我说。   “有什么对不起的,可能我不适合你罢了。”林光的口气平淡的好象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人能找到适合自己的才最重要。”   “那你现在找到了吗?”我开玩笑的问。   “我曾经找到过,但是结果还不是一样。”他从后视镜里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其实现在对我来说什么人都无所谓。”   “如果我是其他女生,一定会爱上你的。”我抱歉的说,“你其实很优秀。”   “就是因为你的特别……”林光忽然停住了。   “对不起。”他说。   “没什么。”   车里又陷入难堪的沉默,只有闪烁的灯影不时照进来,又猛的远去。   “如果你还想去苍云那里的话,这个是他的电话。”林光把车停到学校门口附近,递过来一张名片。   “好的。”我接过来放进钱夹,轻轻的握住他的手,“谢谢你送我,林光。”   他身体轻颤了一下,目光一刹那有些迷茫。不过他还是慢慢抽回了手,淡漠的说:“回去吧,晚安。”   “再见!”我摆了摆手。   他回到车里,发动了车辆远去,车走的那样快,仿佛是在逃离。   就这样伤了一个人的心吗?我呆呆的站在那里,晚风吹来,耳畔似乎回荡起一首古旧的歌谣:   宁愿心痛苦不装饰你的梦   别再将我心反复地戏弄   宁愿我怀着犹伤归去     似刚消失地那阵风   别再伤我心它伤的那么重   像块冰碎开它显得太轰动   狂热与天真早消失了   在悠悠的岁月中   谁愿意一颗心永落空   谁愿意只装饰你的梦   宁愿我的心再长期的痛   亦不想看你抚弄   让每声叹息消失于你的梦   让每点笑声响于你的梦   曾为你献出的点点真爱   在空气里流动. 第二季 十七 逛街   纵然伤心,也不要愁眉不展,因为你不知是谁会爱上你的笑容。   我就那样躺在床上久久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心中居然有一丝怅然,我到底在在意什么?   他端起粗陋的饭碗:我会学着理解你的,就从这碗面开始吧。   他眉宇间满是寂寞和疲倦:我来找你,也许因为我也是个孤独的人吧。   他粗暴的吻在我的唇上:我喜欢你。   他紧紧的拥着我战栗的身体:不,我不会再放开你。放开你一次,我已经后悔了。   我到底在想些什么?让这个家伙冷漠的对待我不是我一直的愿望吗?也许是他的出现暂时的驱赶了我长久以来的孤独,如果他不是对我……也许我们会成为朋友的。对不起,林光,我无力的闭上眼睛。   沈侠和另外两个女孩兴致勃勃的趴在电脑前面玩斗地主,自从搬进来以后我似乎还没有和邻居们打过招呼,那两个女孩被沈侠邀请来的时候有点惊讶的说本来以为这里住了个男生的。男生,也许是的吧,至少以前是的。我苦笑,衣柜里的女生衣服少的可怜,趁着现在口袋里有点钱我似乎应该添置点衣服,毕竟冬天就要来了。   “沈侠……明天陪我买衣服怎么样?”我喊了下依旧在电脑前忙碌的她。   “买衣服,好啊……”沈侠刚漫不经心的回答了一句,忽然回过头惊叫起来,“你说什么?”   两个女孩诧异的看着她,我挑起眉毛:“逛街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不对,不过你不是不喜欢去街上吗?我邀你好多次你都不去。”沈侠一脸抱怨,俩女孩又把怀疑的目光转向了我。   “只是怕吵罢了。”我尴尬的解释了下。   或许是排斥,或者是本性,我并不热衷于没事就跑到街道上去转商店和精品屋,连化妆品也是上次妈妈来的时候硬塞给我的。更不用说什么首饰,我是对这些东西想也不去想。   “我们明天一起去吧。”那两个相貌还算可以的女孩也来了兴致,她们好象一个叫江美仪,另外一个叫凌晓纹什么的,住房也在这个四室一厅的公寓里,不过跟她们的男朋友合租的。   “随便……”我随口答应了下,翻开床头的书。自从沈侠摸到这里后,电脑就基本不怎么属于我了。我有点奇怪两个女生为何仍旧呆在我的房间里而不回去,“很晚了,你们不休息吗?”   “男朋友没回来,难得有个清闲的晚上。”爽朗点的凌晓纹道,似乎一点也不在乎我口气里的逐客之意。   “呵呵,耽误小炎休息了,不好意思啊。”身材高挑点的江美仪乐呵呵的笑道,又掩饰不住好奇的发问,“不过小炎你长这么漂亮,男朋友一定很帅吧,怎么没有见他来找过你。”   “我没有。”我冷淡的回答,同时按亮了床头灯。   两个女生面面相觑,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了沈侠,沈侠连连摆手:“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手机忽然鸣叫了起来,谁会在这么晚打来电话,我拿起一看,又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你打错了吧。”我没好气的问了一句,自从照片被那本三八杂志登出来后就一直有人不停的骚扰。   手机里传来邪邪的笑声:“南炎,你还真会骗人。”   “你是谁?”我感觉声音有点耳熟,但是一时想不起来。   “欧阳天野,明天晚上我们有个舞会,我想请你参加。”对方似乎很得意揭穿我的谎言。   “我没有兴趣。”我没有发现自己的脸色一下子变的特别难看,慢慢咬起牙道,“还有,请你以后不要来骚扰我。”   “就这样说定了,明天下午五点,我去你住的地方接你。”他根本不理会我说什么,在我挂电话前轻笑了一声。   无聊,我突然发现屋里的三个人都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显然偷听到了我的对话,这群女生到底脑子里天天在考虑些什么。我哼了一下继续翻书。   “原来小炎就是欧阳要追求的那个女孩啊。”凌晓纹笑意盈盈的看着我,“怪不得其他男生不敢下手了。”   “小炎应该看不上那种花花公子吧。”江美仪有点担心的瞧了下紧锁眉头的我,插嘴道,“不过欧阳死缠烂打的风格大家都知道的,小炎还是小心点为好。”   “对啊,那个时候他不是还追求过美仪你么,幸好你男朋友来了而且和你住到了一起。”凌晓纹吃吃笑道。   三个人闹成一团,我居然依旧在这样的气氛里睡着了过去,直到鼻子痒的不能忍受。   打了个喷嚏,我才发觉是沈侠正拿着我的头发梢往我鼻孔里塞,长时间没有修理,头发早已长过了肩头。   “不是准备上街吗?你倒真能睡啊。”她笑着看我醒来。   睡了多久?一屋子灿烂的阳光显然在嘲笑着房屋主人的懒散。沈侠把闹钟举到我的面前:“都上午九点了。”   我就这样和衣睡了一夜么,她们什么时间走的,我揉揉发酸的脖子:“等我洗完澡再去。”   浴室的温水哗哗流淌,冲洗过干燥的头发和发涩的皮肤,或许真该和那些女孩一样买一些护肤液之类的东西了。我叹气揉搓着身体,象这样总是睡眠时间过度确实不是什么好现象。美丽应是呵护出来的吧,我们常常惊艳于影视上演员们的精致,也许卸了装扮他们不过是些普通人而已。化装啊,女人的第二张脸。   草草的涂了些保湿的面霜,我拎着背包冲到客厅。三个女孩依旧坐在那里磕着零食聊天,凌晓纹奇怪的指了指我的大包:“你就带这个去逛街。”   “啊……我就这一个包。”我嗫嚅的看着她们身边精美小巧的手包。   沈侠一把夺过我手中的背包扔在沙发上,冲另外两个道:“我说她没逛过街吧。”   “算了,等会连手包一起买了吧。”江美仪善意的笑笑,站起来拉起我的手说,“你带好钱包就行。”   她的手柔软而光滑,眼波更是清澈灵动,身体在合身的衣服里依旧展露着优美曲线,蕴涵着青春的活力。她应该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生了吧,路青青跟她连比都没得比,江美仪身上有种难以说明的让我很熟悉的气质,好象是文雅。就象林光一样。   但是我发现自己对她只有欣赏,而没有其他所谓的感觉。就好象面对着以前漂亮的女友一般,我甚至没有亲吻过那个女友,也许在灵魂的深处,我早已明白自己是女生的事实了吧。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有点自惭形秽的与她拉开距离,和沈侠并排一起走路。江美仪以为我是害羞,理解的拍拍我跟凌晓纹走在了前面。   挤公交车来到偃宁最大的购物天堂,我顿时对琳琅满目的商品有点头晕。她们三个却欢呼一声杀向女性服饰商场的内部,留我在门口哭笑不得。   我应该买什么?来时候的想法荡然无存。似乎什么都缺少,似乎又什么都不缺。我默然的跟着她们穿梭在来往的人潮里,看着她们快活的试穿着新款上市的服装。没人注意我神色的尴尬。   “你怎么不买东西啊?”江美仪突然发现她们都提了三五个袋子而我依然两手空空。   “我等下再买。”我轻轻道,脸上有点不自然。   “我陪你挑吧。”她微笑着揽住我的腰,“你的身材真好啊。”   两套冬装,几件内衣,我摸摸迅速瘪下去的钱包暗吸了口凉气,女孩子真是花钱如流水。女人要对自己狠一点这是谁说过的话,她们依旧嘻嘻哈哈的不放过任何看上的东西。我叹气决定不再买任何东西。   转过两个衣饰专柜,她们的注意力又被一些头花和耳钉吸引。我的心暗暗抽搐,目光无意识的游离到其他地方。突然一对男女走入我的视线。   穿着华贵的褐色毛料长裙,黑色丝袜直通到长裙的内部,艳丽的女子旁若无人的悬挂在男子的胳膊上,蓬松的卷发和夸张的耳环随着步子轻轻的摇晃。男子面色疲倦双目无神,似乎并不在意旁边女子的妖媚,但他依旧带着淡淡的微笑迎合着女子的话。也许他本就是那样的人,对任何人都是一样的亲切和宽容。   林光,我心头一颤,想不到在这里也能碰上他。但是那个女子是谁,看他们亲密的样子好象早已是旧相识。   其实现在对我来说什么人都无所谓,我忽然想到昨天他送我回来时候满是无望的自嘲,还有他突然冰冷的态度。原来……呵呵,我轻笑了起来,原来你终于有新的情人了。   林光的目光无意的朝这里瞟了一下,我连忙躲到三个女孩身后,他还没有看到我就被那个女子拉着走向其它的地方。   祝你幸福,林光。我撇了下嘴,心里竟然有丝无名的失落。我在在乎吗?   不,你不必在乎,另外一个我说。 第二季 十八 重逢   有一些时候,无论你怎么找一个人,他总是没有形迹可寻,消失的无影无踪。然而当你几乎忘记他的时候,他却又再次出现在你的面前再次刺痛你的眼睛。   当然,还有心灵。   林光走了。透过玻璃看到那个女子挽着他走入中午绚烂的阳光中,走入一部红色的跑车里。他的目光似乎探询似的向我的方向看了看。但我知道那不过是错觉。他看的也许只是外面宣传的广告画。   沈侠她们三个依旧狂热的忙于试戴着新款的饰品。当她们发现我身上毫无挂件的时候,甚至比售货小姐更热情的向我介绍一些耳环项链。我连忙苦笑着拒绝。摸摸光滑的耳垂,为什么女孩子要把自己好好的皮肤打上孔呢?   仿佛忽然间没有了逛街的意致,看着她们三个兴高采烈的样子。我感到一切对我来说都那么遥远。   我在这里干什么?我本应该安然的呆在屋里,我本应该过着和男生一样的生活,可是……我却象女生一样热衷在购物的浪潮中。   再她们冲上二楼的时候,我悄悄的离开了,穿过两个购物区,我站在去楼下休息区的电梯上。   灯光明亮,玻璃橱窗里闪耀着钻石和金银的光彩,这是商场的珠宝柜台。里面商品的价格让很多的人都会望而却步。我更是没有驻足的兴趣,只是,稍稍偏了下目光。我定格在那里,心脏猛的抽在一起。   “俏笑倩兮,眉目流盼……”我曾经这样夸奖过一个人,好象是在很久以前。那个人有双很大的眼睛,当她笑时候,鼻头会微微的翘起,然后笑意扩散到瞳仁里,就如春风吹皱了一湖绿水。那个时候,也许已经过去了上百年。   好象在那个时候,我还是个男生。每天拼搏在枯燥无味的习题和课本中。   相遇转身已是过去,过去低头已成回忆。   柳纯!   她没有什么变化。如果说有,只是更显魅力了吧。她身上穿着职业装,脸上却依旧遗留着校园青春的羞涩。   好似有什么东西堵塞在胸口,我突然想逃离。但她已经注意我的目光,楞了一下,她冲我微笑:“小姐要看什么饰品?”   已经忘记了我吗?为什么叫我小姐?哦,我现在是女生了。   “不,我不需要。”我转过身,刺目的灯光瞬间将我的眼前闪耀成一片虚无的光芒,阖上眼帘,心底一点点零碎的东西刹那间的就翻滚了上来。   为什么又让我遇到她,老天,你还要捉弄我多久?   “小姐,请等一下。”柳纯的声音拖住了我的脚步,“可以随便看看的。”   “你好漂亮。”她职业化的恭维道,“我相信我们这里的东西可以更好的点缀你的美丽。”   “你才参加工作吗?”我尽量掩饰着自己的心情,不冷不热的问道。   “是的。”她的脸红了,“才上班两天。”   “你的工作不需要招呼,那样只会失去更多的客人。因为你忽视了你所卖商品的价值。”   “我知道,你的语气和我们老总的口气一样。”她的鼻翼又微微的皱起,笑了。我的心被刺了一下,躲开她的视线低头去看那些饰物。   这两年来你在哪里?毕业后就失去了你的消息。你还在和那个男生在一起吗?你可知道我有多么思念你?你可知道我有多恨你?不,我爱你。   “你长的有点象我一个朋友。”她一边介绍一边仿佛很无意的说的句。   只是朋友吗?我含糊的应了声:“普通朋友?”   “不,很好的朋友。”虽然低着头,我仍感觉到她在观察着我的表情。她咬了下嘴唇,轻轻道:“我对不起他。”   “我们怎么好象在拉家常?”我淡淡的说了句,指着玻璃柜角落里的一枚造型小巧别致的银色戒指道,“把那个拿出来我看一下。”   “那个是专门的尾戒。”她小声提醒了一声,“代表着孤独。”   尾戒即戴在小指上的戒指,戴着象征独立,单身,孤独。   “又摸到小指上的尾戒,心如同针刺般的痛。也许这一刻,你正在别人的怀里,像是当初倚在我的怀里。不明白你怎么可以轻易的放弃。也许是我太任性,也许是我不应该远行,即使是可以预计到归期的远行。是不是真的失去了才明白拥有的珍贵。而我一向是珍惜你的啊。阳光下银质的尾戒,刺得眼睛发痛,原来这样的光芒是可以让人流泪的。他会不会记得冬天替你暖手,他会不会牵着你的手过马路,他会不会记得你爱吃香蕉和苹果,他会不会在你肚子痛的时候替你揉,想起来给你冲一杯热糖水,你喜欢哭的,他会不会让你靠在他的肩膀,你的脚不能穿高高细细的高跟鞋,他会记得给你买宽松的鞋子么。泪就这么流下来,这枚尾戒还是闪着光,我想我的爱会消失,当这枚尾戒化成尘土,可是它,现在就钉在我的小指。”   这是一位叫做不死鸟的网友在BLOG里留下的话。总有人带着笑脸心却在悲伤。   “对,我就要它。”我盯着柳纯疑问的眼睛肯定的道。   她小心的避开我的目光,开始开票据。转身去付款台的时候我仿佛听到她如游丝般低语了一声:“南炎……”   “炎炎!”一只手忽然重重的击打在我的肩膀上。沈侠抱怨的道,“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跑下来,我们以为你失踪了呢。”   看到我手中的发票,她好奇的伸手抢过去。在柜台上拿到了那枚戒指:“好漂亮,五百多?你还真奢侈啊。让我先戴上试试。”   “试吧,尾戒。先把你手指切掉半片再塞。”我调笑道。   柳纯却是面色发白,声线微微颤抖着问:“刚才她们叫你什么?”   “妍妍……我姓李。”我脑子里忽然闪过李苍云的面孔,他也很孤独吧。   “我叫柳纯,纯洁的纯。”她激动的伸手取出手机,“我们做个朋友好吗?我能不能记下你的手机号?”   沈侠莫名其妙的看着面前这个失常的女孩,又瞅了瞅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要说谎。   “好吧。”交换了号码,我慢慢将戒指戴在左手的小指上。转身和沈侠离去。   再见,纯儿。真的是再见了。我曾经想过逃离,但是我们却不可避免的终究要面对。   走出商场,我轻轻抚摩着冰凉的戒指,外面阳光灿烂。   手机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 第二季 十九 与狼共舞(上)   回头看了下纯儿,她依然傻傻的看着我的身影。我胸口蓦然的一疼,冲她勉强的微笑了一下,拿出了电话。   “喂……是谁?”   讨厌的笑声响起:“这么快就忘了。”   “欧阳天野,你烦不烦?”心情本就不好,听到他的声音更加郁闷。我伸手把电池扣下扔进口袋。但是下一刻他已经迎面走来。   我脸色变了:“你跟踪我?”   “不敢。”欧阳天野低头审视着我的表情,“我没事来逛逛的正好碰见你。怎么,还没吃饭吧。”   “客气,其实看到你的脸我想我的中午饭足以省下了。”   “上次对不起,算是给我个道歉的机会怎么样?”他看了下旁边的几个人,嘴角挂上徉装诚挚的微笑,居然伸手来接我手上的商品。从旁人眼中,就好象一对正闹别扭的情侣般。我捏紧手指,冷眼扫视过几个颇感兴趣等着看好戏的人,任由欧阳天野把手提袋拿到手中。我,的确很不适应这样的场合。   “南炎,我们……先走了。”站在身后的凌晓纹轻声的说了句,冲我投来不知是同情还是羡慕的眼神。江美仪神色冷漠,仿佛身前的一切都与她无关。而沈侠依然保持着一贯的花痴神色。我暗叹了口气,走下商场的台阶。她们都不是我的朋友,我没有朋友。不管刚才如何融洽,但是当遇见变故时候,每个人都不会感受你的心情。这就是女人的友情吗?   欧阳轻笑一声,用俘获猎物的目光紧紧抓住我的身影,虽然看不到,但是我知道他现在一定很得意,很得意。   他的车是一辆银白色的宝马,在这个沿海的都市虽然很常见,但是很多人还是注意到他这个年轻的车主。也许,他和他身后的家族一样,本就是一种引人注目的存在。可是,我能感觉到,他并没有林光那样的气质。虽然开着好车,但是他似乎更愿意炫耀自己。就象一个暴发户总要把金银挂在醒目的地方来提醒别人一般。而林光,那车似乎本就是他的东西,象他身上的衣服一样随意。因为,那是他自己的。   我忽然理解了李苍云,为什么他总说自己是穷人。   一辈子可以出很多暴发户,但是,十辈子出不了一个贵族。   “我不会去坐你的车!欧阳天野。”   “没关系,我们可以打车。你想吃什么?”欧阳依旧保持着彬彬有礼的形象,虽然那是假的,虽然他知道我见过他的另一面。   “为什么你不能放过我?你应该知道,我并不喜欢你这种人。”   “因为我喜欢你的不同,所以我告诉自己不能放过你。”他轻笑,回答的很简单,跟回答个孩子没什么两样。   “西餐,去云间。”一股悲哀在心头缠绕,就因为我是穷人,我才处处受制于人吗?   “你明白……什么是爱吗?”坐在出租车上,我依在后座,淡漠的问了一句。   司机侧目看了下他旁边的欧阳,嘴角轻轻抽动成弧形。欧阳没有回答,似乎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我会突然问这么一句。   谁知道,我心里曾经翻起万丈波涛。纯儿,我本以为我会恨你,甚至忘记你。直到你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本是女儿身,男儿心。   车里是难耐的沉默,司机似乎发觉空气的异样,偷偷从后视镜里瞥了我一眼,打开音乐。车辆穿越过一个个路口,停在云间的门口。依旧是中午,依旧是这里,也许只有他能帮我。   “苍云大哥在吗?”我问一个白衣的侍者。   “经理有事情出去了,到晚上才回来。南小姐。”侍者貌似很恭谨的回答,他居然还认识我,他眼角带着笑意,或者他又想起了我第一次来这里时候难看的吃相。   欧阳天野似乎有点诧异我的熟捻,但他没有问。他或许不是个东西,但他并不愚蠢。   “你,懂得什么是爱吗?”坐定后,我问。   “如果你认为我只是贪恋你的美貌,你就错了。”欧阳皱眉,稍微调整下坐姿,盯着我有些茫然的脸回答,“我见过很多比你更漂亮的女子,而且她们喜欢我,但是你是不同的。”   “你的特殊不同于我见过的任何女生,我调查过你的过去……你的过去特殊点,但你是个很好的女孩,至少你有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自己的名声不是太好,但是我不相信你也会执着于那些,我只是很喜欢你的性格,你是一个独立倔强的女孩,而且,善良。不多见。”   “如果你讨厌我跟你太亲密,我们可以先从普通朋友做起。其实,以前的生活我早已厌倦了。”   欧阳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坦诚,奇怪,难道人还有第三张脸吗?   “呵呵,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其实,我只是单方面的很厌恶你,很厌恶罢了!”   “不,你逃避不开的。”   “你到底想在我这里得到什么?让我在你身边满足你的虚荣,还是……只想跟我上床?”   虽然我的话音极小,送菜上来的侍者还是差点跌个跟头。这丫头脑子有病,估计这是他唯一的念头。   欧阳不说话了,审视了我半晌,忽然道:“或许,我错了。”随后低头吃菜不再言语。   “我希望以后跟你不再有什么纠葛,而你,最好不要再来打扰我。”我轻轻铺开洁白的餐巾无声的小口取食,优雅的举止,谁不会呢?   他脸色变了几下,思索了一会,决断的道:“我答应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今天晚上来参加舞会。你可以把这当成一个交易。”   “可以,什么类型的舞会?”   “家庭,晚上我去接你。”   “你放心,我会穿上盛装的。不过你最好也遵守自己的承诺。” 第二季 二十 与狼共舞(中)   偏西的斜阳把暖暖的光晕映进室内,下午五点了。我沉默半晌,拉出床下的衣箱。   “你要和欧阳一起参加他家的舞会?”沈侠对此表现出极大的兴趣,“诶,我跟你说,参加舞会呢一定要化好妆,你得穿轻柔的裙装,还有首饰……”   我停止了动作,斜眼看着她:“要不你去?”   “我倒是想去。”沈侠转了个身,从我桌子上拿起一个苹果,喀嚓咬掉一大口,“可是我这身材,穿什么能好看呢?”   没有理会她,我翻翻箱子中的衣服,失望的发现没有一件适合穿去正式的场合。我叹口气,换上今天刚买的青色外套和白色长裤。这时候忽然有人轻轻的敲门。沈侠坐到电脑前无动于衷,我把长发绾起,扎成清爽马尾状,伸手拉开房门。   “阿姨?”原来是公寓楼下传达室的那位不苟言笑经常板着张脸的大妈。   不过她这阵儿却把满面的皱纹堆成了菊花。手中托着两个精致的礼盒问道:“哪个是南炎?”   “我就是。”我心中纳闷,莫非她中大奖了要挨门送礼?   “有人托我把这个给你送来。”她把礼盒递过来,又满含深意的看了我一眼,我顿时感觉到她还是如平时那样不笑好看点。   “是谁送的?”我拿起盒子,并不算很重,但也不轻,更古怪的是上面连个便条什么的也没有,“不是炸弹吧?”   “怎么会呢?是咱们学院的欧阳少爷送的。”大妈连忙解释,“我的任务完成,要下去了啊。”   “那阿姨您走好。”   我关上房门,把盒子放到床上。沈侠耳朵这会儿倒是又灵巧了,听到欧阳两个字立刻来了精神,一跃而上抢先把第一个大点的盒子打开。   一件精美华丽的粉紫色丝绸晚礼服静静躺在那里,闪光缎面料流淌着高贵的色泽。我楞了,沈侠迷醉在那里。   而另外的一个盒子,是一双银色皮质高根舞鞋,提起它,轻若无物,只有柔软的触感碰过指间。   它们出现的很是时候,更何况它们对女人本就有不可抵挡的诱惑力。慢慢的,我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欧阳天野,难得你煞费苦心。   “换上它,让我看看。”沈侠狂热的在一旁撺掇着我。是啊,这些以前只能隔着橱窗无奈的眺望的东西忽然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无论哪个女生都会心动吧。   我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回头淡淡道:“你喜欢的话可以自己拿去试。”   电话响了,是欧阳热切的声音:“南炎,衣服试了吗?合不合身?”   “你在哪里?”我问。   “在你们楼下,你赶快试一下,等下我带你去做头发。”   “你等我。”   扫了下正馋涎欲滴拿起衣服往身上比又连连叹气的沈侠,我哭笑不得的打断她的行动,把它们收拾好拿起来。在她不满的目光里叮嘱了一声走下楼去。   楼下很清净,只有很远的路上才有人不时走过,欧阳一身深灰色西装倚在车旁,看到我素衣走来眼睛亮了一下。随后又有点诧异,连忙站直身体迎了上来,语气半带责怪的问:“怎么没有换上那套衣服。”   我在他身前两米处停住脚步,淡淡讽刺道:“花了不少钱吧,就算我穿也只是今天一次,以后我们还是各走各路,值得么?”   欧阳微微怔了一下,又恢复如常的笑容:“只要你喜欢,就值得。”   “如果我不喜欢呢?”没有等他回答我笑了一下又道,“你以前的女人也是这么俘虏的吧?”   他脸色再也无法保持正常,拙劣的耸耸肩膀。抬手揉揉鼻子打开后车门:“算了,不谈这些,我们走吧。”   我把盒子扔进车座,坐了进去:“这是我第一次乘你的车,希望也是最后一次。还有,我的头发不用做了。我喜欢我现在的样子。”   “好吧,听你的。”欧阳不再勉强,“不过舞会七点半才开始,我先带你吃点东西吧。舞会上虽然有食物,不过还是先吃点垫垫底好。”   在车上欧阳简单的介绍了舞会的情况,原来是他的二姐要与另外一个财阀的少爷订婚了,所以拉了很多朋友一起来祝贺。由于他的准姐夫不是个交往广泛的人,在家里开个Party让那小子多认识点人而已。   我对此毫无兴趣,听的昏昏欲睡。只反问了一句:“那你不觉得让我穿这么名贵的衣服抢了他们的风头了么?”   他轻笑一声,没有回答,我立刻意识到自己的愚蠢。他们邀请的那些人是什么身份,我认为的名贵在他们眼中不过是正常罢了。欧阳天野买这套衣服不过是想让我显得不那么寒酸,哪里还会有其他。   我睡了过去,朦胧中我感觉到欧阳正审视着我的睡容,睁开眼睛发现车早已停在一家餐厅门前。   “醒了么?你安静的样子真迷人。”他忽然深情的说。   我脊背一阵发麻,但是腿更麻,不知道什么时候好象有无数的沙子在里面跳动,酸痛不堪。   “怎么了?”他看到我脸上一闪而逝的痛苦。   “没什么,我不想吃饭,你自己去吧。”我忍耐着那种来自骨髓般的难受,轻轻把脚跺了两下。   “你脚麻了?”他不由分说一把抓起我的腿,拽掉鞋子,“我帮你揉下。”   “放开!!!”他的举动吓了我一跳,但是无力的腿根本无法踢开他,我羞恨交加。虽然我并不介意被男人接触身体,但是对面的这个人,却让我很介意。   “好小巧柔软的脚。”他脸上带着邪邪的微笑,忽然用力按在我的脚心。一股巨大的难以忍受的痛苦瞬间传来,我呻吟了一声。抓起旁边的鞋子向他砸了过去。   他轻送的躲开,下一刻居然从车座中的空隙里钻进后排的空间紧紧的把我逼迫在车座的一角。   花容失色,我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在这个时候趁人之危。被他今天的假象蒙蔽了,我居然忘记了他本就是一头狼。我抗拒着他的举动,也顾不上腿麻,膝盖猛的撞在他的两胯之间。他发出一声短暂而痛苦的哀号,身体如虾米一样蜷缩在一起。我伸手去开车门,但是纹丝不动。这个混蛋,早在过来之前锁上了保险栓。   “对不起……”欧阳居然被我撞出了泪水,“你腿麻得按摩下,我想过来方便点。”   我小心翼翼的躲在一旁冷眼旁观,恐怕这混蛋再有什么举动。说实话我还真打不过他,凭他刚才把我抓的无法动弹我就知道他力气远比我大的多。   “让我下车。”我小声道。   “等一下。”他缓缓回过气来,瘫到后座上,咬牙切齿道,“你还真狠。”   “谁叫你行为不轨的?”我嘀咕道。   “我要下手早在你睡着时候下手了,还等到现在?”欧阳似乎对我把他划分为色狼有点忿忿然。   “这么说你倒还是个君子?”我奚落道,语气里满是不信任。   “我不是君子,但是我有原则。”欧阳又不好意思的笑笑,“其实我刚才是想给你开个玩笑,吓吓你的,你平时太冷傲了,挨你一下算我咎由自取。”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危机已过,我颓然放松。但是忽然发现他眼睛里又有跃跃欲试的意思,我立刻再次摆出如临大敌的架势,“你又想干什么?”   “为什么我没想到过你连惊慌失措时候都那么动人呢?”他叹着气爬到前座,“这下你放心了吧,腿还麻吗?”   “不劳关心。”   “去吃饭吧?”   “不用。”   “那我就不开后门了。”他说完轻轻吹了个口哨,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我穿回鞋子,想起他握住我脚的时候,居然有种异样的感觉。 第二季 二十一 与狼共舞(下)   我脸颊绯红,怔怔的倚在雪白柔软的靠背上,奇异的感觉依然萦绕在心头。在那个瞬间,我感觉到自己无助的柔弱,但是让我恐惧的却是仿佛我喜欢那样……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欧阳抱着一大袋子食物钻进车内,轻声笑道:“我还没有尝试过在车上吃东西呢……你的脸怎么那么红?”   “天气……热。”我低声支吾道,心事怎么能让他这种人来知晓。   “热吗?”欧阳奇怪的看看我,“要不我把冷气再调下。”   “不用了,现在好些了。”   我没有丝毫胃口,象征性的捏了两片涂了黄油的面包,便继续闭目养神。欧阳似乎也没有很高的兴致,只吃了一点点东西便放下了。车沿着僻静的道路开往市外。狭小的空间里流淌起轻柔如静谷幽兰般的音乐,是挪威女歌手Radka Toneff的《the moon is a harsh mistress》。绝美歌声中总是蕴藏着些微微颤抖,空灵悲切的就象来自天堂的尽头。Radka最终是因为精神抑郁而自尽,玉殒香消。   而我的命运呢?依旧如以前一样迷惘。或许还有些不同,以前的我是自由的,而现在,我每走一步都有无穷的羁绊。   车辆穿过市区,沿着海边的公路慢慢行驶。我摇下车窗,微咸的海风带着泥土和水草的味道抚过我的脸庞,远处天色暗蓝,近处华灯初上。再往前,车子穿越了一片别墅群,最后驶入紧靠海边的一幢花园别墅,园内丹桂飘香,樟木雄伟。别墅的白色外墙上雕镂着方正的浮点,屋顶是红色,共有三层楼,宽大的落地窗正漏出屋内金黄的灯光。花园里有精美的喷水池和宽大的游泳池,无处不显示着主人的高贵豪华。   “等下我带你去二楼换衣服。”欧阳在车库前停下,轻轻叮嘱了我一声。   沿着细碎白色鹅卵石铺成的小道,我跟在欧阳身后走入那闪耀着灯光的房屋。舞会还没有开始,约有二百平方的大厅内音响正放着舒缓的钢琴曲。形形色色的男女三三两两的聚在沙发或者座位上一起谈笑,每个都是衣着高贵典雅,我跟他们比起来就象突然闯入皇宫宴会的灰姑娘。欧阳很随意的跟他们中的一些打招呼,有人瞥了我一眼,随即又看向了别处。   视若无物,他们在我眼中又何尝不是。   二楼是个小型的客厅,屋顶吊挂着仿古式的水晶灯,所以显的很明亮。我在欧阳的指引下在更衣室换好了那套粉紫色丝绸连衣裙和银色舞鞋。   我没有首饰,唯一的就是左手小指上的戒指。幸好裙子的领口开的较高,只显露出我一小段洁白的脖颈。头发轻轻打开,柔顺的披在肩头。再看镜中少女,已是换了一人般。   果然还是人靠衣装,因为我第一次在欧阳的眼中看到惊讶,而且还有我不能理解的惋惜。他在惋惜什么?走下楼梯的时候,先前的几个男人楞在了那里,目光直直的盯在我的脸上,仿佛根本不能相信眼前的转变。   我坐到角落里的位置,欧阳端了两杯红酒坐在我的对面,推给我一杯,然后开始前所未有的沉默。   我看了看墙角的挂钟,已经七点半了,厅内的人也越来越多,气氛也开始热烈。但是每个人似乎仍旧在等待。   “他们在等什么?”我问欧阳。   “等今晚的主角。”欧阳摇动着手中的红酒,目光有些游离。      门口传来脚步声,司仪拿起麦克风轻轻敲了两下,室内的人忽然安静下来,翘首等待着来人。   “尊敬的各位先生们女士们……”司仪用夸张的语气宣告道,“请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欢迎今天的主人,欧阳蓝小姐和林光先生。”   掌声四起,我居然楞在那里。欧阳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我,双手微动,似乎在防备着我的突然昏倒。   我忽然明白了自己今天的处境,特别是当林光挽着那个我在商场中见到的艳丽女子走入大厅时候,我是一个工具,一把可以刺伤别人的刀。   林光俊逸的脸猛的变成死灰色。他发现了我,一个原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我转过视线,欧阳脸上满是歉意。   “我的姐姐,她……不允许自己有任何潜在的敌人……对不起,南炎。”欧阳艰难的回答,语调生涩。   “那么还要我继续扮演什么角色?如果没有的话,我想我是否可以走了?”   “扮演我的女朋友,跟我跳完一支舞。”   “我可以扮演你的女朋友,但是,我不会跳舞。如果要跳,除非你跳女步,因为我学的是男式舞步。”   此时,司仪已经在跟林光介绍着到场的客人,不是很多,但是他们都有唯一的共同点。   他们走了过来,欧阳的手环在我的腰间。我低下头,不敢对视林光惨然的眼神。   “这位是我的弟弟,欧阳天野。而这位漂亮的小姑娘呢?是他的女朋友对吧。”欧阳蓝的语气平淡。   我轻轻的伸出手去:“你好,林先生,很荣幸……”   “我不好,南炎!”话被打断,右手猛的被抓紧,林光语气颤抖,“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对面的欧阳蓝和身边的欧阳天野眼睛里迸出了怒火,欧阳蓝淡淡道:“林,这样抓着别人的手不礼貌呢。”   “对不起,请你放手。”我低声道。是的,对不起,林光,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但是,那根本不可能。   林光放开手,我能感觉到他指尖传来的冰冷。舞会开始了,一对对男女旋转着步入舞池。音乐靡靡动人,但是我眼前一片虚无。   “南炎……”欧阳天野揽着我坐到原来的位置,似乎想说什么。   “你去跳舞吧,我等下会自己回去。还有,记得你的承诺。”   欧阳站起身离开,一个身影走到我的旁边。   “对不起,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我以为是谁来邀请。但是那个人在我对面慢慢落座,原来是许久未见的李苍云。   “苍云大哥……我……”   “我能理解。”李苍云止住了我的说话,“我从开始就一直看着你们,我是林光最好的朋友。而你,就象我的一个亲人。”   他继续叹息:“爱,本来就是无奈的,特别是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我曾经试着想帮助你们,后来我发现那是愚蠢的。”   “丫头,你不应该在这里。欧阳蓝不是个易于的女人,还有他的弟弟。有些时候你还是太单纯。”   我站起身:“那你带我离开这里吧。”   换回衣服,悄然离去。   天上渐渐星辰闪烁,李苍云和我漫步在海边。涛声阵阵,海风习习。   他忽然开口:“其实你现在比刚才漂亮。”   “我知道,什么才最适合我。”   (第二季完) 第三季 一 在海边   如果有一个人,在你尴尬的时候谈笑间为你轻松的化解……   如果有一个人,让你无论在什么时候想起来都感觉到心安……   如果有一个人,让你在危险无助的时候总是来寻求他的庇护……   如果那个人,轻轻的拉起你颤抖的手让你跟他走,你会走吗?   海边黝黑色的礁石峥嵘,远处狭长的白色沙滩在星光下泛着清冷。这里已经远离了人群和房屋,只有呼啸的海风和起伏的波涛。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会在那里?”我坐在一大片平整干净的岩石上,李苍云木然的看着海上翻滚的泡沫。   “你应该问你自己。”他回答的很平淡,“再说我又不是林光。”   “你那是什么意思,在责备我吗?”我有些不满,“难道你认为我讨厌林光而喜欢欧阳天野?我只是被……”   “你喜欢或者不喜欢,没有人能逼迫你。”李苍云打断我的话,又拿出随身的酒瓶,目光依然呆滞又带着些无名的沉痛。   我做错什么了?我只是想寻求一点安宁,我从没有想过伤害任何人。但是为何每个人都对我不放过。路青青,陈昌,林光,林明明,欧阳天野,还有眼前的李苍云。   你应该不知道你在我心目中所占据的位置,当我受到所有人刁难和冷漠的时候,我曾经单纯的认为你不会。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能让我每次想起来都有种熟悉的温暖,当我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感觉到黑暗无助的时候你就象黑色河流上那一朵跳动的火光。但是现在,它破灭了。   “林光是我很好的朋友,我们两个之间从小就没有什么秘密。”李苍云灌了一口酒,慢慢解释道,“我知道他爱你,而且我也知道你根本不喜欢他,但是你不应该伤害他。”   那我在你眼中又是什么?我没有问,也不敢问。心脏一丝丝的绞痛,最可悲的事情不是被人轻视,而是别人根本无视了他对你的轻视。   “他第一次碰见你之后我就知道了,当时我只是认为他一时兴起而已。虽然他并没有真正的去爱上过一个女人,况且这份感情本就不可能被他的家庭认可,直到我见到你。你很真实,没有浮华也没有虚伪,而且你独立,这是很多女孩都欠缺的……”   “你是在夸奖我呢还是在嘲笑我?你明明知道我的出身贫寒……”我冷笑,声音微微颤抖,这夜如此寒冷。   “跟出身没有关系,有一种东西不是财富所能决定的。”他解下外套披在我的身上,仿佛自嘲的一笑,“比如我的家庭。”   他没有说下去,似乎在犹豫,但是眼中的忧郁更浓。   “你不可能接触到家族中为利益而形成的残酷的勾心斗角,在金钱面前没有亲情。或许你读过形容豪门奢华的书,但那些都是表面,有一些阴暗的东西是看不到的。亲生兄弟可以反目成仇,父子姐妹可以十几年不相往来。甚至亲生骨肉也能随意扼杀……”他忽然噎住了,我听的遍体生寒。他的声音在呼啸的海风里听起来竟然有种歇斯底里的绝望和凄厉。   “对不起。”无法解释自己的举动,我猛然抱住他颤抖的身体,一种来自心底最熟悉的感觉。周围慢慢安静下来,李苍云停止了激动,试探着把我拥在胸前。   “对不起丫头,我想起了往事。”   “我明白。”   就这样被你抱上千年吧,没有任何的情欲纠缠,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在这个瞬间,我忘记了自己曾是男生,我忘记了抱住我的只是一个仅仅见过几面的男人。在这个瞬间,那些残破而温暖的旧梦渐渐的把我包围。温暖的雪,纯净的笑脸,无邪的打闹……哥哥……我梦中的亲人。   良久,或者是一刹那。李苍云拨开我如乌云般散落的长发,一根根青丝缠绕在他冰冷的指尖,他发出一声叹息。   梦境打破,我有些尴尬的挣脱出来,默然无语,任面目隐藏在发线后。   漆黑的眼睛里有一丝歉意,也许也有点不舍,他低声轻咳,将身体稍稍移动了一点,给我一个僵硬的侧肩。   “每次看到你的瞳孔,我总是忍不住把你当作另外一个人。”他喃喃低语。   “是你爱过的人吗?她是谁?”有一种好奇的诱惑让我随口的发问。   “是我永远爱的人,我的母亲。”   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泛起失望,仿佛他给的答案并不是我想要的,但是我想要的答案又是多么的可笑。   “她一定很美丽……”我轻声道。   “是的,她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人。无论什么时候在我心里都一样。”   “她,现在好吗?”   “应该很好,因为她在天堂,和我的父亲一起。”李苍云眼睛里全是温柔的缅怀,这种温柔是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他们是那么的相爱,我想生死也无法分开他们。”   曾经有一个富家公子,爱上了一个贫穷而美丽的女孩子。虽然他们的感情不被两个家庭所认同,但是他们依旧相爱。为此,男子抛却了继承家业的权利,带着那个女子过着贫穷而幸福的生活,他们做着平凡的工作,拿着低廉的薪水,却从来没有抱怨和不满,直到他们第一个孩子出生。那是个男孩子,所以男子的父亲和家族忽然就原谅了他们,并且把他们接回了家族。   女子的地位是得不到别人的认可的,她只有每天呆在屋子里望着外面云卷云舒,只能在庭前花开花谢中等着她深爱的丈夫从工作中疲惫的归来。他们不再缺少金钱,而女子却失去了自由。可是她依然微笑着面对着一切,既然她的丈夫可以为她牺牲,她为什么不能为她的丈夫牺牲呢?她很少见到自己的孩子,因为那个孩子早已被带走。   后来他们的第二个孩子出生了,这个孩子给他们也给整个家族带来了无尽的劫难。   在每个庞大的家族中都有一种隐形人的存在,他们不需要生存在阳光下,也没有人能探察出他们的来历。而他们的作用就是为主人问卜吉凶。这种职业已经在华夏的土地上存在了良久,最初甚至可以上溯到夏商甲骨中那一片片残缺的卜辞。岁月的长河中有人对他们嗤之以鼻,也有人对他们奉若神明。   卜人对第二个孩子的定断是:天降祸水,克五族,破财灭家。   一句话,便葬送了一个人。主持家业的老人坚决要把孩子丢掉,但丢掉也不是办法,所以只有死。   本来其他人也不是很相信,可是生意上却在此时接连出现差错,再加上健壮的当家老爷子也突然瘫痪在床,不由得每个人不相信。   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那个孩子的命运已经被决定,每个人都能听到襁褓里绝望的哭声。   几年病卧后,美丽的少夫人终于忍受不住失女之痛,撒手西去。而她的丈夫在知道妻子去世后,决然自尽……   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我在一旁早已是泪流满面,李苍云低低的讲述完整个故事,凄然一笑道:“很凄美的故事,是不是?就象小说里描写的。”   “我……我不知道,第二个孩子最后怎么样了?”   “死了,我亲眼见到她的尸体。我第一次看到的死亡居然是自己的亲生妹妹,而且是被自己亲人杀死的。她小小的身体蜷缩在一起,早已被冻的青紫。后来没有人敢提起这件事情。他们都以为我很小不知道,我又怎么不可能知道?所以我恨这个家族……”   “对不起,我不该让你想起这些往事。”死了,那个孩子死了,所有的假设猛然没有了依据。梦里如此清晰,但现实依然残酷。   “没什么,我突然的就讲出来了,却感觉到很轻松。”李苍云展颜一笑,为我擦拭去腮边的泪水,柔声道,“也许以前压在我心上太久了吧。”   “苍云大哥,我能不能……”   “什么?”   “做你的妹妹。”我鼓起勇气道。   “当然可以,我一直把你当作妹妹的啊。”李苍云的手温柔的抚在我的头顶,又一种温暖到欲哭的冲动忽然涌上心头,我哽   咽一声。   “哥哥……”一如梦中的呼喊,梦中的哥哥轻轻捏起我的鼻子:淘气的小月。   “丫头……”李苍云再次拥我入怀,耳畔海浪声声,一切都显的那么不真实。   梦境和真实,哪个才可信啊。我抬眼去看李苍云挺拔的鼻子和柔和的唇弧,竟然迷失在那里。 第三季 二 新的开始   林光感觉自己如傀儡般游走于宾客之间,他忘记了自己已经来了多久,也不知道已经虚与委蛇了多久。脑海里依旧是那个女孩子绝情如斯的神色。   欧阳天野急急的在人群里找寻,但是怎么也见不到那个美丽的身影,最后在更衣室发现叠放的整整齐齐的晚礼服和舞鞋。而人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愤怒的将身上深藏的一包粉末状物品砸进垃圾桶:“算你今天走运……”   校园里,一个男生急急的拨打着一个号码,但是机械的女声依旧冷漠的提示:你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南炎……他们喃喃的咀嚼着这个名字,表情各异。   但是,在城市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还有一个孤单的女孩子呆呆的看着手机上的号码姓名:李妍妍。   我感觉到自己做着许多梦,挣扎的,狂奔的,哭泣的,绝望的……最后我醒了过来。房间很暗很安静,门关的紧紧的,窗帘也是。我想了好大一会才记起自己是躺在李苍云的床上。我们在海边呆到很晚,晚到根本不可能再回到学校,所以我要求他把我带到他的住处。刚进入房子的时候我很是吃惊,因为看似挺豪华的房子里面却是几乎没有什么设置,整个房间给人一种空荡荡的感觉。他的卧室里仅有一张床,一个放满书的书架,一台笔记本电脑,一套桌椅。即使在客厅内,也不过仅仅象个招待客人的地方。如果不认识他,根本无法将他和他的身份联系起来。是的,他讨厌身份。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穿上鞋子打开房门,落地灯散发着幽蓝的光芒,李苍云在沙发上和衣沉沉入睡。   我站在旁边,第一次如此细致的去打量一个男人的睡相。他一缕细碎的头发散落在剑眉上,眉头紧紧的锁在一起,双手纠结在一起放在胸前,身上的毯子早已被踢到地上。象个没长大孩子般让人涌起抱起他的冲动。   爱怜,我被心中跳出的字眼吓住了。好象不应该是这样的,怎么可能。   如果是林光睡在那里呢?我摇摇头甩掉这可笑的念头,伸手捡起毯子准备替他盖上。   仿佛一副铁箍猛然扣在我的手腕上,李苍云惊讶的睁开眼睛:“你在干什么?”   我挥动了一下毯子,他不好意思的笑笑,放开手抹了下惺忪的睡眼坐了起来:“不好意思,抓疼你了吧?”   “没有。”话还没落我才感觉到手腕跟断了似的,再凑着灯光一瞅,几个指痕赫然,这家伙不是练铁砂掌的吧。   “回去睡觉吧,好象天还早呢。”李苍云接过毯子,扫了我一眼,脸色忽然变的红红的,表情怪异。   “反正没睡意了,陪我聊会天吧。”我把手背到身后,大大咧咧的坐到他旁边。   “可是……你多穿点衣服吧,这屋子挺冷的,我没装空调。”他装做无意的闭上眼睛,我低头一看,耳根顿时一阵发烧,自己又穿着衬衫和内裤“裸奔”了。看来这习惯得改改。   “好了,你没看到什么吧。”我裹上毛巾再次回到客厅,瞪大眼睛问李苍云。   “那个……毛毛熊挺可爱的。”这家伙老老实实的回答,口气里却满是调笑。   我不客气的伸手赏了他一个爆栗,卡通内裤不知道被沈侠嘲笑过多少回了,但是我实在没有勇气到那些内衣情趣店交代自己的三围。甚至每次买这些卡通的我都得义正言辞的告诉店老板:我给我侄女买,她今年十五,跟我身材差不多。   “喂……我似乎没有见到过大嫂,你不是衰的到现在连女朋友也没有吧。”我推了一把装睡的李苍云,随口问道。   “是啊,象我这种没品位的男人你觉得呢?”他信口开河的回答。   “也确实是啊……跟林光比起来你显得太简单粗朴了点,象那些名媛贵妇们基本上都对你看不上眼吧。”我损他道。   “名媛贵妇……你都哪里学来的词。”他哭笑不得,“不过林少的确很会着装,无论什么时候都很精致。”   “涂涂抹抹的跟个娘们儿似的,你不觉得他不象个男人吗?既没有魄力又不决断。”   “每人都有自己的个性好不好,大小姐。”李苍云嘲笑道,“你不觉得自己也很古怪的不象个女孩子吗?”   “我本来就不是……”下面的话突然噎住,那我算什么?   “即使你不喜欢林光,我看他还是喜欢你的。”李苍云替我拉了下下滑的毛巾,叹息道,“林少是个感情细腻的人,他从来不喜欢勉强别人做不愿做的事情。从小的时候起我们两个抢东西都是他让我,虽然我年龄比他大,但是他却历来象个大哥一样照顾着我。中学时候我们同时喜欢上一个女孩,这家伙居然不说还要撮合我们,后来那女孩成了我女朋友,而他却悄悄转学了。这是他第一次对我隐瞒心事,也是最后一次。不过很不值得,那女孩跟我在一块连一个星期都没有就吹了,女人啊……”   “连感情都能让出去的人也算细腻……”我扁扁嘴不屑道。   “初恋时候谁懂得真爱?”李苍云不气不恼,“你懂得吗?厉害厉害。”   “所以你想撮合我跟他来报答?”我说着趁他不备一脚把他从沙发上踹了下去,“做梦去吧,我可不是你的筹码。”   “开始我就是那么想的。”他嘿嘿笑着从地上爬起来道,“不过后来我发现你们真的挺适合的,象你这种脾气就得他那温吞水来磨。除了他谁能受得了。”   “现在你希望落空了吧,人家林少爷名草有主了哦。以后找其他方式吧,我不适合任何人,所以我要……”我嘘了一声,夸张的鼓起嘴巴让他看我的口型,“孤!独!终!老!”   “切!”他做了个鄙视的手势。   “怎么你不信?”我又抬起脚。   “信,信……”他一脸坏笑的指了指我的毛巾,“小心走光。”   “怕什么?又不是没做过男人。”我小声嘀咕着掖好一角。   “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是个男人。”   “我呸,你这是在诱惑我知道不?”他张牙舞爪道,“我现在就吃了你。”   “不知道是谁吃谁呢。”我先扑了过去,伸手哈他的痒,对付沈侠的招数我是屡试不爽。李苍云左右躲闪,还得不时提醒我春光外泻,真是左右相形见咄。   闹了半天才停下来,我呼呼喘气,李苍云也是满面通红额头见汗。   “其实你这个样子挺可爱的,比整天板个死人脸强多了。”我点评道,“多给自己点快乐不好吗?”   “死人脸……”他噎了一口气,“可能以前是没碰上过你这样人的吧。”   “恩那,你应该多笑笑。”我在嘴角比画了一下,站起身向浴室走去,“这样才能早点给我找到嫂子。”   “你干什么去?”   “洗澡,你要不要来看?”   “……”   温暖的水抚摩着光滑的身体,把自己埋藏在乱舞的泡沫中,我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沉醉于这样的感觉。完全的放开,什么也不用去考虑,我开始明白为什么我总喜欢和沈侠在一起。我并不喜欢她,但是和她在一起我很轻松。可是李苍云居然是这么羞涩的男人,这倒让我始料未及。   在我的潜意识里似乎已经不再排斥自己是女孩子的事实,但是我以后真的要如那些女人一样去陪伴着一个男人,还要结婚生子吗?如果真的那样,我想我会发疯的。   不再考虑这些让人迷惘的情绪,拍打着水花,我唱起乱七八糟的歌曲,在学校不经常洗盆浴,万没想到被热水包围的感觉这样爽。以后有钱了也要买个大大的别墅,房子要有镂空的屋顶可以看到星光,还要有宽大的落地窗透进阳光。外面种着各种奇花异草,让爸爸妈妈老两口好好侍弄他们喜欢的东西。   正在胡思乱想,李苍云过来拍门。我吓了一跳,虽然嘴里邀请他来,但是我自认还不到那种心理承受力够强的境界,哗的拉起浴巾盖住身体问:“干什么你?”   “求你别唱了,我就纳闷一姑娘长的挺漂亮怎么唱歌那么难听。”他在外面痛苦的道。   “滚你丫的,我大一时候歌咏比赛还拿了第一名呢,骗你是小狗。”   “吹吧你,就你那唱歌上下全一个调……肯定不是全校,是全班吧。”   “是……全宿舍。” 第三季 三 旧的开始   豪华的黑色轿车顺着平直的公路开向工大,我躺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昏昏欲睡。昨晚似乎跟李苍云聊到很久,洗完澡再倒到床上刚一眨眼的工夫阳光已经顺着窗户爬上我的眼帘。   做客不宜久留,父亲多年的教诲依旧响在耳边,无论我是男孩还是女孩。李苍云很不情愿的打了个电话借来一辆车送我回学校,听口气他挺厌烦跟那端的人讲话,虽然那人是他的长辈。我打开电池和机身分离快一天的手机,里面居然刷刷跳出许多短信,沈侠她们以为我进了狼窝,欧阳天野则对我的失踪表示遗憾和担心。而让我惊奇的却是许久不见联系的陈昌也让我开机后跟他联系。上车前给他打个电话,他说在校门口面谈。   车行过熟悉的道路。不久前,有个男人骑着山地车载着我也是从这里走过,因为我不愿意坐他的车。而现在我却心安理得的坐在另外一辆车里面,真是讽刺。   “丫头,到了。有事情的话给我打电话。”李苍云敲敲我的脑袋把我从胡思乱想里拉出来。   “再见,大哥。”我握了下那只宽大温暖的手,“谢谢你送我。”   “其实……我更加要谢谢你。”李苍云微微一笑,“你让我体味了快从记忆里消失的亲情。”   车影慢慢远去,我隐隐有点失落。体会到亲情,我何尝不是。除了父母之外的第三人,在你身边我感觉到无言的安全。   陈昌走了过来,他已经站了很久。   “他是谁……很好的车。”   “我认的大哥,你以为是谁?”   “我以为是你傍上的阔少爷。”   陈昌捉狭的笑了笑,手似乎准备象往常一样搭在我的肩头,最后终于又无力的垂下:“一起走走吧,南炎。”   “有什么事情么?”我问,走过林荫道,还是有很多学生将艳羡的目光投向他。   “我跟路青青分手了。”他在几条石凳前停住脚步,好象在等待我的回答。   “哦……”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不关我的事情吧。   “其实分了也好,我和她根本不适合。她总喜欢把我控制在手中,而我又喜欢自在一点。”陈昌叹息着抱怨,“你要知道,被人指使着的感觉很不好。”   既然不适合,当初却又非要在一起,等时间把每个人的本性全部暴露无遗的时候才后悔。相处不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格,而压抑的太久人都会感觉到痛苦和不公平。这就是爱情吗?   “为什么我遇不到好女孩呢?”他装模做样的哀叹。   “象你这种人不应该要女朋友,你最适合的是找一夜情人。”我嘘他一句,“因为你压根没一点责任心。”   “不是吧,在你心里我就那么差劲?”他夸张的说。   “废话,这是我们的共识!”我想起很久前在宿舍我们一起贬斥他的情景,嘴角挂上了微笑,“喂,你等我就是为了告诉我你被甩了是吧?我可没有安慰你的义务。”   “再明确提醒你一下,是你老大我甩她,不是她甩我,OK?我还没有被甩的记录呢。”   “关我P事!”   陈昌瞪大眼睛,仿佛看着陌生人一般:“你怎么还是老样子?”   “你以为我是什么样子?”   “哎……没什么。”他想了想道,“其实这件事情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其实也有点关系,不过只是她认为有关系,但是没关系我们都知道咱俩没什么其他关系……”   “停!”我听的乱七八糟,“你这是什么绕口令?”   “原来陈昌认为自己受不了路青青而提出分手,但是路青青以为陈昌是喜欢南炎而跟她分的手,所以路青青要找南炎的晦气。而您陈昌大人高风亮节不屑于解释,又巴巴的跑来提醒南炎?”我带着甜蜜的微笑将他解释了半天的话复述一遍,慢慢瞪圆眼睛,大声吼道,“我Kao,你办的好事!自己的问题干吗要我帮你擦屁股?”   “我这不没办法嘛,她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肯相信我才怪。”陈昌苦兮兮的道,“其实也怪我,平常老在她面前夸你怎么怎么好让她学着点。这下惨了……”   “学我?学我早就该一刀阉了你。”我开始头疼,刚摆脱个欧阳天野,路青青又杀回马枪,难道我真的是个衰命?   “别生气了,大不了我跟以前一样请你吃饭。”这家伙开始利诱。   “少来,你媳妇上次在体育课上把我打的鼻青脸肿。这下不杀了我才怪,你还是自己去解释。”   “解释个P,她现在根本不接我电话。”   我站起身,伸个懒腰。麻烦事情,摊上就算摊上了吧。   “你干什么?”陈昌紧张的问。   “回宿舍。一个多月没回去了,蛮怀念的。”   “那就好,我以为你要跟路青青拼命去呢。”他堆上笑容,走到我旁边,“你说……我们能不能发生点故事呢?”   “滚你丫的!”我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本来这里该习惯性断掉,但是考虑到会被人暗地鞭尸,咬牙继续写。)   上午,阳光,很好。走在阳光下,快乐的人心里不会有阴影。这是谁说过的话?校园里来来往往很多人,匆匆起床手嘴里咬着面包赶去上课的,慢悠悠抱着书本水杯去图书馆消闲的,一脸疲倦刚从网吧回来的……道路旁边的树叶闪耀着金秋特有的光芒,草坪上有几个孩子快乐的打闹,球场内不时闪过矫健的身影。这种气息让我很怀念,脚步渐渐轻快,如从前往宿舍走一般。   刚走进楼门,一位程咬金迎面拦住:“没看见门口女士止步吗?不许上去。”   “大爷,那是女士上步好不好?”我面不改色跟楼管大爷贫。   “那是调皮学生抠掉的,不许上去就是不许上去。你们这些女生怎么都是这样。”大爷居然没有生气。   “我是电脑公司的,这位同学的电脑坏了,我来给他修理。”我一把把身后的陈昌推了上去。   “那你登记下。”大爷仔细看了看我的脸,“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   “那是,我经常来给人修电脑。”   “你们公司不会派个男人来吗?”大爷唠叨着看我在登记册上写着南炎的名字。   “现在没男人。都忙着呢。”我赶紧快步上楼。大爷在后面叫:你这个名字我也耳熟。   一脚踢开宿舍门,果然里面只有毛雨一个,他习惯性的把被子拉过头顶呼呼大睡,对我的破门而入没有丝毫反应。房间内物品很乱,地上灰泥一层,早已看不出地板的颜色;书本散落在书桌和床上;饮料瓶子,快餐盒,脏乱的内衣袜子扔的到处都是;某人枕巾上一摊污渍,不知道是口水还是别的什么……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室友,熟悉的行为,我忽然有点物是人非的感叹。自从毛雨帮我搬家后我再没有进过这个宿舍,但是这里却确实是我曾经的“窝”“家”。   陈昌坐到他自己电脑前耸耸肩膀:“Welcome to home!”   我叹口气,走到窗前拉开不辨颜色的窗帘,收拾起落在地板上的书把它们摆放到合适的位置,再把乱抛的衣服叠放到每人的枕头边,最后到走廊上拉来垃圾桶把地板上的垃圾统统扫进去。让整个房间看起来至少整齐明亮一点。   毛雨突然整开眼睛说:“小南一回来,咱们宿舍立刻变了样子。”   “去你丫的,你也能装睡下去。忍心看我一个人忙。”我刚洗完脸,听到他的话伸手把毛巾砸了过去。   “其实我们早应该发现小南是女孩的。”陈昌拿出根烟点上,帮我倒了杯水,“无论什么时候,她总是我们宿舍最干净的一个,而且不管怎么邋遢甚至好长时间没见她洗过澡身上还是一点不臭。”   “最明显的是她从不和我们一起洗澡。”毛雨点评。   我没有答话,这就是他们的认为。人很多时候都会给无法解释的事情找一个理由,让它看起来合理。假如我把事实告诉他们,他们也会认为我在胡诌。   陈昌冲我晃晃烟盒:“想什么呢?要不要来根?”   “不了,我戒了。”我摆摆手。   “装什么呢?以前你不是抽的比我还厉害。”他不屑道,“联系你现在的样子以前就象个不良少女,简称女流氓。”   “别损小南了,烟多的话给我来根吧。”毛雨见我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有点难为情的道,“小南你能不能回避下,我还没穿衣服。”   “我以前没有见过吗?”我话冲口而出,说完脸有点热热的。毛雨也变成了红烧猪头。   “对啊,你见过我们的,我们还没见过你呢。”陈昌在一旁戏谑道。   “去你的,对了,小强怎么又不在宿舍?”   “他啊,天天跟神仙似的,有半个月没回来过了吧。”陈昌满不在乎。   毛雨皱皱眉头,伸手拽过衣服在被窝里换上,才对我说:“我知道,小强现在和一群不知道什么来头的人混在一起。小南以后最好不要和他接触,那群人我见过,不象什么善类。”   “一个人就这样,毁了。”陈昌做个失败的手势,“大学就是这样,你总无法料想到它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情。”   就象我一样,我目光再次掠过原本住过但是现在空荡荡的床铺。   毛雨跳下床,看了看表:“快中午了,去吃饭吧,我们几个很久没有在一起坐过了。”   “好吧,反正是陈昌请客。”我站了起来,走到陈昌的电脑前,“哟,怎么换游戏了,不是大话换魔兽了?”   “帐号卖了,游戏就是这样,你总无法料想到我下一刻会玩什么游戏。”   “你就贫去吧你。”我啐道。   房门在背后轻轻带上,我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叫了起来。他们两个回头看了看我,我拿出手机。   “喂,是谁?”   “李妍妍吗?我想……你有没有空我想和你聊一下。” 第三季 四 麻烦伊始   我心中一阵激荡,答应的话几乎就要冲口而出。   但是,我有单独面对纯儿目光的勇气吗?如果她问我是不是南炎,我该怎么回答?   我曾经是那样的渴望见到她,直到她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才发现,一切都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我吸了口气,用平静的音调道:“对不起,我……还有点事情。好几个朋友很不容易聚在一起的……以后我打给你吧。”   为何心潮汹涌,面上还要故作平静。毛雨随意的问下:“谁啊?”   “一个从前的朋友。”我强笑一下,淡淡的回答。   “是不是今天早上的那个男人?”陈昌戏谑道,“这么快就又想你了。”   毛雨的脸一下子变的很难看,强笑道:“老大你胡说什么呢,小南怎么可能和什么男人一起。”   “你问南炎吧。”陈昌摆个莫测高深的样子。   我推了他一把:“别在这臭贫了,是我一个高中女同学。吃饭去吧,我饿坏了。”   推推搡搡的走下楼梯,楼管大爷一脸火气的拦在我面前。看他那模样不是把我当成入室抢劫的惯犯就是把我当成非法职业的女人。   “大爷,您这是做什么?”   “你别想再哄我,南炎是这个宿舍的学生。我认识他,是个个头不高的男生,根本不是你。说,你进来干什么?”大爷那表情分明把自己当做威武正义的人民执法者,而我就是那该死的在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下瑟瑟发抖的贼人。我直怀疑他没干楼管前到底是干啥的。   把学生证一扬:“大爷你自己看。”自从妈妈来那趟我是从身份证到学生证焕然一新。   “我眼睛没花吧,你也叫南炎?还真有重名字的。”大爷不死心道,“你刚才为什么说自己是电脑公司的?”   “她兼职不行啊?”陈昌损他道,“大爷,想不到你年纪大了在某方面还是不减当年,需求比我们还厉害,是不是想把人家姑娘拉到你办公室严刑逼供啊?”   大爷差点没背过气去,颤抖着手指指着陈昌哆哆嗦嗦骂道:“你说我什么?我成了色狼了?我告诉你,象你们这些学生我见的多啦,天天把女生往宿舍领,能干什么好事。就你这素质还大学生,呸,我孙子上小学就懂得尊重老人……就你这素质,毕业也是进大院的料,这么多年饭白吃了……”   陈昌也恼了:“我白吃饭,才白吃了二十年,哪里比得上你,看你这岁数,得白吃了五六十年吧。再说我吃的我老子的,谁跟你一样,整一个吃国家饭的蛀虫。”   他龇牙指指自己因抽烟而泛黑的牙齿:“蛀虫,understand?”   我看楼管大爷一张老脸红的发紫,急剧的喘息,害怕陈昌这家伙把他心脏病给勾出来就完了。连忙拉拉毛雨叫他把陈昌拖走。出了楼门好远,回头只见大爷拎一根秃毛拖把就冲出楼门,嘴里骂骂咧咧向我们赶来。   “跑!”我下令,三个人在太阳下穿过草坪和树林落荒而逃。   “这死老头,上次路青青来他也是没一句好话,我早就想骂他,这回真爽。”陈昌得意洋洋,我和毛雨一人送他个卫生球,同时提脚踹在他的臀部。不管这家伙的惨叫径直向前走去。   “昨天晚上你……没在公寓?”毛雨偷眼看我一下,支支吾吾的问。   我耸耸肩膀:“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么八婆了?”   “不是,我只是有点担心你。”毛雨干咳一声,脸有点发红,“你不说算了。”   穿过操场,前面就是学院的餐厅,陈昌举步就向那个方向走。我一把拽住他:“别想这么糊弄我们,今天吃定你,去青云阁。”   “我没说不去啊,我只是去那里买包烟。”他一脸苦相,把烟盒拿出来让我看只剩两根的红塔山。   放开他,我和毛雨无聊的站在路边等他,毛雨茫然的看着人来人往。我忽然有点歉疚。   “叫上小强吧,反正大家都那么长时间没在一起了。”我踢踢脚下的台阶,想缓和下尴尬的气氛。   “叫……也好,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来。”毛雨皱起眉头,不情愿的拿出手机。看起来对小强似乎有些芥蒂。   他开始拨号,这时一辆闪耀着银光的轿车突然无声息的滑过树阴停在我们旁边。车上下来的是我无论何时都不想见到的欧阳天野。他穿着一套合体的白色西装,我一直认为在大学校园里穿西装是极SB的行为,尤其是白色西装,但是这个混蛋却搭配的很好,让他看起来就象一个白马王子一样到处吸引女生的目光。   “嗨,真巧啊南炎,我正要去找你。”他举止优雅的关上车门走上前,紧紧盯着我道。   “找我干什么?不要再来打扰我,别忘了是你承诺过的。”我冷冷的回答。   他嗤的笑了一声,缓缓的摇摇头,舔了舔嘴唇道:“是的我没有忘,但是你并没有做好你的事情,昨天晚上你甚至没有给我打一个招呼就偷偷走了,所以你必须再做一件事情。就是和我正当的约会一次。”   “你休想。”我一字一顿道,“请你走开,我正要和我的朋友一起吃饭。”   欧阳天野扫了一眼挂掉电话面色阴沉的毛雨和走过来的陈昌,嘴边挂起邪邪的笑容:“吃饭吗?我已经在南苑饭店定好了位置,如果你的朋友愿意,我们当然可以一起去。”   “很抱歉,我们的胃口都不是很好,恐怕消受不起那么高档的地方。”陈昌走过来,拆开烟包递给毛雨一支然后把我挡在身后,眼角翘起,用非常嚣张的语气道,“所以,还是请欧阳少爷你移驾吧。”   “呵呵,陈昌,我认识你。”欧阳天野不气反笑,“你不是和路青青在一起吗?什么时候和我的女朋友走这么近的?”   陈昌一把揽住我的肩膀,笑道:“我们一直就这么近,不过我好象没听炎炎说过她什么时候成了你女朋友啊?”   看到我没有抗拒陈昌的亲密举动,欧阳天野脸色忽然变的铁青,目光阴冷道:“陈昌,你最好不要惹我生气。”   “你以为你是谁?”我终于忍不住,挣脱开陈昌,对欧阳天野道,“你凭什么来骚扰我?就因为你姓欧阳?就因为你有钱,在我眼中,你不过是个依仗着家里财富浪费生命的蛀虫。”   我指指自己的牙齿,学着陈昌夸张的语气道:“蛀虫,understand?”   陈昌再也不顾气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哦,南炎。”欧阳天野没有理会我的话,面色转和,“既然你执意要和朋友一起,那我就不打扰你了,约会改到今天晚上吧,我到你公寓楼下接你。”   他回身钻到车里,忽然摇下车窗,冲我挤挤眼睛道:“忘了告诉你,你的脚真的很柔软。握在手中的感觉很好。”   不再理会脸色气的发白的我和茫然的两人,他长笑着发动汽车远去。   “Son of bitch!”陈昌恶狠狠的冲车影骂了一句,回过头莫名其妙的问我,“他说的脚是怎么回事?”   我顿时噎在那里,这家伙老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别问了,我们走吧,小强不在学校,不过他说一会过来。”毛雨帮我摆脱了困境,但是他脸上也明明白白写着怀疑。   “谁说要邀请他的?”陈昌郁闷道,但是他立刻发现我面色不善的盯着他,瞬间改变成嬉皮笑脸道,“当然,邀请更好,我们四兄弟好久没聚齐过了。还是南炎想的周到。”   我根本不领会他的马屁,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刚才谁让你搂我的?”   “以前我们不是经常那样吗?”他挣扎着道,“我没想着占你便宜,只是那小子太可恨,我故意要他郁闷。”   我这才放开手,正言道:“那好,以后不许这样。”   陈昌连忙躲到毛雨身边,心有余悸的抚着自己的脖子对毛雨道:“老二,你有没有觉得小南自从恢复女生身份后变的泼辣不少?”   毛雨臭着脸摸摸鼻子道:“我还是喜欢你叫我毛雨。”   “我想找人打欧阳天野一顿。”坐在青云阁的单间内我郁郁的道,这个家伙的出现极大的影响了我的心情,而且他明显不肯放手。我开始后悔昨天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幼稚的去相信他的话。   “好主意!”陈昌鼓掌道,毛雨似乎很没精神的坐在那里,仿佛根本没有听到我们说话般。   “喂,你干什么呢?老走神。”我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但是那样也解决不了问题啊,他是学生会主席,他挨打学校肯定会查这件事情。”毛雨缓缓道。   “老二,想不到你那么胆小。”陈昌嘘他一声,“可惜这么大的身板了。”   “我不是胆小!”毛雨忽然咆哮道。   “我Kao,吓死我了,老二你鬼叫什么?”门被推开,小强装做惊魂未定的样子拍拍胸口挤到我的旁边涎脸道,“炎炎你还真是女孩子啊,别人给我说我还不相信呢,怪不得以前我老觉得你没怎么锻炼却比我们多出两块胸肌,原来是那个……哈哈。”   “你丫嘴里能冒出点好话吗?”我上下打量他,这小子一反往日萎靡不振的样子,脸洗的干干净净,头发做成眼下最时尚的造型,全套衣服全是名牌店面,就连手机也换了。   “你不是去做鸭子了吧。”疑问的话到最后我这样说了出来,全桌人纷纷绝倒。   陈昌从桌子上爬起来道:“我发现一个问题,就是这人啊,不管她平时怎么装的文静装的淑女,只要把她放到平常生活的圈子里立马原形必露。”   “滚,Cao。我什么时候装淑女了?”我从桌子他去踢他,被他轻轻躲过,跑到门口道:“服务员,人到齐了,点菜!”   点完菜才安静了一会,小强问道:“我没来时候你们在讨论什么呢?看老二一脸郁闷的样子。”   “开他的玩笑。”我拍拍毛雨的肩膀,“喂,你不是生气了吧?”   “没有。”毛雨展颜笑了下,“不过你说的我还是不赞成。”   “我也只是随便说说,再说他有老爹在后面护着,打了他学校肯定不罢休。我还是懂得点事理的。”我打了个哈哈道。   “什么,打谁?要找人打架找我啊,我认识的人不少。”小强惟恐天下不乱的嚷道。   毛雨瞪了小强一眼,不说话了。陈昌把欧阳天野出现的事情跟小强说了一下。当然是添油加醋,口沫横飞,听到最后我都感觉到女主角已经被那个下半身的禽兽给糟蹋了,而这个该死的禽兽还要在今天晚上继续蹂躏我们柔弱的女主。陈昌以一个疑问句结束了他的演讲:“你说,这人该不该打?”   “当然该打。”小强义愤填膺道,“我们宿舍的人我们还没先上呢他TM的居然敢抢头筹。不阉了他我就不叫不死小强。”   我们全部大眼瞪小眼,这个家伙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我是说,他居然敢打南炎的主意,不是摆明不把我们宿舍的人放在眼中吗,这种人当然该打。”   “你刚才说的先上是怎么回事?”我阴森森的问。   “那个……口误……呵呵,口误。”小强满脸堆笑给我作揖。   “口误,兄弟们,该怎么罚?”陈昌恶狠狠的问。   “等下酒上来,灌死他。”   喝到一半的时候,毛雨站了起来,冲我使了个眼色让我跟他出去。他站起身往外走,我也站起身,陈昌叫道:“不是吧你们,我知道你们关系好,但是也不用上厕所都一起吧。”   “吃你的饭去吧。”我抓起纸巾丢向他。忽然想起,我为什么一直都是喜欢抛东西砸人而不是直接跟男生打闹呢?难道在很久以前潜意识里我就明白自己的不同了么?   “你真的要打欧阳天野吗?”毛雨关上房间的门,一脸严肃地问我。   “没有啊,我随便说说的。”我皱眉,毛雨,你就这么没有胆量吗?   “我只是提醒你,那不是个好办法。他既然能在校园横行无忌就有他自己的本钱。再说他那人跟牛皮糖一样,惹恼了他更难办,你只要躲着他就好。”毛雨眼中隐藏着忧伤,一刹那,我几乎把他当作另外一个人。   但是,我能一直躲下去吗?一天,两天,我能躲到什么时候?   毛雨见我不回答,以为我认同了他的话。开口又道:“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告诉你,就是那天在冰雨酒吧外边那些人……”   “躲着我们偷偷说什么情话呢?”陈昌重重一巴掌拍在毛雨肩头,“老二,你这就不对了,喜欢咱们南炎可以光明正大的说啊。怎么搞的我们跟外人似的。”   他这一说话立刻把毛雨弄个大红脸,我也想起和毛雨在旅馆度过的一个晚上,不自在的笑笑道:“我知道了,毛雨。谢谢你。”   之后的饭吃的不是很和谐,大家各怀心事,饭后作鸟兽散。   告别了陈昌和毛雨他们,我拉住了小强:“等下你帮我个忙。” 第三季 五 谁知道我的秘密   虽然不是第一次坐车,我的心房依然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咬牙瞥了下开车的欧阳天野,他嘴角挂着一丝得意的微笑。   他的确应该得意,因为他想做到的事情没有不成功的。   两个小时前,青年公寓,我躺在床上开着台灯看书。窗帘紧拉,室内的光线暗淡。   房门被轻轻推开,欧阳天野如幽灵一样出现在我的跟前,怜惜的看着我额角的伤痕。   “出去。”我懒得抬起头,只是疲倦的挥了挥手。   “对不起,下午的事情我预先不知道,没想到她们居然敢对你下手。”欧阳说,“伤口还疼吗?”   “不疼,你来是让我跟你约会是吗?那样的话你还是滚吧,我对你没有兴趣。”我依在墙上,额头依然在微微的刺痛。   那几个女生够狠的!   四个小时前:   和小强谈了半天不得要领,我有些郁闷的赶往住处,在公寓楼梯拐角处被几个女生围住了。   “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南炎?”为首的一个穿夹克衫发型做成LYC模样的女生流里流气的指着我问。   传说中……我差点喷血,无奈点点头:“你们有什么事情?”   “长的不怎么漂亮嘛,胸才这么大点……”她在我胸前比画了一下,“不过听说你挺会勾引男人的嘛。”   另外几个女生放肆的笑了起来,一个评价我发型老土,还有的鄙视我衣服难看……这群女人。   “路青青叫你们来的吧,告诉她她搞错了。陈昌只是我哥们,我对他没有兴趣。”我冷冷道,侧身便要上楼,一对硕大傲然的胸部挡在我的面前。它们的主人盛气凌人地望着我。   “路青青,不认识。你勾引的男生还不少嘛。”夹克衫女生嗤了一声,冲后面的一个怯怯的女孩道,“小媛,过来给她一个巴掌,姐姐今天帮你出气。”   “你们到底是谁,想干什么?”我甩开两边想拉住我胳膊的女生,郁闷道。真TM背啊,我还没想打别人呢,倒先被别人算计。      “呵呵……还挺倔,今天让你挨个明白吧。这个是小媛,你这个小狐狸可能不认识她,但是她是欧阳天野的女朋友。你凭什么抢人家老公?”夹克衫女生看我的目光就象看着笼子里待宰的小动物一样。   抢老公,我差点一口口水呛死过去。看看那个小巧的女孩子,的确有点象当日我和沈侠在超市碰见的和欧阳天野在一起的那个。此刻她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眼眶红红,我见犹怜。   “等等……”我忙道,“你们可能搞错了,我跟那个混蛋没有一点关系。”   “是啊,没关系,都坐到他车上跟他开房了还叫没关系。”夹克衫女生面色一寒,忽然伸手一个耳光抽来,“你骗谁呢?”   我条件反射的身体一仰,巴掌从我鼻尖扫过,劲风带的脸颊一凉。这女人是想一巴掌把我给抽死啊。   “还躲?”她大怒,化掌为爪,直向我脸上抓下。   死也别跟女生打架,我脑子里闪现的只有这个念头,低下头身体向后撞去,背后堵我的女生一时没反应过来被我撞个仰面朝天。我夺路撒腿就跑。   楼道里展开了追逐,最终我转了几个圈后甩开她们开锁钻进自己房间。刚推上门就听见外面吵吵嚷嚷,原来那群疯婆子正挨个砸门呢。   心跳加速,四肢冰冷,我躲在被窝里哆哆嗦嗦身体如筛糠般抖个不停,任门上被砸个震天响。女人永远比男人可怕,这是我得出的结论。   半晌,楼道里平静下来,我才感觉到额头火辣辣的疼。拿镜子一照发现那里居然被挠破一层皮肉,正在向外渗着鲜血。   时间回到两个小时前。   “我知道她们做的事情,小媛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她完全是被同宿舍的女生怂恿的。刚才她哭着给我说了。”欧阳天野不好意思的笑笑,“希望她们的胡言乱语你不要放在心上。”   “你喜欢小媛吗?”我问。   “很喜欢。”欧阳天野装傻,“为什么这么问。”   “那你又来骚扰我干什么?你明知道会伤害她。”我想不再搭理他,“你走吧,不要再让我说第三次。”   “是第四次。”欧阳嘴角又挂上平常的邪笑,“我知道你讨厌我,也知道你讨厌其他男生追求你的原因。”   他不等我开口,继续道:“明明是一个女生却在男生宿舍生活了一年多而不被发现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么?还是这个女生根本就是个男生?”   “你说什么?”脑袋忽然轰的一声,我面色苍白。这个秘密只有父母和我知道,他是怎么得知的?   “还有,为什么当你的母亲来学校为你改学籍的时候改的那么方便,你真以为是学校专门为你这个无名而平凡的学生网开一面吗?”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认识林光?”   接连的问题如重锤般把我砸蒙了,我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模糊的视线里只有他的嘴唇一动一动。   几本杂志甩到我的跟前——《桂苑兰馨》,封面依然是我的照片,但是内容却不同了。   “惊艳美女后续报道:她来自哪里?”“神秘的女孩,她为何女扮男装?”“新时代花木兰?”   欧阳天野脸上带着一缕揭穿别人的残忍,慢慢道:“还有这几期没有发行的报刊,为什么会有人阻拦?你明白到底是谁在背后帮你吗?”   “是谁?”我缓缓回过神来,“是你?为什么?”   “我?”欧阳显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色,“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冷漠的回答道。   他仔细审视我的表情,试探的问道:“你到底是男生还是女生?”   “我TM男生,滚!”我彻底崩溃,竭斯底里的喊道。   “好,你厉害。”欧阳天野不敢再面对我血红的双眼和半疯狂的表情,急忙收拾起东西仓皇离去,在门口他回身道,“可能我这里有你需要的信息,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晚上给我打电话。”   “滚!!!”我拿起台灯砸了过去,灯泡在门框上爆裂。   到底还有谁知道我的秘密?他为什么躲在暗处帮我?想起父亲那次到来的话语:这十多年每年都有人往家里偷偷的送钱。   心中突然泛起一股寒意,仿佛有一双冰冷的眼睛在黑暗的地方察看着我的一举一动。他们到底是什么人?难道真是我的生身父母,那他们为什么不和我相见?   我恨……你们这些见不得阳光的家伙。   欧阳天野,你个卑鄙的家伙。一个恶毒的念头瞬间在我脑海里形成。拿起手机:“小强,就是今天晚上,八点……南苑饭店外。”   宝马车缓行,南苑饭店已经近在咫尺。   “我不想吃饭,下车走走吧。”我竭力用平静的语气道。   “走走?”欧阳天野奇怪的看看我,“去哪里?”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男人还是女人吗?去开房吧。”我淡淡道。   “你在开玩笑。”他笑了一声,把车停在路边,“我当然知道你是女生。”   我撇嘴轻笑了一声,不置可否。他从后座上拿起一束玫瑰:“送给你。”   娇艳欲滴的红色,包在苍翠的叶片中。虽然对鲜花没什么研究,我也不得不承认他选的玫瑰的确是上品。   “喜欢吗?”欧阳见我怔怔的盯着花朵,微笑着问。   “说吧,你都知道些什么?”我避开他的目光问道,“关于我的。”   “我只知道那是个男人,大约三四十岁。很平凡的长相,没有什么特色。”欧阳想了想说,“我敢说我的周围没有人认识他,但是他显然生活在这个城市。而且,他对你极为熟悉。”   “说下去……”   “你知道的,呃~~~”欧阳忽然有点不好意思的道,“我对你的突然出现很好奇,所以专门去学校查了下。你的学籍被改动过,所有资料的都是新的。而帮你改动的就是那个人,他虽然不是学校的人,可是对学校显然有一定的影响力。”   到底是什么人?我心乱如麻。全然忘记今天出来的目的。   “你和林光到底是什么关系?”欧阳天野忽然问道。   “你是替你姐姐问的吧,我跟他没有关系,只是偶然认识的。”我淡淡道。   “你走后林光很消沉,我知道他是因为你。”欧阳仔细的观察我的表情,“你对他真的没有一点感觉了吗?”   “先说说你为什么要和我约会吧,你明明不喜欢我可是为什么还要一次次的纠缠?”我反问道,“我一直被你玩弄于手掌之中,这种感觉让我很不爽。”   “你错了,我喜欢你。”欧阳猛然按住我的双肩,把我扭转向他的对面,直视着我的眼睛道,“在你身上我体会到一种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感受,你是特别的。我承认开始我戏耍了你,但是我只是想得到你,我妒忌林光对你的爱。”   哼……我用鼻音表达了自己的不屑。   “我知道我无法让你信任我,你一直拒人于千里之外,任何人。你是第一个让我感到自卑的人你知道吗?我第一次在一个女生面前发现自己什么也不是。”欧阳有点泄气的道,“你所谓的清高伤害了我的自尊。”   “那我岂不是要说声对不起?”我笑笑,“别忘了是你先找上的我,我可没主动邀请你。”   “你到底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的。”   “我只要你离我远一点,行吗?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不要拿你们的价值观来衡量我。其实我不想说的,我对你的人品很是……鄙视。”   “你……”   欧阳哑口无言,我挣脱他的双手向前走去,慢慢步入灯光昏暗的小巷。   偃宁市有很多古旧的建筑群,这是个现代与历史融合的都市。我不得不承认自从那天晚上的事情之后我对黑暗的地方有发自内心的恐惧,但是我还是向内走去。欧阳天野很失落的跟在我的身后。不得不说,他在我面前很是恭顺,虽然他的做法让我很不齿,可是对于将要发生的事情我还是有些歉意。 第三季 六 星河   幽暗的角落,一群黑衣的人果然在我的期待中出现。我忽然感到好笑,读到的小说中经常出现英雄救美的情节,然后男主角再稍微温柔些体贴些便可以抱得美人归。谁能想到我居然同时客串了今天这幕戏的导演和女主角,只是舍身救人的男主角不会是身边的这个人。   那些人如幽灵般拦住我们的去路,气氛很静默。我有些诧异,小强不是找来不是剧团的人吧,只是打欧阳天野一顿好象没有必要穿的那么整齐玩的跟黑社会一样啊。   我看了看欧阳天野,他有些惊慌。但作为男人的自尊还是让他走上前去:“你们想干什么?”   “后面的那个女人,跟我们走一趟。”为首的黑衣男子根本不理会他,伸手冲我指了指。   “如果各位大哥需要钱的话,找我就可以,请不要为难我的女朋友。”欧阳用身体挡住黑衣男子看向我的视线,把口袋里的钱包取了出来。   黑衣男子笑了,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帅哥,我要的是后面那个女人。你聪明的话最好站到一边去。”   好台词,我心中赞赏。这样说的话一来可以表示跟我绝对没有关系,人家是劫色的,你出头阻拦打你自然是活该;二来如果你不阻拦自然表示你是个懦弱无能的家伙,以后还有脸面再来纠缠我吗?   欧阳天野不是个懦弱无能的家伙,即使他有点好色,有点黏糊,甚至还有点咸猪脚,但是他表现的英雄气概还是颇令我佩服的。当然这并不能免除他的一顿饱打。   欧阳把西装领带解开,放进口袋里,轻轻把我推到一旁柔声道:“不要怕,等下看好机会就跑。”   黑衣男子带着猫捉老鼠般的笑意看着欧阳天野在他面前的举动,并不急于上前。我站在街边的阴影里,心中忽然有种很不妥当的感觉。   这群人的年龄太大了,小强如果在外面混的话,他认识的应该是和他年龄差不多的人才对,然而这个为首的男子无论从年龄还是气度我都无法将他和小强联系起来。你能想象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青年和将近四十岁的老男人在一起当混混的情景么?   这群人不是小强找来的,他们的对象是我,这个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为什么?他们看起来象个组织,我到底惹过谁?   欧阳天野已经甩去了外衣,显露出健壮的体型,他咬咬牙齿道:“既然这样的话,还是打吧。”   一两个月前噩梦一样的夜晚再次侵袭了我的回忆,黑色的轿车,昏黄的路灯,等候在那里的光头和黑衣人。一切和眼前是多么相似。   “欧阳天野,不要打,快跑!”我的喊声仿佛被突然掐断。   欧阳已经动手了,他好象学过搏击。拳头打向黑衣男人的脸庞。可是那个人只是稍微摆了下脑袋就闪过他的攻击,下一刻欧阳已经双手抱着腹部颓然倒在地上。黑衣男子跨过他的身体目光锁定我的位置走了过来。后面的人群开始围上欧阳对他拳打脚踢。   跑吗?我感到周围的空气好象凝滞一般,清楚的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和那个人鞋地和地面的摩擦声。   “不要怕……”黑衣男子忽然露出野兽一样的牙齿笑了一下,“我们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苍狼在哪里?”   我昏了过去,那个男人似乎用手指在我的后颈上按了一下。我的意识就模糊了。   “苍狼在哪里?”   我醒来的时候在一个宽大的房间里的沙发上,衣服很完整。头顶的水晶吊灯散发着刺目的白光,一刹那我有种失明的眩晕。然后我听到了这句问话。   “你们先出去,我来问她。”一个苍老而不失威严的声音道。   房间里一阵悉悉索索的走动声,门被轻轻的带上。我再次睁开眼睛,开始习惯室内的光线。   布置有点象电视里高层领导的办公室,有办公桌,文件,还有个书橱。我躺的沙发在房间的中央,正好面对那张漆黑泛彩的办公桌。桌子后面坐着个瘦瘦的黑衣老人,花白的头发,满面皱纹却很矍铄。最醒目的是腮边有一道短而醒目的刀疤。   “不要怕,小姑娘。”他见我有些恐惧,离开办公桌,走到我面前笑呵呵地安慰道。   不怕才怪,我心道。不过还好,没少看黑社会的电影,一般为首的人都不怎么穷凶极恶,手下那些小弟们对我来说才是可怕的家伙。   “你们抓我来干什么?”我小心翼翼的问,其实肠子都快悔青了,我没事干吗要打欧阳,现在可好,他挨打倒是挨打,我却被抓到这不知道是哪里的鬼地方。真是现世报啊。   “我想让你帮我们找一个叫苍狼的人,其实呢是我的一个老朋友,许多年没见了。很想念他。”老人在我旁边坐了下来,仿佛在拉家常。   “我不认识什么苍狼。”鬼才知道你们要找什么人,“你们肯定抓错人了。”   “是吗?没关系,那还有一个人你肯定认识。”老人挑挑眉毛,仿佛面对的是个说谎话的孩子,他冲门外叫道,“老虎,你进来帮这个小女孩回想一下。”   锃亮的光头,狰狞的面孔,我的血液立刻凝结到了冰点。那个冰雨酒吧外恐怖的夜晚,疼痛,撕裂的衣服,飞溅的鲜血……被张姐叫做虎哥的光头男人恶毒的盯着我,目光里的仇恨早已把我蹂成了碎片。   “呵呵……这下想起来了吧。”老人很得意的看到我脸上恐惧的表情,挥挥手让光头退了出去,“那天救你的人就是苍狼,现在你知道了,告诉我他是什么人。”   林光?他是苍狼?我忽然感觉到无比的滑稽。这个铁血的名字应该是个硬朗而阴沉的人,怎么能和那个细腻而柔情的家伙连上号。说是李苍云还差不多。   李苍云,我的心猛的沉了下去。想到了在林光家醒来后见到他的情景,他没有惊奇,而林光的照顾也不象是曾经救过我。难道,那天救我的人是苍云大哥?他,是苍狼?苍云,苍狼……但是,苍狼是什么?为什么要有这个古怪的名字?   “想起来了吗?”老人对我瞬息万变的表情很是欣赏,玩笑的道,“如果你说出来,我就送你安全的离开。要是你不说……刚才老虎的表情你也看到了……”   我打了个寒噤,这个笑里藏刀的老家伙还真是阴毒。看来今天我是不能装聋做哑蒙混过关了。但是,我真的要把苍云大哥或者林光招认出来吗?   “那个……救我的人,可能他就是你们说的苍狼吧。他是偶然路过那里的,后来等我醒来的时候他就走了。我真的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多大年纪?长什么样子?”   “五六十岁吧,长相……很精神,就跟你一样,不过头发还是乌黑乌黑的。”我尽力的编造,老家伙不是说苍狼是他老朋友么。   “哼哼。”老人冷笑起来,把脸忽然一板,“老虎,你和小于进来。”   光头和那个抓我回来的黑衣男子走了进来,老人斜眼瞟了我一下,冷冷道:“把她的外衣脱了,以后她每说一句谎话就脱他一件衣服。”   光头的目光亮了起来,我甚至能看到那里面燃烧的火焰,他伸手来抓我的衣领。开玩笑,让你脱?我扭动身体就要躲开,那个叫小于的黑衣男子伸手按住我肩膀,一股酸麻传来,我只能无力的看着光头细细的解开我每一个衣扣。   幸好老子穿的够多,我想。光头眼里满是失望和觊觎的盯着我外套里的长袖毛衣。   “现在我再问你,救你的是什么人?多大年纪?长什么样子?”   我闭口不回答,老人示意,光头急吼吼的扒掉我的毛衣。我瞪着老人,心里早已YY着把他蹂躏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光头低声咒骂了一句:“靠!”   没错,老子毛衣里还有秋衣,而且同样是长袖的,怎么嘀?   老人嘴角露出一丝掩饰不住的笑意,我开始心虚,秋衣里面可是没有下一层屏障啊。   幸好老家伙不再重复上一个问题:“我知道救你的是个年轻人,而且他的苍狼拳根本没练到家。现在你告诉我他住在什么地方?叫什么?”   还真是针针见血啊,我看了下跃跃欲试的光头,回答道:“海边的一栋别墅,名字我不知道,我只是个平常的大学生,他救了我已经够意思了,难道还要我追问他的名字啊?”老人点点头:“你还记得路吗?”   “我路盲!”拼了,大不了失身。这帮家伙没一个好东西,难道真要我带路去找苍云大哥。   老人眉宇间现出怒气,一时室内安静的落针可闻。光头也被吓住了,好象没想到我敢顶撞他的头头。   “把她衣服全扒了。”老人慢慢道。      “秦老!”我背后叫小于的男子忽然开口。老人止住光头的举动,示意男子往下说。   “我想这位姑娘对我们的用意可能有些误会。”男子道,他低头看看我说道,“其实我们找苍狼并不是要对他不利,而是要找回以前他从我们这里拿走的东西,救这位姑娘的显然只是苍狼的传人,我们更不可能伤害他。”   骗谁呢?我心道。不过对这个家伙我还是有点好感,毕竟光头更让我体会到可怕和恶心。   “把她交给我吧,我问问她,看她说不说。”男子向老人提议。   老人沉吟了一下,回到桌后坐下。挥了挥手,任男子把我拉起带走。光头显露出一丝不甘和妒恨的神色。   走廊上空荡荡的没有人,男子顺手把毛衣和外套扔给我,走在我的前面。逃跑吗?我左右看了下,到处的禁闭的门。整个建筑好象是个封闭的空间,既找不到楼梯也找不到电梯。   “别想着逃走。”男子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淡淡道,“我随时可以抓住你。”   “你为什么要抓我?这种做法是违法的你知道吗?”我气愤的吼道。   “违法……什么是合法的?”男子嗤笑了一声,推开一扇门,让我进去。   “在问你之前,我先跟你讲个故事。”他让我坐到凳子上,自己站在门口。   我忽然发现这个房间跟某个房间有点类似,同样简陋的摆设。只有一桌一凳一柜,房间没有窗户。   几十年前,在中国西南的山区有个叫星河的组织,类似于四川的哥老会或者上海的小刀会。不同的是星河中的人有许多具有神秘的巫法或者蛊术,但是却没有什么作为,所以这些人一直不怎么被其他地方的组织承认。直到后来有个叫苍狼的人加入。   苍狼是个杀手,谁也不知道他的来历。但是他几乎是一时间扬名的,不仅因为他出手狠辣,而且因为他只有一个招式:苍狼破。   苍狼清理掉了许多与星河作对的对头,也得到了星河的重任。但是他却在偷走会主的一件宝物后突然消失了。所以会中有人说他加入的目的就是为了偷东西,但是还有些跟他相交甚好的人说他有难言之隐。不管如何,星河的人都要找到他。不是为了他的人,而是为了那个传说中的宝物。   “现在虽然星河已经变质了,不过该是我们的东西,我们还是要取回来的。”男子说,“所以你只要告诉我们他在哪里就可以,我们会去找他的。”   “你知道我对你的话有什么看法吗?很好的武侠小说题材。”我用不可思议的口气说,“我已经说过了,我是路盲,恐怕我帮不你们。”   男子并没有生气,他笑了笑:“你可以在这里想,什么时候想到了再告诉我。”   他关上门走了出去,我有点出乎意料。想你个头啊,我把凳子挪到桌子前,软趴趴的俯在桌子上,脑子里想的全是脱身之计。   遗憾的是,我睡了过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忽然惊醒,一个人轻轻的把我拥在怀中。刚睁开眼睛,我大惊失色。   “怎么是你?” 第三季 七 放开与放不开   一张美艳的面庞就那么悬浮在我眼帘上方,剪水般秋瞳一眨不眨的审视着我的神情。   欧阳蓝听到我的惊叫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我弟弟怎么会看上你这个货色,居然还要为你挨打。”   “小蓝,别说了,人没事就好。”一个温柔熟悉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我才发觉身上不知何时披上了一件灰色的外套。   林光,你怎么来到这里,难道你真的是那些人说的什么苍狼。   “她当然没事了,谁知道是不是她玩的把戏。”欧阳蓝有些不满,她当然不满,这个男人本来正和她一起看望莫名其妙躺在医院的弟弟,忽然接到个匿名的电话就跑了出来,原来是为了这个女人,“你倒是真难以忘情啊,可惜人家不领会你的深情款款。”   “你们出什么事情了,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林光问道。   我面对欧阳蓝有点心虚,虽然欧阳天野不是被我找的人打伤的,但是与我也脱不了干系。随即我又想到自己的处境,那些人要怎样对付林光呢?听他们的语气好象有挺大的仇恨。   “那些人,没对你怎么样吧。”我站起身活动下发酸的四肢,被一个女人死死盯住的感觉很不好。   “什么人?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一个人也没见到。”林光有些诧异,“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被绑架了。”我轻描淡写的说,“他们好象要从我身上找到一个叫苍狼的人,你听说过吗?”   欧阳蓝嗤笑一声,低低的道:“你武侠小说看多了吧。”   “可是天野也说南炎被一群人带走了。”林光对欧阳蓝的语气有些不满,转头回答道,“没有听说过,我只是接到一个电话说你在这里,然后就开车过来的。不过……”   “不过什么?”   “外面是一片好象废弃很久的工地,我想不出什么人会在这里。”他有些为难的回答。   工地?明明是个办公楼,我刚踏出门槛就楞住了,走廊里空空如也,原本灯火通明的办公室都不见踪影,昏黄的灯泡把过道照的犹如鬼域,几扇破烂的窗户和随处乱抛的钢管木架在灯光下拉出长长的阴影。一阵凉风吹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皮肤上蹦起一粒粒细小的鸡皮疙瘩,刚才那群人到底是什么?   欧阳蓝被我见鬼般的神情吓了一跳,她跟林光来的时候也是害怕的要命,但是那个死人林光非要把这个地方找个遍,最后在一个遗弃的小工作间里找到那个昏睡的女孩。女人都是容易联想的,想象往往比真实更加可怕。可是那个女孩还要说话。   “我被带进来的时候不是这样的。”我比画着慢慢道,“这个地方应该是个壁灯,很亮的那种……这一排地方都是紧紧关着的门……而这里本来应该没有楼梯的……”   “啊……”欧阳蓝紧紧的抱住林光的腰部,看我的眼神里满是恐惧和厌恶,“别说了。”   “不信算了。”我耸耸肩膀。   林光虽然眼神里依旧残留着疑惑,但嘴上还是死硬道:“我相信你。”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你。”他的声音空落落的。   欧阳蓝没注意到他口气里的异样,只是使劲捶打着他:“快离开这个地方吧,我害怕。”   林光挽住欧阳蓝的手在前面带路,从一个黑暗狭窄的楼梯上走下,外面果然是一片废弃的工地。惨白的月光下到处凌乱地堆积着破旧的机器和建筑材料,只能用创痍满目来形容,林光的车停在一处难得的空地之上。我越发惊奇,自己仿佛变成梦游幻境的爱丽丝,被一群人抓走,审问,醒来后发现处在一个从来没到过的地方。这种经历说出来谁会相信。   “我们走吧。”林光拉开后车门。   “我不要和她坐到后面,我怕。”欧阳蓝依旧吊在林光的腰带上,这种情景看的我牙齿都要酸掉了。不理会他们的调情,我直接钻进去,外面大冷的天,傻瓜才要在这鬼地方喝风。再说后座一直是尊贵客人坐的地方,你自愿贬低身价我求之不得。   林光无奈的看看欧阳蓝,为她打开前门。欧阳蓝却仿佛示威一样依然腻在林光的怀里,直到两人如连体一般艰难的坐定。   从车窗放眼望去四野荒凉,仿佛是在郊区。我拿出手机,淡蓝的液晶屏上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三点,又到周二了。想到课程,我暗自在心底发出一声叹息。   “欧阳天野怎么样?”我问,无论是礼节性的关心还是对战果的确认我都要表示一下的。   欧阳蓝似乎在闭目养神,或者对我的问题不屑一顾,再或者是鄙视我猫哭耗子,倒是林光替她回答了:“伤了几根肋骨,医生估计要卧床一个月左右。”   哦耶!!!我心中欢呼,对那群黑衣人充满了感激之情。想不到不用小强帮我连老天都来惩罚他。想到小强,这混蛋好象消失般一直没给我联系,不管你事情做的怎么样,至少要发个短信啊。   (在这里小小恶搞下:大家能想象到黑衣人痛打欧阳的时候会说什么吗?他们会说:我们代表月亮惩罚你!‘月亮者,苍岚月也’)   我摆弄着手机,欧阳蓝貌似昏昏欲睡,林光专心的开车。不知道对我是无话可说还是因为有欧阳蓝在旁边不方便说。总之慢慢的我看到通明的灯火,市区到了。   “南炎你现在无法回学校吧,要不我先把你送到我家住下怎么样?”林光终于开口询问。   住你家,开玩笑,上次那丫头没把我整惨。对此我是心有余悸。我笑了笑:“没关系,我到学校附近随便找个地方就可以,反正快天亮了,上午还有课呢。”   “可是……”   “别可是了,你今天还要上班呢。”原来欧阳蓝没有睡着,不满道,“就为了这人搞的我一夜没合眼,真是有够倒霉。”   我耸耸肩膀,把目光转到窗外,我才不要跟不讲理的女人斗嘴。再说我也没请你来啊。   五点,天色最是黑暗的时候,我回到了学校。林光停下车,似乎想说些什么。   “谢谢你们啊,要是让我自己走不定要走到什么时候呢。”我推开车门下车向学校门口走去,电动大门紧闭着,门卫室里却依然亮着灯光。   “等等。”林光下车追了出来。   “Sorry,忘了把衣服还你了。”我吐吐舌头,有点不好意思,装酷装的过头了。   “南炎。”他没有接过外套,而是把我的手紧紧抓住。温情脉脉的看着我。   这家伙总是爱玩忧郁,我忽然有些慌乱,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不敢直视他的目光了?   “我很挂念你。”他低声说。   “放开吧。”我抽回自己的手,拍拍他的肩膀,“去陪她,不要让她嫉妒了,脚踏两只船可不好。我祝你幸福。”   放开吧,放开有时也是一种爱。那种爱叫做成全。   可是,有谁能真的放开呢? 第三季 八 还要打架?   空气中迷漫着冷冷的薄雾,天色却已经渐渐转亮。我抱着胳膊穿过桂苑,有两个同系的女生在假山旁的亭子里轻轻的练习着口语,看到我经过她们也只是冷漠的望了一眼,真是好学的孩子。   回去睡觉还是吃点早饭然后上课,这是一个问题。   说心里话我很想在床上躺到下午的,虽然不是很困,心里依然有些疲倦,毕竟被折腾了一个夜晚。   其实我也很想知道那些人为什么突然放过我,更好奇到底是谁给林光打的电话。只是我同样明白如果那个人不主动站出来,我肯定永远也找不到他。   去上课吧,看到那两个女生后我决定不再逃课,这段时间我拉下的科目已经不少。   只是当我在早点屋咬着面包再次想起今天的课表时我才发现自己的决定有多愚蠢,今天是周二。   每个星期都有周二,这没什么特别;每个周二都有体育课,这也没有什么特别;甚至每节体育课我都要碰上许多的熟悉面孔同样足够正常。关键一点那些熟悉面孔里有一张是路青青的,而她刚刚跟陈昌分手,一腔怒火大概正准备全部发泄在我的身上。   我们已经较量过,一次舌战一次力战还有一次是她卑鄙的偷袭,很遗憾的我连败三场。   今天要不要躲开她呢?我仔细考虑了半晌,下狠心再买两个面包。   一个胖乎乎的女孩惺忪着睡眼拉开被我砸的摇摇欲坠的室门,没好气的骂道:“啊,你个风流的家伙居然还知道回来,是不是这两天跟男人玩的太投入连基本的礼貌都忘啦?”   “诺,给你带的早餐。”我白了她一眼,把手中提的面包和牛奶递过去。虽然听了她的话很有让我的脚和她的臀部亲密一下的冲动。   “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沈侠嘟哝着把早饭放在桌子上,忽然神神秘秘的问我,“对了,那个的感觉好不好?”   “哪个?”   “当然是那个啦,是不是开始很痛,然后很快乐?我听别人说过。”她一脸向往的神情,我身体摇晃一下差点没倒。   我稳住阵脚,面带微笑:“你是不是认为我两晚上都和欧阳天野在一起?”   “没错啊,学校里都知道,有人亲眼见你上了他的车。”她的话总是要我吐血。   “前天我和李苍云在一起,昨天晚上我被……算了,说了你也不会相信。”我实在懒得跟一个有狗仔队潜质的人解释,“今天你要帮我一个忙。”   “先是林光,后是欧阳天野,现在又多出个李苍云,你真够花心的。”沈侠不去洗漱披头散发的直接拿起面包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鄙视道,“帮什么忙?”   “我怕被路青青宰了,她刚跟我原来宿舍的老大分手,估计准备把怨气撒到我头上。”   “哦买噶,我帮不了你。”沈侠翻翻眼球,“你个花心萝卜自己惹的事情自己解决。”   “我说是自己惹的了吗?”我伸手去抢她手上的面包,“不帮的话别吃啦。”   “好,我帮。”这姑娘把食物看的比命重要,“怎么帮?”   “她要找我对练的话你替我上。”我笑的极为开心,完全不理会被牛奶呛了一口咳到面红耳赤的沈侠,“没关系,她不会对你下重手的,放心好了。”   从公寓到训练馆的一路上沈侠都在嘟囔,不是因为要面对一个女杀手,而是对我只用两个面包来收买她极为不满。   “起码要请我吃一星期饭。”她开始漫天要价。   “一顿!”我落地还钱。   “五天!”   “一顿!”斩钉截铁。   “三天!”   “一顿!”   “一天,不然不干了。”   “好吧。”我痛快的答应。   “你你你……”沈侠鼻子差点气歪,“我咋没发现你现在变的这么坏呢?”   “没看我跟谁在一起,全是您沈大小姐的教诲之功劳啊,要不怎么说近朱者赤呢。”我踏进训练馆女更衣室的门口,回头冲她得意的道。   “南炎!”   我转过脑袋,迎面而来的正是刚换好训练服的路青青,黑色的腰带扎出细细的腰身。她新剪了头发,更显得飞扬跳脱。   躲开吗?已经来不及。我只好挂上微笑无奈的答应:“你好,路青青。”   “好久没有看到你来上课,我都找不到好的对手。”她站到我的面前,丝毫没有因为比我稍低而减少半分傲气,“真郁闷啊,等下咱们再切磋下吧。”   “今天我身体不舒服,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瞥了下沈侠,心下暗自好笑。   “没关系,我也不是很舒服。”她笑了笑,举步离去,“你去换衣服吧,我等你。”   哈,还是那么嚣张。我翘起嘴角吸口气,向自己的柜子走去。   “快期末了,所以这节课我们不再安排自由对练时间,大家必须把以前学过的基础知识再温习一遍。”老师款款而来,目光扫过我们一个班的学生,我感觉那声音无比的动听。   女生们发出几声不满,倒是男生没有任何意见,大约是被这个班的女生给吓怕了,或者是打怕了。   路青青在对面冲我神秘的笑了一下,我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真的要我跟她解释是她误会了。   全TM怪陈昌SB,找什么女生不好找个辣妹,最可恶的是撒手就跑把烫红薯抛给我,曾经是老大就有让我给他擦屁股的权利?我在心中恶毒的诅咒陈昌喝水噎死,脸上居然还要带着该死的甜蜜微笑。   因为老师已经朝我走了过来:“南炎,经我统计,你好象缺课三个星期了吧。”   “老师,我错了。你知道……发生了一些事情。”我无辜的回答。   “没关系,我不会扣你的学分的。”   我感觉这老师无比的可爱,如果他不是个大胡子爷们而是个美女的话我一定毫不吝啬的给他送去一个香吻。   “但是……由于我们班同学技术都不怎么过关,所以我要找两个平时成绩最好的来对练下给大家从头到尾做个演示。等下你和路青青搭档把我们学过的演练一下。”   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不是看到路青青也露出意外的神色我简直以为这混蛋是被她收买过的。   可是那些男生忽然兴奋起来,没什么比看到两个美女对打更让他们血脉沸腾了。有几个甚至喊道:“美女,继续撕衣服啊。”   我突然从男生变成女生这件事情确实让柔道班曾经轰动过一阵子,但是人们最大的习性就是忘记,无论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们都能给自己找到无数的解释,南炎是男生已经成为过去。现在面对面站立的是柔道班最美丽也是最强的两个女生。   “没想到居然是这样。”路青青冲我礼节性的鞠了个躬微笑道,“我技术不好,别见笑啊。”   “不客气。”我回礼道,“还要你多多承让。”   她的目光沉稳而冷静,我无法看出她一丝内心的感情。   “开始!”   她的右脚跨前一步,我同样动作,然后双手搭上了她的肩头,左脚向她的右腿绊去。   她嘴角忽然轻蔑的一笑,双手滑到我的胸前猛推,右腿继续前跨在我脚跟轻轻一勾。   我摔在地上,她技巧的确比我要好的多,而且比我更加有力。我很难想象一个女生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呢,难道她也是男生变身的?   正胡思乱想着她再次冲上来给我使了个双手割,结果刚站起来我再一次仰面摔倒。   “为什么?真的是因为陈昌吗?”我问她。   “陈昌?我根本不把他看在眼里。”她小声道,胳膊钳制着我的动作,看起来我们仿佛在交流经验。   一次又一次,我摔的更重,鼓掌喝彩声慢慢停止下来,谁都看得出她是在虐待我了。老师走过来把我们分开,批评我道:“你怎么精神恍惚,还有较量的时候不要说话。再来!”   “对不起,以后吧。”路青青转过身冷笑一声,但是没有多少男生看她。也许男人总是喜欢同情弱者,尤其是那个弱者还是个美貌的女孩。   “我只是因为你。”下课后,路青青突然走到我旁边来了一句,“你,让我妒忌!” 第三季 九 人约黄昏后   我发现我根本无法了解女人,虽然自己现在也是个女人。   我盯着路青青那张让我越发看不明白的脸,完全不懂她的意思。她妒忌我?   “还有,我讨厌你那张总是假装着无辜表情的脸。”她在我耳边小声说了一句,扬长而去。   我也讨厌你那张带着藐视一切的脸,我没有将话说出来。她是个女人,但是我既打不过她又骂不过她,甚至被一次次羞辱也只能忍受,可怜的尊严总要被难堪的踩在脚下,她凭什么能那么自傲。   “南炎,不要理会她,我支持你。”有个男生在我旁边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我回头看了看那个相貌平凡的男生,他稍稍偏开目光没有与我正视,似乎为自己的唐突有些羞涩。你能支持我什么?我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在你的眼中,我是一个被欺凌的柔弱女子吧。但是我还是回答了他:“没关系的,谢谢你。”   “你不认识我,可是我一直都在关注着你,我是……”可能他看到我脸上露出微笑,有点大胆的想介绍自己。   “我还有事情,再见。”我打断他的话,转身就走,实在不想再和这样的人打交道。每天窜出形形色色的搭讪总是让我哭笑不得,如果是其他女生倒还可以添加骄傲的资本,而我只是徒增越来越多的烦恼。   “你等等,我想……”他在身后追了过来。   我停住脚步,尽力寒着脸道:“如果你想追求女生的话,那你找错人了。路青青刚刚甩掉她的男朋友,你去追求她还有可能。”   “追求?你搞错了。”他涨红着脸争辩道,“我是说,我可能知道她为什么总是找你的茬。”   “哦?”怎么今天总碰上自以为是的人,我装出一副颇感兴趣的样子,“说来听听。”   “我姓王……”   “那我叫你小王吧,对不起我总是记不清别人的名字。”我再次打断他的自我介绍,冷冷的反问,“小王,你自认为很了解路青青吗?”   “我是她表弟。”小王有点郁闷的回答,任谁介绍自己时候被打断都不会有什么好心情吧。   路青青生长在一个不错的家庭,父母都是政府的人员,从小的娇生惯养自然让她比常人要多出些优越感。而相貌上的优势和男生众星捧月般的推崇更让她把自己当做所有人的雅典娜,从中学一路走来,几乎没有人不对她仰视。   不过,每个女性都有一面自己的魔镜。虽然她周围的女生在她看来是那么平凡低俗甚至丑陋,她依旧喜欢在潜意识里与别人对比,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比较里赢得沾沾的自喜。   “你的出现成了她最大的威胁。”小王偷偷瞄我一下,说道,“因为她感觉你比她漂亮。”   就象王后和白雪公主?生活还真TM童话。我暗骂一句。   “她的漂亮很坦白。也许是从小见的太多的缘故,反正我体会不到她哪里漂亮,而你不一样。你给人一种很……”小王耸耸肩膀,憋出一句话来,“冷漠的高贵。”   “你是在夸奖我?”高贵吗?我一直在自卑,因为家庭,因为身体,因为性格……   “反正就是那种感觉,你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气质。”他说话开始流利起来,各种修饰和辞藻也渐渐出现在他的话里,“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桂苑兰馨》的封面上,你当时那种忧郁到骨子里的冷漠当时就打动了我们宿舍所有的人。后来见你的次数很多,不过一直不敢跟你搭话。因为站到你的旁边总是让人要自惭形秽,虽然你也会笑会闹,但是那种的感觉却怎样也抹不掉。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忧郁,可你的眉目会让人心碎。”   “绝佳的情书。”我拍拍手为他鼓掌,虽然知道他说的是自己有种很古怪的感觉,我依然不得不为他的口才所叹服。   小王失望的看看我,忍不住叹口气无精打采的接着说:“我想路青青也是同样的感受,你对什么都不在乎,你一直逃避着众多男生的追求,而且是真正的逃避。其他女生需要和追求的东西在你这里全变成了负担,这对她那种需要用别人来点缀生活的人来说简直是一种挑衅或者侮辱。所以她理所当然的要捉弄你。”   他长呼了一口气,完成了他的演讲。   我想说些什么,但是动了动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我一直感觉自己的生活方式很正常,这也能威胁到别人吗?   “对了,我叫王双。是两个又的双,虽然你说你记不住其他人的名字,我还是想让你知道我和其他人的不同,我只是纯粹的欣赏你,而没有任何企图。”他打破难堪的沉默,转身离去,似乎并不准备等待我的回答。   “等一下,王双。”我叫住了他,“谢谢你,这句话是真心的。”   王双的脸刷一下红起来,害羞的抓抓头发,冲我点点头,忽然飞一般的跑了,路上很平坦,他还是连连打了几个趔趄。   原来这小子刚才在装冷酷,我开心的笑了。第一次感觉到周围的人并不是都那么讨厌。   课上的很无聊,大学中的讲师似乎都有一种能力,那就是总能把乏味的课本讲的更加乏味。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为了让学生逃课以便在以后的补考中为学校创造更多的外汇而使用的把戏。周围没有逃课的学生心思也不在课本上,或者偷偷发着短信,要么谈天说地,情侣同桌的更是差点相濡以沫。   我跟其他女生真的有很大的差别吗?我想起王双的话。也许我象那些女生一样有个男人陪在旁边就没有人说什么了吧。   但是,让男人陪在我的旁边,对我来说那简直是一种噩梦。   也许,有我不讨厌的男人,那些只是很好的朋友的男人。比如毛雨和陈昌,还有那个灰色而温暖的身影。   林光呢?一个声音在脑海里挑拨似的窜出来。啊,我还记得,也是个周二上午的课,他给我打来了电话。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李苍云。   还有一个周二,我愤然的离开教室在桂苑徘徊……后来,他强吻了我。现在仔细想来,那完全是一场早有预谋的无耻行径。   现在他大约在跟欧阳蓝腻歪吧,回忆起欧阳蓝藤蔓般的身体,我就感觉到遍体生麻。原来女人还可以这样。   恐怕我以后的生命中永远不会再有爱情的存在,可惜了我的初恋。早知道就应该好好的珍惜,原来周星星的台词在搞笑外还是有哲理的,可惜当我们看的时候都把它当作了笑话。   柳纯,我爱你,这句话是不是早已成为过去?   左手尾指上的戒指冰冷依旧,就这样孤独的活下去,十年,二十年……等到父母老去,我也将一起追随去到那个世界继续做他们的孩子。   柳纯,或许,我们还要再见。毕竟,那是一场不完整的爱。   “老爷,我认为我们应该把小姐接回来。”黑衣中年男子建议道。   天台上,老人坐在轮椅上伸直了双腿。天气晴朗的时候他总是要在这里晒晒太阳,暖溶溶的日光似乎能让他瘫痪已久的身体找到一丝知觉。此刻陪伴在他旁边的还是那个开车去接李苍云的男人。   “为什么?”   “小姐已经被星河的人袭击两次了。这次虽然他们知道了小姐是咱家的人,但是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以后会不会不对她下手。”男子的神色似乎对口中的小姐极为关心。   “你跟他们交涉时有没有提到苍云?”   “少爷的事情老爷既然吩咐过就肯定不会再提的。只是小姐……”   “算了,我自有安排。苍云还是不肯回来?”   男子无奈的摇摇头。   “都是些陈年旧事啊……”老人叹了口气,再次闭上眼睛。   傍晚的余晖还是悄悄撒进我的窗口,我不停的摆弄着手机。心中一片茫然,打还是不打?   整个下午,我洗了两次澡,换了三套衣服,自认为再也看不到南炎以前一点点的痕迹。但是在最后的关头我还是退缩起来。   一个不小心按下确认键,听筒里已经传来了彩铃的音乐。   “喂,你好……柳纯啊,她正在洗澡呢……等下让她打给你吧……什么,不用了……哦,你等下,她出来了……”   挂掉电话,我才发觉胸口闷的要命,心脏似乎已经变成一块沉甸甸的铁疙瘩停止跳动。   所有的青涩往事,都在今天晚上斩断吧。我收起手机,向外走去。   天色慢慢阴暗下来…… 第三季 十 爱是什么   走在华灯初上的街道上,我感到一阵无由的迷茫。   我在做些什么?就算我去见了她,又能改变些什么吗?即使她依旧记得那个孤独沉郁的南炎,她还能接受现在的我吗?   早已没有了恨,或者是时间的流逝,或者是心境的改变,被抛弃的痛苦似乎不再那么刻骨铭心。而所谓的爱也在突然转向的生命里凋谢的支离破碎。况且我已见过她,知道她生活的很好,这还不足够吗?   那么是转身回头,还是继续向前走。我踟躇着,无力的依靠在路边的灯柱上。   对不起,纯儿,我不敢面对你。   亦或,我不敢面对过去的一切。   “老板,来两个切糕。”   不远处,两个青春年少的身影兴高采烈的接过街边切糕师傅递去的热乎乎的糕块,仿佛那粗劣的食品就是世界上最美味的佳肴。男孩并没有吃,他只是在为女孩捧着。盯着女孩子的吃相,他稚气的脸上满是自豪和满足。   女孩快乐的消灭掉一个切糕后才惊觉的问男孩:你怎么不吃?   男孩伸手轻轻替她捏掉腮边的饭粒,微笑着回答:“我是男生嘛,谁见过男生吃这些东西的?”   “不嘛,我就要让你吃。”女孩撒娇般举起抓皱的饭团塞进他的口里……   那是多少年前,我也向站在街边的小贩递去一张脏兮兮的钞票买来她最爱吃的小零食。为了带她逛一次街,我总是要节省下一个星期的饭钱,然后在一旁看着她挑选商品时快乐的样子。   而那些日子,早已变成了回忆。   悄然扑地来,碎玉洗银梢,虽是梨花戴满头,尤有寒未消;   消也难采拮,晴日方在否?寻遍千山人归去,恨得报春早。   我还记得最后为她留下的一首《卜算子*咏雪》,可惜她没读懂我的惨然。   “小姐,是打车吗?”一辆出租车停在我的旁边,打断了我的追忆。司机从车窗里热情的招呼,“要去哪里?”   是啊,我要去哪里?昨天,今天,还是明天?   “月上柳梢”咖啡屋前,我歉意的冲早已等在那里的柳纯笑笑:“对不起,我来晚了。”   “没关系,我也是刚到这里。”柳纯成熟了许多,至少不再是那个为一颗棒棒糖而欢呼雀跃的小女生了。没有象第一次见我般的失态,她坦然展颜道,“既然来了,一起进去坐坐吧。”   我叫了杯卡布其诺,她却点了杯不加糖的黑咖啡,看看我疑问的目光她笑着解释道:“听说黑咖啡可以美容,我就经常喝这个。”   “你才参加工作吗?”我用勺子搅拌着杯子里的泡沫,试探着问她。   “高中毕业后就参加工作了,不过前两天刚去那里,还不太熟练,让你见笑啦。”她有点不好意思的回答,“其实我给你打电话就是因为我工作的失误。我把你买的戒指和另外一个的位置摆放错了,多收了你一百元钱。”   我眼角扫向小指上的戒指,淡淡的说:“没什么,在我眼里,它是无价的。”   “那怎么行,我得把钱退还给你。”   她正要取出随身携带的精致小提包,我按住她的手:“不用了,等下用它结帐算我请客就好。”   依然是那双温润的手,莹白细腻。不同的只是,我手指冰冷如心。   “你是个特别的女孩。”柳纯不再坚持,仔细打量着我的脸庞半开玩笑的道,“象你这样漂亮的女孩带尾戒可真是男人们的损失啊。”   我苦笑着摇摇头,没有回答。柳纯变了,如果说上次我还能在她身上找到以前点滴的话,今天的她则完全是陌生的。到底是两年多生活改变了她,还是她也跟我一样带上了隐形的面具?   “你也是工大的学生?”她端起咖啡轻啜一口,似乎很无意的问道,“我想问一下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做南炎的男生?他好象也是工大的学生。”   身体微微颤抖,我忽然感觉到窒息,虽然无数次的考虑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我还是猝不及防。再次摇摇头,我离开的念头开始强烈起来,卿已非卿,我亦非我,继续留下来还有意义吗?   柳纯若有所思,目光黯淡下来。她仿佛梦呓般的低语:“也是啊,他总是显的那么孤单,相信也不会有人认识他的。”   “他对你很重要么?”我鼓足勇气问道。就是这一句吧,不管你如何回答,我都要走了。以前的南炎,就让他从此刻消失。   “是啊……哦,不不,我只是……算了……”柳纯的神情忽然落寞起来,轻蹙着眉毛,眼睛深邃的好象再也看不到尽头。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忧郁的样子,那与年龄不相称的忧郁,让我原本冰冻的心湖在一刹那融化成点点滴滴柔情。   要告诉她吗?要告诉她我就是那个寻遍千山怅然归去的路人吗?   我狠心断绝了这个念头,就让那个南炎永远鲜活在她的回忆里吧。和现实比起来对她来说或许不那么残忍。   “我想……我应该回去了。”把杯子放下,我低下头。这次约会本就是个错误,但我还是义无返顾的来,只为得到一个结局。你依然记得我,这已足够。   我站起身,不忍心再看她的神色,那双曾经明朗活泼俏皮温柔而此刻却让我心颤的眼睛。   “我想问一句。”柳纯也站起来,盯着我的眼睛柔柔的问道,“爱是什么?”   爱是什么?   爱是包容,是忍让,是牺牲,是坦白……   爱也可能是占有,是伤害,是自私,是隐瞒……   每个人都有对爱最好的注解,但是爱不需要任何注解。   “南炎,我早知是你……在我看到你第一眼的时候。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是你无法骗过一双曾经深爱过你的眼睛。”柳纯缓慢的说,每一个字都重重的敲击着我。   “我熟悉你的身影,你的气息,你的说话方式,还有……你的心。”   “你不会骗人,任何心里话都在你的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   “爱是什么?对我来说爱就是等待,那个时候我一直等你说爱我,但是你没有。”   “我徉装离开你,只是想让你感到危机,可是你居然放弃了。”   “本以为你只是个不敢说爱的懦夫,想不到你居然是个女人,直到今天依然不敢面对……”   柳纯情绪越来越激动,口气里甚至带着蔑视。我木然呆立,我一直错看了她。原来我才是那只把头埋在沙中的鸵鸟,一直喊着伤痛却不知伤痛恰恰正是缘于自己的短视。   “我……”我伸手去拉她,她触电般躲开了。   “你走吧,其实我也不想再见到你。上次遇到你只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没想到这几年来你还是没有一丝长进。”柳纯继续毫不留情的打击着我,“居然还有着这么好的一张脸蛋,我真可怜你……”   “对不起,我不是有心欺骗。但是你能相信眼前的一切吗?”我无力的争辩道,自己也知道语气有多么的苍白。   “我不明白你依旧在逃避着什么。”柳纯失望的摇摇头,似乎已完全放弃,“毕业以后,我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空闲下来的时候我也曾经想过我们在一起快乐的日子,也想过如果我们不分开会是什么样子。但是我不会象你一样总是把往事当作负担。对我来说,真正的爱过,也就够了。”   她真的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假装扭脚赖在我背上的小女孩。她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对生命和爱情的理解。我开始明白女孩和女人的区别,不是因为身体,而是因为心境。   “再见吧,南炎。”柳纯拿起椅子上的小提包,咬了咬嘴唇,无奈的冲我笑笑,“真希望下次见到你时你能改变一些。”   “等等,纯儿……”我叫住她,嗫嚅道,“我承认,我依然无法正视那段时光。而这只是因为我太自闭,而且我太在乎你的缘故。在几年后我无法真正的放开,也许是我依然在爱着你。”   “爱……”柳纯的表情凝滞在那里,幽幽道,“这是你第一次对我说爱字,在我彻底对你死心两年后。”   “是的,我爱你……一直都是。”鬼使神差的,我轻轻拥住她。   她的身体忽然僵硬,半晌才慢慢推开了我,俏皮一笑:“瞧你现在的样子,你用什么来爱我?况且我已经有了男朋友。”   这下换成我突然石化在那里,柳纯眨了眨眼睛:“不过,我们还能做朋友。而且,我还想知道我的旧情人为何是个女孩子?”   难道我从见到你开始就被你玩弄在掌心了吗?在她瞬息万变的表情里,我又一次的迷失。   西风凉夜长街,路人散后,一轮明月天如洗。   柳纯慢慢讲述着分别以后的事情,我逐渐明白了自己一直是误会了她。   原来除了肉体上的伤痛之外,其它任何的痛苦都不过是出自于你的臆想。她既没有背叛我,也没有离开我,只是我闭上了那扇信任她的心门。至于那个有钱的小白脸确实追求过柳纯,然而柳纯对他根本不屑一顾,可是我却相信那些子虚乌有的传言。   我不过是个SB罢了。   “你呢?”柳纯颇感兴趣的问,“难道你做了变性手术?虽然从前我也因为你没有喉结曾经怀疑过你是女孩,不过你那时好象没有胸的。”   我拨开她伸过来打探的手,额头上挂上几条黑线,讪讪的把经历告诉了她。   “不敢相信。”柳纯摇摇头,“你是说,你现在是完全的女孩?”   “要不给你检验一下。”我颜面扫地的赌气道,从来没有窘到这种地步过。一个女人,原本是你的女友,现在却变成了同性。   如果不是我变成了女生,而是她变成了男孩呢?我心怀鬼胎的揣测,甚至想象在她那张可爱的脸蛋上长胡子的模样。   “好啊好啊……”柳纯犹如孩子般兴奋,眼睛里满是蠢蠢欲动的光芒。我敢赌一块钱这姑娘心里早没了我。她在咖啡屋里所有的话都是为了骗我承认自己而说的。   “对了,你吃晚饭了没有?”她问我。   我没好气的斜了她一眼,回答道:“为了赶赴你的约会,我还有心情吃饭吗?”   “那我们到我家吃好不好?我老公的厨艺一流,让你也来尝尝。”   老公?我傻了。   “怎么了?”柳纯不解的拉拉我的袖子。   “你是说……你结婚了?”我心中最后一点希望完全崩塌,本来我还准备好一句台词呢。那种毫无瑕疵的爱,就象林青霞抚着王祖贤的长发黯然低语道:雪千寻,我们重新再来……   “说什么呢?现在不都是把男朋友叫老公的么。”柳纯恍然,突然又神经兮兮的叫,“你为什么那么大反应?难道你还想跟我……不可能,虽然咱们以前是情人没错,但是现在我绝对不会跟你搞百合的。”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我发现自己已经对她一点也不了解。她忽而天真如幼童,忽而忧郁如处女,可是现在又变得狡黠如活了上百年的老狐狸。难道真如人言,名字起成什么则恰恰相反?纯儿不纯……   大概是我一脸失落打动了她,柳纯伸出胳膊挎在我的臂弯安慰道:“得啦,别郁闷了。你现在那么漂亮,不一定以后要迷倒多少男人呢,连我都有点嫉妒你,瞧瞧这眉眼,头发,皮肤……我要是男人的话以前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倒希望你也变成男人,看看你一脸胡子是什么样子。”我苦笑着推她一把,她自从提到他男朋友就一直眉开眼笑心情大好,人难道都是只记得自己的幸福而忘记别人的烦恼么?   “你笨蛋,有胡子的男人才有味道……算了,现在给你说了你也不懂。”   “那你老公是不是一脸落腮胡子长的跟鲁智深似的。”   “哟,吃醋啦?怎么口气酸酸的。”   “……”   果然如同柳纯说的,她住的地方距离咖啡屋不是很远。想到她跟另外一个男人生活在一起,我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走路也越发没精打采。她却兴致很浓,一路上几几呱呱好奇的打听我变成女生后的生活,时而的天真娇憨让我恍如又回到了从前。   山岚雾气,新月朦胧。   “这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出来旅游,你在想些什么?”   我在阳台上看着月光,身畔的女孩子轻轻嘟起嘴唇表达着她的不满。   “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喜欢月亮,还做过许多奇怪的梦……”   “可是……我们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你就要呆在阳台上看月亮吗?”   “哦,对了,你也爬山累了一天,要不你先回房间睡吧。”   “呆子……”   女孩子的脸有些嫣红,鼻头微翘,流水般的眼眸里倒映着满天的星光。我忍不住伸手把她揽在怀中,可人儿……我如何不知你的心意,只是,我更愿意把那个美好的时刻留给我们爱到极至的那天。   温润的唇片浅浅的印在她的睫毛上,良久,我看到清亮的泪痕滑落。   “我去睡了,明天见。”她猛的推开我,跑出了我的房间。   宾馆的夜晚,我再一次无眠。   “老公,我回来了,做的什么饭好香啊。”   柳纯故意叫出来的嗲嗲的声音惊破我对似水流年的追忆,更听的我身上一阵发麻。这就是我曾经那么依恋的爱人吗?   我们停在一栋单元房的二楼,很明显是他们租的小巢。柳纯推开虚掩的房门,一个说话微带着些地方口音的二十多岁男人迎了过来。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失望。我本以为她的男友即使不是长相英俊也得气宇轩昂,而面前这个皮肤粗黑相貌平凡的家伙跟哪一项也沾不上边。不过他的衣服很洁净,纯白的衬衫上没有一丝油污,虽然他刚端着一盘色香俱佳的红烧肉从厨房里走出。男人头发剪的很短,指甲也修剪很整齐。多看了两下我忽然又觉得他不那么碍眼。或许只是表面上很平凡,这个男人有种气质,我在林光和李苍云身上都看到过,那就是自信。   男人把盘子放在客厅正中的桌子上,那里已经摆放了一盆汤和三个菜。看到我的时候他眼中略有一丝惊艳,但目光转向柳纯的时候却满是温柔,接过她的小包微笑着道:“回来啦,这个就是你说的那个朋友?”   “没错,她就是我经常跟你提起的我的初恋情人,南炎!”柳纯好整以暇的等着男人露出不常见的失态。   “啊……呃……开玩笑吧。”   “我就是南炎,你好。”我伸过手去。   “啊……你好。”男人有些慌乱的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跟我轻轻的握了一下,“我叫罗翔,飞翔的翔。”   他开始仔细打量我,似乎想从我身上找到一点男人的痕迹。结果让他失望了,我今天的装束比女人还要女人,可是他似乎松了口气。   “这回你看清楚了,不用吃醋了吧。”柳纯拉着我去洗手,回头对罗翔道。   “我没有。”罗翔小声的争辩道,脸有些红,不过由于皮肤的问题看不太清。   “谁的醋?”我有些纳闷,到底柳纯说了些什么。   “当然是你的,他醋坛子一个。”柳纯洗完手递给我一块毛巾冲客厅撇撇嘴,“我说什么他都信,一次无意中说起来你背我上学让他郁闷了好久。”   “那是因为他爱你。”我酸溜溜的给她个白眼,“你老公做什么的?”   “你看呢?”   “厨师?”   “哈哈哈……”柳纯笑岔了气,掰起手指头道,“我想想,你是第几个说他是厨师的?……记不清了,反正好多朋友都这么说……他干的是IT,正宗名牌大学毕业的,比你的偃工大牛多了。”   人不可貌相,我脸上有些挂不住,嘀咕道:“怪不得对我不感兴趣了,原来有个这么牛的男朋友。”   “错,对你不感兴趣因为你也是女的。”柳纯忍住笑一本正经的道,“别争风吃醋啦,吃饭去吧。”   如果一个男人和另外一个男人同时爱着一个女人,而三人又同时在一个桌面上吃饭的话,这顿饭很可能要吃的硝烟弥漫杀气腾腾。   如果一个男人和另外一个女人同时爱着一个女人,而三人又同时在一个桌面上吃饭的话,这顿饭吃的该是多么古怪。   “南炎,你和小纯高中时候认识的是吧?”罗翔很显然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难道柳纯只喜欢这种木头一样的男人?她还真是古怪。   “我和纯儿初三时就在一起了。”我淡定的回答,这家伙把我当成柳纯的闺中密友了。但是我不想去刺伤他,不是我善心大发,而是在柳纯面前我做不出那样的举动,尤其面对着这样一个“老实人”。无意中眼角的余光扫到,当我叫纯儿这两个字的时候柳纯的身体还是微微的颤动了一下。   “哦,我经常听小纯说起你们以前的生活,不过她故意气我非要说你是男生,呵呵。”罗翔夹起菜递到柳纯的饭碗里,又冲我和善的笑笑,“不用客气,小纯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勉强回了个笑容,我嗓子忽然象噎了些什么。他们如此和谐的相爱,我有什么理由来破坏呢?   多余的人,很多的时候我都是一个多余的人。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情。   幸好,饭吃完了。   “你们聊天,我去刷碗。”罗翔憨厚的端起剩碗走向厨房,我不得不对柳纯的御夫之道另眼相看。   如果我没有变成女生,而是一直和柳纯走到今天,我是不是也象这个名牌大学毕业的罗翔一样忙碌在油烟中?   为了爱,我们都要抛弃一些原本不舍的东西,我拥有的东西不多,更加不愿意舍弃。那么我的爱在哪里?   手机忽然叫起来,我拿起看了下,是李苍云。   “丫头。”他还是老样子叫我,声音里担心交加着些疲惫,“我刚从外地回来,听林光说你出事了,你还好吧?”   “我没事,大哥。谢谢你啊。”听到他熟悉的声音,我有些感动。不知不觉的,我感觉自己对他有些莫名的依赖。   “你现在在哪里?”   “在一个朋友家里,是很好的朋友。”   “恩,注意点安全。明天,明天你有空的话来我这里一下怎么样?我在云间等你。”   “好的。”   挂掉电话,柳纯刚好从厨房帮完忙出来,笑了笑道:“我跟罗翔说好了,今天你住这里,让他去外边。”   “什么?”我呆了。柳纯莞尔,凑过来轻轻咬着我的耳朵说:“这不是你所希望的吗?”   把茫然而不自知的罗翔送走后,我突然感觉自己有些卑鄙。尤其是当柳纯关掉所有的电源,任柔柔的月粉轻扑在室内以后……   黑暗里有轻轻的喘息声…… 第三季 十二 月上柳梢(续补)   推开柳纯,站起身来到窗口,外面是圆而皎洁的月亮,我胸中依然压抑着沉闷的气息。   柳纯伸开胳臂从身后环抱住我的腰,用细小的几乎听不到的声音道:“对不起,南炎。”   “在你眼中,我真的是完全的女人了吗?”我没有回头,用僵硬的声音问她。   “你为什么不肯承认呢?”柳纯仿佛也在叹息,“即使你是男人又能如何,我已经有了自己的爱和生活,你愿意让我为了从前而放弃现在的一切吗?”   “你变了。我认识的纯儿是不会这么说的。”   “是的,我变了。如果你能知道我的心。”她把脸轻轻的贴在我背上,我能感觉到点滴的温润和潮湿,“离开你后,我经历过几次失败的爱情,失去了很多东西,也懂得了很多,人总不能单靠感情活着。现在好不容易拥有,我不想再次轻易的放弃,甚至……为了你也不能,我希望你能理解我。”   “你是害怕我破坏你的生活。”我冷笑,“放心吧,我不会,也没有那个能力。我也是个女人,不是吗?”   柳纯没有反驳,声音依旧平静的就象是在叙述别人的感情,“对于一些女人来说,初恋永远是个残缺的痛,我不愿留恋从前并不是因为你是女孩,而是我已经把那些时光当作生命里曾经的片段了。南炎,你应该学着放弃。今天我的一切你都看到了,我已经不是你的如水般纯洁的纯儿,而是一个复杂的,世俗的,善变的,陌生的柳纯……”   她没有再说下去,因为我的唇齿已经堵住她所有的话语。我在痛苦和甜蜜里体会着短暂的眩晕,柳纯没有抗拒,她安静的闭上了双眼,被我拥抱的身体柔若无骨。   唇片慢慢分开,柳纯忽而灿烂微笑:“你想起了谁?”   我心乱如麻的转开身体,不敢面对她深不见底的眼眸。林光,刚才一瞬间我想起的男人。当初,他也是如此粗暴的夺去了我的初吻。为什么会是他,而不是那个哥哥一样的人?   “有个男人。”柳纯似乎看透我一般,声音里却满含着欣慰,“我不知道你爱不爱他,但是,我能看出来他已经住在你的心里。”   “我没有……”   “不要急于争辩,如果我是你,我也会潜意识的抗拒,因为毕竟做了那么久的男生。”她捧起我的双手放在心房处,正视着我的眼睛道,“南炎,如果你本来是男生,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再过问,但是,你能这样压抑着本性永远的活下去吗?你是女孩,就应该生活象个女孩一样。”   “有烟没有?”我烦躁的再次挣开她,走入室内。   “罗翔不抽烟的……你等一下,我到楼下给你买。”柳纯楞了一下,又展露出一幅恍然明了的神情。   躺在沙发上,我的面目隐藏在阴影里,手指触上温滑的唇。第一次吻一个女孩,我的心中却在想着另外一个男人。   我的初恋,似乎已经划上了完结的句号。连我自己都背叛了自己,还有什么理由来要求别人。   柳纯把烟买了回来,是一包味道很冲的白沙。她很笨拙的撕开包装递到我的手上,为我点上了火。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她问。   “毕业以后吧,有段很空虚的日子,总想用一些东西来填补。”我强忍着难受的感觉继续看着火头明灭。   “少抽点,对身体不好。”她试探着想来掐灭我的烟头。   “你去睡觉吧,天已经晚了。”我晃开手,淡淡的说,“我睡沙发。”   柳纯突然大笑起来:“你还真把自己当男生啊,今天陪我睡吧。”   我没有把自己当男生,我只是不愿意躺在你和另外一个男人曾经卿卿我我翻云覆雨的地方。这些话我没有说出来,虽然我有伤害她的欲望。   我用力摇了摇脑袋,甩开这些无稽的念头。   “那算了,我不勉强你。”柳纯深深而无奈的看了我一眼,为我打开电视,走进了浴室。   水声哗哗的流淌,屏幕上上演着俗套的悲欢离合,烟雾缭绕里我在沙发上体会着寂寞。   有人说过,孤单是沙漠上的一棵树,而寂寞则是沙漠上什么也没有。   纵使万人鼎沸,我心仍旧寂然无声。   柳纯突然惊叫了一声。   “怎么了?”我来到浴室门口,只见她发丝散乱,被浴巾包住的丰满的胸脯在急剧起伏。眼神恐惧的盯着浴室那个小小的窗口。   “有人偷看。”   “这是二楼啊大姐,谁没事爬这么高偷窥。你看错了吧。”我一边移开自己的视线一边安慰她,虽然无数次的看过自己的裸体,我对她的身体还是有点不敢正视。   “真的,刚才有个黑糊糊的头探在那里。”柳纯惊魂未定的依靠在我胸前,“我害怕。”   “好啦,没事的。我拿个纸盒堵住它就行了。”我蜻蜓点水般拍拍她光滑的后背,“你继续洗吧。”   “不,我不敢洗了。”她坚定的说,“明天我要换地方住。”   “那你换上衣服先去内屋坐吧,该我洗了。”我在她屋子的角落里拿过一个包装箱撕开站着凳子勉强堵住窗口,探头向外看了下,楼边是棵高大的树,如果有人爬上去倒也是有可能窥视到这里的。   回过头准备脱衣发现她虽然换好了衣服可依旧站在门边,我有些难为情的道:“你能先去看电视吗?我要洗了。”   “我害怕……你不要关门好不好?”她眉眼低垂的乞求,可怜兮兮的的模样真如梨花娇艳。   “这……”我迟疑起来,手指搭在冰凉的拉手上,要关吗?   “不要让我感到孤单,我怕你关上门让我一个人在外面。”   可你不也是关上一扇门把我死死的关在外面了吗?我盯着她柔弱如波水涟漪的的眼睛,叹息一声,放弃了关门。   衣服一件件拿掉,我打散原本束缚在一起的长发,根本没有护理过它们,可是依然柔黑如故,我忽然有些抱歉对它们的遗忘。一个人一生中最不会背叛他的也许就是他的肉体。而我却那么鄙弃它,甚至痛恨……   窗外月色明亮里蒙上些朦胧,斗室里是昏黄暧昧的灯光,一个绝色的少女在安静的沐浴,冰凉的水在这冰凉的夜让她纤细的身躯微微颤抖。而另外一个同样很美貌的女子斜斜依靠在沙发上,视线停留在少女的身体上,目光里有惊讶和羡慕,脸上却满是沉思般的迷茫。 第三季 十三 哥哥走了   我在球场的看台上抬起头,一行大雁哀鸣着掠过飞絮状的流云向远方飞去,已是深秋。   男生时期的我是不会如此沉静的安坐在这里的,我只会象台下的那些人一样挥汗如雨般奔跑在绿茵草地上。但是我已经这样坐了很久,脚边零落着许多烟灰果皮和零食包装。不少女生对我们恶劣的行径表示明显的厌恶而坐开到更远的地方,但是更多的男生却对正吞云吐雾的那个女生充满了兴趣。当然,那个女生就是我。除了香烟,我想不出有更好的办法来消解自己心中的郁结。   沈侠居然拉我来看她们院系和其他系的足球比赛让我有点始料未及,可是最让我大跌眼睛的却是她说她是为了来给她男朋友助威的。   沈侠纯洁的点点头,对我的疑问保持了最大的淑女态度:“就是那个周彬,你认识的。”   他们的浪漫事情最初可以上溯到我去踢球的一个早晨,也就是说我很伟大的胜任了一个红娘的位置。当然,这个红娘是被一直隐瞒在鼓里的。   沈侠不丑,尽管有许多胖胖的女孩爱做怪,但是沈侠不。她胖的很自然,甚至还有一点点小可爱,相处的久了我甚至也开始喜欢上这个姑娘。所以我相信周彬的选择是正确的,虽然我对这个足球踢的很好的男生的认知并不比对我的课本了解多出多少。   烟灰掸落,有人走到了我的旁边:“同学,借个火。”   沈侠正要为周彬一个漂亮的过人尖叫欢呼,对忽然挡在身前的身影很不客气:“请移下尊尻,你挡住我的视线了。”   那人借过火机,趁机坐在我们旁边搭讪道:“谢谢,认识下好吗?”   我不置可否的微微挥手一笑,见的太多了。自从许久前换上女装,每天都要应对这样的事情。恐怕工大男多女少的局面一日不改变我的处境也不会改变。我甚至不能解释到底是荷尔蒙还是肾上腺素转化成了他们大胆的举动,只是以前的我是万万没有这么唐突过的。   “小南是个闷骚型人物。”我想起宿舍里的人对我的评价。也许是吧,我一直不愿去表露自己的感情。甚至,在几天前的那个晚上。   安静的秋夜里,柳纯斜斜的躺在床铺的一角熟睡。几缕散发遮着她新月般低垂的眼帘,小巧圆润的鼻头微翘,嘴巴上似乎还带着笑意。她很美丽,然而,这一切终究不属于我的。   我慢慢从沙发上站起,走到床边为她抚平掉下的被褥。   指尖被轻轻抓住,她呢喃着叫道:“翔……”   只是刹那,仿佛被她紧紧的攥在手中的变成了我的心脏,丝丝酸楚渐渐涌上了鼻翼。   我已经不在她的世界,我早应该知道这个结局,可是我依然还有那么一点点的侥幸。但是她这个微小的举动已经把我的幻想完全粉碎。   南炎,你什么时候也变成个乞爱者了吗?   抽出自己的手指,我凝视着她安详的容颜。   在商场里再一次相遇的时候,她说:他是我很好的朋友,我对不起他。   在今天,她告诉我:对于一些女人来说,初恋永远是个残缺的痛。   但是,她不会再留恋了。也许都曾经用心爱过,总向往太完美的结局,就象年幼时候的我们,可是这个世间有什么是完美的呢?那么,我是不是也该放手了。我忽然觉得懂得了,对一份没有任何基础的初恋来说,无声的结束应该是它最好的归宿。   既不回头,何必不忘,   既然无缘,何须誓言,   今日种种,似水无痕,   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南炎,你哭了?”柳纯的眼睑动了下,睡意朦胧的问我。   刚才居然在多愁善感,我有些别扭的转过身去。以前的我,不是看的很开吗,现在却两颊潮湿如同弃妇,我还真TMD丢人。   “没有,你继续睡吧。”我低声安慰两下,她的呼吸又转为细蕴绵长。刚才,她不过是在梦呓。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他也休息了吗?那个第一次对我说爱的男人。对他的举动,我更多时候体会到的只是感激。他对我来说更象一个善解人意的朋友,永远不会说伤害别人的话,也不会做出让人难堪的举动。只是……我在感情上还是无法把自己当成女生。现在我们各自的归宿,好象都是最好的。   除了柳纯外,我也不会再爱上其他女生。我是女性的事实已经确定,和女生在一起缠绵同样让我感到不可思议。   也许,孤独应该是我最好的注解。   苦笑着,我向月亮举起左手,小指上冷光闪烁。   旁边的男生看到了我左手上的戒指,堆满笑意的脸上有一瞬间的惊奇。不过他不能明白那个小小的金属圆环的含义,依旧带着些谄媚的道:“好漂亮的戒指。”   “死心吧,兄弟。”沈侠善意的提醒他,“这姐姐是欧阳学长的女朋友,虽然他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不过让他知道你想撬他墙脚的话你想他会怎么对你。”   男生灿烂的笑容猛的凝结,低低的咒骂一句,推开人群走了。   看来名气真是个好东西,不管是好名声还是坏名声。   我是欧阳的新女友这件事情不知道是谁先在学校传开的,但是大家都知道欧阳天野有个很个性的漂亮女友,而且不惜为她力抗流氓住进医院。   “你没有去看望他吗?”沈侠这样问我。   “为什么要去看他?我没有亲手打他一顿就是最大的仁慈了。”我回答。   “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你这样的女生。”她哑然叹息。   “是的,我和你见过的所有女生都是不同的。”我怅然低语。   我不会爱上女人,也不会爱上男人,也许有一个人是特别的。   李苍云,那天晚上我接到他约我第二天一叙的电话,他没有主动给我打过电话,我也是同样。当我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我却被他憔悴的样子吓了一跳。   “只是一些生意上的事情。”他的笑容依然干净如洗过的碧空,“你知道,我在外地开拓了些新的项目。”   “其实,依照你的身份,完全不必这样劳累的。”我接过他递来的茶水,轻声道。   “我就是为了脱离这个身份。”他苦笑,“其实,今天找你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我可能要离开这个城市很长一段时间,跟生意无关。是那个家的老爷子这样命令的,我毕竟还是那家的人。”李苍云无奈的回答我的疑问,“所以我想让你帮我照看下这个店铺,你好象学的是管理对吗?”   “是旅游管理。”我纠正他的说法,“为什么不找林光呢?他应该比我更合适,我只是个学生。”   “林光……他好象对我有了芥蒂。”李苍云脸上恢复了惯常的寂寞神色,“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你也知道我在这里的朋友不多。”   “我答应你,大哥。”我沉吟着,“不过你要给我工资。”   “谢谢你,丫头。”他隔着桌子轻轻捏了下我的鼻子,熟悉的感觉恍如隔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信任你。”   “我也一样……”   “有什么不懂的事情,可以问于叔,他虽然也是李家的人,却是我可以相信的为数不多的人之一。”   一个黑衣的男人就那样悄无声息的站立在门边,一时间,我惊骇的几乎要从桌面上跌下去。   但是,他不是星河老人口中的小于,也不是那天抓我回去的黑衣人。虽然无论从气势还是从形态上他们都有许多相似之处。   “于雷,南小姐好。”男人的眼中有些我看不懂的东西,他只和我轻轻的握了下手,又悄然的离开了。   “大哥,你有没有听说过……”我迟疑的看着李苍云。   “什么?”   “苍狼,是一个人的名字。”   “没有。”李苍云摇摇头,眼睛单纯而透明,“很奇异的名字,你在哪里听到的?”   “没什么……”我也低下头,大约,这就是李家老爷子让你离开的原因吧。   “对不起,大哥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李苍云绕过桌子坐到我的旁边,有些歉疚,“你的事情,我听林光隐约的说了些,但是我经常在忙。以后晚上回去让于叔送你吧,我从小就是跟他长大的,有什么麻烦他可以帮你。”   “谢谢你,大哥。”我低语,其实,很多麻烦都是我自找的。   李苍云走了,这个和我只有几面之缘的男子。我看着飞机呼啸腾空而去,心中忽然空落落到极至。   我居然会开始思念一个人吗?   曾经有人告诉过我,到了一定的时候,人都要学会忍受寂寞。那么,那去往北方的哥哥,你此刻是不是正如我一般的,寂寞的望着这天边的流云和归鸿呢? 第三季 十四 初担重任   我抽出烟盒内最后一支香烟,心头依旧萦绕着莫名的烦闷。   当我第一次走进李苍云的办公室我就开始怀疑身边的这个男人到底是不是一时热情的白痴还是还是另有图谋,他凭什么相信我一个学生能代替他管理好偌大的云间。   虽然我学的是旅游管理有管理两个字,但是我的课程貌似专门为导游或者旅行社而开办的。当然也有饭店管理这门课,不过好象我并没有怎么好好听过,看着李苍云对餐厅各个环节的熟练调度,一种深沉的悲哀油然而生,我还真是个绣花枕头啊。   “你确信我能做好?”我眼睛里闪烁着怀疑的光。   “为什么不行?难道你不相信自己?”李苍云带着神秘的微笑,“我以为对你来说很简单。”   “我是个学生……”我瞄了他一下,继续说道,“你也知道,经验这东西……”   “经验这东西虽然需要但不是必要,有时候经验多了反而会害了你。”李苍云拍拍我,仿佛是在鼓励。   “拿出经理的架子来。”在和服务部、吧台、厨房三大部门的主管见面时他告诉我,“别让员工小看了你。”   三位负责人显然对我有些惊奇,但他们同样保持了最大的矜持。   “这是我妹妹南炎,我可能要离开很长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内餐厅由她来负责……你们把对提升自己部门的情况和问题做一个简单的报告,三天后让她来验收一下。”听着李苍云对介绍我的脚底有些发软,不过脸上依旧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   “丫头还有你。”送走三个表情各异的人,李苍云忽然笑了起来,戏谑的看着我不停揉搓着发酸的面部肌肉,“明天交给我一个计划书,让我看看你对餐厅发展的建议。现在你先看我以前留下的记录,就是你的所谓‘经验’。”   我的笑容戛然而止。   我到底写了什么?我发现自己似乎丢失了一些记忆。熬了半个晚上查阅许多书籍即使高考时候也没有那么劳累过的努力鼓捣出来的东西我居然没有印象,只记得李苍云看到那几张计划书的时候似乎在极力憋着笑意,我有那么幽默吗?   “那好,你就按照你的模式对餐厅做出调整吧。”他说,“我相信你能行。”   我相信当你回来后会看到一个倒闭的云间,这些话我没有说出来,我不敢。   “那好,你就按照你们的想法对部门做出调整吧,我相信我们能很好的合作的。”我对三位主管说,当然我装模做样的把他们各自的报告认真的看了几遍,其实我更相信他们是因为李苍云的命令才写的那么详细,许多建议几乎全部针对了当前餐厅产业的弊端存在。   几个见过我的服务生对他们新的经理充满了兴趣,糗事被翻出来后我摸摸鼻子威胁他们道谁敢传出去就扣谁工资,结果半天后所有人都知道我恶整林光的事情了。服务部的主管提醒我小心那些员工偷懒搞猫腻,我用很老到口气告诉他这叫做与下属沟通,三十多岁的老先生无奈的摇头叹息。   在他们看来,我是个热情开朗爱谈心的女孩子,虽然是代理经理却没有一点威势。而我也在和他们几天的八卦之后摸清了所有人员的底细,甚至包括他们的家庭。下一步,将是我对人员进行重新调整的时候,其实换换工作也不错,有些员工说,总是干同样的事情很无聊。所以我很忙,非常忙,极其忙的做出许多种假设和方案……资源的合理配置,书上的一句空话实际应用起来总是要耗费掉足够数量的脑细胞。我想我开始喜欢这个行业,或者说我开始喜欢这个游戏了。   带来难处的是三位主管,手下人员的变动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因为他们也要重新熟悉员工甚至要做出管理方式的变动,可是这不是我的问题,谁都不能光拿钱不干事,不是吗?   餐厅的气氛忽然变的很温馨,不过幽雅的风格没有改变,李苍云和我都很高兴的看到他们工作时候满意的笑容。   “你还有点能力嘛。”他捏捏我的鼻子,“这我就放心了。”   没有满意的员工就没有满意的顾客,我忽然想起谁说过的名言。   唯一没有改变的是我,李苍云走后,我仿佛失去什么。他在的时候,我可以心安理得的做任何事情,因为出现错误了他可以纠正。而他不在的时候我猛然间感觉到自己身后的依靠消失了。   从那天我开始想念一个人,一个和我似乎有关系似乎又没有任何关系的男人。   同样的我继续开始抽烟排遣这种感觉,每当我闲暇下来的时候。沈侠对我嗤之以鼻,认为我是个不良少女,结果被我按在床上狠狠的蹂躏了一番。   “去看我们系和体育系的足球比赛吧。”她说。   “你……看球赛?”我大脑有些短路。   “其实是给我男朋友助威。”   “男朋友?”……我感觉到有点缺氧。   “就是周彬,你认识的。”这次我彻底无语了。   所有坐在己方却给对方加油的人都应该遭到理所当然的鄙视,现在我们就处在这种鄙视的目光之中。就算我极力掩饰着自己认识沈侠的事实,可是每当足球出现在周彬脚下的时候这个死丫头不仅要欢呼尖叫还要拉着我让我对她男朋友褒以言辞,这让我很无语。所以我要抽烟,虽然这样会遭来一些女生的鄙视。   “中午一起吃饭吧?”球赛结束后周彬换下球衣走到我们身边问道。   汗水顺着他额前一缕缕的发线滴落下来,球衣贴在身上,早已看不出本来的颜色。我忽然有些羡慕他,从几个月前我几乎就已经放弃了足球生涯,在潜意识里似乎一直有个声音在教着我一个合格的女孩应该怎么做,而且我并没有反抗它。   正要开口答应,忽然感觉到身后有股煞气,回头就见沈侠正面色不善的盯着我。   “呵呵,我中午还要去其他地方。你们去吧,我可不愿意做灯泡。”我连忙打了个哈哈改口,热恋中的女人果然自私的可怕。   “哦,遗憾。”周彬有些失落的随口说道,目光才转移到沈侠身上,“我们走吧。”   “先去洗澡,臭死了。”沈侠甩开周彬去拉她的手,不满的回答。这姑娘肯定特后悔带我一起看球。   目送这对欢喜冤家吵嚷着离去,我才发觉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立在高台之上。有些女生们骄傲的挽着他们男友的胳膊故意从我身边走过,眼中满是挑战和炫耀。我苦笑着取出烟盒,里面早已空空如也。   揉成一团的白色烟盒划了条抛物线远远的飞向台下,阳光下碧草如茵,晴空如洗。   我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很熟悉的人。 第三季 十五 泥足深陷   树阴下站着两个学生,其中一个穿着不太合体西装的大概正在推销手中的商品,而另外一个则对它不是很热心,在手中翻了两下又还给了前者。那个卖东西的有些失望,不过立刻又走向下一个目标。   “你在做什么?”我走到西装学生的身后问道。   “南炎?”小强显然没想到我出现在他的面前,有些惊慌。   我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不久前我让他帮我找人教训一顿,可是在约定的地方却见到一个自称星河的神秘组织,而事后当我跟他联系的时候他要么关机要么就是不接,不由得不让人心生怀疑。   “是你啊。”他讪讪的收起正要推销的手机,冷漠的跟我打招呼。   “见到我似乎很吃惊?莫非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忍不住讥讽他。      听到我的话,小强脸上的肌肉难看的抽动了两下,停顿了一会儿才回答:“我做什么好象跟你没有关系吧。”   “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我将话题拉回,“还有那天是怎么回事?”   “有必要回你电话吗?我又不是你男朋友。”他忽然冷笑,似乎不想再跟我纠缠下去,“你要打谁是你的事情,我去掺合算什么?对不起,我还有事,先走了。”   “你站住。”我有些恼火,毛雨说的没错,这家伙确实变化太大。   小强停住脚步,吊儿郎当的问道:“还想干什么?虽然你很漂亮,但现在终归也是有夫之妇了,请注意下言行好吗?”   看着眼前熟悉而陌生的脸庞,我忽然感到一阵悲哀,朋友还是一个个的失去了,只因为我变成了女生,我们一步步的远离,正从好友变成陌人。   “对不起,小强。”我压抑着低落的心情尽量柔声道,“我不明白,你好象变了很多,以前你不会说刺伤别人话的。”   “变的最多的好象不是我吧。”小强大笑起来,仿佛我的话是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他无意的瞟了一眼我的身材继续说道:“谁能想象到同住了一年多的人居然是个女生?”   周围路过的人将目光好奇的扫向我们,树叶沙沙作响,风起了。   “不要岔开话题,我有我的苦衷。”我的声音有些僵硬,“现在我想请你告诉我你和那些人有什么关系?”   小强的面容在一刹那凝固,躲避开我灼灼的视线,半晌才低声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别把我想的那么傻,没有人能那么准确的知道我的行踪,对吧?”我失望的看着这个把我无情出卖的人,亏我还曾经信任他,“除了你,那天我只给你一个人打了电话。”   也许是惭愧,小强终于慢慢的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争辩道:“好,我承认那些人是我找去的,可那又怎么样?你不是也达到自己的目的了吗?”   “他们不是来帮我的,而是一直在找我对不对?是你告诉他们我要去南苑饭店的。”我曾仔细想过被绑架的始末,还有和宿舍所有人一起吃饭那天毛雨奇怪的话。星河那些人不会是突然出现在那里的,他们一直在等待我的出现,甚至从冰雨酒吧打工的最后一天之后他们就一直在找寻我和救我的人。而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人,一个我大学期间曾经最好的朋友之一,只有他们知道我曾经遇袭,但是只有他知道我当天的安排。   “我把你当做朋友。”我一字一顿的说,“但是你竟然……”   “朋友?”小强有些神经质的反问,“你说你把我当成朋友,算了吧,你了解我吗?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那样做吗?”   “钱!我需要的是钱!”   他忽然激动起来,瞳孔里一片可怕的血红:“你们这些生活无忧的人能了解我为了上这个破大学付出多少努力吗?我的父亲从我高中时候就跟着建筑队到处流离,我的母亲在这个城市给人家当保姆,而我从刚进学校就开始打工。我做过家教,但是人家不要男生;我去饭馆洗盘子,结果老板扣着工钱不给;我发过传单扛过货物当过侍应生……你们能懂得我的辛苦吗?你们以为我天天在网吧夜不归宿,可是你们知道我为了一个月几百元的工资整夜不睡给人做网管的痛苦吗?你们只会在私下嘲笑我,鄙视我……其实,我也想跟你一样做个漂亮的女生,有人呵护着,疼爱着,让我的父母不再辛苦……我对不起你,我知道,但是我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我没有退路了。”   小强的声音逐渐低落下去,他用力咬着嘴唇,似乎已经泌出了鲜血。   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们,包括他的家庭他的生活,我认识的小强是个乐观幽默的人,在第一天走进宿舍的时候他举起手臂宣告一般介绍自己:“我,叫做不死小强。”   他佯装下流的淫笑:“来,让哥哥检查下身体……”   他在游戏中扮做女孩和别人聊天,让我们看那些男人被他诱惑的一个个丑态必露。   幸福只有一种,不幸的人却有各自的不幸。   我突然很同情他,不是因为他的遭遇,而是因为他居然把痛苦压抑在心中那么久还要强装欢乐。   钱,总是可以挣的。可是走错了路呢?   “你为什么不骂我?”他惊愕的抬起头,不解的看着我递过去的纸巾。   “有用吗?都已经过去了,再说我也没有受到伤害。”我摇摇头,示意他搽掉嘴边的血迹,“你还是回来上课吧,没有人嘲笑鄙视你,只是你自己那样以为,我们不是朋友吗?有困难大家都可以互相帮忙的啊。”   “帮我……”小强眼睛闪过一丝迷茫,随后又苦涩的笑了,“你们能帮我什么?”   “不就是找工作吗,我现在在帮一个朋友管理餐厅,你可以来我这里打工的。”我望向莽莽苍苍的北方,哥哥应该会同意我的决定吧。   “不用了……”小强欲语又止,目光渐渐深邃而忧郁,“南炎,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不过……还是谢谢你,你是个好人。”   好人?对着他变的让我很不习惯的表情,我猛的说不出话来。   “如果早些时候知道你是女生,我说不定也会爱上你的。”他萧索的微笑,冲我摆手告别,“再见,南炎。”   灿烂的阳光下,他身形有些佝偻,远去的影子是小小的一团,就象他的人一样,平凡而渺小。渺小到根本不会有人去关心他的欢乐与悲伤,原本的我也是那样生活的。   但是我有权利去干涉别人的自由吗?他没有选择的余地,我有吗? 第三季 十六 餐厅小事   见到小强,只是确定了我的判断,但是星河那些到底是什么人?他们的目的仅仅是为了寻找救我的人吗?还有最后他们为何最后又放过我?救我的人应该是李苍云,他和苍狼是什么关系?我发现自己对外面的世界居然是如此的无知。   许多年来,我都安安稳稳的呆在校园这个避风港里,以为自己终究要平凡的活下去。可是命运却跟我开了个最大的玩笑。   依靠在床上翻看着旧时的相册,照片上单薄男孩短发遮着明亮大大的眼睛,苍白的脸上微微带着些羞怯,居然有七分和女孩相似。这就是过去的我吗?怪不得当初宿舍里的人都认不出我身份的变换来。   我一直想弄清楚自己变身的缘由,但是父母同样说不清。巫术,真的有这种神话的存在吗?唯一可以证明这种无稽说法的大概就是那些残缺的梦境,但一个两三岁孩子的记忆又有几分是正确的。   还有一个问题:如果真的是巫术,施术人的目的是什么?把一个小小的女孩变成男孩再丢弃难道是为了一时的乐趣?   纷繁芜杂的念头充斥在脑中,我越来越烦闷,可是不会有人来回答我的问题。只有一条短消息打破房间的沉寂。   “丫头,我很想你。”   屏幕上只有几个简简单单的字,我手指悬停在按键上,心神有些恍惚。   “大哥,天气冷了,要记得多添衣服。”李苍云,在遥远的北方,那里应该快到下雪的季节了吧。   时间已近下午,我收拾起杂物,向云间走去。我发现自己似乎留恋上了这个宁静的地方,每天傍晚的时候,我在向李苍云报告完餐厅的事情后总会站在办公室那面落地窗前一会儿,凝望残霞拥抱着夕阳落下,这个时间整个城市都沐浴在绚烂的光辉里。   门口两个侍应生笑嘻嘻的跟我打招呼,她们都是很单纯很美丽的女孩子,和她们说话的时候总是让我回忆起在冰雨酒吧打工时候曾经快乐过的日子。   在李苍云的办公室里见到了于雷,李苍云离开的时候把财务交给了他,因为我对那些东西基本上是一窍不通,结果害他每天都要跑来一趟。   于雷是个很忠诚的人,李苍云介绍他时告诉我于家三代都是生活在李家的,而于雷则陪伴了他的童年,所以他尊敬的叫他于叔。不过我对这个相貌平凡不苟言笑的男人更多的是畏惧,有时我不禁要猜测他和那个星河的小于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于雷的眸子如果仔细看去是淡淡的死灰色,就象个盲人般。但他不是瞎子,或许很多的时候他比别人看到的更远,只是他更愿意把想法和心事深深的埋下。他的眼睛里也会有感情,比如当他看着李苍云时,还有就是见到我的时候,我不明白。   “南小姐来了?”他看到我跨入房间,便准备收拾东西离去。   “于叔叫我小炎就好。”我再一次提醒他,他笑了笑,从我身边穿过。   “对了,老爷想见见你,他想知道少爷托付的人是什么样子的。”于雷走到门口时候突然回头说道,面容上似乎有些欣慰。   “老爷是谁?”我纳闷的问,他口中的少爷自然是李苍云,但是苍云的父母不是早就离世了么?   “是少爷的祖父,李氏的家主。”   我忽然有些发蒙了。   那应该是个瘫痪的老人,我记得李苍云谈论过他的家庭,那是他极端痛恨和厌恶的地方。一个老而不死古板严肃的家主,一群挣抢利益冷漠无情的亲友,他一直不愿回去面对那些人,所以才有了云间。   但是,他们的家主为什么要见我?这一天的疑问似乎比什么时候都要多。   我打开李苍云留下的电脑并开启MSN,开始查询他保存的客户档案,这是他给我下达的任务:让我熟悉每一位客户并根据他们留下的意见建议来改善餐厅的运作。那些意见和建议很多都是一些琐事,无非是有关餐厅的灯光,上菜的速度,以及派送礼物的要求等等,可是小小的细节却关乎着餐厅的形象。   MSN上没有几个联系人在线,有两个以为我仍旧是李苍云,发来消息让我去参加什么宴会酒席,被我以经理离开现在是代理经理在的理由搪塞过去。   我查看了一会儿客户档案,感到有些劳累。站起身做了几个动作,却发现旁边书架上露出本泛黄书籍的一角。   李苍云不是个爱藏书的人,书架上只有一些挺新的餐厅管理类的书籍。但是这本书好象很古旧,我好奇的把它拿了下来。居然是本年代有些久远的线装书,封面上几个扁平的隶书:沧澜县志。   “南蛮之地有黑水土人,武帝伐之,置县,曰苍澜,至德元年更名沧澜。其人矫勇好斗,善用蛊……蛊色莹白如玉,灿若光华……”   其中一页讲的是一个故事:“……去县十里有村曰逃情,唐元和二年传异闻,有女子为恶霸逼婚。窃无良计,欲死,遂取家中蛊母服之。……三日复醒,为男儿身……故以村名……”   我正饶有兴趣的看着,一个小服务生有些惊慌的跑了进来:“小炎经理,有人找事。”   原来是一桌客人在汤中发现了头发在那里吵闹,餐厅里的人不是很多,一个衣着前卫的红发青年正在发火,旁边上菜的小服务生手足无措。她刚从厨房换了工作,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服务部的主管在那里调解,但是青年并不买帐。   “让你们经理出来。”青年恼怒的大喊,“这是什么狗屁餐厅,饭菜那么脏让人怎么吃?”   我带着微笑走到他的面前:“我就是经理,请问有什么事情?”   “你?”青年大概没想到餐厅的负责人居然是个如此年轻的女孩,一时有些张口结舌。   服务部主管也有些诧异,可能他以为我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吧。我冲他点点头,表示我能处理好。   “帮这位先生换份汤吧。”我瞥了一眼汤中漂浮的头发,提议道。   “没那么便宜的事,我女朋友喝了你这带头发的汤一直恶心到现在,精神损失费怎么算?”   看看默坐在一旁被青年称做女朋友的女孩,她表情显然有些紧张。我皱皱眉问:“那你想怎么样?”   “赔钱!”青年继续耍无赖,“不赔钱的话我今天就不走了。”   “这样啊……”我忽然低声道,“其实,你用你女朋友的头发更好,因为她的才是黑色的。”   青年楞住了,我继续道:“如果你想继续闹下去的话,我们可以因为你的行为而把你列为不受欢迎的顾客并且提交给我们餐饮业联合组织。这样的结果我想我们都是不希望看到的。”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换一份汤继续吃饭;第二,付帐走人。”我的脸冷了下来。   “我们走吧。”那女孩拉拉青年的衣袖,似乎有些害怕我的变脸如翻书。   青年悻悻的到收银台结帐,旁边一直看着的服务主管拍拍我的肩头:“你眼睛真毒,居然看出那是他自己放进去的头发……对了,你刚才说的那个餐饮业联合组织是怎么回事?”   “啊……我胡诌的,如果可行的话我们可以跟同行们商讨一下。”我无辜的回答。   主管开始用奇异的眼光看着我,彻底无语了。   我挑挑眉毛,转身准备回去,目光无意中偏离到靠窗位置一直盯着我看的男女身上。心中不由得呻吟一声:为什么又让我碰到你们。   林光,欧阳蓝。 第三季 十七 自取其辱(上)   欧阳蓝带着一如既往的妖艳坐在林光的对面,餐厅内所有的灯光似乎都照射在两个丰姿绰约的人身上。她穿了一件蓝黑相间的外套,蓬松的毛领一直延伸到前胸,长发卷曲如黑色云朵堆积,一条闪耀着温润光泽的珍珠项链安静的环绕于她凝脂般细细的脖颈中。晶莹如玉的脸上一对水汪汪的眼睛正似笑非笑的把视线落在我的身上,宝石黑的瞳仁里跳跃着惊奇和不屑的光彩。   林光依旧是简单而名贵的银色西装,依旧是温文尔雅的笑容,只是面容有些憔悴。看到是我后,他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浓浓的失落和自嘲,嘴角牵动一下,低下头继续拿起刀叉对付盘子中七分熟的牛排。   欧阳蓝笑了,我也对她笑了笑,侧过身体冲看向这里的人们鞠躬轻声道歉:“不好意思,打扰大家用餐了。”   我转身离开,留下厅内如常的浪漫。   那本旧书依然安静的躺在桌面上,随手翻看了两下,又无聊的扔下,我怔怔的站立在玻璃窗前看着车如流水的道路和反射着阳光的高大建筑。为什么忽然有些心烦?   “南小姐……你有心事?”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没,于叔,是你?”我有些慌乱的转身,仿佛被人窥进了自己深锁的内心。   于雷走到桌子前面,看到那本《沧澜县志》,他沉默了一下,轻轻的把它收在手中:“我要回去了,问下你想什么时候去见家主,我好安排一下。”   “随便吧。”我指了指那本书说道,“这本书挺有意思的,我能不能借着看两天。”   “这是二爷的藏书,不过既然你喜欢就拿去吧。”于雷似乎很不情愿,但他还是叹息一声放下了。   “谢谢你,于叔。”我绽放一个灿烂如花的笑容甜甜道。   于雷一时有些犯傻,无奈的摇摇头退了出去,在门口他回过身来,轻轻的问了句:“小姐是不是喜欢林少爷?”   “啊?”我楞了一下,才意识到他说的是林光,连忙摇头,“那怎么可能。”   “哦,那算了。”   于雷淡淡的回应一声走了,然后我看到窗外那辆李苍云曾用来送过我的黑色轿车无声的远去,心中却开始萦绕起一种诡异的感觉。究竟是我和书上的记载经历相似起了共鸣还是……   于雷不该那么八卦的,我忽然想到这种诡异的根源。他为什么要问那一句话?   一个不苟言笑谁也不关心的人为什么要在意一个陌生女孩子的心理?   那么,我喜欢林光吗?   苦笑,再次摇头,怎么会想到这个问题。再说他的身边已经有那样一个女子了,虽然因为欧阳天野的缘故让我对他们家的人没有什么好感,但我不得不承认他们在相貌和气质上确有傲人之处。   还是回去吧,我看了下墙上的挂钟,已近下午六点,习惯性的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没有人接,他在做什么呢?   重拨,还是没有人接。   我放下电话,提起自己的手包走出门去。   “小炎经理要移驾回宫了?”服务部主管跟我打趣道。   我答应了一声,目光扫过靠窗空荡荡的座位,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疲倦。   “他们刚刚离开。”主管满含深意的看了我一眼,他知道林光曾经带我来过这里。   “说什么呢?”我推了他一把,几天下来,我跟这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打的还算相熟。   “大家努力工作,我回去做作业了。”我在云间的门口热情的冲服务员们告别。   “切!”所有人一起做了个鄙视的姿态。   失败了,虽然李苍云竭力想把我塑造成一个有威严的管理者,但是我依然不幸的和大家沦落在一起。也许我生来没有管理的细胞吧。   凉风习习,夜幕初上。   我非常不淑女的把手包甩在肩头走出云间,路边巨大的广告牌已经闪起了灯光,许多车辆匆忙的从身边急驰而过。   “南炎。”似乎一个声音在叫我。   银色的轿车缓缓停在我的身边,欧阳蓝从车窗里探出头来热情道:“我送你回去吧。”   有没有听错?我非常想掏掏耳朵,欧阳蓝看着我脸上奇怪的神色悠然道:“怎么?在生我的气?”   “不用了。”我摇摇头,不管这个女人有什么打算,我不想和她纠缠。跟这种女人打交道吃亏的永远是我,这是我在摔打滚爬中得出的结论。   “我们聊会天吧,我请你喝杯咖啡怎么样?”她打开车门走了出来,鞋跟在地上敲打出有韵律的响声。   “谢谢,我喜欢的是可乐。”   “那我请你喝可乐,这周围有家酒吧,那里应该有可乐。”听到我的回答她脸上变幻莫名。   “你想做什么就直说吧,我不喜欢兜圈子。”我更加奇怪她的行为。   “那好……我是为我弟弟来的。”欧阳蓝耸耸肩膀,似乎为自己有这样个弟弟也很难为情,“他想见你。”   “可是我不想见他。”我随口道。   “毕竟他是为了救你才受伤的,你不觉得自己这样做很无情吗?”她耐住性子劝解。   “应该是他自找的吧。”我冷嗤了一声,“你要比我更加了解欧阳天野。”   “是你找人打的他?你导演了整场戏?”欧阳蓝眯起美丽的眼睛,“不错的苦肉计啊,怪不得你一点也没有受伤。”   “你可以这样认为。”我没有否认,毕竟我也那样计划了不是,“你最好告诉他,以后少来招惹我。”   “呵呵呵呵,真是个有心计的小美人儿,怪不得他那样喜欢你。”欧阳蓝正笑的花枝乱颤,忽然面容一敛,“那些人是谁?和你有什么关系?”   “星河,是一个组织。”我懒洋洋的提醒道,“他们应该是黑社会,你们的人最好小心点。”   “是吗?”欧阳蓝玩味着我的话,“也许我应该告诉林光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随便你。”我的声音猛然噎住,一个瘦削的身影慢慢出现在欧阳蓝的身后。   “我就在这里。”他语气低沉,似乎蕴涵着深深的失望。   “你怎么能这样做?”林光一字一顿道,目光里满是怒火。 第三季 十八 自取其辱(下)   “关你什么事?”我皱起眉头,他的语气很让我不爽。   “林,你不是回去了吗?”欧阳蓝没想到身后突然钻出个人来,吓了一跳。待看清是林光后,忽又变得笑颜如花。   林光面色阴沉,记忆里似乎还没有见过他有过这样的表情,我乜着眼睛看他一步步走近。   “你不是也告诉我你回去了吗?”林光冷笑,似乎带着挑衅。   原来是小情人们在打情骂俏,我扁了扁嘴巴抱起胳膊站在一旁看戏。   欧阳蓝瞟了我一下,慢慢收敛起笑容:“林,你是在等她?”   “我只是想看你要做什么。”林光站在欧阳蓝面前,面无表情的和她对视。   欧阳蓝楞了一下,慢慢将垂在眼前的卷发理到耳后,换上了平静的口气:“林,我们不要总是这样好吗?她是我弟弟的女朋友,我弟弟受了伤,我只是让她去看望一下而已。”   “是吗?”林光淡淡的说。   这句话相当欠抽,不过如果是我也会这样不疼不痒的讽刺一下的。林光什么时候也变得和我一样了?他不是很温柔和善的一个人么?   欧阳蓝显然被噎住了,脸上急剧的变了几种颜色,我甚至能听到她牙齿的咯咯声。幸好林光再次说话了,这次是平素的语气。   “小蓝,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也明白我的心思。”他无奈的笑了一下,似乎刹那间苍老了很多,“你希望我们永远这么做戏一样相处下去吗?”   “你……是为了她?”欧阳蓝面色煞白,颤抖的手指向斜依在街边的我身上。   “不,我已经放弃了。”林光的声音里满是惨然和决断,他说的很响亮,似乎也为了让我听见,“我只是说我们,你觉得一场仅仅关系着两个家庭利益而没有爱情的婚姻会有意思吗?”   我口中忽然一阵难言的苦涩,他终于放弃了。可是,为何我没有感觉到轻松。   没有再看下去的必要了,我已经听懂他们之间的事情。无非是一个落花有意的女子和一个流水无情的男人之间的对白,至于两个家族之间因为利益而联姻的故事,我随便翻书都能找出几打来。   果然,在我转身的时候听到一句极俗的话:“林光,我恨你。”   低低的压抑的哭泣声,高跟鞋快速敲打地面渐渐远去声,女人,终究还是软弱的。尤其是在另外一个女人面前被自己深爱的男人拒绝。   我心中萦绕着灰暗的感觉,说不清是对欧阳蓝无奈的同情还是对林光的鄙视。他,总不应该这样伤害一个女人。   无意中回了下头,我惊讶的发现林光并没有离开,他大失姿态的坐在路边绿化带的水泥墩上,居然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望着他不太熟练的撕开包装,抽出一支打着了火却被呛的涕泪横流,我猛然觉得他似乎变得幼稚的可笑。   “不会抽烟干嘛学人家装忧郁。”我忍不住的嘲讽。   “哦,南炎。”林光很意外的抬起头看我去而复返。   “如果觉得很难过的话,你请我喝酒怎么样?”我不明白他为何变得这样消沉,只是我现在混乱的心情好象只有用醉倒来平息。   “好吧,我请你喝酒。”林光说。   标致车停在一家叫做浪人Pub的酒吧门前,白衣的门童将我们引到一个幽暗的角落恭敬问道:“请问二位要喝点什么?”   “酒,啤酒。”我说。   “酒,白酒。”林光摇头道,“要伏特加。”   “你想死吗?”我低声问。   “给她来杯可乐就行。”林光笑了笑,“今天我请客,我做主。”   “你知道不知道你变的很可笑。”我皱起眉头。   “因为我失恋了。”他很无赖的回答。   那个白衣的男孩站在旁边,听到这句,不由得忍俊不禁。我强忍住抓起凳子砸他的冲动,转头问男孩:“你们这里还有味道淡些的酒吗?”   “有新调的‘醉梦魂’。”   “为什么起这个古怪的名字?”   “醉梦魂又叫情人之吻,初入口极为绵甜,不过妙处却在喝醉后,酒在肠中千转百结,犹如情人远行般让人梦萦魂牵。这是调酒师说的。”男孩有些羞涩的解释。   “那就来两桶醉梦魂吧。”林光说。   “你想现在就死吗?”我有些恼火,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搞怪了?   “这鸟酒估计喝到明天都醉不了。”林光难得的口吐脏话,“给对面的美女一杯醉梦魂,我还是伏特加,一瓶。”   客人不多,酒很快就上来了,酒杯中盛着琥珀般金色的液体,我四周看了下,恍惚觉得这个地方有些眼熟。   “我来过这里吗?”我用手指敲打着桌面,问正在倒酒的林光,浓重的烈酒气味让我的鼻腔有一瞬间的失觉。   “贵人多忘事。”他哼了一声,抓起杯子一饮而尽。   “算我没问。”我咬牙切齿的将椅子后移半米。   醉梦魂看起来更象是蜂蜜,没有酒精的气味,倒有些春花般的清香。我轻嘬一口,酒如婴儿细嫩的柔舌探过齿间,甜甜的感觉还残留在口中,我忽然脸红了。   情人之吻,NND,我怎么选了这个酒。   斜眼偷瞄了一下林光,这小子没有注意我,依旧大口大口的把酒往肚子里灌,仿佛那根本不是五十度的烈酒而是街边大妈卖的一元一杯的酸梅汤。莫非他居然是传说中的千杯不醉?我眼神里的崇敬之色越来越多。直到……   林光砰的一声趴在桌面上,没有任何预兆。   酒瓶里还有三分之一的液体,我杯子里也有三分之一,而时间似乎在一刹那静止。   我额头上挂上几条黑线,朦胧中一群乌鸦从我头顶展翅飞过,不停的叫着“傻瓜,傻瓜……” 第三季 十九 醉过知酒浓(上)   或许等一会他就会醒了,我想。我见过很多喝醉的人,有几杯下肚笃笃笃笃个不停话痨型的,有沉默不语装深沉型的,还有痛哭流涕型的,智力障碍型的……而眼前这位,很明显,他是死猪型的。   五分钟过去,我杯子终于见底。林光还是如尸体般摔在桌面上一动不动。   十分钟,我把桌面上的果盘消灭干净,耐心一点点被消磨着。   “喂。”我捅捅他的脑袋,“就这么点酒量还敢喝白酒?”   “晤……”林光抬起头,晃悠了两下,似乎觉得脖子无法支撑那颗大好头颅,无奈的腾出双手颠在下巴上,眼神直楞楞的看着我。   “南炎……嘿嘿嘿嘿。”他傻笑。居然还认得我,看来醉的也不是很厉害。   “结帐吧。”我说,“我还要回去呢。”   “南炎,你今天好漂亮。”他含混不清的说。   我蹙起额头,轻轻挑眉。每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总让我有很不舒服的感觉,酒吧里的空气似乎有些热,我敢说自己的两腮早已扑上了层桃花般的红色。   “你醉了么?”我问。   “呵呵,我醉了,所以你得把我送回去。”林光开始变成智力障碍型,喝醉的人总爱说自己没醉这条定律在他这里并不适用。   “你想死吗?”我支起下巴,轻轻的反问,林光的脑袋不停的晃来晃去,只是半瓶酒又不是摇头丸,他晃个什么劲?   “是啊,你来杀我吧。”他露出雪白的牙齿微笑,“这次杀的快一点,我不喜欢被折磨。”   “走吧。”我不想再跟一个喝醉的人纠缠下去,伸手招呼服务员,“结帐。”   “一百九十八元。”服务员礼貌的将帐单递了过来。   我抽了口凉气,虽然在酒吧打过工知道一些酒水的价格,但是这个地方要价也太黑了些。怪不得人那么少,我嘀咕着,等待结帐的人拿钱。   可是林光依旧傻乎乎的趴在那里,仿佛没听见面前的对话。我咬了咬牙,取出自己的钱包……   “记着,你欠我二百元。”我站在停车场边,手中扬着只有张信用卡的钱夹冷冷的教训他,“真行啊你,出来吃饭居然不带现金。”   “你喝醉了,真可爱。”林光无视我将他口袋搜了一遍的事实,吃吃的笑道。   他在胡说,虽然我脚下有些发软,但我的意识还是清醒的,一杯琥珀色的糖水还不至于让我倒下。不过那酒确实有些古怪,喝下后除了感觉身上暖洋洋之外,好象行动什么的都变的随意而不受控制,比如洗劫林光这样的事在以前我决计是做不出来的。   林光似乎也有些古怪,他拿着车钥匙依靠在铁栅栏上,眼睛一直盯着我,好似准备把我上下看个通透般。   “去开车啊,不送我我自己走了。”我咬咬嘴唇道。   “我这个样子开车会被警察叔叔罚款。”林光无奈的说,“你能借我点钱打车回家吗?”   如果周围有块板砖的话,我会毫不犹豫的拎起来拍过去,然而偃宁市城建和卫生做的都不错,平整的地面上干干净净的,连片树叶都欠奉。   “你要多少钱?”我只好再次掏出自己的钱包。   “五十。”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   一股冷风刮过,我有些眩晕的数着只剩下几张的零碎钱币。三十七块六毛,这是我现在所有的财产。   “给你家人或者朋友打个电话让他们来接你吧。”我耸耸肩膀,“我没钱了。”   他举手让我看他已经低电量自动关机的手机。   我的手机似乎也处于欠费中。   “我们……算是朋友吧?”林光依坐在栅栏边的石墩上沉思了一会儿,忽然热情的问。   “恩。”我点点头。   “我去你那里住一晚上怎么样?”   他的舌头自从出了酒吧就一直有些大,含含糊糊的,我迟疑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   “不行。”我断然拒绝。   “为什么?”林光开始露出迷茫的神色,仿佛我的举动让他无法理解一样,“我们是朋友,我没地方住,住你那里为什么不行?”   为什么不行?因为我是女人你是男人,因为我是南炎你是林光,因为我的房间只有一张床……老天,我到底在想什么?   “我不会非礼你的。”他忽然邪恶的微笑,从我变化的脸上居然猜出了我心中的想法,谁要说他喝醉了我跟谁拼命。   “切!”我说,“好吧。”   “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林光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却猛然向一旁倒了下去,旁边是栅栏上尖利的铁刺。我惊忙之下拉住他的胳膊,然后我还有他的整个身体完全失去了重心。   “砰!”   我吃痛的揉了揉后脑,这下子砸的我昏昏沉沉。睁开眼却发现林光依旧压在我身上,而他面上的表情……居然很享受。   “滚!”我开口骂道。俊逸的脸庞猛的遮掩了我所有的视线,一股浓重的酒气涌来,他的口舌瞬间又封住我所有的言语。   趁人之危,我脑子里闪过这个词语。牙齿顺势咬住他的嘴唇,一声惨叫响彻停车场的上空。   “无耻。”我远远把手帕扔过去,让他擦干净嘴上的鲜血。   看起来他好象酒醒了大半,只是坐在地上似乎还没回过神来。手帕捂在伤口上,目光不敢与我接触,定定的看着远处的灯火。半晌,才幽幽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林光再次站起身,脚步还是有些不稳,不过他还是扶着路边的建筑一点点的向前挪动。   “喂,你干什么?”我问。   “回去。”   “这样走回去?”   他没有回答,挺拔瘦削的身体在一刹那好象变的萧瑟了许多。   “算了,还是跟我走吧。”我声若蚊蚋,两颊绯红。   醉梦魂深藏的后劲终究释放了它千转百结的魅力,意识在滚滚而来的火热浪涛中开始变的飘渺。许多往事弹指间在眼前闪过。浪人Pub,这不是我第一次见到林光的地方吗?我忽然想起这个酒吧如此熟悉的缘故,可是身体已经完全失控的软软倒下。   南炎啊南炎,不要睡。 第三季 二十 醉过知酒浓(下)   林光回头,正好看到那个女孩子很勉强的从地上爬起,瞪着清澈的大眼睛看着他一步步走近。   很多天前,他也是这样的停住,俯身挽住她细细的腰肢,却把自己挽入一个不可自拔的旋涡。   “我没醉。”女孩翘起小巧鲜红的嘴巴为自己争辩,把纤细的小手搭在他递去的胳膊上,“只是腿脚有些发软罢了。”   “是吗?”目光扫过女孩酡红的醉颜,她现在完全是一副不胜酒力的娇憨模样,粉白柔滑的脖颈上沁着层细细的汗珠,玲珑有致的胸脯在衣衫下微微起伏,林光暗自叹了口气。   似乎她只有在醉后才会展示最真实美丽的自己。   女孩将整个身体的重心悬挂在林光的肩膀上,怔怔的想了一会儿问道:“你为什么不走?”   “你这个样子我怎么走?”林光很想摊开双手表达自己的无奈,如果那样不会把女孩再次甩在地上的话。   “好象你确实很有道理。”女孩皱起眉毛,手悄悄的滑下,忽而粲然一笑,“谢谢你借肩头给我搭啊。”   林光尽力压抑着上涌的酒意,摇晃了一下,抓住女孩的手:“走吧,我送你回去。”   这次她没有挣扎,顺从的任他牵引着走到街边拦下一辆出租车。   “去工大。”林光说。   司机鄙夷的瞧了一眼醉醺醺的两人,很明显把林光当作玩弄女大学生的花花公子了。女孩上了车就躺在靠背上闭着眼睛养神,刘海随意散落下来,遮去大半的面孔。   “南炎,在你心目中,我到底算是什么呢?”林光喃喃低语。   “猪。”女孩吐出一个字符,睫毛闪动,似乎有些不耐烦。   林光无语,视线看向窗外流线状的灯光,他重重的叹了口气。思绪仿佛又飞回到懵懂的中学时代。   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做嫁衣裳。   她喜欢的是苍云吧,每次看到他的时候她总是飞扬跳脱很快乐的样子。苍云也应该很喜欢她,不然怎么会把整个餐厅都交给她管理呢。苍云在离开之前甚至没有跟自己告别一声,二十多年的朋友,难道就因为一个女子而失去了吗?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天涯相隔,也不是我站在你的身边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象这个样子,我就在咫尺,可咫尺却已是天涯。   女孩似已沉沉的睡去,手臂抱成一团放在胸前,象是在抵御着什么。   林光再次叹息一声,心底泛起浅浅的酸楚。   “三十。”司机把车停在青年公寓楼下,冷漠的报出价格。当他看到林光从女孩的身上取出钱包付帐的时候表情立刻变得夸张的犹如吞下只苍蝇般。吃软饭的小白脸,他想,都说有钱人包养大学生,今天倒见了个异类。   林光拍拍女孩,把她从甜蜜的睡梦中叫醒:“南炎,到了。”   “唔……”女孩揉揉惺忪的眼睛,“这么快。”   林光苦涩的一笑,目送出租车远离。手中还有五元钱,应该够到公用电话那里打个电话吧,只是女孩的钱包已经跟水洗过没什么分别了。   女孩走了两步,在楼道口停住脚步,面上显现出迷茫和不耐的神情冲林光喊道:“傻站着干什么?上去呀。”   她的长发不知什么时候被打散,一缕缕黑色的发丝飞扬在风中,微醺的声音甜美里有些沙哑,在这寒冷的夜居然别有一番诱人犯罪的媚惑。林光感觉自己被魔咒召唤般跟随着她的脚步踏上了楼梯。   “啊,南炎。你终于回来……你喝酒了?”一个体型微胖的女生从门里跳了出来,拉住女孩的手寒暄道。   女孩甩开她的手,似乎对她在自己房间里并不以为意,随意扫了一下房间淡淡的问道:“电脑又被你玩坏啦?”   “嗯……这个,意外,呵呵。”胖胖的女生有些不好意思,目光却转移到林光的身上来,“你带了个男人回来?他是……林光?”   这次轮到林光诧异了,幸好那个女生伸出手来:“你好,我叫沈侠,我们在麦当劳见过面的。”   “哦……你好。”林光想了起来,几个月前再次见到南炎时她身边似乎有这个女孩还有一个高高的男生的。   沈侠看起来似乎更加兴奋,拉着女孩的手躲进了卫生间。随后,林光听到有人撞到墙壁上的声音,还有低低的惨叫。半晌,沈侠走了出来,冷漠的跟林光打了个招呼:“我先回去了,你们先聊。”   打架了么?林光满是疑问的打量整个房间,空气很清爽,证明主人是个爱好整洁的人。物品简陋却放置的很整齐,跟林明明那满是布娃娃卡通人物明星画像的房间相比,这个房间只能用简陋来形容。墙上唯一的装饰是张巨大的风景画,山林瀑布那种,很显然是地摊上淘来的,桌面上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只有几摞书籍和一台电脑,床上也仅有简单的被褥,也许只有那粉红的格调才能让人看出这是个女孩的房间。   “看完了吗?”冷漠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女孩额前的头发上还滴落着清水,但神情很明显的已经清醒过来。林光忽然有些失望。   “有些不太象个女生的房间。”林光摸摸鼻子评价道。   “我本来就不是女生。”女孩转身去倒水,指了指墙角的沙发,“你先坐。”   “我想……”林光坐了下去,沉吟了一下说道。   “什么?”女孩把水杯递给他,拉过椅子跨在上面。   “一会我睡在哪里?”林光笑了笑,避开她灼灼的目光。   “床上。”女孩想了想又补充道,“如果你的爱好是睡地板我也没有意见。”   “那你呢?”林光饶有兴致的继续问。   “对面的房间。”女孩恍然大悟,“林光,你其实也挺无良的啊。”   林光不以为忤的耸耸肩膀,把那个有着企鹅图案的水杯递到嘴边喝了一口,甜甜的,似乎加了白糖。   “今天你口袋里没有钱的时候,有什么感想?”女孩换了个坐姿,想了想问他。   “能有什么感想?”林光不觉想笑,他从来就不怎么带现金的,因为他要出入的地方基本上一张信用卡就可以搞定。   “看,这就是有钱人和没钱人的区别。”女孩摊开双手,无辜的说,“如果是我,哭都哭不出来了。”   “很多有钱人不是一开始就有钱的。”林光坐直了身体,“我上中学的时候每个月只有一百元的零花钱,如果自己想买什么只能用自己的双手去挣,一个人可以没有钱,但是不能没有信心。”   “站着说话不腰疼。”女孩刮了刮自己的脸,“我就不信你的妈妈不管你,肯定没少偷偷给你钱吧。”   林光再一次无语,女孩说的是事实。   “被我说中了吧。”女孩兴奋的大笑,“好了,不跟你说了,我去对面沈侠那睡觉。你也困了吧,东西可以随便用,不过不要动我的书。”   “你确定不在这里睡觉?”林光心怀叵测的最后一次诱惑道。   “如果你能做到一件事情的话。”女孩站在门口,眼睛闪着调戏的光芒。   “什么?”   她伸出手来:“现在马上把钱还我。”   林光彻底无语了。   女孩刚刚迈着轻盈的步子跳出门去,林光立刻冲到卫生间大吐起来,镜子里映照出他苍白的面孔。   女孩的床带着清淡的馨香,跟她身体一样的气味,林光轻轻卷起柔软的被褥将自己蒙在里面。今晚,也许会做个美梦。   一本厚厚的相册从被子中掉了下来,重重的砸在他的脑袋上。 第三季完 第四季 一 真相   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温暖的梦,心依旧残留着斩不断理还乱的牵挂,究竟昨夜是谁悄然步入梦中。   映入眼帘的是装饰着星月图案的淡蓝色天花板,侧过身,才发现旁边斜躺着一个粉嘟嘟的女孩。她仅穿着薄纱睡衣,丰满的胴体在近乎透明的布质下若隐若现,惹人遐思。再看向她的脸,我不禁失笑,一条细长明亮的涎水正从她嘴角悄然滑下,在枕巾上聚成了个小小的水潭。   我慢慢起身穿上衣服走到卫生间洗漱,昨晚斑驳的记忆已经一点点拼凑起来,我想起自己房间里似乎还扔着另外一个人。   不知道那小子的睡姿如何,一股恶搞的冲动涌上来,我轻轻拉开门走了出去。   早晨清冷湿润的空气驱散了最后一丝朦胧的睡意,我活动下身体,将钥匙插入锁孔,轻微而熟悉的“喀哒”声短促的响了一下,在这个寂静的时辰,我幽灵般推开自己的房门。   屋子里空荡荡的,床上是叠放好好的被褥,被单抻的平整如山间的湖面,地板上干干净净,连我平素落下的发丝都不见半根,然而斯人已逝。   “林光!”我试探着叫了一声,洗手间的门开着却悄然无声。   “林光!!”我有些愠怒的提高了音量,走到洗手间门前。   “林光……”我颓然倒在床上,这混蛋,居然不告而别了。   张开的胳膊不小心硌到一个硬硬的物体,我用手探索了一下它厚厚而宽大的形状,把它拿了起来。   相册,我保存着从儿时到大学生活所有记录的相册,昨天去云间的时候被我无意中扔在了床上。那么,林光是不是已经看到了它?   我的脸色渐渐变得煞白。   我忌讳自己曾经是个男生的事实。在我的朋友之间,我仍然告诉他们我不过是个曾经喜好男装的女孩。我并不愿意将自己最耻辱的秘密暴露于别人,我怕别人会把我当作一个变性的怪物。所以即使亲近如李苍云,我也只能默认自己是个纯粹的女孩。   寒风绕过阳台,又挤入关闭的不甚严密的窗子,不觉中,我已经抱着膝头身体哆嗦成一团。   房门被轻轻推开,手中提着两大袋食物的林光呆呆的站在那里,惊讶的看着将头深深埋下缩成一团的我。   “南炎。”他放下食品袋,试探着叫我的名字。   心脏剧烈的跳动了一下,我感觉到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的瘫软了。   “南炎!”林光忽然抱住我摇摇欲坠的躯体,阻挡住我掉到床下的命运。随后我听到他的惊呼声:“你流血了。”   淡淡的温热流进嘴里,一股浓烈咸腥瞬间充溢了整个口腔,我抑制不住的干呕起来。   “你都知道了?”等到他手忙脚乱的让我平静下来后,遇上的却是我冰冷的表情。   “什么?”他满脸疑问,可是眼睛里深藏的不安和担忧却出卖了他。   我举了举相册,心情早已如死灰般惨淡:“你看到了一切。”   “你是说你弟弟的照片?”林光依旧拙劣的装傻,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容,“对了,我怎么没有听你提起过,说实话你们姐弟长的很象,开始我几乎以为是你了。”   我低下头来,没有扎起的长发慢慢滑落,纠结如我乱麻般的思绪。   他在骗我,但是,他首先欺骗了他自己。我不知道他昨夜到底有多少时间安心的睡眠,他的面容苍白,他眼睛里满是红丝,他的嘴唇干裂,他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可他还在给我找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林光,你究竟要表现你这种虚伪的高尚到什么时候,还是你根本就把自己当作了拯救世界的上帝。   他远远的递过来一张纸巾,故做轻松道:“肚子好饿,先吃饭吧,你不过来吃就没有咯。”   捏着那片微润的湿巾,我心中又是一阵翻滚,他应该很恶心吧。昨天我同样递给他一张这样的纸巾,因为他吻我却被我咬伤了,悲哀吗?居然吻的是一个男人。   “你走吧,林光。”我平静的说。   林光撕开袋子的手凝固在那里,回过头他看到我古井无波的面容,无喜无忧无嗔无怒无爱无恨无怨。   “你说什么?”   “我就是照片中的人,我是说,我曾经是个男生。”我麻木的讲出来,好象在说别人的故事。   他终于沉默了,黑黑的瞳仁就那样锁定在我的脸上,我的眼睛里一片虚无。耳畔似乎很安静,又似乎有许多人在喊叫哀哭,然后又转为死寂的沉默。地狱是什么样子?   “我认识的南炎,是个女孩,彻底的完整的女孩。”林光缓慢的吐出一个个字符,坚定而有力,“我认识的南炎,没有从前,她在我生命中的过去就是当我第一天遇到她的时候。那时她懵懵懂懂的跑错了卫生间,身上还穿着宽大的男孩衣服。可是第二天当我在酒吧看到她失落的坐在黑暗的角落拼命的用酒精麻醉自己,我就明白,我爱上她了……我爱上那个坚强倔强又有点调皮的南炎了,我看到她微笑下的哀伤,她泪水中的欢乐,我爱上她了……”   他喃喃的低语着,脸上忽然泛起圣洁的光辉,象是在神父面前一字字温柔的缅怀和新婚妻子的一点一滴。   泪水就那么止不住的流淌,一个男人对另外一个男人的表白,可笑吗?可是我停不下泪水,我的身体就象装满水的口袋,现在却被人在最柔软的地方捅开了一个小小的洞。我倒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   四周温暖了下来,象梦中鲜红的雪,大地和天空被黑暗轻柔的包围,一个小小的男孩子在雪地上追逐着另外一个小小的女孩子。女孩咯咯的微笑,把白嫩的小手捏向男孩的鼻子,却被男孩捏住自己微翘的鼻头。   “小月……”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心底悄悄叹息。   我睁开眼睛。   林光的面庞上是让人心碎的忧伤,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到他憔悴的脸庞。长而细密的睫毛,高而挺拔的鼻子,短而粗硬的胡茬,洁白的衣领内是秀气的锁骨……而我,正被他紧紧的拥抱在怀中。   “放开我。”我挣扎了一下。   “不。”他低声在我耳边道,“决不!”   “你放开。”我淡淡的警告,“要不然我就叫了。”   “随便。”他在我耳边轻轻吹了口气,然后得意的看我变红的脸颊,“我放开过你很多次,每次我只会后悔,南炎,我不想再后悔下去。”   “我是男人。”   “我认识的南炎,是个女孩,如果她是男人的话,那我就做女人算了。”   “你真的不放?”我不耐烦最后一次问道。   “不!”   “抓流氓啊!”我突然尖叫了起来。   门被轰然踢开,沈侠提着把扫帚冲了进来:“流氓,在哪里?” 第四季 二 老人   我坐在宽大的客厅里,一种深深的恐惧突然袭来,好象沉浸在梦魇里。   这是李苍云的家,或者说是他爷爷的家。外面是连片的古旧建筑,而这个庭院就深深的埋在那些建筑中,铁灰的石砖上爬着斑驳的青苔,旧式的大门剥落残破的锈迹,室内的红木雕椅散发着暗沉沉的光。外面阳光明媚,我却感觉仿佛穿越到了七八十年前一般。   于雷把我送到这里后就离开了,几个仆妇模样的人端上来杯馨香的茶水,我却没有心思去喝。屋子里的空气压抑的让人发疯,怪不得李苍云要离开这所谓的家。   推开镶着铜皮和玻璃的厚木门,院子很大,或者说我从来就没有在城市里见过如此大的庭院。于雷找那个家主报告去了,外面只有几个园丁在修剪着花木。   沿着青石铺成的道路,我摸着低低木槿做成的绿篱漫步游离。院中有个不大的水池,清碧的水上建着回廊和小亭,我绕过假山走上了白石回廊。水很清澈,破败的荷叶低垂在水面,几条红色鲤鱼钻来钻去,亭子中有个老人正抛着鱼食逗弄那些鱼儿。   可能听到了我的脚步声,老人微侧了下身体,用苍老的声音问道:“你就是于雷带来的客人?”   “是的,对不起打扰你了。”我对惊扰了他的安宁有些歉意。   老人笑了起来,他的身体魁梧面容威严,隐约可见年轻时候的风采:“没关系,我一个人寂寞的太久了,有时候也只能跟这些鱼儿呆在一块。”   “我叫南炎,是苍云的朋友。”我走到亭子里,站在他的面前,这个人就是李苍云的爷爷吗?   “我是于雷的父亲,不是你想的那个人。”老人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目光似乎穿透了我的想法,“坐吧,石凳上很干净。”   “谢谢。”我收拢衣角坐到了他的旁边,看他专心致志的把手中剩下的鱼食掰成均匀的小块抛入水中。   “你家人都好吗?”他从衣襟内掏出块洁白的毛巾擦了擦手,视线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水面。   我点了点头:“还好,就是我父亲的病情时好时坏,不过那是长年的病根了。”   “唔……”老人点点头,沉思了一会叹口气道,“没事情要记得回去看看,人年纪一大就总希望孩子经常待在身边。”   我脸红了,的确很长时间没有往家打过电话了,父亲和母亲也不知道过的怎么样。他们应该很生气这个不孝顺的孩子吧。   老人的目光怔怔的投向远方,似乎在回忆,半晌又自言自语的说:“不管亲人做错了什么,都不要记恨,他们在心里还是疼爱着你的。唉,我还有个儿子,可惜……”   “爷爷,你知道一个叫做星河的组织吗?”我忽然想起来那个叫小于的男人,难道他就是于雷的兄弟。   “星河啊,那早就解散了,苍狼去后无星河。”老人冷笑了一声,语气有些傲慢的说。   “你知道苍狼和星河的事情?”我心潮澎湃的追问,“我前段时间被一群自称星河的人抓了,他们也在找苍狼。”   “恐怕他们永远也找不到。”老人面上笼上一层灰暗的悲哀,“苍狼已经死了。”   “那苍云大哥……”   “没错,苍狼就是你苍云哥哥的爷爷,现在李氏家主的弟弟。”老人低下头缅怀那些过去轰轰烈烈的岁月,“当年,我们都是星河的人……”   苍狼,天鹰,织女,血狮,怒熊……老人念出一个个曾经在失去时代辉煌过的名字,讲起那些惨淡的故事。义气,盟誓,激情,还有利益,背叛,分裂……从当初的为国为民,到最后的争权夺位,我出神的听着,眼前慢慢显现出那些刀光剑影中的风雨。   “你遇到的那个黑衣老人,是血狮,当初的老家伙们,已经没几个活着的了。现在的星河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老人冷笑,“血狮找苍狼不过是想拉拢下人气,寻回他的利益。”   “他说苍狼,呃,苍云的爷爷偷了他们的宝贝。”我想起那个老家伙阴沉狡猾的脸。   “宝贝?灾祸吧。秦嵩真是不知好歹的家伙。”老人有些生气,“不过,没用的,这都是他的借口。”   “什么灾祸?”我好奇的问。   “赤血毒。”   老人猛的闭紧了嘴巴,满脸懊悔,好象觉得那三个字也不该讲出来。可是好奇心足以害死猫,我怎么能错过这个听故事的机会。   “那是什么?”我撒娇般的央求他道,“告诉我嘛,反正我什么也不懂,讲讲可以增加知识的。”   老人很无奈的掰开我粘在他胳膊上的手爪,好象抵御不了小女孩这样的亲昵,迭声道:“好好好,我给你讲。”   赤血毒是一种猛蛊,是用多种毒虫的血饲养而成的,中者立毙防不胜防。当初星河的首领不知从哪里捕获了一只,本来准备对付某个大人物夺取权位,但是苍狼却极力反对。认为有违人心,况且赤血毒杀人余毒不尽,又血脉传流,当时的人畏之如瘟疫,这种东西还是不要留在世上为好。所以他偷了它准备毁掉,可惜在最后的时候还是被它的毒气侵染了一点。   “那苍狼怎么没死?”我说。   “因为有逃情蛊。”老人叹了口气,“苍狼被当地的土人救了,那些人用逃情蛊压制了赤血毒的毒性。”   “哈,这个我知道。”我笑着接了下去,“南蛮之地有黑水土人,武帝伐之,置县,曰苍澜,其人矫勇好斗,善用蛊……蛊色莹白如玉,灿若光华……”   “不过,逃情蛊不是吃了会变性吗?那苍云的爷爷变成了女人?”我一脸古怪,不知道那个英气逼人笑傲江湖的男子变成女人会是什么样子。   “胡说,逃情蛊女子服用能暂时表现出男性特征,这只是书上的说法,其实还需要很复杂的步骤。”老人一脸正经,“赤血毒阴寒,逃情蛊阳和,正好能够解毒,再加上苍狼身体硬朗,养了一段时间的病就好了。”   “完啦?”我看老人再次闭上嘴巴,有些失望。   “完了,然后就解放了,星河解体,老家伙们各走各的,我一个光棍汉没地方去,就来投奔苍狼了。他父亲是商人有庞大的家业,正好我也跟着吃点闲饭到现在。”老人狡猾的笑笑,“估计家主快回来了,你过去吧,好久没人来跟我聊天,今天说了那么多话真舒服啊。”   “我感觉你没有给我讲完。”我嘟囔了一句,不甘心的站起身来。   “喜欢听故事吗?那经常过来就好了,我有一肚子故事呢。”老人半真半假的摆了摆手,“再见,小丫头。”   “再见,爷爷。”我也摆摆手,在心里嘀咕了一声,“老家伙。” 第四季 三 血缘   告别这个满嘴跑火车的老人,我走出小亭,刚转过假山,就见于雷惊忙的奔来。   “老爷刚回来,你怎么离开了?”他向我身后水池的方向看了看,又追问道,“我父亲跟你说了什么?”   “听他讲了个故事。”我耸耸肩膀,“于叔,爷爷好有趣,可比你有趣多了。”   于雷认真的注视我的面庞,仿佛想看出些什么不同,但是让他失望了。他吞吞吐吐道:“我父亲年纪大了,有时候说的话你不要在意。”   “我都说是故事了。”我想了想问道,“对了,苍云的爷爷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   “不是在路上都说过了吗,少爷很久没有回家了,老爷很想念他。所以让你来希望你能劝劝少爷。”于雷转开脸,似乎不愿意让我看到他的表情。   “可是我总觉得你什么地方在瞒着我。”我叹了口气,沿着出来时的青篱道路向回走。   下午的阳光透过古朴的窗子,照射在青瓷茶碗镂刻的花纹上,一只皱纹满布的手温和的抚过碗盖,动作轻柔的象是爱抚年轻时情人的发线。拇指上有个硕大的碧玉扳指,袖口洁白,轮椅上的老人穿着宽松的袍子,目光威严而仔细的停留在刚步入房门的我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到了窒息,整个房间的空气刹那间凝固了一样。这个老人只是随随便便的坐在那里,却有一种可怕的气息,至少是让我感觉到恐惧的气息。   “坐吧。”老人指了指几案后的红木靠椅,上面铺着柔软温和的毛皮坐垫,但我依然无比的拘束。   “你就是南炎?”他没有看我,苍老却稳定的手端起茶碗,轻轻吹开水面的茶叶呷了一口。   “是的。”我挺直脊背机械的回答。   老人放下茶碗,灼灼的目光再次盯住我的眼睛,我立刻感到仿佛是被刀子穿过一般,耳畔只有一个轰鸣般的声音:“你和苍云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有几个月了吧。”我低下头,手指捻过坐垫上细碎的绒毛,对这个老人我有莫名的嫌恶,也有说不出的畏惧。   “几个月……”老人淡淡的重复了一下,自言自语道,“我接了他几年,他依然不肯踏进这个门槛,只有几个月他居然能把辛苦经营的餐厅交给你……”   他轻咳了几声,站立在一旁的于雷连忙递去一块洁白的手帕。看着这个养尊处优的老人,我忽然冷笑起来。   “你们的事情,我大致也听苍云大哥说了。”自从走进这个院落就一直压抑的阴霾猛的一扫而空,我倔强的抬起视线与那双顽固古板苍老无力的眼睛对视,“我只是个局外人,不方便评论什么,但是苍云大哥他有自己的想法,我想你们应该比我更了解他的性格,如果他愿意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回来,否则无论是谁劝说都没有用的。”   “真是我李家的好儿孙啊!”老人尖刻的笑了一声,意味深长的说,“脾性都跟他的母亲一样。”   他的后半句是对着于雷讲的,于雷却给我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我不要惹老人生气。我微微扁了下嘴,仰起头不再说话。   听老人的语气他好象并不喜欢李苍云的母亲,那个温婉的女子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能让这个家主在她逝去多年后依然记恨。只因为苍云的父亲吗?但他又不是这个老人的儿子啊。   桌面上是新沏的茶水,外面是艳阳的空气,室内却是如此静默而黏滞的气息。我不禁同情起远方的苍云,很早的失去了妹妹和父母,他的童年和少年过的应该都不快乐吧,然而造就这一切的就是面前这个人。   他身上威严的光环弹指间散去,我拧起眉毛打量他的面容。皮肤苍白而松弛,眉毛很浓,斜斜地飞向鬓角,可以看出他年轻时必定也是风神如玉的男子。鼻尖微微下勾,显得有些阴鹫,稀疏的花白短胡覆盖了稍厚的唇片。再向上看去,我和他的目光交击在晦暗的空间里。   老人的身体颤动了一下,眼神莫名的黯淡了下去。   “我已经老了。”他语气突然变得惆怅起来,“我没有太多的亲人,老了只是希望能让孩子们多陪在身边一会儿,苍云这孩子我虽然对不起他的父母,但我也得到了自己的报应……”   既知如此,何必当初。我在心中暗暗忖道。对他,我说不上为什么没有一点同情。   “我自己亲生的孩子没有一个成器的,苍云我是看着他长大的……”老人继续叹息着说道,居然有些苍凉的味道,“我想让你告诉他,这个家业迟早还是他的,我希望他能回来。”   我摇摇头打断了他的话:“我已经说过,我只是个局外人。苍云大哥要做什么那只是他的事情,我跟他不过是普通的朋友。如果你想找人劝他还不如去找林光。”   “林氏?”老人的眼睛又慢慢眯了起来,很随意的问了一句,“你喜欢林光吗?”   我猛的被噎住了,一种说不出的愤怒渐渐涌起,于雷表情满是歉意。   “这好象不关你们的事情,如果今天找我来只是问这些无聊问题的话,我想我可以走了。”我冷冷的站起身将矛头转向了于雷,“于叔,我曾经很尊敬你。”   “对不起,小姐……”于雷语气干涩的想辩解。   老人用目光阻止了他,侧过脸示意我坐下,淡淡的说道:“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很难回答吗?”   “不喜欢,有什么问题?难道想给我做媒吗?”我讥讽了一句,“我还有父母,就不劳你们操心了。如果你们想让我离苍云大哥远一点,直说就是,何必再绕一个弯子。”   “你居然……喜欢苍云?”老人又咳了两下不可思议的问道,他没有发怒,却表情怪异。于雷的脸上更是瞬息万变,仿佛被老人的话震惊到无以复加。   我喜欢苍云吗?那经常带着忧郁的眸子却爽朗的犹如晴空一样的面庞浮现在眼前,我小心的将它拂去,否认了老人的话语:“我喜欢他,没错,不过我只把他当作大哥。我想他也一样把我当成妹妹。”   于雷长出了一口气,老人的表情也慢慢缓和,我的心底却冷若寒冰。门第,就象苍云的母亲一样,一个贫寒家庭的女子是不容于这个地方的。   “我想……”老人很小心的使用着词语,“你现在应该是苍云最亲密的人,如果你能让他回心,我和我的家族都会感谢你的。”   “无论如何,血缘在那里,我希望他能念及最后一点亲情。”老人说,“让他回来见我,我会还给他最珍贵的东西。”   在利诱吗?我冷漠的点点头:“我会尽力的,再见。”   于雷带着我缓步前行,他很不高兴,或者说貌似失望。我不明白为什么,更没有心情去猜测。苍云大哥会回来吗?他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老人到底曾经又从他那里拿走过什么?   “于叔,你是不是还有个兄弟?”在迈出那扇黑铁古老的大门时,我忽然问了一句。   他楞住了,正要回答,注意力却被另外一件事物吸引,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一辆银白色的轿车就那么安静的停在那里,车边的人萧然竖立,似乎已经等了很久。 第四季 四 告别   林光静静地依靠在墙边,傍晚的阳光把他的身体拉成长长的斜影。   我望了他一眼,侧脸继续问于雷刚才的问题:“我听你父亲说了……我想知道上次把欧阳天野打伤把我捉走的人是不是他?”   于雷遥遥的对林光点下头,把目光转到我的身上,有些无奈的柔声道:“是的,他叫于霄,是我的弟弟。”   “他既然知道苍云大哥的爷爷就是苍狼,还抓我干什么?”   “你为什么非要知道得那么多呢?”于雷拒绝回答我,他指了指林光,“林少爷来接你了,回去吧。”   “哼……我自己有脚能走,况且我也没那么珍贵。”以前所有的疑问仿佛在他表情的转变间突然有了答案,我狠狠地盯着于雷的眼睛说道,“为了让我离开李苍云你们倒是煞费苦心呢,上次林光能找到我也是你的弟弟和你告诉他的吧。”   “不劳你们费心了,以后我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再见!”   我只是个普通的人,根本不属于你们的世界。同样的别了,苍云大哥!我朝着北方轻轻地在心中低语,疾步离开这个让我厌恶的地方,冲出破旧的楼群,我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等等,南炎!”是林光在背后呼唤。   我没有回头径自钻进车里,冲不明所以的司机吩咐:“开车,去工大。”   “那个人……”司机犹豫了一下。林光已经追到了车旁,那张由于跑的太急而微微泛红的俊逸脸庞此刻却让我无比厌恶。   “还想不想挣钱?不想的话我下车打其他的。”我发火道,压抑在胸中的烦闷终于找到一个出气的地方。司机冲车窗外的林光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发动了汽车。林光似乎在后面徒劳的追赶,但很快被远远的甩开。   “吵架了?”开车的男人偷偷从后视镜里瞧了一眼愤懑不已的我,耸耸肩头,把肚子里的后半截话又憋了回去。   我瞪了他一眼,抱起肩膀假寐,朦胧中似乎又回到第一次去云间的时候,苍云的出现似乎夺去了厅内所有的光芒,他在我脱口说出餐厅的布置风格时拊掌微笑:“小姑娘好见地。”   他用伞为我遮起一片晴空:“怎么了丫头,没有带伞?”   他劝我脱去不属于自己的盛装,拉起我的手:“我带你离开这里。”   真的别了吗?心弦细微的疼痛,我居然在舍不得,还是我不知不觉中已经把他放在心房最柔软的地方?   “到了。”司机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抬眼就看到夕阳下闪光的铜字:偃宁工业大学。到了,但是我站立的地方究竟是终点还是起点?   下车走在穿行的人流中,我突然释然,就把这一切当作一场梦好了。梦里我曾经是个男生,现在我已经醒来了。所以从现在开始,我要做新的自己。   我很想冲来往的人展示轻松的笑容,可是不知为何,胸中涌动着的依然是难耐的苦涩。   “对不起,早晨我不是故意打断你们的。但是你叫的太大声了。”我无力地推开自己的房间,刚倒在床上,那个阴魂不散的沈侠就跑过来忏悔。   早上,早上……真TM烦呢,我取过被子刚要把自己埋葬在无边的黑暗里,却被沈侠一把拽开,她趴在我的床头喈喈呱呱个不停。   “林光比那天见的更帅呢……”   “你们早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真后悔自己太冲动了,你惩罚我吧。”   “求求你闭嘴,让我清净会好吗?”我再次拉开被子蒙在自己头上,可是沈侠另外一句话却让我差点跳起来。   “你说什么?”我急切地问。   沈侠用同情的眼光看着我,慢慢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今天,我看到欧阳天野了。”   那混蛋不是要在病床上躺一个月吗?我怀疑地检视着这姑娘的面孔,她无比诚实的用力点点头:“没错,我和周彬一起吃饭的时候看到他的。”   浓重的阴影忽然在心头蔓延开来。   沈侠开始吃吃的笑:“选择林光呢?还是选择欧阳?这真是一个难题。”   “你总是这样没心没肺的样子吗?周彬为什么会喜欢你。”我叹息道,女生,恐怕穷我一生也无法了解。   “他本来喜欢的是你,后来我告诉他至少有一个连的人在追求你,然后他就放弃了。”沈侠面不改色的回答。   我体会到一种缺氧的感觉,幸好沈侠继续解释道:“后来我们经常在一起玩,他觉得我人还行,就决定追求我了。而我呢正好也寂寞,所以就答应他啦。”   这样也行,我苦笑,我想象中的爱情应该不是这样的。   “祝福你们啊。”   “那里那里,谢谢。”沈侠弯腰鞠躬,“其实我也要祝福你和林光,我感觉他对你是真正的好。”   “我能请求你一件事情吗?走出去,帮我关上门,我现在很烦,不想讨论这些,谢谢。”我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沈侠撇撇嘴,似乎很扫兴,但看我脸色越来越差,也只能乖巧的走了出去。   欧阳天野回学校了,这件事情确实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在我生活中本来已经将近消失的他如果再来骚扰的话我该怎样应对呢?或者上次于霄打他的不够狠。   于霄,星河,苍狼,苍云。我无奈的摇摇头,将这些烦心的事情抛到一边。静观其变吧,大不了给他来暴力解决。   脑子里正转着混乱的念头,门又被轰然撞开,我恼怒地看向气喘吁吁的沈侠。她手指指向楼下:“林……林光在下面等你。” 第四季 五 守候   微醺的斜阳把柔柔的红色满扑在窗台上。楼下散落着一些走去吃晚饭的学生,公寓很远的地方停着林光的白色轿车。   我叹了口气,林光站在一棵凤凰树下目光正望向我房间的窗口。往来的学生好奇而羡慕地将目光投向这个英俊富有的男人,不知他在等候谁。   这样就叫做幸福了吗?对于一个女人来说。   但是我有自己的双手,为何要依靠别人?做男生的时候我不也是曾经万分鄙弃那些被豪华轿车接走的漂亮女生和轿车的主人吗,为何到了我却偏偏迷糊起来?   既然你喜欢等,那你就慢慢的等吧,我暗自冷笑一声,拉上了窗帘。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失,室内的光线开始暗淡。沈侠早就走了,而我的肚子已经不争气地咕咕做响。   翻开抽屉,里面居然连一包泡面也欠奉。不得不下去吃饭了吗?我揭开窗帘的一角向下望去。昏暗的楼下空落落的,原来林光已经走了。   他终于没有耐心了,不知为何,我心里居然有一丝失望。原来每个人都希望被别人重视的。   但是既然不再有烦心的纠缠,我还是去吃饭吧。我取出钱包,慢慢地打开门沿着已亮起灯光的楼梯走下去。   楼外空气清冷,秋叶片片飞落。我拉紧衣领,缓步前行。   没有突兀的声音,或许有人会从幽暗的角落走出来给我一个温暖的拥抱,然后用低哑的声音叫道:“南炎……”   可是,没有。   没有车,没有人。除了我单薄的身影。   让一个喜欢孤独的人走入热闹,成为别人关注的焦点很容易。不过让一个处在热闹中的人再重回孤独却很难。我突然很恨,恨自己的软弱。一直以来由于自卑和封闭,我始终处于被人欺负的弱势,究竟是我把这个世界想象的太美好,还是我太傻?   我只会下意识的去拒绝或者去接受某些东西,然而我是不是已经在这种被动里失去了自己。   我走出公寓区的大门,楞在了那里。   林光穿着黑色的休闲装依靠在墙边抽烟,仿佛隐匿在黑暗里。只有红色的火头明灭。他带着寂寞的神色看我一步步走近。   原来,你还是没有走。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李后主《相见欢》中的句子,但是相见可欢?我再也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   “年纪那么大还穿成这样,想装纯情骗小姑娘吗?”我脸上在笑,声音却有些酸涩。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那样做,所以把车停到其他地方了。”林光的声音有些沙哑,地上丢了一堆烟蒂,这小子什么时候学抽烟学那么快。   “还没吃饭吧。”他看见我手中的钱包,连忙抛下夹在指间的烟头问道,“我请你怎么样?”   我抽抽发酸的鼻子,紧抿嘴唇,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算了吧,你欠我钱还没还呢,一顿饭可抵消不掉。”   “那我请你吃一辈子的饭好了。”他低声说。   “我在开玩笑。”林光见我面色不良,只好再次无奈地叹声气改口。   “你知道吗?我真的曾经是男生,不但和男生一起吃饭上课,还住同一间宿舍。”我说,大学食堂的餐桌上摆放着两个大餐盘,可林光的样子看起来居然还很喜欢这种怀旧。   “那又怎么了?”他夹了一块炒鸡蛋放在我盘子里。   “什么怎么了?难道你是传说中的同志吗?你喜欢男人?”我皱眉问道。   声音有点大,旁边一位偷眼看来的哥们口中的米饭忽然就喷了出去。林光瞥过去一眼,摇摇头否认,继续给我夹菜:“我怎么会喜欢男人?我喜欢的是你。”   “可是我本来是男生啊。”我压低声音提醒这个白痴。   “哦,南炎。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不要老是说这种低劣的谎话来骗我好吗?”林光表情就象被人痛殴了一拳,他抚着脑门呻吟,“再怎么说我也是一公司老总,平日工作很累的。”   “泡妹妹就不累了。”我恼火地看盘子中饭菜如宝塔般叠起,“你要我说多少遍你才相信?”   “其实,我也有这种性别认知错位的时候,比如当工作很累,我就希望自己是个女人。”林光又给我夹了一块牛肉,用手指搓搓鼻子,有些郁闷的说,“但是你这种比较严重点,不过没什么,我认识一个朋友是这方面的专家。”   “专你个头!”我端着盘子站起,一股脑把面前小山一样的饭菜倒到他餐盘中,“你把我当猪啊?”   “还有,我没病,有病的是你。”我发狠坐下,咬牙切齿道,“你不信的话可以问问我周围的朋友或者我的家人。”   林光被我突兀的举动吓了一跳,想了想脸色有些发红的从口袋里取出几张装订好的硬纸递给我。   封面是双螺旋的彩图和英文的字体。我看着DNA三个字母有些犯混:“这是什么?”   “你的DNA鉴定。”他吃力地说,似乎不敢看我,“对不起,我偷偷去给你做的。”   “你……”我气结,“什么时候?”   “今天上午。”他低头扒饭,样子愈加胆怯,“你咬破嘴唇的纸巾,我留下了。”   我忽然笑了起来,声音冷漠而陌生:“你怕我是变性人?”   “不不不……你别生气。”林光抬起头连忙摇手,“你的症状跟我朋友说的病例很相似,所以……”   “去你X的病例,你才有病呢。”我拿起那张纸砸在他的脸上站起身,“林光,你真无耻。”   “等等。”他拉住我的衣袖,止住我准备离开的步子,“南炎,我知道这样做很不道德,但是我真的希望你和我在一起。”   “找你的欧阳蓝去吧。”我做一个呕吐的表情,“如果我拿去把刀把袖子割断,你知道这叫什么吗?不是割袍断义而是断袖之癖。”   “就算你曾经是男生我也一样。”林光的样子很受伤,也亏得他居然有那么好的耐性,“南炎,这辈子我粘上你了。”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赖皮。”我哭笑不得地应对周围奇异的目光,“你先放开,我们去外面说。”   凉风习习,落叶片片。   我坐在草地上仰面去看天角的明月,语气很平淡:“林光,我不知道你喜欢我什么。但是我们不适合,我说过很多次了。你有你的工作和生活,我有我的家庭和学业,所以你根本不必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这个世界的好女孩多到你不能想象,我虽然本是女生,而我确实又曾经做过十多年的男生,有男生的生活习惯和心理。你走近我的话只会让我感觉到自己是个变态。”   “我相信你。”林光沉默许久点点头,又带着些期望地问了一声,“你喜欢女生吗?”   我摇摇头:“那不可能。”   “虽然我不知道你的秘密,可是我并不想放弃。既然这样,我以后先做朋友好吗?”林光沉思起来,但表情已经轻松了很多。   “好。天已经很晚了,你早点回家去吧。”我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碎草,但是他下一句话却把我定格在那里。   “我会一直守候你的,不过,你能告诉我你对苍云是什么感情吗?” 第四季 六 喜欢   “只是哥哥而已吗?”   真的只是哥哥吗?我一片迷茫。从没有一个男人能触动我的心界,李苍云是第一个。但那却有太多回忆的因素搀杂在其中。而眼前的,我没有告诉他,就在今天,他成为第二个。   “是的,只是哥哥。”我背对林光淡淡地回答,心弦上隐隐痛了一下。   “我送你回宿舍。”他站起来伸出手,表情似悲似喜。   我轻轻抓住他递来的手掌:“我不想回宿舍,你陪我走走吧。”   夜晚的学校灯火总是有些昏暗,也许是为了那些缠绵的情侣。我和林光慢慢地走在我熟悉的道路上,气氛一直有些沉默。   走到一栋宿舍楼下,我站住了脚步。许多的男生不时从楼门出入,恍惚间那些身影似乎变成了我自己。   “你知道吗?我曾经在这个楼上住了一年半。”我的声音低的就象梦呓,“那个时候我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甚至有些自闭的男生。如果你想知道我的故事,那就让我慢慢讲给你听吧。”   一场醉酒后的变化,生命里最大的玩笑,我的家庭,我的朋友,我的生活……我平静的诉说着本是女生的故事,仿佛故事的主角只是我一个认识的人。我已经压抑了很久,如果一直憋闷下去,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疯狂。   林光抿起嘴唇,面色惨淡如死灰,我的过去与他的想象是完全是不同的。在这个贵公子的正常生活中,大约永远听不到这些无稽的故事。   在他受伤的眼神里,我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个女子,柳纯。她放弃的很彻底,所以我的故事对她来说不过是个遥远的声音。而林光呢?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林光戛声问道,我已经悄悄的跟他移开了一段距离,但是他没有发觉。   “因为你有权利知道你所谓的‘爱’,你根本不应该爱上这个人的。”我的声音混杂在风中,飘忽的连我自己都无法捉摸,“我没有资格接受任何人的爱。”   “你说完了吗?”他猛的打断我的话,冷冷的问。   我楞住了,就在一转眼间,林光已经变得模糊而陌生。   “如果你只想告诉我这些,那么我已经知道了。”他脸上好似闪过了一丝不明显的厌恶,“我现在想说的是,再见,南炎。”   他转身离去,面颊带着苦涩的笑容消失在黑暗里,就象他多次被我甩下一般,我孤单的丢在这里,这一刻,冬天似乎真正的到来了。   我软软地仰面躺下,地面上灰黄的碎草枝沿着衣领和腰带深深地刺入肌肤,好象很疼,又好象很麻木。   周围的灯光渐渐熄灭,我不知已躺了多久。我想起很多年前,当我跟着父亲第一次回到乡下的老家,我们就是这样躺在山坡上看繁星一颗颗布满夜空,那时的我,单纯而快乐。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空灵的音乐一遍遍地重复,那是一首童声的《虫儿飞》。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虫儿飞花儿睡   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东南西北   我出神地跟着飘零的曲子哼着歌,许久许久,音乐戛然而止,想是打电话的人最终失去了耐心,我一刹那猛然清醒,只觉得无比的荒谬。为什么要躺在这里,为什么要流泪,为什么要为一个根本没有感觉的人伤心?我撑身坐起,取出了手机。来电显示是李苍云一次次的拨打。   “丫头,出什么事情了?”李苍云如以往一样亲昵地叫我,他听出我声音的异样。   “没什么。”我掩饰着自己的情绪站起身,拍打去毛衣上零乱的衰草,用轻松的语气道,“怎么想起要给我打电话?”   “想你了呗。”他大大咧咧的回答,我听到他爽朗的笑声,“你几天都没跟我联系,是不是把云间给我搞关门了?”   “我已经不去云间了,难道于叔今天没有告诉你?”下午在李家的遭遇再次浮现在眼前,我突然感觉到一阵疲倦,我和他们就象水和油一般终究无法相溶。   “发生什么事情了?”李苍云很是震惊。   我简单地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最后轻轻的笑了:“苍云大哥,回去吧,你爷爷他既然那样说自然有他的道理。”   “最珍贵的东西?”我听到他牙齿的格格声,“我最珍贵的是我父母和妹妹,他能还给我吗?让我回那个家,永远不可能。”   “丫头……”沉默半晌,他逐渐平息下来,转为温柔的口吻叫我。   “嗯?”   “等我好吗?我马上回去。你不要离开云间,那是我的地方,我让你留下,没有人能赶你走。”   我摇摇头没有回答,这个哥哥,是不是偶尔也有些天真。   “南炎……”他等了一会儿,突然换了称呼。   “怎么?”   “我喜欢你。”他说。   我喜欢你,在不同的场合,从不同的人口中说出来,总是有不同的含义。但是许多时候它所要表达的意思只有一种。   “大哥,我也喜欢你啊。”我笑的很勉强,“早点睡觉吧,我也要回宿舍了。”   “好的丫头。”李苍云微微叹了口气,“再见。”   “再见。”我挂了电话,望向北方。   谢谢你终于没有说破,苍云大哥。我喃喃地说。 第四季 七 自私   我会一直守候你的,虽然嘴里这么说着,但是最终还象见鬼一样逃走。   我用力地把手机塞进口袋,嘴角挂着一丝嘲弄的笑容。男人也不过如此,在有时候甚至还不如女人。   就这样终结也好,我低头踢着草枝,向公寓的方向踽踽而行。可是胸口终究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遗憾。天色阴暗,只有黑色的风穿过衣领和袖口,偌大的校园早已静静的沉睡。   我刚穿过斜月下树影婆娑的林阴道,一双有力的胳膊忽然从背后将我拦腰抱起。   色狼!脑海中闪出第一个念头,许多女生在夜间被袭击的种种小道消息刷一下充斥了所有的想法。我下意识的一个回肘,狠狠的撞击在对方的腹部,十指训练有素地扣上那双邪恶的大手,用力的向地面扭去。   一声低低的惨呼响起,我吃惊的看着眼前痛苦扭曲的脸庞。   “是你?”   愤怒,惊讶,欣慰,喜悦……复杂的心情如海藻般纠缠在一起,我突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那时那一抹不明显的厌恶却萦绕在眼前挥之不去,还有那些让我冷澈心底的话语。   林光没有反抗,在他的脸上是漠然的痛苦。他没有出声,除了那一声忍耐不住的呻吟。   我慢慢放开他的手,站直了身体。   “你没有走……”我有些干涩的问道,他摇了摇头。   “既然知道了我是什么样的人,还有留下的必要吗?”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留下,就象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离开。”他黑色的眸子在微弱的光线里抽搐,“南炎,你是个自私的人。我恨你的态度,恨你对我的冷漠和若即若离。”   自私?我哑然。   “没有人让你粘在我的旁边,如果你不喜欢,尽可以走啊。”我脸上忽然象带了个硬壳般的面具。   “我不想企求你的爱,如果你根本没有喜欢过我,那么亲口告诉我。”林光走近了一步,双手紧紧地掐在我的肩膀上,“告诉我,我马上就走。”   “我……”对着如此近的距离,我再一次说不出话来。   真的是从来没有喜欢过他吗?喜欢一个男人是什么感觉?我一直排斥着这样的想法,我认为恶心,丑陋,扭曲……但是,我真的是从来没有喜欢过他吗?   “你捏痛我的胳膊了。”我伸手去推他的胳膊,但那刚才被我轻易拧下的双手此刻却如铁箍一样锁在身上。   “为什么不敢回答?”他眼中闪过残酷的光芒,手下又用了几分力量,“告诉我,你根本不喜欢我。”   “我不喜欢你。”我低下头,看着黑糊糊的地面。   “看着我的眼睛说。”他松开一只手捏住我的下巴,用力将我的面庞扳正。   一股怒火猛然涌了上来,他凭什么来命令我?就算我曾经喜欢过你又如何,就算我无言答对又如何,他为什么能够如此的义正词严?林光,我欠你的么?   “我……”我的话又一次堵在了舌底。眼前猛的暗了一下,身体已经被他的怀抱包拢,如此近的,我听到他的心跳。   “南炎呵~~~~不要总是折磨我。”他在我耳畔喃喃低语,我能听出那乞怜的痛苦。   我真的是如此自私么?为了自己所谓的自由生活,为了所谓的行迹洒脱。第一次,我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待自己,却发现原来持有的观念变的无比的幼稚和可笑。   林光,他为何一次次的经受挫折后依然坚守,他本可以拥有更好的女孩和轻松的生活。但是他却甘愿跟我这样一个奇怪的人纠缠在一起,难道这就是爱吗?   不觉中,我颤抖的胳膊悄然揽上他宽厚的背,有一种很累的感觉,仿佛漂泊了多年的小舟终于停靠在无风无浪的港口。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孤独的活着,我的心游荡在天外的云丛中,我不明白什么是爱,也不明白什么是坦然。但是在这一刻,我忽然明白:其实,我很想寻求一个寄托。   “刚才……为什么要走?”我问,“真的是厌恶我的经历吗?”   “不……我只是在生气。我以为你说那些是为了让我从此不再接近你。”   “我很难受,在你走后。”   “我明白……”   林光抬起手指堵住我即将说出的话,另一只手却把我拥的更紧。我抬起眼帘,看到的是他脸颊微微潮湿的闪亮。   “你哭了?”   “我只是……高兴。高兴你心里有我的存在。”   “我很累……”我轻轻闭上了眼睛,任疲倦的感觉将自己深深埋葬。   时间仿佛静止了许久,我低沉的声音就象在梦呓:“欧阳蓝,我记得她。”   “有些事情,是无法勉强的,就象我对你。”林光似乎在苦笑,“我给你讲下她吧,如果你愿意听。”   “你从来没过问过我的事业和我的家庭,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是林家的养子。明明才是我父亲的亲生女儿。很多年前,我一直很自卑,苦闷,因为我深切体会到那种寄人篱下的感觉。我把握不住自己的人生,除了奋斗……后来他们认我做了儿子,并且将一些产业交给我打理,其实我不过依然是一个棋子……   “就象你看到的,李家隐然是偃宁最大的家族。而林家和欧阳家要生存就必须联合……所以,我不过是个交易的筹码而已。欧阳,她也是。”   寄人篱下,我猛然战栗起来,我不也是同样的命运吗。与他不同的是,我比他要幸运的多。   “何苦长在富人家。”林光笑的很冷漠,“你曾经说过我是温室里的玫瑰,可是谁又愿意做那任人采摘的玫瑰呢?”   “可我是仙人掌。”   “你不是仙人掌,你是崖边迎风傲立的野菊花。” 『全书完结』   题外话:南炎的哥哥是苍云,毋庸质疑了。很快会让兄妹相认~~~呃,至少南炎确认。   有关于本书的 没有完结的完结    其实小月并不是故意玩消失,只是这个故事写到这里已经写不下去了。从最初的变身小说到陷入俗套的恋情让我越来越感觉到无法控制自己的写作方向。   大家都能看出来,这篇小说很多地方都充满了模仿的痕迹。小月是第一次写小说,但是很遗憾我无法让它完结。一个原因是结局太过于悲凉,还有就是变身在这里已经失去了意义。当为写变身而变身以及最后完全脱离了变身的范畴,证明了它的失败。   太多的话都失去了意义。小月只能用歉意和感谢来告诉一直以来仍旧记着这本书的朋友们:谢谢你们,谢谢!   由于生活不断的辗转和工作的不稳定,小月可能不会再写小说。但是我希望能看到更多更好的作品出现,而新人的动力,则来自于大家的支持。   再此再次感谢下列朋友们:柳暗花明,化石,雪影,464,以及大将军,萝卜,上官,还有消失的皮豆,四季等……感谢你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和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