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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注意到自己死而复生,没有注意到自己变成了个8、9岁的小姑娘,更没注意到那位大娘老土的打扮,怒火中烧的只有:他奶奶的,中国怎么还有这么穷的地方啊,早知道老子毕业的时候就不去支援青藏了,老子应该来这里扶贫才对,老子要想个办法把这里的情况报告给外面的新闻记者,让全国的人民给这个穷地方捐钱。 过了几天,愤青能下地了。 “妞啊,来,帮娘推碾,白养你这个赔钱货。” “我那天醒来的时候,您还‘老天开眼,闺女活过来了’,怎么转眼间就成赔钱货了。” “小蹄子,跟老娘顶嘴,小心老娘把你脸上这张腚缝起来。” “嘻嘻,您的形容词真有特色。” “我说你这丫头片子,醒来以后咋奇奇怪怪的了,以前一棍子打不出来个屁来,现在跟个老鸦似的到处呱呱。” 愤青耸了耸肩,俺一个大老爷们变成了个小丫头片子,能不奇怪吗? “妞啊,今天娘用地瓜面给你熬粥,咱好好吃一顿,可怜俺家的妞啊,都多久没吃饱了,看瘦的跟个麻杆似的。” 地瓜面?没吃饱?这得是什么级别的贫困户啊?! 愤青同志好好的体验了一把推碾的经历,他现在一个8、9岁的小姑娘,推了这么久的碾,最后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这天晚上,愤青跟他的娘围在一张小桌上,吃了顿传说中的地瓜面粘粥,愤青同志当时就发誓,老子要在这个穷村子里扎根搞建设,让这个村子里的人都奔小康。 之后过了十多天,愤青同志在大娘的骂声中天天上山砍柴、割草,下山拾粪、挑水。夜夜跟他的那位老娘同床共枕,顺便诉苦,您老这是虐待童工,搞不好要坐牢的,老话说得好,‘再苦不能苦孩子’,‘孩子是祖国的未来,祖国的花朵’。 大娘一个巴掌拍到愤青后脑勺上,呸了一声:“狗屁,不干活喝西北风去啊。” 于是愤青同志擦一把辛酸的泪水,继续砍柴拾粪。 这天夜里,愤青刚刚睡下,忽然听到大门口有声音,跟他睡在一张床上的大娘鼾声震天,愤青摇来摇去摇不醒,一手捏上了大娘的鼻子,大娘发出老牛般‘哞——哞——’的两声呜呜,终于醒了过来。 “谁啊?大晚上的。”大娘摸着黑站起来,点起油灯。 “是我!”一个不耐烦的男人在门外大声嚷到。 大娘的脸一下子就煞白了,忙不迭的去给男人开门。门外站了个长了一脸邋遢胡子流里流气的大男人,身上的衣服很奇怪,就跟二三十年代穿的马褂似的,男人大大咧咧的走进屋子,瞪着眼睛咋咋呼呼道:“他娘的,叫老子在外头等了这么久,你他妈找死是不是。”说着扬起手就给了大娘一耳刮子。 平时看上去很强悍的大娘,被一巴掌打的跌在地上,爬了几下都没从地上爬起来。 男人进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狠狠一拍桌子:“你他娘的还赖在地上等死了,老子饿死了,给老子弄点吃的来。” “哎哎。”大娘急急忙忙的爬起来,可还没等站好就又跌回了地上,疼得满头大汗。 那男人看到大娘磨磨蹭蹭站不起来,骂骂咧咧抬腿就踹。 “住手!”愤青同志这辈子最恨家庭暴力,看到这里已经是气红了眼睛,不管不顾的跳下床死抱住男人的大腿不放。 “你这个臭丫头,撒手!”男人使劲一蹬,愤青被甩出去老远,然后男人撕着愤青的头发把愤青从地上拖起来,大巴掌一下一下落在了愤青脸上,愤青一会儿就被打的眼冒金星,鼻子里一股热流往外涌。 “呜呜,呜呜。”大娘看到男人对愤青施暴却不敢阻拦,平日里的泼辣劲丝毫不见,只是哭哭啼啼的躲在角落里干看着。 “两个没用的东西,老子养着你们干什么!他娘的还不如养两条狗。”愤青忍受着男人的拳打脚踢,直到男人累了,一头躺倒炕头上,‘呼呼’的睡起来,大娘才敢悄悄地抱起愤青出了门。 院子里,漆黑一片,愤青鼻子嘴巴里都是血,吧嗒吧嗒滴在土地上,形成一个一个小血湾…… 愤青什么也没问,只是老老实实的跟大娘靠在一起,他大概明白,那个就是大娘的男人,是自己现在的爹。愤青也想大骂大娘一顿,让她争气一点,不要忍受男人的打骂,可是愤青知道,当一个女人依靠男人养活的时候,同时也就失去了自己的尊严,除了忍受,她别无选择。 第二天,那个喜欢骂娘并且只知道跟自己老婆孩子逞能的男人翘着二郎腿坐在床上,大娘把家里能吃的东西都端了上来,男人看到吃的,哼了一声,狼吞虎咽起来。 吃饱喝足,那男人懒洋洋的说:“我这次来是要接你们进城的,你收拾一下,带着孩子跟我走吧。” “啊?进城?怎么好好的要进城去?咱们又没什么钱,到城里头能过吗?”大娘小心翼翼的问。 “他娘的你哪儿这么多话!”男人一瞪眼,大娘吓的赶紧低下头站到一边。 之后,男人在家里翻箱倒柜,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没找到,男人气得把家里头的破桌子,旧椅子砸了个稀烂,大娘抱着愤青哆哆嗦嗦的站在墙角,等这场风暴过去。 最后男人把家里头仅剩的几块饼子全掖到怀里,嚷嚷着:“他娘的,还不跟我走,等着在这里过年啊!” 愤青跟在大娘的身后,一步步离开了这个贫穷的村落,这个村子里没几户人家,都穷的叮当响,连身上的衣服都是用几块破布缝在一起凑成的,可是村子里的人都很和善,见到愤青的时候,会笑呵呵的跟他打招呼:“妞啊,身体好点了啊?我给你扑个蚂蚱烤烤吃。” 伴随着离去的脚步声,这种安逸的感觉也随之离去,就仿佛在预示着什么,愤青心里很不安,只能小跑着跟在大娘的后面,前往那个‘爹’所说的城里。 第二章 城门前挤着各样的车,各样的人,鞭声,喊声,骂声,铃声,笑声,喇叭声,嗡嗡的连成了一片,就好像愤青的心声,除了嗡嗡的声音已经一片空白了。 那赶的车是传说中的牛车,那拉的车是传说中的黄包车,那跑的车是传说中的老爷车,都是传说中的,愤青只在讲述民国时期的电影连续剧里见过。 街上的人穿马褂的穿马褂,穿长衫的穿长衫,还有穿着******军绿色军装的军人,一队队在城门口站岗。城门上用白粉刷上的一排大字:“攘外必先安内”,“灭赤匪,安国家”。 愤青睁大了眼睛,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脚下一踉跄。 “妞啊,累了吧,走了这么久,待会就能歇了,再忍忍。” 大娘虽然在安慰愤青,但愤青很清楚大娘是头回进城,心里也紧张得很。 “妞她爹,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你甭管,到了就知道了。” 太阳落山了,河岸上的柳树没精打采的,梢头浸在水里,挂着些许苍凉,走了好几天,那位‘爹’大概总算到了该到的地方了,他在一座桥头上歇住了脚,要了一碗豆腐花,醋,酱油,辣椒油,韭菜末,在雪白的豆腐上一撩,发出顶香的味,愤青肚子里一阵抽搐,那天愤青被这个该死的男人打了一顿,第二天就马不停蹄的赶路,这一路过来就啃过半个饼子,眼看要支撑不住了。歇了老半天,那男人心满意足的站起来,对大娘说:“我给你找了个活,就在前头,话跟你说好了,到时候不准讲话,一切都有我说了算,你敢插一句嘴,老子打死你!记住了没。” 男人虽然撂了狠话,可脸上的神情却有些复杂,眼里带了犹豫,到最后,他叹了口气,把复杂的神情和感情都压了下去,拽着大娘拐进了桥下的一条小巷子里。 巷子里是一排低矮的小破房子,房上挂着破破烂烂的草帘,现在是夏天,一群妇人都赤着背,在屋外坐着,小的看上去才6、7岁,老的起码有40多岁,白花花的身子就这样露在光天化日下。 大娘一看到这情形,立马吓坏了,惨白着一张脸抓住愤青就往外跑,那位‘爹’一把撕住大娘的衣裳,甩了大娘一个耳刮子,大娘挣扎着哭起来:“你这没天良的东西,你这是要把我们娘俩卖窑子里啊!你!你!你还是不是人啊!” 愤青早在进来的一瞬间就不抱能逃走的希望了,他呆呆的看着大娘被几个男人按在地上拳打脚踢。 这时候那位‘爹’眉开眼笑的跟一个瘦骨嶙峋的叉杆说:“刘四,你看给带来了,呵呵。” 那叫刘四的瞥了一眼大娘后,在怀里掏了掏,掏出几块大洋,扔到了男人手里。 男人看到钱,小心的攥在手里点了点,忽然脸色一变,瞪大眼睛道:“唉,刘四,不是说好了十块大洋吗!这才几块钱!” 刘四伸出手拨弄了一下男人手里的几块银元,脸上的表情很是不屑,笑道:“现洋,白亮,厚实,我用这些钱买的母猪也比你带来的这个娘们好。” “我这可是两个人!” “就这小丫头片子,还不够一个人折腾的,我养着她浪费粮食吗?” 男人脸色变了数遍,最后端着一张笑脸,点头哈腰的道:“您,您看,这些钱还不够我抽一口的呢,您是大善人,再给我填上点。” “滚,滚,滚,老子这里不是救济所,您们这些人啊,抽得都是自己的血,能缓过一口气来就接着抽,哼,抽死为止喽。” 大娘从进了屋子就不停的哭,哭的一双眼睛通红通红,几次要去撞墙都被屋里的妇人拦了下来,一个年纪不大的妇人抽着旱烟冷冷的说:“别寻死觅活的,到时候挨了打别说我们没提醒你,来了这地方,就算下了地狱也要进油锅,永世不能翻身的。” 大娘呆住了,两眼空洞的直直看着前方,泪水就这么哗哗的留下来,女人们又到外面揽生意去了,屋里头只剩下愤青跟大娘。 “妞啊,你爹咋这么狠心啊!你是他亲闺女呦!呜呜呜……” “别哭了,你还有心思哭,这眼看就黑天了,到时候嫖客来了我看你怎么办!” “闺,闺女?” 愤青不顾大娘凄切的表情,冷冷的打量了一下四周小声哼道:“这里又不是什么铜墙铁壁,要逃出去还不是立马的事,来,你扛着我把我推上屋顶去。” “啥?” “我跟你说,这四周都是高墙,白天是逃不出去的,咱们等晚上找个机会溜出去,你举着我,把我放到屋顶房梁上。” 大娘擦擦眼泪,把愤青举起来,愤青身手很敏捷,三两下爬了上去,把屋顶茅草挪了挪,露出了个小洞,愤青爬了出去。 外面天色将黑了,三三两两的男人聚集过来,愤青猫在屋顶上等着。 不一会儿就进来了一个瘦瘦的男人,搂着大娘要行凶,那人把大娘按在床上,不管不顾的扯着大娘的衣裳,愤青瞧准了时机从房梁上跳下来,狠狠地踢上了男人的脑袋,男人‘呃’了一声,就趴在床上不动了,大娘吓的满脸是泪,使劲拽着自己的衣裳。 “别愣着,把他的衣裳拔下来,穿在身上。”说着愤青脱下自己的上衣给大娘包住头发,然后自己紧贴在大娘身上,躲在大娘衣裳里,好在小女孩身子瘦小,往大娘身上一贴,在黑夜里就看不真切了。 “记住,你今天才来,他们认不得你,咱们趁着天黑看不真溜出去,到了门口你塞给看门的几块钱,不要紧张,一旦被人发现,就撒开腿跑,跑不了几步就是条河,跳进河里藏起来,他们就找不到我们了。” 大娘定了定神冷静下来,走出了屋子。 愤青本来也只是想赌一把,可是事情却顺利的令人难以想象,天黑了以后,外面只亮了一盏小灯,黑乎乎的人影晃动,根本看不清脸,大娘的步伐有些匆忙,走到门口把几张票子扔到看门人的手里,就逃也是的跑了,看门的还在身后喊着:“唉,再来啊。” “不要乱跑,越往人多的地方去越安全。” 大娘抱着愤青跑到了城镇中心的大街上,躲到了一间民房的后面。 愤青说:“你赶紧到对面那家杂货铺里买把剪刀出来,把身上的衣服滚上一层灰再剪个稀巴烂,不然会被认出来。” 于是第二天的时候,大娘已经变成了大爷,愤青也由小丫头变成了小小子,大娘说要回村子,被愤青狠狠地骂了一顿,你男人都把你卖到窑子里来了,你还敢回去,还想再被卖一回不成。 愤青跟大娘晚上睡在街头,白天的时候四处捡破烂,烂水果,馊馒头,能捡的都捡来吃了。 在城里逛了许多天后,愤青总算弄清了自己现在的情况,自己现在呆的这个地方是北平的海淀区,北平也就是北京城,在国民政府的时候才被叫做北平,现在是一九三一年夏天,九一八事变就发生在今年,愤青搞清楚事实后有些哭笑不得,你说说怎么就投胎到这么个战乱的年代呢?今日不知明日死活,还带着个从未见过世面的乡下妇女。 那天从那个嫖客身上搜到了三块钱,花掉了一块,剩下的被愤青小心的藏在身上不敢乱花,都是在街上捡吃的,大娘受不了整天吃发馊的食物,商量着要花掉银元买白面馒头吃,也被愤青拦住了。 愤青有自己的想法,据自己所学的历史,不用多久日本鬼子就要打进来了,在那之前要有足够的钱安身才行。 第三章 经过几天询问,愤青得知了城里的基本物价,一角钱就能买三四个白面馒头,一身全新的粗布裤卦也才一块钱,兜里的这两块钱足够两人摆个小摊子,可是摆小摊子也有他的难处,街上摆地摊的地方天天有收保护费的地痞流氓,与其在地上摆摊子倒不如直接上门推销。 愤青卖的东西很简单,胸罩加内裤。 大娘在愤青的指示下,买了几块漂亮的纱布,针线加细铁丝,又买了许多纱布做成的装饰小花,缝出来的第一套内衣裤很难看,歪歪扭扭,不过也勉强过眼,剩下的越做越整齐,越来越好看。 大娘看着这些透明的小衣服羞红了脸,问愤青这些东西会有人要吗?愤青一拍胸脯,老子肯定全给卖出去,于是大娘打扮回女人的样子,跟着愤青开始了第一次的上门推销之旅。 两人傍晚的时候来到一家中等家庭的院子前,叫了门,应门的是个二三十岁的女人,院子里两个孩子吵吵闹闹的很不安生。 “夫人,我是成衣店的女工,来向您推销我们的新内衣。” “什么乱七八糟的,走开,走开。” 大娘挡在门口,取出内衣在那女人脸前晃了晃,女人一下子不动了,也不驱赶愤青她们,两只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内衣不放。 现在这年头,女人们大都还是只穿肚兜,偶尔也有几个赶时髦穿胸罩的,可是那个时候的胸罩哪有愤青带来的这种性感啊,透明薄纱,颜色多种多样,小内裤巴掌大,连半个腚也盖不住。 女人看了半天,脸突然红了,嚷嚷道:“你们拿这些见不得人的脏东西也不嫌臊得慌,快走,快走。” “唉,夫人,您这也太落伍了,不信您出去问问,现在哪家的小姐夫人不用这样的东西啊,就您对面那家的太太,半年前就开始在我们店里买了,还经常问我们定新货呢。”大娘赶紧帮腔,这是愤青之前就跟大娘对好的台词。 “真的?我还真不知道现在都穿这个东西了,你看这个东西也太露了,不像好人家的女人穿的东西。” “夫人,您看好了就赶紧买吧,我们一天都卖了上百件了,您要是没看好,我们这就到下家去了。” 说着大娘拉着愤青就要走。 “哎哎,你们等等,给我挑挑。” 这一身内衣裤卖了5角钱,还是在跟那个女人努力的讨价还价中得到的,之后愤青她们又走了很多家,到天黑以后,除了几件做工实在太差的,居然全卖了出去,去除工本费,赚了10块钱。 愤青喜滋滋的跟大娘说,我们从明天起不用露宿街头了。 第二天,愤青跟大娘搬进了护城河边上的一家大杂院,八月里,院子里像圈了个大火炉,热腾腾的,大家都在院子里坐着。 大娘进了门后笑着跟院里的娘们们介绍说:“我是个寡妇,带着儿子来北平娘家投亲。” 院里的娘们们看她孤儿寡母的,也不甚理睬,大家都受了一天热,没什么好脾气,闹哄着寒暄了几句也就不再理会愤青娘俩。 大娘有了安身落脚的地方后,心里很高心,进门后就忙里忙外的拾掇着,浑身的衣裳都湿透了也不歇歇,愤青讨厌外面火辣辣的太阳,也不管屋里头闷不闷热,一头扎进炕上,大娘怎么也拖不起来。 大娘一个人到外面买了新的席子,被子,锅碗瓢盆,熬了一锅白面粥,把愤青叫起来,两人喜滋滋的在新房子里吃了顿饱饭。 第二天,两人又顶着火辣辣的太阳到处推销新做的内衣裤,这回的内衣裤更性感了,透明不说,就用几根细绳子当系带,上面还缝上了漂亮的彩带,堪比现在的性感内衣。那些个买内衣的都是些二三十岁的妇女,封建社会的妇女平时哪里好意思到商店去买这种浪荡的西洋货,悄悄给她们送上门去,她们表面上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实际上心里别提多想要了。 两人就这样干了一个多月,攒了大概80几块钱,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大娘怕钱掉了,就在家里的棉被里,自己的里衣里,缝了不知道多少个口袋,把钱藏进去,于是乎愤青白天浑身挂着钱到处跑,晚上还要盖着钱睡觉。 现在天天能吃饱,不用风餐露宿,愤青差点就忘了自己生活的这个年代有多么动荡。 某一天早上,愤青跟着大娘出门张罗买卖的时候,听到有人在街上卖报纸,吆喝着:“打仗喽,打仗喽。” 愤青这才想起来,‘九一八事变’发生了,日本关东军趁张学良调动东北军主力入关参加中原大战留驻华北之机,在沈阳附近的柳条湖破坏了一小段南满铁路,诬蔑此为中国国民革命军所为,当夜向沈阳北大营之国民革命军发动进攻,驻防沈阳的中国东北军参谋长荣臻、张学良声称奉了蒋介石的“不抵抗”命令,严禁部下对日军作战,“九一八事变”爆发。 愤青想来想去,觉得留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早晚要跑路,他寻思着先到中部的一些小村子躲上两年,等红色根据地建立后,就朝红色根据地进军,等待新中国成立。想法很不错,可是当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大娘的时候,却遭到了大娘的反对。 “你个小丫头片子,哪儿来这么多主张?我们现在日子过得好好的,天天赚这么多钱,又有干净的房屋,干嘛找那些累受,再说了,我们两个女人出去,万一碰上坏人怎么办!” “我知道,可是再过个两年左右,这里就要打仗了。” “胡说八道,这里是以前的京城,以前皇上爷,老佛爷住的地方你知道不?我听你李叔说了,这里有重兵把守着,谁敢来打呀。” 愤青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这位大娘来了城里没几天怎么就贪恋起大城市的好日子来了,满身市侩气不说,最近她赚了点钱似乎颠起来了,学着城里人穿衣吃饭,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还跟对门一个拉黄包车的叫李强的男人明里暗里眉来眼去,二三十岁的女人有需要愤青也可以理解,可是眼看他被那男人三两句话给哄的就差把家底都供出去了。 这天晚上,愤青抱着一只坛子出去打酱油,小院里一天的热气终于消散了不少,可是人心里的热气却不那么容易消散,这年头的日子不好过,家里的男人出去一整天不见得能带回一个大子,一句话不对路了,在家里打孩子的打孩子,打老婆的打老婆,即使不打,也会骂个痛快,愤青听着邻居家鸡飞狗跳的声音,叹了口气。走出巷子刚到街上,就猛然听到两声枪响,街上乱糟糟的,男人女人跑的跑,叫的叫,一阵兵荒马乱,愤青赶紧躲到一个墙角的黑影里猫好,怀里还紧紧地抱着那只酱油坛子,从黑影里看过去,几个大兵端着枪,边跑边‘砰砰’的放枪,一个问:“哪边跑了,护国寺街还是新街口?” 另一个答:“我看到了,那边。” 几个人匆匆忙忙向西边跑去,街上这个时候静静的什么人也没有了,过了好半天,愤青从墙角里爬出来,悄悄地走到一间民房的后巷里,在那里,躺着一个胸口上中了一枪的人,那人嘴里冒着血泡,浑身抽搐,身上的血流的满地都是,恐怕救不活了。果然,不肖一刻,愤青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人死了,愤青心里怕得紧,可他还是蹲下身子,在死人身上摸索了一遍,他摸到了一把手枪跟一盒子弹,一块手表,还在那人的脖子上取下了一尊翡翠玉佛,愤青收好这些东西,就急急忙忙跑了,好像做了什么坏事似地,心脏都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之后几天,愤青都吓得不敢出门,唯恐那个死了的男人又活过来问他讨还东西,于是大娘一个人上街推销东西,愤青呆在家里做饭。 第四章 话说愤青一个人在家里做饭,烧火热的紧了,就开了个小差,准备到街上买碗凉茶喝喝。他锁了门,到街上转悠了一圈,约莫着大娘也快回来了就往回走,可还没进院子,就忽然听到一阵吵闹,这个骂骂咧咧、蛮不讲理的声音好像是之前那个‘爹’没错,大娘已经回来了,哭哭啼啼的喊道:“你把钱还回来,这是我们娘俩的,你不能拿走。” “他妈的你这个臭娘们,老子白养了你这么多年,你他妈还没还老子呢!你拿来吧!”说着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的声音。 愤青悄悄地退了出去等在门口,他一连在巷子的小角落里藏了两天,直到第三天中午,男人终于从小院里走出来了,愤青看他走远了这才偷偷溜进门,他发现大娘被反锁在屋里,于是拿钥匙开了门。 大娘被用绳子绑在一张凳子上,一见愤青,脸上露出喜色,哭道:“妞啊,你那个没良心的爹回来了,他抢走了我们的钱,还把我锁屋里不让我跑,他烟瘾犯了这才出去,你是发现他回来才在外面藏了好几天是不是?” “你还在废话什么!还不赶紧跑。”愤青拿小刀割断绳子,拉起大娘要往外跑。 刚跑到巷子,就发现那个‘爹’悠闲地挡在路中央:“小丫头片子,你让我好找,能耐啊,还敢逃跑。” “你干嘛还回来,你不是已经把我们买了吗,还来找我们干什么?”愤青气愤的问。 “还问我找你干什么!你们厉害啊,从窑子里跑了,那个叉杆找上我,没把我活活打死,你们倒活的逍遥自在。” 说着一把揪起愤青的领子要往屋里走,愤青也没挣扎,悄悄从怀里掏出那天晚上捡到的手枪,抵在男人的背后,‘嘭’的一下,男人倒在了地上。 大娘才要尖叫,被愤青捂住了嘴:“你不要命了,叫什么叫,你把他拖到巷子后面的角落藏起来,我在这收拾一下血迹。” 说着愤青铲了铲黄土,把地上的血迹盖了起来,因为街上放枪是经常有的事,老百姓听到了躲还来不及,更不用说循着枪声看看了,于是干完这一切,都没有人来过,愤青匆匆忙忙跑回屋里,抱起藏了钱的那条棉被,别的什么也不带就又跑了回来。 “咱们要跑路了,连夜坐火车逃跑,然后找个小村子藏起来,如果被人家发现我们杀了人就要坐牢。” “跑?跑去哪儿?杀人!我,我没有杀过人!杀人的是你!他是你亲爹啊,你怎么能杀他!” 愤青看到大娘惨白的脸色,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一无所有的时候,愤青对大娘是很重要的,但对现在的大娘来说,她到大城市里见识到了她这一辈子都没见识过的生活,她不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女人了,她有了自己的钱,自己的房,正向往着找个好男人,过两年再生个胖小子,她手里做着小生意,也许不用多久就能当上个老板娘,像地主婆一样找人伺候她,何苦再去穷地方过穷日子呢? 愤青叹了口气问道:“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大娘上来拍了愤青一把:“你这个臭丫头,这巷子白天没人,又没人发现我们,再说了,还有你李叔呢,晚上我们找他把那男人的尸体偷偷扔到护城河去,这样就再也没人发现了,你还怕什么,走,跟娘回家。” 愤青冷笑,那姓李的是这么好的人吗?既然他人这么好,你被人锁屋里的这几天他干嘛去了,于是又问了一遍:“走还是不走?” 大娘一把夺过愤青抱着的被子,拉着愤青往回走,边走边说:“这事听我的,大不了我们过两天搬家,干嘛放着大好的日子不过,去山沟里藏着。” 愤青掏出手枪,直直的指向大娘,放开我。 “你!你这丫头干什么!我可是你娘!”大娘放开了愤青,铁青着一张脸。 愤青说:“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有缘我们再见,祝你好运。”说着就这样头也不回的跑了。 大娘叫了两声:“妞,妞。”却跑了几步以后就再也没有追上来。 愤青坐上了火车,他上衣里缝了几十块银元,足够他一个小孩过很长一段日子,他在江西下了火车,然后捡了一身破衣裳穿着,任谁一看都以为是个小要饭的,愤青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要饭,偶尔有了零钱才敢买个馒头吃,身上的银元基本不让他们见光,终于走到了一个叫云岭沟的小村子,愤青才停了下来,这个小村子很隐蔽,几十户村民住在大山的深处,连日本鬼子打进来这件事都不知道。 愤青找了间废弃的草屋住了下来,这一住就是七年,愤青虽然是只愤青,但好歹也是个知识分子,而且人家学历不低,毕业的学校超级有名气,人家是黄埔军校2005级医科毕业生(具体有没有我不知道,为了剧情就当作有吧,汗),毕业后都实习了好几年了,在小村子里当个大夫是不成问题的,虽然刚开始的时候,村里的人都当他是不知道哪里的毛孩子,还医生?狗屁!后来村里一个略懂医术的老学究听愤青背了点中医的养生之道和一些医理后,这才有些信了,等到愤青靠针灸治好了村里族长腿寒的毛病后,就正式成为了村子里人人敬仰的医生。 在这几年里,愤青没有特意去关心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过去,当愤青还是一只愤青的时候,他可以为了写在书本上,演义在影片里的史实义愤填膺,可是经历了这么多年后,愤青的心理年龄都已经三十多岁了,属于年轻人的躁动被现实的人和事影响甚至磨灭,满腔的热情克服不了对死亡的恐惧,愤青现在甚至不敢像普通的年轻人一样,扛起钢枪,保家卫国,他只能藏身在一个小村子里,缩头缩脑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随着早晨的一声鸡鸣,小村子开始了一天的劳作,男丁们扛着锄头到地里干活去了,女人们也在田地里捡捡野菜,翻翻石头,孩子们牵着家里的牛羊满山跑,老人们坐在村口的大树下冷上一碗凉茶,等家里的人从地里回来在这里歇歇脚。愤青也很忙碌啊,他一大早起来跑十几里山路到邻村出诊,傍晚的时候才能回来。 他回来的时候,大老远就看到村口站了个姑娘,姑娘疏了两条大辫子,身上穿着一身当时女学生流行穿的校服,天蓝的小褂,黑裙子大概到脚腕,一双黑皮鞋趁着雪白雪白袜子。 “李大夫,您出诊回来了?” “是啊,小霞姑娘,你在村口干什么呢?” “我,我在散步呢。” “哦,好雅兴,不过天也快黑了,咱们回村子吧。”才怪,这丫头明明就在等我。 “不如去我家吃饭吧?”小霞满脸红润的说。 “不了,不了,我还有药材要马上晾干。”姑娘,不是我不解风情,如果我投胎后还是一个男人,那我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也不会放过你这么漂亮的姑娘,只可惜咱现在是个地地道道的伪男啊。 “不急在这一时嘛。” “不行,不行,这药材一定的马上晾干,不然就没药性了,小霞姑娘赶快回家吧,府上的人还等您吃饭呢。”您是张大族长的亲孙女,我一个穷小子哪能跟到你家吃饭啊。 愤青辞别了小霞姑娘,来到了村子东头的一间独门小院里,还未进去,就可以闻到满满的药香味,走进去,院子里放了几排晒药材的架子,里面是一间很小的茅草屋,愤青放下药娄,把表面新鲜的药草取出来,药娄底下露出了一只死了不多时的野鸡,愤青高高兴兴的烧了一锅热水,这只野鸡是回来的路上愤青一枪射死的,正好晚上喝鸡汤。 第五章 愤青又趁夜到山上采药了,大山里的夜晚很吓人,可是如果不趁夜上山,很多在早上开花的药材就采摘不到。夜猫子‘呜呜’的叫着,一双发光的眼睛在黑暗里忽闪忽闪,大树的身影活像张牙舞爪的妖怪,趁着夜风活动他的腰肢。今晚的月亮只露月牙,天上很黑,不时有一两颗星划入银河或落入黑暗,带着发白或泛金的光尾,愤青脚步轻盈,带着些许喜悦一步步迈上山去,也许今天可以看到美丽的日出。 春天的时候山里总是多雨的,太阳像躲进了棉花地,闷闷的透出一丝光照在山上,大山里雾蒙蒙一片,低下头连自己的脚都看不到,淅淅沥沥的雨打在蓑衣上,冷冷的渗进里衣,让人浑身冻得直哆嗦。 愤青一边后悔进山,一边想着回去的时候买壶好酒暖暖身子,村子南边张寡妇酿的米酒香着咧,跟张寡妇身上的粉味一样香,愤青嘿嘿的偷笑了两声,正恍惚的时候,忽然自己被一个人影狠狠地推倒了,双手被反扭到身后,‘咔啦’一声,一个冰凉的东西抵在愤青的脑袋上。 “你是什么人?”一个听上去略显稚嫩的声音问道。 “我,我是下面村子的村民。” “真的?你没骗我?你是不是鬼子!” 愤青冷汗加黑线,我说这位大哥,你以为各个鬼子都能说这么顺流的中国话吗? 这个时候身上的重量忽的一下消失了,另一个低沉并带着怒气的声音响起:“二毛,你在干嘛!” “报告连长,我抓到一个可疑人物。” “去你的小兔崽子,这是山下的村民。” 说着声音的主人拉起了愤青:“您没事吧?这小子不是故意的,我让他给您赔个不是。” 愤青抬起头,看到了一张黝黑的脸,男子脸上都是黑灰,花里胡哨的根本看不清长什么样,不过一双眼睛精光四射,闪着干练和精明;这个男人长得很高,目测大概有一米八,身上穿着一套浅蓝色的军装,也是脏的像在泥水里滚了一圈似地,他身边的那个二毛,根本就是个才十三四岁的孩子,连军装都没得穿,扛着一根快赶上他身高的枪,愤青心里了然,这是遇到******的军队了啊。 愤青一声没吭,倒是拉着愤青的那个男人看清了愤青的长相后‘咦’了一声,说道:“你一个姑娘怎么会这个时候进山啊?” 愤青心里嘀咕,你倒是好眼力,我在村子里住了这么久都没人看出我是女的,你一眼就看出来了,嘴里对这件事提也没提,反问道:“你们是哪个部队的啊?” “哦,我们是新四军江西分区第一区一营三连!”二毛同志光荣的大声回答了愤青的问题,然后有点赧然的说:“对,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是姑娘,我看到你一大早在山里走,还以为你是追赶我们的鬼子。” “姑娘,我想请问,你们的村子在哪个方向啊?” 看到眼前的小姑娘瞪着水灵灵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唐子英觉得浑身不自然,他多年从军,已经有很久没有跟年轻异性说过话了,特别是这么白净漂亮的小姑娘。他想了会儿又说:“姑娘你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新四军,你知道,就是专门打日本鬼子的,前些日子我们被日本鬼子围住,好不容易才从包围圈里逃出来,有很多兄弟受了伤,我们没有食物,也没有伤药,情况很危急,急需一个藏身落脚的地方。” 愤青犹豫了一下后说:“你先带我去看看你们的人吧。” 唐子英带着愤青走了几步路来到一片稍微开阔的地方,愤青看到了令他目瞪口呆的景象,刚下过雨,地上很是泥泞,泥湾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好些人,这些人大部分都带着伤,血腥味蔓延在空气中,包扎的纱布上泛着乌黑的颜色,有人的伤口甚至还泡在泥水里,一个个年轻人的脸上都带着麻木甚至呆滞的表情,隐隐的呻吟声在安静的空气中如同被放大了数百倍,就像是从鬼门关里刚刚哀嚎着逃出来一样。 不过更令愤青惊讶的是,这里不光有******的军队,还有一支******的军队。 愤青没有犹豫,把药娄一放,解下身上的蓑衣草帽,剃的很整齐的小平头一下子露出来,唐子英愣了一下,他身后的二毛更是直接咋呼了一声:“原来你是个男的,刚才怎么不说。” 愤青没有理会他,走到最近的一个伤患身边说:“小兄弟,把你的伤给我看看吧。” 受伤的兵挪动了一下身子,结果疼的直哼哼,愤青解下他身上的纱布,发现伤口都发炎了,两边甚至开始泛浓,如果再不好好的治疗恐怕会得败血症。愤青从怀里取出一瓶伤药,倒了一点在伤口上,然后拿出随身的一条手绢给他包扎好。 愤青站起来说:“这位长官,我不能告诉你我们村子的位置,但我回村子后会向我们的族长说明这里的情况,然后尽量说服他安排你们进村。” 这时候,一位身穿******军服的长官走了过来,看他领子上的军衔,竟然是个少校,这个人也是长的极其威武,一举一动都能在他身上感受到强烈的军人气质,他站到愤青面前,脸色有些不悦:“这位小哥,你知道他们都是什么人吗?!” 愤青心想,这位******的大哥真是火爆脾气,难怪毛主席说一切反动派都不是好东西。 “这位长官,我知道您想说什么,您想说他们都是保家卫国的英雄,我这样做对不起你们拼着性命保护我们的恩情,对不对?” ******的长官听了这话,脸色立即难看得像吃了火药,他又逼近了愤青一步,身上的怒气逐渐开始转变成冷冷的杀气,在这种气势下,愤青的腿都有些发抖了,但他还是强硬的站直了身子说道:“长官,我们的村子因为地处偏僻,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被外界骚扰过了,如果我未经村人的允许就把你们带进了村子,村子里的人会怨我的,如果诸位长官不愿意等我下山询问的话,就直接杀了我吧,我不会说的。” “你!”聂异之本来就有些生气,听到这近乎挑衅的话更是难以忍耐,手摸到了腰间的枪上。 “唉,异之兄,你这是干什么!”唐子英挡到了愤青前面,两个男人撞到了一起,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让谁。 “异之兄,我知道你心急,但是现在要冷静,我们不能随便扰民啊,这位小哥说的也有道理。”另一个十分文气的******军官拍了拍男人的肩膀,缓和了一下剑拔弩张的气氛。 愤青把那瓶伤药塞到了唐子英手里,又把药娄里的几位草药捡出来:“这位长官——” 唐子英打断了愤青的话:“我叫唐子英。” “哦,唐长官,这伤药消毒很好用,这几位药草弄碎后糊在伤口上也可以止血消肿,给你受伤的战士们,我现在就回村子了,晚上前肯定回来。” 唐子英摇摇头笑了,说道:“小兄弟,别人报出姓名的时候,作为一种礼貌,你也应该报出自己的姓名。” 愤青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哦,那个,我叫李少卿。” 愤青背起药娄准备下山,一转身又被那个聂异之拦住:“你怎么保证你还会回来。” “如果我不会再回来,就不会留给你们伤药了,你们没有伤药,病好不了就自然不构成威胁,您说呢?” 愤青横了聂异之一眼,转身下山。 一个长相凶悍的******尉官倏地一下站了起来,把枪往肩上一抗,骂道:“呸,他奶奶的,老子替他们拼命,他们把老子当成土匪,走!兄弟们,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土匪!” 一群士兵跟着也扛起枪,闹哄着要进村。 ******军那个文气的军官叫周启东,他吼了一声:“都站住,你们想干什么!惹恼了老百姓把鬼子都引来吗!”说着转向聂异之,“我们偷偷跟着他。” 聂异之点了点头,看向唐子英,唐子英也点点头。 第六章 愤青从山上下来,耷拉着脑袋往家里走,心里大骂自己倒霉,出门踩到屎,其实刚刚那番话愤青是搪塞人用的,最不想跟那群人扯上关系的就是愤青自己,他压根就没想过再回去。愤青想虽然这个地方很偏僻,日本鬼子不见得能找到这个小地方,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让他们进了村后,万一被鬼子发现了,这个村子岂不是很危险,烧杀抢掠还是轻的;退一步讲,鬼子没找到这个小村子,但他们这么多兵住进来,哪还会有安生日子过啊?到时候族长肯定会把责任推到我头上。于是纠结来纠结去,最后愤青得到一个结论,自己还是赶紧溜吧,继续留在这里横竖没好果子吃,离开这个小村子,天大地大有的是地方藏身,大不了在林子里当野人,于是愤青匆匆忙忙跑回家里,收拾大包小包,约莫天黑的时候,悄悄溜出家门。 其实愤青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有他的原因,这些年里愤青遭遇过太多太多事情,这些事情足以把一个年轻人的傲骨都磨平了,丈夫为了抽大烟可以卖了老婆孩子,母亲为了过好一点的生活可以狠下心舍弃自己的骨肉,就连愤青自己,为了逃命不是照样可以杀人吗。 愤青还没跑到村口,就目瞪口呆的发现山上那群兵已经进村了,村里的百姓都迎出来,扛伤员的抗伤员,送吃的的送吃的,热络的简直像姑奶奶回家探亲。 愤青眼神好,躲在老远一座墙后面就看到白天的那几位军官正跟村子的族长乐呵呵的交谈着什么。 族长姓张,是个五十几岁的老头,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总是穿着一身锦缎的长袍,拄着一根雕龙拐杖,他就是掌握着整个村子生杀大权的人,平时总是很严肃的板着一张脸,讲话的时候喜欢‘之乎者也’跟别人拽文,这个时候的他完全没了平时那副颐指气使的模样,激动的握着那个唐子英的手就差老泪纵横了。 愤青在这边偷窥,冷不丁的被人拍了下肩膀,吓的愤青大叫了一声,差点坐地上。 “李大夫你让我好找,怎么趴墙后头啊?还……还带这么多行李?” 愤青一看,原来是村子里的猎户张二宝,摸了摸胸口,擦擦冷汗问:“二宝哥,这外头咋回事,咋来了这么多兵?” “他们是新四军跟国军的战士,你不知道,他们都是打日本鬼子的,都是英雄,说要来我们村子整修,村里的人可高兴了。”张二宝呲着一口大白牙,那叫一个欢喜。 愤青听到这话,吼了一声:“狗屁!他们是一群兵,搞不好会带来灾祸的,你们这群愤青,做事咋不先动动脑子!冲动是魔鬼知道不!” “你说的这是啥话?啥叫愤青?为啥骂我们狗屁,不动脑子!他们帮我们打鬼子的都是英雄好汉,我们当然要帮忙,不帮忙还是人吗!” 愤青才要反驳,忽然听到身后有人鼓掌,然后一个爽朗的声音传来:“说得好!谢谢你为我们说话,小兄弟。” 张二宝脸红了个透,支支吾吾了半天:“应,应该的,本,本来就是。” 愤青僵硬的转过头,唐子英笑呵呵站在那里,眼里闪着一丝看不清的光芒,而聂异之则冷着一张脸,眉头皱的跟雅鲁藏布大峡谷似的。 “少卿啊,我让二宝找了你大半天了,你怎么在这儿,这些军官们都负了伤,你赶紧去看看啊。”族长没有发现空气中的尴尬,反而笑呵呵的吩咐愤青去给人看伤。 “不必了!我们有自己的随队军医。”聂异之的话带着浓重的火药味。 唐子英却笑着说:“唉~,话不是这么说,虽然有随队军医,可是还要用李大夫的药啊,我想李大夫不会这么小气,连药都不舍得给我们用吧。” “呃——,怎么,你们认识?”族长问。 两位军官,一个冷脸,一个笑脸,都不说话,只是一块瞪着愤青,直到把愤青瞪得就差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了。 “那,那什么,我去帮忙看看。”愤青低着头弯着腰很没骨气的溜了,身上还带着4、5个大包袱,远远一看活像个做贼心虚的小偷。 这些年轻人来自五湖四海,脸上都带着憨厚的笑容,心里都放着满腔的豪情,尽管他们身上的伤口已经严重到了危及生命的地步,可是他们依然坚强的对愤青说,‘医生,让我活下去,我还要去打鬼子。’ 愤青这些天忙晕头转向,照顾这个照顾那个,一个17、8岁少年的大腿上从前到后刺了个穿,加上没有好好理伤口已经让少年陷入昏迷了,愤青守在炉子边上给他连熬了3天药,总算让他脱离生命危险了,少年醒来后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抱着愤青的胳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说他梦到一条河,许多人在河对岸叫他,可是他老感觉有一双手牢牢的拉他不让他过去,他是被这双手拉回来的,所以醒来后就死活不放开愤青的手,愤青无奈,心里默默叹口气,这些都还是孩子啊! 张小霞是愤青的得力助手,小姑娘一开始见到伤口还吓得眼晕,过了没几天就跟个职业小护士似的帮着愤青给战士换药、熬药,愤青有时候偷懒,找个旮旯藏起来,还没歇一会儿就又被小霞找回来当牛做马去了。 终于严重的病号都脱离危险了,愤青也可以好好休息休息,这些天愤青忙得连觉都没时间睡,累了就在病号床前眯一会,一个星期下来,愤青整个人瘦了一圈,两个熊猫眼称着愤青的白皮肤格外显眼,熟人遇到便以为愤青生了什么大病,弄的愤青郁闷不已。而且最可怜的是愤青现在的家被人霸占了,这些兵被分派到挨家挨户,富裕点的人家多几个,穷点的人家少几个,家里孤儿寡母的则不分派,愤青作为村里的壮丁加单身汉(?),家里格外多分了几个,愤青就好像嘴里吞满了黄沙,吐吐不出来,咽咽不下去,没办法,忍着吧。 愤青推开自家的大门,一只脚迈进去,另一只脚就再也迈步进去了,这!这还是我家吗!?晒药材的架子整整齐齐的排放在一边,院子里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水缸里的水是满满的,原本破旧的家禽栅栏被修好了,而且多了两只正在扑腾的野鸡,一个小战士光着膀子在劈柴,看到愤青进来了,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李大夫,您回来了,快歇歇吧,饭一会儿就好了。” “小兄弟?” “你叫我来福就行。” “来,来福,这都是你一个人干的?!” “不是,大家帮忙干的,大伙都说李大夫救了这么多兄弟,要好好的答谢您,可是又不知道做什么好,所以就……,也没干什么事,嘿嘿。” “你们其他人呢?” “哦,我们连长在外面训练呢,一会儿就回来。” “连长?哪一个连长啊?” “就是我们唐连长啊。” “哦,那什么,你们唐连长要过来,过来干什么?” 来福看着愤青,不知怎么的就忽然红了脸,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着说:“您看我真糊涂,李大夫一直没回过家,所以根本不知道,我们连长、我还有其他三个弟兄一块住在您这里,跟您添麻烦了。” “没什么打扰的,你们这不是也帮我干了不少活嘛,我平时一个人住,根本懒得收拾院子,让您们见笑了。” 两个人正聊天,大门‘吱呦’一声开了,走进几个人来。 第七章 “李大夫,您回来了。”跟他说话的是个俊朗的年轻人,他脸上带着坏坏的笑容,一咧嘴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他的眼睛最有特色,弯弯的,似笑非笑,总像在思索着什么,满含深意。 看着这双眼睛,愤青一下子想到,这个人难道是唐子英!事实证明这个人就是共军的唐连长,来福同志一见唐子英进来,刷的一下站直了,啪的一声打了个军礼:“连长好。” 愤青有些局促,毕竟那天太不仗义,故意不把人家带进村子不说,而且还想把陷入困境的人家赶出去,这群兵要是兴师问罪的话,自己还不得被拉出去枪毙啊,于是愤青点头哈腰一脸狗腿的说:“唐,唐长官好,我给您倒杯茶。” 说着满院子找茶壶,可是院子被收拾的干干净净,愤青平时喝完了水随手一丢的茶壶早不知道被收到哪儿去了,唐子英看愤青低着头一脸赧然的样子,心里好笑:“不忙,不忙,怎么能劳烦李大夫动手呢,叫来福泡茶,李大夫你坐着就好。” 愤青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私下乱转,就是不敢看唐子英,唐子英‘噗’的一声喷笑出来:“李大夫不用害怕,那天发生的事情除了我和聂长官,没别的人知道。”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愤青的脸一下子红了个透。 愤青家住的另外三个人,一个是二毛,另两个是共军的排长,其中一个又高又瘦二十几岁的叫王八斤,因为他生下来的时候足足有八斤重,另一个叫刘度,满脸大胡子,笑起来十分和蔼,大概四十来岁的样子。愤青家的小屋子只有两间,晚上睡觉的时候,二毛和两个排长住外间,唐子英跟来福住里间,只里间里有一张木制的单人床,几个兵以‘住人家屋子哪儿还能霸占人家床’为理由,说什么也不睡床非要在地上打地铺,愤青于是也不推辞了,准备今天晚上安安稳稳的睡个好觉。 为了节省那点煤油灯钱,村里人晚上睡得都很早,基本上天黑睡觉,愤青坐在床上脱了外衣,还没等躺下,忽然听到来福一阵惊呼:“天啊,李大夫,你,你长得可真白真俊,简直就像画上的散财童子,连我们以前队上的徐护士都没你长得好看。” 如果是一个女人听到了这样的赞美,保不准就要脸红不好意思,只可惜愤青当了二十多年臭男人,脸皮厚的堪比城墙拐角,他笑嘻嘻的躺到床上,猥琐的说:“来福小弟,没怎么见过女人吧。” “什么小弟,你看上去比我还小呢,我,我怎么就没见过女人了。”来福小弟弟马上跟熟透了的大虾似地,连头发都快没烤成红的了。 愤青在心里感叹一下这个年代的人实在是太纯情了,想愤青18、9岁的时候,家里的黄色书刊、杂志、A片都可以排成山了,大小伙子看这种事比喝水,吃饭还平常。 “来福小弟,不是我鄙视你,我见过的美人比你吃过的米还多,我们家乡那里的美女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一抓一大把,要不是真正绝色的美女我连正眼都懒得看。”愤青说这话的时候满腔的自豪。 “你家乡是什么地方啊,咋会有这么多美女啊?” “嘻嘻,我就说你没怎么见过女人吧,小来福一听到有美女就春心萌动了,哇哈哈哈。” “你!你!李大夫你!你怎么这样!我,我不理你了!”小来福脸皮太薄,被愤青调侃了没两句,就恼羞成怒的一翻身把自己藏被窝里不出来了。 唐子英轻笑了两声,坐在地铺上用审视的目光来回打量愤青,屋里只点了一盏小小的煤油灯,乌黑乌黑的环境里,愤青被唐子英那双深邃的眼睛看得心里发毛,总觉得自己在这个人眼前就是透明的,想什么这个人都知道。愤青狠狠地自我鄙视了一番,两辈子加起来都三十好几了,被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吓成这样也太没种了。(说对了,你真的没种。) “李大夫今年有多大了?” “我十五岁。” “十五岁!”唐子英的声音听上去很惊讶,“才十五岁就有这么好的医术!你从哪里学的?我听你们族长说你是七年前来这里的,你一个小孩子是怎么独自生活的?!” “我就是这样过日子的,你都看到了啊。” “呵呵,李大夫,我觉得你没有必要这么防备我们……” 愤青一听这话,心里头来气了,语气不免生硬。 “唐长官你放心,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乡下医生,我有什么本事跟你们作对,至于我的医术是从哪儿学来的,这跟你没什么关系,我也不打算告诉你。” 唐子英一愣,听出愤青的声音有些生气了,忙笑着说:“呵呵,抱歉,是我唐突了,我只是对李大夫有些好奇罢了……” 愤青没有再理会唐子英,像个赌气的小孩子,腾地一下坐起身来吹灭了灯,留下唐子英在黑暗中蓦然失笑。 ――――――――――――――――――――――――――――――――――愤青在士兵们当中是极受欢迎的,通常有他在的地方就会围满了听众,不光因为愤青为他们每个人都治疗过伤口,最重要愤青是个博学多才的人,他本身就长得文质彬彬,秀气漂亮,加上知识丰富,聊起天来天南地北,五花八门,把人唬的一愣一愣的。 “你们在战场上缴获的这种日本手枪是日军陆军使用最广泛的战斗手枪,这种手枪指向射击精度极高,子弹伤害力也很强,无防护人员被击中,通常非死即残。但这种子弹穿透力很弱,用5层棉被就能挡住,此外该枪采用的设计结构,必需严格保养才能保证可靠性,否则击发后容易出现第2发子弹上膛不到位的现象,导致射击停顿。” 二毛咋呼道:“没错,没错,真是这样的,我的枪就老是咯屁。” 众人笑骂:“谁让你平时不好好擦枪,那枪上沾的尽是灰。” 二毛摸摸头,嘿嘿笑两声,眼尖看到自家连长也站在人群里,叫了声:“连长,你咋也来了。” 共党的战士们纷纷敬礼,愤青看到唐子英来了,原本说的热火朝天的话题就此打住,急忙站起身来:“那啥,我还要去查房,煎药,先走一步了哈。” 基本上回回都是如此,大家也都看出门道来了,这位无论跟谁都自来熟的李大夫就是跟部队里的两位长官不交集。远远的看到唐连长和聂长官过来,李大夫立马拍拍屁股走人,那是骑上风火轮也没他跑得快。 唐子英一看到愤青又要跑了,坏笑着吼了一嗓子:“唉,李大夫别走,我找你有事。” 愤青好似没听到,头也不回越跑越快,一眨眼人影就没了,共军刘度排长笑着拍拍唐子英的肩膀笑道:“你这是怎么人家了啊?让人家这么不见待你。” “我没怎么他呀,他可是我们这两支部队里的大红人,我要敢对付他,两支队上的兄弟们还不得扒了我的皮啊。” “我还不知道你小子,最喜欢在人家背后使招,人家李大夫也是个文明人,不然哪会这样啊?我跟你说,他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你可不能欺负人家。” 唐子英真是笑都笑不出来了,最后只能无力的摇了摇头。 第八章 愤青扛着药箱来到了村西头的张老头家,张老头是个瞎子,前些连年死了两个儿子,一个月之间哭瞎了眼睛,家里还有个小儿子,才十三岁,叫张小弟,长得机灵可爱,可惜先天不足,一双腿无法站起来,愤青看到这个孩子的时候一眼就瞧出来了,这是典型的小儿麻痹症,不过张小弟的病情不是特别严重,愤青有空的时候就经常到张老头家替张小弟针灸、按摩,几年下来,病情有了很大起色,张小弟现在甚至可以不用人搀扶就自己站起来,张家父子于是把愤青当成了他们家的大恩人。 愤青这些天忙着给伤号看病,所以一直没顾上张小弟,今天终于有空了,愤青推开张老头家的大门,一打眼看到院子里三、四个国军的长官,其中就有聂异之,他正光着膀子锯木头,汗水从他小麦色的肌肤上留下来,流到他胸前一道食指长的伤口上。 “是李大夫来了?”张老头叫了一声。 “唉,是我,张大爷您耳朵真灵。” “不是我耳朵灵,老汉这地方,以前除了李大夫谁还愿意来啊。” 其他几个国军的战士都热络的跟愤青打招呼,搬出桌椅,端茶倒水,而人家聂异之却从头到尾把愤青当成了透明人,一句话也不说,连正眼都不看。 愤青愤怒了,在心里‘切’了一声,他奶奶的,你不搭理我,老子还不屑于搭理你呢,白给你们部队治疗了这么多伤员,白眼狼。 愤青趴在张老头的耳边小声嘀咕:“他们怎么住您这里啊?我还以为他们会去住族长家的高门大院呢。” 张老头也小声的回答:“我们也不知道,族长来请了好几次,他们说住哪里都一样,所以不肯过去,这些天他们给老汉干了好多活呢,老汉我高兴着嘞。” “少卿哥。”随着一声清脆的叫,屋里走出来一个瘦弱的少年,常年不见阳光的关系,少年的脸色白的不健康,他腋下夹着两根拐杖,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张老汉的脸更是笑成了一朵菊花:“李大夫你不知道,这些天小聂给俺们家娃做了两个拐杖,他总算是,总算是能自己走了。”说着说着,脸上的表情潸然欲泣。 把张小弟扶到凳子上,抬起他的一条腿开始按摩,期间那个叫周启东的进来向聂异之报告情况,愤青大概可以了解,聂异之属于一个营长级别的军官,周启东是他的副官,他带领一个营跟鬼子火拼,伤亡惨重,现在只剩下一个连的人左右了。 “我们的通讯设备完全坏了,如果无法跟后方取得联系就贸然行动,只怕会得不偿失。” “没有办法修理吗?”聂异之皱着眉头,脸色凝重。 周启东摇摇头,脸上的表情很无奈:“虽然可以打电话,但这里的总线有鬼子控制,恐怕会被窃听,除了发电报,没别的办法。”(电报都有一套特殊的电码,只有知道电码,才可以接收发送,是比较安全的军用通信设备。) 两个人一时陷入了沉默。 “我知道,少卿哥肯定会修。”张小弟同志突然语出惊人,不光让两位长官一惊,连带愤青也吓了一跳。 “是啊,是啊,李大夫,你不是说过自己是什么……呃……垫子……垫子……”张老头接话。 “垫子罚少有(电子发烧友),你还自己曾经组装了台彩色垫,垫是鸡(彩色电视机),你还说要在村里弄上垫灯,垫话,跟长官们说的垫报是一种东西吧?”张小弟同志的记忆力超群,把以前愤青同志自吹自擂的大话都记住了,满眼亮晶晶的望着愤青,愤青被这无限信赖期待的眼神看的心里发慌。 周启东急忙问:“李大夫,这说的都是真的吗?你懂这些电气设备?听说过电报机吗?” 愤青干笑两声,敷衍地说:“没那么能耐,只知道皮毛,哪修得好电报机这么先进的设备。” “我们现在也是没办法,我们的通讯员已经牺牲了,现在连懂得皮毛的人都没有,李大夫帮我们看一下再说吧,总之不会比现在的情况更糟糕了。” 愤青看向聂异之,聂异之对这件事情不置一词,低下头继续锯木头,愤青出离愤怒了,心里大骂,反动派没一个好东西。 张小弟同志眨着无辜的大眼睛问:“少卿哥,‘垫报鸡’是什么鸡,修好了也能像‘垫是鸡’一样发光发亮吗?” 愤青:“……” …… 军用电报发射机要比一般的民用电报机先进的多,体积也要小得多,整体半米立方,卸开表面的盖子,这个时候的电气设备还很落后,二极管大得像火柴盒,愤青大体检查了一下有没有断路的电线,有没有表面破损的器件,最后发现一条断了的电线搭载了某个电容的管脚上,愤青小心的拿针把电线挑起来,去掉表面的漆包线,将断掉的两端接了起来,打开开关,电报机的警示灯亮了,并且‘吱吱,吱吱’的发出了声响,可是响了没五分钟又灭了,愤青又仔细检查了一圈,最后发现原来是电瓶破了个洞,里面的导电质流了不少,换块电瓶就行了。 愤青把这个消息告诉周启东后,得到了一并人众的高度称赞,某个大块头的军官甚至朝着愤青瘦弱的背上‘狠狠的’拍了两巴掌,表示赞扬。 可是愤青下一句话就把兴高采烈的人给打击了:“我们村子太偏僻,你就是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出一块电瓶,需要到50里外的镇子上才能找到。” 结果几个军官一商量,决定让愤青亲自到镇子上帮忙寻找所需型号的电瓶,看到一屋子朝自己打军礼的军官,愤青拒绝的话根本说不出口,只好应了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愤青吃惊的看到聂异之带着另外两个人等在村口,他们都穿着马褂,扛着布袋,一副农民打扮,只是站姿都各个昂首挺胸,脱掉了那身军装没脱掉军人的架势。 “李大夫,您来了。”一个长官跟愤青打招呼。 愤青磨蹭过去,问其中一个长官:“那什么,聂长官怎么亲自来了?” “我需要亲自到镇上打探打探情况。” 愤青瞪大了眼睛,还以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聂异之怎么主动跟我说话了,我还以为他要一辈子当我是透明人呢。 “呃……亲自打探情况是可以,不过……有点问题。”愤青说。 “但说无妨。”聂异之说。 “您有没有发现,一般的农民弟兄都是怎么站的呀?” 其中一个军官奇道:“还能怎么站,人不都一个站法吗?” 聂异之愣了愣,随即明白了原因:“你放心吧,我们会注意。”说着他转向另外两个人:“记住,进了城以后要保持低头、驼背的姿势,绝对不要引人注目。” 带好了所需的东西,愤青一行人准备上路了,刚离开村子走了没多久,就听到身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唐子英骑着一匹黑马赶了上来。 “少卿,你要进镇子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啊?也太不把我放眼里了吧,都过了这么久我还以为我们早成兄弟了呢。”唐子英痞痞的笑道。 愤青心里翻了个白眼,这牛皮糖又来了:“瞧您说的,您是贵人,我们这种小贫民百姓哪敢高攀。” 唐子英哈哈大笑了两声,凑近愤青,小声咕哝:“兄弟,别跟娘们似的这么小心眼,事情都过去多久了,原谅哥哥吧,你看,哥哥一听说你要进镇子就马上来给你送行了。” 说着唐子英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左轮小手枪,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一脸严肃地说:“这个你拿好,会用吗?” 聂异之突然凉凉的开口:“我会把人平安带回来的,唐连长尽管放心就是了。” “呵呵,是吗?那您可要说到做到啊,现在的镇子上大概都是鬼子,为了你们一个破电报机损失一个营长没什么,要是让我们家少卿受了伤就得不偿失了。” 第九章 将近中午的时候愤青一行人终于到了镇子上,唐子英预料的没错,镇子里到处是鬼子的军队,县府也充当了鬼子的临时集结地。愤青带着草帽,穿了一身灰色的长袍,还提着一只竹箱子,一眼望去就像个洋学生,他其实经常到镇子上买卖医药,所以熟门熟路的来到一家大药房。 “王医生,我来了。” 药房正厅里坐着一个年迈的老医生,他一看到愤青,马上站起来:“小李啊,好久不见,你怎么这么久没来了?” “呵呵,也没多久,我们村子里的张老头家办喜事,托我来镇子上卖点东西,所以顺便来你这里拿点药。” “哎呀,小李呀,自从咱们这里被鬼子抢占后,这日子根本没法过了,他们老早就把我这店里的药材全都搬走了,我这里只剩下了一个门面,老百姓到我这儿来看病,只能拿个药方到鬼子专门指定的地方买药,我这里是什么都没了。”王医生的表情很无奈,也很悲伤,只是愣愣的看着空空的药架子。 “我看到外面四处是日本鬼子,他们整天都这样到处巡街吗?” “他们整天在镇子上乱抓人,说什么抓奸细,小李你要是没什么大事的话就赶紧回家去吧,这里不太平,旅馆也好,饭馆也好,天天搜人,一个不小心就被抓了,你说都说不清楚。” 愤青他们离开了药店,然后到各处的店铺寻找电瓶,眼看天就要黑了仍然一无所获,一个国军军官小声询问聂异之:“照日本鬼子这种严密的搜查方式,到了晚上我们就得露馅,您看……?” 聂异之紧皱着眉头说:“不管怎么样,我们必须要弄到电瓶。”说着他转向愤青,口气似乎有些无奈的说:“李医生,抱歉了,天黑之前如果找不到电瓶我们就要冒风险留下,如果你……不方便……可以先离开。” 愤青挑了挑眉,心想:我是想早点回去呀,谁愿意搭上命去冒这种风险啊,可是如果我就这么回去,全村的老百姓得怎么看我啊,我还要不要做人了。 “你把李大夫送回村子,务必要保证他的安全,剩下的交给我们把。”聂异之见愤青不回答,就没有理会愤青的意愿,直接跟他的一个手下下了命令。 “等一下,等一下,谁说我要回去了,你这个人也太军僚主意了,都不管别人的想法吗?”愤青嚷嚷道。 聂异之似乎是哼了一声,冷冷地瞪着愤青不说话,直到愤青被他那双制冷效果堪比海尔冰柜的眼睛冻得直哆嗦,这位大人才终于又开口:“留下来很危险,你真的愿意为我们冒生命危险吗?你最初的时候不是反对我们进村子的吗?” 愤青恨得牙痒痒,反动派都是小心眼!正想张开嘴骂几句,突然听到一阵骚动。 “老爷你到我这里来,我便宜,来呀,来呀。” 一个穿着老旧的大红旗袍的女人站在一家高级窑子门口抢客人,这个女人三十来岁,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她两手把着一个胖子,满脸媚态的□着:“她们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我比她们便宜不说,还保证让您更舒服,更爽快。” 窑子里的龟奴啐了一口,走过去大骂:“你这个不要脸的死婊子竟敢到老子这里拉生意,你是活得不耐烦了,给我滚,不然老子抽死你!” 女人看到那龟奴抬手要打她,赶紧闪开身子,连滚带爬的跑开,边跑边叫:“到我这里来啊,我便宜。” 其实妓院也分三六九等,下等的妓院就是以前愤青曾被卖进去的那种,专门给下等男人痛快的地方,这种地方最脏也最可怜,不管是里面的妓女还是嫖娼的嫖客,妓女们就好像是公共厕所,一天到晚人来人往,不下数回;嫖客们大都穷的娶不上媳妇,所以不管不顾,没几次就惹上了病,才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子抵着墙都尿不出尿来,疼的在地上打滚。高级一点妓院就属于眼前这种,有高楼有门房,专门给有点闲钱的爷们们消遣的地方,但其实跟下等窑子也没什么两样;再一种就是自己在外面单干的,往自己家里挂上个红灯笼,在家里面卖肉,年轻貌美的时候还会有几个固定的客源,人老珠黄了不想饿死就得另想法,她们有的时候就会到这些妓院门口给自己拉客,不过多半卖力不讨好。 愤青也不过是停下来看个热闹,谁知道聂异之竟然跟他的手下使了个眼色,那个手下会意,走过去叫住那个穿红色旗袍的女人,笑嘻嘻的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那个女人马上眉开眼笑,走过来招呼:“这边来,这边来,我家里干净着呢。” 愤青一个踉跄差点栽倒,这群兵该不会是因为太久没碰女人,所以来了镇子上好好开开荤吧,可是品味也太差了,这种货色也敢上,真是佩服他们的勇气。 或许这四个人中就属愤青长的最玉树临风,所以最吸引女人,也或许是这位窑姐本身比较中意青涩的少年,套用一句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喜欢蹂躏可爱正太的怪阿姨。在大街上就开始对愤青拉拉扯扯,外人一看,正是一个外表清秀漂亮的少年正在被一个年龄大的堪比他妈的老女人非礼,少年脸蛋红扑扑的,急得满头大汗,使劲扑腾着想从老女人怀里挣扎出来,老女人揽着少年的背,一口一句:“瞧你害羞的,还是个雏吧,呵呵呵。”跟在他们身后的三个男人里,其中两个捂着嘴偷笑,脸上的表情很是抽搐,剩下一个他们之中最出挑的男人,虽然冷着一张脸,但仔细一看却能发现他嘴角微微翘起的弧度。 那女人领着愤青一行人进了一家大杂院,傍晚的时候小院里人很多,看到那女人领着几个男人回来,都斜着眼看她,脸上的表情都高傲的很,伸直了脖子大声骂骂咧咧,‘天生不要脸的下贱女人又领男人来了,还领回来好几个……’。女人的脸上露出一丝赧色,不理会这些恶意的笑声,骂声,把愤青他们领进了屋子,关了门,就开始脱衣服,老旧的红色旗袍下,是瘦的皮包骨头的身子,一双奶干瘪的耷拉着,蜡黄的皮肤上斑斑点点很多伤痕。 “几位爷,你们谁先来……” 话还没说完,站在他身边的军官就一个手刀把女人打昏了,另一个人帮忙把女人捆了,临了还把一块布堵在女人嘴里。 愤青后来一想也就明白了,这三个人是想找个藏身的地方,如果住到旅店或者普通的民房,作为陌生人的他们就会有一定危险,说不定会被举报,但是住在这种流萤家里就安全得多了,因为妓女往家里带陌生人在正常不过了。 聂异之放低声音对三个人说:“我们寻找的方向大概错了,普通的商店里怎么会有电瓶这种东西卖呢,为今之计,除了直接拆掉汽车或卡车上的电瓶没别的办法。”然后他转向愤青:“等天黑透了我跟他们两个出去找电瓶,你安心藏在这里,我们一定会回来带你一起回村子。” “那你们一定要小心,千万要避开鬼子。”愤青担忧的说,只不过后面没说出来的话是:要是你们落网了,千万别把我供出去。 聂异之看着少年亮晶晶的眼睛和满脸不安的神色,心中忽然某个地方像被烧起了一把火,暖暖的,痒痒的……不知道有多少年了,他心中的柔软早被战争的血猩覆盖,冰冷坚硬的像块石头,而此时此刻他却忽然想把这个小小的少年抱在怀里,然后告诉他,安慰他‘没关系,别害怕,有我在你一定会安全’,聂异之为自己忽然冒出的想法感到好笑,他敛了敛神态,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转过身去跟他的部下继续交代命令。 第十章 黑暗中,愤青看着那个被绑住的女人,心里生出一点奇怪的滋味,或许是一点奇怪的感情,渺茫而又亲切,门外的一点光照到女人的脸上,女人已经醒了,睁着惊慌的眼睛悉悉索索的挣扎,愤青忽然就想到了自己觉得她亲切的原因了,曾经也有个女人像这样被绑在一张椅子上,愤青拿小刀费力的帮她割开绳子…… 已经有很久不曾想起过她了,那个时候愤青还太过年轻,面对背叛了自己的人,心里就好像吃了炮仗一样难受,不管曾经她是不是对自己好过,不管她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总觉得这个女人丑陋的令人恶心,那份丑陋甚至把她身上的一切美好都覆盖了,所以愤青不管不顾的从那个女人身边逃离了。七年过去了,愤青也想把那个女人连同和她的过往全都忘掉,可是她老在心里盘绕,就好像在愤青心里生了根似的,一种说不出来的扰乱。后来愤青想明白了,人都是有感情的动物,在一起久了就会生出感情,这种感情太温暖让人舍不得放开手,就好像买了一堆破铜烂铁,破烂之中也会有一二发光的小物件,使人不忍得拒绝。 几乎是本能的,愤青走过去扯下了塞在女人嘴里的布,女人似乎是吓的紧了,呜呜的叫着:“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你不要害怕,我们一会儿就把你放了。”愤青安慰的笑了笑。“你一个人住在这儿吗?还有没有亲人?” 女人一脸愣愣的表情,似乎失神了,良久女人开口:“有,有一个男人。” “他在哪儿?”愤青想了想问。“他知道你现在的情况吗?” “呵呵。”女人笑了两声,笑的很欢快,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她这么好笑,女人没有回答愤青的问题,反而问愤青:“你今年多大了?” “十五。”愤青回答。 “十五……”女人重复了一声,然后叹了口气,眼神呆滞的看着愤青,好像透过愤青看什么人。“以前我也有过一个儿子,如果没死的话今年也十五了。” 女人好像完全进入了她自己的世界里,絮絮叨叨的说着儿子的一些往事,说他很懂事,那么小就会烙小面饼,还会到处捡没烧完的煤渣…… “那个冬天好冷啊,他饿得哭都哭不出来了,他爹光知道喝酒,喝醉了跟我说,‘你是个当娘的,看儿子哭成这样也不知道心疼,你别光指着我挣钱养活你们呀,我去给人家当牛做马也得先吃饱不是,我空着肚子能干吗?你得替我想想,反正你在家里坐吃等死,闲着也是闲着,不卖等什么?’,那个时候娃他说:‘娘,我饿。’。”说着女人流泪了,浑浊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扑了粉的脸上留下一道道痕迹,跟刻在了脸上似的。 愤青心里一阵感慨,‘娘’,这声叫得好啊,这声‘娘’让娘变成了快肉,不光给孩子吃还要给男人吃。 “那后来呢?”愤青问。 女人面无表情的坐着,浑身透着凄凉,半响她说:“那孩子被他爹打死了,那天他穿着我给他做的新衣裳,我回来的时候,他满头是血的倒在地上,我去问邻人,他们说听到他爹在屋里发酒疯打他。” 愤青什么话也没再说,两个人在黑暗中沉默,各想各的心事,直到门闩‘嘎啦’一声响,三个身影挤进屋子,都喘着粗气。 “弄到手了,我们赶紧离开。”聂异之的声音在这样的夜里让人不由的心里一暖,好像凭空中有了依靠。 愤青跑到聂异之身边,紧紧跟着他出了门,跑了好一会儿才想起:“那两个人呢?怎么没跟上?” “……”聂异之停顿了一下,说:“他们怕人多引起注意,跟我们分开走,在来的路上汇合。” “哦。”愤青没多想。“那我们也别耽搁,快走。” 朝阳的一点儿光,已经透过云层,照亮了全城,蓝蓝的天上有点朝霞,那红白相间的颜色让人的眼睛都刺痛了。 大杂院里的人聚集在女人的屋里,伸长了脖子,叽叽喳喳胡乱议论着。 “死了也好,她这种娼妇住在我们院里也是给我们摸黑。” “下贱的婊子,活该作死。” 女人躺在床上,脑袋上盖着个雪白的枕头,她是被人隔着枕头用枪打死的,所以昨天晚上没人听到枪声。 这时候,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被人架着进来,旁人拍打男人企图叫醒他:“你老婆死了,你倒是醒醒呀,别睡了。”男人咕哝了几句,张开充满血丝的眼睛四处转了转,木木呆呆的脸没有什么表情,这个男人似乎什么都没听到,他的感官全消失了,他是活着的,可是又像死了,他再次闭上眼睛呼呼睡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来,也许他根本不会醒来。 …… 愤青回来的时候受到了热烈的欢迎,一大群人在村口迎接了他们,猎户张二宝拍着愤青的肩膀,笑的满脸自豪:“兄弟,你真行,你这也算干了大事了,我真羡慕你,嘿嘿,我就知道李大夫也是条好汉,有机会我也要跟兄弟你一样干件大事。” 愤青感慨,这个年代的人们真的好纯真,你说你思想这么先进干什么呀?让我一个长在红旗下,活在新世纪的大好青年都自愧不如,不过佩服归佩服,老子从本质上不愿意有你们如此高尚的觉悟。 唐子英站在人群里直直的看着愤青,刚毅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这几天,唐子英一直很焦躁,训练的时候,吃饭的时候,睡觉的时候,他想少年现在在干什么呢,事情办妥了没有,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早知道就应该阻止他去,这种牵肠挂肚的感觉很不正常,某天唐子英猛然发现自己竟然一整天都在担心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少年时,他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心想是时候娶个老婆了,看到漂亮的孩子就对人家生出这种龌龊的想法真是猪狗都不如。可是今天看到日思夜想的人了,眼前的少年额头上微微有点汗,脸色也显得有些潮红,眼睛灵活的闪动着,非常鲜活,整个人就像刚刚采摘下来的水果,带着一种小姑娘羞涩般的感觉,让人移不开眼睛。突然少年发现了自己,然后直直的向自己的方向走过来,唐子英心脏突突突跳的非常厉害,全身麻酥酥的,让他有种想立刻转身逃跑的冲动,然而他心里又有种隐隐的期待。 “唐长官,这个还给那你,还有谢谢。”愤青从怀里掏出一只‘derene’德国手枪,手枪泛着黑亮的光泽,正是那天唐子英交给愤青的那把。 唐子英微微一笑,说:“这个送给你了。” 愤青对唐子英这种略带邪恶和不良的笑容很感冒,他甚至哆嗦了一下,说:“这个我不要,还是你留着打坏人用吧。”说着硬把手枪赛回了唐子英怀里。 唐子英看着别扭的少年露出苦笑,电报机修好了,与军区取得联系后或许就要辗转战场,这一辈子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相见,连个想念也不留下吗。 找到的电瓶勉强可以用,聂异之命人往军区总部发送消息,两天后终于收到回复,他们命令聂异之北上往第七军区转移,这是个好消息,说明鬼子的火力已经离开了他们现在的位置,他们可以安全脱身了。 军队要离开村子的消息把整个村子弄得鸡飞狗跳,军队开拔就是转眼的事,收到消息的傍晚军队开始整装出发。 老族长从村子里收了20担粮食送给他们,家家户户都又送吃的又送穿的,许多年轻的战士都红了眼圈,仿佛要再次离别家乡。张老头和张小弟互相搀扶着跟聂异之道别,张小弟哭得泪水连连,一张小脸都皱了;张小霞抱着一大包药草跟受伤还未痊愈的战士唠叨,说着说着哭着先跑开了;张二宝最舍不得他们,所以直接带上行囊参军去了;送行的人中谁都不缺,惟独缺了愤青,愤青这时候在家里安安稳稳的吃晚饭,不是愤青心冷,而是愤青要养好精神,明天的时候,愤青也要离开这个小村子了,时间太过匆匆,愤青没来得及跟任何人告别,不过他心里看得很开,有缘自会相见嘛。 那天晚上整个村子几十户人家,老老少少两三百人一起聚集在村口为战士们送行,老乡们眼巴巴的看着一队队战士向他们敬礼,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去,越走越远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大山深处。 第十一章 愤青坐在前往徐州的火车上,看着车窗外飞过的景色心里有些难过,一直以来愤青对当时没把大娘一起带走这件事悔恨万分,那天晚上遇到了那个跟她们经历相仿的窑姐后,愤青就打算回去,这次不管冒多大风险,他要把大娘一起带走,虽然他知道可能会一去不复返。 去年八月份的时候,北平被日本鬼子占领了,那位大娘也不知道有没有躲过战火活下来,正胡思乱想的当头,听到了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火车急刹车,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那是炮弹爆炸的声音。 爆炸过后,紧接着是密集的枪声。 “前方有战役,火车不能再前行了。”列车员这样通知。 车上顿时炸开了锅,人流蜂拥着要往车外跑,突然听到‘砰砰’两声响亮的枪响,老百姓都吓得都停住了,没人敢再动,紧接着一个年轻的国军尉官走上了车厢,军官一脸肃杀,让人不由得心生畏惧,他说:“所有的人都听着,国难当头,现在车上所有年满13岁到60岁的男人已经被征役,马上给我自觉站出去排好队。” 一个中年男子战战兢兢的问:“长官,我们要去打仗吗?我只是个教书先生,不会打仗啊。” 那个长官冷静的回答:“前方战事吃紧,你们身为国民,在国家危难之际挺身而出是你们应进尽的义务,我也不希望拿枪指着你们,但是不要逼我,要么死,要么站出来。” 愤青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坐个火车居然也能碰到军队强行征兵,他从一开始就逃到了南方,所以从未见识过真正的战争,如今却赶鸭子上架被人拖出去上战场了。火车上大部分人都跟愤青一样,他们大都看上去文弱老实,部分人甚至拖儿带女,打仗这样血腥的事情怎么回会适合他们呢? 人群中顿时充满了离别的哭声,一个母亲护住他的小儿子哭道:“求求你们不要把他带走,我的孩子还这么小,他根本不到13岁。” 那个长官走过去,冷冷地说:“夫人,您的孩子看上去已经足够大了,这是战争,我们也别无选择。” 愤青被推推搡搡的下了火车,然后又被驱赶上军车,车下孤儿寡母的哭声撕心裂肺,愤青的心里燃起了火焰,这种气愤简直可以把他整个人烧起来,可是愤青无能为力,他只能木呆呆的看着这一切,直到军车开走了,冷静下来的愤青才忽然想到,哎呀,我怎么忘了!我不是男人啊! 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出人意料,国民政府用了三天时间在徐州附近召集了三万人马,临时组成了一只部队,他的编号是江西第九支部,这支部队里大都是没有经过军事训练的普通老百姓组成,只是充充门面,没什么战斗力,基本上都是在穿上军装的同时学会了怎么放枪。 愤青所在的那个营的营长是个长相尖嘴猴腮的瘦子,他把众人聚集起来,笑呵呵的问大家:“你们当中谁识字啊?” 人群里零零散散的站出几个人来,愤青也作为知识分子站了出来,然后瘦连长的下一句话就把愤青打落了地狱,“你们以后就是各个队的连长跟排长,现在我来分配一下。” 据说排长,连长这种下级军官的消耗力度最严重,愤青不禁有些害怕。 最后愤青竟然当上了一个连的连长,因为他说自己上的是西式学堂,现在愤青的军衔都赶上唐子英了。 第二天,他们上了战场,愤青好歹是军士学校毕业的,最起码的隐蔽,行军都学过,他边慢慢前进,边隐藏自己不被枪打到,而其他人就没这么幸运了,毕竟是第一次上战场,很多人马上就吓得想逃跑,他们没死在敌人的枪口下,反而死在了自己人督军的枪下。 愤青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个战士仰面倒下,空气中一片血雾,子弹从愤青身边嗖嗖擦过,他的脸一片惨白,在人生中第一次的战争里,愤青心里除了活下去这个想法外其余一片空白。战争持续了很久很久,国军的死亡率比起日本人要多太多了,愤青的连里死了一大半人,天色将黑时,为了防止看不清战况误伤本军,枪声停了下来,准备等天亮时再次开战。 愤青把他们连剩下的人聚集到一起,这些人满脸满身都是鲜血,这就是战争啊,多么可怕的现实,愤青清点了一下人数,沉吟了一下后说:“我不想死,我从没想过死在这里,可是眼看我们就要顶不住了,明天早上鬼子会发起下一波冲锋,到时候这里就会是我们的墓地。” 听了这话后众人陷入了沉默,其中一个大男人甚至颤抖着哭了出来:“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愤青点了点头,“我知道,所以我现在有个想法,这个想法很冒险,能行的话我们全都能活下来,所以我现在想问问你们,敢跟我行动吗?” 几个男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说:“有什么法子你就说吧,如果早晚都要死,好歹我们也争取了一下。” 愤青曾经学过战略规划的学科,中国自古有云:“天时,地利,人和”乃战胜的三大要素,愤青认为地利的重要性乃是突发战争时最需注意的要素,所以不管是地势和地质他都曾有过深入的研究,这次战役,鬼子占据高地,高筑环卫工程,利用有力的地形重创******军,然而所有的人都没有注意到,鬼子所在的高地有个重大的致命弱点,那就是土质疏松极易造成塌方,而且高低地势较陡,突发事件发生时逃命极其不便。 为了防止私自的行动受到制约,愤青没有通知其他任何连队,只是秘密令众人收集了大量的手榴弹,在将近深夜2:00人的生理时钟最最疲劳的那刻,愤青率领部下悄悄前进,距离敌部30米时,集中全部手榴弹在两分钟内全部扔向敌军,也许是关系的生死存亡,所以人的潜能被无限爆发出来,队上的人卯足了劲仍手榴弹,马上就炸的他们满地开花,然后趁敌军骚乱之时近距离机枪突击,招数十分奏效,高低塌陷了一半,许多鬼子直接陷进地里遭到活埋,勉强逃出来的人又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留在山下的国军发现山上的异动,等他们赶到时,战役已接近尾声,鬼子的坚强阵地竟被不到一个连的军力歼灭了,所有的人都被眼前的一切震惊了,甚至连帮忙扫尾都想不起来了。 天亮的时候,部队开始整理战场,这次战斗死亡人数很大,简直可以用血流成河来形容,愤青亲眼看到那么多刚刚还活生生的人,转眼就变成了尸体,虽然这次愤青侥幸活了下来,那么下一次呢?下一次横躺在这里的人会不会就是自己呢?不能继续留在这里,要马上逃跑,愤青考虑这次战斗胜利了,大家心里都会放松警惕,等回到营地就找个机会独自逃跑。 可是事情远远没有愤青所想的那么简单,一个没有经过正规训练的连队,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歼灭了他们一整个白天都不曾攻占下的高地,这简直是闻所未闻。当夜这件事情就上报了军区总部,军区下达命令要亲自见见那个连队的连长,所以当愤青以为自己出逃有望,正暗暗窃喜的时候,一个炸弹扔到他头上,把愤青炸的外焦里嫩。 第十二章 第二天,愤青被一辆军用吉普车送到了第78师驻军司令部,愤青作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要去拜见一位掌握几万人生死大权的师长,心里难免有些惴惴,要知道这个年代的将军随便挑出个来都是寻常人难以企及的大人物,要经过多少年战火的洗礼,积累足够的军功才能爬到现在这个位置。 经过了重重防卫线后,愤青见到了这位师长,他身材中等,体格健壮孔武有力,满脸胡渣,目光深邃,看上去很严厉,被他一瞪,愤青险些脚软。 愤青挺直了身板,并拢脚跟,‘唰’的一下敬了个礼:“报告将军,78师江西第九支部三营一连连长李少卿报道。” 李阳宗,34岁,第78师中将师长,军区战役总指挥官,是近年来******军中年轻有为的将领之一,担任******军主力部队先遣部队的总指挥官中,年龄在40岁以下的,他还是唯一一个。听说了愤青他们取胜的那场战役后,他就立刻下令要见见当时的指挥者,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来了个如此年轻的孩子,以至于他第一眼见到愤青时露出了十分错愕的表情,过了好一会儿,军长终于说话了,问:“李少卿?你今年多大了?” 愤青心里奇怪,他打听我多大干什么,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报告将军,属下年满15岁。” “十五岁,不过是半个娃娃啊。”军长沉吟。 下一刻,他猛地变了语气:“你好大的胆子啊!不顾命令趁夜私自突袭,你知道违抗军令的后果吗!” 愤青迎着军长冷冷的目光就差跌坐在地上了,真不愧是统领千军万马的人物,一句话一个眼神都不是愤青这种小人物扛得住的,立马就被吓得实话实说了,愤青战战兢兢的解释说:“报告军长,我当时只想活下来而已,如果不那么做的话,第二天我和我的弟兄们就都要去见阎王了,所,所以……” 军长看到眼前的这个孩子吓的脸都白了,这才稍稍收起了严肃的脸孔,但语气依然强硬:“这次你们侥幸胜利,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们失败了,鬼子连夜歼灭当时的守军,我们的防线就会被突破,你负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报告将军,我当时是有把握的,虽然鬼子们占据了有利的地势,可是他们没有考虑到地质的因素,我仔细研究了当地的地质才做出了决定,胜算是有的……” 军长的眼里不由得多了些玩味,他问:“你上过西式的学堂?” “学过一些乱七八糟的书,算是吧。” “你刚刚说的地质什么的?” “就是地理因素影响与战况的关系结合战争需要作出一定的决策,我对地理地质学感兴趣,学过这方面的东西。”愤青紧接着又说:“所以请将军相信我,我当时是有胜算才行动的,如果将军还不相信我的话,我可以立刻给您做一份详细的土制学报告,我绝对绝对没有骗人,凡是认识我的都说我是老实人不会撒谎。我,我只是从火车上被征役的普通人,从军了没几天,做错了事情也情有可原。而且我,我家里还有一位老娘等着我养,我,我……将军真的要处置我吗?”愤青前言不搭后语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拼命酝酿的泪花眼看要流出来了,只怕下一刻他会扑过去抱住将军的大腿痛哭流涕。 军长好笑的看着这个孩子摇了摇头,跟赶苍蝇似的摆摆手:“你这是什么德行,好了,好了,你出去吧。” “将军你不处置我了吗?”愤青没想到这么轻易就把自己给放了。 军长笑了笑,然后严肃地说:“立正!” “敬礼。”愤青好歹上过军校,听到这话条件反射摆好军姿敬礼。 “不错呀,当兵虽然没几天却很有军人的架势。”然后军长严肃地说:“年轻人,‘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你是读书人,这两句诗的意思我想不用解释给你听了,既然已经从军了,就要拿出军人的气魄,再做出今天这样哭哭啼啼的事情,老子饶不了你,知道了吗?李少卿!” “是!” …… 愤青所在的这个连里的兵无论战死与否,都一律授予了二等勋章一枚,这支临时组成的杂牌军倒是让人不敢小觑,作为这次战役的功臣,愤青同志可谓踩了狗屎运,平步青云了,他瞪大了牛眼也不敢相信发生在眼前的事情。 “立正!” “敬礼!” 整个屋子里的大小军官齐刷刷立正然后向愤青敬礼,愤青嘴角抽搐着接过任命的调令,然后也把手举起来敬了个软绵绵的军礼。 当营长???!我操! 没错,愤青升官了,手下七、八百人呢,换句话说,这几百人的生杀大权都握在了愤青手里,愤青做梦也没想到当了这么大的官,简直像中了大奖,一夜之间成了暴发户,原本还在为逃跑积极谋划,转眼间愤青已经认真的考虑是不是今后干脆留在这里养老,当了营长就不需要像冲锋战士似的上场厮杀了,下个命令就行,自然有大把的人为你一句话浴血奋战豁出命去。 新的手下给愤青送来了军装,官大了果然不一样,连新送来的军装都是量身定做的,上好的毛料,规整的做工,还有崭新的皮带、皮靴,愤青欣喜的穿上,美美的在穿衣镜前照了照。 嘿嘿,老子真是年轻有为,又帅又有前途,愤青险些被眼前的浮华迷住了眼,直到他看到了自己的部队,愤青的手下共有三个连,每个连里又有三个排,装备一般,部队中大半的士兵都没经过正式训练,都是些临时征役的民兵。愤青总算晓得了,自己这个外行营长果然没那么好运,手下又是一帮上了战场也无多大用处的杂牌兵,但是地位越高,相对就要承担更多的责任,自己这条小命还是挂在刀尖上,一个不小心就没了。 所谓的征役部队不过是国军的弃子,一次战役下来,这种部队基本会被全灭,所以这种部队的军衔不需要战功积累,叫你当你就是,不叫你当你就不是。愤青的经历实在太过传奇,他本来只是个临时征役部队中的临时连长,没有经验,没有气魄,年龄又小,只是因为一次战役立下很大军功,根据战果是必须要提升的,上头的人不好不褒奖,最重要的是军区司令似乎对他评价不错,跟下面的人做了暗示,没有办法这才升他为营长,可是这样草率的作为势必会引起不满。 愤青第一次跟他的杂牌军见面就受到了不小的刺激,有个资历深厚的连长不服他,邪声邪气的说:“老子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还想管老子,回家喝奶去吧。” 愤青毕竟没见识过大场面,面对这样的情况慌了手脚,脸一阵红一阵白,心想,又不是老子想当这个官的,是上头的人下了命令,你不服气可以上报啊,跟我为难算什么。 这时候,那个不服气的尉官忽然被人一脚踢了跪在了地上,黑洞洞的枪口正指着他的脑门,一个很冷静的声音说:“向长官道歉。” 愤青一愣,发现看到熟人了,这个家伙不是那天在火车上征役民兵的尉官吗? “袁贺,你服这样的决定吗!我们拼了命去打鬼子,到头来让这么个什么战功都没立的毛孩子骑在我们头上拉屎吗!” “我再说一句,向长官道歉。” “你!” “安静一下!”愤青一笑说:“你说我没有立任何战功?那好我问你,你当兵以来杀过多少鬼子?” 尉官‘哼’了一声,有些得意的说:“老子打死过上百个鬼子,怎么?” “哦,那你知道老子我杀了多少鬼子吗?”愤青也不谦虚,比那个尉官还得意的说:“光那一次战役,我就歼灭了他们一个营,而且靠的是不到一个连的征役兵,如果这样我还不配当营长,那谁配?你配吗?” 那个尉官气哼哼的不说话,半响他说:“我虽然不配,但是袁贺立的军功比你多了去了,他比你更应该当我们营长!” 第十三章 那个尉官气哼哼的不说话,半响他说:“我虽然不配,但是袁贺立的军功比你多了去了,他比你更应该当我们营长!” 愤青看了眼那个一语不发冷冰冰的袁贺,笑了笑说:“你倒为他抱不平,可他现在还拿枪指着你呢。” “干!”尉官骂了一声,大声回答说:“一码归一码,老子就是不服你!” 愤青沉默了一下,说:“放开他。” 袁贺听到命令后,面无表情的收回枪,退后一步站回队列里,简直像块没有感情的木头。 那个尉官站了起来,满脸嫉恨的瞅着愤青,愤青挺直了身板站到男人面前,虽然他的身高才刚到男人的胸膛:“你说的很对,我就是个毛孩子,你不服我也情有可原,可我要说的是长官并不是你立的军功多就能当上的,没有军事才能也是白搭。” “我没有军事才能,你一个毛孩子就有了吗?”尉官叫嚷道。 “有没有你马上就知道了。” 几百名战士都静静地看着愤青从他怀里掏出了一张图纸,图纸上画着乱七八糟的线,没人清楚那是什么东西。只见少年指着图纸上的一点说:“大家都知道这里就是我们和二营现在驻扎的地方,我刚才分析了一下这边的地形和地貌,结合最近鬼子的动向,我得出一个结论,不是明天就是后天,这里一定会被鬼子偷袭。” 众人惊呼,皆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 “你凭什么这么说?”尉官问。 “我不是危言耸听,我只是想跟你打个赌,如果我说错了我就自动离职,怎么样?” 尉官看了愤青半天,然后问:“那你的要求呢?” 愤青笑着说:“到时候我希望你们都能站到我的身边来。” 尉官想了一会,最后大喝一声:“好!老子我刘家宝就跟你打这个赌!” 愤青又说:“现场的各位都是人证,可是大家要对这件事情保密,男子汉大丈夫,在别人背后不要搞小动作。” “你的意思是说老子会在背后给你使绊子!”刘家宝怒了,攥着拳头说。 “我不止说你,我说全部人。” 第二天下午愤青接到了他们团长的电话,要他解释为什么要当众说鬼子要偷袭驻扎地,是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还是随口乱说的?愤青笑呵呵的报告说:“这件事情是谁在胡说,我只是跟我的部下们说要进行一次鬼子突袭的演习而已,怎么传到您的耳朵里就成了鬼子会发动突袭呢?” 团长愣了半天:“这是你们营里传出来的,说你跟一个尉官打赌。” “他们这是诬陷,我从没做过这种蠢事,不信您查。” “最好没有,不然被我查出来,你就是谎报军情!” 愤青撂下电话,脸上露出一丝紧张,然后他向自己的属下们下达了命令:“马上拔营。” 二营的驻军地离这里有三十里左右,愤青率领他的人马在二营驻地附近的一片小树林里隐蔽,没错,就是隐蔽,准备突袭。 几个小时过去了,林子里依然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异象,战士们开始骚动,有的人甚至开始抱怨:“一个小毛孩子的话也能当真,就为了这个让我们窝在这动都不能动,连晚饭都吃不好,我看我们也不要再浪费时间了,赶紧回营地吧。” 正当这时,‘轰隆’一声炮响打破了寂静的夜空,二营的方向不一会儿就传来了枪炮声,听上去战斗非常激烈。 刘家宝看着火光冲天的方向喃喃道:“鬼子真的打来了!” “报告营长,我们是不是前去支援?”袁贺没有犹豫,直接问愤青。 愤青心里‘切’了一声,前去支援个屁,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现在前面危险的很,我就是为了躲开跟鬼子的正面交锋才带着你们躲在这里,现在过去不是上赶着送死吗。 “再等一会儿。” “可是光凭二营是顶不住的。”袁贺皱起了眉头。 “就算我们现在过去也一样顶不住,你想白白送死吗?” “可是!” 愤青一挥手打断了袁贺的话:“不要再说了!鬼子的确发动了突袭,按照赌约你们要站到我的身边,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所以都乖乖的等着,时间到了我自然会下命令。”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远处传来的战火声打在每个战士的心房上,死亡的呐喊就像来自地狱的钟声。 二营终于顶不住了,鬼子们发出了冲锋的号响。 “兄弟们,终于该我们出发了。”愤青掏出手枪第一个冲了出去。 让二营的人当诱饵拖住鬼子,等鬼子杀进了营地,他们再从外围包围鬼子,在鬼子身后杀他们个措手不及。这是极为卑鄙的一招,作为诱饵的二营说不定会全军覆灭,可是愤青也没有办法,他没有对外界承认鬼子来偷袭的推测,一旦他把自己的推测说了出去,那么留下来当诱饵的恐怕就是他们了。 偷袭很成功,鬼子们杀入营地的时候以为胜利马上就属于他们了,杀红了眼睛般顾前不顾后的猛冲,直到子弹打到了他们背上,他们才知道自己被反包围了,前后夹攻,反击不能的情况下,这伙日军只得仓皇逃脱,一堆大型武器装备因为无法携带被留在了战场上。 …… 军长李阳宗专门来到了78师305团第二营的驻军地,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让一个师长亲自前来。 愤青进了屋子才发现全是团职的军官,师长坐在最里面,跟愤青预料的一样,师长的脸很黑很黑,师长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各个军官都埋头抽烟,屋子弥漫着一片强人的烟味,没有一个人说话。 完了!愤青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看到这群人漆黑的脸,难道师长是特地过来枪毙我的。愤青忽然觉得很悲哀,他甚至想大哭一场,自己莫名的来到了这个世界,经历过重重的困难,今天小命却要交代,怎么不让人难过。 “李少卿,有人举报你知情不报,你认罪吗?”师长不愧是师长,直接了当的问了出来,连一点心理准备都不给愤青。 在师长鹰一样犀利的目光下,愤青强打起精神:“报告师长,我没有,我跟我的部下恰巧在演习的时候发现鬼子突袭,只是凑巧而已,并没有事先知道。” “你撒谎!”一个声音叫嚣道:“你的部队有人举报,说你早知道鬼子来袭,却不让他们透漏风声。”说话的正是那天打电话给愤青的团长。 愤青赶紧脚跟一并,打了个军礼:“我用我的人格担保,我说的都是真话,我可以当面跟我的属下们对峙。” “好,你不见黄河心不死,我把他们叫进来。” “慢着!既然要对峙就把全部的人都叫来对峙,只问几个人怎么成?” “你们都没有上报军情,现在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他们怎么可能会说真话!” “那您怎么知道我们说的一定是假话,说不定是别人诬陷我们。” 愤青和那位团长你来我往,互相攻击,场面混乱,就差大打出手了。 “够了!”李阳宗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出面喝止。“解散!李少卿留下。” 第十四章 李阳宗解散了会议,唯独留下了愤青,他围着愤青转了一圈,一双眼睛上下打量,可就是一语不发,愤青被他看的心里直发毛。 终于李阳宗不咸不淡的开口:“李少卿,又是你,你真是个好样的。” 愤青摸不着师长这是在褒他还是贬他,只好毕恭毕敬的鞠了个躬,小心翼翼回答说:“还请师长指教。” 李阳宗哼了一声说:“你撒这种蹩脚的谎言,还敢大言不惭,一口咬定没撒谎,你不是好样的你是什么!” 愤青满身冷汗,双腿一曲跪了下来,低声下气地说:“将军饶命,属下害怕把推测的结果说出来后,我们营会作为弃子被日本人围剿,毕竟我们营大部分人都是征役兵,在别人眼里不如正规部队重要,舍弃就舍弃了,根本不会有人替我们可惜,属下也不过是个寻常人,寻常人就想活命,所以就擅自行事了。” “你先不要忙着开脱,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推测出鬼子会在那天突袭的?连一直密切注意鬼子动向的我们都不知道的消息,你一个小小的营长,基本足不出户,到底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李阳宗眼光一冷,问。 愤青听了这话,心中一阵紧张:必须要好好的解释,否则会被怀疑成日本的奸细。 “将军,我曾向您说过我上过西式的学堂,我的学历并不只是上过学堂而已,我小的时候曾经在外国读书,别看我年龄小,我读过大学,甚至还继续深造过,后来二战爆发,外国也不见得比国内安全,所以我才一个人逃回中国。” 愤青冷静的编了一堆谎话,先替自己的来历和学识找了个合理的解释,反正他又不能查实自己说的到底是不是真话,然后再说出自己关于这次偷袭的推断。 “我曾专门学过军略,对军事指挥和战略计划有过系统的研究,包括地理地质的内容。我们营所在的那个地点,表面看不是什么要紧的地段,事实上这是鬼子们一条秘密的运输线路,虽然他们小心的掩盖了曾经使用的痕迹,但地貌的变化并不是人为就能掩盖的。我们占据了这里,鬼子就不能保证正常的供给,后来我听说鬼子到附近村庄抢劫的消息后,就确信他们的供给已经到尽头了,如果再不发动攻击,弹尽粮绝的他们只有不战而亡。” 愤青说话的时候一直在偷偷观察李阳宗的表情,直到最后都没发现他的神色有变化,这才稍微安下心来。 “我暂且相信你的话,可是你不向上级汇报的事情造成了你们团二营几乎全军覆灭,这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蒙混过关的。” 愤青忙跪着上前走了两步:“将军救我,我只是想要活命,只要能活下去,我什么都愿意做。” 李阳宗眼睛直直的看着愤青,半响他笑了,哈哈大笑:“你真是个有趣的人,我遇到过多少人,他们总是慷慨激昂的大放厥词,什么一切都是为了国家,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其实是在假正经。你是唯一一个跟我说,自己什么也不要,只要命的。好吧,为了你这份与众不同……” …… 这件事情草草的了结了,因为师长下了命令不追究此事,众人无奈,不能谴责愤青也就罢了,还要在他的军旅上记上一笔大大的功绩,毕竟战绩辉煌,重创日军部队不说,更缴获了大把的武器。 愤青返回营地,众人也知道这次平安无事的度过危险全靠了愤青,于是对愤青都存了分感激,不再因为他年龄小而小瞧他了。 刘家宝特地来找愤青,他满脸通红,支支吾吾了半天只说了一句:“你回来了?” 愤青也不正眼看他,凉凉的说:“怎样?我坐这个营长的位子你服了吗?” 刘家宝抬起头,严肃地说:“服了,我真服了,我,我错了。” 愤青笑了,这家伙虽然是个直性子,但也是个爽快人。 “别跟我来这套!记住你跟我打的赌就行了,今后站在我的那一边!” “是!”刘家宝挺直了身子,向他面前这个小小的少年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鬼子要来偷袭的呀?怎么就跟那个故事里的诸葛亮似的,神机妙算的,我们这一仗打得真漂亮,把鬼子杀了个落花流水,现在我们营在师部里鼎鼎大名,见人都能横着走了,嘿嘿,真他妈牛!”刘家宝自从跟愤青一笑抿恩仇后,就彻底露出了他嗦的本性,你就算不理他,他一个人也能说的兴高采烈。 这边刘家宝说的正起兴,那边等着跟愤青汇报的袁贺已经耐不住性子了,他面无表情的从腰带里拔出枪,一句话也没说就冷静的朝天空中放了一枪,吓的站在他身边的刘家宝一哆嗦,茫然的四下查看,还以为出了什么情况。 袁贺终于插上嘴了,他向愤青敬礼,然后淡淡的说:“报告营长,您让我查的事情已经查到了,这是名单。” 愤青接过袁贺手里那张薄薄的纸,扫了一眼,向刘家宝和袁贺问道:“你们知道吗?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的,大到一场军事战争,小到商家做买卖,失败大都是败在自己人手里的。” 刘家宝的表情很气愤,大骂道:“他奶奶的,老子最恨这种小人了,营长你把他们的名字告诉老子,老子去把他们大卸八块。” 愤青的眼睛里放射出一种奇异的光芒:“处置当然是一定的,带着这样的人渣我可不敢上战场,不过既然要处置,就要做的好一点,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我们这个营里的人可以不优秀,但绝对不能不忠诚。” 两天后,愤青命人把当时向团里通风报信的几个人押上了营地训练场。愤青穿着整整齐齐的军装,带着雪白的手套,手里把玩着一把镀金的手枪,这把手枪是他从一个战死的日本军官那里缴获的,金光闪闪,在国内就算有钱也买不到的高级货。 愤青用这把手枪抵在了一个叛徒的脑袋上说:“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无耻小人?什么叫做下流卑鄙?我告诉你,你们就是现成的例子。” “营长,我们错了,饶了我们吧。”几个士兵被缚着跪在地上,不住的向愤青磕头。 愤青冷笑了一声,转过身对在场的所有士兵说:“你们是一个营,你们身边的弟兄甚至比你们的亲兄弟还要亲,在战场上的时候你可以毫无顾忌的把自己的后背后交给他们,因为他们值得信赖。可是现在在你们面前跪着的这几个人,他们心里只有他们自己,如果你们跟他们一起上了战场,那么他们很有可能会丢下你们这些生死与共的兄弟独自逃跑,你们说你们敢把自己的背后交给他们这种人吗?” “不!”几百个热血青年一起大吼了一声。 “你们看到了,没人能救你们。”愤青嘲笑似的说。 那几个人唯唯诺诺的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求饶,可是他们越这样懦弱卑微,就越让人觉得恶心。 愤青最后无奈的摇了摇头说:“我本来还想你们当中最起码有一个硬气的汉子,没想到统统都这么没种,我不会杀了你们,中国人不打中国人,但是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你们,抽他们每人二十鞭子,然后从我们营里赶出去。” 第十五章 1938年2月,中国国民革命军在以徐州为中心的地区与日军激战,史称徐州会战。国军在台儿庄附近取得大捷,以毙伤日军一万多人的战果成为中华民国抗战以来最大的胜利,日军精锐第10师团遭到毁灭性打击,精锐第5师团遭到重创。但是南北两线日军源源不断增兵,这次胜利没有扭转徐州战场的局势。 愤青当时选择留在这支部队还有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这支部队所在的地区远离当时的主战场,没有直接与日军主力发生碰撞,日军占领徐州以后,愤青也接到上级的指令,带领他的部队安全撤离进驻武汉。 几个月以来风餐露宿,终于有机会再住进房子里,愤青觉得心满意足,可是屁股还没做热,麻烦又来了。 有军队,就要有钱养活,国家就算再有钱也经不住这么多张嘴吃饭啊,缺饷缺物资,不想被饿死的士兵就在上级的纵容下狼一样扑向民间,本着各种‘正义’的借口,部队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做,变相的‘三光’政策,比日本鬼子好不到哪儿去,能拿走的都拿走,不能拿走的都毁掉。兵匪的抢劫必顺带**,聚众酗酒,大醉后狼嚎一样高歌,满街乱窜,见男人就打,就妇女就辱,人们畏他们如瘟神。 其他的部队都是这样,愤青的部队也好不到哪儿去,愤青一日亲眼看到自己的几个属下进入民宅抢劫,愤青当场处置了那几名属下,并下令说再有这种事情发生格杀勿论,可问题是不去抢,他们吃什么呀?愤青犯了难,想来想去都没有好办法,手下的兵没东西吃,安稳了没几天又到处打家劫舍,怎么管也管不住。 这天愤青带着袁贺和刘家宝到城里去,郁闷的心情需要好好放松放松。 愤青来到了一家戏院,戏院还算是雅致,高厅宽堂,红灯悬梁,身着军装的愤青一行人进来后立刻被引向前排雅座,只可惜戏台上的男人油头粉面,扭扭捏捏,间或一个个媚眼抛向愤青,愤青鸡皮疙瘩掉一地,完全没了听戏的兴致。 刘家宝一看就是个厌恶这种事情的,嘴巴一瞥满脸嫌弃的站在愤青身边大声抱怨:“真他娘的恶心,老子上去一枪毙了他!”袁贺倒是没什么表情,不过这小子走的是面瘫路线,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更不用说这种小case。 愤青说:“唱戏的不都这样吗?难道你们不喜欢听戏?” 刘家宝‘呸’了一声说:“这哪里是唱戏,这分明是二椅子拉客,老子再看一眼就要吐了,营长咱还是走吧。” “可咱们出来是散心的,不听戏还能上哪儿?”愤青想说的是,这个年代的娱乐方式实在太单调,出来散心却找不到可以消遣的地方。 “您想散心?”刘家宝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眯起眼睛‘嘿嘿’笑了两声说:“成,属下带您找乐子去。” 愤青就说这个年代的娱乐方式太单调,除了唱戏,男人们的娱乐方式还能有什么呀? 愤青满头黑线的看着这个刘家宝介绍的好地方——“天香倚翠街”,这个名字真是集烟花场所大成者,让愤青一见便汗流浃背,胸闷气短,直想立即到百度大妈哪里吐糟上几万字来发泄心中的感慨。 这就是所谓的高级大型娱乐场所——娱乐一条街,从路口就有龟公迎客。客人一到,各妓院的龟公们蜂拥上去,拉到客人后大声传报: “X公子到——” “O大官人到——准备款接——” 声音拖得很长,一条街上都能听到那变调的尾音,形成嚣张的声浪。 一家楼上的姑娘们甩着帕子趴到栏杆上,挥手大声叫唤街上的男人进来坐坐,莺声燕语热闹非凡。愤青抬头看的时候正好听到一位窑姐叫唤:“这位军爷,进来坐坐呀。”男人的虚荣感被充分满足到了的愤青,就在这声召唤的引导下大摇大摆进了这家店。 店里浪笑声、招呼声、弹琴唱曲、豪客们高谈阔论、龟公老鸨打骂妓女,这景象真是——典型。 一个浓妆艳抹的老女人急步走来,那女人从第一眼看到愤青三人进来后,脸色就明显变得很难看,这当兵的来嫖娼,那一般都是嫖霸王妓,白嫖不说你还得伺候好了,否则给你一枪子送你见阎王,你连喊冤都来不及。 “几位军爷来了呀,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姑娘们快来伺候着。”老女人陪着笑脸说。 “滚!别什么馊的臭的也给老子,你当老子是讨饭的!去把你们店里最漂亮的叫下来伺候。”刘家宝瞪大了眼睛说,吓的老鸨差点坐地上。 愤青连忙说:“你们两个叫就好了,我不用。” ‘噗’,刘家宝一口酒喝下去又全喷了出来,上上下下大量了愤青一遍,然后压低声音说:“营长,您,您该不会没,没碰过女人吧?” “对,没有。”愤青叹口气,心里难过,那年头女孩子是高档消费品,咱一个爱国爱民、贤良淑德的好男人大学四年愣是一个女朋友都没谈上,大龄老处男一只,这辈子虽然女人好找了,可咱没那个功能享用,可怜可叹。 “这有什么呀,男人的那个是本能,到时候肯定能行,您别怕,再说了,这里的女人都是知道个中滋味的,就算您是什么都不懂的雏,过了今晚您就什么都懂了。” 刘家宝满脸猥琐的跟愤青说的起劲,袁贺虽然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听,但最后居然还跟着点了点头。 这时候,几个衣服花花绿绿的女人,拿着团扇,攥着手绢,朝愤青他们身上招呼了过来,娇嗲而造作的叫唤:“军爷,久等了。” 这些女人其实长得不差,但怪就怪在她们非要在脸上涂脂抹粉,把一张本来能入眼的脸画的跟鬼一样。一个满脸堆满红胭脂的女人走到愤青身边,亲热的托起愤青的手,娇笑道:“小军爷,让奴家来伺候您吧。” 愤青看着那张恐怖的脸,眼珠子差点被吓出来,然后无比愤怒的抽出手,大骂道:“他娘的!给老子找个好看一点的来呀!” 站在一旁的鸨母畏首畏尾的说:“军爷,小红是我们窑子里数一数二的美人儿了,您,您这不是难为我们吗?” “放屁!妓院里不是都有头牌吗?把你们头牌叫出来伺候我。” 第十六章 “放屁!妓院里不是都有头牌吗?把你们头牌叫出来伺候我。” 鸨母尴尬的说:“绿乔还在伺候客人,现在把她叫出来未免不妥,您看我们都是生意人,过日子不容易,不好得罪了客人。” 愤青还没来得及说话,袁贺已经“嚓”地一下从枪袋里拔出枪来,向着屋顶上的灯笼就是一枪,灯笼应声而落,枪的响声惊的嫖客妓女四处乱窜,争先恐后的向外逃跑。 而鸨母被刘家宝重重一巴掌甩到了地上,嘴角露出了血。 袁贺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鸨母,冷冷的说:“让头牌下来。” 鸨母战战兢兢爬起来,答应着踉踉跄跄走上楼去,同时被这阵势吓到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愤青自己,他本来想吼两声骂两句,借个台阶就下了,没想要搞出这么大动静,可是这两个属下未免太尽职了,居然代替愤青发了飙。 头牌姗姗来迟,看到女人的相貌后,愤青满怀的期待终于落空,这个时代的女人不光土的掉渣,而且还自命不凡。头牌小姐扭着小蛮腰一步一挪的走下楼,表情很是高傲,来到愤青的桌子旁扭捏的坐下,把团扇放在桌上,端起放在袁贺面前的那杯酒轻轻一抿,浅尝了一口,杯沿上留下一个红唇印,然后放下杯子,脸上带着浅笑,不言不语的看着愤青三人。 刘家宝笑的比先前更猥琐,嗤嗤笑道:“嘿嘿,这小娘们有味道。” 愤青冷汗,以前我们大学里的校花,号称艳丽多姿,貌美如花,前凸后翘,仪表大方堪比神仙下凡,又名美遍天下无敌手都没眼前这位长的不咋地还自命不凡的窑姐有自信,整个一芙蓉二代。(大家都知道芙蓉姐姐是谁哈) 芙蓉二代终于红唇轻启:“不知是哪位军爷找奴家呀?” 愤青眼皮抽了抽,说:“是老子。” “军爷既然要见人家就好好说呀,动刀动枪干什么,吓着奴家了。”芙蓉二代吊起一双狐狸眼,颇为柔媚的看了愤青一眼。 也许这个年代的女人没什么化妆技术,这种程度的女人就算是极品了,刘家宝同志直愣愣的看着芙蓉偶二代,嘴角流着哈喇子,就差扑上去了。 愤青轻轻笑道:“芙蓉……不是,绿乔小姐,我只是想跟你聊聊天,吓着姑娘了是我不对,在这里跟姑娘赔不是了。” “瞧您说的,能陪军爷聊天是奴家的荣幸。” “不知道绿乔姑娘接一次恩客能得多少‘白水’?”(白水就是嫖客另付给妓女的费用) 芙蓉二代明显愣了愣,似乎没想到会被人问及她一次挣多少钱的问题,不过毕竟是风月场上的老手,马上又眉开眼笑的说:“承蒙诸位恩客爱怜,一次在百十到三百之间不等,偶尔恩客大方,也会送首饰古董之类。” 愤青在心里噼里啪啦打起算盘,这个年代的男人真是有钱没处烧了,在一个窑姐身上都舍得花大把的银元,却不肯拿出一点来支援国家、军队。 愤青转身对袁贺说:“你去把这里吓的藏起来的嫖客都叫出来。” 袁贺没有犹豫,起身上楼,刘家宝在愤青耳边小声咕哝:“营长,这绿乔姑娘都见到了,您找嫖客干什么呀?” 愤青嫌弃的瞟了刘家宝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说:“这娘们你带走吧,爱干什么干什么,老子还有正事。” “嘿嘿,瞧您说的,您有正事,属下哪能一个人去逍遥。” 没多久,从楼上连滚带爬的下来了十几个男人,袁贺走在最后,手里还揪着一个大胖子,那大胖子哆哆嗦嗦脸色煞白,也不知道咱们这位袁贺大人怎么欺负人家了。十几个男人在愤青桌前排成一排,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勉强挤出笑脸:“几位军爷不知道找我们什么事?我可是奉公守法的良民啊,许是有什么误会,这是一点小意思,几位军爷笑纳。”说着掏出钱小心的呈上来,其他几个嫖客见状也纷纷效仿。 愤青毫不犹豫的全都揣到怀里,然后说:“老子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就是想问问你们的工作,就是你们都是干什么营生的?” 几个嫖客面面相觑,没人回答,那个被袁贺拖下楼的胖子看了袁贺一眼,打了一个激灵,慌慌张张的第一个抢先说:“我是粮油铺的掌柜。”其他人见状也跟着报了自己家门,有地主,有衙役,有商贩,还有对门的龟奴,只有一个人支支吾吾说自己是经商的,可问他在哪儿经商,店名叫什么,店里有多少人,他却说不上来。直到有人替他说了:“他叫地老鼠,是个专门挖人家祖坟的盗墓贼,被官府抓了好几次,每回都给了孝敬放出来。” 愤青听了眼前一亮,他本来是想找个财大气粗的凯子来弄点钱,没想到找到个更合适弄钱的对象,愤青马上笑咪咪的跟地老鼠说:“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了,老子缺钱,而且不是缺了一星半点,你既然是个盗墓贼,存货一定不少,老老实实都交出来老子饶你一条命。” “哎呀军爷,小的哪里有什么存货,干我们这行的有的一辈子也碰不上一个大买卖。”地老鼠哭穷,愤青皱眉,向袁贺使了个眼色。 袁贺从靴子里掏出一把一尺长的军刀,雪白的刀身闪着寒光,几乎是一转眼就削掉了地老鼠的耳朵,地老鼠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叫,捂着耳朵在地上打滚,鲜血流的满地都是,其余的嫖客吓的连连惊呼,绿乔则小心的逃向了楼梯口。 “你最好识相点,老子再给你一次机会,不然就削了你另一只耳朵。”愤青闲闲的说,其实他心里吓的紧,他做梦也没想到袁贺这个狠角色居然削人家耳朵。 地老鼠的眼睛里满是憎恨,睚眦欲裂,最后他咬咬牙说:“好吧,我跟你们走。” 愤青心里怪不好意思的,搞出这么大事情也没有兴致再继续嫖妓了,率先走了出去,袁贺拿枪指着地老鼠紧跟着也走出去,刘家宝满脸不舍的看着站在楼梯口的绿乔,大声叹了口气也跟着离开了。 妓院里的人目送着愤青离去,这时候从二楼上一个身影飞下来,男人看着冷冷清清的妓院脸上带着丝怒气,绿乔跑过来抱住男人的胳膊,欣喜道:“十爷,您还没走?绿乔还以为您丢下绿乔不要了呢,绿乔刚刚吓死了,这群兵真不是东西!” 男人摸摸绿乔的小脸,笑嘻嘻的说:“我怎么舍得咱们的小绿乔啊,他们吓到了我周十的小宝贝儿,我怎么会轻易放过他们,你等着我替你出气。” 绿乔娇嗔:“说好了十爷,您可别忘了。” 第十七章 愤青回到军营,先命刘家宝把地老鼠关到刑房,自己随后就去审问,刚要抬脚就被袁贺叫住,愤青不明所以的看着袁贺,却发现这个平时没什么多余表情的男人居然有一丝脸红。 袁贺咳了一声,然后低着头说:“长官,您是不是先去换换衣服?” 愤青愣了愣,低下头查看自己的衣服,发现没什么不妥,奇怪的问:“怎么了?” 袁贺眼神游移,犹豫了半天才说:“您的后面……,屁股上……” 愤青扭转身子,揪起自己的裤子,一看不要紧,吓了一大跳,居然一片血红,愤青嫌弃的皱了皱眉,脸色难看的说:“奇了怪了,怎么会有血?一点疼的地方也没有,而且我又不长痔疮。” “咳咳。”袁贺又咳了两声说:“报告长官,也许是属下削了地老鼠的耳朵,您不小心沾上了,都是属下不好,请长官责罚。” 愤青这才安下心来,笑笑说:“没事,没事,我去换换衣服,你先去看着那只臭老鼠。” 愤青回到屋子里,脱下弄脏的裤子,可是惊讶的发现这血不是外面沾上的,是从里面透出来的,自己的内裤上一大片血迹,愤青当时就脸色惨白,光着屁股呆立了好一会儿才手忙脚乱的找出新的换上,然后把那条弄脏的内裤垫在下面。做完这一切,愤青已经完全脱力,他虚弱的躺在床上,出气多进气少,天崩了地裂了外星人攻打地球了这些词完全不足以形容他目前的心情。 这些年来愤青一直像前世一样以男性的身份活着,不管是走路的姿势,说话的语气,愤青表现的跟平常男人无异,所以别人看不出他是女人,甚至连他自己有时候都不在乎这具身体是个女孩的事实,可是时间一天天过去,这个身体一天天变化,早晚有一天女人的特征会逐渐显露出来,到时候恐怕不能再像一个男人似的活着了。 感慨完毕的愤青从床上坐起来,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把拉开自己的衣服,低下头摸摸捏捏,然后‘切’了一声说:“这身体的发育真慢,飞机场,洗衣板,太平公主。”然后他看了眼换下来的那条裤子,叹了口气,起身离开房间。 愤青来到刑房的时候,地老鼠已经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吐出来的宝物没几样,不过他却提供给了愤青一条好消息,他说他最近才在城外不远处发现了一座未经人挖过的墓穴,他愿意带领愤青他们去挖墓。 愤青心想:“那敢情好,老子自从穿越来以后,杀人放火都没少干,就差挖人家祖坟了。”(那啥,小青青刚来那个,心情不好可以谅解) 当天晚上,愤青就率领一百来人带着地老鼠来到了他说的那个地方,那是一块一马平川的稻田,表面看去没有任何不一样的地方,地老鼠说稻田的西北角上就是墓穴的入口,愤青即刻命人开挖,十几个大小伙子忙活了半天后发现了一个巨大的井盖,可是井盖太大,人力根本抬不起来。这时候沉默了半天的地老鼠说话了:“军爷,这井盖是有机关的,您把我放开,让小的帮您看看,兴许能打开。” 袁贺看向愤青等待指示,愤青没有理会地老鼠,径自走过去在井盖上查看了一番。这是个非常巧妙的机关,井盖上有四个小石人,分别站在方形井盖的四个角上,在井盖中间又有四个空挡,剩下的空间是错综复杂的迷宫,小人可以移动,很明显是要把站在四个角上的小人移到中心位置,可惜移动的方法有上千种,哪一种才能正确打开呢?愤青寻思这大概是某种密码锁,开启以后或许有什么危险的机关在等着,否则这只地老鼠干嘛这么好心把他的仇人带来。 愤青对着地老鼠冷笑:“这是给文明人进墓穴的法子,咱们是一群兵啊,既然是粗人就不讲这些礼数,来人啊,把这里给老子炸开。” 地老鼠终于白了脸色,眼睁睁的看着这群兵在墓穴口摆满了炸药,愤青让所有的人远离,然后在一百米以外点燃了引药的信子。‘轰隆’一声巨响,在炸药的千钧神力下,硝烟弥漫中,墓穴的主人迎来了他的新客人。 愤青的属下看到墓穴口炸开了,都兴奋的想一涌而进,被愤青凭空中放的两声枪响留在了原地,愤青严肃地说:“不想要命的现在就可以过去,没闻到怪味吗?那里现在都是毒气。”说着愤青转向地老鼠,悠哉悠哉的说道:“如果我料想没错的话,这墓穴里应该是被人冲了水银,因为井边都是红色的沙土,很明显是朱砂,你这只老鼠好手段,开了墓穴想让我们大家被活活毒死吗?” 听到愤青的话后,这群士兵都怒视地老鼠,那眼神像是活要把他剥皮抽筋。 地老鼠赶紧说:“冤枉啊军爷,如果我事先知道有毒气,一开墓穴我们都会被毒死,小的不至于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呀。” 愤青冷冷的说道:“你当然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因为你早就有准备,搜搜他的身看看是不是有硫磺。” 几个兵按住地老鼠,在他身上找了找,不一会儿就摸出了一个小纸包,纸包里是黄色的固体粉末。地老鼠满头冷汗,解释说:“他真不知道墓里有水银。”刘家宝一拳头打过去,地老鼠登时头破血流,昏死在地上。 愤青马上命人回城里砸了某家的药店,抢来了店里所有的硫磺,尽数倒进墓里,然后开始烟熏火燎,愤青一行人秘密在墓门口看守了整整三日,这三日里凡是有路人经过,皆被无礼的驱赶,墓穴里的烟雾终于散的差不多了,愤青带着十几个人首先下去。 墓里的景象让愤青终生难忘,进入陵寝的士兵每人手上本都拿着一只大电筒,而在满室珍宝光芒的映射下,电筒的光全都失去了作用。 墓室正中摆放着一张棺材,棺材周围镶嵌了一圈鹅蛋大的珍珠,在灯光的照射下,发出幽幽的光线;棺材两侧摆满了各种奇珍异宝,珊瑚珠子,翡翠玛瑙,象牙黄金,没有没有的,只有想象不到的;摆放奇珍异宝的桌子竟然都是做工精良的小箱子,箱子上着金锁,不用看就知道里面会有多少惊奇在等着。 无尽宝藏展开在眼前,众官兵发疯般劫掠着。愤青看着眼前的景象无奈的叹了口气,在这旷代财富的强烈刺激下,人们哪能还能控制自己?愤青朝袁贺看了一眼,袁贺点点头,当即给枪上膛‘啪’,‘啪’,‘啪’三声枪响,三个抢钱强红了眼的士兵应声而倒,血流如注。终于控制住了局面,然而还是有人将珠宝偷塞在衣服里,含在嘴里,甚至塞在□里…… 墓里的宝物很快全被装上卡车运走了,愤青又命人用刀斧把棺木劈开,棺木里又是另一番让人目瞪口呆的景象。 第十八章 墓里的宝物很快全被装上卡车运走了,愤青又命人用刀斧把棺木劈开,棺木里又是另一番让人目瞪口呆的景象。 棺木里躺着一位还未完全腐烂的女性,这明显是一位满族妇女,她通身穿金戴银,雍容华贵,带着满族妇女梳旗头时所插饰的特殊大簪,翡翠扁方,镶珠翠钿、紫金步摇,总之满头华美的装饰在死去女人灰白的头发里熠熠闪光,女人的手腕上戴着玉镯或金镶珠宝的名贵镯子,身旁还放有女人生前的手串,质地有玉、翠、水晶、珊瑚等好多种,简直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女人衣服上的图案是用金线秀成,价值连城,刘家宝当即指着几个士兵说:“你们把这个尸体上的衣服给扒了,小心点别撕破了。” 几个士兵也是见钱不要命,仿佛根本不知道害怕为何物,上去就扒下了女尸的外套。女尸的外套脱下来后,更惊奇的出现了,女尸的里衣上竟然绣着密密麻麻的珍珠,颗颗圆润,大小相差无几,几个士兵不等刘家宝下命令就直接连里衣也全扒了,顺便把尸体上的首饰都摘下来。一个士兵手劲太大,一不小心竟然把女尸的头弄断了,其他人都只顾着宝物,没有人注意到女尸的奇特之处。 愤青看着这具尸体心里犯了寒气,女尸的喉管处是通体的黑色,连带着到女人的肚子里也全是黑色,很明显这个女人是被人毒死的,因为死有蹊跷,不能公之于众,所以这个陪葬品如此丰富的女人会被埋藏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墓葬品里甚至没有一样可以表明女人身份的文献。愤青叹了口气,心里感慨颇多,像这样一座墓,如果留到新中国成立那该是多么宝贵的一笔历史财富啊,这个女人也可以凭借现代的高科技验明正身,可是她现在只能可怜兮兮的被扔在一边,无可奈何的看着自己的坟墓被洗劫一空。愤青也没有办法,死人守着这样一大笔财富也没有用处,倒不如拿这些财富让愤青买点武器装备。 之后在很短的时间里,愤青将那批珍宝全部卖掉了,留下几样实在珍贵的藏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仅仅是这样愤青就得到了70万块大洋,他先用这笔钱私下买了一批先进的狙击枪派发给手下的人,然后为军队补充了大量的军火设备,什么小炮,军事手枪,小战车,不过这一切都是秘密办妥的。愤青早就跟手下的人说好了,这次买卖所有的人都能得到100块钱,可是谁要是把这次的事情泄露出去,就杀了他全家。 70万块大洋最后没剩下多少,不过愤青并不心疼,光他最后留下的那几样宝贝就给他赚回好几倍的来,一串用整块玉雕成的葡萄,晶莹剔透,色泽鲜艳,在其中的一粒葡萄上还落了一只绿翅螳螂,雕的精细逼真,活灵活现;一对翡翠质地的骏马,马尾相缠,马首相交,亲昵非常;最后一样最珍贵的,在梳妆盒大小的象牙块上,里里外外雕了一副喜宴图,上面独立的小人就有38个,更别说上面雕刻的亭台楼阁,桌椅摆设,可谓巧夺天工,真是有钱也买不到的珍宝。 愤青这些日子以来过的很逍遥,用一句现代人流行的话来说,那就是‘有钱,有闲,天天数钱’。 数钱不要紧,可是一数钱发现钱少了!那就大大的要紧了。话说愤青私藏了一万块大洋在房间里,都是现洋,一万块相当于半立方米的空间,愤青最近就喜欢徜徉在钱海里——数钱玩。这天他又把钱排的整整齐齐,在墙角里堆成一个立方体,可是排到最后发现整整少了五百块钱,可怜的万元立方体少了个50×10的角,不光对整体的美观造成了损失,更是对愤青的心灵造成了伤害。 愤青躲在屋子里大骂,究竟是哪个兵这么大胆,竟敢到他们首长的房间里偷钱,简直活的不耐烦了。于是愤青天天小心注意着来往于他房间的士兵,几天过去了,没有什么可疑人物靠近愤青的万元立方体,可谁知道某天早上醒来时发现万元立方体又少了一个角,跟原来那个角成对称分布,之后几天内又连续少了不少钱,小偷也很有艺术细胞,每次都把愤青剩下的钱摆个好看的造型。 不过这件事着实让愤青害怕了,这表明什么,有人趁愤青晚上睡觉的时候偷偷进到愤青房间里拿钱了,这个人干的神不知鬼不觉,带走这么一大笔钱却连个声响都没发出,这等身手,如果他来取的是愤青的颈人头是不是也会这般来无影去无踪呢?一开始愤青以为是内部的士兵所为,可是仔细想想,愤青的兵营里晚上是有上百人查夜守岗的,光愤青门口就有十几个士兵守夜,那些士兵都是集体行动,都站在特定的岗位上,少了谁还不马上就看出来了,所以那个人只能来自外部,可如果是来自外部就更令人害怕了,他究竟是怎么突破重重防卫在愤青房间进进出出的呢?这实在是令人费解。 愤青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将所有的银元运走了,可是他想息事宁人,别人不见得想下他的台阶。几日后,愤青那三样锁在箱底的宝贝也凭空消失了,箱子的锁甚至没有任何被动过的痕迹,要不是愤青定期打开箱子查看还真不知道东西少了。愤青恨得牙痒痒,这三样宝贝可是愤青留着养老保命的,这么着让个小毛贼稀罕了去岂不是亏死,不愿意吃这个哑巴亏,愤青只得让手下的士兵大张旗鼓的搜查,不久下属们带来了几条消息。据说在这里有个大名鼎鼎的飞贼,他名叫周十,人称白鬼十爷,他的武功非同小可,不管是深宅大院还是守卫森严的富家大户,他都能够来去自如仿若是自家后院,从作案手法上看十分有可能是他。另又听说此人在地方百姓中颇有好名,只因他曾数度将偷窃的财物赠与穷人,简直是把自己当成了梁山好汉时迁一样的人物。只是这人有个毛病,喜欢偷香窃玉,寻花问柳,据见过他的人说,他长的倒也人模狗样,颇有几分惹小娘们春心萌动的本钱。两年前他与当地一个富豪的小妾有染,被人捉奸在床,他当场逃之夭夭,而那小妾被浸猪笼活活淹死在护城河里,之后没过多久,那富豪就被暗杀在他自己的床上,而当时床上摆着一只那个小妾的手镯。 愤青听了属下的报告后,心里倒是对这个毛贼产生了几分兴趣,脑海里不停地翻腾着如何抓住毛贼的计策。 (脂肪:乃真是大胆,挖人祖坟不怕遭报应吗? 愤青:切!老子当年守着尸体吃肉包子都津津有味,这个是小场面。) 贴几张图:据说此人是广州第一名妓,好像也不怎么样嘛。 这个就是所谓的娱乐一条街。 这个叫猪肉石,慈禧太后墓里的陪葬,灵感主要来自孙殿英掘了慈禧太后的墓。 第十九章 就好像平静的湖面无端被抛入了一颗石子,泛起层层涟漪,驻军城里的国军军官李少卿命人在城门口处贴了一张请帖,请帖说他特地在此发出邀请,要在三日后的夜里请‘白鬼十爷’周十莅临兵营喝酒。这件事情马上成了人们口中纷纷议论的焦点,一个近期以来颇有威名的中校为什么会邀请一个官府里喊打喊啥的毛贼做客呢?而且还用这样的方式转告,简直是明摆着要弄得人尽皆知,满城风雨。 其实明眼人一看就明白,这位李军官哪里是在邀请,他分明是在挑衅,看情况周十定是做了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惹到了这位军爷,所以军爷准备好好教训他。如果周十胆敢来赴这鸿门宴,那么正好自投罗网、撞上枪口,但是如果周十胆怯不敢赴宴,那么自称‘龙潭虎穴,来去自如’的他以后也就没有脸面再在江湖上混了。 这位李军爷也确实是给周十出了个难以选择的题目,究竟是要脸面,还是要自己的命?众人都等着看这场好戏,而军营这边却忙翻了天,刘家宝足足布置了三天,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老子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他敢来就让他插翅难飞。” 愤青则看上去很悠哉的从城里一家有名的酒铺买了一坛陈年老酒,当天晚上他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摆上了那坛老酒,然后取了一只碗自斟自饮起来。 月上中天,周十依然毫无踪影,刘家宝得意的跟愤青说:“营长,我看那个贼偷根本不敢来了,咱们还耗在这儿吗?” 愤青心想,这个周十是个自恃有几分本事便心高气傲、不服管束的家伙,这种人一般对自己的脸面看的极重,我向他下了挑战书,他若不来将会颜面尽失,对他这种自负的人来说定然难以忍受,所以他必定会前来赴约,只是他会选择何种方式现身呢? 忽的眼前烛光闪烁,空中清影一现,一个人影捷如飞鸟般从墙上飞下,一起一落,形容鬼魅。众人见状,心头大震,墙外少说守卫了一百多人,这个人难道真的是鬼吗?就这样毫无声息的进来了。刘家宝大骂了一声:“他奶奶的,你这个贼偷是自找死路,你们都还愣着干什么?给老子把他打成马蜂窝!”说着首先朝那飘忽不定的身影放枪,其他士兵也跟着开始放枪,夜空中‘噼里啪啦’火星四射,那人影却越奔越快,如风如火,似雷似电,他奔了几个圈子,竟似足不点地凌空飞行一般。 他戏耍了众人片刻后,一下子跳的老高,在空中做了一个动作,因为背光所以看不清楚,直到众人头昏眼花,摇摇欲坠时才晓得原来那人撒了****。 第二天,愤青从床上醒来,袁贺立在愤青床边,一见愤青醒了,马上端来一碗热茶,说道:“您中了那个飞贼的****,所以现在可能会觉得有些难受,喝口醒脑茶漱漱口吧。” 愤青坐起身来,‘咕嘟咕嘟’将一大碗茶两三口全喝了下去,觉得好受些了这才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这是他留下的东西。” 袁贺掏出一张纸交给愤青,纸上写有几个大字‘多谢李大人请酒’,愤青看着这张纸嘴角翘起了弧度,问道:“他将那坛酒喝了?” 袁贺摇摇头说:“昨晚属下们奉命藏起来监视他,发现他很谨慎,只是意思了一下将酒坛里的酒倒在地上而已,并没有喝。” “那也没有关系,那酒只要粘在他身上一点,我们就能凭这个把他找出来。”愤青笑着说:“让刘家宝把福尔摩斯牵出来,带上兄弟,跟我去抓人了。” 福尔摩斯是一条狗,不过它不是一条普通的狗,人家出生在俄国,后来通过各种渠道移民来中国而已。愤青是在一个屠户手里买到它的,小可怜当时病得惨兮兮的,屠户不认识这是什么品种的狗,只想宰了他卖个好价钱,愤青恰巧遇见,就花三个银元买下了它,检查后发现原来它的腿断了,因为成了残废才被先前的主人抛弃了吧。愤青把它养在身边,没过多久,愤青发现这条狗的确不普通,它有很多习性,简直像一条军用犬。比如它对某些药物特别敏感,几里外闻到一点儿就会狂躁不安;愤青给它买了个飞镖当玩具,不管将这个玩具藏在哪里,它都能迅速的把东西找出来交到愤青手里,愤青心中大悦,于是它得到了这个伟大的名字——福尔摩斯。 愤青拿那酒坛给福尔摩斯嗅了嗅,然后拍拍它的脑袋,就好像他们平时在一起戏耍时做的那样。福尔摩斯得到它主人的讯号,于是东闻闻、西闻闻,沿着那个相同的气味开始奔跑,愤青立即带领他的人马扛着家伙,跟在了福尔摩斯身后。 树枝上的麻雀吱吱喳喳的叫着,偶尔一个旋身落在花街外卖早点的摊前,捡着吃早点的人落下的饭渣,这些热闹与巷子里冷清的环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寂寥的大门紧闭着,似乎在向世人诉说他的疲惫。花街柳巷在早上的时候总是门可罗雀的,姑娘们被客人折腾了一晚上,白天要好好睡觉,准备迎接另一个喧嚣无度的夜晚。 福尔摩斯停在了一家妓院的门口,洋洋得意的朝着那紧锁的大门咆哮,刘家宝指挥着一排士兵将那座妓院团团围住,扛起枪直指向妓院的门口和窗户。 总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营业的人们被这狗叫声吵醒了,一个老鸨边开门边骂道:“这是哪家的畜生,大早上的让不让人睡觉啊。”可是一开门老鸨就吓得一个屁股墩跌坐在地上,脸色惨白的说:“你们!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刘家宝朝天上放了一枪,然后指着老鸨说:“我们来抓个毛贼,他的名字叫周十,你认得他就赶紧把他叫出来。” 老鸨被那黑洞洞的枪口吓的腿脚不听使唤,手忙脚乱的爬起来,打着颤儿朝楼里大叫:“十爷!十爷!您快出来看看呀!” 刚才那声枪响把妓院里大部分的妓女嫖客都吵醒了,他们躲在房间里探头探脑的往外巴望,却没一个人敢出来。愤青开始打量这家店,忽然发现这家店不是自己前几天来光顾的那家吗,难不成自己就是在那个时候被这个毛贼盯上的? 过了半天,楼上终于下来了一个人,这个人却不是周十而是芙蓉二代。芙蓉二代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摇着团扇走下楼来,到了愤青面前后,拿扇子遮住自己的笑脸,有些欲语还休的意思,轻轻笑道:“绿乔给几位军爷见礼了。” 愤青见状心里若有所思,冷冷的问道:“周十在你房里?” 绿乔的笑容僵了一下又马上收敛,不仔细看是不会留意的,不过她这个表情却正好落在了愤青眼里。绿乔打着哈哈说:“十爷昨晚确实来过奴家这里,不过之后就离开了,现在不在这儿,如果几位军爷不信可以上楼搜查。” 刘家宝一挥手招呼了几个弟兄,正打算上楼却被愤青拦了下来 第二十章 刘家宝一挥手招呼了几个弟兄,正打算上楼却被愤青拦了下来。 愤青把脸凑到绿乔面前笑嘻嘻的说道:“怎么?你就这么护着那个男人?” 绿乔神情紧张的笑笑说:“军爷瞧您说的,是不相信绿乔喽。” 愤青附在绿乔耳边小声说道:“我不是不相信绿乔,我只是不相信我的手下而已。那个毛贼身手不凡,飞檐走壁如履平地,如果他在上面部下埋伏,我的人就这样上去还不是送死吗?绿乔姑娘胆识不凡,乃是女中豪杰,不如就帮在下个小忙吧。”愤青冷冷一笑,掏出枪指向绿乔,大声朝楼上喝道:“周十!你要还是个男人就赶快滚下来,不然我就让这女人脑袋开花!” “你们!你们放开我!”绿乔脸色苍白,挣扎了几下企图逃跑,被愤青身旁的几个士兵抓住压在一张桌子上,此时她的头发散乱,抖若筛糠,却已然咬紧牙关不肯呼救。 愤青呵呵笑,大声说道:“你现在是我手里的蚂蚱,捏死你还不是立马的事,你还有胆量跟我叫板?倒是有几分意思,难怪‘十爷’这么喜欢你,他犯了这么大的案子不赶紧找个旮旯藏起来,还敢来你这里逍遥,我真不知道该说他自命风流还是不知死活?” 众人听了愤青奚落的话也都跟着笑了起来,愤青又说:“你这样向着他,他却不见得会为你出头,你看你现在楚楚可怜的样子,连我看了都于心不忍,那个贼偷却可以毫不在乎的藏起来不管你的死活,就好像几年前他害死的那个富豪的小妾一样,那女人被浸猪笼,他在一旁做缩头乌龟。” 话音刚落,只听‘啪’的一声,一只飞镖从楼上直直射下来,愤青闪过身子险险避过。 “住手!你们放开她!” 随着一声怒喝,楼上走下一个人,只见他二十来岁,满脸怒容。愤青抬眼打量他,只觉此人相貌端正,眉宇之间满是英气,如果不是芙蓉二代那一声‘十爷’还真不敢相信此等人物是个贼偷。 愤青看着怒气冲冲的男人笑道:“好说好说,李某也是读书的将军,不会蛮不讲理欺压良民,我只是怕这位美貌的姑娘遇人不淑,替她试探一下良人的心意罢了。”说着愤青给他的枪上膛,抵在了芙蓉二代的脑袋上,笑道:“那么,我那三样东西就麻烦‘良人’交出来吧。” 周十冷笑了一声,说道:“你要做什么尽管冲着我来,先把她放开!” 愤青说:“谁不知道‘白鬼十爷’乃是江湖中的一代英豪,武艺高强,身手不凡。昨夜将我重兵把守的营地戏耍一番,如同儿戏,所以单凭我们这些蝼蚁之辈又怎么会是‘十爷’的对手呢?因此还是请绿乔姑娘委屈一下,待到‘十爷’交出东西,在下自然放人。” 周十恨恨的看了愤青一眼,说道:“好吧,我领你们找东西便是。” 众人见周十松了口便想上前绑了他,谁知还未碰到周十的身子,周十便闪身一退,唰唰唰唰连发四只飞镖,势若飘凤,迅捷无比,四只飞镖尽数射向愤青,愤青没想到他会趁机相攻,退无可退,只得抱头蹲下。周十几个跟斗倒翻下来,在人群中翻身舞拳、飘忽如风,几个士兵被他打趴在地,头破血流,周十见这群不可一世的兵如此不堪一击,不禁哈哈大笑。不过这个笑声惹却恼了蹲在地上的愤青,愤青大叫道:“给我打,打死他。” 于是里里外外的兵开始朝周十放枪,屋子里毕竟狭窄,周十无法展开手脚,在密集的枪子下挨了两枪,他见形势不妙,斜身疾走,绕是身受重伤,他的身形仍然轻若浮云飞燕,在人群中左突右冲,三步两下在这场早已谋划好的围堵中脱身逃走了。 刘家宝要派人在后面追他,却被愤青叫住,愤青气呼呼的说:“别追了,你们这群没用的废物,这么多人却连一个飞贼都抓不住,别到街上给老子丢人现眼了!” 众人见愤青脸色漆黑,都低下头不敢言语,刘家宝气愤的将手里的枪狠狠地砸在地上,大骂了一声:“他妈的!”本来就心烦意乱的刘家宝听到绿乔在一旁窸窸窣窣的抽泣,火气登时冲上脑子,上去就甩了绿乔一个大耳挂子,绿乔的一半小脸马上肿的老高,上面清晰地五个手指印,刘家宝掐着绿乔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吼道:“你这个臭□!竟然敢窝藏罪犯,你活得不耐烦了吗?老实交代他逃到哪儿去了,不然老子毙了你!” 芙蓉二代双眼大睁,泪水不受控制的涌出来,可咬着嘴唇就是一声不吭。 愤青看不下去了,上前踹了刘家宝一脚,说:“老子刚才只是想威胁那个毛贼,没说要真的杀了这个娘们,放开她我们走吧。再说了,凭那个毛贼身上的气味,他就是逃到天涯海角老子也找得到他。” 愤青领着他的杂牌兵浩浩荡荡的离开了,这座妓院遇到愤青可谓倒了八辈子血霉,留下了满地狼藉不说,连客人们都吓的不敢登门了,实在是可怜可叹。 话说周十虽然避开了致命伤,可是中枪之后匆匆逃亡,以致伤口撕裂、血流如注,头晕眼花、全身酸麻的他最后终于抵挡不住昏眩倒在了陌生的墙角下。 再醒来时却见自己躺在一艘小船上,他支起身子望向小船窗外,只见小船靠在岸边,岸上是层层的绿柳,遮天蔽日,风吹绦舞。岸上山石花木中间站着一位身穿白衣的姑娘,盈盈十五六岁的年龄,身姿摇曳,玲珑秀美,浑身缠绕着一股动人的气韵。 小姑娘在岸边支着火炉,炉上不知煮着什么东西,冒出袅袅白烟,小姑娘用扇子轻轻扇着火,然后揭起盖子看了看,似乎觉得东西煮的差不多了,点了点头,将锅子里的东西倒在一只碗里,端着碗朝船上走来。 周十马上躺下闭上眼睛,假装自己还在昏睡,小船摇了两下,姑娘已经走上船来,周十感到一双柔软的手贴上了自己的额头,闻到姑娘身上淡淡的清香,周十的身子微微一颤。只听到一个灵动的声音轻柔的说:“怎么还没醒,烧都退了一天了,难道烧坏脑子变成植物人了?” 周十猛地睁开眼睛,眼前的姑娘吓了一跳,花容失色的站起来,手上捧着的东西都洒了一半。这姑娘鹅蛋脸,清雅秀丽,眼珠灵动,皮肤白皙,嘴唇红润,正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周十看愣了,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眼前的姑娘,一副木木呆呆的表情,简直忘了自己性啥名谁。直到那位姑娘凑近,伸出手在他眼前摇晃了一下,说:“难道是烧傻了。”周十这才回过神来,直接跪在床上朝那姑娘一拜,说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那姑娘摆了摆手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是个大夫,看到伤号哪有不救之礼,倒是你,怎么会中了枪?如果不是碰上我早起采药,你就死在那个角落里了。” 周十呼出一口气,似乎是回想起了那天的事情,脸色有些难看,但他马上收起不悦,对着那姑娘微笑道:“说来话长,几个兵在追杀我,在此恐会连累姑娘,我要马上离开,大恩不言谢,倘若躲过了这次危机,我定回来答谢你。” 第二十一章 “倘若躲过了这次危机,我定回来答谢你,敢问姑娘芳名?” “我叫青青。” “青青姑娘。” 周十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美人心中微动,想起许多年以前自己还是个孩子,生病的时候,母亲也像这样微笑着端着药碗站在自己床前。从那时候到现在已经经历了漫长的岁月和残酷的现实,对自己好的那个人早就离开了,还以为再也无法感受这样的温暖。 “你还是好好在床上养病吧,这里是我出门采药时歇脚的地方,除了几个打渔的船夫没有陌生人,你安静的躲在这里就不会有人发现。” “可是,我怕……” 周十的话被那姑娘打断,她很是不耐烦的说道:“你逞什么能啊,凭你现在身上的伤势,走出这里不用一里路就会再昏倒,我可不想再把你拖回来,老老实实呆着吧。” 说着很自然而然的端起药碗凑到周十嘴边:“自己喝光它,刚才你吓了我一跳,半碗的药都敬给土地公了,我还要再去熬一份。” 周十看着那姑娘离开的身影心里燥的要命,一口气喝光了碗里的药,结果喝得太急呛到了,小船里传来拼命的咳嗽声。 现在正值夏季,河岸虽然潮湿但却凉爽宜人,周十在船上养了好多天,这些日子里那姑娘总是清晨来到,中午离去,每次都带着这一路上采集的药草,在河岸的石子路上晾晒、研磨,偶尔和边上的老船夫打个招呼或聊聊天,周十害怕给她惹上麻烦所以从未出现过。 只是今天打渔的人嫌天太热,太阳一出来便收网回家了,河岸边只剩下小姑娘一人满头大汗的收拾药材,许是热的紧了,她竟然脱掉了鞋袜将脚渗进河里,坐在岸边玩起水来,少女今天穿了一身白花裤褂,长长的头发披散着只在后面绑了根绳,黛眉朱唇,一双眼点漆般黑亮,此刻她‘吧嗒吧嗒’踩着水,水花溅的老高,水滴打在她白玉般的肌肤上,晶莹亮泽,让人一看心里便火烧火燎,只想扑过去抱住那水灵灵的人儿,啃噬她盈白柔嫩的肌肤。 周十就这样看了好久,像中了邪一样从船上悄悄走出来,连身上伤口的疼痛都忘记了,就这样轻轻走上前,趁她不备一把从身后抱住她,吮吸她脸上颈上的水滴。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 周十清醒了过来,眼前的姑娘脸色发青,噌的一下站起来,使劲用袖子擦着他刚刚亲过的地方,边擦边吼:“他妈的,真是恶心!你找死啊,老子剁了你老二!” 周十傻了,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他做梦也没想到一个看上去柔弱娇美的小姑娘竟然如此粗鲁,虽然自己刚才确实色迷心窍,回过神来的时候也是满心愧疚,可是…… 那姑娘已经开始付诸行动,捡起脚边的铁研锤(研药材的东西)狠狠地砸向周十的下身,周十慌忙闪避,‘哐’的一声闷响,险险被砸到的周十看着被那铁研锤打出来的深坑流了一头冷汗。 “青青姑娘,我错了,你先冷静一下。”周十看到小姑娘又去搬地上的铁研锤,赶紧后退几步,举着双手表示自己投降。 “你他妈的说的轻巧,老子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以后拿什么脸见人。” 那铁研锤少说也有二十斤沉,小姑娘双手搬着那东西朝周十上下挥舞,看她那股狠劲似乎不打砸到周十誓不罢休,可是人要有自知之明,该是茅坑里的石头它当不了金镶玉,一个没什么力气的女人抱着一个笨重的大铁砣能砸到身轻如燕的周十吗?没挥舞了几下,小姑娘就先自己歇菜了,弯着腰大喘气,正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那铁东西也一把没抓好,掉在地上砸出一个四川盆地,而且万没想到又反弹起来砸到了小姑娘的脚面子上。 顿时鬼哭狼嚎。 小姑娘马上被周十抱到了船舱里,她疼得龇牙咧嘴满床打滚,杀猪般的叫声是绕梁三日不绝于耳。周十查看了一下被砸到的脚面,那脚已经肥了一圈,青紫一把片还破了皮,看上去十分严重,周十小心的拿船舱里干净的纱布给她包了包,然后提着小锅到外面烧开水给她敷脚去了。 这就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末了还欠了被砸的人的人情,青青姑娘的人品真是让人鄙视,难道这就是她挖人家祖坟的报应? 青青姑娘的脚肿成了猪蹄,回家是不可能了,干脆也养在船舱里,可怜的周十撑着受伤的身子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姑娘忙前忙后,做饭烧水,洗脚换药,顺便挨骂。 “全都要怪你,你这个下流无耻的东西,老子救了你,天天给你送饭吃,还给你换药,没要你一分钱,你不知道感激也就算了,反而恩将仇报。” “是,是,是,我错了还不成吗?小的这不是在给姑娘赔罪吗?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给女人洗脚呢。” “呸!这是你应付的责任,要不是你老子能砸到脚?这全都要怪你!全都要怪你!全都要怪你!” “好,全都怪我,咱不生气了行吗?你这个小姑娘也怪好玩的,整天‘老子’、‘老子’,这样多粗鲁啊,你看看其他姑娘跟人家说话的时候都是细声细气、温柔得体,哪像你啊,整个一没规矩的野丫头。” “你胆肥啊!还敢数落我!” “哦,哦,小的知错,小的不说了。” 小姑娘撅着嘴,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噼噼啪啪’数落周十的罪行,周十一张脸乐的开花,带着傻兮兮的笑容跟她打嘴架,也不管自己身上的伤了,全心全意的像在伺候月子。 周十折了根树枝作钓竿,坐在船头上开始钓鱼,小姑娘走不动,两个人都没有吃的,所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他看到小姑娘一蹦一跳的从船舱里出来,坐在自己身边,满脸带着兴奋的说:“你在钓鱼啊,你也给我弄根钓竿,我也想钓。” “哦,想钓啊,自己想办法。” 小姑娘撅起嘴,开骂:“忘恩负义没良心的东西,等到我脚好了就再也不给你送吃的了。” “没关系,没有你我也能自己填饱肚子。” “我!我去官府告发你!” “那个时候你还找得到我吗?嗯?”周十伸出手捏了捏小姑娘撅起的嘴巴,哈哈大笑。 小姑娘整张脸又发青了,抡起捶头打在周十身上:“王八蛋!你想气死我啊!” 周十一把接住打在自己身上的拳头:“哦呀,刚刚上钩的小鱼跑了,这可怎么办啊?这点东西不够我们吃的,要不只能你饿肚子了。” “凭什么我来饿肚子?凭什么我来饿肚子!” “凭你这么凶把小鱼吓跑了。” 第二十二章 青青姑娘和周十同志同居在一条破船里,每天锅碗瓢盆、油盐酱醋过起了小日子,正所谓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是需要磨合的,更何况是男女之间,其中深奥的学问值得研究。 作为打了三十多年光棍的‘青青姑娘’,显然在男女相处之道上分数不及格,需要身经百战的周十先生切身教育。 周十先生男女相处理论之一:作为一个女人首先要善解人意。 “青青姑娘能不能不要‘流氓’、‘混蛋’的叫我了呢?在下已经知错了,而且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同住在一个屋檐的伙伴,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好吧,那我以后叫你周十。” “呵呵,你这样连名带姓的叫我未免太没礼貌了,女人要善解人意一些才会招人喜欢,我看你也叫我‘十爷’吧,当然也可以叫得更亲密一点,比如‘十老爷’,还可以叫我四个字的外号,随你喜欢。” “我明白了,十老头子。” “……” 周十先生男女相处理论之二:男主外,女主内,作为一个女人要勤做家务。 “青青姑娘不介意帮我补补衣服吧,你看这是刚刚被你追打的时候扯出来的大窟窿。” “哎呦……,我脚疼……,干不了活。” “刚才追着我打的时候也不见你脚疼,而且补衣服用不到脚吧。” “……脚突然好疼啊!疼死了!疼死了!”抱脚满地打滚中。 周十先生男女相处理论之三:作为一个女人一定要懂得给男人留面子。 “十老头,饭菜怎么还没做好哇?” “您老就可怜可怜小的正撑着受伤的身子伺候您吧。” “太没用了,连饭都不会做,将来肯定娶不到媳妇。” “……”这话是不是应该说您自己。 男女之间的相处就是这样,相处时间长了,本性露出来,自然也就不用藏着掖着、扭捏作态了。今天十爷三振出局,败给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娘们十爷觉得十分丢脸,于是决定今天无论如何要扳回一城,坐在船上忽然看到一头花花绿绿的水蛇沿着岸边游水,十爷转眼有了个主意。 飞起一刀,水蛇的尾巴被钉在了岸边的淤泥里,水蛇舞动身子却丝毫不得逃脱,直到一只大手稳稳的掐住了水蛇的脑袋,把水蛇从水里揪到岸上,那水蛇还不老实的缠住那人的手腕企图挣开。十爷咂咂嘴,心想:淘气的小东西,跟那小妞一样不老实,乖乖的听话,不然把你削成八段。 手起刀落,水蛇嘴里的四颗毒牙瞬间被刀子撬掉了,十爷笑着点点水蛇的小脑袋把水蛇藏进了口袋里,然后懒洋洋的走进船舱,船舱里的床上坐着那个不停地呼扇着蒲扇还一口一句‘热死人了’的小姑娘。 小姑娘一见周十进来了,马上板起脸来:“十老头你进来干什么?又有什么企图!” “哦?”周十挑起眉,似笑非笑的说道:“那您说小的对姑娘有什么企图呢?” 青青姑娘嫌弃的瞥了他一眼说:“哼,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拉什么屎,不用在我面前演戏,我不吃你这套,反正我就知道你不怀好意。” 周十觉得这小姑娘说话有趣,忍不住纵声大笑起来:“小的还真的不知道青青姑娘如此了解在下,简直是受宠若惊啊。” 青青姑娘撅起嘴巴,狠狠地瞪着周十:“你笑什么?再笑就踢你出去。” 周十闪着无辜的眼睛说:“姑娘不是脚疼吗?还是好好珍重身子吧。” 青青姑娘送了个白眼,不理他。 周十趁机走过去,蹲在小姑娘面前赔笑说:“其实姑娘真的错怪在下了,小的可不敢再对姑娘动什么歪心眼了,光上次一回,小的就落了个卖身为奴的下场,如果再一次真不知道赔上这条小命够不够呀,而且姑娘的脚也经不住再砸一回不是。” “你烦死了,滚出去。” “我滚出去万一姑娘遇到了危险怎么办?” “有你在这里我才危险。” 周十摇头叹气,一副被人遗弃的可怜相:“那我走了,我真的走了。” 小姑娘甩着手赶苍蝇:“快滚,快滚。” 在青青姑娘愤怒的眼神下,周十同志一步三回首的离开了船舱,青青姑娘终于耳根清静了,躺回床上闭目养神,忽然觉得手边凉凉的,睁眼一看,险些吓的灵魂出窍。 一条尾部粗大的五步蛇正悠哉游哉的戏耍着青青姑娘的小手呢,偶尔还吐出蛇芯子舔上一口。妈妈呀,这五步蛇可是有剧毒的,叫它咬上一口大象也gameover。 “十爷~~,十爷~~~,十爷~~~~。”青青姑娘带着颤的声音颇有唱戏的天分。 周十在这销魂的叫声中迟迟到来了,他靠在门口朝小姑娘眨眨眼:“您叫我呀?有什么吩咐吗?” 青青已经快哭了:“救命啊~~~,有蛇~~~~~。” “哎呀。”周十睁大眼睛,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高呼一声:“好咧,今天晚上有蛇庚吃了。” “你快救我啊~~~~。” 周十也学青青翻了个白眼:“凭什么呀,您刚才不是还说让我滚吗?” “少说废话,快用飞刀砍死它。” “其实人家卖身不卖艺。” 青青姑娘终于深刻的明白了一个道理,千万不要得罪小人:“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 周十凑上去,笑的很得意:“你知道自己错了,那以后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嗖’的一声,什么东西从青青眼前飞过,钉在了那条蛇的脑袋上,青青定睛一看,射中那蛇的是一把拇指长的小刀。 周十将那蛇提起来,一刀削掉蛇头扔进水里,摇摇蛇身子笑的没心没肺:“小的去炖晚饭,青青姑娘不介意收拾一下碗筷吧,小的看姑娘的脚也好的差不多了。” 青青变身为愤青了,张口欲骂。 周十呵呵一笑,说:“青青姑娘真是过河拆桥啊,这般没有信誉,当心以后再遇到危险我可就要袖手旁观了。” 说着把那条水蛇身子在青青眼前摇晃了一下,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第二十三章过去的人都有个习惯,天黑吃饭。冬天里5点钟天就黑了,可是在夏天要到7点之后才吃的上晚饭呢,肚子早就饿的呱呱叫的青青在周十的胁迫下,端出桌子,摆好碗筷,然后等待开饭。 周十就像变魔术似地端上来了一条黑鱼,一盘荇菜,十几尾半尺长的河虾,这些日子以来一直由周十负责填饱两个人的肚子,青青被他这种足不出户便可丰衣足食的行为彻底震撼到了。那河里的鱼虾不知道被他施了什么法术,挤破脑袋来咬钩,再这么下去,这河上打渔的渔民就要回家吃自己了。 今天那条小水蛇被周十炖了个把钟头也端上了饭桌,青青被周十把蛇肉里一根根又白又细的寄生虫挑出来的情景恶心到了。 “真是佩服,这种东西你也吃得下去。” “以后我让你佩服的事情还多着呢。”周十朝青青一笑,不怀好意的夹起一段蛇肉凑到青青嘴边:“怎么样?尝一尝吧,不然可是辜负了小的半天的辛苦呢。” 青青做了个呕吐的表情作为答复。 周十笑笑说:“我处理的这么干净你还恶心?想当年生的蛇虫鼠蚁我都拿来填过肚子。” “你真是个神经病,居然吃生的!更恶心。” 周十摇摇头露出了苦笑:“你以为正常人谁会那么做?” 青青露出不解的神情。 “当一个人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时候,能够拿来填饱肚子的东西,哪怕是死人也得带当成山珍海味吃到吃不下为止。”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一时陷入了沉默,青青心中感叹在这个时代活着真的很不容易,特别是像他这样的人。 青青低下头不看周十,嘟囔道:“个人都有个人的活法,只要能够活出自己,付出一些又算得了什么呢?你比我厉害,我舍不得交付,自然活不出自我。” “呵呵。”周十看着青青笑的很开怀:“没心没肺的青青姑娘怎么忽然多愁善感起来了。” 青青呸了一声:“还不是你先提起来的。” 又过了几天,青青的脚好的差不多了,他她对周十说自己要回去,周十愣了一会儿,然后嬉皮笑脸的说道:“我陪你。” “我为什么要你陪啊?” 周十朝青青抛个媚眼:“咱们两个都这样了,总得把我带到你家见见街坊邻居啊。” 青青一脸菜色,言语不能,直接将该祸害暴力镇压。 离开河岸走上不到半个小时就是一座废弃的土地庙,青青四处看看,确定周围没有人,走进了庙里。半天后从庙里出来了一个穿了一身军装的英俊小伙,此人不是愤青又是谁。 愤青拿一块湿毛巾擦着自己光溜溜的小脑袋,嘴里还一边抱怨着:“他奶奶的,头皮真疼。”这年头唱大戏的人粘长胡子的时候喜欢用一种糨子,这种糨子粘性好而且干了后就透明,所以愤青就命人跟一个戏班子买了不少假发和糨子,细细的把假发粘在头皮上倒也挺逼真,只不过摘假发的时候就苦了,头皮就跟要撕下来似地。 愤青已经几日没有回过军营了,好在他离开时也曾吩咐过最近有要事可能会离开几日,不然少了个中将部队里要人仰马翻了。 愤青坐着黄包车回到军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刘家宝一见愤青回来,松了口气般说道:“你跑到哪儿去了呀?再不回来,老子就要和袁贺挨家挨户的找你去了。” 袁贺也对着愤青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脸色不悦的瞪着愤青,把愤青瞪得小心肝‘扑通扑通’乱跳,半天这位大人终于开了尊口:“午饭已经准备好了。” 愤青想说的是,还是自家弟兄贴心啊,一回来就有六菜一汤、大鱼大肉伺候着,笑的裂到耳根的嘴巴真是想闭也闭不住。酒足饭饱以后愤青摊在椅子上悠闲地剔牙,偶尔打出一个饱嗝,袁贺在一旁递给他一条冰敷的毛巾,愤青把毛巾搭在额头上,舒服的浑身一个激灵。 袁贺照例把愤青离开期间发生的事情像他禀报,这次他显得有些焦躁,只是因为愤青离开期间发生了一件大事,搞得部队里人心惶惶,而恰巧愤青又玩失踪,所有的责任都压到了袁贺头上,致使他忙的焦头烂额。 “团长下了命令,让我们洗劫附近的村落,在短时间内凑足五万大洋,属下只好自作主张将您存放在属下这里的几张银票送了过去,总共是两万块钱,并谎报说总共打劫了十几个村子弄到了这些钱,可是他又下了命令说是这次直接到城镇里弄钱,如果凑不足钱就拿您是问。”袁贺说。 愤青皱起了眉头,这个所谓的团长正是之前跟愤青有过过节的那个,此人叫孙家茂,为人寡廉鲜耻、贪婪残暴,他管辖所在的另外两个营整天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跟土匪没什么两样,愤青不愿意骚扰老百姓,靠着从死人墓里挖出来的东西养活军队,可是现在倒好,孙家茂竟明目张胆的下命令让愤青压榨百姓。 愤青考虑了一下决定亲自去看看情况,到了下午,愤青带着自己的三个连长坐着吉普车前往孙家茂所驻扎的城镇。 这一路上,愤青从刘家宝口中听说了不少孙家茂的故事,真是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虽然听说过此人好色无耻,但却没想到他生活如此糜烂,此人共有50名不同国籍的姨太太,号称“八国联军”;这还不算荒淫,孙家茂只要看到合意女性,立即强抢强拉,宣泄兽欲;他尤其爱好清纯女学生,经常打着“军学联欢”的幌子安排学校女生到其公署“开会”,所到女生均落入虎口,没有当夜能返家的。 听完刘家宝罗嗦了一路的故事,愤青不禁眯起眼睛问:“怎么说了半天全都是这种桃色故事,你小子别的不知道,对这些事情倒了解的透彻,羡慕的话就老实交代。” 刘家宝摸摸脑袋,嘿嘿一笑:“瞧你说的,我这不也是好奇吗。” 愤青撇撇嘴奉送一个卫生球。 袁贺说:“此人虽然毫无廉耻,但是治军方面还是颇有才能的,杀伐决断果敢狠毒,如果我们这次不按他的要求行事,只怕我们不会好过。” 愤青心里转了好几个弯,这时候已经到了孙家茂暂时居住的府邸,那是一幢拜占庭风格的三层别墅,民国时期流行的建筑风格,据说是抢占的当地一位富商的家,别墅周围布满了士兵,个个都都握着手提机关枪,愤青好一阵惊叹:他奶奶的,比师长还大派头。 第二十四章 愤青刚一进门就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把我们的孩子还回来!!把我们的孩子还回来!!”一个穿着宝石蓝旗袍的女人满脸泪水、狼狈不堪,她愤怒的吼叫声在这座空旷的大房子里显得格外响亮。 孙家茂坐在一张长沙发上吞烟吐雾,表情阴冷,看到愤青几个人进来了,皱着眉头挥挥手对几个仆人说:“把她拉下去。” 女疯狂的摇着头,扑过去抱住孙家茂的腿,凄惨的嚎叫:“求你了,不要带走我们的孩子!求你把他还给我!他才刚刚生下来,还没有喝过我的一口奶水,你究竟把他弄到哪里去了?你说啊” 几个仆人联手才压制住了那个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可怜女人,也许不应该被称之为女人,愤青一眼瞄去,稚嫩的相貌却打扮得老成,她看上去如此年幼,不知道有没有十五岁。 不过这年头很小就嫁人的女人多了去了,少女妈妈满地皆是,愤青也没放在心上,直到离开时听刘家宝气愤的骂孙家茂是个禽兽,才知道那个女孩不是别人,正是孙家茂自己的亲外孙女。 愤青满头冷汗,赤裸裸的****啊 简直不敢相信世上有此禽兽的人,而且他不但不以为耻,反而公然提出过:“除生我者和我生者,其余人人可奸!” 仿佛是为了论证他这句话,他不仅奸淫了自己的亲外孙女,而且还致外孙女怀孕,那日愤青拜访时,正好赶上他的外孙女刚刚产下他们的孩子,谁知他孙家茂马上命人把那个孩子带走了,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样处置了那个他亲手所造的“孽种”,据内幕消息说那个‘孽种’被孙家茂亲手捏死丢进了垃圾堆,当然了这些都是愤青之后听来的八卦,是不是真的不得而知。 那个女人被连拉带拖的弄进了屋子,孙家茂这才转向愤青,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般,他悠闲地抽着烟说:“李营长架子真大,我派人过去的时候,据说连您的人影都看不到,你是不是觉得有师长给你撑腰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孙家茂把烟斗里的烟灰倒倒,四下看了看没找到烟袋,愤青眼尖,马上狗腿的跑到一张桌子上取来烟袋,弓着腰恭恭敬敬的递上去。 “首长您说这话不是打属下的脸吗?属下最近亲自带领部队到处收军饷,所以才没在营里,要是早知道您有命令,我就乖乖的等着哪里也不去。” 孙家茂哼了一声,接过烟袋,点上。 “上次属下命人给首长太太们送来的一点小首饰不知道还合心意吗?这次属下又带来了一些。”愤青朝刘家宝使了个眼色,刘家宝马上把手中捧着的盒子递上来。 愤青恬着脸打开盒子,盒子里是一串珊瑚手珠,正是陪葬在那座墓里的一件宝贝,愤青说:“属下听说首长向佛,特地弄来了这样一串珠子送给首长,还望首长笑纳。” 孙家茂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略微舒缓:“这东西倒是珍贵,是不容易弄来的吧,说吧,你来什么事?” “呵呵,首长英明,您下令说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凑足五万块钱……未免……” “怎么?办不到?”孙家茂已经冷了脸。 愤青干笑:“做得到,做得到,只是时间上还请宽限。” 孙家茂站起身子,哼了一声:“最好能做到,不然就拿你的脑袋来换!”然后他站到愤青面前,拿食指捅了捅愤青的脑门,颇为不屑的说:“虽然师长对你有些好感,但你还是我的直属部下,我警告你,我要杀你,没人敢二话,就是师长也不能!” “营长,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不直接把钱送过去,我们又不是拿不出来,何必去受他那股恶气!”刘家宝一回来就跟愤青抗议:“王八蛋!想起刚才他那副样子老子就来气。” 袁贺说:“我们并没有到镇子上打劫百姓,但是却将他要的钱悉数交上了,到时候他必定会起疑心,弄不好还会被他查出我们盗墓的事情,到时候就更加难办了。” “那怎么办?要不然我带上几个弟兄到城里去逛上两圈,抢点钱意思意思。”刘家宝说。 这话得到了愤青和袁贺齐齐怒视。 最后愤青说:“这次的事情你们都不要插手了,所有的弟兄都安安稳稳的呆在军营里,绝对不要让我听到你们上门扰民的消息,至于其他的,我自会处理。” “你怎么了?一回来就是一副晚娘脸。”周十蹲在青青面前,脸上的表情有些焦虑。 青青一转身不理他,回了一句:“是我自己的事,跟你说了也没用。” 男人放肆的笑了笑说:“为什么我总有一种被青青姑娘看扁的感觉呢?小的虽然不才,但为了青青姑娘也愿意上刀山下火海。” 青青看着周十,温柔一笑:“真的?” “比珍珠还真。” “那如果我让你替我去杀一个人呢?” 周十愣了一下,马上又笑着说:“那要看你究竟想杀谁。” “驻扎在左边镇子里305团团长孙家茂。” 周十点了点头说:“哦……他呀,可以。” “就只是一句‘可以’,你不好奇吗?” “如果青青姑娘准备好了一肚子话想跟我解释,我也不介意听听,如果你不怕越解释越露馅的话。” 青青定定的看着这个笑的有些深沉的男子,半响她说:“会很危险哟,那里有重兵把守,只怕你还没进去就被人打成马蜂窝了,我看你还是不要放大话的好。” “看来青青姑娘对在下很没有信心啊,那不如我们两个打个赌,我帮你杀了那个孙家茂,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怎么样?” “什么要求?” 周十的眼里闪着一丝亮光:“放心,不是什么难事,你一定办得到。” 青青眼睛转了转,说道:“好啊,就这么说定了,你帮我杀了他,我答应你一个要求。不过……你真的做得到吗?那个地方很危险,说不定你真的会丧命呦。” “哦呀,青青姑娘这是在担心小的吗?那小的还是不去了,丢了性命事小,惹得姑娘为我伤心就事大了。” 青青:“……” 第二十五章“看报看报!305团团长孙家茂****,被其外孙女勒死家中!看报看报!特大新闻————” 卖报郎扯着嗓子吆喝,熙熙攘攘的街头聚集了一大批买报纸的人,人们当成一件奇事般交头接耳或大声议论,偶尔发出一两嗓子感叹然后当成笑话偷笑两声。 不管是那个时代,都不乏这种踮着脚尖伸长脖子看热闹的无知百姓。 一份被踩了好几个脚印的报纸落到了一双军靴跟前,他俯身拾起,掸去上面的泥土,便见头版上写道:“……今晨二时,江西支部78师305团团长孙家茂死于自家别墅,据目击者称,死亡现场只有孙家茂之外孙女,勒死死者的凶器上留有此女的指纹, 第二十六章 刘家宝见到愤青被人扇了耳光,怒的红了眼睛,拔出枪来指向那个女人,刚才还喋喋不休的叫嚣着的老女人在看到枪的瞬间也识相的闭上了嘴巴。 愤青摇摇头,一只手摸着火辣辣的脸颊,另一只手按住了刘家宝的枪口:“刘家宝,别拿枪对着孙太太,她好歹是孙团长的遗孀,弄死了她我可怎么交代啊?” 熟悉愤青的人都知道,平时愤青的表情十分活泛,或喜,或悲,或恼,可是一旦愤青面无表情那就证明他发怒了。上一次愤青这样的时候,有几个士兵每人被抽了20鞭子,赶出了军营,这次不知道又会有怎样的狂风骤雨等着这位孙太太。而这位孙太太看到刘家宝放下了枪,以为愤青不敢拿她怎么样,竟然还不知死活的说了一句:“谅你也不敢。” “我的确不敢,弄死了你,上级要找我的麻烦,而我最讨厌麻烦,所以……”愤青一瞬不瞬的瞪着那位孙太太,朝刘家宝一招手说:“我让我的尉官亲自招呼!保证弄不死你。” 孙太太瞪大了眼睛:“你敢!你要是动我一下,我的儿子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愤青冷哼一声,转身大步离开。 刘家宝带着一副轻狂的笑容,把手枪收进枪套,摘下军帽,脱下雪白的手套,一把采住老女人烫的弯弯曲曲的头发,拖着女人进了旁边的小屋。 不一会儿,房间里传来哭喊声:“家茂啊!你为什么就这么走了!你看看他们是怎么对我的!”哭喊声由最开始的惊天动地到喃呢的哭泣,最后安安静静销声匿迹。 期间客厅里静得吓人,那些沸沸扬扬的姨太太们听着老女人的哭嚎声也渐渐脸色发白,从头到尾没有一个人敢出面阻止。最后刘家宝独自从小屋里走了出来,正拿一条雪白的手绢擦着拳头,手绢被斑斑点点的血迹染红了,男人嫌弃的撇撇嘴,随手将手绢扔在了地毯上。 见状,愤青笑道:“诸位孙团长的遗孀,刚才你们也都听到了,团长级别的军官殉职以后,其家属可以领到100块钱作为抚恤,我会按数发给你们,所以你们离开的时候每人都能拿到100块钱,不过也只能拿这100块钱,都听明白了吗?” 那个和孙家茂的副官劈腿的姨太太脸色难看的笑说:“李团长,您怎么能这样呢?这和强抢有什么区别?我要离开却连自己的东西都不能带走,天下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就是,就是。”其他女人小声附和。 愤青的表情有些嚣张跋扈,他懒洋洋的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状似聊天般对刘家宝说:“哎?你说奇不奇怪?世上的女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识好歹?都争着往我的枪口下跑,一位孙太太,人家是正正当当的将军遗孀,佛大庙小,我不敢处置,可是其他阿猫阿狗我也不敢处置的话,我这个团长当的还有什么意思?” 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再不识好歹恐怕不仅拿不到钱连命都要搭进去,几个女人陆陆续续的离开了,那位被打成猪头的孙太太也直接被愤青丢了出去,看不到什么明显的行李愤青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这些个贪婪的女人太不知足,100块钱够中等家庭的人家过上一年,她们却根本看不在眼里,怎么不想想她们一生中都做过些什么呢?凭什么不劳而获?凭什么白白拿走这些从民间抢来的钱财? 当天晚上,愤青正式成为了这座府邸的主人,以前孙家茂过日子实在享受,光西餐、中餐的厨师就分别请了十几个,各种菜系也样样俱全。府邸共分三层,一进门的客室大的像个舞厅,璀璨的灯饰将整个大厅照得宛若白昼;各种西式家具,古董摆设,生活用品琳琅满目;整个府邸里除了佣人们住的地方,还有十几间卧室,每个卧室都装点的极尽奢华,特别是孙家茂自己的那间卧室,大的可以赶上客厅的一半,将近三米长的大床放在卧室的中央,上面铺着深红的床单,可以想象之前这张床见识过怎样旖旎的画面。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世,愤青都没有住过这样豪华的地方,于是一时间愤青有些不知所措,总觉得脚不是脚,手不是手,干脆下令让刘家宝开车把自己送回之前住的地方去,刘家宝看着愤青眼角抽搐,明显的流露出一脸鄙视,于是理所当然被恼羞成怒的愤青踢了屁股。 愤青正式成为了团长以后,开始大刀阔斧的整顿,刘家宝最开心,他直接被任命为愤青的副官,每天可以狐假虎威,拿着愤青的名号‘横行乡里’,袁贺也被愤青升为了一营营长,其余两个营的营长职务也由愤青挑选的亲信占领了。从孙家茂家里搜出30多万的银票,全部被愤青送去买了武器装备,孙家茂家里的一些古董珠宝也难逃被变卖的命运,不过这次愤青可以慢慢处理这些东西了,上次盗墓所得的物品因为来路不明,所以只能委委屈屈偷偷摸摸卖掉,连三分之一的价值都没得到,这次的东西来路清白,是将军府里的东西,除非不要命了,否则有谁敢多嘴? ‘升官发财’,‘升官发财’,升官伴随着发财是自古就有的道理,来到了愤青头上也不例外。做了团长的消息没发出来两天,就有不下十波人过来给愤青送礼了,礼品从珍宝古玩、银票黄金到香车美女,弄的愤青这只乡巴佬兴奋的心跳一百八,每次都看礼品看到眼睛发直,你问副官怎么不提醒提醒?他比愤青的眼睛还直,口水都要具现了,好在有袁贺在,必要的时候替愤青说说客套话、撑撑场面,不然真是丢脸丢到太平洋里去了。 愤青现在所住的地方是当时武汉最为繁华的地段,商业密集、交通便利,素有‘小上海’之称。那个年代做买卖不容易,清朝政府管着的时候,到朝廷官吏那里下礼拜贴、打通关节;国民政府的时候,到县衙门里办证买证、送钱孝敬;现在战乱当头,军官头子就是太岁爷,你不提前结交好了,到时候兵匪头子白强白占,你是有苦难言。 这不,愤青马上就接到了一大摞请柬,这家说邀请愤青赏脸喝酒,那家说邀请愤青参加舞会,再来一家说,他们要和一家女子学校举办‘军学联欢’,要愤青带着弟兄过去‘共同娱乐’,愤青看到这条请柬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他妈的把老子当成孙家茂二世了! 这些场合烦归烦,但去还是一定要去的。 郑燕强是愤青第一个要拜访的商户,也是愤青不得不拜访的商户,此人是有名的‘粮油大亨’,他的买卖遍布整个湖北省,家里面有强硬的后台,据说跟国民政府某某高官沾亲带故,是连孙家茂都不敢轻举妄动的主,当时孙家茂到这些商人家里‘借’钱,几乎有名的人家都去了,却唯独不敢到郑燕强那里摆谱,足见这个人是不能随便对付的。 那天愤青特地好好打扮了打扮,一身军装穿的挺拔笔直,胸前配着两枚闪亮的勋章,从孙家茂那里继承来的手枪、军刀挂在腰间,领子上的标志证明愤青现在已经是个上将了,完全有资格显摆显摆。 专属的雪弗莱轿车被擦得精光闪亮,停在郑燕强府邸大门前,侍从优雅的替愤青打开车门,鞠躬请愤青下车,另一个侍从弯着腰请求为愤青引路,愤青从轿车里迈出脚步的那一刻居然有种‘今天老子是来走红地毯’的感觉。 第二十七章 郑燕强作为晚会的主办者在大门口亲自迎客,就一个南方男人而言他长得很高,留着一撮讨喜的小胡子,鼻梁上挂着金丝眼镜,他像这个年代大多数的成功男人一样,骨子里有份傲气,这份傲气经过时间的打磨转化成一股器量,让别人无形之中产生一股对他的畏惧感。愤青不管怎么说还是缺乏历练,看着眼前笑的深不可测的男人不由的退缩了,与他的对话也变得唯唯诺诺,简直像个登不上台面的小人物。郑燕强倒也真的没把愤青放在眼里过,虽然年纪轻轻就成为了上校,可他到底还是个半大孩子,惹不出风浪,与愤青寒暄了几句就忙着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本来以为郑燕强特别邀请自己,自己将会是今天晚上的主角,谁知道这个男人如此本事,今晚他邀请到的客人,无一不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愤青作为一个******的上校竟然毫不出彩,不一会儿就被掩埋进喧闹的人群中,遗忘在了偏僻的角落里,透过红色的鸡尾酒看着舞池中翩翩起舞的众人,这份落寞有谁会在乎呢? “恕我冒昧,您看上去似乎很面生,请问您是近来传言中那位歼灭了日本鬼子一个营,然后得到特别嘉奖的那个将军吗?” 一个陌生人忽然向愤青搭讪,这个男人看上去文文弱弱,浑身散发着一股书卷气息,每个动作每个神色无一不是优雅温和,让人马上就对他生出一股亲近之意,简直像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愤青这等烂泥俗物往他身边一站就好像一块破墙皮,生生沾染了仙人的灵气。 “呃?如果您说的是长云镇那场战役的话……,的确是在下没错。” 男人露出了惊讶的神情:“我只是听说取得那场大捷是一位年轻的少校,没想到您竟然如此年轻!这简直,简直叫人难以相信!”他大发感慨以后似乎觉得刚刚的话有些不妥,马上掩饰了自己神色中的惊诧,郑重地道歉说:“请原谅我刚刚的失礼之处,在下只是对您的传奇经历十分好奇,早就听闻您的壮举,今日得见当真荣幸。” 愤青张了张嘴:“过奖,过奖。” “日本人掠我国土,占我河山,国家却向日本人虚与委蛇,屡战屡败,屡败率退,人民过的水深火热,国家的尊严践踏脚下,确实需要像您这样的人才保家卫国……”男人表情激动,用火热的眼神灼烧愤青已经少的可怜的爱国热情。 愤青听着男人慷慨激昂的演说,开始大汗淋漓,不久心存愧疚,最后只想找块豆腐撞死。这个男人讲话非常有感染力,语言犀利、博古论今,谈论的话题尖刻却不失礼数,当年愤青大学里的老教授都没有他说的引人入胜,让人时而感动落泪,时而愤慨激昂,愤青甚至被他几句话鼓动的想马上找日本鬼子拼命。 这场爱国教育课老师讲的激动,学生听得入神,如果没有被人打断恐怕会进行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宇恒,你怎么在这里?” 这个美丽的女人就像红尘滚滚中突然射出的阳光惊艳凡尘,一身无袖高叉旗袍晚装,前凸后翘柳肩细腰,每迈动一步,修长嫩白的大腿就若隐若现,让人遐想万分。脸上细心修饰的红妆浓淡相宜,清馨得当,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更将这个本来就高贵优雅的女人点缀的美艳不可方物。 “我要把一个朋友介绍给你认识,跟我过来。”女子说话时,樱桃红唇里的皓齿一闪一闪,白亮的像柔和的珍珠。 “秀萍,你是特地来找我的吗?”那位名叫沈宇恒的男人见到女人的瞬间,眼里闪过灿烂的霞光,温柔的化作一池春水,他对愤青欠了欠身说:“很抱歉,我先失陪了,今天能结实李大人真是三生有幸,改日一定登门拜访。” 愤青根本没听到那个姓沈的说了些什么,自从那个女人出现后愤青就懵了,他只顾着贪婪的盯着她,从她的红唇皓齿到丰胸翘臀,她简直是所有男人的梦想! 那双美丽的红唇是如此诱人,如果能够肆意吮吸品尝那么死也无憾了! 女人看了一眼愤青的军衔,露出一丝不屑,连搭理都懒得搭理,拉着沈宇恒离开了。 一旁两个客人小声嘀嘀咕咕。 “他们两个真大胆,大庭广众之下出双入对,一对狗男女!” “最可怜的就是珍秀萍的男人,自己的好朋友让自己戴了绿帽子还浑然不知,真期待他知道这件事后的表情。” “我听说她男人背景不凡,曾留学美国普林斯顿大学,西点军校,而且最近才升为省联军司令部总参谋长,风头正盛前途不可限量,这个女人怎么会舍得这么大一个靠山?” “你懂什么,她的父亲是全国有名的富商,才不会在乎那点势力,而且她老公聂异之整天在外面领兵,珍秀萍又生性风流,三天两头只想外头游乐,独守空闺、芳心难耐之时碰到了风流才子沈宇恒,两人一拍即合、干柴烈火,哼哼。” “珍秀萍怎么说也是个大家闺秀,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亏她做得出来。” “像她这种女人‘脱了鞋是荡妇,穿了鞋是淑女’,老子见多了。” 两个人的话题逐渐偏向‘淑女与荡妇的辩证关系’,引经据典、细节分明,偶尔爆发出一阵猥琐的笑声。而愤青在听到‘聂异之’三个大字的时候,下巴张太大,‘?啦’一声掉地上,再也收不回来了。 人生何处不相逢,这个聂异之跟愤青还真是有缘分,上次见面的时候他被日本鬼子逼入绝境,两人也算患难与共。这次虽然没有真正碰面,但他带来的震撼也够惊天动地了。 在这预示着久别重逢的历史性时刻,愤青脑海里却充斥着几个无聊的想法。 第一眼红嫉妒:他奶奶的,这小子老婆漂亮、背景雄厚,现在还作了联军司令部总参谋长,怎么好事总摊到他身上! 第二幸灾乐祸:嘿嘿,那个自命不凡的男人竟然被人戴了绿帽子,我也期待这个冷脸面瘫知道自己当了王八后的表情。 第三无奈遗憾:那个淑女与荡妇都在她身上得到完美体现的女人好正点啊!可惜老子现在变成女人,没办法泡妞上马,不然凭咱现代人的手段哪里轮得到姓沈的那个小白脸。 第四自我批评:又轻易地进入愤青模式了,三十多岁的人被姓沈的三两句话忽悠的连北都找不到,丢人啊! 第五回味无穷:刚才那两个人关于‘淑女荡妇’的一番论证真是字字珠玑、句句闪光,精辟到极点,就算是在百度贴吧里加精置顶也足够了。 第六还在酝酿…… 第二十八章 有种说法叫做‘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大抵就是指现在这种情况。晚会一直到凌晨两点钟才结束,愤青拖着疲惫的身心回到‘团长府邸’,刚进卧室就被人一把蒙住嘴巴、缴住四肢压在墙上,黑暗中只觉得一把冰凉锋利的凶器压的喉咙处生疼。 “好……好汉……有话好好说……” “李少卿李大人,您还记得我吗?” 愤青浑身一震,这个玩世不恭的声音自己怎么可能忘记,周十找上们来了! 愤青现在还搞不清楚周十来找自己的目的,只好硬着头皮大声喊道:“十爷!十爷饶命!” “住口!你想把别人引上来吗!我警告你老实点,不然老子活剐了你!” 愤青战战兢兢的回答:“是……是……” “我问你,青青在哪儿?” 愤青瞬间安下心来,原来他不是专门来杀我的,于是狗腿的问道:“呃?青青?这个青青是指?” 颈上的压力又大了一分,刀割的疼痛渗入皮肉,愤青的心登时又提到了嗓门眼,四肢僵硬、冷汗直流,只怕自己再说错一句话,那把刀就会直接割断自己的喉咙。 “你少跟我打马虎眼,当我不知道她是你派到我身边的吗!”周十的话里火药味十足。 “十爷……这……这真是天大的冤枉……” “我受伤了,躲在那么偏僻的角落里却能被人发现;一个年轻姑娘多少天没回过家,家人居然从不来寻找;平常百姓家的女孩为什么突然要杀一个军队的团长?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为什么孙家茂一死你就立马出现了?比直接从地底下钻出来还他妈快;你怎么知道孙家茂要死?你神机妙算吗!你活神仙吗!” 愤青一看瞒不过去了,忙解释说:“这都是青青她自己的主意,跟我没有关系,我绝对没有命令她来利用你。” “哼哼。”周十冷笑:“我不管你到底有没有命令过她,现在我都原谅你。” 愤青松了口气,讨好的说:“十爷真是大人有大量,小的当初叫屎迷了眼,叫驴蹄子踢了脑袋……” 愤青告饶的话还没说完,周十一句话就把愤青又打落了地狱:“反正老子是不会跟一个死人计较的。” “慢着!慢着!”愤青赶紧道:“你杀了我就不怕找不到青青姑娘了吗?” 周十笑的猖狂:“只要杀了你,不怕她不出现。” 愤青急得不得了,就差大吼一声‘我就是青青’了,突然他来了个主意。 “你说得没错,她当然会出现,她怎么可能不出现呢?你杀了她的男人,她早晚会来找你报仇的!” 愤青说出这句话,黑暗中一下子沉默了,半响那个声音满是不敢置信的说道:“你说你是她男人?!这不可能!她明明还是个姑娘!” “她是我的女人!”愤青底气十足:“我们青梅竹马,从九岁起她就死心塌地跟着我了,她身上的每一处细节我都知道,她大腿内侧有一块胎记,胸口长有一颗红痣,你还想听我说别的吗?” “闭嘴!”周十抓着愤青的脑袋砸到了墙壁上,愤青整个头颅瞬间麻木了,耳朵里嗡嗡作响,四肢瘫软,跌坐在地上。 “你这个败类!为了利益把自己的女人出卖给别的男人,她怎么会受得了你!” 愤青头晕的撑不起身子,他躺在地上,只听到那个男人来来回回愤怒的脚步声。 就这样过了半天,周十似乎终于冷静下来了,他踢了愤青一脚说:“这次饶了你的狗命,你叫她来见我,还有不要妄想耍什么花招,这是我最后留给你的机会,如果不想某天早上你的手下在你床上发现你的尸体的话。” 说着黑影一现,周十从窗户飞了出去,愤青也终于失去了意识,陷入黑暗。 …… 愤青在冰冷的地板上睡了一晚,早上起来腰酸背疼腿抽筋,在心里将周十的祖宗操了一百八十遍,临了还是抱着‘青青姑娘’的行头赶去了两人曾经的‘爱之船’。 离河岸老远,青青就看到了坐在渔船上垂钓的周十。 青青大摇大摆走到船上,周十背对着青青,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火辣辣的太阳照下来,水面上蒸腾着一股热浪,处在这种环境里青青难受的不得了,特别是用来粘假发的糨子被太阳烤干了,扯的头皮发硬,于是乎只得败下阵来,随意的问道:“听说你找我?” 周十收起钓线,鱼钩上空空如也,他答非所问:“这湖里的鱼都快被我钓干净了。” 青青却马上就明白了这话的含义,他是想说他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这艘小船上等我。 不过她却装聋作哑,只应了一声:“哦。” 周十转过身来,这次他脸上没有嬉皮笑脸,只是怔怔的瞪着青青,青青被他瞪得浑身不自在,那种感觉就跟小时候把老爹心爱的古董花瓶打碎了,结果老爹抄起皮带恶狠狠的盯着自己一样。 “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说完了我还有事呢。” 周十的脸上泛起一丝嘲讽的微笑:“青青姑娘果然是青青姑娘,过河拆桥的本事算得上一流了,我们好歹认识了这么久,青青姑娘未免太无情。”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就先说了。”青青姑娘双手掐腰,如此顺流的做完了这个动作以后,她猛地愣了一下,心里冒出个古怪的想法,难道掐腰骂街是女人的遗传基因,怎么无意识的就做了这个动作,想到这里寒了一下,赶紧把手从腰上放下来。然后开门见山的对周十吼道:“你凭什么打少卿!” 周十听了这话,一张脸倏然冷若寒霜,哼了一声笑道:“打他?我还要杀了他呢!”接着他斜着眼睛瞅了青青一眼,揶揄道:“你总算是承认了。” “是啊,我承认,我骗你了,但是这全都是我自己的主意,跟少卿他没有关系,所以你不能杀他!” “哼,是他让你来跟我说这种话的。”周十又冷笑:“你去告诉他,老子想杀谁就杀谁,别说他一个小小的军官,看不顺眼了,就算皇帝老子照样杀。” “哎呀,你气死我了,你怎么就是说不通呢,算我求你了,你放他一马还不成吗?” “你说你求我,你凭什么求我,凭你故意接近我,把我骗的团团转。” “你少在这里装可怜!你不是早就看出我的来路了吗?没有揭穿我就代表你也在骗我。” 第二十九章 “你少在这里装可怜!你不是早就看出我的来路了吗?没有揭穿我就代表你也在骗我。”青青抱着胳膊,昂着下巴:“反正我们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倒是你,把我叫来究竟有什么目的?” 周十靠在船栏上,冷冷的看着青青一语不发,一脸阴沉的神色十分诡异。 “你不说啊……”青青摇头晃脑:“那好吧,你不说我就走了。” 愤青刚一转身就被一股大力拉了个踉跄,接着被拽着胳膊转了个圈,最后倒进了一个宽大的怀抱里。男子傲然而立,仰天叹了口气,嘴角带着一丝自嘲的微笑:“那个男人值得你这样帮他吗?你是傻瓜吗?你是吗?”男人的手覆上了青青的脸颊,双目深邃,直直的望进青青的眼睛里:“……还是说其实犯傻的那个人是我……” 周十的头缓缓低下,灼热的气息喷洒在青青脸侧,青青一颗心突突猛跳,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观察周十,这个男人真正是相貌不凡,剑眉横斜、棱角分明,倜傥之间显出些许英气,微微上翘的嘴角露出点邪性,青青心想这男人还真是有当小白脸的潜质,做什么不好,偏偏做小偷,浪费他爹妈把他生的这么好。 正当青青胡思乱想的当口,忽然觉得唇边一软,紧接着自己的嘴唇被撬开,男人的舌头滑了进来。青青微微一怔,然后刹那间她僵住了,这是?这是!难道!自己被一个男人亲了!! 青青猛地推开了周十,慌张的大步退后,如果不是正在用力的擦嘴唇,她定要大呼小叫出声——上帝啊没有这么耍人的!! “跟我走吧,跟我在一起。”周十没有察觉青青的不对劲,又凑上前去。 青青继续后退,神色很难看,脸都有些扭曲了,她恶心的呸了一口,大声朝周十骂道:“你他妈的找死!别过来!” 周十好像被青青嫌恶的神情刺激到了,皱起眉头:“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讨厌我?”周时一步步逼近:“你喜欢那个把你推给别的男人的混蛋吗!” 青青已经被刚刚的那个吻弄得理智全失,她甚至想都没想就朝周十吼道:“跟他比?你凭什么跟他比?你算老几啊!” “你说什么?”周十愣愣的问:“你究竟为了什么跟着他!他那个混蛋这样待你,你还……!你是不是觉得他比我有钱?你放心跟着我,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我也有的是钱!” “钱?”青青笑了:“你的钱是从哪里得来的?你不过就是个小偷,你的钱都是偷鸡摸狗赚来的。你说李少卿是混蛋?他带领他的队伍打死了少说一个营的日本鬼子,他是个真正的战斗英雄,你这个街头混混没有做过一点报效国家的大事,有什么资格说他是混蛋!仗着自己学过点三脚猫的功夫,叫什么‘白鬼十爷’,你的脸皮比鞋底还厚!而且人家现在已经是团长了,年纪轻轻、前途无量,就算是瞎子也会选择他,跟他相比你根本就是坨屎!是!坨!屎!” 看着眼前女人歇斯底里的吼叫,周十脸色苍白,他无力的退后一步,跌坐在地上,从没想过会得到这样的答复。他碰到过的每个女人都跟她不同,她是最特别的,她直率豪放,她无拘无束,她会朝他大吼大叫,会跟他开男人之间的玩笑,她懂得他的想法,和她相处的感觉就像和一个知心知肺的老朋友在一起,不必假仁假义,不必惶惶以待。毫无疑问自己是喜欢她的,这些日子里她和自己一起住在小船里,日升而作,日落而息,就像一对恩爱的小夫妻,每天打打闹闹、嘻嘻哈哈,他幸福的想如果可以一直下去那该有多好,尽管他知道她来到自己身边的目的从不简单。 自从她来求他去刺杀死孙家茂已经有十几天了,她就像突然消失了,美丽的身影再也不出现在河畔上,他就默默地等在那条小船上,每天坐在船头看着日升日落,听着烦人的知了发出一声声长鸣,自己欺骗自己,也许明天她就会回来,带着她一贯没心没肺的笑容…… 那天知道她已经是别人的女人后,他简直恨不得当场杀死那个得到她却不珍惜她的男人,可是他更恨,更恨连自己都不知道珍惜自己的那个她。那个男人有什么好?究竟有什么好!值得她如此付出! 他一直以为其实她心里是有自己的,一直到刚才他才明白自己真正是个傻瓜,无药可救的傻瓜,他心神恍惚,只觉得自己处在一个无法醒来的噩梦里…… “你这种于家于国都不过是个败类的东西,不以自己为耻就算了,居然还想杀死为了百姓抛头颅洒热血的李将军,我警告你!你如果敢动他一根毫毛,我……我们军队上的人绝对不会饶了你的!” 说完这些话,青青不屑的哼了一声,决绝的转身,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 愤青穿着一身雪白的西装,脚上蹬着铮亮的皮鞋,他哼着小曲,正在悠闲地打领带。刘家宝手里捧着几十条花花绿绿的领带,他满头大汗的对愤青说道:“团长,别再换了,还是您手里的那条领带跟您最相配。” 愤青龇着牙,满脸得瑟:“是吗?嘿嘿,试了一圈,我也觉得这条最配。” 袁贺站在一旁为愤青念日程安排,也不管愤青是不是在听,他一直保持着匀速平稳的语调,连一个停顿都没有,完全可以媲美唐僧念经。 “后天下午,联军司令部总参谋长的车队会抵达市府,您必须于12点前到市府大厅提前等候。” 愤青打好了领带,在穿衣镜前美美的照了个遍,问道:“唉,你们说我这身打扮怎么样?够不够英俊潇洒?” “呼呼。”刘家宝发出了一声想笑又使劲憋住了的声音。 愤青斜了刘家宝一眼,转身问袁贺:“袁贺你看呢?” “……很好。” 愤青眼角抽筋,你刚才那段可疑的停顿是怎么回事!! “哼。”愤青撇了撇嘴说:“一个两个都触我眉头,我虽然现在还差点事,不过我过日子过的神气,现在谁敢看不起我啊?我比联军司令部参谋长过的还舒心呢。” 愤青眼里闪过得意,他神秘兮兮的说:“别看他现在官大,他算个什么呀?哼……,我告诉你们一个内幕消息你们听不听?” (脂肪:乃直到中国有句古话叫‘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吗?还有乃知道‘厚颜无耻’四个字怎么写吗? 愤青(掏枪):你说啥?老子耳屎太多听不清楚,你再说一遍!) 第三十章 愤青眼里闪过得意,他神秘兮兮的说:“别看他现在官大,他算个什么呀?哼……,我告诉你们一个内幕消息你们听不听?” 刘家宝马上八卦的把耳朵凑上来:“啥内幕消息?” 愤青阴险一笑,不屑地说:“上次我去参加郑燕强家里的晚会,结果遇到我们现在这位参谋长的太太,你们猜怎么着,大庭广众之下她就跟一个小白脸风花雪月、打情骂俏,那动作亲昵的真让别人替他们害臊。” 愤青自以为看到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桃色场景,谁知此言一出立即得到了刘家宝的嘘声:“嗨,老子以为什么呢,珍秀萍和沈宇恒那点破事这长了耳朵的谁还不知道啊,早就是发了霉的黄花菜了。” 愤青熊熊燃烧的八卦热情一盆冷水下来被扑灭了,刘家宝这位不会看人脸色的同志不但没有马上安慰愤青受到巨挫的小心肝,反而再接再厉又倒下一盆冷水:“我早就听说了,参谋长在外头听闻他女人行为不检,就立即发了封电报给她,‘如果还顾念夫妻之间的情意就回去他身边跟他团聚,如果已经另有所属他绝不阻拦’,整件事都成了大大的笑柄了。我说咱们参谋长也太没有骨气了,简直是给男人丢脸,活的他这么窝囊还不如直接吊死算了。我要是他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那个娼妇剁碎了喂狗!再把她那个野汉子的XX切下来泡酒!” 愤青心有戚戚焉,朝刘家宝竖起大拇指:“够男人!” 刘家宝得意的一挺胸,好像他真的变成了参谋长。 愤青不经意扫了袁贺一眼,突然发现袁贺皱着眉头,这与他平时‘两耳不闻八卦事,一心只作面瘫男’的作风有点不符,愤青摇到袁贺面前,戏谑的问道:“怎么?小袁同志有意见要发表吗?没关系,大大方方讲出来,你的领导——我!很开明,不管你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感言我都洗耳恭听。” 袁贺对着愤青写满好奇且越凑越近的大脸突然移开了眼神,有点为难的退后一步,咳了一声,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属下只是觉得妄议上司似乎不太妥当。” 看着袁贺那副尴尬的样子,愤青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此刻真的很想吐糟,这位袁大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您一向毫无颜色的面瘫脸变得如此之红?而且像您这种杀人如麻,身上沾满鲜血跟德国纳粹兵似地人物似乎不适合脸红,因为您一脸红就会让我想起‘西门吃雪’,大冷的天啊~~~冻死人啦~~~(注:西门吹雪类白衣飘飘、长发垂肩,爱好是长时间面瘫,身体就算僵硬也坚持摆POSE的装酷一族是愤青最雷的人种)您确定不是在学‘西门吃雪’,他装酷,您装可爱~~~ “去你妈的‘妄议上司’,你小子就不能老实点吗?”刘家宝朝袁贺扬了扬下巴,然后转向愤青说:“他听到我骂他妹妹心里不高兴了。” “!!”愤青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你说什么!什么妹妹!谁是谁妹妹!” “还能有谁啊?珍秀萍那个……那个女人。”刘家宝把嗓门眼里那声‘娼妇’硬吞了下去,看到袁贺铁青着一张脸,无辜的摸摸鼻子说:“至于别的您还是听他自己说吧。” 愤青和袁贺对视了一眼,然后两人又很有默契的撇开,对此事闭口不提。 不过这种八卦杂志的头条新闻怎么能轻易地被掩埋在历史长河中呢?就好像各大媒体都在努力淡化‘艳照门’事件的影响一样,网上再也搜不到美女明星们的优雅姿态这该是多么让人遗憾的事情啊,比愤青忘了从周十那里讨还那三样宝贝,结果现在周十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三样宝物石沉大海更加让人惋惜。 于是当袁贺一消失在两人的视线里,愤青就和刘家宝召开了机密会议。正所谓人不可貌相,这件事情说明了一个深刻的大道理,人人都要牢牢记在心中,就算忘了春哥是女人也不要忘记这事,那就是在欺负一个人之前,一定要把他祖宗八代打听清楚,不管是他十大爷还是六侄子。愤青现在万分懊悔经常派遣袁贺同志替他跑腿,上次在书局看中了几本黄色小说,愤青拉不下脸自己去买,结果好像让身边的袁贺在大庭广众之下把每一种书分别挑了一本,然后堂而皇之搬回军营里去,当时是叫了袁贺吗?好像吧……他奶奶的,当时我的脑袋叫驴踢了吗?为什么不叫刘家宝!! 此后几日袁贺发现愤青突然对他客气了起来,这种变化从称呼上就听得出来,过去千变万化的‘袁贺,小袁、袁大锅、阎罗兄等等’变成了统一的‘袁大哥’,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声‘袁大哥’怎么听怎么谄媚。 …… 参谋长要大驾光临了,底下的人悄悄行动起来,有点资本的买好礼品准备送给参谋长,没有资本的起码把自己收拾的人模狗样,至少也要给参谋长大人留个好印象。各处的同志们都很活跃,只是苦了愤青,目前愤青遇到了个大麻烦,这重逢似乎不会那么顺利,且不说上次见面的时候愤青只是个乡村医生,现在他的身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再次相见时必定引起风波;再者聂异之对愤青的来历知道的清清楚楚,如果他把这些事情通通告诉了师长,那么…… 愤青通过各种渠道想提前见聂异之一面,把自己的这些情况给他先说说,以免到时候捅出大篓子。可是咱这位聂大长官似乎忙得很,谁都不见,愤青都快把他下榻饭店的门槛走烂了却一面都没见着。 怀着忐忑的心情,愤青迎来了这次会面。那天光团职的将军就来了四个,其余的中校、少校把整间会客室都站满了,一个个军官都精神抖擞、眼睛瞪到两倍大,警备的盯着门口,比准备迎战日本鬼子还让人激动人心。愤青同样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准备见到聂异之后,立即向他‘表白真心’…… 愤青还沉浸在他短暂的思维里,啪啪啪啪,响亮的鼓掌声骤然响起,一身戎装、神情严肃,他依然如初见时那般威严,只是现在他身上更多了一分深沉,幽远冷漠、深不见底。 这情景有点像上小学的时候领导到学校视察,学生们各个表情严肃排成队列,领导一个个跟学生握手,然后小学生们向领导鞠躬敬礼。 聂异之就是我们的领导,我们就是唯唯诺诺的小学生,一个个毕恭毕敬,唯恐出了洋相留给领导一个不好的印象。 终于要轮到愤青了,愤青深吸了一口气,微微上前一小步,摆出灿烂的笑容,伸出卑微的小手,然后——聂异之同志目不斜视的路过了愤青,愤青则保持着这个奇怪的姿势僵硬了…… 第三十一章 聂异之秉承了他一向无视愤青的优良传统,整个会面从头到尾把愤青当成了透明人,愤青有种失宠的妃子被打入冷宫的感觉,心里拔凉拔凉的。 呜呼哀哉!天下岂有共富贵之说?人谁不庸俗?人谁心胸宽广不计他人得失?人谁满腔热诚心系患难友人?世态炎凉!人间真情何在! 前方荆棘因无情之人蔓延天地,吾行走于钩刺蔓草之中,泪水纷纷凌乱不止,吾何其忧伤!吾何其心寒! 愿吾之泪水凝结启明之灯,吾之爱心化作不夜明珠,照亮世人心中的黑暗荒凉。 此文艺的哀怨最后化作一声怒吼:聂异之这个该天打雷劈忘恩负义的东西!!竟然敢无视老子!! 愤青的伤春感秋还没来得及继续升华,一个他万万没想到的客人前来拜访了。 愤青此刻太需要一个坚实的臂膀来承担自己遭受重创的心灵,有谁听说过总把客套话当真心话的二愣子?又有谁见过说风就是雨做事不经大脑的书呆子?眼前就有一位。 我说沈宇恒先生,有人像你这样吗?人家都是客套客套说要来拜访,您是真的大驾光临,拜访别人不带礼品就算了,居然挑半夜十一点这个尴尬的时间,还敢大言不惭地说‘找贤弟秉烛夜游来了’。 对于应试教育出身的愤青而言,跟一个优雅的文人谈论诗词歌赋不是什么难事。高考的时候不是经常有这样的考题吗?给你一首四行诗或八行诗,请写出诗人所要表达的中心思想,再者某个亮点所用的修辞手法,经过题海战术的训练,愤青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品诗论文的行家,说出的看法头头是道,沈宇恒于是对于愤青这样一个学识渊博的将军佩服的五体投地,即刻引为知己。 两人感情再次升温,从近一期英文版《泰晤士报》上的影评谈到战火纷飞的世界大战,绝对的心心相惜、相见恨晚。 从跟他的交谈中发现,沈宇恒无疑是一位颇具浪漫主义的文人,他衣着讲究、谈吐不凡,喜欢搞浪漫,喜欢玩诗意。他自幼就擅长舞文弄墨,很有才气,中国文化功底深厚;过去曾留学欧洲的各个国家,精通五国语言,现担任几个著名大学的讲师;曾经有一个太太,而且他太太娘家的背景十分不凡,不过为了娶珍秀萍他还是顶着巨大的压力离婚了。 这样一个体面的文化人为什么要去当小三拆散人家和谐的家庭呢?何况听说他和聂异之还是好朋友,此等行为无异于背信弃义,要知道弄出这样的丑事后,社会和舆论都不会让他好过。愤青突然有了猎奇心里,他不动声色的渐渐把话题引到爱情上,于是听到了一番感天动地的爱情宣言。 “我于人海茫茫中寻找我灵魂的唯一伴侣,如今我已经找到了她,难道要我为了世人的眼光放弃我的挚爱!放弃我的灵魂!放弃我的希望吗!我宁愿死也不会屈服他们流于堕落和庸俗,爱情的伟大怎容世俗玷污!”(注:大家表流汗,那个时代的人应该就是这么说话的) 面前这个文弱的男人眼中是满满的坚定,在这个世上能把爱情看的比生命还重的男人有几个呢?愤青忽然间对这个男人产生了无限的敬意,对这个仿佛是小说中才会有的为了爱情矢志不渝、甚至不顾一切的男人。 愤青淡淡地说:“您做的没错,为了爱情而付出是值得尊敬的,您的爱情十分伟大。”可是愤青有一句话没有吐出来,“前提是你爱的人值不值得你的爱?” 沈宇恒听到愤青的话感到很高兴,他甚至兴奋的四处踱步,手舞足蹈的说:“我就知道少卿你可以理解我的想法。” 愤青赔笑,不再深究这个话题。 此后每天沈宇恒都会找个时间来愤青家里拜访,他总是很开心的把自己的爱情进展告诉愤青,想要跟愤青一起分享他的喜悦,因为珍秀萍已经顺利的跟聂异之离婚了,不久两人就会订婚,然后步入婚姻的殿堂。 这天来的这么快,愤青接到了两人订婚宴的邀请函,婚宴定在珍家府邸。 愤青备了一尊翡翠观音作为贺礼,汽车穿过繁华的街道进入了一幢气势恢弘的私人别墅,庭院里充满热闹和喧哗,到处是前来祝贺的嘉宾,为了这场盛大的订婚宴粉墨登场的人们显得风光无限,与当时战争带来的灰白和惨烈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 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大城市就像个五光十色的彩灯,炫目灿烂也灼人眼球。不可否认在耀眼的灯光下的原钻就是女人,她们诱惑、神秘、让人充满欲望,同时她们也危险、贪婪,让人又爱又恨。 民国时期多少最香艳,最迷人的女子,娇弱的她们在乱世之中却活的如鱼得水,躲藏在可以为她们遮风挡雨的家族背后,享受着风光无限的快活日子,偶尔她们的名字也会依傍着她们的家族一起留在历史的书页上,享受后人的瞻仰。 我想珍秀萍大概就是这些幸运女人中的某一个吧,今天她身穿大红色的旗袍,上面绣着大朵的牡丹,显得她雍容华贵,一身珠光宝气也格外耀眼,加上纤细柔韧的腰肢,修长白皙的大腿,挺拔丰满的双乳,她无疑是今天晚上最美的原钻。 愤青走向站在门口迎宾的珍秀萍,她的父母和沈宇恒也一同站在那里。 “珍小姐,沈先生,祝你们二人幸福美满。”愤青摘下礼帽朝珍秀萍微微一鞠躬。 珍秀萍和她母亲原本眉开眼笑的脸在看到愤青身边的人后倏的冷了下来,珍秀萍的父亲珍君逸却惊喜了一下,他一步越过愤青站到了袁贺面前,抱住袁贺的肩膀兴高采烈的说道:“贺儿!你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派人通知一下?你……你这个孩子……唉!当初一句话也不说就走了,我让人给你寄了多少封家书……,你……你过得还好吗?” 袁贺退出他父亲的怀抱,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是疏离的点了点头道:“我现在任职李团长手下,过的很好,父亲不必担心。” 一时间,众人脸色各异,都陷入沉默。 珍君逸干笑了两声,转向愤青,他朝愤青一礼道:“李大人,久仰久仰,早就听闻李大人威名,却未曾想到犬子在李大人麾下效力,早知如此,在下就该亲自登门拜访,珍某多谢李大人对犬子的关照。”说着他朝几个手下招了招手:“快,好生接待。” 愤青见状摆了摆手笑道:“珍先生哪里话,令郎人中龙凤,能力超群,倒是我该感谢他平日的照拂才对,呃……,那么我就先不打扰珍先生父子团聚了。” 愤青没有理会袁贺就径自进了大厅,听到身后珍君逸喜悦的声音:“贺儿,走,走,我们到楼上去,你们都去准备给少爷接风洗尘,少爷的房间也赶紧收拾好。” 珍君逸的太太声音焦急:“老爷!这里还有客人们呢,你到哪里去?” 珍君逸却丝毫没听到似地,拉着袁贺,身后跟着几个仆人就离开了迎宾的门口 第三十二章 珍家不愧是有名的富商,这天的宴会异常奢华,桌上摆满了各种空运来的热带水果,菜色精致多样,愤青甚至发现了一条完整的占了半张桌子的大海鱼,如此大的海鱼也不知道是用什么锅子烹饪的,看着就下不去筷子,太可怕了。 珍家对愤青的服务态度相当周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家少爷的缘故,派遣了一个侍者专门站在愤青身后为愤青效劳,如此优待可惜愤青无福消受,因为大批的客人都热络的拥上来跟愤青套近乎,愤青应付得焦头烂额。 一开始愤青还奇怪,自己什么时候变的如此重要,惹得一群人向他拍马屁。三句两句话交代下来,愤青总算明白了这群人的用意。 无非是“还请李大人帮我向珍家公子引荐一番”,“不知珍家公子有何喜好”,“珍家公子这些年在外成亲了没有”,“珍家公子……”…… 愤青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叫下属把风头盖过去了,咱蝇营狗苟多少年不就是为了出人头地吗,到头来还是沾了下属的光才被人关注,人比人气死人啊…… 愤青陷入了自卑的情绪中逃脱不能,这时候宴会正式开始了,场上安静下来,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站在大厅主席的位子上的珍君逸说开场白。 珍君逸五十来岁,体型有些发福,见谁都是笑呵呵的,只是笑意从不达眼底,你根本搞不清楚他是真笑还是假笑,这一点袁贺倒是跟他很像,他的目光也是这样漆黑深不见底。 “呵呵,今日多谢诸位赏脸参加小女的订婚晚宴,珍某在此表示诚挚的感谢,呃……,不过在晚会开场之前,珍某要借此机会向大家介绍一个人。”珍君逸笑眯眯的转向站在他身边的袁贺,袁贺不愧是领过兵的人,身上那股子气质带着威严,目光一扫,众人皆不敢窃窃私语了,都老老实实的望着他。袁贺此时换上了一身黑色西装,看做工就知道价值不菲,加上他体型匀称健美,稍微打扮后真真是一表人才。愤青低下头去看自己身上的白色西装,本来自以为很潇洒的,如今一比较才发现自己就跟那小鸡子似的,幼稚加五短身材,心情更加不忿起来,加上刚刚的自卑感还没有平复,愤青此时猛然对袁贺涌出了无限嫉妒的心理。 “这是我的儿子珍贺,这些年一直在外领兵,今日小女大喜他才得空归来。”珍君逸介绍的时候满脸得意。 众人的鼓掌声适时的响起,袁贺欠身向众人见礼。 “那么我在此宣布,小女珍秀萍和沈宇恒先生的订婚晚宴现在开始!” 珍君逸的这个开场白十分值得玩味,到来的众位客人都不免要思量一番,今天晚上作为他女儿珍秀萍的订婚晚宴,珍君逸却显然对他儿子归来的事情表现得更加高兴,甚至在开场白上愉快的做起了介绍,这无疑有些喧宾夺主,看来这位珍少爷在珍君逸眼中分量极重,看看珍太太和珍小姐那泛青的脸就知道了。 晚宴开始了,宴会大都是一男一女手挽着手沿着圆形的大厅缓慢的向前移动,与迎面走来的人打招呼或停下来交谈。愤青这个假男人带不了女伴,所以又变成了孤家寡人躲在角落里装忧郁,然后嫉恨的看着珍父热情的把袁贺介绍给晚会的客人们,不知道过了多久,愤青从不停的点头、点头、点头,一直到头耷拉下去发出了‘呼呼’的鼾声。 袁贺找到愤青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充满喜感的景象,他斜着身子歪在沙发上,嘴巴半张,嘴角还流着可疑的水迹。袁贺皱起眉头,瞪了站在一旁的侍者一眼,走过来想把愤青叫醒。 一个充满讥讽又趾高气扬的声音止住了袁贺的脚步。 “呦,姐姐,这位想必就是贺先生吧?” 袁贺回神一看,一群富家太太小姐簇拥着珍太太来到了自己身后,那个问话的女人一脸挑衅,也不正眼看袁贺:“听说贺先生您现在在军队任职,珍老爷看中的人必定不同凡响,想必您现在已经是军队里的大官了,只是不知道您是在哪支部队,军衔如何?我们家的老爷是65军一师师长,互相知道了也好有个照应。” 袁贺的回答倒也不卑不亢:“在下任职305团团下一营营长。” 大概是觉得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诸位小姐太太哼笑的哼笑,翻白眼的翻白眼,那位故意找茬的太太收到了珍太太赞扬的一瞥,受到了鼓舞般笑道:“哎呦,原来只是个营长,我听说您参军可是有些年数了呢,怎么还是……,呵呵,不过这也要看个人能力,没办法的事情,那么不知道贺先生是从那所大学里毕业的呢?” 袁贺露出一丝赧色道:“在下未曾上过学。” 珍太太装模作样的咳了一声,叱咤道:“够了,贺儿原本就没念过书,要怪也是怪我这当娘的做的不好。” “珍太太哪里话?珍太太的为人别人不知道,我们还会不知道吗?学业上的事情也要看是不是那上面的材料啊。” 一旁又有一个肥太太帮腔:“是啊,看珍太太的儿子珍岩大少爷就知道了,珍少爷年纪轻轻就从美国留学回来,学识渊博,优雅谦逊,为人处事更是没的说,珍老爷也算后继有人。” “是啊,是啊。”其他的女人纷纷迎合。 只是很奇怪,珍太太听了这话后却突然脸色大变,干笑了几声,故意转移话题说:“我家老爷才弄到了块和田玉雕的菩萨,大家跟我去瞧瞧吧。” 本来是跟着珍太太过来羞辱袁贺的女人们皆一愣,怎么刚过来就走了?不过这些女人也是会看脸色的,珍太太素来是个要强的,今天还未开战就先自个撤退了,必定又说不出口的原因,于是都老老实实的跟着珍太太离开了。 袁贺目送这群女人混入人群后才站到愤青面前,他轻轻摇了摇愤青的肩膀:“团长,醒醒。” 愤青迷迷糊糊半睁开眼,嘟囔:“啊,困死了。” “团长,时间不早了,让属下先送您会府吧。” “哦,不必了,我还想多呆一会呢。倒是你,今天你妹妹订婚,你可不能早退啊。” 袁贺的脸色有点难看,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的样子,最后他抿了抿嘴唇道:“属下待会可能有点事情,所以顾及不到团长了,我现在就去打电话叫人来接您,您……好好照顾自己,不要……一个人躺在这里……,属下先告退了。” 袁贺起身向愤青敬了个礼,然后大步离去了,愤青模糊地双眼也在他转身的瞬间倏地睁大,愤青的心突突跳了起来,一股不安的预感涌上心头。 第三十三章 袁贺走到楼上,这座府邸里有袁贺的童年,楼道里华丽而温和的装潢无法掩饰这个地方冷酷的现实,穿过长长的幽深的走廊,袁贺来到了他年幼时被禁止踏入的那个房间,与楼下热闹的情形很不相同,这里安静的像另一个世界。装饰华美的卧室只亮了一盏昏黄的台灯,大的不像样的床上蜷缩着什么,昏暗的灯光下影影绰绰看不清楚,偶尔从那鼓鼓囊囊的棉被里发出一两声微弱的呻吟。 一个小丫鬟趴在床头打盹,袁贺进来的脚步声吵醒了她,她站起身来朝袁贺欠了欠身,小声叫道:“二少爷。” 袁贺摆了摆手,示意她安静。走进那团东西,袁贺的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床上躺着的人是他大哥,那个从来只站在众人瞩目焦点位置的人,那个从来不屑于自己的人,高高在上的他此时就像个可怜虫。面黄肌瘦,头顶秃了一圈,只剩周围一圈稀稀疏疏的黄毛,他微微张着嘴巴,牙齿都落光了,牙龈漆黑,一看就知道是长期吸食鸦片造成的后果。袁贺就这样呆呆的注视着他,像是回忆到了什么可恨的事情,他脸上的神色有些狰狞,突然,床上那团东西动了起来,开始只是小幅度的扭动,不一会就浑身痉挛般使劲抽搐,半张着嘴巴发出‘呜呜’的叫声。看着他的可怜相,袁贺心里竟然萌生出一种报复的快感,他就这样站在床前,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呼吸越来越急促的可怜男人。 “给他吧。”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叹息。 袁贺一惊,转过头去才发现原来是珍君逸,一旁的那个丫鬟赶紧递了一支大烟袋上去,那个不人不鬼的东西动作极快的接了过来,放在嘴上‘呼哧呼哧’吸起来。 珍君逸看着床上的人冷哼了一声:“这个没用的东西,只会给我们珍家丢脸!” 袁贺没有吱声。 珍君逸继续说道:“贺儿啊,你也看到了,你大哥这个不成器的东西眼看是不行了,你还是回来吧,我们珍家是需要你的啊。我知道过去我做了许多对不起你们母子两的事,可我到底还是你父亲,你就不能原谅你的老父亲吗?我们可是血浓于水的父子啊。” 袁贺抬头看了珍父一眼,不可置否:“父亲不要这么说,哥哥或许还会好的,而且还有妹妹,大不了可以让他丈夫入赘。” 珍君逸皱起眉头说:“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女人怎么能继承我的家业!女人只会让我的家业都改了姓!” 袁贺没有回答,屋子里又陷入沉默,珍君逸控制了一下情绪露出笑脸:“贺儿,你不要怨父亲了,你看我诺大的家业都留给你一个人了。” 那东西似乎吸够了大烟,一歪头躺在了床上,呼吸那样细微,简直像没了一样,袁贺看着他哥哥出神,不紧不慢的说道:“那是因为你看到哥哥不行了,所以只能如此。当年你太太把我和我母亲赶出去的时候也不见你想给我们些什么。”袁贺猛地转向珍父:“而且你期盼我回来应该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我听说近年来你经营的公司好像亏损了很多,你已经老了,负担不起了……” 珍父笑了两声,脸上看不出表情:“你倒是打听了不少。” “知道我和我母亲在外面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吗?”袁贺说:“我想你大概不知道,也许其实你知道,只是你从来没打算管过我们,你有你的大儿子就可以了,他在外国留学,他有的是本事,不像我,一个下人生的儿子。我想你大概也从来没想到,除了我们两个以外你就再也没有别的儿子了吧,而现在你只剩下我……” 珍父怒了,喝道:“住口!你以为我低三下四的求你,你就了不起了吗!哼!不识抬举!” 珍父转身气呼呼的离去,袁贺漆黑的眼眸里闪烁着微微的光泽,他把手缓缓地伸进了长靴…… 愤青离开了晚宴,独自一个人来到花园里,他其实也不是独自一人,他一直在注视珍太太的动向,直到刚才珍太太鬼鬼祟祟的拉着珍小姐离开了晚宴,愤青就悄悄跟了上去。 躲在灌木丛的黑影里,愤青听到了珍小姐大呼小叫的声音。 “妈你疯了吗?你不能这么干,被人发现我们要坐牢的!” 珍太太一把捂住了珍小姐的嘴巴:“小声点!你以为我想吗?你以为我想吗!”珍太太恨恨的说:“那个老头子打算把他所有的家产都留给那个下贱女人的孽种,你叫我以后怎么办!” “那也不能这么做呀,他是我的亲生父亲!” ‘啪’一个耳光打在珍小姐脸上,珍太太怒视她道:“你以为我这么做是为了谁!还不是你们两个没出息的东西,一个抽大烟都快把自己抽死了,一个傻到自毁前途的蠢材!你这个破鞋,只知道四处勾搭男人,白白浪费了我给你物色的丈夫,那个姓沈的跟聂异之比算个什么,要钱没钱,要地位没地位,以后如果我们没了钱你能指望他吗?除非现在杀了老头子,那么他的家产才会落到你哥哥的名下,我们以后的日子才会有保障!” 愤青听到这些话后暗自一惊,悄悄地猫在树丛里一动也不敢动,直到两人嘀咕了半天后走远了,愤青这才悄悄爬出来,慌慌张张的去找袁贺。 在大厅里,愤青碰到了刚准备离开的袁贺,袁贺此时换了身衣服,愤青心里诽谤了一声,他奶奶的,你小子还有闲情逸致换衣服,要不是我有所警觉听到了这些个秘密,你小子待会就要进监狱,连带我这个上司也要被牵连。 愤青把袁贺拖到角落里,趴在他耳朵上叽叽咕咕把自己听到的事情都说了:“那个女人早就准备在今天人多混乱的时候杀他,她在这个家里的内应你知道是谁吗?我听她说好像什么姓王的,她让那个姓王的杀了他以后,再把你引到杀人现场,到时候趁机把一切嫁祸到你身上。” 袁贺认真的听完愤青的叙述,冷笑了一声,他脸上的表情略显愉悦,愤青还是头一回在袁贺这个大面瘫脸上看到这种表情呢。 愤青急了,说道:“你还有闲情笑!到时候他们的计划成功了,你是裤子上滚泥浆,不是屎也是屎,冤枉死了,我们还是趁着没事的时候赶紧走吧。” 袁贺又笑了,这次他笑的很大声,他定定的看着愤青,眼睛里闪烁着令人恐惧的光芒,愤青见过他这种眼神,战场上每一次他都是用这种眼神盯着他看上的猎物,愤青甚至不自觉的倒退了一步,只听袁贺笑道:“如果他们准备嫁祸给我,那么逃不逃后果都一样。我觉得可笑的是那个男人,他什么也没在乎过,只在乎他自己,这一辈子他挣了无数的钱,到头来他也只剩下了钱,哼,何其可笑!”袁贺抓住愤青的肩膀,突然把脸凑近说:“我有点事情要去处理一下,你就在这个地方等我,哪里也不要去。” 愤青愣愣的看着袁贺大步离开的背影,突然悲哀的发现,他奶奶的,这小子跟我说话用了什么口气,简直目无纪律!没有上下级观念! 第三十四章 愤青听了袁贺的话,老老实实呆在角落里,他瞪起大圆眼注视着来来往往的宾客们,随着时间的推移,愤青渐渐觉得心慌难忍,他不知道袁贺有什么计划,所以感到十分紧张。 这时候的空气渐渐变得很郁热,潮湿而沉闷,低压着整个大厅里的客人们,尽管如此也没有妨碍人们高昂的兴致,他们依旧吃喝玩乐,谈笑风生。 愤青隐隐约约听到了打雷的声音,他觉得闷急了,离开角落来到窗前,深深吸了口气,猛然天空闪过一片耀眼的电光,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然后整个世界陷入了黑暗,外面依然电闪雷鸣,人们惊慌失措,大叫着‘怎么停电了’,‘来人啊’,‘把蜡烛点上’。 愤青站在窗边,借着偶尔落下的闪电的光,清楚的看到几个矫健的身影飞似的冲上楼去,只是除了愤青没有别人发现这个小变动,所有的人都像无头苍蝇一样在黑暗中焦急的等待光明。 过了好一会,仆人们才把蜡烛一盏一盏的点起来,大厅里昏暗至极,珍太太的脸色有些苍白,不过她强笑着安慰众人,吩咐奴仆道:“去看看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停电的!什么时候来电?!” 一个丫头回话说:“正在检查,不知道什么状况。” 珍太太有些急了,口气很慌乱:“王管家呢?王管家在哪里!” 这时候不知道是哪个奴仆回了一声:“王管家说他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叫老爷太太们现在都去大厅里等候,马上就修好。” 珍太太听了这话后明显舒展的吐出一口气来,她脸上浮出安心的表情,欢快的说:“说的是,黑灯瞎火的还是聚到一起安全些,老爷呢?对了,老爷刚才跟着珍贺先生上楼了吧,你们去把老爷叫下来,楼上黑不隆冬的,别让老爷磕着碰着了。” “父亲还没下来吗?”一个人声蓦然冒出来,惊得珍太太浑身一哆嗦。 袁贺站在人群里冷冷的注视着珍太太僵硬的脊背。 珍太太缓缓地回过身来,满脸惊恐的看向袁贺,见了鬼一样自言自语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你不是应该!” “我一直都在这里,是不是?李先生,张先生。”袁贺礼貌的朝身边几个衣冠楚楚的男人一欠身。 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笑道:“是啊,贤侄一直跟我们在后面的小厅里聊天,倒是老珍跑到哪里去了,我们一整晚都没看到他。” 这时几个仆人连跑带滚的从楼上冲了下来,一个个惊呼不止:“老爷!老爷!死了!” “什么!” “开玩笑!胡说八道!” 屋子里顿时变成了煮开了的一锅沸水,吵吵嚷嚷,沸扬不止,男人们推推搡搡的朝楼上涌去,头顶上空的惊雷不顾一切的落在这座府邸周围,‘轰隆轰隆’的滚着,雨声已经淅沥可闻。 愤青也跟着冲到了二楼,在那间有如黑洞般的卧室里,幽幽的烛光下映照着三具死尸,珍老爷一个人寂寞的趴在地上,浓稠的血液把珍贵的地毯染成了深红色,那双总是让人捉摸不透的眼睛此时瞪得极大,恐惧与怨恨永远的停驻在了其中。 珍大少爷木愣愣的瞅着天花板,脸上凝聚着一种极乐与痛苦交织的神情,嘴巴是歪斜的,一杆烟枪还紧紧的被他握在手里。众人的眼睛看的雪亮,珍大少爷抽鸦片抽死了。 最后还有一个小丫头趴在床头上,她的脸埋在床单里看不到表情,背上是大片的血迹…… 珍太太跌跌撞撞扑过去,推推珍老爷,珍老爷随着她的动作摇晃了一下,他已经死透了。珍太太揪着胸前的衣物,像抓着救命稻草般又冲向床上的珍大少爷,抓着珍大少爷的衣物死命摇晃:“儿子?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你给我醒醒,醒醒啊!” 雷更轰轰的响着,大雨倾盆,整间屋子里只有那个女人疯狂的哭喊声,珍太太的手还沾着珍先生的血,她一下一下的抚摸着他儿子的脸庞,鲜血最终凝固在她儿子死前的表情上,让人心里一阵发冷。 沈宇恒站在珍秀萍身边,他焦急的问珍秀萍:“秀萍你还好吗?你的手好凉。” 珍秀萍甩开了沈宇恒的手,冲上去抱着他哥哥的身体痛哭起来。 珍太太哭了一会后像猛的想到了什么似地,霍得一下站起来,伸出手直直的指向袁贺,脸上的表情扭曲的可怕:“是你!是你杀了他们!” 众人的眼光都刷刷刷聚焦在了袁贺身上,袁贺的表情很平静,冷冷的说:“你凭什么说是我?” “老爷刚才就是跟着你上楼的!之后就再也没有下来!不是你是谁!” 愤青一看情况不妙,准备上去打圆场,他挡在袁贺前面笑笑说:“珍太太您未免太过分了,怎么能诬陷袁贺杀了他自己的亲生父亲呢?他一个多小时前就下楼了,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早就有人发现了,再说难道就没有别人去过二楼吗?您不能仅凭他去过二楼就诬陷他呀。” 珍太太还想说什么,却突然住了口,颤颤巍巍,欲言又止。 这个时候突然有个仆人插嘴了:“二楼的确没别人上去过了,因为王管家一早就召集大伙说‘老爷要和二少爷叙旧,不准到楼上去打扰,看着楼梯口任何人不得上去。” 愤青脑子转了几圈,又问:“那王管家呢?他上去过没有?” 几个守在楼梯口的仆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不明所以的点点头:“王管家倒是上去过,老爷和二少爷上楼后他也跟着上楼了,而且……王管家好像上去后就没有再下来。” 这时候从楼下传出一声尖叫,众人从窗口望下去,外面大雨倾盆,隐隐约约看到地面上有什么东西,几个仆人围着那东西大喊大叫:“这是王管家!王管家!王管家!” 王管家明显是从窗口爬出去的,窗台上还沾着一个血水染成的脚印,窗外那棵大树的枝干上隐隐约约还可以看到血迹,折断的树枝上挂着一块染血的布料,营造出一种想借着大树从楼上爬下去,但是没有抓稳结果摔了下去的情景。 王管家被抬了进来,他身体僵硬,明显死去多时了,头顶上的巨大伤口表明这就是致命伤,衣服上混杂着雨水和血水,他的手里牢牢地攥着一把匕首,怎么抽都抽不出来。 这时候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他这是杀人潜逃,结果没能逃跑反而把自己摔死了吧。” 众人纷纷点头,啧啧惊叹,不时发出‘活该’,‘老天有眼’,‘恶有恶报’等字眼。 愤青悄悄地看了一眼袁贺,这男人静静地站在一片阴影里,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是他的姿态很悠闲,长久以来,愤青第一次看到袁贺放下他那严肃拘谨的做派,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愤青把今晚发生的事情略微联系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了然的神情。 袁贺这小子平时闷不作响,事实上所有的事情他都牢牢地掌握在手中且处理的妥妥当当。愤青有点失落,这次的行动恐怕袁贺早就私下预谋了,自己这个当上司的居然一点征兆都没发现,直到一切都发生了才事后诸葛亮。 那个王管家从‘二’楼上掉下去结果摔死了,哈哈,可笑之极,他头上那个吓人的伤口只怕是被重物砸出来的吧。至于被伪造成逃匿未遂的现场,一定是趁着停电慌乱跑上楼去的那几个人所为,加上这场离奇的停电,导演这一切的就只有袁贺了。 珍君评做人太失败,不光他老婆女儿要杀他,甚至儿子也要他的命,具体是谁杀死了珍老爷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袁贺已经大获全胜。 珍家大老爷大少爷都见阎王去了,珍家的一切都被袁贺牢牢地握在了手里。 第三十五章 珍太太疯狂的哭闹着,看架势是想冲上来跟袁贺玩命,她愤然的嘶吼:“就是他,是他杀了我的儿子!” 周围的客人都忙不迭的抓着珍太太,才防止了她扑过去跟袁贺厮打。 这时一个客人疑惑的问道:“这个王管家跟珍老爷有什么仇恨?怎么就下了这种狠手?” 珍太太大叫道:“是这个贱种杀了老爷!你们怎么不信我!抓他!抓他!!” 袁贺奇怪的哼了一声,挨近珍太太说:“阿姨,您还是冷静一点吧,难道想让我把您和王叔叔的事情都抖出来。” 珍太太浑身一颤:“你,你不用在这里蛊惑人心,我和他能有什么事情!” 袁贺后退一步,转过身,面向众人,冷冷的说道:“你带着你的女儿走吧,今天晚上的事情我可以不向你追究,当做跟你无关。” 珍太太怨恨的说道:“你这个贱种说什么!你别忘了,这是我家的公馆!你给我滚!” 今天晚上的事情真是有趣,客人们本来是要参加订婚晚宴的,没想到主人家喜事变丧事,胆小的客人见死了人都吓得冒雨回家了,大胆的客人或者说那些无所事事只会看热闹的人就留下来探个究竟,此时他们聚众围观这家人在珍老爷尸骨未寒就争夺家产的老旧戏码。 袁贺没有再跟珍太太多做纠缠,他只是冷哼了一声,坐到了一张大沙发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过袁贺坐下的瞬间,一个仆人打扮的男人站了出来。 那仆人一脸恳切:“夫人,您,您还不承认吗?” “承认什么!有什么好承认的!” “哎!”男仆叹了口气,似乎十分惋惜:“既然太太还是执迷不悟,那恕我不能隐瞒了,太太跟王管家只间那些龌龊的事情,本来我也不屑于提起,毕竟有损老爷的脸面,只是没想到我们老爷竟会被这对奸夫淫妇害死啊!哎!” 珍太太冲开众人的阻拦,猛地推了那仆人一把,朝他叫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你!你血口喷人!你一定是被那个贱种收买了来诬陷我!!我跟你拼了!!” 那男仆嫌恶的整了整衣襟,自顾自的继续说:“这件丑事整个府邸里的下人们有谁还不知道,大家都是看在老爷的面上捂着不说罢了。”说着男仆转向一个小丫鬟道:“阿梦,你平时伺候太太,她的事情你都知道,你来说句公道话。” 珍太太恨厉的眼神扫过去。 那个叫阿梦的小丫头惊恐的看了珍太太一眼,然后退了两步,躲到了那个男仆的身后,这才说:“那……那……那俺……俺……” 珍太太吼道:“你这个娼妇敢胡说!” 小丫头定了定,像下了决心一样又从男仆身后站了出来:“俺虽然是个小丫鬟,可也知道做人要有良心,您背后偷汉子也就罢了,为啥,为啥还要把老爷害死呢?您这,您这是伤天害理!” 珍太太扑过去跟小丫头厮打起来:“你这个娼妇!叫你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 小丫头边哭边叫:“俺没胡说,俺都看到好多回了,你们俩人趁夜里在花园里干的事,呜呜,还有你们俩最近老是偷偷凑在一块说事,俺听到什么‘秀萍订婚那天,人多,我们好动手’。” 众人纷纷唾骂‘真是脏死了’,‘花园里呀’,‘狗男女’,‘有其女必有其母’。 男仆此时转向珍秀萍,满脸踌躇痛心的表情问道:“小姐,太太谋划的事情您也知道吗?” 珍秀萍是知道她母亲的计谋的,此时这个傻姑娘不作他想,一味觉得母亲的行动暴露了,她脸色灰白,浑身颤抖,泪水不止的流出来,用一副被发现东窗事发的绝佳表情哆哆嗦嗦的说:“我……我……我……我不知道……” 她这副做贼心虚的表情落到众人眼里,真是板上钉钉,坐实了罪名。 愤青坐着轿车走在回家的路上,此时雨已经停了,天上一轮半月皎洁的挂在空中。 愤青心里一番感叹,今天晚上过得真是精彩绝伦,好戏上演了一场又一场,后来官府的公差都来了,愤青本来想留下来继续看戏,袁贺这位同志却不由分说把愤青‘请’进了轿车里,借口冠冕堂皇:“属下因为私事耽误公事,待属下处理完家务事马上回军营报道,军营事务繁杂还要靠团长来处理,不用为了属下这等芝麻绿豆的小事劳心伤神,今日已经很晚了,团长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说白了就是‘这里的事情老子可以自己处理,你不要在这儿碍手碍脚,老子忙完了正事自然去找你。’ 愤青离开时,那位珍太太已经接近疯癫,长时间大声哭嚎使得她的声音趋于哑暗,她依然痛苦的挣扎道:“你这个贱种!贱种!不要妄想抢走我的东西!!” 珍小姐的脸惨白发青,在她订婚的大好日子里,她失去了父亲和哥哥,也许不久连母亲也要一起失去了,她轻轻的趴在沙发上抽噎着。沈宇恒今晚所受的冲击不亚于珍小姐,像个真正的读书人那样,沈宇恒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无奈的坐在一旁安慰她。 愤青回到府邸后,把今天晚上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刘家宝,刘家宝哼笑了一声说:“我就料到这小子会动手,他筹划多少年就等今天,珍家的公馆里早就插满了这小子的眼线,你以为珍家大少爷是怎么吸上鸦片的,没有人引诱他会去吸吗?你太小看他了。老实说我刘家宝一辈子没佩服过什么人,就是他,老子佩服!” 愤青心里骂了一声,他奶奶的,谁让袁贺平时跟个闷棍似的,老子又不是火眼金睛,哪里知道他肚子里的花花肠子。 “他究竟为什么这么恨他爹,非杀了他不可?” 刘家宝撇撇嘴:“这我哪儿知道,他才不会跟我说嘞。” 就这样过了两天,第三天的时候袁贺回来了,他一脸平静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愤青和刘家宝齐齐睁大了求知的双眸期待的望着袁贺,然后二人一起被无视了。袁贺同志穿着一丝不苟的军装,挺拔的站在愤青面前,手里抓着一份报告,用唐僧一般平稳无波的语调说:“明天下午一点,师里有报告会,要求中校以上全体军官参加,请团长准时前往。” 第三十六章 这个世界总是这样的,你永远无法预测明天会发生什么。 命运就像个顽皮的孩子,他耍弄着你,嘲笑着你,可怜的你无法抗拒他的决定,只能无奈的接受他,忍受他,还不能怨恨他,因为即便是你去怨恨他也没有任何意义,命运说他自己只是个孩子嘛,他只是跟你开了个小玩笑,你是个大人了,你懂事了,所以遇到了命运的玩笑就该一笑了之。 珍秀萍离开了她的家,就在昨天她的母亲也跟着父亲和哥哥一同离去了。 这个世界突然空了,天大地大只有她一个人了,没有人为她遮风挡雨,没有人永远宽容她,没有人再恨铁不成钢的骂她‘你这个破鞋!’,她提着一只皮箱跟在沈宇恒身后,在坐上汽车的前一刻她回头看了一眼那所美丽的洋房,然后失魂落魄的转过头,坐上了汽车…… 这天夜里珍家的那所豪华的府邸走了水,天空火红火红,像是被喜庆的布帘遮挡住了一样,大火整整烧了一夜,这所房子曾经见证了这个家族的一切,幸福的笑容,忧愁的叹息,残酷的话语……不管是什么,从今天起所有的过去都化作了烟灰,人死物灭,真正思念着亡人的人儿连个想念也未曾留下,留下的只有永永远远长长久久的哀思…… 没有人知道这场大火是怎样发生的,只知道珍家现在的当家早早的把家中的仆人们都遣散了,连带着珍家的小姐也一同赶走后,当天晚上就起了大火,几个身穿军装的人守在附近,带着许多人手,防止火势蔓延,可是却丝毫没有救火的行动,仿佛是故意看着大火将这个家销毁一般。第二天,过路的人们七嘴八舌的悄悄议论这家人——家散了,家散了。 愤青打扮的精精神神的,今天聂大长官开会,自己得去露个脸。 一张长长的会议桌,桌子两侧整齐的排放着二十把椅子,每把椅子的前面都摆放着一只白瓷杯子,主座正对着的墙上挂着老蒋的照片,这次军事会议的档次不低,好有派头,愤青作为从没见过世面的现代人满怀激情的坐下,觉得自己身上的这身军装都变得格外好看了,使劲挺了挺腰板,这个场景多么滴令人激动啊!咱参加的可是军事会议啊! 聂大长官跟愤青不一样,愤青是那种喜欢有点小权偶尔摆谱的正常人氏,人家是那种没事就喜欢摆谱的不正常人氏。愤青一行军官干坐了两个小时,聂大长官连面也没露,可是人家既没让走,也没不让走,愤青凡事跟着老兵油子行动,看别人不动,愤青也不动,就算是屁股坐的疼也不动,咱——等着! 聂大长官终于露面了,感谢您老终于想起了我们这群等您等的望眼欲穿外加屁股发麻的手下。 聂异之——怎么说呢,黑着一张脸,愤怒的瞪着眼睛。 其实这句话需要解释一下,小聂同志长的本来就很黑,也不知道是天生黑皮肤还是整天在外打仗,日晒雨淋所以变黑了,总之如果把小聂同志和愤青放在一块相比,愤青一定会在心里嘲笑人家是黑地瓜,跟自己天生的小白脸素质没可比性,当然了,愤青同志想破了脑袋找遍了全身也只找到这么一处可以强过人家的地方,这点强处说白了还有点牵强,人家那也不算是黑地瓜,顶多算古铜色。 愤怒的瞪着眼睛倒是没错,小聂同志的眼睛其实长得很好看,他的眉毛很细很修长很整齐,如果你是女人一定会很羡慕。他的眼睛大大的,有点圆,眼皮双的特别明显,这双眼睛看上起十分有神,窗外的阳光洒在这双眼睛上,亮极了,如果着说这双眼睛不是在狠狠地斜视你的话,你会觉得这双眼睛还有点温暖,如果这双眼睛满含笑意的话就更好了,看着会让人有种幸福和充满包容的感觉。 聂长官朝愤青这群本来心灵就不很坚强的人投来一个个眼刀后,‘哗’的一下把桌子上的那个洁白干净的茶杯扫到了地上,杯子砸地粉碎,茶水倒了一地。 然后他的火气大炮一般轰向愤青他们,愤青只觉得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看着眼前大发脾气的男人,愤青也觉得很无奈,聂异之眉头皱的死紧,手掌一下一下狠狠地拍在桌子上,恼怒的说着近来几场失败的战役。 听着他的声音,愤青想,这个男人是真正有大胸怀的人啊!说他胸怀天下也不为过,一心为了家,自己可以付出自己的全部,他可以吃苦,他可以受罪,他可以委屈,他可以低头,他甚至可以不被家里人理解,不被人们在乎,可是他从不在乎这些。在他眼里看来,只要家国无忧,有一天可以安定祥和,那么他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都是心甘情愿的,甚至连付出本身他都觉得是幸福的。 愤青注视着他,突然有种暖暖的感觉,在我们的国家里能有这样的人,我们的国家真的好幸运。 突然有人咳了一声,愤青一惊,赶紧回过神来,发现座上的人都看着自己,那安心的眼神仿佛在说,‘好咯,总算有个不走运的倒霉蛋被参谋长抓了个正着,给参谋长出气,我们其他人安全了。’ “李团长,不知道您对此事有什么看法?”小聂同志的怒意果然毫不留情的朝愤青喷射了。 愤青哑口无言,无限后悔刚才神游天外了,要是告诉他其实自己刚刚走神是因为在心里赞美他来着,不知道他会不会相信,……还是算了,不会有人相信咱不是在拍马屁的,这年头真心话都说不出来,无奈啊,无奈。 愤青好似课堂上回答不出问题的小学生,耷拉着脑袋站在原地,满脸都是委屈。 聂异之板着脸斜了愤青一眼,似乎是哼了一声,懒得再看他,也不让愤青坐下,真的把他当小学生让他罚站了。 丢人啊!打离开了小学后就没再丢过这种人啊! 愤青愤怒了,心里窝火了,凭什么!凭什么!你凭什么! 窝火窝了半天,最后愤青还是忍住了,自古以来的不是人物的人物不禁要为愤青拍手叫好,好样的,乃是个有出息的,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至于尊严什么的算个屁啊。 愤青一直罚站到整个会议结束,所有的人离座后,一个小兵跑到愤青身边。 “李医生?您是李医生吧?” 愤青仔细地一看,这人有点眼熟,那人见愤青愣愣的样子笑了一声说:“李医生可能不记得我了,那时候在云岭村进帮我治过伤来的,您真让我吃惊,今天再遇到您,您竟然成了一位团长,对了,说正事,我们参谋长命我把您叫过去。” 愤青眼睛转了个圈:“呵呵,我怎么会不记得你呢,你们我都记得,至于我现在的情况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造化弄人嘛,呃——那什么——那什么——,小兄弟,你——说——你们参谋长找我——能有什么事啊?” 愤青还想跟这个小兵套套交情打听打听情报,还没等小兵张嘴,一个满含怒气的声音传来:“你在干什么!还不快来!” 愤青顿时僵住,看到离开了一会儿又折了回来的聂大长官,愤青赶紧蹭蹭蹭窜上前去,鞠躬,微笑,谄媚:“您久等了,属下来迟。” 聂异之不理愤青,转身先走,愤青凄凄惨惨的跟在他身后,心中感叹,官当得大了就是好!老子以后也要当大官,看谁敢像现在这样给老子气受。 第三十七章 愤青以为聂异之会跟他翻旧账,所以乖巧的立在一旁,只等聂异之开口询问。 聂异之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托起一支盛了红酒的酒杯,他缓慢的摇着杯子,眼睛注视着随着杯子缓缓转动的红色液体安静不语,跟刚才开会时火爆的表现判若两人,只是他的眉头仍然紧皱着,心事重重的脸上藏了多少晦暗,藏了多少忧愁。 不是愤青看不懂他的神情,而是愤青不把他的忧愁放在心里,你难受你的,我没心没肺我的,你是忧国忧民的大英雄,我只是个希望逃避一切真实,无耻的自欺欺人的自私人罢了,所以愤青的耐性是非常好的,你不说话,我也不说话,我相信你一定忍耐不过我。 果然在这样糟糕的氛围中沉默了不久后,聂异之猛地把那杯酒一口气灌进了嘴里,然后摔碎了酒杯,他站起身来,一步步迈到愤青面前。 愤青低着头,看着聂异之的军靴已经顶着自己的军靴了,于是十分不淡定的抬起头来,恰好看到了他那双泛着怒气的眼睛,愤青吓得一抖,又赶紧低下头,使自己平视聂异之的胸口,眼睛不停的动来动去,一副做贼心虚的德行。 “好久不见,你——又让我大开了眼界。” 愤青心想,好说好说,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嘴里笑说:“不比您,您现在是联军参谋长,年纪轻轻前途不可限量,是小人我大开了眼界。” 聂异之眯起眼睛,脸色难看到不能再难看,单刀直入:“你不用跟我打太极,我只给你一次机会,把你的目的告诉我,还有,不要妄图对我撒谎,我已经调查过你了,如果你敢撒谎就要承受撒谎的后果!”聂异之揪住愤青胸前的领子,把愤青提溜了起来,是真的提溜,愤青可以跟你保证他感觉双脚离地了。 有个词叫‘两股战战’,可惜愤青也只长了两股,要是长了八股,被这样凶神恶煞的质问也要八股齐战战了。 “小人是被军队征兵,然后误打误撞才有了现在的状况,没别的隐私。” 愤青说完这话后觉得自己的脚离地更远了,自己的眼睛已经对上了聂异之的,聂异之面无表情,冷冷的说:“需要我给你提个醒吗?‘从前在国外留学,国外战乱所以逃回中国’,这不是你对李宗阳将军说过的话吗?”愤青被揪着的领子又紧了紧,愤青觉得呼吸有些困难,聂异之继续说:“你一个8、9岁就在山沟里长大的孩子怎么去的国外?怎么读过大学?你的那一肚子军事理论从哪里来的?你最好解释的清楚点,要是你没说明白或者我听得不明白,我一不高兴处置了你,你岂不是很冤枉。” 愤青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心想自己这次总算是玩忘了。 闭上眼睛正准备‘英勇就义’时,突然觉得自己的领子一松,紧接着某冰冷的狼爪伸进了自己的领子里。 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只见聂异之手里攥着什么东西,神情复杂的看向自己。 愤青低头一看,只见原来聂异之手里拿着的是自己佩戴的那尊玉佛,这尊玉佛正是少时愤青从在北平遇到的那个被人追杀的男人身上取走的那尊,愤青觉得那是块好玉所以就一直戴在身上。 恍惚中听到聂异之紧张的小声的问:“你是******!?” 愤青心中暗自一惊,他为什么突然说我是******?我该怎么回答,是还是不是?最后愤青决定回避这个问题,他挣扎了一下,朝聂异之吼道:“放开我!放开我!” 直到几年以后愤青才知道聂异之当时那样质问自己的原因,因为他也有这样一尊玉佛,还有许多其他人也有。 气氛正紧张,房间的门突然‘啪嗒’一声开了,聂异之脸色一慌,赶紧把愤青放下,并急急忙忙的把那尊玉佛往愤青领子里装。 “你在干什么!” 愤青听到一声怒喝,然后转眼间自己换了个天地,只觉得自己被人牢牢地箍在了怀里,自己的小脸也被用力的压在了来人的胸口上。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袁贺,一早就有人向他禀报过聂异之暗地里查访她的事情,他见她被聂异之叫走后就深感不妙,于是找了个借口过来守在聂异之办公室的大门口处,听到她突然尖叫,于是顾不得了,一头闯进门来,正看到那个男人在撕扯她的衣领! 此时的气氛十分安静,十分诡异,也十分尴尬。 愤青仿佛感到了自己身后两个男人间火花四射的怒气,这!这!这!这咋回事列!咋觉得这气氛有点怪啊?咱该说点什么吗?好像咱被抱住的这个姿势也有点怪,咱是不是应该钻出来?怎么办呀?怎么办?最后愤青决定以不变应万变——沉默吧,装死吧。 “我在干什么?这话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你是个什么东西!私闯我的办公室你是不要命了吗!” 聂异之终于开口打破了这个奇怪的氛围,袁贺却没有正面回答,冷冷的哼了一声,保持着紧紧箍着愤青的姿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聂异之的办公室。 “你给我站住!” 袁贺停了一下,回过头,不慎礼貌的淡淡的说:“属下姓珍名贺,参谋长大人如果不嫌麻烦的话可以‘查查属下’,再找属下谈话,不过属下现在有点事情要处理,先告退了。” 愤青和袁贺保持着这种连体婴似的姿势离开了,一路上愤青几次想跟袁贺提起放开他走路,都在接收到袁贺凌厉的眼色后告终了。话说这还是袁贺头一回跟愤青摆如此可怕的脸色啊,愤青的小心肝在今天一连经历了数次凌迟后,终于不争气的萎靡了,您愿意夹着咱走就夹着吧,咱正好省省力气。 至于聂异之当下传探子来询问袁贺的事情。 “他是珍家现任的当家,李少卿坐下的营长,其实他已经从军多年,战功也立了不少,只是不知为何还在尉官的程度上徘徊。” 聂异之一下子皱起了眉头:“珍家的当家,你是说那个珍家!” “正是,他们珍家每年都会为军队捐赠大批的物资,现在珍贺当家了更是加大了捐赠的力度,这个月75师能配上全新的装备也全靠了他的支持。” 聂异之挥了挥手,那个部下遂低头退下。 聂异之沉默的立在窗前,静静地看着渐渐西去的斜阳,他伸出一只手,低头看了一眼,想到了刚才慌乱中自己不小心碰触到那人胸前柔软的触感,还有看到他领口中白嫩的肌肤和平滑的咽喉。 第三十八章 鲁迅先生喜欢痛斥中国人的劣根性,以一言以蔽之——怒其不争。 可是作为人类而言,所谓的劣根性真的是这样罪无可恕吗?其实那也是人性的一种啊,懦弱、胆怯、逃避,人不一定要时时刻刻都那样坚强,如果有一天你想找只壳躲藏,那么你藏就是了,只要你找到的这只壳足够坚硬,足够爱你。 愤青在收到沈宇恒跟珍秀萍结婚邀请函的时候发出了以上的感叹。 愤青始终是个男人,他到底不了解女人,那时候他认为这个女人连孝期都不守了,急急忙忙的结婚,看来这次她家里打击对她实在太大了,她太需要一个臂膀,太需要一个新的亲人,她连一天孤独的日子都不想忍耐了。 可是当愤青来到她们二人结婚晚宴的现场时,珍秀萍的表现简直可以用令人目瞪口呆来形容。这个女人原本就是天生丽质难自弃,更何况她很会利用自己的这种优势,想尽各种办法让自己更美,更美一点,更更美一点。今天的她看上去雍容华贵,她的身上甚至脱去了初见时那种不成熟的孩子气,似乎突然之间迈入了女人的行列。说她迈入了女人的行列是因为她看上去像个真正的女人了,真正的女人是个什么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深奥难以捉摸,没有人能懂得她们在想什么,就算你懂得了她们在想什么,你也永远不知道她们下一步会做什么。 珍秀萍就是这样一个绝不简单的女人,她在用她今天的惊艳全场来向世人诉说,她是不会被已经发生的事情所****的,她已经站起来了。 表现就是见到仇人哥哥的时候,珍秀萍笑的像朵盛开的花儿一样,艳丽灿烂,仿佛生命之火正熊熊燃烧。 “李团长,哥哥,你们来了,欢迎你们来参加我的婚礼,我今天真高兴,真开心,从来没有哪一天像今天一样开心、高兴。” 愤青看着眼前笑的灿烂的女人心里有点害怕,他不着痕迹的直了直身子,别扭的笑道:“呵……,……呵,呵……” 袁贺欠了欠身,他的军帽压得很低,眼睛埋入一片阴影中看不清楚,只听他淡淡的说了一声:“祝妹妹新婚幸福,早生贵子。” 冷场了,他们兄妹二人就这样一语不发的对峙着,愤青浑身不自在,心想早早的离开了才好,刚想去拉袁贺的袖子,突然想起前两天发生的那件事情又讪讪的把手收了回来。 话说那天被袁贺夹着回了军营后,愤青同志就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严肃认真的思想政治批评,其过分程度令人发指。 袁贺同志生气的时候既不会抄起鸡毛掸子抽你一顿,也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但是他的做法绝对不会比以上两种情况好到哪里去。袁贺同志最擅长给你冷脸看,倒不是说他不搭理你,你问他什么,他一定会恭恭敬敬的回答你,只是他不会拿正眼看你,让你清楚地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冷气和他的潜台词,‘不想找死就少惹我。’ 不管怎么说愤青也‘曾经’是个真男人,大男人,帅男人(自称),你要是比老子官大,你跟老子耍脸子,老子忍你就是了,顶多背后骂你生儿子没□。可是你是老子的手下啊,你拽个屁啊。 不行!老子不能失了该有的威严。 于是乎愤青做出了‘愤青’该有的幼稚行为。 愤青大骂了袁贺:“滚滚滚!不想在老子这里就趁早滚蛋!你板一张脸给谁看,烦死人了。” 袁贺倒也很有气量,起来礼貌的鞠了个躬,就毫不犹豫的离开了愤青府邸。 结果他一离开,乱七八糟的事情就接踵而至了,大到书写向联军司令上交的报告,小到今晚麻婆豆腐的咸辣度。过去,愤青身边几乎所有的大事小事无一不是袁贺来处理,他拍拍屁股走人以后,愤青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当中,怎么回事?为啥咱突然间感到咱是如此的无能!这堆烦死人的事情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咱以前怎么从来没发现过!!最重要的是咱手里所有的钱财产业由于懒得处理,不会处理,于是统统甩手扔给了袁贺,他这一走,咱零花钱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支取了!! 俗话说得好‘宰相肚里能撑船’,愤青虽然不是宰相,但是跟宰相也没差多少嘛(自称),肚子里虽然撑不起船,但是也足够让汽车跑上几圈了。 愤青命令刘家宝把自己送到了袁贺所在的营地,一进营区恰好看到训练场上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忙着操练,他脸上的神情有些悠闲但同时也很认真,给人一种做什么事情都很洒脱的感觉。 愤青自觉昨天的事情有错,可是又拉不下脸来跟袁贺道歉,所以只站在远处观望,观望期间不小心发现袁贺朝自己这里瞥了一眼,小袁同志大概是把愤青当成了一棵树或是其他什么可以完全无视的静态景观,回过身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愤青这次非常聪明的没有再生气,摆着一张笑脸迎上去,走到了袁贺身前后,愤青一把拉住了某个路过的小战士。 “你……吃过了吗?” 那个被无辜的叫住的小战士受宠若惊啊,被团长关心可不是每天都有的好事,于是激动地说:“吃、吃、吃了!” “哦……”愤青拖长声说:“你吃了呀,我还没吃过呢。” “啊!”小战士一呆,愣愣的说:“那,那俺去给团长弄点吃的。” “还是算了吧,”愤青一副失魂落魄的神情说:“我没心情吃东西。” “为什么团长?您遇到了什么难事?”小战士不禁非常紧张。 “唉!一言难尽。”愤青背着手说:“说了你也帮不了我。”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小战士着急的问。 “不要再说了!”袁贺同志终于看不下去了,这场面太瘆人,他于是一声大喝把那个小战士吓得不敢再说话了,然后非常恐怖的瞪着人家说:“你可以下去了,这儿没你的事。” 至此,袁贺同志终于肯正眼看愤青了,虽然愤青没有正式道歉,可是愤青看出来了,袁贺因为愤青来找他已经原谅了他。 无需再多言,事情回到了正轨,只是还有点小纠结,两人有点小别扭,能不互相对话就不互相对话,所以才有了现在的情形。 袁贺现在毕竟是珍家的当家了,所以必须在客人中周旋,没有空打理愤青,愤青只好像往常一样找了个旮旯坐着喝酒。 像这样的宴会参加多了,愤青早就没了最初的新鲜感觉,无聊的听着音乐,看着闲散的客人,无神的眼睛聚焦于无穷远处,突然间,愤青看到了一个他万万没想到会看到的人,被今天结婚的两个人戴了绿帽的同志居然会来参加这对夫妇的婚礼!天啊!这个世界真疯狂。 愤青看着聂异之进了大厅,他没有惊动任何人,非常低调的从没有客人经过的地方进了后室。 第三十九章 聂异之今晚穿了一套做工精良的黑色西装,不过他佩戴的领带有点不协调,像是匆忙之间找来换上的。 后室里客人不多,只有沈宇恒一个在忙着照看。聂异之迈着从容不迫的脚步走近他身边时,沈宇恒瞬间呆住了,连自己手里端着酒杯都忘记了,手一顿,酒撒了自己一身。 “异之兄,你来了。”沈宇恒脸上的笑容咧的很大,他急匆匆的迎上去,满眼都是欣喜。“谢谢你愿意来!谢谢你愿意祝福我们!” 聂异之面色微怒,伸出手一挡,示意私下交谈。 沈宇恒脸上的笑容一僵又马上恢复,做了个‘请’的动作,两人一同离开。 常言道“听墙根是一项有前途的职业”。作为曾经的有理想、有追求的网络青年,自从不能在网上搜罗名人‘名事’以后,亲自打探别人隐私就成为了一项不可或缺的生活调味剂,它的存在犹如朝鲜之于鼓吹核武器,犹如韩国之于伪造本国历史。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两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即将大打出手的雷人场面吧(不知道自己已经亲身经历过这样雷人场面的某伪男)!今日得见真乃三生有幸,六生有幸!愤青此刻躲在墙角看八卦看的精神亢奋、眼冒精光。 可是等到黄花菜都凉了的时候也不见两个男人有什么动静,真真急煞愤青也,如果上天给愤青一个可以呐喊的机会,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大叫:“你们快打啊!互掐、互骂、互男人,玩什么深沉啊?” 愤青错了,错就错在他把人家两个高级知识分子当成了愤青之流的小男人。 两个男人都不说话,小三低着头,满脸愧疚,但目光坚定;绿帽僵着脸,怒气冲天,但隐忍不发,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绿帽同志终于开口了。 “如果有一天我发现你没能让她幸福,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聂异之丢下这句话,不去管沈宇恒转身就走了,沈宇恒松了口气般无力的目送聂异之离去。 这样就完了!?愤青惊诧。小三和绿帽君的终极决战??就这样——完了!! 不像话啊!男人的脸都被他们丢干净了,传说中的撕破脸皮、为爱而战连个影都没有,你叫咱情何以堪? 激愤难当之下,愤青忘记了自己正在从事的高危险性听墙角行为,没有及时辗转战场,结果 “李少卿!” 其实愤青脸皮够厚,不介意被人抓现行,想当年孙家茂奸淫外孙女都还好意思堂堂正正活着且活的人模狗样,更何况咱有知识、有思想的旧中国新青年,又不是见不得人的特殊癖好,只是听听墙角这类小爱好,根本无伤大雅嘛 结果当他被聂异之又一次‘提溜’了起来后,愤青不敢这样想了,绿帽凶猛,请勿随意围观。 愤青被聂异之直接带走来到了聂异之下榻的饭店。 遇到这种情况,一定要先下手为强,所以愤青一关上门就连珠炮一样开了话匣子:“卑职听说大人您来了,所以特意前往拜会,这不是刚走到后室就见您出来,真是太巧了,呵呵呵。” 聂异之蹙起眉头,风一般大踏步到愤青身前,愤青可以明显的感受到一股张力,一触即发。聂异之薄薄的嘴唇张了几张,最后化为了一个恨恨的‘你’字,力度透彻耳背。 “卑、卑职有错,卑职偷听了,但只听到了一句话,别的什么也不知道。”愤青聪明的坦白从宽了。 聂异之一挥手,气愤的转身,口气阴沉:“闭嘴!我叫你来不是为了说这个!” “那?那?” 聂异之盯着愤青,直把愤青盯得汗毛直立,半天他终于开口道:“那天我看到……你明明是……,明明是个……(女的),你为什么……?” 愤青不明所以:“我明明是个什么?” 聂异之恼怒的转了几圈:“你自己是什么自己心里明白!” 愤青心想,是上次他提到我是******那件事?不行不行,这可是关系到生命财产安全的严肃话题,必须坚定的表达好阵营所属。 于是愤青挺直身子,大声吼道:“报告长官!卑职不是(******)!不信您可以亲自查!” 愤青等了半天不见聂异之回话,悄悄转头一看,哎呦,天啊!你老咋突然向红脸关公看齐了?满脸红、绛紫色,气的?憋得? 聂异之深吸了几口气,像在说什么难堪的事情一样,说的十分迅速:“我……我上次已经亲自……我看得很明白!” “就凭那一个(玉佛)您就能认定?您还有别的证据吗?您要不要再仔细确定一下?不要随便冤枉属下啊。” 聂异之又用力的‘你’了几声,最后放弃了般往沙发上一坐,倒了一杯酒,大口一吞。 “大人。”愤青上前几步:“属下的心永远效忠党国,请您信任属下的忠心。” 聂异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大门,喝道:“你——给我出去!” “大人,属下的忠心为天地可表,朗朗乾坤不敌属下之明志。” “出去!” 愤青回到家里,一进家门就被人堵住了,小聂同志严肃的质问声劈头盖脸的落下了:“你去了那里?” “参谋长把我带到他下榻的饭店里了,怎么了?” “……”袁贺阴着脸沉默了一下后说:“没什么,属下只是有些担心。” “哦。”愤青觉得气氛有点怪,但他有说不出哪里奇怪来,只是愣愣的点了点头。 “团长,属下认为您近期不应太过接近参谋长。” “为什么?” “属下听说参谋长大人准备近期在附近扩充军力,前往郡县后方,有消息说大量日本军队正在那里集结。” “啊”愤青眼睛睁大了:“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我最近天天在他眼前晃悠,他要是心血来潮抓我当壮丁岂不是糟糕透顶。” 愤青陷入了恐慌之中,喃喃自语,手脚乱舞:“千万不要拿我凑数啊,万一他找上我怎么办?现在辞职算逃兵吗?……” 袁贺一瞬不瞬的盯着愤青,眼中精光一现又马上隐入黑暗,他平淡的道:“属下认为只要我们与他保持距离,不让他知晓我们的底细,只要没有接到上级的调令,到时候就可以推脱。” 愤青一拍脑袋:“是啊,你说得对!”又用力的点了点头:“最近我们都躲在家里,那里也不去,他要是找我,就说我病了,不见外客。” 愤青不知道的是,此时袁贺手里握着一张调令,调令里已经明确了聂异之这次选择调配的人马,其中根本没有愤青的团在内,愤青完全可以不必担心自己会被拉去充壮丁,更不必藏在家里谁都不见。 客厅的墙上挂着一面巨大的玻璃镜子,此时此刻,镜子里映照着客厅里的两个人,一个鲜活明亮,焦急难耐,一个模糊不清,阴沉冷静。 第四十章 举报色情反动信息 举报刷分 1938年4月7日,由国民党著名将领李宗仁所指挥的台儿庄战役,在全国人民的大力支持下,经过第五战区广大爱国官兵的浴血奋战,终于取得了最后的胜利。这次战役,共歼灭日军精锐部队二万余人,在我国抗日战争历史上写下了光辉的一页,极大地鼓舞了全民族的抗战精神。 愤青坐在沙发上静静地阅读着这张满篇台儿庄大捷的报纸,从1937年抗战开始以来,这似乎是唯一一次称得上胜利的战役,然而还有7年,整整7年的时间里,日本人将继续盘踞在华夏土地上作威作福。 愤青仗着自己知道历史的轨迹,躲藏在安全的角落里偷看时间的脚步。今天又有学生游行,昨天是工厂罢工,前天中国沦陷了几个城市,四个月前发生了震惊中外的南京大屠杀……这些发生在愤青身边的事情是那样鲜活而真实,可是愤青却假装自己是个看客,他一面对自己说,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就算我什么也不做,中国7年后仍然会取得抗战的胜利;可另一面他又觉得这样想的自己是个小人,甚至是卑鄙无耻的,先现今的中国就如一片瑟瑟发抖的叶子,随时都面临凋落的危险,整个中华民族都在为她揪心不已,而他自己却置身事外,好歹也是个团长,虽然只是九牛一毛的力量,可是也应该为万千被日本人压迫的中国百姓们尽一份心力才对,不应该躲躲藏藏。 聂异之上战场了,自己却躲了,愤青就是这样矛盾,他既害怕战场的血肉,却又觉得躲起来是错的。他此刻甚至有些埋怨聂异之,我说生病你就不来找我了,你一道军令下来我不想上战场也要上战场了,也就不用像现在这样烦恼来烦恼去了。 愤青只好自欺欺人的对自己说,我虽然装病了,可是如果他命令我了,我依然会上战场的,不是我不想上战场,是你没叫我一起上战场。 这个曾经在网络上轰轰烈烈宣传爱国运动的‘爱国’青年,这个长在新中国活在红旗下的幸福青年,这个苟活于乱世就随波逐流贪生怕死的青年,有人说这样的青年不配称之为‘青年’,因为他没有坚定的信仰,没有舍生取义的追求,甚至根本没有热血流淌的心脏,所有的人都应该摒弃他,对他不屑一顾,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似乎觉得又不能如此,不知道缘由的,就想原谅他,就想给他找个借口,抚摸胸膛,你我心里是否正流淌热血,你不知,我亦不知。 晚上,一个过了气的地主登门拜访愤青,这不过又是一个来送礼的人,愤青向来是来礼不据,他自己告诉自己这没什么,人家来送礼是想求一份安心,而他收下礼物既让送礼者安了心又充实了自己的钱袋,何乐而不为?至于隐藏在背后的钱和故事,随他去好了。 以往别人来送礼的时候也会遇到这样的状况,你看那位少女,盈盈十五六岁的年龄,脑袋后面垂着一根又黑又亮的发辫,一件蓝布旗袍裹着她的苗条的身子,瓜子形的脸庞红润而白皙,微微一笑,脸颊上现出两个酒窝,两只明亮的眼睛闪动着天真,正是一位纯洁无瑕的少女,却不知为何原因被送来此处。 就像曾经送来的其他女子一样,她们或者貌若天仙,或者学富五车,或者吹拉弹唱,或者勾人妖异,她们要么是这些送礼者的妻妾亲眷,要么是粉头戏子甚至是妓女,她们来的时候满面红光却又心如死水,差点忘了自己还是个人,或许是她们自己告诉自己永远不要想起自己还是个人。 刘家宝笑嘻嘻的趴到愤青耳朵边上说:“团长,这小妞长的真水灵,给我吧。” 每次送女人来的时候,愤青都不会要,可送礼的人却像勇攀高峰的登山英雄,一次不行再一次,似乎觉得送女人给上司是中国上下五千年里的传统,不送不成体统。而这次,刘家宝色欲熏心的一句话给了送礼的地主一个好兆头——体统来了。 “呵呵,既然李团长的副官大人看中了,那小人就把这丫头留下了。”说着他朝那个小姑娘使了个眼色:“去,过去给军官大人敬杯茶。” 少女笑盈盈的走过来,素手纤纤举起一杯茶,刘家宝才要恬着脸接过,谁知少女一下绕过了刘家宝,一个转身坐在了愤青怀里,一手勾住愤青的脖子,一手托着茶杯凑到愤青嘴角。 “嘿,你这娘们。”刘家宝一愣。 少女却不去管他,只是看着愤青,一双眼睛勾人心魄。 那旁地主老爷笑咪咪的说:“呵呵,这丫头似乎很中意李大人呢,俗话说英雄美人,李大人怎么好弗了美女的好意呢,不如……呵呵。” 愤青此刻脸色铁青。 怀里的少女做了两个小动作,动作一,她丰满的胸部紧贴在愤青胸前,还大幅度的蹭了蹭,动作二,她俏皮的臀部正努力的向愤青两腿之间进军,似乎想去碰触某样东西。 还好愤青平时准备的妥当,两个小动作都被挡下了,其一,愤青的胸部被缠了厚厚的十几曾裹胸布,比太平洋还要平,其二,愤青是翘着二郎腿坐的,只要坚守阵地,不怕被发现他根本没有那样东西。 一旁的袁贺终于来救场了:“团长,三营将士求见,正在偏厅等候。”只是他此刻的表情说不出是哭是笑,总之可以用一个词形容,那就是扭曲。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愤青朝那名少女微微一笑:“我等会儿再过来。” 美女落落大方的站起来,抱住愤青的脖子,凑上来‘吧唧’一口,啵的可响了,一整个房间的人都笑了,甚至是袁贺,他不知为何‘噗嗤’笑出了声,吓的一旁的刘家宝以为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兄弟,你,你咋了?”刘家宝见鬼般的问道。 袁贺正了正表情,略有尴尬。 愤青表情有些落寞的跟着袁贺来到偏厅,一路上,他心里说不出是失望还是酸涩,他突然觉得自己其实是个太监,可是太监也比他好,太监还可以跟皇宫里思春的宫女鬼混,可是自己连跟女人接触一下都害怕被发现身份,这真是太杯具了。 来到偏厅,一个人影都没有,愤青摸摸脑袋问:“人呢?你不是说三营有将士求见吗?” 袁贺靠近愤青低声道:“属下只是看到您脸色不太好,所以随意找了个借口。” 愤青瘫倒在沙发上呼出一口气:“以后再看到送女人的就打发出去,不准他们进来。” 袁贺目不转睛的看着愤青,口气略带揶揄:“这样不妥吧?地主们送人来就是想在您身边站住脚,您身边没有他们的人会让他们觉得不安,万一他们集体骚动起来恐怕不好对付,属下看您不如就收了这些女人,再说团长身边也该有个女人了。” 这几句话险些让愤青吐血,他急忙摆摆手说:“不必不必,我还年轻,啥时候娶媳妇都行,至于那些地主,不用管他们。” “哦?”袁贺别有深意的一扯嘴角,忽然产生兴趣般坐到愤青旁边,他靠的很近,姿势很怪异,上身倾斜过来,伸出一只手搭在沙发边沿上,用手指轻轻敲打沙发棕色的布料。 看着袁贺凑近的大脸和两只光芒四射的眼睛,愤青‘噌’的一声就站了起来,他似乎感受到浑身的鸡皮疙瘩也都‘噌噌噌’立了起来,“我们还是回客厅吧,把他们打发回去,你……你……你……” “属下现在就去打发他们,团长看上去似乎真的不太舒服,不如早些休息。”袁贺起身,整理了一下袖口,转身离去。 第四十一章 愤青走向客厅,这里曾经是孙家茂的邸宅,每当夜晚来临,黑暗就会统治这所大得吓人的公馆,也许某个角落里会打开一盏光芒微弱的灯,仿佛是一个低声哭泣的灵魂。这所公寓就是这么压抑,愤青有时候想,那些有钱人为什么非要住这么大的房子呢?难道他们不觉得空旷很恐怖吗? 走回客厅的时候,愤青发现那位地主老财早已经回去了,可惜他打包的礼品却全留了下来,包括那位美女。 愤青变色,问袁贺:“这是怎么回事?” 袁贺回答:“属下已经将您的意思传达了,不过这位小姐似乎意志坚决。” 愤青心里骂了声‘放屁’,对付这么个小娘们你居然敢说处理不了。愤青转向刘家宝,刘家宝脸色有点怪,他看了袁贺一眼,吞吞吐吐的说:“报告团长,属下有事情,先行告退了。”然后就带着几名部下匆匆走了。 愤青脸色更难看了,这是怎么回事?我说的话都当耳旁风了不成?这时那位美女突然扑过来,跪在愤青面前:“大人,我哪里不好吗?为什么不要我?” 美女名叫彩凤飞,这是她的艺名,她是个戏班里唱大鼓的女人,很小的时候她被人拐卖出来送进了戏班,不知父母是谁,不知性啥名谁,她懵懵懂懂的时候就开始学唱大鼓,她只知道,唱好了戏就有饭吃,唱不好就要挨打就要挨饿。 十二岁不到,她就唱红了,站在台上的时候,一双媚眼一甩,台下所有的人都以为她在看自己,然而伴随着走红而来的不光只有夸奖,还有四面八方投射而来的龌龊眼神。那天中午,她在茶楼唱完了戏就被班主带到了一处阁楼,在那所阴暗的阁楼里,一个六七十岁的老男人强行夺走了她的童贞,从那以后,她仿佛再也逃不出那个阁楼了,相同的情景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在她堕过几次胎后,身子损了,唱戏没了底气,一个财主花了几个小钱从早就想把她脱手的班主手里买了出来,然后她就被送来了这里。 这是个好机会,她对自己说,能行的话可以当上姨太太,虽然好不了多少,但伺候一个比伺候一群强。她解开领口露出修细洁白的颈部和丰满的乳房,乳沟幽深僻静,仿佛是什么隐蔽的世外美景。 愤青咽了口唾沫,他的脸红了,眼睛有些离不开那条深沟。 “大人,喜欢凤飞吗?凤飞愿意伺候您。” 愤青无意识的向前迈了一步,伸长脖子看向女人坦露的胸膛,他什么也没想,只是非常激动,非常兴奋,就像所有男人看到□的女人都会发生的反应一样。愤青没有跟女人亲热的经历,他从来都是看毛片然后跟自己的右手DIY,现代社会的女人都是女强人,他认识的女人中绝对不会有温顺的跪在地上请求男人怜爱的女人。 正当愤青要再向前迈一步的时候,突然胳膊一紧,他被人强拉了回来,接着是一声低沉的命令。 “滚出去!”袁贺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口气冰冷。 女人犹豫的问:“什么?可是……” 女人望着旁边那个口气不善的男人想要争辩,刚才差一点就成功了,那位军爷明显对自己很感兴趣,只是好死不死被这个男人横插一脚打断了。 “快滚!” 男人的声音很不大不过很有威严,女人被他一个眼神吓的抖了两抖。她不甘心的开口道:“我是……送来伺候大人的,您叫我去哪儿呢?” “来人。”随着男人一声令下,门外进来两个持枪的军官,他朝两个军官使了个眼色,两个军官点了点头,动作十分粗鲁的拖起跪在地上的女人拉走了。 愤青回过神来有点摸不着头脑,刚才留下女人的是这个男人,赶走她的又是这个男人,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袁贺脸色冷峻,他拖着愤青的胳膊一把他拉至胸前,低头,沉声说:“你刚才那是什么样子!你究竟在想什么!” 愤青惊讶的抬起头看着袁贺阴沉的脸,联系最近发生的事情,他有些拿不准袁贺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愤青强笑道:“不是你说我身边也该有个女人了吗?你才是想干什么?” 袁贺皱起眉头半响没说话,他留下那个女人本来是想趁机逗逗这个女扮男装来参军的‘长官’,可是这家伙刚才一脸急色的表情倒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了,难道她是为了伪装故意的。 看着袁贺审视的眼神,愤青有点慌乱的问:“你……你是怎么了?”他声音越来越低,非常紧张,“难道……我哪里很奇怪?” 袁贺眯起眼睛,凑近愤青,他拿食指轻轻扫过愤青的脸颊,放低了声音在他耳边道:“有没有人说过您的皮肤很白皙很细腻,就像女人的皮肤一样。” 愤青瞪大了眼睛。 “你的眉毛又细又弯,脸上毫无棱角,柳肩细腰,一点阳刚之气都没有,团长大人要小心,听说很多将军都讨厌长相柔弱的男人。” 愤青张了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只是愣愣的看着袁贺毫无表情的面孔。 “团长大人为什么会来参军呢?虽然你整天张牙舞爪的似乎有几分本事,不过打仗不是这么简单的,早点回家不好吗?你家里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参军。”愤青似乎被抽光了力气,喃喃的回答。 “是吗。”袁贺叹了口气,拉开与愤青的距离坐到沙发上:“我从13岁就参军了,当时是为了报仇,否则说什么也不愿意整天把命挂在刀尖上干些伤天害理的事。现在我已经报完仇,可是却不能离开军队了,日本鬼子打进来了,我得把他们赶出去,我没读过几年书,不知道什么大道理,可是我知道这样的战争不是小打小闹,上千人上万人一眨眼的功夫就全没了。我就一个人过日子,不怕死,你呢?你怕吗?如果害怕的话就早点走吧,军队里不是过家家的地方,上次聂参谋长调兵没找上我们,那么下次呢?” 袁贺轻轻笑了笑说:“我很喜欢你,本来不想揭穿你,因为陪着你折腾也挺有趣,可是似乎日子到了,上级的命令下来了,我要调走了,我劝你走吧,你手里有很多钱,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等到战争结束,继续待在军营迟早都要被发现。” 愤青反驳说:“我已经很小心了,再说不是只有你发现了吗?只要我以后都很小心就一定没有问题。” “哦?你这样认为?”袁贺向前倾斜身体:“你再好好想想,这么久以来你都没有曝光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愤青猛然吃了一惊,他想到自己几乎所有的应酬交结都是袁贺在替自己办理,而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似乎都巧妙的回避着某些会令自己身份曝光的活动,比如应酬上没有陪酒的女人,有女人的时候也会被自己带来的人挡下,比如喝酒的时候,自己的酒会被偷偷换成白开水…… “你为什么要帮我?”愤青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袁贺轻笑:“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很喜欢你。” 愤青的脸即刻青了,慌慌张张的说:“不是,不是这个问题,我什么都没问。” 袁贺立起来,有些好笑的说:“好吧,我明白,过一阵子我安排你离开,你不用紧张,我要是企图上你我早就上了,别怕。” 愤青的脸更青了,“上” 第四十二章 愤青的脸更青了,“上……” 袁贺搂住愤青的腰,想把她拥入怀里,却被愤青一把推开。 “袁贺,不是,兄弟,我对你没那个意思。” 袁贺的表情有点不耐烦:“我已经知道你是女人了,在我面前不必学男人语气讲话。”说着他不顾愤青的反应强把她拉入怀里,手掌在她的背后轻轻摩挲。 从前听话又忠诚的下属反上了天,愤青顿时觉得恼怒无比,挣扎了一下道:“老子警告你,你不要以为你抓住了老子的把柄,老子就会任你要挟,大不了跟你鱼死网破!快放开我!” “你想跟我鱼死网破”,袁贺鄙笑,“哼,怎么鱼死网破?” 愤青一僵,是了,自己的小命现在在人家手里攥着,逞什么能啊,只得忍气吞声道:“袁贺兄弟,你别这样,怎么说我们也做了这么久的弟兄,共患难共生死,过去你帮了我这么多忙,我知道你是讲义气的男人,可是你再这样就不地道了,你之前不是这种人。” “呵呵,我是哪种人?”袁贺嘲笑般的看了一眼愤青道,“我看你还没明白我的意思,我都说了,我喜欢你才帮你隐瞒到现在,要不是这样我会耐着性子帮你收拾这么多烂摊子吗?你真以为凭你个十几岁的孩子就能镇住这么多士兵?心血来潮挖坟掘墓,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力气才给你瞒过去?孙家茂死了以后,你说你想当团长,可就凭你送的那几根金条你以为你就能当上团长了?” 愤青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自以为干成了很多事情,整天洋洋得意,自大的不知道要怎样才好了,没有想到全都是空的,她干涩的道:“这些事情我全都不知道,你从来都没跟我说过,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既然这么有能耐,为什么屈居在我手下,还整天行事这样隐秘……” 袁贺简单的回答说:“好吧,我给你一点提示,不久以后我就要出任75师师长。” 愤青被这个消息惊得流出一身冷汗,师长?比我的职位高一大截呢?可是这说明了什么? 袁贺看着愤青一脸云里雾里的表情叹了口气说:“什么都不懂还敢出来当兵,你应该知道新上任的旅长从前是75师师长吧。” “那么你接任了他,就说明你是他的部下?” “没错。”袁贺看着愤青瞪得圆圆的双眼回答道。 “可你之前为什么要屈居在这里?” 袁贺呼出口气,摇了摇头,似乎对愤青的迟钝很无奈,他伸出手拍了拍愤青的小脸蛋:“要把从前的旅长赶下位,当然要从他身边下手,这都不明白?” “啊!”愤青一声惊叫:“你是特务!” 说着愤青重新打量了袁贺一遍,的确,这个男人一举一动都深沉、沉稳,喜怒不形于色,习惯走一步看十步,谋而后定,喜欢暗处行动,隐秘又低调。之前他隐藏在军营里,他掩饰的那么好,让所有的人都认为他只是个普通的隶属于我的部下,如今,他大事已成,自然不必继续伪装,真性情也显露了出来。 愤青心里抓狂了:这!这么一个BOSS型人物不要放在我身边啊,我哪儿对付得了他啊! 半天,愤青终于从离魂状态回神了,因为有不明物体正攻击他的臀部,愤青这才发现自己一直趴在某个人怀里,而某个人正毫无顾忌的在她身后乱摸一气。 愤青沉下脸来:“你能不能别摸了?” “你怎么长的这么瘦,身上没有二两肉。” 愤青顺口就接到:“原来你也喜欢胖点的女人,我也是,女人身上肉多点抱上去软和舒坦,比排骨强多了,我就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女孩子成天嚷嚷着减肥。” 此话一出口,抚摸的动作停了,袁贺脸色怪异的看了愤青一会儿,不悦的道:“你假装男人假装太久了,以后还是老老实实在家里学学怎么当女人吧,张口闭口‘老子’,看女人看的出神,连荤话也敢说了。” 愤青…… 这几天愤青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听袁贺的话到重庆或者安徽的乡下地方藏起来,袁贺甚至告诉她,他已经替她在重庆准备好了住处,愤青知道了这个消息后有神了半天,只想找块豆腐撞死。 心情郁闷的当口,愤青坐车出门闲逛,在一家茶馆里坐下来,要了一壶好茶,一碟花生酥慢慢的嚼着,茶馆里很冷清,这年头四处战乱,能勉强过日子就算不错了,没什么人有闲钱消遣。 茶馆的上座有人在说书,说的是关云长过五关斩六将,那位说书的老先生极瘦,对着空荡荡的大厅说的唾沫横飞,愤青听着听着觉得烦躁异常,他一打眼看到茶馆对面隔着一条街的马路上跪着一排小孩子,男女都有,各个头上都插着草标,一个长相看不清楚的男人正跟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嚷嚷着什么。 “他们在干什么?”愤青小声问一旁的刘家宝。 “还能干什么?过不下去,在卖人。”刘家宝难得的口气听上去很落寞,他一向都是个积极活着的人,从来不会因为什么事牵绊自己。 那女人这时候跪下了,隔着一条街也能听到她的哀嚎:“行行好吧,把我的孩子还回来,求求你行行好吧。” 卖孩子的男人踢了女人一脚:“滚!你男人已经把这丫头卖给我了,你该滚哪儿去滚哪儿去,别耽误我做生意。” 女人扑过去抱住男人的大腿,大声哭泣:“求求你了,行行好吧,可怜可怜我,把她还给我,我们娘俩感激您一辈子,求您了,求您了。” “去你妈的!我可怜你,谁来可怜可怜我啊,你要要回这个孩子也成,你男人从我这里拿走了两个银元,我也不多要你的,你把两个银元还回来,这女孩子你就领走。” 女人咬着嘴唇,干涸的嘴唇开始流出咕咕的鲜血,她撕心裂肺的叫喊道:“他那个畜生!他那个畜生!他怎么能这么对待自己的亲生骨肉啊,哇哇。” 卖孩子的男人叹了口气说:“别哭了,我这里的这群孩子哪个不是被父母卖掉的?你男人还算好的,那两银元我见他进了药房买了药,家里头不是有老人病了吗?我答应你,你这个女娃娃我一定给你好好看着,不会让她去些腌的咸的的地方的,快走吧,快走吧。” 茶馆里,愤青对刘家宝道:“去给那妇人两个银元,让她把自己的娃娃领回去吧。” 刘家宝翻了个白眼:“天下这样的娃娃有的是,咱还是别多管闲事了,这年头能管好自己就算不错了,管不了那么多。” 愤青一瞬间也这样想,是啊,我能干些什么呢?我管不了那么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突然一揪一揪的难受。 看到愤青的样子,刘家宝只好起身向街对面走去,那位妇人接到了刘家宝给她的十几块大洋,欢天喜地的给刘家宝磕了几个头,然后领着一个瘦骨嶙峋的女孩子走了。 愤青看着女人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眼仍然留在街对面的十几个孩子,心里更难受了,他几乎没有办法控制住心中想要流泪的情绪,为什么呢?愤青问自己,不帮忙的时候觉得难受,帮了忙以后觉得更难受,难受的想要大声宣泄出来,可是愤青却垂下头,把难受咽下去。 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做,什么都逃避的卑鄙小人有什么资格装作圣人呢?凭什么资格在这里难受呢?难受是不是假的?是不是伪善?是不是装腔作势? 桌上的茶冷了…… 第四十三章 6月6日日本鬼子占领河南省会开封。6月9日,蒋介石命令在花园口炸开黄河南岸大坝企图阻止日本人继续南下,史称黄河花园口决堤。此举造成了黄河下游的大规模水灾,造成数百万民众直接死亡或间接因饥荒而死。 此时袁贺正式接到上级调令,预备几天后启程北上复命,他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把愤青送走,喝令愤青立即书写离职报告。 愤青在写与不写之间举棋不定,摊开手中的报纸,报纸上几乎都是蒋总司令打倒日本鬼子的宣言,广播中也基本是报喜不报忧,黄河决堤到现在,日本鬼子可能死了没几个,而中国的百姓却如蝼蚁般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日本自淞沪会战宣言三个月内灭亡中国,当然知道历史轨迹的愤青明白这根本不可能实现,然而他也知道两个月以后就在这里,就在武汉,会发生中日战争中规模最大的会战——武汉会战。此次战役历时4个多月,中国军队伤亡40万人,中国军民将以巨大的牺牲迎来战争的战略相持阶段。也许今天还活生生的站在他眼前的人明天就将天人永别,愤青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虽然已经在这个世界里生活了很多年,可他依然没找到自己的位置,他就像个混不进集体的陌生人,总是远远的看着。 他记得前世自己去参观南京大屠杀纪念馆的时候,那个时候自己还那么年轻,那么热血,看着血淋淋的图片自己会恨得咬牙切齿,而现在呢?上数整整三个月里,就在南京,日军20万分六路逼进,一路屠城奸 淫,屋舍城墟,人烟绝迹。 那段时间里,愤青看报纸看的麻木,或者说他把真实的仇恨当作写在纸上的故事来读,一张张满是血泪的报纸上承载的痛苦就这样被自己轻松地略过,人真的可以麻木到忘记一切吗? 第一张报纸……1937年12月13日,南京在一片混乱中被日军占领。日军在华中方面军司令官松井石根指挥下,在南京地区烧杀淫掠无所不为…… 第二张报纸……12月15日,日军将中国军警人员2000余名,解赴汉中门外,用机枪扫射,焚尸灭迹。同日夜,又有市民和士兵9000余人,被日军押往海军鱼雷营,除9人逃出外,其余全部被杀害…… 第三张报纸……16日傍晚,中国士兵和难民5000余人,被日军押往中山码头江边,先用机枪射死,抛尸江中,只有数人幸免…… 第四章报纸……17日,日军将从各处搜捕来的军民和南京电厂工人3000余人,在煤岸港至上元门江边用机枪射毙,一部分用木柴烧死…… 第五张报纸……18日,日军将从南京逃出被拘囚于幕府山下的难民和被俘军人5.7万余人,以铅丝捆绑,驱至下关草鞋峡,先用机枪扫射,复用刺刀乱戳,最后浇以煤油,纵火焚烧,残余骸骨投入长江。令人发指者,是日军少尉向井和野田在紫金山下进行“杀人比赛”。他们分别杀了106和105名中国人后,“比赛又在进行”…… 第…张报纸……日军进入南京后的一个月中,全城发生2万起强 奸、轮 奸事件,无论少女或老妇,都难以幸免。许多妇女在被强奸之后又遭枪杀、毁尸,惨不忍睹。与此同时,日军遇屋即烧,从中华门到内桥,从太平路到新街口以及夫子庙一带繁华区域,大火连天,几天不息。全市约有三分之一的建筑物和财产化为灰烬。无数住宅、商店、机关、仓库被抢劫一空。“劫后的南京,满目荒凉”…… (以上第x张报纸后的内容以及前面武汉会战黄河决口的描述均来自百度百科,恕我历史学得不好,语言功底也不咋地,自己描写恐怕写不出那种仇恨。) 这只是报纸上的内容,那么真实的世界呢?真实的世界又是怎样的人间炼狱? 看着满床摊开的报纸,愤青忽然想起一件事情,那还是他在上大学时发生的事呢,当时是国庆,有一些投机的导演借着祖国的生日准备拍摄一些影片。 其实这是好事啊,宣传爱国教育,顺便也让这些富得流油的导演赚上俩钱,先不说这两个目的到底哪个重要,观众们首先就火热了呀。 你想啊,祖国华诞,多么开心的好事啊,带上一家老小在电影院里替祖国过过生日,跟自己小孩讲讲祖国诞生的故事,为了祖国的诞生牺牲的伟人们的故事,让自己的小孩牢牢记住祖国的生日,让他们在今后当了父亲母亲的时候也带着他们的孩子来替祖国过生日,把这份敬畏与喜悦之情传递下去。 愤青宿舍里有个男生这天就带着女朋友去电影院里给祖国过生日去了,一问票价吓了一跳,169一张票! 可怜的男性生物追个女朋友不容易啊,不能丢了面子,狠狠心,买上两张! 心里叨念,会不会是这家电影院故意坑人啊?这部电影宣传的那么火热,说是专门为了庆祝祖国华诞而拍的爱国主义影片,不应该这么贵啊,这些制片人不可能这么不要脸吧?借着祖国华诞投机赚钱。 后来这个男同学在网上查了查才知道原来没吃亏,其他电影院的票价也没低多少,人家3000万的成本赚了4亿票房呢,了不起,这才叫会赚钱的人,男同学有些佩服。 看电影的这天还没过去,进了电影院,男同学和他女朋友亲亲热热的看起电影来了,他们旁边坐着一个漂亮妈妈,漂亮妈妈带着她粉可爱的儿子来看电影。 电影演了闻一多“最后一次演讲”以及他被杀害的场景,小男孩问妈妈:“妈妈,他是谁啊?他怎么了?” 妈妈回答:“这是闻一多,曾经宣传抗日爱国的英雄,后来被杀害了。” 小男孩:“哦,原来他是个烈士。” 这时候电影里有人叫‘宋庆龄女士’,小男孩拍拍手拉着他妈妈说:“唉,妈妈快看快看,宋庆龄,我知道她,她是孙中山的妻子对不对,后来还当了我们国家的副主席。” 妈妈很开心的摸摸儿子:“真聪明,说的真对。” 这时候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声:“真讨厌,干嘛找个日本籍的女人来演我们的国母啊。” 小男孩一愣,问妈妈:“哎?她是日本人?日本人不是侵略我们中国吗?难道宋庆龄是日本人?妈妈,宋庆龄是日本人吗?她要是日本人我就不喜欢她了,妈妈,她是吗?” 妈妈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当然不是,宋庆龄女士怎么会是日本人。” “那为什么找日本人来演她?” 妈妈只好回答:“大概导演觉得她演得好吧。” 小男孩听了后闷闷地:“哦,这样啊。” 男同学回来后在宿舍里为这件事大发了一通牢骚,愤青当时也很生气,跟着一块骂,曾经为了那么小的一件事愤青都可以义愤填膺,那么现在呢?热血真的被烧干净了吗?愤青觉得不能就这样,自己不是这样的,不是卑鄙小人,不是贪生怕死的懦夫,自己也曾怀有热血,这份热情不可能熄灭,这份热情被从小扎根在骨子里,就像电影院里那个看电影的小男孩一样,自己也曾被妈妈牵着手带去电影院看过电影,那份感情通过上一代传递了过来,深深刻印在了脑海中不曾有一刻的忘怀。 当夜愤青带上了几个士兵偷偷离开了他居住了几个月的豪华洋楼,掏出袁贺替他买好的前往重庆的火车票,愤青将它撕的粉碎,他决定不走了,他要留下来,也许他干不了什么,也许他留下来就是送死,可是他还是要留下来,因为他发现找不到离去的理由了…… 第四十四章 战场传来信报,日本第五十五师正朝桐阳县方向做进攻前进姿态,装备皆良,来势凶猛。愤青坐镇邻县,接到上级指示,即刻前往支援。 愤青心惊胆战,将近一年的时间里他和他的部队就仿佛一只土豆,骨碌碌滚到僻静的地方悠闲地躲过了所有重大的战役。而这次愤青着实慌了手脚,他发现以北的日军部队正大批南下,以南的国民党军队也大批北上,似乎要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就要发生了,而一切的痕迹都显示,桐阳县就是战火的焦点。 早上愤青直接接到了部队军长的电话,电话中军长的声调异常严肃,他喝令愤青所率领的305团必须死守桐阳两日,直至拖到后方援军到来。 然而说得容易,据愤青派出的侦察排来报,日军先遣部队,整整两个团分四面正同时向附近发动袭击。日本鬼子们人手一顶四二机枪,小钢炮,火枪铜不计其数,而自己手里的弟兄们有许多依然用歪把子枪,火力不可相提并论,若是跟他们硬碰硬,恐怕不消半日愤青部队便全军覆没了。 到处都是硝烟,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焦臭的尸首被弃置在大路两旁,静默犹如死亡。枪炮声震耳欲聋,瓦砾烟灰伴随每一声炮击洋撒漫天。这几年里,愤青也见识过几场战斗,可是这样声势浩大的战役却是头会经历,愤青隐隐感觉倘若自己没有在国军大部队到来之前拖住日军,日军即刻便能南下,到时候整个湘赣地区皆为日军吞没…… “我们撤退。”愤青思索良久后对自己的三个营长下达了命令。 “什么!” “撤退?这怎么行!” “不服从上级命令可是死罪啊,团长!” 眼前的三个营长没头没脑一阵责问,愤青冷汗道:“我只是说要撤退,没说不打了,这是战略,战略。” 此时愤青无比怀念刘家宝和袁贺,他们就从来不会问出这种蠢问题。且说半年前愤青从袁贺的眼皮子底下逃了,直至袁贺的调令下来愤青都没露面,等到回去的时候,袁贺已经前往武汉带兵了,只留给愤青一封信,信里只字片语也没有,只有一张前往重庆的火车票。 愤青拿着火车票心里有些感动,然而这份感动还没来得及温热乎就被另一个消息炸的无影无踪了。 袁贺你走就走了,干嘛要把刘家宝连带几名优秀的营长一块带走呀?这不正是兔子拔了门牙,乌龟没了龟壳,愤青没了营长吗。 手下的几员大将一夜之间由魔王换成了小鬼,其效果立竿见影,兵不好带了。几个营长经过了半年的磨合这才终于有些好转,可是用起来依然不顺手。 “桐阳县的地形跟其他地方不大相同,四面环山,易守难攻,当然了,这是打地形站。可巧的是这个四面环山的地方却富庶的很,形成了个小规模的城市,又属于城市保卫战。如此看来,只要战术得当,我们团还是有还生的一丝希望。”愤青将整个山地图纸上画出了四道横线,指着桐阳县左上角的边陲角落说:“就这里了,我们就藏这里。” 愤青调整部署,命令一营正面防御,二营和三营向指定地点行军,一营且战且退。 半个小时之后,日军55师的两个先遣团攻进里城,占据桐阳。 “他奶奶的!老子活了这么多年就没这么窝囊过!”二营营长张大国气愤的大拍桌子:“他算什么团长,日本鬼子打过来就知道跑,还说什么战略,如今日本鬼子都把城打下来了,我们还战个屁!” 众人皆是气愤,有的人甚至嚷嚷道:“老子不做缩头乌龟!我们把城再打回来,大不了是豁出命去,能打了小鬼子,老子也甘心。” 眼看就要军心不稳时,愤青终于露面了。 一个老连长走到愤青面前,把枪一扔,没好气的道:“你是汉奸,不配当我们的团长。” 愤青一愣,奇道:“我怎么就成了汉奸了?” 老连长沉着脸冷冷的说:“弃城给日本鬼子的中国人不是汉奸是什么!”说着咳了一口痰,朝愤青喷了出来:“我呸!真是吃里爬外。” 随着这话,却见另一个肥矮的连长站了出来,他向老连长嚷道:“不知好歹!太不知好歹了!团长的决定岂容你一个小小的连长置喙,你,你,你,你还不快向团长领罪。” “我没说错,有种你就毙了我,否则就让我带着我的弟兄们杀回去。” “就凭你?还杀回去?”胖子一脸鄙视,“我告诉你,日本鬼子的枪炮厉害着呢,就咱们这种部队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团长撤退的决定英明果断的很,你就别在这儿逞能了,装什么英雄好汉?” 老连长脸上青筋暴起,一把揪住胖子的领子,大骂道:“狗日的东西,你信不信老子往你嘴里塞一泡狗屎!” 胖子似乎被老连长的表情吓到了,有点心虚的反驳道:“你敢!猪八戒照镜子,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老子是你爸爸,你这王八蛋!” 说罢,两人就撕打在了一起,周围的人有的起哄,有的冷眼旁观,实在是毫无组织纪律,看的愤青眉头大皱,只得指着满地打滚的二人下命令道:“都给我住手,再不住手军法处置!” 二人这才都撒了手,却仍旧满眼嫉恨的怒视对方。 愤青默默地叹了口气,心道自己果然不是当将军的料,带不好兵又怎么打得好仗? 他朝众人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后缓缓的开口道:“你们也许不知道,我大学学的专业是医学,我这也算是弃医从军了。如果我害怕跟日本鬼子拼命,那我干嘛放着舒舒服服的医生不当,却跑到这里来挨枪子呢?你们说这有道理吗?我之所以决定弃城是因为我有好的计策御敌,我现在过来就是来跟你们商讨对策的。可是看看你们成什么样子! 不但不听从上级的指令,反而在这里内讧。如果我们今天输在了这里,我们输给的不是小日本鬼子,我们是输在了你们这群毫无军队纪律的砸碎手里。” 众人皆不言语,脸上都显出愧疚的颜色。老连长脸色紫红,讪讪的上前给愤青敬了个礼道:“我错了,是我老石糊涂。” 愤青瞥了老连长一眼道:“哼!要是所有的人违犯军令后道声歉就完了,那老子今后还拿什么带兵!”愤青伸出手指着刚才打架的二人道:“把他们二人都捆到树上去,什么时候懂得遵守纪律了什么时候放下来。” 之后愤青将整个团一千多号士兵聚集到了操场上,在这里他做了战前的演讲,愤青不会说什么慷慨激昂的宣讲词,因为大多数的士兵都是睁眼瞎,文绉绉的言辞他们哪里听得懂。上次愤青花大心思写的振奋人心的战前宣讲词就曾闹过笑话,他引用苏轼《江城子》中“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岗”,结果被众多文盲认为是“千妓卷平岗”,一时间引起千层浪,众士兵兴奋异常。 所以这次愤青学乖了。 “以前我们医院里有个老中医,专治疑难杂症。有天有个日本兵来找他看病,因为他发现自己有个蛋变成绿色的了,害怕的不得了。 他问:‘医生,我这是怎么了?’ 老中医仔细看了半天说:‘凭我多年的行医经验,真没见过如此怪病,我看安全起见割了吧。’ 日本兵一想:我还有独轮炮,割了也成。 于是老中医帮他割了一个蛋。 没过几天,日本兵发现自己的另一个蛋也变成绿色的了,又急忙来找老中医。 老中医左看右看:‘凭我多年的行医经验,你这可能是恶化了,小伙子,保命要紧,也割了吧。’ 日本兵一想:也只好如此了。 可是几天后日本兵绝望了,中间的棍也绿了,他来找老中医。 ‘医生,你看我这是怎么了?’ 老中医沉思了一会儿说:‘凭我多年的行医经验,你这是内裤掉色(shai三声)。’” 话音刚落,满场笑声。 愤青也笑了,他幽默的说:“你们看,日本兵没什么好怕的,他们没脑,没蛋,还内裤掉色,所以打赢小日本鬼子没商量。” 第四十五章 驻湘总司令白尤原正皱着眉头抽烟,脸上的表情凶狠而淡漠,整个办公室里充斥着股低压的氛围。军官们大气也不敢喘,都知道个时候上去话根本是自寻死路。 白尤原分开人群,直指78师师长李阳宗:“目前驻守桐阳县的那个团长可是们师的?” 李阳宗立正敬礼道:“报告总司令,李少卿率领的305团正是隶属于们78师。” “他们部队的装备怎么样?个李少卿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白尤原焦急的问。 李阳宗此时也是心急如焚,他们部队个李少卿是个只有16岁的少年啊!去年因为自己时兴起,提拔他当个团的团长,个决定虽然有些荒唐,但放在平时而言也没什么大不的,可恨就恨在今全国的焦都集中在个人身上,他能多拖会,整个湘赣地区就多安全分,甚至可以个人身上承担整个湘赣部队的希望,可是倘若被人知道个能左右全局胜败的关键人物只是个‘孩子’,那自己就等着被枪毙吧,只得打马虎眼道:“报告司令,李少卿曾经留美,抗战爆发后归国,曾经取得过长云镇大捷,是个十分有军事才能的将领。” 白尤原冷笑声道:“有军事才能的将领?哼,管个屁用!日军用整个加强师进攻桐阳,李少卿就算再有才能,区区千人又如何抵挡?他能挡两夜?他能挡夜?他能挡? 几个小时?还是转瞬就全灭!” 众人沉默,心中都明白确实如此,却没有个人敢当面出来,如今总司令自己出来。 “援军部队还有多久才能赶到?”白尤原问。 个副官回答:“正马不停蹄的赶路,可是最快也要夜的时间,只怕,只怕……赶不上。” 白尤原狠狠地跺脚,重重的叹口气:“全都要怪们,为什么没有早注意到日军的动向做好准备?若是湘赣军民次落入日本铁蹄之下,等就死以谢下吧。” 时候个军官慌慌张张跑进来,穿过屋子里黑压压的群人,摇着手中的张纸,呼哧呼哧大喘气:“司,司,司令,有,有……” 白尤原大步抢到他面前,把夺过他手中的纸,迅速扫两眼,眉头越皱越紧,众人皆不敢询问,心中暗自揣摩,看司令的脸色恐怕是日军占领桐阳的消息传来。 “李阳宗,们部队个李少卿到底……?”令人不解的是,白司令并没有大发雷霆或者唉声叹气,却是面带疑惑的询问李阳宗师长,而且问话问半,言语中有些犹豫。 待众人要求解惑,白司令才不敢置信的道:“上面传来的消息,昨夜里日军先遣部队的两个团已经占据桐阳,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早上抵达的日军又再次向桐阳县发动进攻,而先前两支占领县城的日军部队却毫无消息,简直像凭空消失样,究竟是怎么回事?” 边众人都为愤青部队忧心忡忡,那边愤青和他的虾兵蟹将小日子过的很滋润。 “小日本鬼子过的就是得瑟,牛肉罐头,蔬菜水果,皮靴钢盔,战争还没胜利呢,他们直接奔小康。”愤青边在堆日本物资里挑挑捡捡,边龇牙咧嘴,门牙缝里还夹着块绿油油的青菜。 “团长,日军又把县城占领,三营的弟兄们也都偷偷溜回来,咱们还照昨那样干?”营营长问道。 “那还用问,不过次日本鬼子有警觉,所以咱们得小心些。”愤青:“另外,咱们缴获的日军武器和粮食命令弟兄们都给藏好,藏不全部也要藏半,不然明援军部队到,他们眼红咱们跟咱们强东西就不好。” “是,是,您放心,属下晓得,跟着团长咱们发财的日子还多着呢。” 两人的脑袋正凑在起讨论如何分赃,个小兵蹑手蹑脚溜进来,趴在愤青耳朵边上小声道:“团长,联军司令部总参谋长到。” 愤青不耐烦的挥手:“没吃饭啊?大声成不?跟蚊子哼哼似的,谁听得到啥。” 小兵的声音瞬间拔高:“报告团长,联军司令部总参谋长到,正等在外面。” 愤青扒拉缴获物资的手停,呆呆的问:“啥?” 小兵的声音又高阶:“报告团长,联军呜呜……呜呜。”剩下的声音被愤青的鸡爪子掐灭在喉咙里。 “他娘的,小声,生怕吓不昏老子!”愤青又问:“他个联军参谋长怎么到战场前线来?而且他怎么来的?援军不是明才到吗?” 被掐把的小兵委委屈屈的小声:“参谋长是坐车来的,看到军营外来十几辆大车,下来好几百士兵,个个都扛着机关枪。” 愤青沉吟会儿,心突然沉:“们藏的地方么隐蔽,他怎么找上门的?” 小兵老实的摇摇头:“不知道。” 愤青又掐人家把道:“没指望知道。” 果然,营地里满满十几辆卡车,新到的士兵们各个装备精良,简直像群特种兵部队。聂异之等在愤青的团长大帐里,愤青进去的时候发现聂异之正在耍弄把他昨刚缴获的日军大佐佩刀。还没等愤青开口,就听到聂异之低沉的声音:“305团团长李少卿听命,的部队现在由全权接管,们要立刻实施偷袭行动,把缴获的三门82口径大炮和所有的散弹小炮全都交出来。” 愤青下子就傻眼,他啃啃嗤嗤的:“您,您真是笑,哪儿来的大炮小炮,哈哈,哈哈哈。” 聂异之没有话,只是朝愤青身后挥手,二营营长张大国掀帘子进来,立正敬礼,然后大声报告:“团长,已经把们部队的作战详情全部报告参谋长大人。” 愤青瞬间冰冰凉,透心凉,真是路遥知马力不足,日久见人心叵测。张大国啊,张大国,二五仔个词就是专门为而造的。于是愤青愤慨的心里活动毫无保留的具现在他扭曲的脸上。 “团长,属下对不起您,您要剐要杀,张立能没有二话。”张大国原名张立能,是聂异之身边的个副官,半年前他突然被聂异之调到愤青的部队,当时他的任务是监视营长袁贺。而次战役发生后,聂异之派人联络他,向老长官汇报情况原本就是他的任务,更何况聂异之是联军参谋,更加不能对他隐瞒实情,但他此时却对愤青隐隐有些歉意。 “张立能不必如此,次战斗结束后,就再回的部队。”然后聂异之朝愤青挥手道:“儿没的事,可以下去。” 愤青心中电闪雷鸣,什么叫没的事?老子费尽心思守住桐阳却没老子事,他!他!他是明目张胆抢老子功劳啊! 凡事都不肯吃亏的愤青立即动手弥补。 “参谋长~~~”他拖着回音般连绵不绝的声调扑过去,把住聂异之大腿狂嚎:“属下也想去打鬼子~~~,您不要丢下属下啊~~~” 聂异之脸上闪过丝尴尬,他朝张立能使个眼色,张立能头离开军帐。 “先放开。”聂异之动动被愤青抱在怀里的大腿,声音很不自然。 “您先答应,让跟您上战场。” 聂异之脸色有些红:“不成体统,先放开!” “不放!” “!”聂异之抿抿嘴唇,放低声音道:“是个的,怎么能样抱着人的大腿?还不快放开!” 两人眼对眼,互相瞪半。 然后愤青猛然松开手,颤颤巍巍的指着聂异之句‘茅塞顿开’的话:“怎么知道是的!原来派张大国过来,是来调查的!是不是被他看光?” 第四十六章 桐阳县就像坐落在一片盆地中,而且城中河流甚多,每当雨季来临时错落交织的小河流水就会暴涨,有时候城中积水多日无法消散。后来县城里的财主官员们筹钱给县城修了一条地下道,做防洪蓄水之用。 愤青早在县城的居民逃走之前就遣人打探到了这条地道的行水路线。时至冬季,这条地道自然干涸了,用于偷偷溜进城里再合适不过,而且县城中房舍密集,只要小心躲藏便不易被发觉,所以愤青组织偷袭收获良多。 这次聂异之带来的几百部队,更是经过特殊的训练,用于偷袭比起愤青的部队不知要强多少倍,而且有愤青缴获而来的各种炮火工程,无异于如虎添翼。 聂异之率领部队与日军周旋了整整一日,虽然损失惨重,但好在为援军部队的抵达争取了宝贵的时间。援军到达后中日双方军队在此展开了激烈的交火,一批退了下来,另一批就马上接替。 炮弹雨点般落下,爆炸声此起彼伏,县城中的房屋大批倒塌或被炸得四处横飞,空气中浓密的烟雾呛得人不敢呼吸。 愤青不晓得这场战争的实际情况究竟如何,因为他被聂异之带到了后方指挥部,并被看管起来严禁乱跑。说起来愤青还真的不敢上前线,如此安排却也让他安心不少。 待在指挥部帐篷里无事可干的当口,突然听到一阵急吼吼的叫声:“参谋长!参谋长!你可不能死!” 七八个人簇拥着一张担架进来,愤青一愣,急忙凑上前去,却见担架上躺着的人正是聂异之,小腹,肩胛两处血流如注,他本人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怎么回事!”愤青揪住一个抬担架的士兵问。 “一颗炮弹正好落到了参谋长的指挥部上,房屋塌了,我们把参谋长救出来时就……”那士兵哭哭啼啼的道。 “军医!军医!”聂异之的副官周启东疯狂的叫喊。 “医护所的军医正在往这边赶。”一个士兵道。 周启东一个巴掌扇在那个士兵脸上,吼道:“什么叫正在往这边赶?我要军医!立刻!马上!参谋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们都陪葬!” 愤青被这一声吼吓的缩了缩脖子,从人群里伸出一只手:“那个,要不,先让我给他整顿整顿。” 周启东朝愤青定睛一看,眼神亮了一亮:“你!你是云岭村的李医生!” 他大步迈过来,拽着愤青的胳膊把愤青压到了担架前,手劲大的好像要把愤青的胳膊拉下来,十分不客气的命令:“快!快救人!” 愤青手忙脚乱的包扎了一通,然后开始细细的检查伤势。心中暗道不好,伤势很严重。 部队里携带的备用医疗用品还算充足,愤青握了握拳头,对周启东讲:“我要立即动手术,把嵌在肉里的弹片取出来,现在需要O型血。” 周启东急忙向四周大吼:“O型血!O型血!谁有O型血!” 士兵们都皱起眉头,谁知道他妈的O型血是什么血。 愤青黑线,他忘了,这个时代的人文化普及度不高,而目前也没有时间单个抽血验血了。咬咬牙,解开袖口,准备抽自己的血。 一撩袖子,露出一段浑圆细腻,如莲藕般白嫩水润的手臂,说明白一点,就是手臂又细又白有多肉,怎么看也不像男人的胳膊。这条胳膊让火急火燎的众人停顿了一秒,然后又继续行动起来,抽血的抽血,抬人的抬人。 外面的枪炮声激烈异常,军帐里却安静的不似人间,所有的人都屏气凝神,生怕打扰了手术的进行,甚至几个受了轻伤的士兵也都咬紧牙关忍住疼痛。 太阳将要落山了,军帐里黯淡下来,马灯点亮,发出昏暗的光芒。远处的厮杀声,炮击生渐渐微弱下去,偶尔传来冲锋的号角。 愤青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他抬起酸软的脖子,惊讶的发现军帐周围黑压压的围了一大群人,许多官兵眼巴巴的望向神情有些呆滞的愤青。 最后周启东问出了大家迫切想知道的问题:“参谋长,怎么样了?” 愤青沉吟了一下道:“他体魄很强壮,只要送到设备完善的大医院里好好休养,我认为应该能保住性命。” 周围的军官们明显都松了一口气。 愤青又问道:“外面打的怎么样了?” 众人兴奋起来,军官们尽管脸上带着疲惫却难掩喜悦之情,一个大个子手舞足蹈的叫道:“大捷!大捷!援军部队与日军大部队激战了两天,日军终于撤退了,这要多亏了参谋长守住了桐阳县。” 愤青笑着点了点头:“你们都辛苦了,我们出去说,让你们参谋长好好休息。” 军帐外漫天的红霞已经退却,只留一条金边镶嵌在远处的天空上,似乎在哀默着什么。参谋长的性命经过愤青十几个小时的抢救保住了,可是……没人去抢救的军人呢? 桐阳县的县城里堆满了层层叠叠的尸体,他们死前凝固在了各种各样的姿势上,鲜血洗刷了大地,粘稠的红色刺目的让人心惊。活下来的士兵们也无一不是惨烈的,他们军装破烂不堪,身上带着各种各样的伤痕。这仿佛是世界末日,血腥味蔓延过整个天空,呻吟声刺穿耳膜直冲大脑,愤青不敢看,不敢听,不能接受。他想起了自己长大的那个世界,和平而温暖的世界,没有战争没有死亡的国土,难道那只是自己的一个美梦?是自己幻想的时空?因为眼前的惨烈是那样的真实而恐惧,让人不断的想要拒接想要遗忘。 反观身边的众人,他们的反映却平静得很。平静的搬运尸体,洗刷街道,收拾武器,也许偶尔会哭上一两声,可是转过身,擦擦眼泪,他们又继续大步向前迈进,将刚离去的死亡彻底抛诸脑后,让愤青疑惑不解,难道这个时代的人们并不在乎生死吗? 桐阳县一战,以湘部队的胜利而告终,然而三个师均损伤惨重,人马歼灭近半。好在打退了日军这次的突袭计划,驻湘总司令白尤原当夜就受到了蒋介石从重庆发来的电报嘉奖,同时被表彰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拖住了日军部队为国军争取了宝贵时间的大功臣——联军部队总参谋长聂异之,而愤青的名字只是作为辅助进攻的部队被写在边边角角上。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那全都要归结于愤青16岁的年龄上。 白尤原将军原本是要大力表彰愤青的杰出贡献,谁知找到了愤青的个人信息表后,被上面年龄那一栏的数字惊得冷汗直流。 当时他便严肃的训斥了提拔愤青的李阳宗师长,要是被人知道我们部队里让16岁的奶娃娃承担抗击日军部队的主力,你我身上的军装就不必穿了。最后只得便宜了最快赶到的聂异之的援军部队,将他列了首功,然后努力淡化愤青在此次战争中的存在感。 三日后,武汉北江医院的特护病房里聂异之清醒了过来,此时他还不知道他已经成了闻名全国的英雄。在这几天的时间里,各大城市的报纸上都报道了桐阳县一役大捷的战况,铺天盖地的宣传,游行欢庆的队伍,在这一战中立下军功的将士们都为人们一一传颂,其中的英雄聂异之的故事更是被人们说的夸张之极,什么鬼神一般的力量,一夜之间让日军的两个团消失的无影无踪。 总之所有的人都欢天喜地,唯独愤青苦了一张脸,此时他做文艺青年状,双手捧心,仰面朝天,涕泗横流:“为什么?为什么?功劳都被人家抢了!” 第四十七章 “外面怎么了?好吵。”聂异之的声音接近暗哑,苍白的脸色表明他现在还很虚弱。 “长官,附近的市民们组织来看您了。”一旁的小护士笑脸盈盈:“我们怕打扰到您休息,只允许市民们在医院外组织活动,没有想到根本挡不住这样热烈的欢迎。” 小护士姓王,长的机灵可爱,医院里安排她专门看护这位报纸上宣传的轰轰烈烈的抗战英雄。自从他住进了医院,医院里就没安生过一天,先不说那群抢着要采访的记者,蜂拥而来的群众,单说来探望这位长官的将级以上高级官员就能把人的眼睛看花了。 聂异之点了点头,可这一动似乎碰到了伤口,眉头一下皱了起来,脸色更加苍白。 小王护士赶紧道:“长官,您还好吗?要是觉得太吵,我就让人把外面的群众疏散了。” 聂异之轻声道:“不必了,我没事。”然后他把视线转向站在窗前的那个人身上。 清晨的阳关透过玻璃射入整洁的病房,那人瘦弱的身影笼罩在一片柔和的光芒中,洁白细腻的肌肤明媚而青春,清澈明亮的眼睛正愣愣的注视着窗外,不知道她在看什么,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可是这样的她却让人心里异常的宁静。 愤青趴在窗户上愤愤不平,从窗口可以直接看到外面欢迎的人群,人们兴高采烈,手里挥舞着写满口号的彩纸,热情欢呼抗战英雄的名字,多振奋人心的场面啊!可惜全都不是给愤青的。 愤青心里那个怨呦,他多想跟人家说其实最开始是我坚守的桐阳县,他聂异之是后来才赶到的,可是战争结束了连点儿皮都没擦破的人似乎没资格说这话。虽然愤青脸皮很厚,但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自己最多不过小打小闹,根本没有做出什么牺牲,到后来要不是聂异之的部队及时赶到,光凭自己那1000多杂兵想要拖住日本部队两天根本就是白日做梦,所以这次的事情应该感谢人家。至于什么功劳都没领到,只能打碎牙齿肚里咽了。 转过身,不想再看外面欢呼的人群,却一不小心撞入了一双漆黑的眼眸中。 “哎呀,妈呀,你醒了?怎么不吭一声啊?”愤青被聂异之吓了一跳,一转身就看见某人正直直的看自己,任谁也吃不消啊。 “呵呵。”小王护士捂着嘴笑了:“李长官刚才想什么呢?聂长官早就醒了,还跟我说了一会儿话呢,你自己走神还怨别人不吭声。”说完端着药盘子走了。 愤青尴尬的一笑,走到聂异之床前,低下头轻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身上很疼吗?” “还好。”聂异之微微点头,声音低沉:“我没事了,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你站在那里。” “来了没多久,来的时候你还睡得很沉。”愤青微笑。 两人沉默了,半响谁都没有说话,病房里静悄悄的,安逸又平和。 “我听说是你在战场上给我动的手术。”聂异之突然说。 “对。”愤青道:“那时候你身上几处大伤口,军医又赶不过来,所以我就上了。” “你给我输了血,身体没有关系吗?” “嘿嘿。”愤青一笑:“没事,那点血喝几杯水就补回来了。” 聂异之轻轻扯了扯嘴唇,望向愤青的目光有些深邃,他缓缓的开口:“似乎每次我窘困的时候你都会出现。” 两人又沉默了,气氛显得有些紧张,聂异之说这话其实是想感谢愤青的帮忙,可是说的有点不明不白,所以这话到愤青耳朵里就变味了,因为他心里有鬼,在云岭村的时候,故意不把聂异之的军队带回村子,在武汉的时候,偷窥人家的家务事,说起来愤青还真是专门在人家窘困的时候出现。 愤青咽了口唾沫,企图转移话题:“是啊,这说明我们有缘分。不过还是不提这个了,你要不要喝口水?” 聂异之道:“不用。” “哦。”愤青又问:“那你要不要小便?我帮你。” “……”聂异之一愣,看了愤青半天,然后生硬的道:“不必。” 愤青没有注意到聂异之的口气,反而惊讶的问:“一天一夜输了两瓶生理盐水,真的不想上厕所!” 聂异之皱起眉头,不悦的道:“这种事情让门外的护卫兵来做,怎么能让你一个女孩子给我……”说着说着激动了起来,气色开始泛红。 愤青的脸也刷的一下全红了,嗫嚅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忘了,我又忘了。”然后自己往自己的脑袋上拍了两巴掌,转身就往外跑。 聂异之望着那个狼狈逃离的身影,嘴角不自觉的上翘,最后无声的大笑。 愤青跑出去才想起来,坏了,正事还没说呢,可是又不好意思现在就回去。正踟蹰间,迎面看到王小护士堵在路中间,正在跟一位身材窈窕,打扮时髦的女子争吵着什么。待走近看清那女子的长相,愤青蓦然张大了眼。 王小护士也看到了愤青,急忙摆摆手道:“李长官,您认识这位女士吗?她自称是聂长官的妻子,非要来探望聂长官,可是又没有人能替她证明。” 来者正是聂异之的前妻珍秀萍,半年没见,二婚的珍小姐依然容光焕发,浑身散发着成熟女人美妙的韵味,让人印象深刻。 珍秀萍抬眼上下打量了愤青一会儿,忽然嫣然一笑,上前亲热的打招呼:“原来是李团长,好久不见,我差点没认出您。” 愤青心道这女人果然成熟了,半年多前在郑燕强的晚会上,她还因为自己是个小小的团长而不屑一顾,反观今日大不相同。 愤青笑道:“是啊,好久不见,您是来探望聂长官的?快请,聂长官见到您一定很高兴。” 珍秀萍优雅的向愤青点了点头,然后高傲的朝王护士一瞥眼,一扭一扭的走了。 王小护士的语气夹杂着失望和不服说:“原来她还真是聂长官的妻子啊,可是军官家属应该有相应的陪同士兵保护才对吧,她自己一个人来谁知道她是真是假。” 愤青瞬间燃烧起了熊熊的八卦火焰,一脸‘你不知道了吧’的表情凑上去:“其实她还真是假的,他们半年前就离婚了。” 话音一落,王小护士鼓起了包子脸:“李长官你真是的!早知道她什么都不是,我说什么都不会放她进去。想起这女人刚才趾高气扬的样子我就生气,她算什么东西啊?都离婚了还好意思自称聂长官的太太,我猜啊,她一定是那种嫌贫爱富的臭女人,过去聂长官穷的时候抛弃了聂长官,现在听说聂长官当了抗战英雄,前途一片光明,就又回来找他。” = 女人的想象力真是……,愤青很想告诉王护士,其实人家是为了追求自主的爱情才离婚的,理由高尚着呢,你说的那个剧本太老土了。 王小护士哼了一声道:“不要脸的女人。”说着昂首挺胸的向聂异之病房迈进。 愤青犹豫了一会儿,耸耸肩,跟着王护士往回走。 两人趴在门上偷听,虽然听不清说了些什么,但却隐隐听到了女子哭泣的声音。 王小护士咬咬嘴唇忍不住了,装作正经八百的样子敲了敲门,在门口喊道:“聂长官,是时间换药了。”说完推门就进去。 屋里珍秀萍一双眼睛哭得通红,真是楚楚动人,我见犹怜。聂异之坐在床上,苍白的脸上神情很不自然,眉头紧皱,似乎有些厌烦。的王护士一看聂异之坐了起来,吓的尖叫:“聂长官您怎么能坐起来呢!万一撕裂了伤口该怎么办?”然后转向一旁的珍秀萍:“这位小姐难道不知道病人伤的很重吗? 就任由他自己坐起来,想让医生和护士们辛苦了这么久的工作成果都白费吗?” 珍秀萍一听这话,急忙扑倒在聂异之床边,满脸忧心的哭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注意,你快躺下吧。” 王护士没好气的说:“病人家属请早些回去吧,病人需要好好休息。” 珍秀萍哭得泪水涟涟,望着聂异之满是不舍,口中却说:“好,我这就走,我这就走,我留在这里也净是惹你不高兴,你,你要好好保重。” 聂异之叹了口气,转向王护士说:“不好意思,请你先出去好吗?我和我的朋友有点私事要谈。” 第四十八章 玻璃窗外的天空依旧明媚,热闹的街道上,集结地人群还没有散去。路边落光了叶子的梧桐树,向四周伸展他寂寥的枝桠,那赤裸裸的形状看上去丑陋极了,因为这份不甘寂寞,因为这份难耐孤独,也因为他怀念春天时碧绿的树叶和和煦的微风王护士使劲跺脚:“狐狸精!就知道在男人面前装可怜,刚才还在走廊上跟我大小声,到了聂长官面前就一副她最无辜,都是别人欺负她了。” 走廊上,愤青无奈的听着王护士跟他抱怨,女人喜欢唠叨不是什么大毛病,可是一两个小时的抱怨起来那就不是正常人能忍受的范围了。 愤青自言自语的嘀咕:“女人不受男人喜欢一定要从自身的原因找起。” 王护士突然重重的一跺脚:“李长官!你刚才说什么!” “没,没什么。” 王护士不高兴了:“你们这些臭男人!就喜欢那种假里假气的骚货,我不要理你了。” 愤青摇摇头,伸伸懒腰,心道:你们这些臭女人!就喜欢那种爱装模作样的男人,我也不要理你了。 走廊上有点儿冷了,愤青一个人坐在走廊的座椅上,入目皆是单调的白色,医院是个永远不缺少人气的地方,可是却冷清寂寥的让人受不了。 门‘吱呦’一声开了,珍秀萍走出来,眼睛肿的像个核桃,看来她今天‘嚎啕’了很久。 “李团长,让你等在外面真不好意思。”珍秀萍一脸歉意。 “哪里,哪里。”愤青急忙站起来。 珍秀萍表情变化的极快,一丝忧郁已经罩上眼帘:“你们参谋长伤的这么严重,我心里真难受,你要好好照顾他,我明天再来看他。” 愤青点点头道:“好的,好的,我送送您。” “不必了,你留下照顾他吧,他刚才说让你进去。”珍秀萍对愤青笑了笑。 刚走了两步珍秀萍又突然顿住,转过身似不经意的问道:“不知道李团长有没有我哥哥最近的消息?哦,我好久都没联系过他了,只是前阵子听说他北上带兵去了。” 愤青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袁贺,想到自己偷跑和袁贺那张阴沉的脸,愤青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哈哈哈。” “是吗?”珍秀萍的脸上闪过一丝恨意,瞬间又消失了:“那么,告辞了。” 女人离去的背影很优雅,高跟鞋‘咯噔、咯噔’与石砖碰撞出清脆的响声,她高昂着纤细的脖子,□着柔软的腰肢,看上去是那样高傲和尊贵,似乎不容任何人亵渎,可是孤单的身影不会太静太灰暗吗? 愤青一步两步挪进聂异之的病房,太阳已经走过了头顶,所以窗台上没有奢侈的阳光,病房里显得有些昏暗,聂异之躺在床上,他紧闭双眼,冷漠而刚毅的脸上带着憔悴。 听到愤青的脚步声,他睁开眼睛,眸子发亮:“外面冷吗?” 愤青点点头:“是啊,好冷。” 他脸上有了点笑意,声音温和的说:“抱歉。” “没事。”愤青有点接受不了此人突然对自己亲切。 扭捏的坐到他床前,蘑菇了半天后,愤青终于吭吭哧哧的说了今天来的目的,不可逃避的现实:“那个,我们都知道我是女的了,所以你准备怎么处理我是女人这件事?” 聂异之沉默了一会儿,静静的问:“为什么要混入军队?你这是在玩火。” 愤青苦笑:“我可不是故意混进来的。” 聂异之又问:“几年前我在云岭村遇见你的时候,你就是一身男装打扮,我真是不懂你一个女孩子家到底是怎么想的。” “因为……”愤青叹了口气:“不要问我,我说不出口。” 见如此,聂异之果断的道:“你迅速离开部队吧,我派人给你安排。” 愤青一下就不乐意了,怎么一个两个都拿我当瘟神似地非要赶我走啊,于是低声嘟哝:“不要,你凭什么赶我走啊。” 聂异之皱眉:“怎么?你还想继续留在部队?” “是啊。”愤青点头,我的女人皮下面永远藏有一颗红彤彤的雄心。 “荒唐!”聂异之突然严肃的道:“军队里全是男人!你一个女人太危险,那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回去迅速收拾东西,我马上派人送你离开。” 愤青也怒了,虽然老早就知道这家伙军阀气派十足,可是没想到他这么封建专制:“我才不呢!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啊?难怪你老婆不要你。”放到我们现代社会,你就是娶不上老婆的典型! 话一出口,愤青就后悔了,损人不揭短,于是又小心的弥补:“其实你还是能再娶上老婆的,毕竟这年头里有文化的妇女不多。” 看到聂异之越沉越黑的脸,愤青又急忙说:“我的意思是有些女人只要能喂饱饭就行,要求不高……” 愤青还想再继续补充点什么,以解释最开始的失言,但由于临时想不起来,所以只能安慰两句:“我知道当光棍的日子不好过,但请你要忍耐。” “够了!”聂异之生硬的打断了愤青的话:“不要再说了!” 愤青摸摸脑袋:“你不要生气嘛,我又不是有意的,再说今天你前妻不是来看你了吗?我看她对你还挺在意的,哭的眼睛都肿了。” 聂异之停了停,奇怪的望了一望愤青,然后干巴巴的说道:“我和秀萍结婚是,是家里安排的婚事,这些年我的确冷落了她,我不知道怎么跟她相处,而她也不怎么喜欢我。老实说,离婚后我反倒轻松了不少,我是个军人,不知道哪天就把自己的这条命丢了,没有家室反而更好,否则害人害己。” 愤青一呆,急忙说:“何必呢,你别这么说,以前她不了解你,现在也许她又喜欢上你了呢。” 聂异之摇摇头,嘴角扯出一丝笑:“不,她仍然不了解我,而我亦不了解她。”然后他将视线集中到了愤青的脸上,张了张嘴,有些尴尬的说:“等你离开了部队,我在湖北乡下有些产业,如果你不嫌弃,可以先去那里。” 愤青才要说什么,突然病房的门开了,王护士推着药车进来,笑嘻嘻的说:“聂长官,该吃药了。” 之后再没有单独对话的机会,到傍晚愤青就告辞离去了。 然后第二天,愤青感叹某人的行动真是太迅速了,应该赞扬封建专制制度的力度强吗? 一份离职报告摆在自己的桌子上,一个军官冷着脸说:“我们参谋长要您立刻在这份文件上签字,不得延误。” 愤青撇撇嘴,赔笑道:“是,是,我立刻就签,这位长官您先坐下喝杯茶。” “不必,请您立即签字!” 正为难时,门口的传令小兵敲门进来:“报告团长,有师里的电话。” 愤青内牛满面,电话啊,你来的真及时,转向聂异之派来的军官道:“我先去接个电话。”然后一转眼人影就没了。 电话里,是师长李阳宗的秘书,他召集师里所有团职以上的军官今晚到城里某处酒楼吃饭,说是师长要请客,这种拒绝不了的应酬原本愤青是极为讨厌的,但今天却像碰到救星一样,风风火火的赶饭局去了。 第四十九章   曾经——愤青也有过青涩的回忆,那时候他还是个腼腆而害羞,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嫩小伙,有一天鼓起勇气跟他暗恋N久的女同学表白,女同学用这样的话拒绝愤青的追求。   “你是个好人,但是我们不合适。”   这句世界上通用的甩人名句,将当时纯情又性子激烈的愤青同志打击的昏天黑地,静静地藏在角落里独自品尝青春的苦涩,犹记得他那时握着空酒瓶,拽着他们宿舍里某个哥们的领子:“我叫你……看不起我!等有一天老子变成大款回来,有你后悔的!看你……到时候……看不看得起……”   某哥们脸黑线:“你这个人怎么么偏激啊?人家拒绝你难道就是因为嫌你穷?嫌你没本事?”   刚刚才失恋的愤青那时就好比是条疯狗,见谁咬谁,故意朝某哥们的脸上喷出个大大的酒嗝:“干嘛替她说话?你也看上她?告诉你,这种人老子才不稀罕。一定是嫌我现在穷!嫌我现在没本事!不然干嘛拒绝我呀?我长得又不丑,我的智商也不低, blablabla。总之,她就是个井底之蛙,目光短浅,根本看不到我的发展潜力。”   某哥们无奈,下定语曰:“你还真是看得起自己,你啊也就是你这种势利眼才会把所有的人想的跟你一样势利眼,真庆幸你不是个女人。”   我们不禁要感叹一声,某哥们真是慧眼如炬,能将愤青的本质看的清清楚楚。   多少年以后,愤青穿越,某天他坐在上司请客的宴席上,如坐针毡,忐忑不安,此时的他忽然明白当时宿舍哥们那句话的意思。   ‘真庆幸你不是个女人’,潜台词‘不然有的你倒霉’。   “少卿啊,还不快给周瑞明先生敬杯酒,这次你能升少将多亏周先生的全力提拔。”   李阳宗将军晚上难得没有穿军装,而是着一身青锻长袍,典型的儒将风采。今天他虽做东,却是仅仅坐在次座,主座堂而皇之的被个英朗的年轻人占据。   那青年俊美非常,目若朗星,鼻若悬胆,身戎装挺拔威风,让人一见难忘。众人皆叹好个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年轻后生。   此时,饭桌上另一位将军也开口答话:“没错,没错,不仅是李少将,我们大家都该再向周先生敬杯酒,像周先生这般年轻有为而且胸怀宽大的豪杰正是我等学习的楷模啊。”   那青年微笑着接受一车拍马屁的话,爽快的端起酒杯干,不卑不亢的道:“您过奖,小子甚敝,岂敢与诸位沙场兵、雨血刀光里拼出来的将军相比。”   “谦虚,谦虚,周先生受到成部长的重用,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再过几年等皆要靠周先生提拔。”  “呵呵。”男子勾起嘴角,脸上挂着丝意味不明的笑:“这都要多仗部长提拔,我没有什么本事,部长错爱罢。”   所有席面上的人都像苍蝇嗅到蜂蜜样,急火火的上去拍马屁,然后都被不疼不痒的挡回来。众人心中对这位权贵新宠打上个深不可测、很有城府的标记。   此人名叫周瑞明,从重庆政府(国民党当时迁都重庆)司务部长成淮西处调来的检察官,此人的一切消息都很机密。只是听说半年前有人刺杀成淮西时,这个周瑞明突然冒出来救了部长一命,当时只知他身手不凡,其余不详,之后他被成淮西收在身边、留为己用。半年来,他的职务升的很快,在众人的眼红和猜忌下依然顺风顺水、平步青云,可见其手段不凡,而现在俨然是成淮西身侧最为信任的部下,甚至派遣其来此督查,众人的官帽是否戴的稳当此时全都要看周瑞明的书面意见。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周瑞明来就立即提拔前阵子惹一堆乱子的305团团长李少卿,他因为年龄问题被军长封杀所有可以呈往重庆的书面报告,周瑞明究竟是怎么知道的李少卿呢?   原本众人都在热络的向周瑞明敬酒,周瑞明来者不拒,喝起酒来十分豪迈,就连一些整日以酒为伴的兵油子们也不得不自愧不如。转眼间酒过两循,周瑞明的脸色仍丝毫未变,可是他却突然停杯不饮,场面冷下来,众人面面相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李少卿团长低着头,脸色惨白,夹着筷子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似有不适之状。   “李团长,你的脸色不大好,可是不舒服?”愤青身边的人小声问道,心里有些幸灾乐祸,想亏他还得周先生的提拔,如今扫周喝酒的兴致,看他以后怎么办。   “……肚子疼。”愤青抬起眼,瞄瞄正对面的那个用晦暗不明的眼光看自己整晚的人,见他此时正看向别处,于是小声的对身旁的客人道:“可能菜有问题,要不,我先行一步,你们慢慢吃。”   坐在愤青身边的军官本就打着让愤青出丑的主意,于是故意大声惊呼:“什么!吃菜不舒服!”   恒源酒楼坐落在片商业区中,每日车马临门,客源不息,因为这家店服务周到,彩色齐全。今天酒楼接了一桩大买卖,某个师的师长要做东,宴请大批军官吃饭。这种生意好也好,不好也不好,当然人家师级军官自然不会吃饭不给钱,可是如果没伺候好让群兵匪恼,也不是闹着玩的。   当夜,酒楼前被各种高级轿车、士兵护卫围个水泄不通,真是见也没见过的大场面啊!酒楼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战,从前台接待到后方伙计无不是兢兢业业、万分周到,其宗旨有三:第一要让客人满意,第二要让客人满意,第三还是要让客人满意。   房间里木楼雅座,红灯高挂,典雅大方。各色菜系齐全精美,菜品新馔频出,异彩纷呈。许多美食制作细腻,调味丰富,甚至可以引经据典,取材精辟,既能满足人的口腹之欲,还可以让这些当兵充充风雅。为满足某些特殊的需求,店家老板还专门邀请凤娴阁的百灵鸟小翠仙来唱戏捧场。   一切都多么的完美啊!要是客人们再不满意,那店家老板只能去以头抢地。   然而世事岂能尽如人意。   “老板!老板!”店小二冲到楼大厅,气喘吁吁:“不好!不好!楼上有个客人吃咱们的菜后肚子疼,急着要现在回去。”的   老板腆着大肚皮,一脸惊慌:“什么!吃出问题来!怎么可能!”   “是真的,你让我伺候在门口,我趴在门口听到里头有人说‘吃菜肚子不舒服,要告辞’什么的。”7 老板拍大腿,呼道:“哎呀,不得了,恐怕是菜有问题,我跟你们说多少遍让你们小心办事,你们是不是贪墨钱买不新鲜的菜?”   老板急得团团转:“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要真吃出问题,我们小命难保。”   这时突然楼上下来个卫兵,他冷冷的走到老板面前:“你是这家店的老板?”   老板脸冷汗:“是,是小的,军爷有什么吩咐?”   卫兵喝道:“跟来,我们长官要见你!” 第五十章   酒店老板跟着卫兵入内,低声下气的问:“不知道几位爷有什么吩咐?”   老板话音刚落,还未弄明白自己为什么被叫上来,就听个身材甚是威武的子喝道:“把他给绑!”   “饶命!饶命!”老板曲腿跪在地上,双手伏地,下下磕头道:“几位军爷为什么要抓小的啊?小的就算是得罪几位军爷也得有个法啊。”   “哼!”刚才下命令的子正是李阳宗师长,他冷冷的道:“们还愣着干什么!把他给绑,吊在外面的门柱子上抽他30鞭子!做不干净的菜端上来,样还算是轻饶。”   酒店老板听要被抽30鞭子,立即哆哆嗦嗦的磕头求饶。   愤青下愣住,他原本只是想找个借口离开饭桌,没想到似乎惹麻烦。心里略微挣扎下,便插话道:“师长,也许不关家饭馆的事,是属下自己身体有问题。”   酒店老板立即接口:“军爷们明察啊,如果真是酒菜有问题,为何只有位军爷不适?小店是小本买卖,开门迎客,从来不敢有疏忽。   李阳宗将军却皱起眉头,心中对愤青不喜,刚才当着重庆来的周先生,吃里的饭菜肚子不舒服,本就是没给做东的自己面子。后来等大张旗鼓的把酒店老板就上来训话后,又不是酒店饭菜的问题,不是故意给难看吗?   李师长面色阴沉的朝跪在那里的酒店老板道:“先下去吧。”   酒店老板忙谢告地的起身,头哈腰后退着离开包间,接着便听李阳宗师长冷冷的:“既然李团长身体不舒服,那就叫人先送回去吧。”   愤青惊愕,心中突然明白刚才自己干件蠢事,可是现在种状况也不好弥补,只得起身毕恭毕敬的向众人请辞。   才要推门离去,耳边忽然响起个熟悉的声音,转身望去,那个印象中总是油嘴滑舌的子,此时正气宇轩昂的站在愤青面前,特别是他那炯炯逼人的目光,让愤青不自觉的倒抽口冷气,却听他客气的道:“周某正巧也有些事情要处理,不如就与李团长同行吧。”   愤青心头震,顿时冷汗涔涔,暗道果然躲不过去,他是特意来找的,怎么可能轻易放离开。么久不见,没想到当初那个盗贼竟然当国民党的高官,改名换姓后突然出现在面前,带着张升任为少将的命令,不知道他究竟有何企图,若是专门回来报复的可怎么得。   周瑞明不理愤青惊慌失措的表情,只是理理衣帽,慢条斯理的对桌面上的客人:“今失礼,改日周某必定请诸位喝酒。”着不顾身后其余客人的反映率先离开。   愤青战战兢兢的跟着子走到楼下,街头很热闹,车马人行来来往往,摆小摊子的商贩吆喝的很起劲,远处几个流萤打扮的花枝招展,样的夜晚微风徐徐,略带丝暖意。踏出酒楼,浑浊的气息消失无踪,刚才紧张的感觉也渐渐缓和下来。   个卫兵恭敬地替周瑞明打开车门,饭局上的几个将军都跟出来送客,周瑞明与他们寒暄几句就登上汽车,他没有关车门,坐到里面留出外面的位子,跟出来送客的将军们都愣住,望着愤青脸色各异,或是惊讶,或是嫉妒。愤青则脸菜色,!是要让坐到他身边?正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抬头,与子的目光碰撞在起,夜风轻轻吹动他额前的黑发,红灯的光芒撒满他的双目,那眼神看似思念,看似柔软,让愤青登时手足无措。   站在车门外的卫兵上前对愤青敬礼道:“李团长,请上车。   愤青老老实实的坐在车上,目光集中于自己并拢的大腿,他甚至动都不敢动,心里无数遍祈祷,神啊,让切尽快过去吧~~~   个时代电灯很少,出繁华的商业区马上就是片黑暗,黑黢黢的道路上只能看到车前灯发出的微弱光芒,周围很安静,汽车的马达声似乎小,身边人的呼吸声却仿佛大很多。   愤青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实在是个令人讨厌的会面,原本愤青以为辈子都不会再碰到个被自己耍的人,谁知到运气么背,难道是人品问题?愤青攥起拳头,知道刀躲不过,早死早超生,于是硬着头皮他们二人再次相会后的第句话:“好久不见,十爷……风采依旧。”   黑暗中却传来嗤嗤的笑声,依旧是那种玩世不恭的语气:“?原来‘李先生’还记得,周某见‘李先生’整晚不曾搭理在下,还以为您贵人多忘事呢。”   愤青皮笑肉不笑:“怎么会呢?像十爷样的英雄人物,小人自然是牢牢地记在心里,哪敢有刻的忘记。”   “呵呵”,子的口气带着丝玩味:“是啊,也刻不曾忘记‘李先生’,想当初‘李先生’虽然只是个芝麻绿豆大小的营长,可是却有胆量带着群兵来截杀周某呢。”   愤青满头大汗,脸上阵红阵白,狼狈的解释道:“您大人有大量,看在们同僚的份上,不如过去的事情就让他们过去吧,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只要大人原谅小的,小的以后替大人鞍前马后、全力效劳。   “话的在理,冤家宜解不宜结,让件事情过去也容易,不过……”,子的声音似带着魅惑:“有个条件。”   “您,您”,愤青想也没想就回答:“只要能办到定照办。”   子忽然凑近,浓重的呼吸喷洒在愤青的脸侧,只听他在愤青耳边悄悄地道:“要青青,把青青送到府上,们的恩怨就笔勾销。”   愤青感觉上‘轰’的声落下个巨雷,里外都焦透,急急忙忙开口:“个,个不妥吧。”   “?”黑暗中看不清周十的表情,只听他的声音瞬间变冷:“有何不妥?”   “个,个,……”愤青时面如土色,随意编个理由道:“其实青青姑娘早就不在身边,也不知道究竟去哪里,真的,真的不知道。”   周十却哈哈大笑起来,黑暗中半没有话,直到愤青快忍受不种沉默时才听那人缓缓道:“不管找不找得到,总之要见到,听好,如果三后没见到青青……”,他卖个关子:“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十爷做事向不手软。”   时候车停,司机道:“报告首长,李团长的府邸的到。”   愤青浑浑噩噩的从车上下来,大脑片空白,周十从车窗里抛出句话:“不要妄想逃跑,知道,逃不掉。”然后轻声笑道:“今很累,回去好好休息,养好精神就带青青来见,开车。”   愤青走回他豪华的邸宅,进门就发现白聂异之派来的军官还等在那里。   “李团长,们参谋长让您尽快签署份报告,请您签吧,不要跟小人过不去。”等整整,那个军官有些委屈。   愤青成大字型扑倒在沙发上,滚个圈:“签字,跑路,百鬼十爷来,签字跑路有个屁用,啊啊啊~~~”   军官抓抓脑袋:“请您签字吧,不然属下无法交代啊。”   愤青无奈的:“先回去吧,放心,等明就去医院亲自跟们参谋长解释。”   军官摇头:“您明不可能见到们参谋长,他已经出院,好像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今早就出发,临行前让带份文件让您签字,就算等他回来也要两三以后。”   愤青问:“什么?他出院?怎么行?他身上的伤还那么严重,究竟是什么事情么重要连身体都不顾?”   军官有些惊讶的回答:“您不知道吗?现在国共合作抗日,过几有共党代表来到武汉,参谋长是要亲自接见的。” 第五十一章 愤青心里乱极了,独自在房间里喝了一夜闷酒,心里琢磨着怎么处理周十的事情,自己在他面前编造了一个天大的谎言,简直无耻之尤。想要告诉他真相,可又害怕说了真相会被他结果掉,而如今跑也跑不掉,躲也躲不成,真不知如何是好。 第二天愤青捧着宿醉的脑袋从床上醒来,才要起身洗漱。 “你终于醒了。”一个男声突然冒出来,惊得愤青出了一身一身冷汗。 房间吧台旁,一个身穿军装的男子手里端着一杯红酒悠闲地品尝,他脸色平静,看不出喜怒,一双鹰目掩埋在帽檐的一片阴影下,此人不是袁贺又是何人。 愤青慌张的从床上爬起来:“你!你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在我房间里?谁放你进来的!” 袁贺放下酒杯走过来,坐到床上,点起一支香烟,青烟弥漫在他周身,他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大真实:“我昨天半夜到的,等了你很久。” 愤青不自主的脸红了,有些胆怯的说道:“那你一定很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你见到我没别的话说吗?我以为你还欠我一个解释。”袁贺状似不经意的开口:“比如背着我跑的无影无踪。” 愤青犹犹豫豫,尴尬的开口:“当初我不是故意逃跑的,我只是不想离开。” 袁贺依旧面无表情,他用眼角瞥了一眼愤青,淡淡的道:“我最近很累,整编师花了我很大的力气,不过总算是有些成效了,我这次回来是要参加国共合作的代表会,顺便……看看你,至于要不要走,我们再讨论……” 眼前的小丫头因为宿醉脸色有些苍白,嘴唇没有血色,水灵的大眼睛看上去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袁贺心头微微一动,皱眉道:“我看你是越来越不像样子了,居然宿醉到天亮!”然后沉思了一会儿又说:“今天我要带你出门,你尽快整理一下。” 愤青没的选择,洗漱后乖巧听话的坐上了袁贺的车子,只是有一点让人十分不爽。整个府邸的下人和卫兵们各个都对袁贺毕恭毕敬,比对自己这个正牌主人还要低伏,愤青总算明白为什么能在自己房间里看到堂而皇之的袁贺了。 车子开到了一处成衣商店,袁贺将愤青拎到后厅,一个女老板走出来娇笑着向袁贺行了个礼:“董事长您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需要吗?” 袁贺朝那女子点了点头道:“你出去吧,这里不需要你。”然后他转向愤青,将愤青从上到下扫了一眼:“你去选身衣服。” 愤青愣住,傻傻的问:“在这里选?这里都是女装!” 袁贺平静的点了点头,掏出一个一尺长宽的红皮盒子,打开来往桌上一放。愤青凑过头去,一看不要紧,险些把眼睛晃瞎了。 那是一套精致美观的首饰,上面镶满了大颗大颗的红宝石,房间里缠绕着幽暗的光芒,仿佛冉冉上升的红色气体。 “去选套衣服吧,假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需要我找人来帮你化妆吗?”袁贺问道。 愤青整张脸都憋红了,他颤抖的指着桌上的盒子问:“你一回来就找我,就是想让我穿女装?” 袁贺点点头:“待会儿要到我的住处去,我会告诉你的下属,你今天晚上不会回去了。” 愤青惊恐的后退了一步,这男人又是送衣服又是送首饰,末了还加上一句‘你今天晚上不回去了’,这是赤裸裸的调戏啊!于是愤青蒸腾了:“你!你无耻!” 袁贺看着愤青半响无语,最后鄙笑了一声,摇摇头道:“今天晚上我府上有酒会,会持续到很晚,你不要想歪了。” 愤青顿时窘得连头发丝都红了,为了挽回一点面子,于是非常豪迈的一拍桌子:“谁说我要跟你去什么破酒会啦!我要回去了!” 袁贺一把拉住恼羞成怒的愤青,仿佛顺毛一般摸了摸她的后背,一脸笑意的说:“你不想去也无妨,不过今天会来很多大人物,你不是一直在打探有没有办法平安往返北平吗?或许这是个好机会。” 袁贺的新府是一幢巴赫式风格的别墅,外围是整齐繁茂的景观树木,花园里养着许多名贵的花卉,和各种绿色灌木错落交织。 邸宅后面的小客房里有两扇巨大的落地窗,透过玻璃可以看到花园里摆放的躺椅和矮几,房间墙壁上挂了许多精致的壁画,装饰许多繁复特殊的花纹图案,看上去气派非凡。 愤青恨得咬牙切齿,这就是有钱人啊!住个房子还这么多讲究,烧的! 一个一身绸缎旗袍小丫鬟端着咖啡杯进来,把愤青面前的杯子注满,然后笑盈盈的问:“李小姐,您不到外面去吗?晚会可是早就开始了,先生一直在外面催您快出去。” 愤青嘟囔道:“你以为我不想出去啊,我出的去吗我?” 小丫鬟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什么出不去? 这时房门打开来,袁贺站在门口,他还是穿着白天的那身军装,不过看到愤青的瞬间,眸子里开始熠熠闪光,全然不是平日里冷峭而深沉的目光,而是一种略带喜悦的神采。 他走过来挥退了小丫鬟,然后把手搭在愤青的肩上:“为什么不出去藏在这里?” 愤青扭捏的拽拽旗袍开叉的地方,这其实是愤青头一次穿裙子,感觉呢只有一个,那就是下面很凉快。 袁贺轻笑:“不习惯穿旗袍?” 愤青点点头:“我觉得很凉。” 袁贺问:“那你想穿什么?女人们都穿旗袍不是吗?” 愤青叹了口气,试探的问道:“我去换条裤子行吗?” 袁贺一愣,凑近愤青问:“你是在说笑?” 愤青站起身来,深深的吸了口气,仿佛下了重大决心般说:“出去吧,趁我没改变心意换裤子之前。” 袁贺将愤青的胳膊挽住,把她拉近,凑到她耳边轻轻说道:“你女装很美,真的很美,以后不要再穿男装了,就这样留在我身边……” 愤青抿紧嘴唇,仰头看向眼前的男子,今晚的他掩去了平日的阴翳和倔强,目光温柔而令人无法抗拒。 两人一同走进了晚会大厅,期间没有再讲过一句话。 大厅里璀璨的吊饰将整个房间照亮宛若白昼,这是个邀请了各色社会名流和军队重要官员的晚会,人们捧着香槟来往穿梭,吃喝玩乐,谈笑风生。 愤青有种奇妙的感觉,似乎周围的人都在偷瞄他们,或者说是在议论他们,因为客人们都用莫名其妙的眼神扫视一下愤青再扫视一下袁贺,然后就背过身去,三五成群的低声讨论,脸上带着兴趣十足的表情。 “我还是头一次在晚会上受到这样的重视呢。”愤青小声嘟哝:“以前我都是在晚会上睡过去。” “原来你还知道自己丢人啊。”袁贺向四周的客人微笑:“我还记得上次你在沙发上睡的四敞大开,下次你再敢这么不谨慎就给我小心点。” 愤青黑线:“我有吗?” 袁贺嘴角微微勾起,意味深长的看了愤青一眼却不答话。 “哥哥。”一个充满魅惑和柔情的声音让愤青心里一颤,抬头望去,前方繁华喧闹的人群中一名女子优雅而独立。 “秀萍。”袁贺掩去嘴角的笑容,脸上看不出喜怒。 “今晚真热闹,虽然哥哥没有邀请妹妹,不过妹妹还是来了,哥哥不会介意吧?” 袁贺点点头:“怎么会呢?欢迎你随时过来。” 珍秀萍迈着从容的步调走过来,将愤青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摆出和善的笑容:“这位小姐看着很眼生,不知是?” 愤青急忙点头致意,手脚慌乱的回答:“我,我是你哥哥的朋友,初次见面。” 珍秀萍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大方的回礼:“哥哥的朋友?我哥哥是整个珍氏家族的负责人,配得上做我哥哥朋友的小姐一定是哪家的千金吧?” = =愤青觉得自己似乎卷入了不知名的诡异氛围中,豪门恩怨四个大字醒目的贴在了愤青脑门上。 “我们珍家可不比小门小户,想做我们珍家的大奶奶也要看你够不够斤两。”珍秀萍一脸冷冰:“别以为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都有这个荣幸,当然了,你要是够手段能给哥哥生下个儿子,将来也许‘也’有机会从正房太太手里把家产都夺了。” “你说完了吗!”袁贺突然拔高声音,脸色阴沉:“我和李小姐还有事,先失陪。” 珍秀萍的面容扭曲起来,憎恨的神色溢于言表,她忽然朝一旁招了招手:“燕强,你怎么不过来跟我哥哥聊聊天呢?” 愤青还记得这个男人,半年前愤青就是在这个男人的晚会上第一次遇见了珍秀萍,郑燕强还是像那时候一样,五六十岁的成功男人,一身傲气和睿智。只是这次他身边的女人却换成了珍秀萍,一个足够当她女儿的年轻少妇。 愤青看着眼前的一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两人亲昵的靠在一起,毫无顾忌的当众接吻调情。沈宇恒呢?珍秀萍的第二任丈夫沈宇恒呢?似乎没有听说他们又离婚的消息。 愤青疑惑的看向袁贺,袁贺的脸上是雷打不动的平静,他微微朝郑燕强施了一礼:“郑伯伯,好久不见,您看上去气色很好。” 郑燕强捋着自己的小胡子,有些得意的笑起来:“哈哈哈,我有秀萍在我身边陪我,哪里能不好呢?倒是贤侄如今身居要位,军务繁忙,看上去有些疲乏。” “这都要多谢郑伯伯栽培。”袁贺眯着眼睛:“若不是郑伯伯先前几番忙活,我也不至于在整编部队时受到这么大阻碍,好在已经风平浪静。” 郑燕强哼笑两声,一脸深不可测的笑意:“不敢当。” 愤青完全不明白这两个男人打得什么哑谜,他只是对珍秀萍十分感兴趣,这个女人似乎特别偏爱出轨。当初和聂异之在一起的时候,按耐不住荡漾春心和沈宇恒偷鸡摸狗;如今又背着沈宇恒跟另一个男人出双入对,二人甚至当众搂搂抱抱、上下其手,比曾经更加彻底,沈宇恒是否知道当初他给聂异之的难堪有一天会变本加厉的降临到他自己身上。 两个男人一番暗潮汹涌后带着各自的女人扬长而去,似乎郑燕强略胜了一筹,因为珍秀萍离开时整个一只发情期的孔雀,满脸光彩照人。 袁贺则整个人寂静的可怕,具愤青对该人长期的研究结果显示,该人目前心情——极差!作为陪同人员安慰一下是应该的,于是愤青张口就问:“郑燕强有钱还是你有钱?” 袁贺顿住脚步,回过头来盯住愤青。 愤青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说:“你不要为了这么一个老头子生气啊,你比他年轻,比他出色,要是还比他更有钱,那你整一个钻石王老五啊!这世上的男人哪个不嫉妒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要是我是你,我就开宝马,养小蜜,拼豪宅,嫉妒死一大票人。 袁贺低下头问:“我刚才和姓郑的说的话你都听明白了吗?” 愤青不明所以:“你们刚才说过什么话?” 袁贺叹了口气,伸手摸摸愤青的带着假发的小脑袋,低头靠近亲吻她平滑的额头。 第五十二章 袁贺叹口气,伸手摸摸愤青的带着假发的小脑袋,低头靠近亲吻平滑的额头。 忽然‘啪’的声,什么东西重重的碎在地上,愤青诧异回首,只见身后青年子骄然而立,英眉飞扬,面目俊朗,只是微微上翘的嘴角露出丝奇怪的笑容。 “周先生?”个陪同的军官小心翼翼的问,刚才也不知怎么,周先生走着走着突然顿住身子,怒容满面的将路旁的摆设花瓶扫到地上,然后转而微笑起来,连串怪异的行为着实令人摸不着头脑。 今晚的愤青身大红色的旗袍,旗袍上镶满金钱花边,脚上双粉红色高跟鞋,颈上是串镶颗颗硕大红宝石的项链,配着手上戴的红宝石戒指和手链,只把看的人烧的火辣辣的,身旁的袁贺英姿飒爽,身凌然,宽阔的胸膛将包围,摆出占有的姿态,外人看来真是好相配的双人。 周瑞明上前几步,瞥愤青眼,却笑着对袁贺:“位是75师师长珍贺先生吧?在下周瑞明。” 袁贺亦是微笑着见礼,二人握手之后就仿若老朋友般互相寒暄吹捧起来,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然而愤青却随着他们的对话浑身战栗,脸色也跟着变得苍白。 周瑞明:“珍先生之前效力于78师305团李少卿座下吧?” 袁贺:“周先生知道的真清楚,不愧是成部长的得力助手。” 周瑞明:“不敢当,不比珍先生有胆有谋外出带兵,只是在下与李少卿团长乃是旧识,所以见到珍贺先生不免有些感触。” 袁贺愣道:“原来是团长的旧友,失敬。” 周瑞明笑道:“岂止是旧友,与们李团长情谊深厚,素来不分彼此,只是半年未见,心中对多有思念。”然后他仿若不经意般直直看向愤青:“不知进来身体可好?” 袁贺皱起眉头,转向愤青,看好会儿才道:“李团长很好,不劳周先生挂怀。” 周瑞明挑眉笑,缓缓地道:“?很好?可是看似乎有些发冷。” 愤青觉得热闹的酒会仿佛安静,世界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两处的视线都激光样在自己身上扫射遍又遍,愤青想如果那是两道机关枪,自己现在定已经改名叫筛子。 袁贺忽然搂住愤青的腰迈动脚步,冷冷的:“周先生请随意,等失陪。” “慢着!”周瑞明眯起眼睛喝道:“珍先生何必着急要走?难不成对周某有什么意见!” 袁贺则重重的哼声:“里是在下的家,在下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恐怕还轮不到周先生指手画脚!” 陡然剑拔弩张,跟着周瑞明起的军官做梦也没想到,只是来个普通的酒会,为什么进大门气氛就不对劲,接着就卷入不知起因的叫真。于是他只得充当缓和气氛的和事佬:“两位先生是突然怎么?何必呢?咱们有话好好。” 愤青跟着猛头:“对,对,有话好好。” 只是话丝毫未改变两个人互相怒视的现状,直到震钢琴声响起,周围稀稀拉拉的鼓掌,个甜美的声音问道:“珍先生?珍先生?珍先生去哪里?” 愤青往宴会中央的钢琴处看去,位少,身纯白纱裙,齐耳短发,两腮绯红,双乌黑发亮的眼睛妩媚清秀,好个清纯佳人,愤青睁大眼睛,心里喊声:“喝!大美!” 清纯妹妹张大眼睛搜寻片刻,然后就发现角落里炯炯有神的四人,只是美眉不知道四人间的暗潮汹涌,欢快温柔的叫道:“珍先生不来听弹琴吗?” 袁贺阴翳的眼神闪,对愤青道:“跟来。” 愤青是后来才知道那位清纯妹妹的芳名的,名叫白媛秋,出身豪门,毕业于圣母玛利亚子学院,精通多门外语,身材苗条,嗓音甜美,衣着前卫,且多才多艺,秀外慧中,是当时世家子弟们争相吹捧的名门闺秀。 白媛秋脸色发青的看着袁贺拉着位身艳丽火红的子来到人群中央,眼中闪过丝冷意,发现那子似乎有些不自然,穿着高跟鞋走路瞥撇歪,但是不得不承认那子长得很美丽。 白媛秋起身微笑着对袁贺道:“珍先生可是晚会的主人,怎么能把客人们放在边不理呢?看要惩罚下珍先生才好,不如就让珍先生当众唱支歌。” 旁的许多客人都跟着起哄,太太小姐们捂住嘴笑的满脸开花。 袁贺朝白媛秋头道:“白小姐笑,在下介武夫会唱什么歌,倒是白小姐的才艺更让人期待。” 白媛秋笑的很妩媚:“那……那就代替珍先生做才艺表演,不过之后珍先生要好好谢。”着优雅的坐在钢琴前,双青葱玉手谱出灵动的曲目,样的才华怕是大师也找不出几个,此刻的璀璨无比,拥有万丈光芒般耀眼的魅力。 曲结束,掌声雷动,众人的夸赞声不绝于耳。 愤青此时却没有欣赏艺术的心情,见到钢琴他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小时候妈妈把他绑在钢琴前上钢琴课的情景,所以他对钢琴有种本能的畏惧感。愤青直以来都有个愿望,他要向世界XX组织提出请求,永远不要把五音不全的音痴小孩从足球场送到钢琴房,是在虐待祖国未来啊!愤青自己就是因为小时候被关在钢琴房几个月,结果唯有机会能领导中国足球冲出亚洲走向世界的中国足球救世主变成个人见人无视的普通大学生,中国足球的悲哀啊的f7664060cc正当愤青缅怀哀悼100年后中国足球比100年前没多大进步时,青春靓丽的钢琴美少忽然亲热的拉住愤青的手笑问:“位姐姐好面生~,叫什么名字?” 愤青有此时有种莫名其妙的幸福感,他笑眯眯的手拖着美的小手,手在人家手背上摸来摸去,心里发出满足的感叹:好滑溜啊! 白媛秋却心中动,暗道子笑而不语,必定心思深沉,又脸真的问:“姐姐,怎么不回答?” 愤青才松松垮垮着张脸:“姓李。” 白媛秋笑问:“不知道姐姐哪里人士?家住何处?” 愤青才要张口:哥哥地球人氏,家住美眉心里头。然后硬生生的刹住,转而:“猜猜?” 众人皆喷下,哪有问及家事时回答‘猜猜’的,白媛秋的脸冷下,又笑道:“那就猜猜看,姐姐既然姓李,那定是某位姓李的叔叔伯伯家的千金,对不对?” 愤青才意识到刚才的回答很蠢,该口道:“小子家教慎严,不得随意透漏闺名家事,还望妹妹(三声,二声)见谅。” 白媛秋眼睛转:“看来姐姐必是哪家豪门千金,否则怎会有样大的规矩,倒是小妹显得无礼。不过姐姐既不愿透漏姓名,那就少不得也要惩罚姐姐才艺表演,不如…… 也弹奏首曲子好。” 愤青大脑里‘镫’的声断根弦,弹钢琴?!只会弹‘闪闪亮晶晶,满都是小星星。’ 白媛秋看到愤青脸上尴尬的表情,眼神闪,微笑道:“怎么?难道姐姐不会弹钢琴?” 愤青老实的头:“不会。”宁可弹棉花也不要弹钢琴。 白媛秋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就仿佛踩着高跷的木偶公主讽刺的笑:“真遗憾,珍先生?秋的才艺让人期待,媛秋还以为像珍先生般喜欢钢琴曲的人,身边的小姐必定也弹得手好琴,没想到……呵呵。” 愤青下子呆住,仔细揣摩姑娘话里的意思,然后汗毛直立的在心里提出个疑问:莫非?刚才?人是故意在为难?为袁贺?争风吃醋!(脂肪=皿=:乃总算是明白) 白媛秋又忽然转向袁贺,拉住他的胳膊,眉开眼笑道:“既然李姐姐不肯才艺表演,那就只能有珍先生代劳,不过次可不能么轻易地放过您。” 愤青刚才的怀疑被几句话完全的证实,于是体前曲失意状,海带泪弯曲满脸,内心呐喊:刚才竟和个人在大庭广众下为某个人争风吃醋!是个何其悲催的世界啊 袁贺被群太太小姐围到场中央,尽管脸色不好看,但却直面带微笑,他现在负责整个珍氏企业,需要的场面交际也不容马虎。 愤青被刚才强烈的冲击波打击的恢复不能,继续失意,却不知道某个人已经站过来。 周瑞明立在愤青身侧,双眼睛看着酒会里来往相会的客人,默默感受距离自己尺左右的人儿微微的存在,那刹那,他竟辨不清自己是喜是怒的心情。看到自己思念的那个与别的人亲热,瞬间真想上去狠狠地打顿,可现在站在身侧,看到许久不见的,又有种很无力很怯懦的感觉,因为他们两人根本没有任何真正的约定和交集,那时候明明白白的拒绝自己…… “没想到们么快又见面。” 愤青诧异的转头,发现周瑞明正怔怔的看着。 周瑞明的神情有些萧索:“还以为再见到起码要到三以后。” 愤青脸红,喃喃的问:“,都知道?……就是……” “本来是不可能知道的,因为么喜欢,怎么会想到会狠狠地欺骗呢?只是因为离开以后,总是控制不住的想起,想的滴,想的每个表情每个笑容,然后才发现个荒谬的想法,个想法也从最开始的怀疑和不敢置信到后来无奈的接受。”周瑞明的脸上露出笑容:“其实要怪就怪自己太蠢,竟然会栽在个无情无义、专爱撒谎的臭丫头手上。” 周瑞明伸手指向人群中的袁贺:“选择个人吗?” 愤青下意识的回答:“什么?” “过去是个贼偷,比不上前途无限的李团长,当然现在知道是,想话也可以理解成,认为配不上,对吗?”周瑞明忽然抓住愤青的肩膀:“那现在呢?现在又如何?依然配不上吗?选的那个人并不见得比要好,怎么样?要不要离开他到身边?保证给比他多的荣耀。” 若愤青是个真正的人听种奚落人的话,不定当场就个巴掌甩过去,而不会想想自己有没有过错。可是愤青却解个人的心情,他心里对周十是愧疚的,那个时候愤青只按照自己的心意耍弄周十,是不是真正伤害个人愤青压根没放在心上,那几句不经大脑的话应该深深地伤害他的尊严吧,曾经身为人,愤青解面子对个人有多重要,让个人难堪有时候会招来恐怖的报复,所以今他当着自己的面通气话也情有可原,甚至是轻,如果是愤青自己被个人样鄙视和耍弄,不定愤青会直接往人家脸上泼硫酸。 愤青正正表情对周瑞明:“过去是不好,做对不起的事,把害的很惨,现在想来也很后悔,不知道该怎么补偿,要是恨就打吧,只求能手下留情,其他的全都可以补偿。” 周瑞明没想到愤青会么,他看愤青好久,似乎是想把整个看透,最后他摇头笑道:“真的要补偿?” 愤青头:“比珍珠还真。” 周瑞明叹口气道:“好吧,明到下榻的饭店来,到时候会告诉的要求。” 第五十三章 愤青站在沸沸扬扬的人群中间,默默地目送周十离去,不知怎的心里好像空了一块,愤青不想看到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百鬼十爷萧索的背影,可是却迈不动脚步追过去,只能呆呆的看着,看着他消失在人影晃晃的阴暗中。 白媛秋站在人群里审视的打量失神的愤青,她想不懂这个女人究竟有何来头,她知道自己长得美艳又善于交际,常年周旋于一些男人之间,与他们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却不会真正与他们深入来往,因为她一直在等候一个合适的男人。这个男人要能保证她今后物质生活的优裕,要有拿的出手可以炫耀的权势,还要家庭关系简单能让自己一头拿大。终于这个新入社交圈的珍家继承人珍贺闯入了她的视线,她想,凭借自己的手段要拿下这个初出茅庐的男人还不是易如反掌,因为他没有什么熟络的社交关系,他需要一个像她这样有档次的‘名媛’的帮助。 可今天晚上珍贺却带来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女人,凭这样的女人却想要跟她争吗? “你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不要骗我说你是哪家的大小姐,有点名气的小姐们我都知道一二,可是从来没听说过你。”白媛秋站到愤青面前冷冷的小声说道:“瞧你这副样子,哼!” 愤青差点被口水呛到,他指指自己,有些疑惑的问:“您,您是在跟我说话?” “不要给我装糊涂!你连高跟鞋都不会穿,一看就知道没见过世面,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女人,凭你也想一步登天,看看你身上的衣服,一身火红,指不定哪里出来专门勾引男人的小娼妇!” 高雅甜美的曼妙女子转眼间变了一副嘴脸,愤青一瞬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女人的脸怎么说变就变,于是有些生气说:“请小姐放尊重些,不要嘴里不干不净,我哪里惹到你了?” “你装什么装?我警告你,我父亲是留美医生,是堂堂外交部长的专职护理,结交的名门望族多不胜数,就凭你也想跟我比,少做梦了!” 愤青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很明显装样的女人是眼前的这位才对吧,可装样的反倒骂别人装样。 愤青哼道:“我为什么要跟你比?你算哪根葱?”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以为你靠上了珍先生吗?你顶多就是被男人玩玩的,玩完了就丢一边的破货。” “我……”愤青被噎的哑口无言,我们可以想象一下一个男人被一个女人说,‘你顶多就是被男人玩玩的,玩完了就丢一边的破货’时的感受。 “怎么?我说的不对?”白媛秋还在火上浇油:“不要脸的下贱东西!” “我操死你这个臭娘们!” 雷光火石之间,白媛秋眼睁睁的受了一个大大的耳刮子。 愤青大概是真的生气了,一跃而起把白媛秋推到地上,骑在她身上,按住她的肩膀,一巴掌一巴掌‘啪、啪’的打下去:“臭娘们敢骂我,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老子让你长长教训,小浪货你刚才说谁是下贱东西?你说是谁!你敢再说一句,我就把你的脑袋塞进你的屌里头,看你还浪不浪的起来。” 这一番动静让整个宴会热闹了起来,男人女人们聚集过来,拉架的拉架,看热闹的看热闹。 一个富太太上来拽住愤青的胳膊叫道:“放开我女儿,放开!” 愤青可是军营里历练过好久的,这些整天不运动的女人哪有愤青劲大,愤青拿胳膊肘用力一捣女人的小腹,那圆滚滚的太太就摔了个大屁股蹲。 直到好几个一起上,才终于把愤青从白媛秋身上拉了起来,愤青还一脚一脚踢过去,边踢边骂:“我操死你个小浪货,我操死你个小浪货。” 客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不通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怎么会这样粗俗。 白媛秋此时已被打得泪水涟涟,一张小嫩脸上满满的手指印子,她伏在身旁几个妇人的怀里抽泣,一副凄楚可怜的神态。 很明显,一个是弱不禁风、受人欺负了的小白菜,一个是泼妇勇猛、尖牙利爪的母夜叉,一个是相识的社交名媛,一个是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野女人,众人的感情天平瞬间有了偏移,一个个都上前伸张正义,指责愤青。 “没有教养!没有教养!” “这是哪里来的野丫头,不成体统,还不来人抓住她。”白媛秋的母亲指着愤青恶狠狠地说。 “不像话,竟然敢打白小姐,赶快道歉向白小姐道歉,不然别怪我动手。”一个男人站到愤青面前指责。 愤青气哼哼的拽拽身上皱巴巴的旗袍:“她活该,老子还没打够呢,别再让我看见她,不然见一回打一回。” 白媛秋的母亲气得浑身发抖,她往人群里扫了一眼,走出来分开众人:“珍先生,你看看她!她!她!她把媛秋打成什么样子了,今天我们是你请来的客人,你!你要给个说法!” 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愤青看到袁贺神色不善的出来,他向白媛秋的母亲鞠乐一躬,满脸歉意:“真的很抱歉,我会好好教训她,请夫人和小姐先到后面歇息。” 愤青的脸色一白,不好了,我打了这小子的客人,这小子待会要找我麻烦。 白媛秋哭哭啼啼的站起来,脚下虚浮,一下栽倒在她母亲的怀抱里,仿佛一只纸灯笼,吹都不敢吹一下,她柔柔弱弱的看向袁贺:“珍先生不必为难,许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情惹得这位姐姐不高兴了,我没什么的,请不要为了我生出麻烦。” “我女儿被打了,怎么能就这么算了!”她母亲狠毒的看向愤青:“今天不说清楚,你就休想轻易了结,你说!你说!为什么打我女儿!” 愤青呸了一声说:“你女儿自己不要脸就算了,别把别人都想的跟她一样下贱,你想嫁给这位珍先生就赶紧回家找媒婆下聘礼,跑到我这里来使什么劲啊?跟我叫板还敢骂我,我警告你别再让我听到什么不干不净的话,不然就一枪毙了你!” 愤青又看了袁贺一眼,心里有点憋闷,都怪他带老子来找这些气受,遂继续嘟哝:“还找珍先生追究我?他算个毛。” 众人听了这番话不禁都愣住,这女人说什么‘毙了你’,而且竟是丝毫不把带她来的男伴珍先生放在眼里,真是匪夷所思,莫非这女人其实来头不小,所以才这般骄纵。 白媛秋母亲看看愤青又看看袁贺:“珍先生,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袁贺朝二人欠了欠身子:“二位抱歉了,改日珍某必定登门谢罪。”他对一旁的几个仆人道:“好好替我招待二位女士。” 说完气势汹汹的拉住愤青的胳膊朝里屋走去,愤青看他一脸的怒气,小心肝微颤,刚才光顾着出头了,这下怎么收场啊,他等下不会打我一顿吧。 一路飚行到后面的小客厅,‘咯噔’关上门以后。 “是那个女人先骂我的,我才打她一顿出气。”愤青低头背手,脚尖一下一下划地板:“你要是嫌我弄乱了你的晚会我也没话说,但是不是我的错,要道歉休想。” 过了一会儿,愤青瞧瞧抬起头看向袁贺,本以为他会吹胡子瞪眼,没想到他竟是满脸笑意,最后竟然哈哈大笑起来:“你真是,呵呵,让我说什么好。” “你,不生气?”愤青奇怪的问。 “为什么要生气?”袁贺坐下来,把愤青拉到身边:“就像你说的,你又没有做错,是她辱骂了你,挨打也是活该,没有毙了她算她幸运。” “可是刚才你看上去很生气……” “我不表现的生气,难道要我开心的笑?”袁贺捏了捏愤青的手:“然后把所有的客人都得罪光了?为了你这个说我‘算个毛’的女人?” “哼!总之我再也不会和你来什么酒会了。” 袁贺笑笑:“还在生气?别气了,现在我根基还不稳,等到时机成熟了,我一定替你教训今晚上那个骂你的女人,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 愤青也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抬起脚捏脚腕:“崴了好几次脚,真是自己找罪受。” 袁贺此时不声不响的贴上来,在愤青耳边低声道:“你先别放松,我们的账还没算呢。” “你跟那个姓周的是怎么回事?他竟然知道你是女人,还当着我的面说跟你是旧识,情谊深厚?素来不分彼此?半年未见,多有思念?你最好能解释清楚,不然今晚就别想好过。” 愤青下意识的开口:“我跟他,他是,我……”他是被我狠狠欺骗了的人,是即使被我欺骗依然不憎恨我的人,是知道我是女人还把我升为少将的人…… “你不要管!我也不想说!”愤青别扭的大声说。 袁贺没有说话,只是眯起眼睛看向愤青,遗憾的是愤青没有注意看,否则一定会被袁贺脸上阴狠的表情吓到。 过了好久,愤青摇了摇头,甩去脑子里的周十,转向袁贺。 “我们不说他了,说说你吧,没想到你这个家伙还满受欢迎的,刚才那个白小妞就是为了你找我叫板,行啊!真不愧是钻石王老五。” “你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或者你这是在跟她吃醋?” “恶,你别恶心我。” 袁贺讽刺的一笑:“那种女人吗?”他似问非问,脸上的神情渐渐变得扭曲:“我最恨这种有钱的小姐太太!” 愤青愣住,想到袁贺的身世…… “你明明讨厌这些人,为什么还要强迫自己跟他们混在一起呢?你明明那么有钱,去过自己随心的日子不好吗?” 袁贺呼出一口气,脸上扭曲的表情煞那消失不见,刚才的样子仿佛只是个幻觉,他轻轻笑道:“随心日子不是那么好过的,想要随心过日子就要有足够的本领满足去过随心日子的权利,说随心的过日子不过是逃避罢了,人永远都离不开这个圈子,我知道的,我知道的,知道必须紧握的东西,否则只会陷入万丈不负的深渊。” 他转而看向愤青:“如果我离开了这个圈子,我怎么能还有本事圈住你?相反,因为你没有我这样大的权利,所以你只能被我圈。” “累了吗?在这里休息一下吧,我还要出去照顾客人。”袁贺摸了摸愤青有些呆滞的脸颊,转身离去。 愤青坐在柔软的铺了厚厚的一层毛皮的沙发上,这个小客厅里很温暖,鲜艳的壁画,颜色柔和的墙纸和地毯,落地窗外茂盛的繁华绿叶,可是心中却怎样都无法温暖,好像突然看到了什么血腥肮脏的场面而不愿意回首。 外面的音乐声还在继续,人们无拘无束的享受着这个夜晚,如同他们享受的所有夜晚一样,夜色深沉的背后,看不见摸不着的冷风依然吹遍四方。 第五十四章 初秋的日子里,阳光叶影下斑斑点点的影像随着阵阵微风颤抖摇晃,愤青抬起头,看着稍微变高了的天空,叹了口气。天气已经稍微凉爽了下来,可是胸膛里依旧呼出灼热的空气,好像关在炙热的密闭空间里,呼吸渐渐变得困难。 愤青觉得浑身上下都懒懒散散的提不起精神,因为他要去见一个他不怎么想见到的人,人都是这样的,强迫自己去面对尴尬的情景时,就会觉得世界渺茫到绝望的地步,脚步沉重犹如压上了千斤巨鼎。 踏入饭店,这个时间大厅里人来人往,侍者们看到一身军装的愤青,或过来询问一下,或只是看上一眼,然后又走开来各忙各的。 一直到过了晌午,愤青仍然脚步踌躇,愤青心里的紧张和焦虑凝结成一团,他知道里面有个男人正在等他,那个男人像隆冬里的一股飓风,包容一切却不容小觑。 忽然想到过去的日子,也是在这样悠闲地午后,阳光暖暖的洒满整个湖面,微波远去小船轻摇,那男人爽朗的声音仿若故意逗趣般突然在愤青耳边响起,惹得愤青生气或追打时,他便笑的更加大声,更加开怀。 “他以为我是个女人。”愤青心里默默地想到:“所以把我当女人一样逗弄和我玩笑。” “可是我的确是个真正的女人。”愤青说出这句话后就呆住了,他好像从未认真的想过自己是个真正的女人了,这些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再谋划让自己躲过战乱纷纷的刀兵铁马活下去,谋划怎样好好过自己的日子,谋划在认识和不认识的人中建立一份简单的人际关系,他很忙,忙于生活忘却了很多东西。 曾经那个安定祥和的社会环境已经变为一场大梦,可那是深深烙印于脑海中的树林,不会随着时间而渐渐消弭,只会随着思念将无数的根扎的越来越深。自己原本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愤青问自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上班,下班,娱乐,休息,简简单单的生活,没有刺激,没有危险,偶尔会抱怨说自己的生活太无聊。 作为一个男人,愤青从来不说自己失败,但是也算不上成功,普普通通的医学院毕业生,普普通通的工作,没有真正的铁哥们,只有一群酒肉朋友,所以遇到困难的时候指望不上任何人;没有认真的交过一个女朋友,因为他相信男人应以事业为重,将来有了钱女人自然会倒贴上来,所以他从没享受过爱情的芬芳;没有什么责任心,说话经常不经大脑,总是抱怨自己的工作,说上司们看不到自己的努力,所以他总是在挫折总是在灰心。 现在想来也许自己过去生活的很累也说不定,当个男人,不会有人轻易地包容自己,帮助自己,反倒是现在变成了女人,总有种受到保护和关怀的感觉。 周十会为了自己的一句话出入险境,袁贺细心地完成自己微小的愿望,聂异之为自己打算好安身的去处,自己似乎一直在利用女人的身份谋得方便。 想到这里,愤青有些鄙视自己,难道身体变成了女人,心也要变成女人吗?想到昨天晚上自己一时气愤打了姓白的,照过去来说是很不可思议的,愤青信奉打什么都别打女人,一个男人,不管你是对是错,一旦打了女人你就什么理由都没了。而昨晚就好像仗着女人的身份肆无忌惮一样,内心有个隐约的想法,就算是打了也没什么,反正早就不是男人了,为什么还要去维护风度什么的,吃喝不顶用,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把心里的别扭直接发泄出来,那些可笑的坚持已经早就没有必要了。 “我今后要和某个男人一块过日子吗?”愤青又问自己。 这次却没有答案,愤青根本无法回答自己。 一个男仆走过来:“请问是李少卿先生吗?周先生已经等您很久了。” 愤青从自己的思维里跳出来,点头说道:“哦,走吧。” 愤青还是不愿意去见周十,可是两只脚却傻傻的往前移动,他心中觉得走廊惨白的墙壁难看极了,寂静的脚步声更加寂静。 “就是这里了。”仆人停在某个门口。 门前有几个站岗的卫兵,手里端着机关枪,站得笔直,他们朝愤青敬了个礼,然后打开了房门:“李团长请进。” 愤青走进客厅,四处看了看却没有找到人,刚想要退出去。 “不要走,青青。” 愤青突然从背后被抱住了,身体紧密的结合在一起,男人的声音略显苍白:“你怎么这么久才进来,外面的侍者说你不到中午就来了,非要让我请你才肯进来吗?” “放开我。”愤青扭动身子:“你放开我好好说话。” “我为什么要放开你?你不是为了补偿我而来的吗?” 愤青浑身打了个激灵,刚才还在想今后是不是要跟个男人过日子,马上就…… 周十的手抚上愤青的身体,轻轻摩挲,愤青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瞬间就立了起来,她挣扎的叫了起来:“放开我!混蛋!” “好!我混蛋!”周十把愤青紧紧箍在怀里:“看来我得多做点更混蛋的事情,不然怎么配得上你这一声称呼。”说着便低头吮吸愤青纤细的脖颈,一双大手在愤青身上胡乱抚摸。 愤青惨叫了两声,疯狂挣扎起来,光天化日之下耍流氓!这是什么世道啊! 谁知越是挣扎就被箍的越紧,仿佛铜墙铁壁般的躯干让愤青丝毫挣脱不得,耳畔尽是男子粗重的呼吸,衬衫上的扣子被男人一撕全崩掉了,一连串或轻或重的亲吻落在露出的大片肌肤上,整个过程只用了两三秒钟,还没等愤青的大脑开始运转,她已经被剥掉了上衣压在了桌上。 愤青什么都顾不得了,尖叫起来:“救命啊!” 也许是愤青吼得太撕心裂肺,门口传来敲门声,门卫带着一丝不确定的询问:“周先生?出什么事了?” 周十停下来,脸色潮红,恨恨的看了愤青一眼,朝门口喊道:“没事!滚!” “有事!有事!”愤青也朝门口喊:“我有事!” 门口却静默了下去,隐隐听到脚步远离的声音。 裤子被抽下来,两只脚被男人夹住,他动手解去皮带,压到愤青身上。 这实在是恐怖的瞬间,愤青在保持清醒或直接昏过去之间两难的选择了一下,突然发现虽然手脚被压住,但是脖子还是能动的,于是一口咬在了男人的肩膀上,狠狠地。 “啊!”男人捂着自己的肩膀松开了愤青,撇头一看,指缝间有血液缓缓流下。 愤青则趁着这个时机翻下桌子,慌张的把衣服挡在身上,愤青做梦也没想到来见周十会遇到这种事,她本以为被教训一顿或赔偿些财物也就罢了,没想到会有传说中的‘用身体抵债’,赤 裸裸的吓人啊! “我没答应要跟你干那档子事!”愤青叫道。 周十一脸怒色,捡起地上的白衬衫擦拭肩上血淋淋的伤口,血水不受控制的流出来,也许是伤口过大,总也止不住,一件白衬衫片刻就变成了花衬衫。 愤青有些不好意思,她走过去:“你?你没事吧?我去叫人帮你包扎一下。” 周十一语不发,沉默的坐在沙发上,脸色很黑,黑难看。 “我,我去叫人了。”愤青往门口迈了两步。 “站住!”周十皱着眉头道:“不用去,我没事。” 两个人都沉默了,彼此不看对方,空气中尴尬的指标达到历史最高点。过了好久,愤青才挪过来,接过周十手里的衬衫,帮周十压住止血。 “你嫌弃我?还是你讨厌我?”周十侧着身子,没有看愤青:“就这么不愿意跟我?” 愤青内流满面,这个时代的人谈恋爱难道都是直奔主题的吗? “反正你的清白现在也没了,你早晚都是我的女人。” = =原来这种程度……清白就算没了…… 愤青看着周十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升我当少将?你明知道我是个女的。” “不是你领导了桐阳县那场大捷吗?升你是应该的。”周十闷闷的说。 愤青很惊讶,自己当时的许多消息不是都被封杀了吗?周十是怎么知道的?莫非他一直默默地注意我?想到这里,愤青突然感到有点矫情,脸一红,咬咬嘴唇,别扭的说:“你干嘛私底下打探人家消息,就算你喜欢我也……” 周十好笑的看了愤青一眼:“青青姑娘未免也想太多了吧,我一直以来都在重庆,上哪里找人打探你的消息,我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是因为,这件事在上层那里根本算不上什么秘密,这个世上可没有不透风的墙,只是上层默许了他们隐瞒你功绩的事实,因为英雄不应该是一个毛头小孩。” 愤青一听是自己自作多情了,脸刷得一下红了个透。周十上下扫了愤青几眼,忽然笑了,凑到愤青耳边说道:“青青姑娘怎么一下就生气了?喔……我知道了,其实你对我没有注意你这件事觉得很失望。” 愤青恼羞成怒,起身就要走人,周十急忙拦住,正拉扯间听到门外一阵争吵。 “放开我!我要进去!”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几个卫兵喝道:“不成!周先生没空见你!快走!快走!” 周十对愤青指了指卧室,愤青会意,和周十收拾了一下就躲了进去,然后听周十问道:“来人!谁再吵!” 一个卫兵开门进来:“就是那个沈宇恒!他不讲理,非要见周先生不可。” 愤青听到沈宇恒的名字时却吃了一惊,他怎么认识的周十。 “哦。”周十沉吟道:“既然如此,你就叫他进来吧,我正好也有些话要问他。” “是的,周先生。” 卫兵领沈宇恒进来,沈宇恒因为刚才在外面争执的太厉害,衣服被拉扯的很狼狈,几个卫兵端着枪立在一旁。 “你让他们都下去,我有话单独跟你说。”沈宇恒的口气很硬。 周十朝卫兵摆了摆手,卫兵们鞠了一躬退出去,然后把房门关好。 沈宇恒立刻开口:“上次你说的事情,我考虑好了,我决定跟你合作,但是你要答应我最后把那个女人交给我处置!” “呵呵。”周十笑了:“合作?我劝沈先生放明白点,不要跟我摆什么架子,你不是在跟我谈条件,因为你没有跟我谈条件的本钱,我上次找你只是命令你罢了,就算你不想做我也自有办法逼着你做,我只是有些奇怪,上次你拒绝的那么彻底,这次为什么又突然同意了?” 愤青从卧室的门缝里偷偷往外看,她发现沈宇恒的整张脸都扭曲了,他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狠狠地握着拳头,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愤青怎么也不敢相信那个温文尔雅的书生,那个浑身浪漫气息的诗人竟然会是这样戾气。 “我!我要那对狗男女付出代价!”沈宇恒用力的砸在桌子上,桌面被砸的‘啃啃’作响:“他们!他们这对贱人!我不会放过他们!我不会放过他们!” 周十冷冷的说:“沈先生请先冷静点,这里可不是沈先生的家。” 沈宇恒悲愤的抬起眼,又隐忍的沉默了,他一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就忍不住要拾起刀子,然后狠狠地戳进那两个人的胸膛里。 一直以来他以为外面的谣传不足为信,不久之前有人告诉他,自己的妻子秀萍总是去探望住院的前夫,一呆就是许久,当时自己狠狠地痛骂了辱没妻子的人,本来就是他二人对不起聂异之在先,聂异之重病,去探望也是利索应当的。可是很快流言又变成了她和富豪郑燕强劈腿,两人整日出双入对,暗地结情,自己仍然不相信,她是自己深爱的女子,是优雅而温柔学识丰富浪漫多情的仙女,她不会背叛自己。可是昨晚,当自己撑着疲惫的身子从大学回家后,看到了床上缠绕在一起的两个人,蓦然间,活生生像掉进了荆棘丛里。 第五十五章 国民党政府为迎接共 产党的代表做切努力,好像只只殚精竭虑的大公鸡,每日迷迷糊糊,似睡不睡,实则警惕的盯着切踏入他们领地的生物,焦虑的等待明。 虽然安排足够大的排场,看上去仿佛给共产党的代表们极大的面子,实则暗地里动用切可以使用的力量全副武装起来。 比如派给共 产党代表居住的地方,从大门口出来看,喝!街上那个热闹!摆摊子的,开铺子的,要饭的,路过的,派欣欣向荣的和谐景象啊! 个时候刚刚入秋,尽管日昼温差 很大,可白依旧暑气逼人,热浪扑到人身上,好像被击中样,仿佛置身于门窗关的严严实实的小桑拿房里。 个老叫花子踉踉跄跄的站在路边,身上的短褂和短裤都像在煤灰里揉圈,手肘和脚肘处都磨破,脸上乌黑乌黑的层老泥,惨白的头发像捧杂草,眉上,须上都沾着不知道哪里蹭来的黑灰。 他哆嗦的腿脚好像渐渐不听使唤,个劲的颤啊颤的,终于不堪重负般弯,屁股坐在家店铺前的石阶上。 店家的老板长得肥头大耳,看到个老叫花子挡在门口阻碍自己的生意,不管三七二十上去踹两脚,嘴里骂骂咧咧:“嘿!哪里来的老东西,滚!滚!被挡在家门口。” 老头却没有反应,头渐渐低下去,低着低着整个人从石阶上滑下去。 “别给老子装死!要死也别死在家门口!”店家伸手拖着老头,扔到马路中间。 “住手!”街对面的个中年叫花子隔着街面大声吆喝道。 然后他飞也是的奔过来,手扶起老叫花,焦灼的叫道:“喂,喂,老王醒醒啊,没事吧?”着愤愤的看着店家道:“个人咋么恨的心肠!看到老人家昏倒,不知道扶把也就算,还落井下石,还是人吗!” “哼!谁不是人?呢?”店主抱着膀子冷哼:“别以为不知道们的把戏,找个人在家门口装死,然后们再合起伙来演套双簧赖上们家,看啊,就是个老骗子的托!臭要饭的,好不要脸。” “!血口喷人!” 人看上去三四十岁,脸上级瘦,握紧拳头上前步:“们是从北边逃出来的,村子被日本鬼子占,们几个好不容易偷偷跑,虽然路要饭过来,可是们没偷没抢,凭什么侮辱们!” “哟,的还挺像那么回事,谁管们干什么的?滚,滚,滚,没空跟闲扯淡。” 时候又跑过来个十七八岁的娃娃,也是浑身脏兮兮的,不过脸色明显红润些,他拉着中年人的手:“爹,别吵,先救救王爷爷是正事。” “对,对,看爹被 气糊涂。” 中年人弯下身子,下下顺着老头的后背:“老王?老王?” “么热,王爷爷是不是中暑?” “有可能,去给王爷爷讨杯水来。” 少年跑出去,不多会儿捧着个破瓷碗回来,碗里浅浅的半碗水,水里浑浑浊浊带着些泥底,少年把水碗交给他爹,看着老头脸操心。 老头的嘴闭得紧紧地,中年人 掰着他的下颚才好容易给他顺下去。 老头迷迷糊糊的醒,嘴里咕哝着:“饿,饿。” 时耀眼的阳关忽然被遮住,那是个穿身土黄色军装的年轻人,他身旁跟着几个穿着类似的军人,几个人都围在那老汉的身旁。 “白糖水!快!”年轻子向店主:“马上去给位老人家端碗白糖水来。” 店主看是群当兵的,而且群党兵的不般,不是政府里头成日里喊打喊杀的共匪吗?是群‘匪徒’啊,比国民党的兵还可怕,于是屁颠屁颠进屋里端来白瓷碗,恭敬地交给那群人。 子蹲在地上,单手勒住老人的双肩,将他就地扶起,把糖水碗放到他嘴边上:“老人家,喝口水。” 老叫花‘哼哼’两声,把碗白糖水咕咕的灌下肚,双眼睛清醒些,总算能盘着腿自己坐起来,他看眼围着他的圈人:“多些诸位搭手帮忙!” 刚才的年轻子 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不碍的,老人家。” “就是老时候没吃东西,秋老虎又厉害,在太阳底下晒晒就发昏,没什么大事。” “老人家今年有六十多岁吧?” “唉,过今年六十又三,家乡的邻村里听常有日本鬼子扫荡,们害怕被小鬼子祸害就从家乡逃出来,路走的很辛苦啊,不过还好,到大城市里起码不用担惊受怕那鬼子杀人,他们那机关枪扫,死上大排的人啊。” 子的眉头紧皱着,目光不知是怜悯还是伤痛,呆呆的半响都没有话。 “长官,们该回去。”身旁的卫兵小声提醒。 “好。”子站起身,迈着疲倦的步子走向共 产党代表的临时住所。 街道的空气中依旧热浪滚滚,树 叶被晒得无精打采,土地上的灰尘随着过往的马车和人群上下翻腾,不远处的小商贩和躲在墙角鬼鬼祟祟的人影拿眼角瞄向离去的共产党军人,然后又做买卖的做买卖,捉迷藏的捉迷藏,仿佛在从事什么高尚而艰巨的任务。 愤青接到指示,所有团级以上的军官都要参与的迎接共 产党代表的发布会议。 对于国民党暗地里的许多做法愤青是知道的,愤青直认为国民党的思想其实是很保守的,所有的国民党成员都称自己为革命者,而革命的含义却分很多层,推翻清朝统治,国民党算是做到;可是推翻整个封建制度,废除外国在华特权却没有做到,即便如此,他们仍旧抱着革命者的高帽拼命往自己脑袋上扣,仿佛害怕露出头顶上赤裸裸的真实。 国民党当政期间做过很多错事,不用细数,然而其最大的错误莫过于在1931年日本入侵时指示张学良不要抵抗。 当时日军在装备、训练 、纪律和指挥上都大大超过中国军队,蒋介石的抗战部署却尚在开始阶段,他希望能在对日军进行反击之前完成些布置,以弥补军事上的不足。从某些方面上讲,作佯的指示虽然有充分的理由,但是妄想在对付日本人之前,就先顺利的“消灭共产党”。 不得不,个政策是惨重的失败。就给广大中国人民和识分子以及军阀个明显的印象——国民党不准备抗日,只想让中国人打中国人,当然切的决策者是蒋介石。 正因为如此,少帅才在1936年把他扣押在西安。很不光彩的获释以及周恩来戏剧性的出现使得蒋介石永远不肯原谅张学良,并且把他无休止地囚禁在屋子里,代爱国名将黯然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中。 整个会面过程绝对是和睦的全国人民大团结,愤青坐在角落里,听着身边的照相机‘扑哧’,‘扑哧’发出亮光,时刻保持着挺胸抬头的威武姿态,然后伸长脖子,即使脖子上的筋被扯得生疼也依然不肯低下其高贵的头,如果是在渣滓洞或者关押革命者的监狱里还像那么回事,可是在种场合里昂扬其头那就只剩下个目的。 照相机赶 紧拍拍呀,不定能跟着上报纸呢,运气好不定能被保留底片,然后永载史册,被后人瞻仰。 直伸长脖子的后果就是,愤青在人群里特别显眼,老远看过去,仿佛是只掐着脖子的鸭子。于是,某些人进到会场便首先发现甚是丢人现眼的愤青共 产党代表唐子英虽然之前就得到聂异之的提醒,他会在今遇到曾经云岭村的李大夫,可是真正见到以后还是有种微微激动地感觉,特别是看到‘他’似乎正在努力的让自己发现他。 聂异之路陪同政府官员也同入内,第眼就瞥到会场里不安分的小脑袋,于是皱起眉头,转过身去,眼不见为净。 袁贺和周十却不知为何原因并未到场。 “争取中华民族之独立自由与解放。首先须切实地迅速地准备与发动民族革命抗战,以收复失地和恢复领土主权之完整。 (二)实现民权政治,召开国民大会 ,以制定宪法与规定救国方针。 (三)实现中国人民之幸福与愉快的生活。首先须切实救济灾荒,安定民生,发展国防经济,解除人民痛苦与改善人民生活。 凡此诸项,均为中国的急需,以此悬为奋斗之鹄的,们相信必能获得全国同胞之热烈的赞助。□愿在个总纲领的目标下,与全国同胞手携手地致努力。” 共产党代表的番宣言慷慨激昂,的众多有志青年热血沸腾,愤青当然也在其列,用力的鼓掌,手拍得火辣辣也依然挡不住心里的兴奋。 相应的国民党代表也 做出国共合作的宣言,的头头是道、情真意切,但是愤青知道其中没有几句实在话,再没过多久,场合作就又被国民党单方面毁约。 愤青走出会场,外面的阳光照得人心情烦闷,他不大想回家,家里头最近多个常客,传中赖在别人家里不想走的二皮脸,周十是也,粉不讲道理的整绕在自己身边,赶他走,他立马就:“怎么?又碍着?瞧着别扭?哎呦~~~~不得~~~~~,媳妇又嫌弃,日子没法过~~~~” = =由于不能锤子敲死个祸害,所以肝火只能默默地窝在心里…… “老板,上碗凉茶。”愤青摇晃到桥头家茶水棚里:“热,浑身都乏。” 端起香味浓郁的凉茶大口灌,顿时觉得浑身舒畅,正自在的眯着眼睛哼哼时,个小叫花突然从街角奔过来,抢愤青放在桌上的帽子就跑。 “唉!唉!怎么回 事!偷帽子!”愤青起身指着跑远的小叫花:“快追!快追!” 不到会儿,去追赶的卫兵捧着愤青的帽子回来。 “那小叫花呢?”愤青:“干什么偷帽子不偷钱袋呀?傻啦吧唧的。” “属下也搞不明白,追过去,转弯就在墙后发现顶帽子,可是那小叫花却跑得没踪影。” 愤青没多想,接过帽子刚要带上,突然手指碰到帽檐里塞着的什么东西,愤青的脸上僵,却装作什么也没有的样子,把帽子安安稳稳的戴到头上,直到回家后才在卧室里神秘兮兮的打开。 “步行 九龙街巷尾 晚12整 唐子英” 愤青今在会场也看到唐子英,战火纷飞的年代里,能够再次平安的相遇也是种缘分,愤青其实还蛮期待能见到他的,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主动来联系,而且还联系的么迅速。 愤青稍微考虑会儿,觉得应该不是个陷阱,是他的字迹,找的见面地和见面方式都是比较安全的,而且传递信息的方式也很隐蔽,除自己没人发现。 当晚愤 青悄悄离开府邸,独自去见旧识唐子英。 走进片漆黑的角落里,愤青张大眼睛寻找半都没见到唐子英的身影,开始暗暗警觉是不是什么阴谋的时候,肩膀突然被人碰下,转身看,正是云岭村别半年之久的共军代表唐子英。 “吓死,干什么还要躲起来?以为会带人来害?”愤青口气不悦的道。 “呵呵。”唐子英笑道:“么久没见,李大夫别的没变,脾气见长啊,唐某在李大夫心中就是么个小肚鸡肠的人?惭愧惭愧……” 愤青老脸红,黑影里活像块煮老的猪肝:“不要跟嬉皮笑脸,叫出来肯定有要事,赶紧的,不要些废话。” 唐子英头:“好吧,那就直话直,雷腾同志已经把的全部消息都告诉们,们对有些疑惑,需要来解释清楚。” “雷腾?雷腾是谁?” “是们党内的同志,也是目前解底细的人,应该知道他是谁。” 愤青头,聂同志以其赤诚的心把出卖的干干净净。 “有句话要问,希望能老实的回答,请问李少卿同志,是共产党还是国民党?们知道手里有块玉佩信物,是过去党内派发出去的机密成员组织证明,由于许多资料丢失,们没有办法确认的身份,所以需要的亲口解释。” “如果不是共 产党会怎样?会杀吗?” 黑暗中看不到唐子英的表情,只听到他回答:“希望是。” 愤青想会儿,最终决定实话实:“是国民党,当初是入党的,可是并不反对中 共,也不会透漏关于和雷腾同志的任何消息,能相信吗?” 唐子英沉默半响,笑起来:“想没有办法不相信,曾经使们整个连队的救命恩人,是可以把性命交付给保管的无法不信任的人。” 愤青也笑,他觉得自己过去总算也做件对的事情,两个人就段分开的时间许多有营养没营养的对话,然后唐子英终于绕到子上。 “李少卿同志,愿意加入中国共 产党吗?知道是个有文化的人,相信也知道马克思主义和们中共的纲领。” 愤青咬咬嘴唇,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他知道建国以后有段时间党内可不大好混。 而唐子英却将愤青的沉默理解成暂时的犹豫,于是继续道:“知道吗?在们根据地流传着个故事,是个革命前辈,是位红军战士,次战斗中和部队失去联系。就在打光子弹的时候,被个国民党军的兵发现,并用枪口对准让投降。女兵视死如归,男兵动恻隐之心,他对兵:‘给我当老婆吧,可以不当兵,跟过辈子。’兵:‘那宁愿死。’兵:‘要不然,给当丈夫也行,保护辈子。’兵:‘别妄想,还是打死吧。’ 兵举起枪,却又实在不忍心开枪:‘我个男人向女人开枪做不到,又宁死不肯让把带回去,可是真的很想救,该怎么办呢?’ 兵:‘除非愿意当的俘虏。’ 兵放下枪想很久:‘不怕死害怕什么,好吧,投降。’ 兵跟兵起走,他们找到红军队伍,兵也当红军。 从此,他们互相合作,互相保护,兵后来也 真的嫁给兵,兵成兵辈子的俘虏。” 唐子英忽然很郑重的看向愤青:“们是革命青年,心里的话从来不用藏着掖着,现在很坦诚的问句,愿意跟起走吗?也愿意当辈的俘虏。” 愤青剧场 个日本人在中国家饭店里吃饭。当侍者端上盘龙虾后,日本人问道:请问们怎样处理吃剩的虾壳?当然是倒掉啦,“侍者道。”NO!NO!NO!“日本人摇摇头,”在们日本,吃剩的虾壳就送进工厂里,做成虾饼,然后再卖到们中国。“会儿,侍者又端上盘水果,日本人指着其中个柠檬又问:”请问们怎样处理吃剩的柠檬皮?当然是倒掉啦,“侍者道。”NO!NO!NO!“ 日本人摇摇头,“在们日本,吃剩的柠檬皮就送进工厂里,做成果珍,然后再卖到们中国。”结帐的时候,日本人边嚼着口香糖,边笑着问侍:“请问们怎样处理吃剩的口香糖?”“当然是吐掉啦,”侍者道。 “NO!NO!NO!” 日本人摇摇头,得意的,“在们日本,嚼过的口香糖就送进工厂里,做成套套,然后再卖到们中国。”侍者不耐烦的问道:“那知道在们中国,如何处理用过的套套吗?”“当然是扔掉啦。“日本人道。侍者摇摇头:”NO!NO!NO!在们中国,用过的套套就送进工厂里,做成口香糖,然后再卖到们日本。“ 第五十六章 唐子英忽然很郑重的看向愤青:“们是革命青年,心里的话从来不用藏着掖着,现在很坦诚的问句,愿意跟起走吗?也愿意当辈的俘虏。” “……” “在心里,中国的革命站在何处呢?相信蒋介石可以领导中国革命走向胜利吗?相信国民党污蔑共产党的言论吗?”唐子英的声音舒缓而沉稳,但是却充满激情:“在心里中国的革命虽然荆棘满地,但是们拥有无数为中国为主义而奋战的革命青年,还记得二毛吗?那个跟在身边的孩子,扛起钢枪那年他才只有12岁,从小没有家,没有亲人,整给地主家里干活却险些被活活打死。中国的穷苦百姓们都在过着样的日子,被压迫,然后忍让,再压迫,再忍让,当压迫到无法再忍让,他们就选择默默地死去,默默地消逝。可是在延安,在有毛主席的地方,也许人民依然贫穷,但却可以挺起腰板做自己的主人,所以相信们会取得最终的胜利。” 愤青有些被感动,是那个时代革命青年美好的向往和为向往而拼搏的勇气。 “也相信们会取得最后的胜利,下终是属于们的,可是革命胜利之后呢?胜利之后会是怎样的呢?” 唐子英笑:“错,下不是属于们的,下属于所有的中国百姓,至于胜利之后……那个时候或许……” 时,城北西袁贺的府邸处,个穿着绸缎底子灰色马褂的人趁夜溜大门。 守在门口的个仆见那鬼鬼祟祟的身影,悄悄问道:“是刘三爷?” “是,师长大人呢?”穿灰马褂的人抬起帽子,露出双漆黑的眼睛。 “正等您呢,快跟来吧。” “师长,您让干的事情已经都办妥。”刘三恭恭敬敬的弯腰道。 袁贺坐在书房的书桌前,整间屋子里只开盏台灯,灯光下他燃支香烟,烟雾袅袅,昏暗不清。 “干得好,继续在他身边监视,事成以后,不会亏待。” 刘三咧嘴,连鞠三个躬:“那是师长看得起小的,给小的机会表现,请您尽管放心,小的定不辜负师长大人的栽培。” 袁贺‘嗯’声,摆摆手命他下去。 刘三弯着腰,倒退着出门,临十分小心的把门轻轻带上。 “师长,次郑燕强完蛋。”袁贺 身旁的个校官冷冷的道:“绝对没有任何活路。” 袁贺神色不明的头,却不话。 “只是属下还有事不明,希望师长能为属下解惑。”那名校官有些为难的问:“是们查出郑燕强跟日本人暗地通气的消息,为什么不直接揭穿他呢?反而要把样个重要的情报想法设法透漏给别人知道,不是把到嘴的功劳送出去吗?” 看看袁贺的脸色,校官又继续道:“让隐藏在周瑞明身边的探子刘三把消息透漏给周大人知道,您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属下实在是想不明白。” 袁贺背手起身,走到片黑影中,只见黑影里红光闪烁,伴随着香烟的香气,袁贺缓缓开口:“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目前的势力还不是姓郑的对手,处理不好,不定会被他反摆道,可周瑞明却不样,他身后的势力是成部长,知道样大的消息,他们定会插手,而且定会将姓郑的置于死地,至于别的……” 袁贺将手中的香烟掐灭在掌心,最近几日府邸的下人来报,周瑞明几乎日日出入的住处…… “郑燕强也不是吃素的,如果次能趁机将周瑞明也除去就再好不过,省的亲自动手!” 会长眼色,察言观色乃是为人处世的重要基本功,比如在社会上做事想要讨好上司,首先就要投其所好,即时变色,随时知道上头的心理和意图,以便适合的时候拍适当的马屁,如此便可官运亨通、路太平。同理,想要讨好人,也要随时看眼色,处处赔小心,谎话再多不嫌多,马屁再拍不嫌臭。如此来,要当个人见人爱的人其实也是需要技巧的。 大早,愤青刚从楼上下来,就发现某个人大摇大摆的坐在自家的客厅里喝咖啡。 “怎么‘又’来?”愤青很无力。 “因为没有不来的理由。”周十在愤青耳边亲密的:“总是想见,想想的不得,所以还没亮就来,怎么?难道不想?” 愤青握紧拳头:“好像不止次的警告过,不要靠么近。” “更近的距离们都有过,现在又何必害羞呢,那在房间里……” “住口!住口!住口!”愤青气急败坏的打断周十:“再敢多句,就抽!” 周十把抓住愤青举起的小手放在胸前:“打?的手会疼,而很抗打的,如果实在不想让,让亲亲怎么样?亲满意,就什么都听的。” 愤青的脸色急剧变黑。 周十挑眉:“好,好,别生气,错,错。” 于是个赔不是,个耍脾气,由此可见和谐社会的来源。 “小的已经单方面赔礼道歉,青青姑娘不如就给 面子:‘原谅’,好不好?好不好?” “鬼才原谅,该上哪上哪,不要在眼前晃悠。” 经长期实践证明,当花言巧语无法讨人欢心的时候,来实质的东西往往会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从西城门的好味王特意给买的小笼包,还唔得热呼呼的,先别气,来吃早饭吧。” =事实证明,小市民就是小市民,就算当官也掩盖不骨子里的土气,无需山珍海味,无需珍奇昂贵,他是个左手只鸡,右手只鸭,嘴里叼着小笼包就能满足的低需求人类。 “觉得还是灌汤包好吃,下次带灌汤包。” “好啊,下次带灌汤包,要不再给多带叠扬州小笼。”周十笑眯眯的看愤青满嘴包子,却不忘使劲头:“嗯,嗯,如果有汤面的带汤面的。” 周十拿手绢替愤青拭去嘴角的油迹,靠上去,轻轻吻在脸颊上。 第二轮追打开始。 “直都没有问,是怎 么认识沈宇恒的?还有和他究竟做什么约定?”追打百鬼十爷是件吃力不讨好的傻事,正如十爷自己的那样,他真的很抗打,愤青追半,下没拍到不,倒把自己累个半死,自然而然停下来大喘气,休息休息,顺便聊八卦,陶冶情操。 周十在沙发上悠闲地翘着二郎腿:“听上去好像认识他,很熟吗?” 鉴于见证他从当小三到当老公再到被抛弃的全过程,愤青头:“想们应该很熟,应该。 “是吗?”周十看愤青眼道:“跟相熟的人还真不少。” “知道郑燕强吗?那个很有名的富商,前阵子得到个消息,他暗地里专门给日本人提供帮助。派人查他,然后确实个消息,目前的问题是找出他跟日本人来往的证据,之后才好举端他,最近查到他经常带日本人出入他城北的处别墅。”周十不屑的哼笑:“就擦亮眼睛看着吧。” “什么意思?” “今晚上带去看好戏,下午记得睡午觉。” 当晚十二以后,愤青坐着周十的车子来到警署,警署大院里灯火通明,二十几个警卫人员整整齐齐的战成两排。沈宇恒也来,他穿身黑色的西装,整整齐齐丝不苟,头发梳的整齐瓦亮,似乎是特意打理过自己,失落的脸上隐隐有丝决绝,似乎下破釜沉舟的决心。 个三十多岁的警卫头头向周十敬礼:“报告!已经全部准备妥当,随时听候大人调遣。” 周十看着沈宇恒问:“……准备好吗?” 沈宇恒惊颤下,抬头看向周十,半响,他用力的头。 “出发。” 大队人马踩着急 速的步伐来到城北的处小别墅,晚上静悄悄的,本应万籁俱寂,可是吵杂的敲门声打乱切,仿若突然间石破惊。 “开门!开门!开门!” 个看门的门卫迷瞪 瞪的站在门口问:“谁啊?大晚上的干啥呢?” 只黑洞洞的枪管指到门卫的脑袋上:“们是执法人员,开门!” “几……几位大爷……是不是误会什么…… 里可是郑燕强郑先生的公馆,们……们活的不耐烦吗?” “郑先生?哪里来的郑先生?是警长!开门!不然把打成马蜂窝!” 着十几只抢同指向门卫,门卫发抖:“别,别,开门,开门。” 大门开,队警卫就飞快的跑进大院里,府邸门被几个人起撞开,个端着蜡烛光着脚的仆人站在大厅里,惊慌的看着冲进门的群人惊叫:“们是什么人?干什么!干什么!” 警长悄声指挥众人:“们几个到楼上卧室去,抓‘那两个人’,们几个去书房里,找‘东西’,明白吗?赶紧行动。” 几个警卫头,刚要往楼上跑,个声突然响起:“慢着!让先上去!要亲自看看那对狗!” 沈宇恒脸愤恨的冲上楼去,在间房门处停下来,狠狠地撞门,门中传来个声:“是谁?” “贱人!开门!”沈宇恒吼道。 震赤足声靠近又跑远的声音,接着门被打开,门里郑燕强穿身蓝色的睡衣,脸怒气,他威严的声音响起:“谁允许进来的! 来人!把他给赶出去!” “赶出去?”沈宇恒冷笑:“还想像上次样把赶出去?哈!哈哈哈!” “笑什么!”郑燕强满脸的不耐烦:“警告,看在秀萍的面上不跟计较,不要给脸不要脸,否则,休怪对不客气!” “哼!们看看谁对谁不客气,警官们! 来抓他们对奸夫□!” 郑燕强才注意到从楼梯口冲出数十个刑警,为首的刑警正是某片的警长,警长走过来,往门里瞧,房间里个少妇光着大腿,披散头发,只穿件透明的吊带睡衣,正把身体努力的往衣服里塞,几个警员扯着脖子往里看,然后挤眉弄眼的互相笑笑。 警长把推开郑燕强,走进房间,抓住里面的珍秀萍道:“请问位小姐,您是沈宇恒先生的夫人珍秀萍吗?” 珍秀萍咬住嘴唇,愤愤的看沈宇恒眼,气道:“哼!是又怎样!” “请问您现在在里干什么?为什么半夜三更跟别的人共处室,还赤身露体?可以认为您背着丈夫在跟别人偷情吗?” 珍秀萍大声吼道:“跟们有什么关系?们凭什么在里?” “受位沈宇恒先生的委托,来此寻找他彻夜不归的妻子,您有什么话等会儿去跟您的丈夫吧,现在只需要回答刚才的问题,是还是不是?” 珍秀萍低头沉默,身体微微颤抖,似乎气得不轻。 “哼!好意思不是吗?个贱人!怎么 么下贱!”沈宇恒走过来,站到珍秀萍面前,伸出手颤抖的指着。 “是的!就是!难道忘吗?当初就是和干同样无耻的勾当!” 珍秀萍歇斯底里的嚎叫,却听‘啪’的声脆响,被沈宇恒甩个大巴掌,长长的头发将的脸盖住,低着头,捂住自己的半边脸沉默下去。 郑燕强忽然狠狠地‘ 哼’声:“好大的胆子,警长先生,是谁给么大的胆子,竟然到的府上撒野来!给次机会,现在带着的人都给滚出去,不然等明让们吃不兜着走!” 十几个刑警却是动也不动,眼观鼻鼻观心,警长闲闲的道:“郑先生何苦为难们?们不过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并非要和郑先生过不去,若是得罪还请见谅。” “们!们!”郑燕强气得句话也不出来。 时,个刑警从外面跑进来,趴在警长的耳边嘀咕几句,警长头,微微笑:“呵呵,今晚上实在是得罪,既然已经找到沈先生的妻子,那们也可以功成身退,走!” “跟回家!”沈宇恒拉住珍秀萍的胳膊拼命扯。 珍秀萍甩来沈宇恒的手,时看到扬起的脸高高的肿胀:“滚!滚!再也不要见到!以为不起吗!告诉,燕强不会放过们的,们等着吧!” “住口!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吗?跟走听到没有。” “不走!凭什么跟走,养的起吗?个没用的人,算什么,除会写几首酸诗还会干什么!当初就不该嫁给!” 沈宇恒缓缓地握紧拳头,冷冷的:“好,好。”着决绝的转身离开。 楼下,漆黑的小道里,愤青和周十坐在汽车上,刑警队的警长将几份牛皮纸包的文件交给周十:“大人,您要的东西全都找到。” 周十打开纸袋 ,抽出里面的文件略略的读读,嘴角扯出丝笑意:“好!今多亏,会把的功绩如实上报给成部长,放心吧。” “是!多些大人。”警长又露出忧虑:“只不过,属下担心郑燕强会报复,据他背景雄厚,万……” 周十摆手:“没有万!大可放心。” 警长带着他的队警员走,愤青觉得今晚过得实在有些无趣,周十让他看好戏,亏他还很期待,兴致冲冲的跟来,没想到却只能坐在汽车里,内部情况啥也不知道,还要默默忍受某些人黑影里动手动脚。因为车前坐个司机,愤青害怕被人发现,所以摸小手要忍耐,摸小脸要忍耐,摸大腿还是要忍耐,试问世间哪个字最有学问?‘忍’字头上把刀。 晚上,空的银河亮极,千万不要抬头去看,如果不是真的喜爱星空…… 有的时候,星空并不会给人美的陶醉,反而只会让眼花缭乱,不知身在何处,不知心在何方,不知何去何从。 第五十七章 快亮,头顶上有些阴云,低压压的含着水汽,仿佛忍耐许久,似乎马上要有场暴雨。 郑公馆里气闷非常,苏绣帐幔深掩床帏,从窗外望去,花园里艳丽的繁花和绿茵茵的草地好像被重墨渲染过样,那颜色刺得人眼睛发胀,耳边还有讨厌的蝉发出声声长鸣。 珍秀萍坐在躺椅上,脸色不太好,睫毛上挂着盈盈的泪珠,正在小声抽泣。 客厅里华丽的绿花大地毯上,郑燕强满脸戾气的踱步,旁的小矮几上,水晶烟灰缸里插满烟头。 “哭?哭什么哭!住口!” “老爷……”珍秀萍委屈的掩下哭声,不敢言语。 “王八蛋!当是好欺负的吗?等亮,就联系上头的人收拾他,个小小的警长也敢触的眉头,简直是活的不耐烦!” 时个管家样的仆人弓着腰小心的走进来,不自然的叫声:“老爷?” “什么事!”郑燕强的语气很冲,摆明他此时心情不好,个时候跟他话纯粹是找骂。 管家吓得抖,擦擦头上的汗,欠着身子小声:“不好老爷,那群刑警趁着昨晚来找人的空当在府里头到处扫荡,刚才们清理老爷书房的时候发现,老爷的书桌柜子都被撬锁……他们是不是借故找人,实则搜东西来。” 珍秀萍惊喘口气:“老爷!” “去看看!”郑燕强赶紧大步流星的走。 事实是,前几日从日本 人手里下来给自己的文件全没,郑燕强顿时惊得冷汗涔涔,口中直呼:“坏,坏。” 管家问道:“老爷,看今事是有人故意下的套,是专门对付您的,事到如今,还是赶紧跑吧,日后卷土重来即可,要是留在里被人抓,那就没命……” “得 对,快,快去收拾行李。” “还收拾什么行李呀。”管家道:“您赶紧带上能带走的钱,直接坐船去日本。” 郑燕强沉吟下,头,忽的咬牙切齿:“让查出来到底是谁害,让他碎尸万段!” 珍秀萍诧异的看到郑燕强带着管家,提着两只皮箱急匆匆的往外跑,理都不理自己,急忙跑过去扯住郑燕强的衣角。 “燕强要去哪里?” “放手!有急事!” “别丢下,除没别的依靠,带起走好不好?” 郑燕强狠狠甩死缠烂打的抓着自己的人道:“都是!个贱人的错!要不是,会被害的抛家弃业跑路吗?给滚!” “燕强,燕强,不要样对,都是的错,原谅吧,看在们夫妻场的份上,带块走!” “夫妻场?”郑燕强鄙笑:“哈!谁跟夫妻场?就是个婊 子,什么人都能爬的婊子,父亲当年在整个商界里耀武扬威,年轻的时候他何曾把放在眼里过,哼,到头来他的儿还不是只能被玩弄。” 远处雷声隐隐,不消刻便下起瓢泼大雨,雨滴打在房檐上,打在土地里,打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于是雨声掩盖世上的切声响。周十没能逮到郑燕强,他派军队围住郑燕强府邸后发现,那厮竟然早就跑,诺大的府邸里只有许多奴仆和个哭抹泪的漂亮人。 郑燕强通日的消息立即传的人尽皆知,他的所有产业几乎夜之间全被冻结,搬走的搬走,贴封条的贴封条,奴仆均被解散,有些甚至遭到收监,因为郑燕强通日,些杂七杂八的狗腿也保不齐不通日啊,而且还要从他们口中打探郑燕强的下落,当然,珍秀萍作为跟郑燕强有亲密接触的人也被抓。 原本不是什么大事,至少跟愤青八竿子打不着,可偏偏有个脑子缺根筋的人非要愤青去扯上腿,郁闷的愤青直想哭喊地。 许是下午两钟的光景,在愤青的府 上,个身材瘦弱的年轻子失魂落魄的坐在沙发上,他的眼睛凹着,仿佛多日不曾合眼,眼神空空洞洞好像没灵魂,与曾经那个意气风发大谈国事的壮志有为青年简直判若两人。 “李兄弟,求帮帮,辈子只求回。” “沈兄,不是强人所难吗?珍秀萍现在的罪名是通日,大家上赶着跟撇开关系都不够,怎么还想保出来?” 沈宇 恒双手抱住头,满脸痛苦。 “没到会被抓进监狱,只是想教训教训而已,不想的,不想的。”沈宇恒屈膝跪在地上对愤青哭道:“求帮想想办法,只要能把放出来,倾家荡产也无所谓,兄弟,求,求。” “还惦记干什么?忘怎么对的吗?要不是,会成为所有人的笑柄?而且现在最重的是根本帮不,个小小的少将,哪有资格管事?” “怎么会管不!”沈宇恒 急切的:“听与那位周大人关系交好,他几乎每日都来处与谈论军务,帮求求他。” = =原来周十每都是来谈论军务的呀,愤青受教。 “就算能在周大人面前 上话,也不能替去救个嫌疑通日的犯人啊,万周大人怀疑到身上,到时候又如何自处?”愤青话已然的明明白白。 沈宇恒见愤青不肯答应,于是‘噌’的下站起来,口气生硬的道:“李少卿!未免太过无情!是看错,胆小怕事、无情无义的东西!” 愤青实在无奈,他觉得有些人真是读书读傻,个沈宇恒凭什么认为,别人非要冒着么大风险去救个无亲无故的人啊,不帮忙就是十恶不赦,就好像欠他样。 沈宇恒接着‘呼哧呼哧’的发起脾气来,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本以为是个顶立地的好汉,没想到就是个贪生怕死的孬种,不帮,自有别人帮。” 听话,愤青登时火气上头,本想找人把他赶出去,可是转念想,他此时也是关心则乱,世上本就没有几个像他样痴情的人,俗话‘夫妻本是同篱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他不但不计前嫌,反而想方设法全力营救,光份情谊也的确值得同情,遂忍下心中气闷道:“沈兄莫要着急,有话好好,咱们现在吵架也于事无补,不如带去见见夫人,然后再想办法解决问题,看怎么样?” 沈宇恒才气哼哼的坐回沙发,白愤青眼,那眼神仿佛在:“早么不就行。” 愤青气得直想抽他巴掌,最后还是忍下来,叫仆人准备好车子,带着沈宇恒前往关押珍秀萍的监狱。 个时候,太阳已经西斜,橘色的光晕渲染个大地,显出派萧索,警署的黑漆大门静静地立在片柔和的光芒中,庄严正派,仿佛是个浑身缠绕着圣光的修道高人,而里面的情景又是如何的呢? 愤青要进警署时实际上略略带兴奋,传中的坐钉板、上夹棍、老虎凳,今终于有幸睹真容。得瑟着进警署大厅,个有眼色的刑警急忙跑过来讨好的问安:“位军爷不知有什么吩咐?” 愤青派头十足的掏出几块银元:“想见见几前抓进来的个人,叫珍秀萍,劳烦位大哥行个方便。” 那刑警眼见到银元时乐的满脸开花,听要见珍秀萍,立即就变颜色,支支吾吾的:“,有所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的。”愤青皱眉,又掏出几块大洋,起塞到刑警的手里:“要是办不,就把的上司叫出来,找能管事的带们去见。” “也不是办不。”刑警为难的:“您也知道那人被告通日,如今里头正在被审讯。” 刑警话音刚落就被人把揪住领子,沈宇恒咆哮着大叫:“什么!们对做什么!们打吗?个弱子,们怎么么残忍!” “住手!住手!是怎么的?别动手动脚。”刑警力气大,拿手推,沈宇恒倒退着磕个四仰八叉,却没学乖,挣扎着站起来还要往前冲,好歹被愤青拦住。 愤青问道:“是谁在里头审讯,们不能旁听旁听?” “军爷,您真是笑,是国家大事,哪儿能随便放人进去旁听?而且审讯的人是个大官,从重庆来的周大人您知道吗?就是他把那人抓进来的。” “……真是巧… …”愤青头:“进去通报下,就李少卿来拜望周大人,希望能进去见见珍秀萍。” “就是那位李大人!”刑警惊:“哎呦,真是大水冲龙王庙,谁不知道您是周大人的人,拦谁也不该拦您啊,请随来。” 穿过阳关明媚的花园,来到后面关 押囚犯的地下室,漆黑的地下室里股潮湿的霉味,还夹杂着腐烂的臭气,几盏忽闪忽闪的煤油灯把整个走廊装得有些阴森,几个看守扛正着枪站岗。路过间间囚室,愤青的双腿开始有些打颤,因为那间间黑洞洞的囚房里总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样,偶尔会传来凄然的呻吟声或者蠕动的声音。 直看到最里面很宽阔的间房,老远就听到皮鞋‘咯噔,咯噔’的声响,来者却是周十,他见到愤青便笑容满面的迎上来,把手搭在愤青肩上,凑近低声问:“怎么来?特意来找的?” 愤青装模作样的咳嗽声,甩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龇牙咧嘴的:“是陪沈先生来见珍秀萍士的。” 周十带着审视的眼神扫沈宇恒眼,冷笑道:“沈先生。” “个无耻的小人!为什么抓秀萍?”沈宇恒叫嚣道:“把秀萍发出来!” 周十不耐烦的道:“哼哼,算什么东西?也敢跟大呼小叫。” 沈宇恒似乎有些惧怕周十,他愣下,咬咬嘴唇,低下头隐忍的祈求:“周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刚才是失礼,求您,求您放。” 周十轻蔑的:“个人跟日本人来往甚密,乃是通敌大罪,劝还是不要自找麻烦的好。” “周大人您放马吧,求您,您要多少钱都行。” “是耳朵聋还是脑袋坏?听不懂的话吗!” “!!”沈宇恒气不过,猛的抬起头看向周十,满脸愤恨的骂道:“都是害的!要不是撺掇,怎么会掉进的陷阱带人去郑燕强家?都是个小人!小人!” 周十愠怒,严厉的睁大眼睛:“荒谬!来人!给把他丢出去!” “跟拼!跟拼!” 沈宇恒咬牙切齿的冲过来,看样子是想跟周十拼命,周围几个站岗的卫兵下子都围上来,三拳两脚沈宇恒被打趴在地上,身白色的西装也磨得满身黑灰,脸上似乎被打拳,口中嘴中鲜血直流,因为周十没有喊停,于是卫兵们继续对他拳打脚踢 愤青看不过去,想上前阻止,可没人甩他呀,只得讨好的摇摇周十的胳膊,周十厮却故意装作不明白,依旧不言不语,直到愤青狠狠地将他胳膊上的片肉旋转180°后,周十才挥挥手,示意众人停下。 愤青扶起沈宇恒对周十道:“们就是想见见珍秀萍,您让沈先生去见,不定还能趁机从珍秀萍口中谈听出些消息呢。” 般如此,才终于见到珍秀萍。 那是张因极度痛苦而抽搐的惨白的脸,被绑在根子上,身上满是鞭痕,血肉模糊,似乎是昏过去,紧皱着眉头的模样仿佛有头巨兽在惊扰的睡梦的肉体。 沈宇恒不 敢置信的冲上去,颤抖的手抚上人的面庞:“秀萍!秀萍!” 珍秀萍微微动动,却没有醒来。 “他们怎么能样狠心的打?他们是群禽兽!秀萍醒醒呀!” 愤青从水缸里舀出碗水,洒在珍秀萍脸上,珍秀萍才缓缓地醒过来。原本总是高傲的神情已经消失,惊恐的四下里张望,口中高呼‘不要!不要!’似乎害怕睁眼就又顿酷刑。 “秀萍!是,是,不要害怕。” “恒宇。”珍秀萍忽然呜呜的大声哭起来:“恒宇救救,救出去,不知道郑燕强逃去哪里,真的不知道,快救,他们打……” “没事,有在,来救出去,没事。”沈宇恒脸心痛的把珍秀萍搂在怀里,然后愤恨的转向旁的周十:“都听到,什么也不知道,郑燕强逃去哪里跟关系都没有,快放!” “休要狡辩,郑燕强总是将日本探子带去他和同居的别墅招待,敢不知道?劝赶快招认,免得受些皮肉之苦。”旁的卫兵冷冷的。 “,都,真的不知道他们是日本来的探子,本以为他们是和郑燕强交易的商人,他们谈话的时候从不当着的面,真的不知道他们的任何消息。” “撒谎!住在们别墅里的仆人都能证明郑燕强十分宠爱,却有关他的事情什么也不知道,当们是傻瓜吗?” 珍秀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只是他的个玩物,他能把放在心上吗?重要的事情又怎么可能让知道?求您,不要再打,放吧,放吧。” 愤青背过身去不忍再看,他知道个时代的人不把生命看得很重,把人命看做蝼蚁,当然人的生命就更加轻贱,不曾真正的看到过样残忍的场面,下子摆在眼前还真有些难以接受,正想去跟周十求求情,却见个卫兵匆匆该忙忙的跑进来。 “报告!外面有位姓聂的长官要进来看犯人,们拦不住,大人要不要出去处理下。” 周十皱起眉头:“姓聂?”他抬眼看向珍秀萍,然的头:“珍小姐真不愧是珍小姐啊,拜倒在您裙下的人可是多得很呀,而且个个都深情不悔,连被您抛弃的参谋长大人也冒着风险救您来,哼!” 话音刚落,就听到阵脚步声,排士兵端着枪跑进来,围着整个囚室立正站好,随后聂异之风尘仆仆的走进来,他穿着整齐的军靴军帽,腰间还有柄长刀。他进来后看站在角落的愤青眼,皱皱眉头,然后看向周十,却不开口话。 周十上前,恭敬地打个军礼,然后口气不善的:“属下见过参谋长大人!不知聂参谋长突然到来有何指教?” 珍秀萍则像遇到救星样,挣扎着喊叫:“异之!是特意来就的吗?异之!就知道世上只有对好,快救救,差就被他们打死。” 沈宇恒听话,忽然觉得满心酸 楚,他强忍着暴怒的冲动:“谁要他帮忙!的妻子用不着他帮忙!” 第五十八章 沈宇恒听话,忽然觉得满心酸楚,他强忍着暴怒的冲动:“谁要他帮忙!的妻子用不着他帮忙!” 聂异之却不理会,朝他的卫兵们招手道:“动手!” 周十喝道:“们要干什么!想要劫狱不成?警告们,个人有通敌卖国之嫌,们今放出去,们就是同罪!” 聂异之冷笑声,脸上带着嘲讽:“看来周先生还不清楚发生生么事。” 接下来的事情实在让人大跌眼镜,本以为聂异之是为珍秀萍而来的,却没想到他带群兵把周十绑起来,周十虽身负武艺,可时候却像傻样束手就擒,直到要被押着走时才想起反抗。 “们凭什么抓!” 聂异之掏出纸命令:“奉命前来捉拿通日嫌犯周瑞明,是上级下的文件,看明白?带走!” 周十脸惊恐,高声叫道:“不 可能!是怎么回事!是找到郑燕强通日的证据,怎么可能去通日呢?们是不是搞错?” “没有搞错,今上午们截获份日军的电报,上面清楚地写有的消息,虽然不知道电报的来源是否可靠,但是作为不安定要素,必须要被抓起来。” 周十脸色苍白的:“有人在陷害!没有通日!怎么可能去做汉奸!定是有人在陷害,是谁!是谁在陷害!” 伴随着周十尖锐的声音的离去,聂异之也转身离开。 “等等,异之别走,救救,带离开里!” 被绑在柱子上的珍秀萍似乎不甘寂寞,伸长 脖子大叫,身体扭动的十分剧烈,绑住脚腕的铁链子被晃动的‘叮咚’作响:“不是来救的吗?不要抛下!不要抛下!是的妻子呀!忘吗?以前那么疼……” 聂异之顿 住脚步转过身来,他的表情看不出喜怒,略带森冷的:“请沈太太注意您的言辞,们早就离婚,而且上次在医院里也得很清楚,们从今往后已经没有任何的瓜葛。” “们看管好犯人。”聂异之对囚牢的看守命令道,然后大步流星的离去,只是路过愤青身旁的时候忽然抓住愤青的胳膊,句话也不,扯着愤青就往外走。愤青被拖得个踉跄,赶紧跟上聂异之的步伐,离去的时还听到珍秀萍声声尖锐的喊叫:“异之!异之!” “觉得周瑞明不可能通日。”跟在聂异之身后,愤青小声嘟哝:“他不会干种事,应该是被陷害的。” “样,有什么证据吗?如果没有证据就乖乖闭 上的嘴!”聂异之口气不善:“倒是不简单,居然认识周瑞明。” “要拉去哪里?别用么大劲,的胳膊都快被拽下来。” 聂异之顿住脚步,放开拉紧愤青的 手,叹口气:“真是个麻烦,大麻烦!” “嫌麻烦还管?离远远地不就行。” “!”聂异之被堵的满脸通红:“总之,要把送走,在里很不安全。” “见到就提件事,真是烦死!没过要走,休想送走!” 愤青朝聂异之吼完,转身就跑,不曾见到身后子落寞的眼神。 此时,重庆成淮西部长处却乱作团。 成部长今年四十有余,头发却早早的都白,脸颊消瘦,突出双鱼眼睛,人人经常会在背后个人就是平日里鬼心眼太多,殚精竭虑的关系才会副早衰的模样。他懒懒散散的坐在沙发上,手里兜着个大烟袋,“究竟谁怎么回事?周瑞明个蠢货为什么惹出么大麻烦?难道他真的通日不成?” 个秘书样的子气愤的:“定会连累部长给部长带来大麻烦的,为今之计如何是好?” 成淮西冷冷的道:“现在去讨论事情怎么发生的已经晚,不管是冲着谁来的,次如果不能给上头个合适的法,们大家都得完蛋,而且些都不是最重要的,目前共产党代表正在武汉谈论共同抗日,么关键的时候传出们国民党内部有人通日,到时候万他们拿来作文章,们就会成为党国的耻辱,样大的罪名,们可是担待不起的。” 秘书阵紧张:“那!那们怎么办才好?眼睁睁的等死吗?” “哼!”成淮西缓步走到窗前,对着阳光眯起眼睛,他微笑着:“走过些年的大风大浪,还能被个小漩涡拍死在沙滩上?” “部长可是有什么妙计?难道要为周瑞明开脱罪责?” “周瑞明的罪名么大,哪里是好开脱的?觉得既然周瑞明通日,那不妨再给他加个罪名通共,去准备准备,捏早假消息,就周瑞明其实是共产党安插在党国的奸细,到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被共 产党与日本人勾结吸引去,而们也可以全身而退。”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周十刚刚被抓进监狱,没过两国共两党间的关系忽然变得紧张起来,国民党开始单方面的污蔑共 产党通日,共产党代表要国民党拿出证据,国民党内部却只能出示张截获来的电报,于是争论不休,事情变成团乱麻。 愤青本想去见见周十,可次的事情却不像珍秀萍那样简单,周十身上沾染太多是是非非,他被关押的地方每都有重兵把守,不是愤青种小人物想见就能见到的。愤青心急如焚,他心中万分肯定周十没有通日,虽然他曾经干过不少偷鸡摸狗的事情,然而他对民族大义还是很看重的,个会劫富济贫的民间侠士永远当不汉奸。 想来想去都没有好办法营救周十,再过不久那个人就会被处死吧,心中忽然有微微的酸涩,脑海中不断闪现与那人的过往,有些舍不得,有些害怕再也见不到他。愤青浑浑噩噩的过两,也不敢派人出门打听消息,害怕污水会泼到自己身上。 晚上,愤青又躲在房间里喝闷酒,房间里黑洞洞的连灯也没开,透过窗户可以看到轮皎洁的圆月向大地挥洒银色的光辉,树影微摇,让白色的月光显得更萧索,更微茫,静静地,晦暗的空气中仿佛能听到种死寂的叹息。 愤青觉得很冷,他窝在床上,拿被子把自己包起来。 “大人?大人?您睡吗?”个仆人轻轻敲门:“有客人来。” “谁啊!”愤青不耐烦的叫声。 门口的声响暗,没有人回答,半响门开,个身材高大的人走进来,他看床上的愤青眼,叹口气,轻轻合上房门。 “袁贺?”愤青看清来人的面貌,然后傻傻的笑起来,喝醉,声音柔柔的,好像在撒娇:“来!来儿!跟起喝酒!” 袁贺坐到床沿上,抢过愤青手里的酒杯, 伸手摸摸愤青酡红的脸颊:“怎么?为什么又喝酒?” 愤青歪在床上,表情看不出是哭是笑,他只是咧大嘴:“没用,什么用都没有,贪生怕死,不讲义气。” “傻瓜。”袁贺把愤青拉到怀里抱着,下下抚摸他的脊背,他柔声道:“是个女人啊,女人什么义气?” “不是女人。”愤青的声音终于带哭腔,他从床上坐起来,甩开袁贺的手,狠狠地瞪着他:“不是女人,不是女人。” 袁贺笑,摇摇头顺着愤青:“好,不是,是谁又招惹?心情么不好。” 愤青茫然的看着袁贺,忽然把拉住袁贺的袖子,急匆匆的问:“能帮见到周十吗?是个师长,定能见到他,对不对?” 袁贺倏地冷下脸色:“周十是谁?是 半年前要抓的那个盗贼?” “周十就是周十。”愤青喝的迷迷糊糊的,想会儿才又:“,他后来改名,他又叫周瑞明。” “和周十是什么关系!他前些来里跟干什么事!” “其实……们……”愤青拖长声音,缓缓凑近袁贺,神秘小声的回答:“什么关系也没有。” 袁贺深吸口气问:“那为什么想见他?” 愤青歪着头想想,磕磕绊绊的:“要还他人情,好像欠他来着。” 袁贺冰冷的脸色到此才终于缓和下来,他又把愤青栏回怀里,轻轻吻上的脸颊,用蛊惑般的音调:“不用还。” “为什么不用?”愤青呆呆的问。 “因为的。”袁贺低沉的声音在愤青耳边嗡嗡作响,愤青觉得自己的耳朵红,有些湿润,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挠痒痒,很难受,愤青伸手想把耳旁的东西推开,却被抓住手腕。 全身力气也没有,轻轻推,愤青就顺从的躺到床上,身上很重,扭动下身体想推开身上的重物,却发现丝毫动弹不得。 双手在愤青的前胸上游走,有时候大 范围揉捏,有时候只在打转戏弄,愤青觉得浑身燥热,那双扰乱清梦的手似乎有种神奇的力量,黏在皮肤上的时候觉得烦躁,离开却觉得空虚。 衣服被件件粗鲁的脱下来扔到地上,愤青觉得更燥热,正和具赤 裸而滚烫的身体纠缠在起,胸前被亲吻和舔 弄,双手已经转战到下体,开始抚弄臀部和大腿根部,或轻或重的撩拨让浑身战栗不止,觉得自己好像被团成个圆球,然后扔进烈火堆里,浑身的每寸皮肤都在忍受烈火的侵袭。 夜,上明亮的圆月阻挡其他星辰的光泽,风吹弯路旁的树木,黄沙掩埋地上的小草。空中划过几颗流星,树上生出几片新的叶子,小草又穿透黄沙。只漂浮在海浪中的游鱼,快乐的在大海中游来游去,偶尔跳出水面扎个猛子,然后继续奔走,往前冲进。朵花儿在今夜盛开全部,花瓣上撒上几滴晶莹的露珠,轻轻颤抖身躯,露珠顺着花瓣流淌下来,带着或是快乐或是痛苦的无奈。 早上,愤青睁开眼睛,他在床上躺很久,觉得身上疲惫极,下也不想动,隐隐约约想起昨晚上好像见到什么人,可此时头痛欲裂根本想不起来。 过好久,直 到肚子饿,愤青才打算坐起来,稍动挺腰,整个下半身忽的震钝痛,身上的被子掉下来,愤青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脱裤子,上身也只松松垮垮的披件白衬衫。 挪动腿,某个地方抽筋似的疼起来,愤青顿时吓得脸色惨白,眼睛空洞洞的好像世界变成灰色,浑身发阵冷汗,什么感觉都没,耳目口鼻都失去应有的作用。清晨温暖明亮的阳光在他看来刺眼极,好像会让羞耻暴露的东西样,飞鸟扑闪着翅膀飞过,墙角小小的蛛网,树干上金黄的颜色,仿佛切都在看着他,他的切都被人知道,切都带着笑意在看他。那是不出是恐慌还是无助的感觉,只能呆愣愣的坐着,大脑片空白。 第五十九章 糊里糊涂的起来时已经十多,愤青趴在楼梯栏杆上张望,却见客厅沙发上,袁贺正在读报纸,他穿身浅灰色的西装,修长的身体斜靠在椅座上,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淡泊的神情。 似乎是感觉到什么,他抬头望望,微微笑,朝愤青招招手,让走下来。 愤青握紧拳头,忍着不适从楼上走下来,冷冷的对周遭的仆人道:“们都下去。” 待到仆从都走出门口,关上门,愤青疾步走上前来,伸出手愤怒的指着袁贺,却是句话都不出口,只干巴巴的叫道:“!” 袁贺却丝毫不在意的手将愤青揽进怀里,手抚上有些苍白的脸问:“饿吗?先吃东西。” 愤青忽然觉得很无力,就好像原本规规矩矩走在大街上,却突然平白无故的被人泼身水,虽然气愤却又发泄不出来,闹别扭样道:“不吃!” 袁贺按着愤青 的双肩将推到椅子上:“多少吃,吩咐厨房做喜欢吃的东西。” 愤青却挥手将桌上的食物全扫到地上,咬着嘴唇不话,但是颤抖的身体表明此时心情不佳。 “怎么?发生什么事情让么别扭?” 袁贺事不关己的样子着实把愤青气得不轻,恼怒的拍桌子,咬牙切齿道:“没什么,什么也没发生,只是现在心情不好,所以请袁贺先生先行离开。” 袁贺掰过愤青的身子,抓着的下巴强迫看向自己,忽然他嗤嗤笑,继而又哈哈大笑。愤青火药桶样的脾气被笑声瞬间燃,挣扎着站起来,高声叫道:“笑什么笑!在笑话吗!有什么好笑的!” 着蹲下身子,从狼籍的地面上选块锋利的碎瓷片,然后狠狠地朝袁贺砍过去:“叫嘲笑!凭什么笑!为什么要对做种事情?等宰看还笑不笑的出来!” 袁贺闪身避过,然后迅速的攥住愤青的手腕,稍用力,‘凶器’便无力的掉到地上,他揶揄的笑道:“都气成样,还嘴硬什么也没发生?刚才只是跟玩笑,不要生气。”然后他把愤青牢牢地箍在怀里,不顾愤青的反映开始吻。 挣脱不开的情形下,阵委屈袭来,愤青心里酸的要命,从前他不愿意跟人接吻,也不愿意跟人亲热,因为他前生是个人,与人亲热总会觉得别扭,甚至有恶心。可现在的情形变得复杂,某些再回避的事情发生,以后该怎么办?他真的要像个人样,依附某个人过辈子吗? 想着想着,眼泪有些不受控制的流下,袁贺停住,愣愣,伸手抹去愤青脸颊上的泪水,他叹口气道:“别哭,是不好,以后会好好待,是的人,想要什么都给,别哭。” 愤青摇摇头,袁贺不会知道他伤心的原因,他在为从人变成人的过程中所丢失的东西而难过,他丢失的东西也许是曾经的人格,也许是心灵的组成,也许是愤青自己也不知道的东西。 袁贺把愤青搂进怀里,他轻轻地抱着,就像偎依在起取暖的人样,他在耳边低语:“只是害怕会跟别人走,从前就知道,个世上的任何东西都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得到的,不去争,不去抢,到头来什么都得不到,有时候甚至连本来拥有和珍惜的都会失去,所以任何手段都不惜使用,为的就是不再失去。从今往后就是属于个人的,要永远留在身边,永远不离开,永远不背叛。” 初秋的日子里总是幽静而迷人的,微风起时,各色小花在夕阳的余晖中摇曳身姿。 个军官从汽车上走下来,他身材高大挺拔,可是消瘦的脸颊和眉头间的细纹表明,个人或许有许多忧心烦恼的事情吧。他挥退身边的随从,由家别墅里的仆人牵引着进正厅,仆人见到军官的官衔都暗自琢磨,样个大官也亲自来拜访,主人家的面子真是越来越大。 愤青没想到聂异之会忽然来访,他来便要求单独谈话,看他面色凝重,愤青也不敢怠慢,将他带到自己的书房,并下令谁也不要来打搅。 聂异之开门见山的 问道:“和周瑞明是什么关系?” 愤青连日来多方打探周十却毫无所获,没想到有人为他特意找上门来,愤青想想道:“们是朋友。” “上次周瑞明不可能通日,看来对他解的很深,能不能把他和郑燕强的恩怨以及对个人的解都仔仔细细的告诉?” “发生什么事吗?们要干什么?”愤青急 切的问。 “不需要知道发生什么事,只要老老实实的回答的问题就行。”聂异之冷冷的回避愤青的话。 “不相信吗?难道是样个不能信任的人吗?让回答的问题可以,但是请告诉知道的消息。” 聂异之沉吟会儿,然后像下定决心样怔怔的注视着愤青,听他放低声音:“愿意相信,会告诉全部的秘密,但相对的也要告诉有关的全部,想大概已经知道,是个共产党员,是隐秘在国民政府中的特务。” 愤青被最后两句话吓跳,他没想到聂异之竟然把自己和盘托出,简直像是把自己的性命交付到愤青手中样。 “次的事情非常紧急,需要的援助,国民党单方面伪造些证据,周瑞明是共产党安插在国民党政府中的奸细,而次周瑞明却有重大的通日嫌疑,如此对党十分不利,如果有什么情报,希望能告诉。” 愤青头,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老老实实 的全出来,最后他道:“所以相信他定不会通日,如果们要查,就从个逃亡的郑燕强处查起吧。” 聂异之向愤青打个军礼:“谢谢。” “不谢,是应该的。”愤青朝他笑笑。 忽然,聂异之抚上愤青的脸颊,他的神色有担忧:“怎么?看上去有不大对劲,脸色好差,病吗?” 愤青摇摇头,笑着轻轻地道:“没什 么大事,大约是病吧。” “需不需要陪去看看医生?” “呵呵。”愤青道:“忘?自己就是医生,会自己照顾自己。” 聂异之张张嘴,想什么却没有出口,最后他淡淡的头:“好吧,既然么……还有事,先告辞。” 愤青每次见到聂异之都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他有话要对自己,可是话到嘴边却每每又咽下去,种不干不脆的情形有些令人讨厌。 “先别走。”愤青喊住聂异之:“没有别的什么话跟讲吗?” 聂异之顿住脚步,却没 有转身,在愤青以为他就要开口些什么的时候,他却抬起脚,头也不回的走,他离去的背影让人有些不舍,愤青默默地看着,阵难以言明的感觉涌上心头。 晚上,愤青开窗子坐在窗前,轮银梳子似的新月挂在半空中,稀疏的星星火或远或近的配合着月亮,眼光所到之处不见半块云彩。轻轻吟唱的虫儿将他们的乐声随着微风送入人的耳中,让人的心阵安详。 “今的月亮真是不错,难得有机会可以跟起看看夜空。” 忽然冒出的声音让愤青大吃惊,在窗前已坐许久,竟不知有人站到身后。回头看,袁贺正背两只手,望向空。 “来干什么?”愤青转过身不去理他:“不想看到,请以后不要再来。” “里的夜景真好,如果多读几年书,学过吟诗就好。”袁贺却不在乎愤青的冷脸,微笑着着不着边际的话。 “吟诗?”愤青冷笑:“拜托!幸亏不会,不然 没被气死也被恶心死。”想到个年代的人就喜欢穷拽文,写情诗,愤青脸菜色。 袁贺望着星空笑道:“以为会喜欢读过很多书的人,因为好像念过很多书。”他伸出手指,指向遥远的空:“其实也很讨厌那些酸不拉几的文人,要作诗也是在瞎扯,只是想告诉刚才看到的东西而已。” 愤青顺着袁贺的手指看向空:“刚才看到什么?” “看到……”背上忽然多件衣服,轻轻地呼吸声在耳畔响起:“喜欢的人正个人坐在窗前看星星,觉得画面好美,虽然不会作诗,可是觉得刚才看到首诗,美极。” 愤青的心怦怦跳起来,强自镇定的扭头道:“不要么恶心巴拉的话。” 袁贺自嘲的笑笑:“看来精心准备的情话失败呢,长到么大,还从没对哪个人献过殷勤,特意去研究几本爱情小的对白,没想到还被的人嫌弃。” 愤青的脸有些发红,觉得个人在好听的话哄,上大学那会儿,宿舍里的同学讨论怎么追孩子,有个经验很丰富的哥们:‘追人那是小菜碟,人其实大部分都蠢极,只要厚着脸皮几句好听的话捧捧们,们立即就脸红心跳,没什么大不的。’愤青狠狠地拧自己的大腿把,刚才定是发疯才会觉得心动。 袁贺在愤青对面坐下来,他端给愤青 杯红酒:“记得好像很能喝酒,今晚上来奉陪好不好?”着,呵呵笑:“如果今喝醉,就让留在儿。” 愤青面皮又红,是明目张胆的调戏啊!从前很正经的人下子不正经起来,真是让人招架不住,于是拒绝道:“不必,对着张脸没有兴致。” 袁贺却取过杯子,给愤青和自己各倒杯酒:“还记得们刚认识的时候,在手下当连长,经常会拉着们跟块喝酒,当时就想,个小丫头酒瘾还不小,看喝醉露馅怎么办,不过很可惜,酒量太大,弟兄们都倒,还能接二连三的喝,实话还挺佩服。” 愤青脸色发青,有别扭的:“听么,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发现是人的?怎么发现的?” 袁贺戏谑的眼神扫扫愤青平坦的胸部,愤青注意到袁贺的视线,猛的双手抱胸:“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的确没什么好看的。”袁贺移走视 线,嘴角翘起,轻松地道:“么平坦,也怀疑到底是不是人,后来只好动手亲自确定确定。” “,个变态,难不成当时偷偷溜进的房间,然后……” “没有。”袁贺摇摇头轻笑:“那个时候的房门有卫兵把守,哪里进得去,亲自动手确认……不就是前几发生的事情吗?就在张床上……” 愤青的脸顿时红的发紫,有涨裂的趋势:“不要太不要脸!” 袁贺伸手把愤青搂进怀里,愤青连打代踢全力反抗,可惜细胳膊细腿三两下就被制服,火热的手掌伸进愤青的裤子里摩挲,愤青从心底里阵痒痒。 他的亲吻和爱抚转眼间就让愤青气喘吁吁,曾经有人过,□时女人的快感要比男人多上十倍,当时愤青还嗤之以鼻,现在看来也许是真的也不定,当情不自禁的想要迎合时,睁眼看到上方充满野性的性躯体,愤青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被甩个大耳瓜子,什么时候变成样,身为人的自己居然就样心甘情愿的躺在另个人下面,还要不要脸面还要不要尊严。 “不行,不能样,起来。”愤青红着脸,微微喘着气,推搡着身上的人道:“放开。” 人却丝毫不受阻碍般继续他的目的:“快不快乐?嗯?” 两人交叠的身躯好像股翻滚的波浪,愤青光着的腿开始有规律的摇摆,包围的感觉就好像剪碎的红绿画纸,迎面飞来,将自己团团围住。 两人在床上翻滚圈,愤青趁机挣扎,谁知‘咕咚’声,竟从床上翻滚到地下来,只胳膊打在床腿上,愤青疼的直哼哼。袁贺赶紧从床沿上翻下来,将愤青抱到床上,边摇头边轻笑:“真是……呵呵……怎么掉到地上去。” 愤青的胳膊抽到麻筋,疼的抱着胳膊直吸气,口中连串的‘哎呦,哎呦,哎呦’。 “好,不疼,嗯。”人环抱住愤青,嘴唇沿着的胳膊从颈部咬到手心:“看来得去订做张四边有围栏的床,省得今后每晚上还得翻到床底下找。” “,快别!哎呦,打到麻筋……” “呵呵。”袁贺又在愤青脸颊上亲口:“好,不,再来。” “滚!自己来吧!没看到磕着胳臂的吗?” 袁贺不管不顾的 扑上去,想把愤青压倒,口中含糊不清的道:“谁让不往怀里滚,故意向地上跑的,还是想在地上?” 愤青出离愤怒,抓住袁贺撑在自己脸庞的手臂狠狠地咬口,然后,兴致终于被咬没。 于是,大半夜的,两人各自守着半边床揉胳膊。 “今,聂参谋长来过?”袁贺明知故问的语气。 愤青听话觉得有些不高兴:“是来过,怎样?能不能把安插在府上的人都带走,样总有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很不好受。” “不是监视,只是担心。” “放屁!不是监视就怪!是干什么的呀?特务头子还敢自己派人监视没目地,谁信啊。” 袁贺沉默会儿道:“好吧,的确派人把的行踪都报告给,今单独会见聂异之参谋,们都些什么?” “们些什么干什么事。”愤青的语气开始变差。 “总之,不要再继续跟他有来往。” “哈。”愤青冷笑声:“凭什么来命令该干什么。” 袁贺皱起眉头,口气生硬的道:“他知道是人,他对有目地。” 愤青被句话堵得哑口无言,干巴巴的半才:“胡些什么?他怎么可能对有目的?他不是心心念念的想着他的前妻吗?上次还在监狱里看到他和沈宇恒为珍秀萍大吃飞醋。” “好吧,不管他是不是对有目地,总之,已经是的人,今后不可以跟别的人有深的接触,如果被发现有什么……”袁贺后面的话没出来,只是深深的看愤青眼,那眼蕴含的内容让愤青打个大大的冷战。 月牙开始躲进云里,今夜也许会下雨。 第六十章 日,愤青在大街上闲逛,虽是战火连连的时代,但人们的日常生活其实并没有受到太多的阻碍。街上挑着担子卖水果的,卖烧饼的,左右摆摊吆喝的小吃铺子却是很热闹。 走进家戏楼,看门的老妈子见进来个穿着整齐的小伙子,身边还跟着两个卫兵,当即笑嘻嘻的过来,对着愤青蹲着身子请个安,把他们行人领到前面的高阶台上听戏,看里茶水瓜果都全活,愤青也就进来歇歇脚。 今高台上站个身绫罗的少妇,杨柳林风般站在那里轻声吟唱,好似朵迎风招展的小黄花,四周的客人待唱上句便使劲的鼓掌,并带着声干脆利落的‘好!’,而愤青实在是听不懂台上依依呀呀唱的什么,或许就跟自己父母那个年代的人听不懂周杰伦唱的歌样,自己也实在享受不些高雅的民间艺术,而身边的两个卫兵却是欢喜的很,瞧他们盯着台上那小娘门的高兴劲。愤青不忿的撇撇嘴,两个是袁贺专门派过来的,以前还是暗地里监视,现在成正大光明的控制。 正在时,忽然起骚乱,个军官模样的胖墩子挣扎着要往戏台上去,戏台下面几个人拉着他,连带对他施拳脚。 愤青见便心中不喜,又是些当兵的仗势欺人,才要高声喝令那胖子住手,却惊讶的发现那胖墩屁股坐在地上哇哇的哭起来。 “是花两百块钱买下来的,是的人!”胖子指着台上的小娘子道。 台下的个伙计努嘴:“是哪里跑来砸场子的?告诉少来捣乱,买,凭证呢?字据呢?拿来呀。” “们欺负不识字,给写张假字据,们是群骗子。” “吆喝!”看门的婆娘挤过去,拿着手绢的手朝胖子指指:“个人怎么么不着调啊,还怕不怕人笑话,先不区区两百块钱能不能买下们小春燕,有什么证据们骗?啊! 啊!” “,反正给们两百块钱,们把小春燕给。” “哼,笑话!给滚出去!来人啊,给把他丢出去!”婆娘指着门口大吐唾沫星子。 几个门房起上去抓着胖墩的胳臂往外拖,胖墩整个被拉翻到地上,却是什么本事没有,窝窝囊囊的道:“们不讲道理,们欺负人。” 愤青挑眉,以往总觉得当兵的霸道,没想到世上还有么挫的兵,被人欺负连个屁都放不出来。正赶上愤青心里头有些烦闷,于是多管闲事。的“放开他。”愤青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幽幽的的。 那婆娘正瞪着眼发狠,忽的抬头看,只见是店里的位客人面露不悦,心道是打搅客人听戏,又见他身边穿军装的卫兵,心思转,赔笑道:“您瞧瞧,个来闹事的混账东西竟敢打搅大爷,小人就把他撵出去。”然后指着胖墩道:“狗东西也不撒泡尿照照?里是能闹事的地方吗?们里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大爷,伸出俩指头就能捏死,要是识相就赶紧给滚,否则别怪们不客气。” “们!”胖墩气得脸上的肉直哆嗦,眼眶里的泪水眼看要决口:“们!” 却是什么狠话也没撂出来,最后他咬着牙看愤青眼,低头,灰溜溜的要走。 “慢着。”愤青起身绕到胖墩身边:“先别走啊,事情还没弄清楚呢,戏院把台上的小妞卖给,可还有别的什么证据吗?” 胖墩委委屈屈的:“他们那骗手交钱,手交人,把钱给他们以后,小春燕哄舍不得从小长大的地方要回去多住上两,看可怜就答应,可没想到再去要人的时候他们不承认,把立的字据拿出来,他们又上头写的根本不是凭证。” “少胡八道!”那婆娘上前争辩道:“明明是想霸占们小春燕,竟然还敢倒打耙,客人您可别听他瞎,要骗子,他才是骗子,们小春燕可是十里八乡的名角,多少达官贵人出上千块大洋们都舍不得卖,更何况才区区两百块钱。” “两百块钱?”愤青问胖墩:“给家戏院两百块钱,给的是银票还是现洋?如果是银票,是哪家的银行?如果是现洋,可还记得有什么特征?” 胖墩抬头,惊喜道:“是,是,装钱的钱袋是个兰花白底的布袋,两百块钱攒半年多,害怕放在家里被人偷,于是买个骨灰坛子,在钱表面铺层锅底灰,那些钱上应该沾不少黑灰。” 婆子听,脸色白,连愤青也不放在眼里,对愤青道:“是什么人?少多管闲事,今们不做们生意,都给走。”着抬起手想推搡愤青,可还没碰着他,忽觉阵大力袭来,自己整个朝后倒去,‘砰’的声就撞在后面的桌角上,腰上的骨头也跟着声脆响,婆子紧接着开始嚎叫:“哎呦!的腰!动不!动不!” 客人们看情形不对,纷纷跑,几个门房看到老板娘被打,才要上前,却对上两口黑洞洞的枪管。 “去后面自己找找,看看还能把的钱找出来吗?”愤青对胖墩道。 胖墩愣愣,也知道位小爷是在帮自己,于是头进去,不会儿捧着个兰花白底的布袋出来,脸上喜孜孜的。 那婆娘也是个泼辣的,登时忍着腰伤爬起来,边往外跑边大声嚎啕:“不得,当兵的抢钱杀人,救命啊,救命啊。” “真是个不要脸的泼妇!”愤青有些生气,对身边的两个护卫道:“们还愣着干什么,去教训!” 两个护卫对视眼,其中个跟着走出去,愤青皱眉,对剩下的那个道:“没听到下的命令吗?杵在里干什么?” “报告长官!师长命令属下必须时刻跟随在长官身边,属下不敢擅离职守。” 愤青愣,脸色不大好看,斜着眼睛瞅那卫兵半,可是人家不动如山,愤青最后败下阵来道:“他奶奶的!什么跟在身边?姓珍的怎么跟下的命令?上厕所们也跟着吗?” 时忽听得外面阵喧哗,刚才出去的那个卫兵惊声大叫:“个臭婆娘!敢咬!放开,放开!” 愤青听后,气冲冲的对身边的卫兵道:“没用的东西!连个泼妇都收拾不,军队养着们群废物干什么?还不快出去帮忙。” 卫兵似乎觉得受到愤青的侮辱,自己堂堂个上尉凭什么受他的气,于是冷冷的:“在下不是故意跟大人为难,只是师长下命令,小人也只能服从,所以大人还是乖乖听话的好,免得师长怪罪下来,您也没有好果子吃,还有您刚才管师长大人叫‘姓珍的’,希望您今后话放尊重些,免得祸从口出!” 愤青拍桌子,起身喝道:“好小子,老子不发威当是病猫啊!叫他‘姓珍的’又怎么样?还叫他蠢猪呢,他能把怎么滴!” 卫兵睚眦欲裂,怒道:“李少卿先生当真是不要命,居然敢辱骂们师长!请您赶快道歉,否则定将今的事情汇报给师长大人知道。” “去啊,去啊,没拦着去。”愤青抱着胳膊道:“现在就去,去告诉他当街骂他,看他会不会让提着枪来杀。” “可是认真的!”卫兵怒容满面:“不敬上级可是大罪,就是们师长下令立即处置,也没人敢有半分怨言。” 愤青翻个白眼却不作答,卫兵狠狠地哼声道:“好,自己找死。”于是提着枪便走。 “愣头青”,愤青不屑的发表三个字的感言,然后拍拍身边傻愣愣的胖墩道:“终于清闲,逛去,拜拜。” 愤青从后台绕到街上,想着终于脱离监视,待会儿要到警视厅打听打听周十的情况,谁知还未走出两条街,在路过某个巷子口的时候,愤青被人捂住口鼻,强行拖进黑暗狭窄的巷子里。 愤青以为遇到强盗,抓住自己的人身手很灵敏,奔跑翻墙都快得跟小中的武林高手样,直到进片荒无人烟的小树林,那人才放开愤青。 “周十!”愤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扑上去,揪着周十的衣服上下摸摸,然后连哭带笑的叫道:“出来!怎么出来的?听要被押送重庆,有重兵看守,他们怎么会突然放?” “呵呵”,周十高兴地抱着愤青转圈:“想?担心?” “次的事情是不小心,受奸人的暗算,至于是怎么出来的?个小小的监狱还能锁住百鬼十爷,他们也太小看。” “越狱!” 周十头道:“你没有发现吗?最近城里的警戒很严,到处有特务。” “那还敢在外面行走!”愤青小心的四处看看:“不怕被人逮到啊?” 周十默默地看着愤青,把拥入怀中,深深地吸口气,有埋怨般:“还不是为个臭丫头。” “为我?” “在城里躲躲藏藏好多,就是想带起逃走,不过直没碰到单独出门的机会,今总算是见到,还好。” 愤青不解的问:“要带起走?为什么?” 周十忽然很焦急的抓着愤青道:“不想跟我起走吗?以为……以为……” 看着周十煞那间煞白和无助的脸,愤青顿时觉得股难以言明的感觉萦绕心头,想也不想的接口道:“不是,没不跟走。” “呵呵,太好”,周十抱起愤青兴奋地转个圈,然后把紧紧地搂在怀里,像是怀抱着什么珍宝。 良久,周十才放开愤青,交代他的计划:“现在们还逃不出去,城里城外很多都是放哨的卫兵,如果只是个人还好,带上怕会有危险,所以先回去,等准备好,三后的晚上趁夜溜出来,们从城西的护城河里游泳出去。” 外面总是太危险,两人没有时间继续交谈,在周十不舍得眼神中,愤青离开。 回到府邸时已经是傍晚,夕阳的余辉照到房屋的墙壁上,橘黄的颜色却显得有些萧条,门口的个仆恭敬地对晚归的愤青道:“珍先生已经等候多时。” 踏进客厅,映入眼帘的是两个跪在地上,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年轻人,袁贺坐在沙发上,见愤青回来,忙迎上去,有些焦急的问道:“个人去哪里?怎么么晚才回来?” “管去哪里?去哪里也比被监视强。”愤青撇撇嘴小声咕哝。 袁贺无奈的叹口气,想伸手摸摸愤青,忽然想起里还有外人,只得尴尬的放下手道:“是不好,没想到个兔崽子敢违抗的命令,已经教训过他,别生气好不好?” “哪敢生的气啊?是堂堂的师长,骂要都被枪毙的,哼!” 袁贺摇头轻笑:“好吧,要是还生气就把他们绑到柱子上,让狠狠地抽他们顿来解气,怎么样?” “没那么狠心,让他们走吧,今累。” 着愤青头也不回的上楼梯,袁贺冷冷的对跪在地上的两个人道:“没们的事,滚吧。” 那个跟愤青较劲的尉官不服气,挣扎着站起来道:“长官,不服!们做错什么!” 袁贺眯起眼睛冷哼声,对身边的士兵招手,两个架枪的军官迅速上前捂人的嘴巴,粗鲁的将其拖出去,剩下的那个人顿时脸色煞白,他知道拖出去的那个人会被杀掉,于是小心翼翼的边鞠躬边退出去。 愤青爬上床,将自己整个包进被窝里,屋子里没开灯,像是进入个扭曲的世界,黑洞洞的看不清切,窗外的树影像个张牙舞爪的怪物颤抖的靠近又离开。 轻轻地敲门声,然后门开,皮鞋与地板摩擦的声音渐渐靠近。 “累?”袁贺的声调是他特有的深沉,他爬上床,将愤青整个压在身子底下。 愤青忽然觉得上方个怔怔的注视着自己的人有些奇怪,他之前从不会对自己露出样的眼神,不出的感觉,有令人恐惧,让人想立刻逃跑。 人的胸膛很宽阔也很结实,愤青记得个人的肉体有多么的精壮,哪怕自己用尽全身的力气去反抗也无法撼动他分毫,所以跟他硬碰硬是不现实的,愤青示弱道:“不要压在身上,很重。” 过好久,人才终于从愤青身上起来,他坐在床上,将愤青也拉起来,然后紧紧地抱在怀里,第二次问道:“今去哪里?” 愤青叹口气,无奈的:“闲逛,不好去哪里。” “是吗?”袁贺的声音淡淡的:“似乎不太高兴。” “恐怕没人会高兴被监视和看管。”愤青瞥袁贺眼。 “别么,只是派人保护。” 愤青暗地里咬咬牙,没有话,袁贺的手开始不安分的伸到愤青的裤子里,在两个圆球上抚摸揉捏,愤青此时觉得人的身子其实比人更好挑拨,他只是被摸摸就觉得身子酥半,软塌塌的想趴到床上去,他伸手推推袁贺道:“是还没吃够苦头,不怕再咬?” “不想要吗?以为那很舒服,背都被抓破,今晚的力气还可以再大,或者们多来几次。” 愤青脸红,想起前晚上的事情。 “已经是的人,属于,所以不要想些有的没的,老老实实的呆在身边就够。”袁贺仿佛警告般的语气让愤青的身体僵僵。 “喜欢,老早之前就喜欢,过无论想要什么都给,想要什么?” 愤青愣住,想要什么?今周十叫自己跟他起走,自己答应,可是真的想跟他走吗?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愤青干巴巴的回答:“现在只是想留在军队,也许有上战场。” 袁贺让愤青趴在自己怀里,伸手抚摸他的脸颊,他的声音听上去带着笑意:“真有志气,好吧,那就呆在军队,至少还不会离开。” 第六十一章 袁贺离开,愤青坐在床上,整个身子开始发僵,他用力喘息,好像经历长时间的苦闷,他紧闭双眼,过好久才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抬起手臂,仿佛用很大的力气才打开门,悄悄往门外看眼,走廊上是昏黄的灯光,没有其他任何东西,只是在远处的连廊的尽头,两个扛枪的卫兵精神奕奕的在站岗。 愤青忍住心中的恼怒小心关上门,靠在门上艰难的喘息,屋子里的黑暗像是要扑过来将人掐住,愤青缓缓地滑落到地上。 他刚才谎,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可是他对袁贺自己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随着人的渐渐长大,人逐渐学会怀念,怀念的人不同,怀念的故事也不同,所以生活带来的爱与憎也不会相同。就好比个时代的人亲眼看见日本人杀进国门,饱受成为亡国奴的日子后,强烈的愿望督促着人们当个自由人,与同胞们携手夺回身为个中国人的尊严。而愤青是在完全不同的时代长大的青年,在他眼中被无辜的百姓们鲜血染红的土地不是插着侵略旗帜的失地,而应该是洒满阳光的自由之城。 怯懦感排山倒海般涌来,他的学识和受到的教育次次的提醒他应该像个人样站出来为国家的兴旺尽力,可是当真正面对战争的时候,他却次次的胆怯的逃跑和躲避,是的,直到今他还未曾真正的面对过战场,当身边的人次次用嘲弄的语气对他,‘是个人,军队不是该呆的地方’,‘是个人,什么要上战场?’,或者直接把他调离战场中心的时候,他就像舒口气样,心中某个角落兀自着庆幸。 个声音:“逃走吧,已经答应周十,跟他起逃。” 愤青对着黑暗:“不,还要留在军队,要上战场打日本鬼子。” 那个声音开始发笑:“其实早就想走,只是觉得对不起心中给自己塑造的形象,不过是个伪君子,可是现在种时候还在假装,有什么意义呢?知道历史的,即将到来的战争和血腥。” 三日后的傍晚,城门前的灰尘和刚亮起的路灯下,好像只只小鸟样迎风飞扬的旗帜伴随着无数热血沸腾的口号充盈地。 学生运动! 愤青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又白分。 城里的学生和工人们密密麻麻行走在街上,有高有矮,有有,他们整齐的排着队伍,眼中的炙热好像萦绕着太阳的光环,个只有7、8岁大的小孩子骑在他家大人的肩头,手里挥舞着面写着口号的旗帜,也那样高昂的抬首挺胸,仿佛是个坚强的巨人。 巡警和卫兵们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维护秩序,个不断往空上放枪的年轻巡警冷冷的扫视着城下的人群,他大声而坚定地回应:“谁鼓动们来闹事的!都走!都回家去!不然们就开枪!” 巡警身黑色的制服,看上去年轻又英俊,只可惜他朝人们喊叫的时候总是露着又长又白的牙齿,神气活现的甩着白手套里的手枪。 今的愤青没有穿他的军装,他离开家时带套人的行头,现在他就像街上任何个普通的孩子样,他今是想混出城去的,茫然的站在人群里,愤青握握拳头,当做是为自己打气。 走很久的路总算是到城郊,已经快黑,今的学生运动又开枪,几个年轻的生命倒在血泊中,挨家挨户不再升起炊烟,仿佛个世界没有生命的迹象。 远山的光晕还没有完全消失,薄薄的洒在远方,愤青朝着那光晕前行,那边是西方,周十等待他的方向。 多年以后,愤青仍能清晰地想起那混乱的情景,远远地愤青看到周十,他站在片草地里,种时节,芦苇荡高高的埋没过土地,浩浩荡荡的令人兴奋,感觉与大江的奔流,荒漠的风沙样令人心动,今他要跟周十起逃离个地方,周十似乎也看到他,于是踩着轻快地步子,从芦苇荡里跑出来。 然而枪声突然见鬼似的‘嘭嘭’响起,愤青惊慌的望着前方,甚至清楚地看到对面周十脸上同样惊慌的表情。 从身后突然冒出来的士兵,团团的围住两个人,只是瞬间的感觉,周十已经被压着跪在愤青的前面。 愤青感觉肩上重,熟悉的气息包围着周身,是他。 愤青的脸僵,句话也不出来,他跟踪自己来的吗?怎么可能!自己明明小心的隐蔽。 “走吧。”袁贺淡淡下命令。 士兵们压着周十站起来,周十恶狠狠看着袁贺,忽然大笑起来:“抓回去又有什么用,不想跟着,要跟走,看到没?要跟走!” 袁贺已经拉着愤青转身,听到话,袁贺也没有回头,只是冷冷的:“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下三滥的东西,只是带着们来抓而已。” 愤青拼命地摇头:“不是的,不是的。” 周十疯狂的对袁贺喊:“胡说八道。” “我是不是胡八道,你亲自问她不就成。”袁贺对周十。 然后袁贺悄悄地在愤青耳边句话:“如果敢否认,当场就枪毙他。” 愤青听着人冷冷的话,觉得浑身掉进冰窟里。 周十却满怀希冀的看向愤青:“他在胡说八道,告诉他在胡八道。” 愤青愣愣的不出话来。 周十见愤青不语也愣住,他不可置信的摇摇头:“……他……” “明白。”袁贺对周十:“看清楚没有?” “他说谎!他说谎!青青他说谎!”周十朝愤青大喊大叫,声嘶力竭。 愤青闭上眼睛,不忍再看,心中对袁贺恨之入骨,为什么?他为什么陷害我?这样有什么意思? 得不到愤青的解释,周十的心刹那凉个彻底,他凄凉的对愤青笑:“你又骗我,你又骗我。” “押走!”袁贺不待周十再什么,命令道。 周十被押走,芦苇荡里安静下来,愤青站在原地,像块石雕。 “你跟踪我。”愤青。 “是。”袁贺回答。 “你陷害我。”愤青。 “是。”袁贺回答。 “我恨不得杀,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愤青忽然转身,狠狠地看着袁贺。 袁贺的神情却淡淡的,像在件事不关己的事情:“些年,做许多的……哼,的心死,连自己都恨自己,更不用。现在的心刚刚有生气,放开胆子喜欢上个人,哼,怕什么,无论做什么都不怕,因为喜欢,当然也不怕恨。” “你要怎么处置周十?” “送邢军所。” “那么我要怎么处置?” 袁贺露出苦笑:“只要你别离开,你做什么,我也不怨的。” 终章 日本鬼子来的时候就是样,哪怕是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也得自保啊,也得逃命啊。那些财大气粗的有权有势的早早的就把自己连带家眷送走,稍差还没来得及把家属安置好的,也急急忙忙调兵遣将,努力保护家人的安全。还有无权无势的,哪怕心里急的火烧火燎也没法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切化为乌有。 袁贺:“要送去重庆。” 愤青:“与其被像犯人样看着,还不如死在里。” 袁贺:“不要赌气,不是赌气的时候。” 愤青不理他,:“别强迫。” 战争到来的时候容不得人犹豫,几声炸弹爆炸的巨响过去,许多人进地狱,其中有好人也有坏人。人们想不出活下去的方法,哭泣不管用,叫骂更不管用。远远地山坡上,个身褴褛的人抱着半片尸身,抱着条炸断的腿,哭得死去活来,哭得动也动不。 愤青他们所在的地方被炸,就在他们离开宅邸没几分钟。 他们躲进军营挖的防空洞,种防空洞是替达官贵人们专门挖的,比起贫民百姓呆的那种安全多。愤青被袁贺强压来地方,却没想到遇到个人。 他带着脚铐脚镣,衣服阶下囚的打扮,眼睛里布满血丝,身上被鞭子抽得道道血痕。士兵押解他路过的时候,他抬头看眼愤青,低下头继续往前走。 “聂异之,是吗?”愤青叫住他,不敢置信的问。 聂异之顿住脚步,却被身后的士兵推个踉跄,那士兵骂道:“别磨磨蹭蹭的,快走!” 愤青眼睁睁的看着聂异之被带走,愣愣的问身边的袁贺:“他怎么?” “通共。”袁贺平淡的回答道。 愤青忽然觉得很冷,抱起胳膊。 场空袭过去,房子倒,东西烧,还没断奶的婴孩没母亲,刚结婚的美丽妻子没丈夫。杂乱无章的街道上,半只臂膀落在那里,是谁的呢?没人知道。老百姓不好到底活着好还是死好,死最多不过赔黄土,运气不好,就炸成碎片,就碾成肉酱。活着呢,却没家,没父母,没手足,没活着的凭借。 愤青作为袁贺的家属,可以安全的藏在防空洞里,等待救援的军队来将他们带走,火车,汽车,马车,都忙成团,人民急慌慌的,看着火车与汽车却上不去,干着急。或者雇驴和马车,往乡下去避难。实在想不出办法的,只好看着别人各忙各的,把自己的命交给老。 袁贺很忙,愤青从昨起就没有见到过他的人影。再看到他的时候,他满身风尘,似乎很疲惫,平时整整齐齐的军服上染着血多血迹,他给愤青带来张白面饼子。 愤青拿到面饼的时候忽然觉得很想哭,夜没吃过东西,还以为自己会被饿死,赌气要死的时候,出来就算完,真正面对死亡的话,却吓得不知所措。 三口两口把饼子吞下去,噎的咳几声。 袁贺笑着摸摸愤青的头:“等到晚上就有救援的人,到时候就有吃的,等到重庆就安全,别害怕。” 愤青默默地看袁贺眼,心想不知道他有没有吃东西。 袁贺:“放心,我已经吃过。” 愤青:“管你吃没吃过。” 袁贺笑笑:“原谅我好不好,不要再跟我置气。” 愤青冷哼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值得你为生气吗?” 袁贺脸色变变,声音忽然拔高:“到底要怎么样才好!我对低声下气的还不够吗?我算什么东西,那个周十又是个什么东西?为他你跟我闹,!!” 在愤青记忆里,袁贺从未跟发过脾气,今不知为什么他忽然就生气,愤青或许是被惯坏,被袁贺呛声以后也脾气上来,瞪着眼睛大声叫道:“住口,你凭什么跟周十比,告诉你,我喜欢他,从没喜欢过你,你少自作多情。关着我有什么用,关的人关的住心吗?” ‘啪’,袁贺个巴掌打在愤青脸上。 愤青愣住,捂着脸呆呆的看着袁贺,袁贺扬着手也愣住,时两个人都看着对方没有话。 “呸”,愤青最后恨恨的看袁贺眼,转身毫不犹豫的走,不知道身后人在转身后悲伤的表情,还有他喃喃的叫着‘少卿’的低语。 以后的许多年中,每当愤青想起他,心中的惆怅总会凝固在他那时愤怒的表情以及与他初见时那列停滞的火车上。 在阵阵的轰炸声中,总算挨到晚上,愤青跟随大部队朝安全的地方进发,路上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尽管部队已经小心的隐匿行踪,然而上狂轰滥炸的飞机并没有漏掉他们,个炸弹就么直直的落下来,部队被打散。 愤青灰头土脸的从尘埃中爬出来的时候,发现四处都是受伤的士兵,铁铮铮的子汉抱着受伤的地方哇哇的大哭,几个人徒手想要挖出被掩埋的同伴。 愤青的胳膊也受伤,鲜血汩汩的流出来,下意识的想去找袁贺,可是却找不到袁贺的身影,那时候心里忽然空,可是马上强迫自己忘记那种感觉,抬起腿像无头的苍蝇样四处乱跑,害怕上会突然掉下第二颗炸弹。 愤青被绊倒,地上太多活着的或死去的肉体,跑起来并不方便,愤青转头去看到底是什么绊倒自己的时候,却发现躺在地上呻吟的人正是聂异之,他的脸上是黑灰夹杂着鲜血,看上去狰狞恐怖,他捂着自己的大腿大口喘气。 愤青扑过去看看聂异之的伤口,只看到块炸弹碎片深入皮肉,骇然可怖。 愤青拍拍聂异之的脸,使他看向自己:“觉得怎么样?意识清醒吗?有没有别的地方受伤?” 聂异之摇摇头,不知道他到底是听不清愤青的问题,还是自己没有别的地方受伤。 愤青也不知道自己那时候怎么产生那么大的力气,个矮矮的小姑娘竟然把个七尺高的汉子架着拖起来,直拖好远的路,直到周围看不到士兵为止,愤青拖着聂异之藏到芦苇丛里。 把自己的上衣撕成条条的,愤青把聂异之的大腿捆起来,起码不让他再流血。聂异之的意识稍微清醒,他对愤青:“往西跑,尽量藏在芦苇荡里,别让人看见。” 路上到处都是尸体,鲜血染红大地,乌鸦嘎嘎的叫着,似乎在向人们诉:就是战争,残暴和灭亡。人们保全不自己的性命,逃到哪里也没有用,飞机比人腿跑得快,快得多。啼哭没用,愤怒没用,而且报不仇。 愤青觉得已经无法顾及其他,只能逃命,拼命地往西方跑,聂异之:“在西边码头,那里有们党内的同志。” 不知道走多久,脚下的水泡已经疼得没感觉,愤青觉得自己随时都会倒下,更不用身上拖着条腿的聂异之。 两人毫不停歇的奔走夜,最后终于走不动,愤青摔倒在地上,聂异之也随之重重的倒下,愤青觉得又渴又累,胳膊上的伤口又裂开,疼得动也不敢动,问自己干什么要跑,还不如留在原地,样活着比死还不如。 两人在地上躺很久很久,愤青快要睡着,却忽然被聂异之叫醒,他强支撑着身子坐起来:“有人来,快,藏起来。” 队卫兵从远处跑来,似乎正在搜索什么,他们搜索的很仔细。愤青:“怎么办?他们会发现们吗?” 聂异之:“自己跑吧,他们是来抓的,跑个□他们会坐立不安。不样,不是们党内的同志,他们本来不会杀,但是如果看到和在起,恐怕他们会直接将枪毙。” 些话的时候,聂异之看上去很平静,尽管他的脸已经苍白的看不到丝血色,可是他脸上的神情却镇定的让人敬畏。 愤青:“不能丢下逃跑,是个抗日英雄,如果在里丢下,那么所有的人都不会原谅,们起跑跑看吧,也许们能起逃掉。” 聂异之看愤青良久,缓缓地头,他:“从里在过去两里路就能到码头,可是附近太多敌人,们只能尽量掩藏不被敌人发现,看意。可是旦被敌人发现,不要反抗,也不要逃跑,也许他们会留下的性命。” 两个人在敌人眼皮底下且藏且跑,因为轰炸刚刚过去,到处乱的很,所以他们才能安全的逃段路。可是两人到码头附近的时候发现码头上人很多,而且有很多的士兵。 他们躲在离码头不远的片小树林里再也走不动,聂异之:“等到晚上,也许,们能偷偷登上船。” 天色暗下来,码头上亮起昏暗的灯光,可是士兵们仍然没有撤走,有艘船就要起航,愤青和聂异之小心的从黑影里靠近,混在群登船的乘客里向码头靠近,然而世事岂能尽如人意,差错总发生在临门脚上。 愤青在那里看到袁贺,他就站在所有人登船的那个位置,聂异之:“糟糕,他们查到码头,看样子们党内的同志暴漏消息。” 两人互相看眼,开始往后跑,然而在大批往前行走的人群中,两个忽然后移的人看上去是那样显眼,个卫兵忽然叫道:“站住!那边那两个人!” 队士兵向两人逃跑的方向追过来,士兵放枪,民众吓得四处逃窜,聂异之拉着愤青的手藏在个大型货物箱后面,士兵过来,他们端着枪恐吓:“躲在后面的人出来!” 愤青觉得此时的心跳都快停,那是绝望的感觉。 “那里没有人。” 袁贺的声音忽然响起,好像片羽毛轻轻地落下。 “大人,那里有两个人。”那士兵。 “那里没有人就是没有人,们是到里来查逃犯的,不在的岗位上站着在里干什么,逃犯如果登上船来负责人吗?”袁贺。 士兵眼睛转转,敬个礼:“属下明白,大人没人就是没人。” 士兵带队走,那里只剩下袁贺和他的几个亲卫,他在那里站许久许久,愤青以为他会过来,可是他没有过来,那段时间那样久,简直像过去个世纪,最后听到袁贺:“走。” 袁贺走,没有回头,刘家宝跟在袁贺身边,他回头看眼:“兄弟,在那里。” 袁贺:“知道。” 刘家宝问:“为什么不带走?” 袁贺:“们要去打日本长岛13军,也许没命回来,带上干什么?” 刘家宝:“可是也不能让跟着那个□,会有危险。” 袁贺:“等过,是选择跟着那个人,而且不会遇到危险的,刚才士兵放枪的时候……” 那对士兵走远,愤青松口气,觉得自己重新活过来,拉着聂异之的手:“太好,我们逃出来,士兵走远,我们去登船。” 聂异之忽然笑,愤青从没见过他那样纯粹的笑容,因为他那张俊美刚硬的脸上向来都是冷冰冰的,面对的时候更是经常如此。 他似乎站不住,他沿着货物滑坐下来,他仰着头看着愤青,他叹口气。 地上不知何时从何处冒出许多鲜血。 他:“……你救过我好几次呢,本……应该……好好谢生,直……没有机会……出口。” 微风吹拂过水面,他又一次站到段码头上,她丈夫陪来的,丈夫名叫唐子英,如今两人都以年过半百,儿女成双,唐子英对他很好,就像他自己当初说的那样他做的俘虏。 每年都会到个码头来,从未解释过什么,唐子英也从未问,他只是陪同眺望宽广的江面。 这些年来,她有的时候也会回忆过去的人和事,听说解放长江后,从国民党的监狱里放出个身手高超的武学家,后来他去国外,发扬中华的武术,事业非常成功。他还听说,在台湾,那里有位高官,过去曾是国民党的位将军,还是抗日英雄,他的名字叫袁贺,这些人都活着,只有一个人,这个人只有他知道他留在这里。 全书完 本图书由www.aitxt.com(panpan0297)为您整理制作 更多txt好书 敬请登录http://bbs.aitxt.com/?u=2126972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及出版图书,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