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控兄罗曼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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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夏末的控兄罗曼史》第一卷描绘了高二女孩夏末与其哥哥夏曦、以及朋友欧阳鹏之间的友情与情感纠葛。在篮球场上，夏末以其出色的篮球技术引起了好友欧阳鹏的赞赏，而她内心却暗恋着同班同学乔寒。故事通过欧阳鹏的调侃和劝告，展现了夏末对情感的挣扎和对哥哥的依赖。夏曦则是一个即将高考的学霸，他的压力与对妹妹的关心形成鲜明对比，表达出兄妹间深厚的情感联系。随着情节的发展，夏末的内心变化，以及对初恋的彷徨和对未来的期待逐渐浮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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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chived Date	2025-0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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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thor	未知
Region	中国大陆
Date	未知
Tags	校园, 青春期, 篮球, 初恋, 兄妹情, 伪娘, 变身, 友情, 情感纠葛, 高考压力, 二次元, 纯爱, 魔法, 奇幻, 玄幻, 科幻, 变嫁

本文由多元性别中文数字档案馆归档整理，仅供存档使用。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正文

【夏末的控兄罗曼史】 第一卷:缤纷多彩的世界

001 因为篮球而起意的开头

“三分命中，可以啊，夏末，你长能耐了。”欧阳鹏守在一分线附近，看到球从他的头顶掠了过去，原本打算跳起夺球的计划顿时落了空，不由得敬佩感叹。

夏末平静地看着球从篮球场边缘滚了出去，顺着跑道往操场一侧跑，淡淡地提醒道，“快去捡球吧，我再陪你打一会儿，我就回家了。”

“别啊。”欧阳鹏一脸的意犹未尽，仿佛打球是一场极为享受的盛宴，“我妈今天下班很晚，我回去太早也没事情做，我说夏末你回去不也没有安排吗，难道你还在玩那个早该停服的垃圾游戏吗？都跟你说了好多遍了，户外运动有利于身体健康，你看看你一个女生就该多运动，身材才保持得住嘛。”

被罗里吧嗦的欧阳鹏说教了几句，夏末经典的鄙视眼神冒了出来，她打球的次数不多，自从身体发生一系列异状之后，她的体力跟不上以前了，不如傻了吧唧的欧阳鹏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她只有不太困的时候，正好赶上体育课，才会应约打一次球，而且她不乐意跟一大帮男生组队，倒不是因为她喜欢欧阳鹏，而是她觉得自己现在水平太次，参加多人比赛实在是丢人现眼。

“再陪你打半个小时，行吧？”了解欧阳鹏死缠烂打的德行，她也懒得讨价还价了，后面又补了一句看似理由却又不是理由的理由，“我哥六点钟放学，他们高三补课的频率挺高的，我等他来了就回家了，不能再拖了，你自己要想再打的话，拉上韩公子陪你们一起，你们这群狐朋狗友不是经常混在一块吗？”

“得，韩公子一富家子弟，仗势欺人，我可不乐意当他的球童，还是夏末你比较合适，为你捡球也是应该的嘛。”欧阳鹏笑呵呵地说，抱着捡回来的球往篮球框的方向走。

夏末接过他抛过来的球，不着急投篮，她的目光瞥向了篮球场的西北角，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粉色外套，白色长裙，黑色如洗的长发被束成一根马尾辫，白皙的皮肤姣好，走路轻轻悄悄地，步伐轻盈。外表看上去并非惊艳全场，但也不至于在人群中被淹没。她是那种拥有着无穷魔力吸引着夏末，让她情不自禁驻足观看的天然系少女。

“她怎么现在还留在学校里？”夏末疑惑地自问一句，想着是自己的同桌，准备礼貌地打声招呼，然而被欧阳鹏的冒失堵住了喉咙。

“夏末，快看，你的暗恋女神乔寒来了。”欧阳鹏傻乎乎的，说话声音特别大，差点吵到了乔寒的耳朵边，好在相隔比较远，乔寒只是听到他说话了，并没听见他在说什么，视线困惑地向他们投来，很快又飘忽着移走了。

“我眼睛好得很。”夏末注视着乔寒从他们二人面前经过，冷落的心情就好像霜打的茄子似的，她也在脑海中预演过和乔寒之间如何寒暄，两人微笑地收场，结果眼下的一幕却相当地冷淡，冷到温热的季节里都禁不住打冷颤。

“你看乔寒今天是不是有一点不一样啊，她平时打扮很朴素的，今天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夏末，你如果真的有心的话，就赶紧把她给收了，现在留给你的机会不多了，你看看整个校园里多少男生巴望着和女生谈恋爱呢，没准哪一天她就成了别人的女朋友了。”欧阳鹏指着一起不复返的乔寒，嘴上说着为夏末考虑，其实他何尝不想谈一个女朋友，不需要同乔寒相仿的冰山美人，只要和夏末差不多就可以了。

“成为别人的女朋友又怎么样，与我何干，我不稀罕，而且我现在也是女生，和别的女生谈恋爱被传出去的话，别人怎么看我？你自己有想过吗？”夏末装作无所谓地低下了头，眼中噙着泪，克制着不让自己感到伤悲。

“正因为我想过，所以我希望你慎重对待自己的喜欢。”欧阳鹏一本正经地说道，把夏末扔出去滚到自己脚下的球捡了起来，再一次认真地重复道，“人的一生可能有过很多次恋情，但唯有初恋才是最打动人心，最令人回味的，也许最后一无所获，但最起码你曾经经历过，拥有过，你的人生不会因为缺少这一块而变得遗憾。”

夏末翻了个白眼，不爽快地扭动着身子，“大道理一套接着一套，你自己都没有谈过恋爱，跟我说个什么劲啊，我以前可能是对她有过想法，但现在我已经不在乎了，所以以后少跟我说什么初恋，初恋的，学生的职责是学习，不是成天到晚谈情说爱！”

“好吧，你赢了。”说不过夏末，欧阳鹏尴尬地把球扔了出去，依旧是从框边飞出去的稀烂技术。

“行了，我心情不好，回去了。”夏末凡心大动，利落地收起自己的书包，抱着球准备折返。

“这么快就生气了啊，我开玩笑的好吗，我求求你再打一会儿可以吗，乔寒的事情就当我从来没有说过，你也没听到过。再说了，我们俩可是十年的好兄弟了，从小学咱们一个班到现在，假若你连我说的话都计较，那咱们之间的友谊真的是塑料兄弟情了。”欧阳鹏赶紧拦住自己的球友，拉扯着她的书包带子不让她离开。

夏末无奈作罢，眼见着乔寒步履匆匆地走出了操场，她的心又渐渐恢复了之前的平静，摸着手上的球，觉得自己做的有些不理智了，于是把球扔给了欧阳鹏，一边说着，“你投吧，我看着，等你投完了我再投。”

“好嘞。”欧阳鹏提起了干劲，抱着球疯也似的冲到篮筐下面，一个跃步，近处将球扔了进去，球的弧线也相当地给力，砸中篮筐之后飞了出去，又回到了夏末的控制范围内。

夏末一伸手便把球拿了回来，她用力拍打着，汗水随着热血的运动从脸颊和后背渗出，她的行动和反应远在欧阳鹏之上，只是持久力不足，但这并不影响她成功躲过了欧阳鹏的苦心拦截，从二分线的范围内把球扔了进去。

一个比之前完美的弧线顺利地从篮筐中划过，落地掷地有声，尴尬的当然是一直苦心努力的欧阳鹏，他无论怎么挣扎都比不上女生的夏末。

“夏末，你无论男生还是女生的状态，都比我强势啊。”

“废话，打球靠地是脑子，不是性别，也不是蛮干，懂不懂？”夏末瞧着他没出息的沮丧模样，在安慰他的情况下把这一次投球的机会让给了他。

“懂，我懂。夏末，要不你每天留下来当我的教练呗，我知道我打球技术很烂，可是有你这个技艺高超的师傅，我相信我未来的前途一定光明万丈。”

夏末极速否定了他的提议，“不要，要打你自己打，谁天天有闲工夫打篮球，咱们现在是高二下学期了，再过个半年我们也得升高三了，你不着急我还着急呢，现在最主要的是搞好学习，你打球什么时候不能打，以后有的是机会给你打球。”

“还是那么不讲情理啊。”欧阳鹏被迫服从她的想法，接着又不痛快地投了几次篮，五次唯独中了一次，好过一个不中，但战绩也是辣眼睛的垃圾级别了。

夏末毫无波澜地应声道，“不是我不讲清理，是形势所迫，而且我妈她不允许我太晚时间回家，所以打球的机会偶尔有那么一两次已经弥足珍贵了，做人不能太贪心，明白吗？”

“不明白。”欧阳鹏贱笑着摇头。

“不明白就让你明白。”夏末把球朝他的脸上砸。

欧阳鹏闪了过去，即便是差点被砸中了，球依然是他负责捡回来，他始终笑呵呵地接受一切夏末不公正的待遇，却从未还过手，“夏末，既然以后打球的时间少了，今天再加半个小时吧，我听说高三安排了第五节课，你老哥说不定在教室里做卷子做的无法自拔，指不定比你回家的时间还要晚。”

“是吗？”夏末突然收到了一条短信，一边打开手机看，一边漫不经心地同他说话，“我看着不像啊……嗯，我哥…哥他已经放学了，今天就算了吧，等周六咱们俩再约个时间出来打球，我要做我哥的自行车一起回去。”

“你哥来的真不是时候。”欧阳鹏万分懊恼，“改明儿我也买自行车，夏末，我载你回去你看怎么样？”

夏末抛给他一个冷酷的眼神，“想得美，我哥的自行车后座只属于我，其余人的自行车我才不稀罕。”

“果然是个标准的兄控。”欧阳鹏万分羡慕夏末的哥哥。

“我跟我哥感情好而已。”夏末的心情逐渐变得愉悦了，她整理着书包，清点着里面的东西，点完之后发现没有问题，爽朗地同欧阳鹏告别，“老欧，我今天先回去了，你找个人陪你一块打吧，天还没完全黑，你剩下一点时间别浪费了。”

“再见，夏末同学。”欧阳鹏遗憾地斜背着书包，也准备离开了，缺少了夏末的陪伴，他跟谁打都提不起劲头，如果不是夏末体育课打篮球，他根本没打算在学校放学后留下来，一切只是因为夏末罢了。

“再见。”夏末甩着手臂，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开，从后面看一米八二的个子看上去似乎高大威武，然而人的性格和品性却不是身高决定的，夏末认为他是个很傻很天真的男生，仅仅凭着外表是可以唬人，但真刀真枪干起来却是个怂的不能再怂的怂货。

“记得帮我向萱姐姐问好。”分道扬镳，夏末做喇叭状背对着自行车棚朝花坛对面大声喊道。

“知道了。”欧阳鹏点头，方向始终不变地从学校后门走开了。

002夏末的软肋

夏末的哥哥--夏曦，是博雅高中的三年级学生，夏末等在校门外无聊戴着耳机听歌，东张西望的时候，他差不多从教室里出来了，高三的紧张节奏让他难以保持足够的淡定，一放学剩下来的便是回家整理资料和复习的绝佳时机，所以连下楼的速度也不自觉跟着前行的学生们加快了，整个大队伍就好像战士出征般，黑压压地向学校正门外聚齐。

等在门外的大多是接学生的家长，他们早早地把车停在了门外，无论是电瓶车还是汽车，都满满当当地挤满了一整条道路，沿街的商铺更是琳琅满目地开着，靠近校园的利好地带让他们赚的盆满钵满，尤其是书店，高三一整年复习的书籍堆得跟小山包似的，从题库到题典，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哪一本书不是他们书店进的货？

夏末高二那年网购的风潮并未到来，她一般选购辅导书也是在校门外面，虽说价格不便宜，但至少她不会买到盗版，而且她对学习也并不是很上心，尽管嘴上说着打篮球耽误时间，其实只是想早点回家吃饭睡觉。

“末末，在听什么歌呢？”夏末的哥哥夏曦一出校门就看到人群中扎眼的妹妹，谁让她周围尽是些上了年级的中年家长，极少会看到与她同龄的女生傻傻地站在门外等候。

“纯音乐~”夏末摘了耳机，迎接夏曦的自然是灿烂的笑容，“老哥，今天状态怎么样，高考临近，有没有感觉特别嗨皮。”

“嗨皮你个头。”夏曦一手刀轻轻地敲中了她的小脑袋，“最近班级的气氛越来越焦灼了，五月份过了一半，六月份大限将至，我们班几乎是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每天做卷子做到根本停不下来。”

“全科还是单科？”夏末恐惧地问道，她的成绩不突出，平日里又十分懒散，高二的她现在过得挺放纵自我的，令人生畏的高三当然在她忧虑的范围以内。

夏曦打开车锁，推着放在门外的自行车，回过头不轻松地叹了口气，“数学语文英语加上理综，几乎每天都得做一张卷子，我肩上的压力可不小啊，眼瞅着班上的同学们一个个跟发了疯似的刷题目，我也不能落他们的后尘，高考可不是开开玩笑，做好充足的准备才是决胜的关键。”

夏末不禁赞服地惊讶道，“哥，你真的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了？”夏曦顺着夏末的眼神往上看，误以为自己的头发被风吹乱了，用手稍微梳理了下。

“吹牛的能力是越来越强了。”

“去你的。”夏曦被她一句话堵得又好气又好笑，“我告诉你，我是铁了心要上江财的人，我的壮志雄心绝不是你以为的闹着玩。还有，你现在就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认真对待学习，高考后我会花时间亲自辅导你的功课，就是因为家里人太纵容你，所以你现在的学习生活才一塌糊涂。”

“你说真的啊？”夏末犹如坠入了地牢般的面如死灰。

“废话，如果你不是我妹妹，我还真没那闲工夫教你基础知识，而且现在免费的辅导课哪里找得到啊，江州市两个小时的行价都一百多块了，你知足一点吧。”夏曦对自己的成绩有一点自信，比不过清北的学生，教导一个无可救药的妹妹绰绰有余。

“请您高抬贵手放了我吧。”夏末立刻合掌求饶，她最头疼的事情就是辅导功课了，夏曦若是说的生动有趣，她倒也无所谓，听听便听听，可是他的说教跟和尚念经似的，稍不留神便睡着了，睡着了还被他唤醒再说教一番，简直是噩梦般的反复轮回。

“说到做到，你以为求饶就可以对付过去啊，我不仅指导你的功课，还要教会你正确的人生观，把你从万丈深渊中拉回来，成为一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优秀少年。”

“你是想让我死吗？”夏末的魂险些飞了出去，德智体美劳，光是智这一关够她喝一壶的了，其他方面的能力再同时发展，她不经世事的大脑肯定会超负载宕机的，她当然清楚自己几斤几两重，她压根和学霸的哥哥不是同路人。

夏曦充满阳光的笑容缀在脸上，“置之死地而后生，借着这次机会你若能脱胎换骨，洗心革面，我想祖上一定会冒青烟的。”

夏末直翻白眼，一只手扯着自己的书包，另一只手搭在夏曦的肩膀上，话语中包含着辛酸，“哥，不用麻烦祖上冒青烟了，现在把我给埋了，我的坟头一年四季都可以随时随地冒烟给你看，全场免费。”

“请问你是智障吗？”夏曦难以置信地瞪着她。

“如果你不为难我，勉为其难当一次也不亏。”

“喂，我讲的课真的有那么糟糕吗，至于你以死相逼？”

“没见过比这更糟糕的了。”夏末一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

夏曦汗颜，“看来你是不懂我讲课的精髓，这周六的下午，我带你去市立图书馆，现场教学，包教包会。我顺便重温一下复习过的内容，一举两得。”

“但愿天堂没有图书馆……”

003 我怀念的（1）

“老哥，咱们上车吧。”两人走出了川流不息的马路，到了一处宽敞的非机动车道，还没等夏曦反应过来，夏末自个儿就积极地坐到车上。

“猴急什么啊？红灯都没过呢，快点给我下来。”维持着妹妹的重量，夏曦不得不用力保持车身的平衡。

夏末一个劲得意地摇头，“不要，哥哥的单车就是我的坐骑，既然是坐骑，哪有下来之理，老哥你今天努把力，让妹妹我以后用专门欣赏崇拜你的眼神看待你，岂不美哉？”

“美你个头，我不需要笨蛋妹妹的鼓励，你现在这样很危险，万一我扶不稳，摔下去那可不是破皮的小事儿。”

“好吧好吧。”夏末勉强认同了他的担忧，跳下车来，双手卡在背后，修长的双腿被紧致的牛仔裤包裹着，身段在同龄人之间可以称得上是曼妙绝伦，美中不足的是她的穿着随大流，没有多少自己的个性。

“小末，乔寒今天没有…跟你一块出来吗？”夏曦迟缓了几秒钟，朝她身后瞧了瞧，除了陌生人仍旧是陌生人。

夏末耸了耸肩，神情中略带着些许苦涩，她原本什么都不想倾诉的，可是一见到哥哥，苦水一股脑地全倒出来了，

“哥，乔寒她回家了，虽然和她相处有一段时间了，但她装作跟我素未谋面一样，每天问什么说什么都是一句一答，还经常以哦作为回答内容，所以就算我试图想接近她，重新建立和她之间的友谊，热情也被她的冷漠活活浇灭了。”

“她变了？”夏曦的嘴唇微微地颤抖，他应该很久没有和乔寒接触过了，只有最近一段时间因为妹妹时不时陪着乔寒出校门，他碰巧看见了，误以为妹妹和乔寒和好了，却未曾想到两人之间的裂痕尚未修复。

“没变。”夏末淡淡地摇头，“变的是我。”

夏曦停顿了半分钟，领会了妹妹的意思之后，摸着她的头，暖心地安慰道，“又不是你的错，当时情况危急，不告而别是我和爸爸临时提出的馊主意。如果当初我们不搬家，不转校，乔寒和你现在一定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你们之间也不会闹得现在这么僵硬。”

“不，哥，你别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如果当初我的信念更加坚定一点，不同意你们的决定，现在的乔寒也不会见我第一面就把我当做了仇人，你们之间的关系也会更进一步。”

低下头，无奈像是绝望的深渊吞噬着夏末，夏末多希望自己回到江州，转入高中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乔寒，而是其他人，最起码她的心里会好受点。

然而事与愿违，命运捉弄了她，让她承受着背叛的代价，将当年乔寒被她抛弃，被她遗忘的所有痛恨和悲伤全部如数归还回来。

“该过去的都过去了，而且咱们不搬家，你上学怎么办？你以为仅仅凭几个盖章的假文件就能帮你弄好当地学籍吗？凡事有利有弊，末末，咱们得朝前看，过去的事情乔寒她不想提起，说明她也不乐意和你计较下去了，你又何必自己束缚着自己，非让惯性思维控制着自己呢？”夏曦把妹妹亲密地拥入怀中，尽全力开导着她。

“我也不想的，只是我对不起她。”夏末难过地说道，声音闷闷的，听得出来满是沮丧。

“好了，咱们俩的自责乔寒又听不到，绿灯来了，快上车吧。”

被夏曦从怀里推了一把的夏末，单侧乖巧地坐上了绑好柔软坐垫的专属后座，双臂环抱着夏曦的腰际，稍稍放松地甩着腿，紧接着夏曦用力踩下脚踏板，车速缓缓增加着，而夏末目光的移动中，她猛地瞥见了公交站等待来车的乔寒。

她的眼神如炬般熊熊燃烧，直视着夏末，一点一点地消失在夏末惶恐的视野中，夏末犹豫了，彷徨了，乔寒她什么时候站在那里了，她不是早就应该回家了吗，难道她在等人，在等谁？男朋友又或者是闺蜜？

她有没有听到自己和哥哥的谈话？

一系列的问号都难以突破最后乔寒瞪她莫名其妙的视线，这代表着什么，怒火，仇恨？还是因为有哥哥载着她放学的嫉妒？

太多的无法解释。

太多的对不起，夏末想要跟乔寒说，却始终没胆量说出口……

004 回忆之时

微醺的暖风吹拂着夏末披肩的黑发，赤金色的晚霞烧红了半边天，轻盈的发丝随着风儿抖动飞舞，迟钝的夏末，在习习暖风中萌生了些莫名的悸动和突然的想念。

“你睡着了吗？”骑车回头看，夏曦感觉到自己的后背被压得越来越沉重了。

“没有。”

“那你在想些什么呢？”夏曦好奇地问。

“哥…你还记得小学时候发生的事情吗？”夏末用手指扣着夏曦的后背，漫不经心地说道。

夏曦想都没想便答道，“记得，我怎么能忘了，这可是咱们家妹妹最有男子汉气概的几年，必须成为记忆中无法忘怀的重要部分，就算我死了，被关在棺材里了，也不会把这些事情遗忘了。”

“谁让你死了啊？”夏末吃吃地笑，又是一副假正经的表情，“哥，我发自心底地问你，现在的我难道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吗？”

“有一丁点，不过不明显。”夏曦尽量委婉地说道。

“有多不明显？”夏末紧张地追问。

“这么说吧，你离女汉子都差了些距离。”

“什么？”夏末扣得用力了，一不小心把夏曦薄薄的外套抠破了，阳光透过树叶映射下来，夏末的脸上多了几分晕红和迥意。

夏曦骑着车经过了一片道路宽阔，杂草丛生的河滩，放学的必经之路，每当这个固定的时间段，太阳的毒辣和炙热就会告一段落，而黑夜也将在不久之后席卷整片安宁的天空，日本称之为逢魔之时，而中国人单单认为是极其平淡的黄昏。

“你是不是有什么秘密没告诉我？”

“好吧，我跟你说，不过你不能告诉妈妈。”夏末寻思着也不是什么秘密，便透露道，“我…我在想我做女生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夏曦听得一头雾水，“请问什么叫选择，你有的选择吗？”

“我说假设，假设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选男生或者女生，哥哥你觉得我是当男生好呢又或者是女生。”

“以我所见，我说句实在话。其实做女生也挺不错的，你没注意到妈妈对你的态度比以前宽容多了吗，上小学那会儿，咱们俩的成绩不上不下，你说哪一回我们俩没有遭受过妈妈爱的毒打？可是你比我幸运，我上了初中妈妈还对我要求严苛，而你经常玩经常考很差，妈妈也只是生气说你几句，不会轻易用鸡毛掸子抽你。更可恶的是，你有一点小错，我经常成为你的替罪羔羊，妈妈总是用我纵容你的说法教训我，结果你这家伙不仅没有反思，反而一个劲地在背后嘲笑我。”

“你觉得当男生好还是女生好呢？”夏曦说了一大番话，目的分明摆在眼前了。

“哥，你看问题是不是只看表面啊？”夏末郁闷地掰着双手手指，“你的确挨了不少打，也为我背了不少锅，但是，每次你犯了错求情，不是我向妈妈说好话，磨嘴皮子，才放过你的吗？你记得有一年冬天，你偷偷拿了家里的钱去小摊上买游戏王卡牌…”

“等等，我怎么记不得了？”夏曦拐过幽深的小巷，老城区里氤氲的香气在空中弥散着。

“让我来替你回忆吧。”夏末说道，“当时游戏王卡牌特别火的，上小学的时候好多人经常用卡牌进行所谓的决战，连武藤游戏和海马都快成为某些人的偶像了，哥哥你也不例外，你别不承认，咱们家储物室里一堆堆的，码起来好几摞，现在全变成废纸了。”

“我记得，不过我想说的是我什么时候拿了家里的钱，偷偷去买的…”夏曦前后想不通，虽然家里当时不宽裕，但他也能攒到些零花钱，何必偷偷摸摸地去买，这似乎不是12岁他的作风。

“你不记得我记得。”夏末鼓起了嘴，“你不要插话，我继续说。你有一次是不是偷偷从妈妈的钱包里摸了一百块钱？我亲眼看到的。原本我是打算向妈妈告密的，但是看到你攒卡牌心切，所以心软放过你了，不然你从一开始就被妈妈揍了。现在是不是觉得我这个妹妹对你超好的。”

“当时不是妹妹，是弟弟好吗？”夏曦习惯性地纠正道。

“你听听，明明赚了还不卖乖，你看看你高中同学哪一个不羡慕你有一个聪明伶俐，美若天仙的妹妹，倒贴给你你还不稀罕，换做是其他男生，早兴奋地蹦起来，三天三夜睡不着觉了。”

“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夏曦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我贴金怎么了，某些人自己做的事没勇气不承认，这才是真正的丢人，夏…夏曦，如果不是我当时拼命拦着妈妈，那一棍子下去你起码在医院待半个月，喂，你现在记起来了吗，我为什么会被送进医院的事情？我为什么会受伤的事情，你可别告诉我你全都忘了。”

“是男生时期的事情吗？”夏曦有了点印象。

“不…不对，是我身体异变之后第二年的事情，你在西中，我在七中，咱们俩上学不同路，你还天天逞强送我，多骑三四公里的路，咱们班的清羽就嘲笑你是个傻子，我也笑，一两公里的上学路我走都走过来了，你又何必送我去上学？”夏末的回忆如潮水般越积越多，笑着，感动着，对夏曦的好感也在叠加着。

“哦，我记起来了，我说你怎么住院了，原来是被妈妈误打了啊。”

“你欠揍吧，当时我被打了，你眼睛瞎了吗？”夏末火上心头，自己受的苦怎么到哥哥那里了无音讯了，原来，结果是他压根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也许真的是我的错。”夏曦的记忆被连根拔起，所有的过往全涌现在眼前，让他突然间对妹妹有了新的认识，“仔细想想，你这丫头挺有良心的啊，算我没白疼你，我说我每次考差了，或者在学校里被老师骂了，爸妈回来有时候一点反应也没有，电话线果然是你拔掉的。”

“妈妈放在家的手机也被我关机了。”夏末狡黠地笑。

“天衣无缝啊，你个机灵精。”

005 我怀念的（3）

夏曦毫无保留地点头，“嗯，我们俩打得是挺凶的，你打我，我也敢还手，你打我几下，我就打你几下，咱们俩之间互相扯平。不像现在，你用拳头捶我后背，我都不敢收拾你，怕你受伤了，又怕别人说我欺负女生，家暴妹妹。你说你当妹妹有什么不好的，身在福中不知福。”

“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夏末扯着他的衣袖，不满地叫道。

“什么问题？”夏曦装傻。

“你是不是喜欢乔寒？”夏末微微地低下头。

“你问这干嘛，而且如果我说我喜欢的话，你会怎么办？”夏曦警惕地提防着妹妹，他早几年便了然了妹妹和乔寒之间的关系，她们俩是恋人未满，友谊过半，自己硬生生地插一脚进去，把她们俩之间的关系搅得更乱了，结果烂摊子还得自己收拾，这都叫什么事啊？

夏末呼了口气，长叹道，“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在问你答案，又没拿刀架你脖子上要挟你，你怕什么啊。”

夏曦不轻松地摇头，“我的喜欢与否并不重要，我尊重你的想法。”

“我的想法？”夏末低着脑袋，蹭着他的后背，呼呼的风在耳边恣意地响，她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心声，大方地说道，“如果你喜欢乔寒，我作为中间人，给你挑一根线，把乔寒推向你那一边，如果你不喜欢她的话——”

“不喜欢她你准备干嘛？”夏曦突然心里害怕了。

“不干嘛。”

夏末快速回想着几年间发生的事情。

她因为六年级重新读了一年，所以和原本同级的哥哥错开了年级，总是矮他一届读书，这期间的五年里，追求他的女生多如牛毛。哥哥的外表可以说的上是清秀阳光了，最起码在同是女生的夏末眼里，他是闪闪发光的存在，不仅学习能照顾她，而且打架也是头一把刷子，要不然他们俩小学的时候老是打架呢，完全是日常训练出来的。

“不喜欢她——不如喜欢我呗，我来当你女朋友，你看看我，梳起马尾比乔寒漂亮，个子又比她高，虽然胸围比不过她，但我也是有料的，和呼伦贝尔大草原完全是两码事，既然你找不到女朋友，又不喜欢乔寒，我看近水楼台先得月，把机会让给我，保准你满意的。”

夏曦气得快翻白眼了，及时刹住了车，“求你不要随便开这种玩笑好吗，我是没有女朋友，但并没有规定说我必须找一个女朋友吧。现在快高考了，我也没心思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面，我看你也收收心吧，假若你对乔寒真的有想法，不用来征询我的意见，我不反对你做任何事情，我们兄妹俩之间不存在所谓说不开的道理。”

夏末服软地收敛了些，趴在夏曦的背上好似一只乖巧的小猫，路人们打量着他们，以为是一对明目张胆的高中情侣，其实他们只是普通的兄妹而已，只不过哥哥脾气好，不轻易动怒，而妹妹热情奔放，所以情况才演变到现在一发不可收拾的程度。

“老哥，哥哥，欧尼酱~”夏末恢复了些元气，甜甜地撒娇道。

“你哪根神经又搭错了，是不是应该吃药了？”夏曦被夏末开了那么一大通完全笑不起来的玩笑，他现在不想搭理她，只想尽快地赶回家里，奈何路途太长，五公里的路因为载着妹妹，速度又格外地慢，相应地，路途又变得相当地遥远。

“嘿嘿，我肚子饿了。”夏末摸着空憋的肚子，软弱无力地依靠着哥哥，见夏曦没动静，又如同求食的小猫再次撒娇，“老妈给了你零花钱，你分我一点呗，我去附近买个饼吃，再分你四分之一，不对，三分之一，你看怎么样？”

夏曦冷漠地拒绝道，“我不饿。”

“可是我饿了啊。”夏末从之前抠破的小洞里继续发扬坚持不懈的精神，“不买就把你衣服全扣光了，看你有何脸面回家。”

“我说我后背突然痒痒的，原来是你在搞破坏啊，我跟你讲啊，你把我衣服扣坏了，以后妈妈再给我零花钱，你一个子儿都别想拿到。”夏曦恨不得从地上抄起一块砖头拍她。

然而是自己的妹妹，只能忍气吞声地对自己安慰道，是我自己作的，为什么把心思和精力都投入到这丫头身上，明明只是个笨蛋。

004 天桥下的吃货

“过分了啊。”夏末抢先于他板起了脸，他没有生气，自个儿的妹妹倒是积极得很，激动地争取自己的权利，“零花钱本来就有我的一半，老妈说让你照顾我，管控我吃零食，没说让你一个人把钱全部私吞了吧。”

“好了好了，店到了，自己下车去买。”拗不住粘人的妹妹，夏曦把准备好的零钱从裤子口袋里掏了出来，对她严肃地竖起了一根手指头，“只准买一份手抓饼，晚上回家得吃饭的，我不喜欢吃你就不用给我买了，还有，不准以给我买的名义自己再霸占一份，我很讨厌你这种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无耻行为。”

停稳车，夏末兴冲冲地跑了出去，夏曦留守在原地，此时天差不多快黑了，散落的星光在黑暗中闪动着，他扶着车，低下头看手表，时间是七点钟了。他和夏末不同，他没有手机，最近才出来的智能机，妈妈买给夏末用了，考虑到他是应考生，所以直接过滤了。

“老板，手抓饼加鸡蛋和烤肠。”夏末高兴地把钱双手奉上，就跟交供奉一样，相当地虔诚。

“要豆瓣酱和生菜吗？”老板熟练地烙好一块鸡蛋饼，往饼面上涂抹辣酱和油，看得夏末都入神了，连哥哥骑车到自己身后都没怎么注意到，热烈地表达自己的回应，

“生菜多一点，我不吃海带，嗯，就这样，这样挺好的。”

“给，酸奶。”夏曦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掏出一瓶安慕希，塞到夏末手上，“你这家伙怕辣又想吃辣椒，每次辣地嘴唇都起泡了，自己都不关心一下自己的身体，还有谁特意去关心你啊？”

“你啊。”夏末笑得格外地好看。

夏曦与她抬起的眼神对视，恰恰因为是兄妹，所以两人之间的表现反而更加自然。然而时间持续地久了，夏曦看着她突然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也有点难为情地抓了抓后脑勺，说话不经大脑地悠悠来了一句，“再来一份手抓饼吧。”

“好嘞。”老板见他们俩青涩的模样，笑开了花，“你们俩是高中情侣吧，谈了有多久了，是怎么认识的？”

“打娘胎里就认识了。”夏末笑着多嘴。

“别瞎说。”夏曦赶紧捂她的嘴巴，然后正义感强烈地解释道，“她是我的双胞胎妹妹，只不过我们俩是异卵双胞胎，所以长得不一样。”

“原来是妹妹啊。”老板豁然开朗了，“关系好得我都看不出来了，像你这样宠溺妹妹的哥哥不多了，小姑娘你得倍加珍惜他啊，不能放他跑了，以后他成家立业了，心思肯定不会放在你这里了。”

夏末得意地笑，“放心吧，老板，我一定把他锁得死死的，我要嫁…”

嫁字尚未完全说完，夏曦再一次及时捂住她容易出事的嘴巴，“不好意思，老板，多少钱，我付了。”

“感情真好啊。”老板感叹道，而后说道，“小姑娘给过了，你的那份五块钱。”

“谢谢。”拎上手抓饼，夏曦风风火火地扯着妹妹走远了，等到了寂静无人的大桥下面，他方才松开了差点惹事的她，“你当着我的面说说就算了，怎么什么外人都敢说出这种话，你不知道自己的名声有多重要吗？”

夏末默不作声，砸砸吃着手抓饼，顾不得听他的教诲。

“快点吃，吃完回家。”夏曦不耐烦地催促道，发觉自己手里莫名其妙多了一份，于是二话不说塞到她手上，“你不是喜欢吃吗，留着吃吧，不过答应我，回去不准留剩饭，而且作业得认真完成，听到了吗？”

“唔…嗯。”

“嗯个头啊…”

天桥橘色的路灯下，昏黄的光线映照着二人的身影，高出夏末10多公分的夏曦，靠着自行车安静地注视着吃东西小口小口的妹妹。

夏末没察觉到他关心的目光，仍旧自顾自贪婪地消化着她喜欢的‘美食’，嘴唇吃的油腻腻的，模样很可爱，可爱到夏曦突然不好意思地笑了，原来被堵住嘴的妹妹安静下来，也是个静若处子的花季美少女啊，只可惜吃完之后肯定又巴拉巴拉地说个没完。

“吃完用纸巾擦干净。”夏曦摸出口袋里的餐巾纸，递了一张给她。

夏末抬起头发觉他在笑，有点看不懂他的表情，于是开口问，“老哥，你该不会在纸里面下毒了吧？”

“你是智障吗？”夏曦伸出手弹了下她的额头，“我下毒为什么不直接放在手抓饼里面，而且如果我有心害你的话，你以为你能坐在我自行车后座那么久吗，重死了，也不知道花时间减减肥。”

“我不胖。”夏末把一个月前电子秤的照片翻给他看，“喏，95斤，47.5公斤，我的体重在正常范围以内。”

“这个月零食吃了不少，大概增加了20斤吧。”夏曦一阵好笑。

“哼，随意猜忌女孩子的体重是很失礼的。”夏末急促地小跑把垃圾袋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迅速地折返回来，“退一万步说，就算我重了，高达一百八十斤，你不还得载着我回去，你以为你能逃脱被我捆绑的宿命吗？”

“假如你长到一百八十斤，我就把你送到农贸市场上过秤，我必须分清楚我养的是妹妹还是猪。”夏曦越笑越灿烂，一转身自行车被他带倒了，他赶紧弯下腰去扶车。

“你找打！”夏末趁机从背后偷袭，上蹿下跳，双臂环抱住了他的脑袋，扯着他的耳朵威胁道，“今天道不道歉，不道歉就等着被我的旋风拳打成猪头脸吧！”

“下来，你属猴子的吗？快点下来。”天旋地转，企图挣脱妹妹的夏曦，拉扯着她的胳膊，最后一用力把她甩到了道路一侧的草坡上，两个人同时应声摔了下去，夏末重重地砸在夏曦身上，差点没把他压死。

“呸。”倒霉吃了满嘴的灰和杂草，夏曦吐着唾沫星子，用蛮力撑起了上半身，发觉自己起不来，方才发现妹妹坐在自己的身上，满脸地骄傲和神气，仿佛之前摔下去惨叫的并非是她。

“老实点，今天喊我一声姐姐，我就放了你。”夏末抓住了他的把柄，坐在他背上就是不肯下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好不容易逮到让哥哥屈服的机会，夏末自然得好好把握。

005 夏末的老底（1）

“没良心的家伙，吃了我的饼，竟然大言不惭地让我喊你姐姐，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啊，你怎么不让我喊你妈妈，这样你的满足感不是更高了一个台阶吗？”夏曦倔强坚持着，他了解妥协的后果，有些话一旦说出去就收不回来了，损失的不仅仅是自己的颜面，还有他在妹妹面前的威严。

“别扯那些没用的，就问你说不说吧？”夏末的良心被狗吃了，仍旧面色不改地坐在他身上，相以要挟。

夏曦借着夜色下的微弱灯光，看清楚了自己摔倒的地方，原来是一片路边的荒草坡，亏他以为自己摔倒在水泥地上了，正纳闷该如何反抗，既然地形优势体现出来了，他冷不防地一个抬手，紧接着侧身，夏末始料未及地被他掀翻了。

然而掀翻夏末不是他眼下考虑的重点，接住这丫头才是重中之重，尽管她捉弄自己，还让他做无比羞耻的事情，但妹妹只有一个，一辈子就一个，摔死了哪怕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

“小心。”夏曦动作灵敏地抱住了快往下滑的夏末，刚好一个不太起眼的老树根挡住了他的脚，让他们停在了草坡之上，从危险的一线瞬间恢复到了黑夜的寂静。

夏末眼前晃了一下，误以为自己小命不保，正挣扎着与死神进行抗争，结果尴尬的一幕出现了，她躺在夏曦的怀里，张牙舞爪地挥动着双臂，一边嘴里念叨着，“我死了，哥哥你也别希望脱身，我会化作厉鬼一辈子纠缠着你，直到你也死为止。”

“果然妹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夏曦单手支撑着爬起身来，无奈地叹气道，“没事了，你没死，我也活着，咱们俩的恩怨一笔勾销了，你觉得可以吗？”

“可以。”夏末睁开眼发现世界依然明媚如初，天桥上灯火璀璨，天桥下静地听不出杂音，鸟兽虫鸣大概是这一片郊区地带的主基调了，顿时心存感激，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哈啊~让我再躺一小会儿，压压惊。”

“千万不要睡着了。”夏曦担心地提醒道。

“不会的。”夏末的眼皮子微微闭起，“一小会儿而已，哥哥，你放心吧。”

半小时后，夏曦果然明白了乌鸦嘴会造成怎么样可怕的效果，夏末这丫头不但睡得香甜，而且睡觉还不忘翻个身，喃喃地说着他听不懂的梦话，说到动情之处嚷嚷个没完，吵得夏曦头疼不已。

夏曦眼见着她睡熟了，又不忍心吵醒她，所以在之后的十多分钟里面，以微小地动作从她身旁脱开了。蹲下身，弯下腰，用双手支撑着她并不太重的身体，抱着她一步步地从山坡艰难地走了下去。江湖人称公主抱，然而夏曦只觉得他在扛一袋很沉的大米，沉到他好几次来不及感受妹妹身体的柔软，差点失手放开了她。

事后在想，当时的自己怎么突然犯傻了，把她喊醒回家不就得了。

“小曦，末末她怎么了？”回到家里，妈妈坐在沙发上，待他们一进门便看到了被扶着的夏末，以及疲惫不堪的夏曦。

夏曦小心翼翼地把睡熟的夏末搀扶到了妈妈身边，放下两人的书包后，转过身去关门，黑漆漆的屋外渗进来的凉风让他清醒了些，他关好门后，拖下鞋进了客厅，而后缓了好一阵子才开口回话，

“她睡着了。”

“她在外面睡的觉？”妈妈困惑地问。

夏曦想解释些什么，但脑海里一浮现两人打闹的场面，又怯场了，连忙支支吾吾道，“我送她回来的路途中，她已经睡着了。”

“自行车上也能睡着…”妈妈差点无语了，她摸着夏末微红的小脸，扭过头继续吐槽，“她可真是个人才啊，你也是，既然睡着了就打车回来，骑自行车多危险啊，你们俩在马路上，万一前面有冒失的来车，你们俩插翅难飞，改明儿我让你爸起早点，开车送你们去上学。”

“不用麻烦了。”夏曦摆手，心里总是为不再是二人的独处时间感到惋惜，于是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没事的，明天她再睡着，我喊醒她，妈妈你不用替我们担心。”

“行也行，不过你那自行车必须给我换了，五六公里的路你骑自行车去，光来回就耗费一两个小时。离高考越来越近，别人讲求效率，你也不能落他们下风，我的电动车就停在楼下车库里，旧是旧了点，但起码比你的自行车可靠。”妈妈喝着茶，放心不下地发号施令。

夏曦赞同地点头，“好，我明天早上就换。”

“对了，我听夏末班的欧阳鹏妈妈说，她期中考试的成绩下来了，你有没有盘问过你妹妹，我估摸着这丫头一定又没考好，不然成绩都出来好几天了，怎么每次回来一句话都不提？”妈妈皱着眉头问，接过夏曦给的书包，翻了好几遍也没从夏末的包里找出一缕蛛丝马迹。

“兴许还没出来吧。”夏曦僵硬地笑。

其实成绩出来那一天他就从夏末班主任那里看过分数条了，夏末的成绩何止是不理想，简直是丢人丢到外婆家了，全科没有一门成绩超过平均分，这还不算，数学和物理两门以4开头的两位残血数字，更是刷新了他脆弱的世界观，连夏曦的班主任都忍不住评论了夏末一番，‘大概是出生的时候，夏末同学的营养被你这个当哥哥的分走了好多，不然一个怎么总是拉班级后腿，一个长期班级前五名呢？’

夏末的班主任是了解夏曦的，因为她就是夏曦班上的数学老师，带了高二和高三两个年级，两个班，恰好分别是夏曦的二班和夏末的七班。

回味着班主任调侃的话，再面对妈妈质问的表情，夏曦终于可以体会到夏末的难处了，即--越懒靠地越差，考得越差越没有自信心，越学不进去，从而成功进入一个无限死循环，无法自拔。除非是有贵人大力扶持她，否则她是不会自己克服压力，走出自甘堕落的舒适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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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 夏末的老底（2）

妈妈料想着夏末也不是学习的好苗子，哪怕夏曦嘴上隐瞒着不说，她对可预期的结果也能猜出一二，让妈妈真正不能接受的是夏末逃避的态度，学习成绩不好可以当做被原谅的理由，但是一而再，再而三地保持在原地不动，甚至退步的状态，是个家长都无法接受女儿忘乎自我地放弃治疗，除非她家很有钱，有钱到不在乎上不上学，工不工作。

然而夏末家就一普通工薪家庭，父亲母亲加起来一块的收入勉强一个月接近一万块的样子，江州经济发达，物价常年偏高，培养夏曦和夏末两个人已经让家里有些吃不消了，而且家里的房子还有贷款要还，每个月的花销基本上没有存余的，说他们是富人，没人相信，说他们是穷人，也没有人相信。毕竟在江州有一套房的人，绝对是少数，而且这套房随着经济发展越来越值钱，在小城市可以换上好几套住房，面积都不比这小到哪儿去。

“老实说吧。”妈妈放下了二郎腿，对着面前罚站似的夏曦绷着脸问道，“你是不是暗地里和你妹妹串通好了，一块欺骗我？”

“没有。”夏曦装作老实地低头，“她最近的事情我都没去过问。”

“那好吧。”妈妈逐渐平静下来，摸着夏末的耳垂，煞有介事地说道，“我希望你作为一个好的榜样去引导你妹妹，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你们两个人的成长我一直看在眼里，从小玩到大，感情特别好，你无微不至的照顾，令我非常感动。”

夏曦嗯地连连点头。

夏末睡得天昏地暗。

“可是--社会上的残酷你们是无法领会到的，学历是工作最基础的敲门砖，尤其像夏末这样弱小的女生，她进入社会之后，会遭受各种不公正的待遇。学历低会把她通往中上层的道路完全堵死，你看看我，在工厂里混日子混了多少年了，你难道也渴望看到你妹妹和我一样一事无成，草草地糟蹋自己的青春，浪费自己的人生？”

妈妈的训斥让夏曦头低的更深了，他暗暗地下定决心，高考结束之后，一定加强对妹妹的监管，不能再给家里人添麻烦。

“妈，我错了。”夏曦犹豫了片刻，觉悟后选择了坦白。

既然妈妈都发话了，为了妹妹的未来，他理应把一切都交代到妈妈那里。

“嗯。”妈妈宽慰地露出笑容，“你说吧，我听着，不管她考多少分，我都不会为难你的。”

“这…这是她的分数条。”夏曦像是被敌人的错误言论洗脑了，倒戈地极其迅速，连夏末再三嘱咐他不准给任何人看的分数条，也被他顺手虔诚地交了上去，甚至在事发之前尚未告诉当事人，就算当事人已经打呼打地不省人事。

“下次末末有什么事情，直接跟我说，我才是一家之主，懂吗？”妈妈满意地接过‘供奉’，刚保持微笑的面容还没过三秒钟，暴风雨携带着狂击闪电便呼啸着席卷了她几乎呆滞的面庞。

“妈，你还好吗？”夏曦面色为难地盯着妈妈看，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随时准备拨打120急救电话。

妈妈面色铁青，难以置信地审视了分数条三遍，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又戴上眼镜注视着扫描了一遍，用力掐了掐自己后，认为自己的确不是活在梦里，一巴掌落下去直接拍醒了睡得正酣的夏末，暴怒着责骂道，

“你个小王八羔子，你期中考试班级第四十四名，你们班总共四十六个人，你倒数第三，你还真是给我长脸了啊！！”

“？？？”夏末一脸问号，刚刚发生了什么，她的耳边为何嗡嗡在响，还有她为什么睡在妈妈的大腿上，难道她穿越了，又或者做了清醒梦醒不来了？

“夏末。”妈妈掐着她有点婴儿肥的小脸，恨不得把她撕碎了，“小末末同学，你厉害了啊，我上学的时候成绩再差也没你考得分数醒目，四十分，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我每天做的饭同样给你和你哥吃了，你哥他考试次次拿高分，你呢，你的体质是不是不吸收氨基酸和脂肪酸的啊？”

“我…”夏末一脸懵逼地指了指自己，“我做错了什么吗？”

夏曦遗憾地转过身去，捂住自己的眼睛，不可视不可视，背叛亲妹妹的滋味犹如针扎在他心上，疼痛难耐，但成长原本就是在无数伤痕和教训中进行的，为了妹妹的大好未来，他就当一次历史的罪人吧！来吧，让暴风雨来地再猛烈些吧！！

“你听好了啊。”夏末考得差到了极点，可见妈妈也不会给她好脸色看，“语文77分，满分150，数学46，满分150，英语88，满分150，三大科你全部不及格，年级排名六百多，你好意思让我给你买新衣服新鞋吗？”

“我…我的分数条怎么在你这儿啊？”夏末起身，如同见到了死亡证物，内心开始慌张了，她最担心的事情暴露了，更要命的是在她做梦的时候暴露了，难道她梦游把分数条亲手送给妈妈了？

“我逼夏曦交给我的，你别怨他，他是你哥哥，也是我儿子，我有理由让他做任何事情。”妈妈顾忌分数条，也顾忌兄妹不和，为夏曦多说几句好话也在情理之中。

“我下次一定努力！”夏末立马反应过来，举起双手，恭敬地弯下腰，扣着头来了个符合礼节的大拜。

妈妈非但不吃这一套，还用抓痒挠打了她的手，“努力，你配得上努力两个字吗，说得轻巧，你的努力在哪里？我今年从年初看到年中，你不是在玩就是在玩，夏末，你不把家里人的期望当回事，我不怪你，可你总得为自己考虑考虑吧，我不求你跟你哥哥一样，你只要有他的百分之一，真的，我心里也比现在好受多了。”

“我…”夏末无语，从小到大，她一直是被妈妈殴打的典型对象，无论是男是女，是初中生还是高中生，她没有犯大忌，也没有做出格的事情，仅仅因为学习不好，便被父母判下了原罪，很难与哥哥在家中的地位平起平坐。

“我什么我，夏曦，今天晚上麻烦你，把她的卷子重新讲解一遍，我受够这丫头了，打了也不上进，不打不知悔改，到底要我怎么样做，夏末你才愿意把心思用在对的地方，难道让我陪你一块去上学吗？”

夏末心中怨气冲天，理直气壮地想着，你有能耐你来啊，40岁的老女人重温高中生活，会不会成为本市最爆炸的热门新闻呢？心中嘲笑完了之后，她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疼了，学习，天天都是学习，她不喜欢学习，怎么可能主动提高成绩啊，这不是在存心为难她吗？

“气死我了。”妈妈关了电视，头撇到了另一边，“去吃饭吧，吃完饭按照我的要求去做。”

“哦。”夏末冷冰冰地应了声，从沙发上爬下来，轻手轻脚地朝厨房走。

“吃完饭自己洗碗，夏曦也是，我今晚累了，早点休息去了，你们好自为之吧。”妈妈站了起来，背对着夏末他们，看不到表情，但能看得出来她是为夏末操碎了心，然而夏末这家伙一再地让她失望。

缺少霸权妈妈的客厅，逐渐升回了原来应有的温度。

夏末轻哼着欢快的调子，一首名为欢乐颂的曲子被她哼出了中国风，她悠悠地走到夏曦的身后，当他默默洗碗的时候，伸出手轻轻地揪住了他的耳廓，“哥，你对我可真好啊，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我的成绩单绝对不可以泄露给任何人，你呢，你倒好，妈妈稍微说几句，你就立马投诚了，你难道不知道那婆娘贼得很吗？”

“说谁贼呢？”妈妈回到客厅拿自个儿的手机，碰巧听见女儿在背后说自己坏话。

“我…我说我们班一同学，她贼得很。”夏末随机应变，立马笑着改口。

“你别给我皮，好好反省，考四十分的人你也笑得出来，都不觉得害臊吗？”妈妈狠狠地瞪了她几眼，从客厅退了出去，果断锁上了房间门。

夏末听到了插销声，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差点黄花菜凉了…”

“你活该。”夏曦用洗碗巾擦着碗，嘴角的弧度非常欠揍，“期中考试的成绩就算你不告诉老妈，老妈也有本事从其他人那里打听到消息，你可别忘了，欧阳鹏是你小学同学，她妈和咱妈是闺蜜，你那点风吹草动，不传到妈的耳朵里就出奇了。”

“欧阳鹏？”夏末的眼神犀利了，抓住夏曦的胳膊问道，“老哥，你觉得会不会是欧阳鹏这家伙事先泄的密？”

“得了吧，人家妈妈告诉咱妈的只有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又没跟咱妈说你考了多少分。”夏曦把洗好的一个碗放到了台面上，顺便擦干了水槽的周围。

“也是哦。”夏末顿时茅塞顿开，“既然欧阳鹏的妈妈只透露了期中考试成绩出来的事情，那我的成绩单哥哥你为什么出手那么快，我本来还想为你找一点适当的借口，现在你却自己承认了，快说，你是成心想看到我被妈妈教训吗？”

“你得个教训也不错啊，你看，别人还要花钱买呢。”夏曦悠悠地冒了一句。

“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以后你别指望我告诉你更多机密情报了，你的信誉已经破产了，等着被起诉吧！”夏末火冒三丈，拳头攥得紧紧的，但打不过夏曦又让她保持了难得的镇定，不然她这一拳下去，夏曦可能会死。

夏曦五味杂陈地打量着她，“是你自己硬塞给我的，又不是我找你要的…再说了，你是不倾诉会死星人，你不把秘密告诉我，你准备转告给谁啊，欧阳鹏，乔寒还是南宫清羽？”

“要你管！”夏末的脸上涌现出几分红晕。

“好好，我不管，不过你能把自己的碗洗好再走吗？”

“恕不奉陪！”

……

007 捆绑少女

清晨鸟雀翠鸣，校园内人声鼎沸，学生们穿行于学校的主干道上往来不断。

初夏明媚的阳光以及晃动的鲜绿枝叶，映入了夏末的眼帘，夏末伸着懒腰，跟随着哥哥从校园正门拐到不知名的小径上来，又从小径顺着花园走到教学楼的边缘。

“早上好。”正在打扫卫生责任区的南宫清羽，朝夏末和夏曦两人挥了挥手。

“清羽，早上好。”夏曦礼貌地打招呼。

夏末则不然，她诡异地瞧着南宫清羽，指着她的背后莫名地怪笑道，“清羽，你看看你的身后飘着个不明的飞行体，它正在往你的头顶靠近。”

“是吗？”清羽淡定地保持着微笑，“请问是哪位犯罪嫌疑人不知死活呢？”

“呀啊！”被发现的郑瑶伸出去的手指赶紧缩了回去，却不及清羽的反应如风驰电掣般迅速，她一扭手，就把郑瑶困在自己的臂弯里，动弹不得。

郑瑶的偷袭失败，垂头丧气地低下了头。

“好身手啊。”夏末鼓掌。

清羽捏住矮她一个头，看起来像是小孩子的郑瑶，嫩嫩的脸颊，不客气地说道，“三天总有两天你对我图谋不轨，郑瑶，看在我们俩相识的面子上，我下手已经很轻了，下次再让我逮到你对我恶作剧，我绝不姑息，他们两位做公证人，你应该很清楚惹怒我的下场吧。”

“清羽姐姐，我错了。”郑瑶装可怜地闪烁着泪花，却在下一秒清羽疏于防备的时候扯住了她晶莹的蓝发，用力地往下拉，“看招，大BOSS清羽，等着受死吧，今天我作为正义的伙伴，一定要…要什么来着呢？”

“死性不改。”清羽像是看着弱鸡一样注视着无可救药的中二少女，面色平和，“如果我家的两个妹妹跟你一样不知天高地厚，我想她们免不了被我毒打一顿然后关进小黑屋禁闭，小瑶瑶，你确定你要跟我对着干？”

“哼，我不信。”昂起了高贵的头，郑瑶抓住救命稻草般死命地扯清羽的头发，没成想清羽腾出来的手直接抓了过来，将她如同拎小鸡一样，从衣领直接提了起来。

“容不得你不信了。”清羽眼中放着怨恨的凶光，“可恶的高一生，你的父母难道没有教育过你，对学姐应当有最起码的尊重吗？”

“你不是学姐，你是恶魔。”郑瑶视死如归，被提起来依然嚣张，“为了世界的和平与稳定，我们正义联盟每天在全世界与恶魔进行抗争着，你就是其中的一个，哪怕你化成了灰烬，你也是我必须殊死进行战斗的恶魔。”

“正义联盟是和超人一块的吗？”夏曦愣了愣，迷茫地问。

夏末擦了一把额上的汗珠，“大概是她自己的设定吧，你知道这班子高一学生，大多都是从初中升上来的幼稚儿童，有几个处于中二病未治愈阶段也是很正常的，等过了几年就明白自己当初的做法有多羞耻了。”

清羽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捆绳子，夏末看得目瞪口呆，只见清羽把自己的学妹五花大绑，捆得老老实实的放在比腰粗的大树下面，之后拿出了手机拍了张照，路过的还以为她们在玩捆绑游戏，大呼刺激，其实清羽只是想让这不安分的丫头稍微安静一下，至于为什么用粗暴的手段，也许是普通手段无法遏制多动症儿童吧。

“夏末你留下来帮我看着这家伙。”清羽拍拍手，看来绑住郑瑶也费了她不少功夫。

“你们玩吧，我先走了。”夏曦后背冒汗，灰溜溜地先撤了。

夏末见哥哥开溜了，她兀自停在了被拘束的‘犯人’面前，若有所思地感慨道，“郑瑶啊，郑瑶，你好端端地去惹我们班的班长大魔王作甚，她的确有个大魔王的外号，可那是她的考试成绩，不是她真的是大魔王啊，哎，你太傻了！”

“你和她是一伙的，我不需要你们的同情，是杀是剐，悉听尊便！”郑瑶大义面前拒不投降，颇有些被俘虏将领的风范。

“是你说的啊。”夏末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扣，扣上面挂着一把折叠小刀，被阳光一照闪闪发亮，“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我不怕！”郑瑶死鸭子嘴硬，明明表情怕的要死，却坚持不懈地和夏末做最后的斗争，“放马过来吧！你们这些恶魔，今天我的死算不了什么，但是万千被我感动的勇士们，一定会帮我报仇雪恨，铲除你们这群为非作歹，作恶人间的混蛋。”

“是吗？”夏末阴冷地坏笑，“送你走之前，有没有什么话交代给我的，一并说了吧。”

郑瑶听到夏末的话，停顿了半分钟，忽然记起了自己满柜子的布偶娃娃和藏在衣柜下面的零食箱子，突然间认怂了，不争气地挤出几滴眼泪，“我…我不想死，古有越王勾践忍辱偷生，卧薪尝胆，今有我郑瑶…”

“得了得了，我放了你就是了，不过你答应我，不准再去骚扰清羽，否则你的小命随时不保，能做到吗？”夏末的小刀从她的脖子边落到了绳子上面，关切地等待着她的反应。

“嗯嗯。”郑瑶噙着泪，激动地一个劲点头，“谢谢你，没想到你们恶魔里还有通情达理的好人，主一定会保佑你的。”

夏末的刀子霎时间停住了，她瞪着眼看着郑瑶，冷漠无情道，“你再说我是什么恶魔，今天你就准备在这里被绑上一天吧，你要知道，学校一旦到了晚上，安静地空无一人，而且我们学校以前死过不少人，据说教学楼的正下方就是个万人坑，如果你……”

“别说了…我…我，夏末姐姐，你不是恶魔，你是最好的天使了。”郑瑶哭得花枝乱坠，求生欲极其强烈。

“这才像话吗？”夏末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摸着她的头冲走过来的清羽神气地笑道，“清羽，教育绝对不是简单粗暴的小事，你多学学我，三下两下就让她乖乖就范了，你如果有我的功力，还怕治不住这小妮子吗？”

清羽阴着脸，“你也想被绑起来吗？”

008 同桌的你（1）

班级是夏末一向最为痛恨的地方，常言道，教室如战场，每天来到教室之后，学霸们在忙着刷题看书背单词，学渣们看言情小说武侠小说惊悚小说看到不能自拔。对于2010年而言，手机游戏尚未风靡，手机目前的作用仍然停留在听音乐和看电子书上面，所以打游戏的现象很少见，而且博雅对于电子产品的管控非常严格，这就极大地限制住了PSP之类的便携游戏设备进入校园。

“夏末，我新买的衣服，好看吗？”后桌的杨美丽是个爱臭美的女生，但凡换了新衣服，涂了新化妆品，穿了新鞋，总是忘乎所以地在周围炫耀一圈，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版本更新了。

夏末自从十二岁莫名其妙变成女生之后，遗留了男生部分大大咧咧的性格，所以对于她拼命地炫耀以及攀比，从来不放在心上，丝毫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因为就她个人的观点而言，女生们的虚荣心和爱好都处于正常状态，谁不想自己变得更好呢？

假若杨美丽手里拿着剧毒的蜥蜴，许多脚的蜈蚣，对她满脸得意地说，“这是我买的新宠物，好不好看。”

也许夏末会毫不犹豫地当场手写一个精神病鉴定书交给她。

“好看。”夏末敷衍着瞄了几眼，粉色的裙子，平坦的飞机场，平庸的长发和实在找不出特点的长相，如果是十二岁的她，肯定当场在夏曦的耳边说，“哥，这妹子长得不好看，她哪来的勇气推销自己啊，谁做她男朋友绝对是谁眼瞎。”

然而十七岁的她已经是花季少女，接近成年的年纪了，再也不能当着杨美丽的面说大老实话了，因为这样很容易招致愤恨。她做女生快五年了，女生们之间的小九九她看得最明白了，一点小事就互掐，说错一句话就好像被判了无期徒刑，特别是自尊心脆弱的女生，最喜欢拉帮结派孤立别人了，夏末可不想被她们暗中使绊子。

“来了。”前面一女生突然喊了句，夏末赶紧把视线往前门边移，马尾辫的少女--乔寒，面若冰霜地从门外走进来，动作轻的跟幽灵一样，落地无声。

“早上好。”夏末热情地打着招呼，哪怕她压根不理睬自己。

“好。”低沉地答道，乔寒放下书包，接着一声不吭地打开扣子，拿开语文课本开始今天的早读。

“大冰块。”杨美丽挤眉弄眼地嘲弄道，转过身和自己后面的男生打情骂俏了，夏末见无人纠缠自己了，从侧坐迅速转回到了正常坐姿，突兀的平静让她的心中上下乱跳。

今天的乔寒去掉‘哦’‘嗯’‘好的’，能跟自己说上几句话呢？

“你…和你哥怎么来学校的？”乔寒的声音轻飘飘的，尤其她突然的开口，打了夏末一个措手不及，完全没听清楚她在说些什么。

“那个，抱歉，麻烦你再说一遍行吗？”夏末的脸红透了，和乔寒几个月来第一次正常的对话机会，她必须抓紧了，跟百年一遇的英仙座流星雨一样，一旦错过，还不知道多久以后才能遇到。

“我…”乔寒稍显地胆怯，她犹如琥珀的瞳色分外地好看，遮住额头的刘海摇动着，在她转过身和夏末面对面的时候，夏末多年以来第一次直观地看到她姣好的面容和羞涩的表情，“你……”

“你……”夏末正在期待着。

“今天早上在公交站没看到你。”乔寒的声音越说越小。

“哦，我和我哥坐电动车来的，从原来那条路过来学校前门不让进，所以我们从后门进去了。”夏末总算捕捉到她的讯息了，不禁感慨乔寒的嗓子也太独特了吧，究竟是多小的胆量才能把声音压得如此之低。

“你…你是叫夏末对吧？”乔寒再次确认地问道。

“嗯…嗯，对，我是夏末。”夏末险些晕了过去，搞了半天，乔寒原来没有认出自己啊，亏她担心了好多天，她不理睬自己难道仅仅是因为不熟的缘故，早知道当初同桌的时候，打声招呼，所有的问题不就不是问题了吗？

“我认识你的。”乔寒把手塞进了口袋里面，微微低下了了头，用眼眸的余光打量着她，“我们小学的时候是同学，对吧？”

“是啊…”夏末紧张地额头冒汗，怎么回事，她既然认出自己了，为什么又抛出刚才多余的一句话，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你现在过得好吗？”

“好……”夏末被问地快心理崩溃了，乔寒她究竟是闹得哪一出啊，既然当初的恩怨难分难解，现在打自己一拳消消气也成啊，为什么问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而且让她无法get到问题的点，根本猜不透她的心思。

乔寒沉默了片刻，开始有点哽咽，夏末寻思着安慰她，只见她卑微地把头埋进了桌面，好像身体很不舒服地趴了下来，吓得夏末当即伸手拍她的背，担心地慰问道，

“你没事吧？”

“没事，我只是有一点难过。”闷着声，夏末的手背被几滴泪珠打湿了，方才发觉自己的手伸到了乔寒的桌肚附近。

“难过就哭出来吧，应该会好受一点。”夏末安慰不来人，她自己哭都需要哥哥连续劝个好几天，其他女生哭她是真的一点实战经验都不具备。

“中午放学后你在儒雅书店门口等我，可以吗？”乔寒露出半边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得夏末心疼得不得了，她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她似乎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啊，为什么乔寒莫名其妙的哭了。

想不通，实在猜不透女生的心思。

009 同桌的你（2）

这一天的夏末总觉得气氛怪怪的，平时上课老师讲老师的，她下面看她的小说，井水不犯河水，而且最近她常去的网站上冒出个叫雨雪喵喵的新作者，她写的言情小说把夏末感动地稀里哗啦，印象深刻。

夏末很想了解躲在账号后面写小说的是何许人也，但由于网络的神秘和小说网站严格的保密程序，所以即便她用尽了一切办法，也难以打听到一丝音讯，后来她彻底想通了，吃鸡蛋何必知晓下鸡蛋的是哪一只母鸡，于是每次小说一有新章节的更新，她就会在评论区里疯狂地发鼓励作者的话语，说心里话，她其实只是害怕作者突然断更了。

但今天的她完全改变了。

一切都归咎于身边坐着的那一位--乔寒同学，兼她小学时期的青梅竹马。

事情的经过从第二节语文课开始讲起。

夏末从水房倒了热水回来，顺便抽出点小心思帮乔寒打了一杯，上课铃在她坐下之后立刻响了，她原先想赶着去楼下小卖店买辣条的想法顿时清空了，好在她书包里正好藏着一包魔法士方便面，她美滋滋地想着，方便面加水味道应该也不赖，马上快失落的心情又如大盘回涨般晴空万里了。

“你的笔记本带了吗？”乔寒红着眼睛，轻轻推了推她的胳膊。

“带了啊。”夏末被她突然地一碰，方才记起自己书包里有本笔记本，是夏曦昨晚帮她补习功课，她抄写习题用的，刚刚好派上了用处。

“快点吧。”乔寒瞟了一眼进来的语文老师，即夏末班上的班主任，人称母老虎，外表漂亮，优雅端庄，但发起火来咆哮的分贝几乎整层楼都听得见，更让人畏惧的是她随身携带着的一把半米长的铁尺，专打手心，凡被她打过者，半个月左手都没有知觉。

要问她为什么不打右手。

你以为她傻啊，右手是用来写作业的，惩罚你让你有理由偷懒，这样明显可见的漏洞她早就修复了，根本不需要在座的各位去担心，只要干扰课堂纪律，调皮捣蛋，人人有份，先到先得，后来也有。

“快点什么啊？”夏末呆呆地凝视着她，从书包里默默地拿出笔记本，放在她的面前，“难道不是你要用吗？”

乔寒努力地摇了摇头，翻开自己工整的语文笔记本，一字一句清晰地向她解释道，“老师上个礼拜五说，礼拜三检查大家的课堂笔记，你平时上课总是在玩，我想你拿很明显是数学科目的笔记本，很难充数，因为语文老师会逐个到座位上检查的。”

“你怎么不早说？”夏末大难临头，且没有做好准备，连想跳楼的心都有了。

“我…我说不出口。”

眼见着乔寒的头沉默着低了下去，夏末当机立断，在自己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情况下，鼓起勇气安慰她道，“没事，我不是责怪你，都是我自己的错，你现在把笔记借我用一下，我简单地抄个几页蒙混过关。”

“嗯。”乔寒拾起了淡淡的笑容，把笔记推到了她的面前，“抄完记得还我，还有我跟你说的约定，放学后请不要忘了。”

“放心吧，没问题。”夏末精通花式抄写和快速抄写两门技术活，这些都是她从小学到现在每天练手抄别人作业得到的累累战果，即便是蓝翔挖掘机学校也学不到如此精湛且考验个人心理素质的专业课程。

现在的夏末正是顶着语文老师施加的重重压力，坐在第三组第三排，大着胆子在语文老师眼皮子底下抄笔记，她用一边手挡着笔记的另一面，一边装作听老师说话的模样，时不时抬起头看看黑板，听到语文老师在讲班级卫生区的卫生评比情况，她松了口气，又继续大抄特抄地挥动着水笔。

“夏末，你一点都没变。”乔寒侧过脸，惊讶地打量着她。

“哪里没变啊？”夏末漫不经心地回答，同时加快了抄写的速度，目前她顾不上笔记的质量如何了，只要字体能被辨认出来是人写的，她就已经谢天谢地了，所谓的跟乔寒一样的工整和注重细节，大概这辈子她都做不到了。

“马虎和不负责任。”乔寒有意地盯着夏末，像是某些话提前被她说出口了。

“是吗？”夏末心里慌慌的，不小心写歪了几个字，做贼心虚大概说的就是她这种人。

“嗯。”乔寒小心翼翼地用手背碰了碰她的胳膊，“再次见到你，我以为你会把我忘了，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夏末胆战心惊地点头，憋住了自己心中难解的恐惧欲，“你也没把我给忘了啊，咱们俩之间扯平了。”

“扯不平的。”乔寒细长的睫毛抖了几抖，语气中渗着些许不满和凄冷，“从我高二第一天理科分班来教室，我就认出你了，就算你是个女生，穿着女装，头发也留长了，但你化成灰我都不可能认错你。”

“所以呢？”夏末继续揣测她话里的意思。

“所以我在等待一个契机。”乔寒紧张地捏紧了双手手指。

夏末突然间觉得空气凝固了，乔寒指的契机是除掉自己的时候吗？既然自己连生存的机会都丧失了，也没有什么好顾虑的，最后把自己的诚意表现出来，不求她的宽恕，但求这些年自己对她构成的伤害可以压到最低。

“不用说了，我全都知道。”夏末妥协了，对自己的软弱妥协了。

“你知道什么啊？”乔寒睁大眼睛好奇地看她。

“我做错了，你打我吧。”夏末把双手放在头顶，虔诚地祈求她的原谅。

乔寒大概领悟了她的意思，面色略带着些许绯红，“其实当时的你也没做错什么……是我太自以为是了，那么小的孩子能明白什么叫**啊。”

“你果然都记得？”夏末的呼吸瞬间凝滞了。

乔寒点头，“我记得，所以我们之间有些事情，有些一直说不出口的秘密，我希望你能亲口告诉我。”

“好了，值日的事情我暂且说到这里。下面我来检查大家笔记的情况，我先把话放在前面了，笔记少于20页而且字迹潦草到连自己都不认识的，自觉去后面罚站。”语文老师拍了拍手，课堂上一片鸦雀无声，夏末的魂被她强制召回了事故现场，面色一片惨白。

“你其实不用抄了。”乔寒从地上捡起她掉落的笔，眼神暗示她道，“20页你抄一上午都抄不完的。”

“那我去后面罚站？”夏末认清了残酷的现实，她还误以为乔寒准备好笔记给她了，其实只是她自己单方面的臆想，乔寒又不是她什么人，干嘛为她准备地如此周全。

“这个给你。”乔寒塞了一颗紫色包装的糖果到她手里，“葡萄味的水果糖，你以前很喜欢吃的。”

“吃多了蛀牙。”夏末就是因为上初中那会儿经常吃糖，现在一口牙好几颗被虫消灭了，虽然不影响吃东西，但她在外人面前是不敢开口大笑的，她怕丢人。

“你先想想怎么补上语文老师的笔记吧。”依旧是淡淡的笑，夏末感觉到她们之间的坚冰已经融化不少了，她有点后悔自己不早点开口，非得轮到乔寒找自己，如果主动的人是自己，现在应该连孩子都有了吧。

不对，她突然回想起自己现在是个女生…让妹子怀孕的功能已经被强制剥夺了……

010 刺激的语文课

扑通扑通。

心跳的声音清晰到夏末不用触碰都能听得清楚，她感受到自己的呼吸在加快，觉察到自己的灵魂快要脱离身体，因为语文老师已经走到第三大组第一排的位置，而且她不是按照正常顺序挨个检查笔记的，而是随机抽取了一个小数额样本作为参考，恰好最提心吊胆的夏末中了枪。

紧随其后，她仿佛看见了死神如约将至地向她招了招手，面露笑容。

但错觉和麻痹并不能躲避班主任的追查，很快，语文老师满意地翻阅了两个女生做的笔记，认真细谨，几乎每一处她上课提到的内容都被记录上去了，重点内容用红笔做了标记，上课的投入度相当地高。

借着这股尚未散去的风头，她满面春风地来到了乔寒身边，乔寒是班里的学霸，别看她平日沉默寡言，不善言辞，她的学习成绩在整个班仅次于南宫清羽，尤其语文作文是她的强势科目，简直下笔如有神，精彩绝伦，连南宫清羽都自叹不如。除此之外，数学和物理稍微次了一点，但也只是相对于南宫清羽而言。

相对于普通大众来说，她在学习上基本上找不到短板，相当出色。她的短板也许只剩下了她极其内向和容易受欺负的性格。

“非常优秀。”班主任审阅后心情上升到了另一个高度，就内容而言，她的笔迹工整有力，干净舒爽。笔记的顺序层次分明，再加上她画龙点睛的注释，简直快把一本笔记打造成丰富有趣的注评文集了。

夏末低下头，忐忑不安地握住手，不敢侧脸去看右手边的老师，她希望自己被老师自动忽略掉，老师直接走到后面去，视而不见她，大家的恩恩怨怨也就一笔勾销。然而夏末的算盘打错了，她现在面对的不仅仅是和一大班子男生一样去后排罚站，而且还要在全班同学面前被老师点名道姓地批评。

这绝对不是演习，班主任或许一开始就打算认真对待这件事了。

“继续保持。”认真看完夏末的笔记，班主任眯着眼微笑，似乎她手中拿的是艺术品，根本不舍得放下。

乔寒面无表情地点头，用胳膊肘拐了拐夏末，紧张的夏末赶紧回过神来，慌里慌张地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准备向老师临时解释几句，却被老师略带着讽刺的眼神给逼得缩回了手，

“不用了，夏末，你哥把你的情况都跟我说过了，我也不想为难你，所以我现在对你的要求不高，你只需要把乔寒的笔记本抄一遍，下个礼拜交给我看看就行了。至于体罚的话…免了吧，看你这柔弱的身子骨，真站个两节课，我觉得你可能撑不住。”

“我哪里柔弱了？”夏末心里不爽得很，但还没胆子大到直接跟班主任顶嘴。

“下一个。”班主任真的跳过了夏末，而且轻描淡写到难以置信。

后面的男生们眼睁睁看着，纷纷在后面大喊不公平，然而喊到连班主任都听得见的勇士目前还未出现。

“凭什么女生就不用罚站啊？”罚站人士中的某男生对性别不平等十分有意见。

“夏末和我们同样是差生，她不用罚站，我们却要罚站，难道差生也分个三六九等吗，这社会未免也太黑暗了吧。”另一黄毛男生抱怨也挺大，迎来了不少男生的赞同。

欧阳鹏和他们自然不是一个立场，他可是夏末从小学一直到现在的好哥们，夏末有事就是他有事，夏末需要他，他就出现在哪里，所以眼下维护夏末的名誉，跟他们解释清楚才是他最应该做的事情。

“夏末不用罚站，是因为她的身体素质真的不好，大家不要为这种事情计较太多吧，大男人多让让女生们，而且夏末她一个人站在我们男生堆里面，你们不觉得很突兀吗？她也是有尊严的女生，今天班主任假若做得过分了，夏末以后怎么在女生面前抬起头啊。”

“说的貌似有点道理。”黄毛的意见转了个弯。

“对啊，真正有错的也不是夏末，而是班主任，是她让我们罚站的，我们怎么可以把责任全部赖到夏末身上，她又没对我们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另一个男生看透了事物应具有的本质。

……

就这样男生队伍又逐渐原谅了上课坐着的夏末，就欧阳鹏的自身体会而言，夏末在男生们之中确实挺受欢迎的，不然夏末不来，一群男生为何闹情绪闹得严重？夏末姑且算得上是个漂亮的女生，欧阳鹏又不是不知道，然而他担心的远远不是夏末罚不罚站的问题，而是男生里会不会杀出一个程咬金跟他竞争夏末。

夏末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语文课在她排山倒海的困意中终于结束了。

“累死了。”上完两节紧张的语文课，夏末趴在课桌上一动不动，浑身乏力。

==============未完待续

明天有空继续更，现在太困了，晚安。至于有些内容，明天稍微改一下全部发上来。再见~

011 偷懒被抓

欧阳鹏从后排偷摸着溜了过来，扯了扯她的帽子，怂恿她道，“夏末，下节课就是我们这周最后的体育课了，你还有心思停在这里休息，珍惜时间，快点跟我走，我们班男生篮球训练就差你一个了。”

“男生篮球训练跟我有什么关系？”夏末侧过脸郁闷地看着他，眨了眨眼，保持着趴倒的姿势，“你跟他们一块去玩呗，今天体育课我不下楼了，我要在教室里补充睡眠，你是不知道昨天晚上我熬到了凌晨几点，身体比不上你们这帮年轻人了。”

“你不去的话，那咱们打篮球有什么意思啊？”欧阳鹏顿时感觉体育课索然无味了，夏末不去，他和一大帮子男生劈情操，消磨时光，他脑子有病啊？他打篮球又不是真的为了打篮球。

“你们是打篮球还是打我啊？”夏末拉下脸，双眼鄙夷地瞪着他，“第一，我不是校篮球队的，第二，你是我们班篮球队的队员，第三，咱们学校举办的校篮球赛日期也快临近了吧，你不去参加训练，咱们班的男生很有意见的，所以说，我们俩不一样，你懂了没？”

“好吧，我下楼了，你自己保重。”被夏末头头是道的批评震慑到了，欧阳鹏自以为再留下来势必会给夏末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撒着腿直接撤了。

夏末见打扰自己清休的家伙消失了，稍稍被打断的睡意又重新找了回来，她歪回脑袋，准备打个哈欠，继续沉睡，却不巧看见了窗外南宫清羽严肃的表情，以及她手上拿着的某根奇怪的黑色棍状物。

“你在干嘛呢？”南宫清羽责问夏末道。

“休息啊。”夏末埋着头，连看都懒得看了，直接没礼貌地倒头就睡。

“休息？”南宫清羽的脸色变了，她快步从窗外进了教室，来到了夏末的跟前，敲着她的桌子问，“夏末小姐，离体育课上课就两分钟了，你早不休息，晚不休息，现在休息什么啊？”

“我不去上课了。”夏末倒是格外地坦诚，闷着声回答道。

“不行，体育老师交代了，一个人都不准缺席，除非是生病感冒了。”

“那我感冒了，帮我转告体育老师一声。”夏末举起一张早就准备好的纸条，飘摇着立在了南宫清羽面前。

南宫清羽扯过纸条，纳闷地读了一遍，“不好意思，老师，今天我感冒了，发烧很严重，嗓子也难受，浑身不舒服，所以体育课去不了了，非常抱歉！”

“记得帮我写一下日期，今天的，谢啦。”夏末说罢，头埋着更彻底了，连刘海都被她遮的严严实实的，摆明着体育课她是不准备去了，而且她压根不惧怕权贵，说实在话，连南宫清羽也难治她这样的老油条。

“你……你！”南宫清羽气得话都快说不出来了，她憋着一肚子火，把冰冷的棍子放到了夏末的头顶，“我买的双节棍，如果夏末你不想挨打的话，最好给我麻利点，收拾好东西，换上鞋子赶紧下去，否则别怪双节棍不长眼。”

“黑不溜秋的，我还以为是你专用的道具呢。”夏末闭着眼，悠悠地来了一句。

“喂，什么道具！你…臭流氓！”南宫清羽左手指着她，脸都被气红了，要不是因为夏末是女生，而且个子比她矮，身材比她娇小，否则她早就出手教训这厮了。

现在之所以迟迟不动手，大概是怕自己用力过猛，酿成悲剧吧。

“我可没说流氓话。”夏末撇清嫌疑，“双节棍难道不是你用的吗？”

“是啊。”清羽不自在地忸怩着身子，耳根子都红透了，“请麻烦你把意思表达的更清楚一点行吗？”

“我表达的什么意思啊？”夏末忽然抬起头，头发散乱着，冲着她坏笑。

“没意思。”南宫清羽直翻白眼，料想到夏末不会乖乖就范，她心中暗生一计。

“没意思就让我睡觉。”夏末把自己桌上碍事的书本推到了乔寒的桌子上。

“好啊，你睡吧。”南宫清羽将计就计。

“晚安。”

“晚安。”南宫清羽冷冷地笑道，随后教室里传来了惨叫声，以及桌子被撞倒的杂乱声音。

博雅高中的操场正中央是四百米的标准塑胶跑道，周围分布的是大大小小连排的体育场馆，最大的场馆是篮球馆，专门举行篮球以及排球等主要球队赛事，也是体育课篮球项目上课的地方，其他的诸如羽毛球馆，游泳馆以及健身房之类的，由于平时开放的次数不多，大部分时间都处于闭门的状态。

“暴力女。”夏末恼怒地朝南宫清羽竖起了中指，并给她安插了一顶帽子。

“我不暴力，你这家伙能妥协吗？”南宫清羽不甘示弱，“上体育课有什么不好的，你看看你懒成什么样子了，明年高考体育测试纳入考试项目，你觉得你有信心拿到高分吗，就你这种散漫的态度，我看悬。”

“考不考关我何事？”夏末背对着她，漠不关心。

“和我怄气是吗？”南宫清羽淡淡地哀叹道，“夏末，你知道以你中考惨败的成绩为什么能进我们近海区排名第二的高中，你有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吗？”

“运气。”夏末竖起一根手指，紧接着是第二根，“我气质突出，有主角光环。”

南宫清羽笑着摇头，“我看你是腰间盘突出。其实是你妈的缘故，我妈是博雅校方董事会的主席，和你妈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要不是看在你妈的面子上，你觉得你有几成运气可以上高中，又或者说比较好的高中？”

“你是在嘲讽我？”夏末瞪圆了眼睛。

清羽继续摇头，“夏末，我们算是好朋友吧，我说句不好听的话，你既然拥有了良好的环境，你就应该打起百分之两百的精神去努力，而不是恍恍惚惚，混混度日，咱们国家的大学不是你上完高中就包分配的，你需要经过高考这道坎，不是你想忽视，想逃避就能躲得了的。”

夏末最烦别人跟她讲大道理，尤其是爱说官话空话的南宫清羽，她跟她妈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明明连自己都无力改变的事情，他们却成天给她画大饼，说什么努力，说什么奋斗，结果谁出来帮她一把了，哪怕讲一道题目也好啊，可是他们说的空话套话偏偏多地要死，多到虚伪。

“好了，我上课，上课好了吧。”夏末气鼓鼓地转身朝篮球馆走去，上她个大头鬼，这妞要是她女朋友，迟早得暴毙身亡。

南宫清羽跟在她后面，不遗余力地催促道，“走快些，已经上课五分钟了，动起来。”

“动不了，我没吃饱。”夏末很干脆地慢悠悠行进。

“我带了小饼干，你吃一点。”说着，南宫清羽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饼干。

“你认真的吗？”夏末汗颜。

“不认真怎么做的好班长呢？”南宫清羽冲她不住地微笑。

然而夏末觉得她一点都不可爱。

真的很不可爱。

012 迟到的圣诞特辑（1）回顾（1）

所谓的圣诞特辑就是这个了。

First

如果你拥有变性的能力，你会选择做女生还是男生呢？

以女生的角度来看，可以规避掉很多麻烦的事情，比如生理问题，比如夜晚一个人走的安全问题，又比如女生之间勾心斗角的问题，当然了，现在的歹徒口味不一，是不是喜欢女的也不见得，撇去无关的影响因素，我想很大一部分女生曾经向往过做男生，仅仅因为在这个社会之中，男性的身份受到的束缚稍微少一些。而且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争论地少一些。

以男生的角度来看，女性意味着受欢迎和被推倒两个方面，由于很多男生都是以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所以向往变成女生，然后和某个男生发生些不可告人的事情，也是很赤激的，又或者和女生百合，偷看喜欢的女生洗澡之类的，当然呢，理想是理想的一方面，因为人不止有性别，也有自己的境遇，万一变成妹子被爸妈催婚，而自己恰好又不喜欢男的，那才是真的悲催……

下面让我们进入正题，回顾关于夏末的一段往事。

2005年

“据悉，仙女座流星雨将于最近几天到访地球，最佳观测地点是在北半球，届时大家……”老式彩电伴随着刺啦刺啦的响声，播报着江州电视台的时事新闻。

夏末和夏曦并排坐在沙发上，一个抱着游戏机玩着飞机大战的古董游戏，另一个则等待着他玩完，然后自己接上，享受一下难得的娱乐时间，当然不用多说，霸占游戏机的肯定不是夏末，而是比夏末武力更具上风，更不讲道理的夏曦。

“快点，要死了，避开导弹。”夏末卖力地喊道，比自己玩还要起劲。

此时的他头发短的跟刺猬一样，小平头的造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了，如果不是因为他的面貌很像女生，根本不会想到他以后是那个长裙飘飘，长发如黑瀑布般的少女，更不会产生她可能变成女生的念头，毕竟这俩小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文静的小女孩，活脱脱地俩顽皮小子啊。

“别嚷嚷，我自己玩。”夏曦强行把游戏机挪到了一边，故意不让夏末看。

夏末又气又急，赶紧翻到了沙发的另一边伸头观战，发觉哥哥的战机已经被灭掉了，忍不住哈哈大笑道，“笨蛋，你不会玩就不要浪费时间了，快点让我来，我比你在行。”

“我还没玩够呢。”夏曦心里不爽，即便自己能力不行，他也不乐意让弟弟上，总而言之，游戏机现在是他的，不是夏末的，他有权力决定游戏机的归属权，如果夏末敢跟他抢，他就采取暴力手段镇压弟弟。

“等你玩够了，天都黑了。”夏末等不及了，他眼瞅着墙上的钟，下午五点半了，再玩一会儿就得吃饭了，吃过饭他们就不能玩了，因为妈妈有要求他们回房写作业，游戏机到了时间会被没收的。

“你明天玩吧。”夏曦盛气凌人地说道，转眼间又打开了新的一局，“你看，我都新开了，你不要跟我争了，看你的电视去，又不是没有明天了，真烦人。”

“你好霸道啊你。”夏末气到浑身颤抖，他僵持在原地，满脸写着不高兴，但不至于嚎啕大哭，他在盘算着怎么从夏曦手里抢过来，然后躲进自己的房间里把门锁上，这样夏曦也拿他没办法了。

“知道就好。”夏曦得意地笑道，普通的游戏被他玩的惨不忍睹，但他就是占用着本应属于夏末的时间，用夏末当时的话解释，那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夏末旁观了好一会儿时间，见夏曦分毫不让，时刻防备着自己，觉得自己没戏了，于是先回房休息了。

难过归难过。

但他是男子汉，他绝对不会哭的。

不过是区区游戏而已，夏末摸着自己桌上的企鹅存钱罐，如果他有钱的话就好了，买一个新的更好的游戏机，自己在房间里打个一整天，哪怕夏曦知道也无所谓，游戏机是他本人的独有的，也不用像现在这样，两兄弟抢一样东西玩，而且夏末经常抢不到，弄得很是郁闷。

“夏末，你在房里吗？”妈妈敲门。

夏末拉开门，冒出个头，“有什么事吗？”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把衣服换上。”妈妈把一套粉色的小裙子塞到他手上，“从明天起你就是女孩子了，以后男孩子的毛病全部给我扔掉，举止要优雅，不要成天和男生打打闹闹，还有，不准再和夏曦抢游戏机玩了。”

“为什么啊？”夏末想不通。

“没有为什么。”妈妈故意隐瞒了一些事实，再次强调道，“让你穿你就穿，哪来那么多废话？”

“可是我为什么是女孩子啊？”夏末还是搞不懂妈妈的用意，他把裙子撒气扔到了地上，“我才不是女孩子，妈妈你是不是在维护哥哥，游戏机我可以不跟他抢，但你也不能诬赖我，对我恶作剧吧！”

妈妈无奈捡起了裙子，摸着他的头，把他揽入了怀里，耐下心来安慰道，“好吧。夏末，我问你，你知道什么叫家族诅咒吗？”

“诅咒是妖术吗？我在犬夜叉里看到过的。”夏末被中二的词汇吸引了，顿时打起了精神，“难道妈妈你也在看动画片吗？为什么你不陪我一起看？”

“不是你说的动画片里的妖术。”妈妈不禁叹息了一声，索性打算解释清楚了，“我们家族的诅咒是代代相传的，它束缚着家族里每一个刚刚出生的女性婴儿，导致她们的性别出现时效性地转变，但是对于单独的某一个人而言，时间的长短是不同的。”

“哦？”夏末还是没听明白。

013 体育课是梦魇

体育课是夏末的梦魇，没有之一。

她喜欢打篮球，技术也不耐，这是她多年以来最为骄傲的地方，可偏偏她从男性身份转变成了女性身份，所以测试项目也从原先挑选的俯卧撑变成了坐位体前屈，从立定跳远变成了仰卧起坐，再加上她体力不好，体质又跟不上，运动量极少，现在跑个八百米对她而言都够呛，更别说一些剧烈运动，比如散手，比如足球，换句话说，她现在和咸鱼的区别并不太大。

“下个礼拜我们开始固定的体育测试，所以请大家这堂课加强练习，测试的成绩会计入你们期末考试的综合成绩，也希望引起大家的重视。”体育老师是个年轻的女老师，去年从体校毕业的，身材一级棒，看得后排的男生们一个个兴奋不已，夏末甚至怀疑他们上体育课就是为了看老师来的。

“测试，我引体向上不行啊。”某男生感慨道。

“我一个。”另一男生自嘲地笑道。

欧阳鹏自信地昂起了头，“我比你们都厉害，我两个。”

“一群弱鸡。”南宫清羽回头，竖起了三根手指，“你们猜猜，我能做多少个？”

“三个？”欧阳鹏试探着问道，他也不确信大魔王能做几个，他连看都没看到过。

清羽摇头，并让他们继续猜，“不是，猜大点。”

“三百？”另一男生夸张地答道。

旁边的男生听不下去了，用巴掌拍他的脑袋，“三百是人做的吗？”

“是三十。”清羽傲然笑道，又可惜地耸了耸肩，“不过我们女生不用测引体向上，所以你们保重，稍安勿躁。”

“坏心眼的女人啊。”后面有男生不免头疼地评论道，头疼当然是因为引体向上根本做不了几个，而考试项目要求8个才能及格，也就是说撒开了手干也不可能及格。

当然对于某些男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大家听我指挥，女生跑八百米，男生一千米，一字排开，按照每一行的顺序，女生先跑，男生后跑。”一片热烈的议论后，体育老师拍手再次打断大家，她估摸着这群学生不会乖乖听话，所以训练有必要自己组织起来，不然学生们如同散沙一样，准是自由活动去玩了。

“又是八百。”夏末身心俱疲，本来就困，再来个八百米，她很担心自己在睡觉的途中睡着了，然后摔了个大跤，把门牙都磕掉了。

“才八百而已啊。”南宫清羽正巧站在夏末身旁，八百对于她而言，再简单不过的热身运动了，毕竟她是散打社的社长，基本的体能素养是必不可缺的。

“八百…”乔寒离着夏末远了些距离，她的身体素质也不高，每次跑步倒数，默默走路的总有她。

夏曦透过落地窗的玻璃向下张望，他的斜对面便是操场，视野不错，远远地瞧见了似乎是夏末的影子，他忍不住诙谐地笑了，但由于是化学课的课堂，正在讲解理综化学卷，所以他开了一小会儿差，又把注意力转移到满黑板的有机化学分子式上面。

分子式边上用白色粉笔书写的高考倒计时13天格外醒目。

高考，的确是越来越近了……

“预备，起！”体育老师一声令下，第一排的女生纷纷跑了出去，夏末便是其中一个，她起身的时候险些摔倒了，好在后续稳住了自己的身子，她跟在南宫清羽后面寻找感觉，却怎么着也追不上她。

“夏末，你好快啊。”一个被追上的女生惊讶地见证她从眼前擦肩而过。

“小意思。”夏末得意地回头笑，然而她的目的不是超越其他同学，而是报南宫清羽的一箭之仇，是谁害地她辛苦来上体育课，今天无论扬眉吐什么样的气，她都得争夺回自己的面子。

“呼…”乔寒被一大帮女生甩在了后面，又被男生甩的更远了，她越跑越没有动力，只能凭借着毅力，苦苦支撑着向前。

夏末没怎么去注意同桌乔寒的处境，她撒开了腿紧追不舍，反正就是不能输给南宫清羽，因此平时发挥很烂的她，不知怎么的，今天不仅超神了，而且还学着南宫清羽拉开了后面女生一大截的距离，害地自强心旺盛的女生们纷纷苦追她，奈何又追不上她，只能望洋兴叹。

男生一边，欧阳鹏傻里傻气地往前冲，男生们一个个嬉皮笑脸的，纷纷你追我赶，像是被放逐的野牛般疯狂而放纵。不时地还有些家伙故意伸腿去踢前面的人，然后超过他，被对方又以历史重演的伎俩再踢一遍，活像个逗比，比起女生们看似团结却暗中较量的气氛，男生们这边更像是在肆无忌惮地闹着玩。

“不行了……”最后一百米，夏末的力气快花光了，自然而然被南宫清羽甩远了。

后面的女生一个个跟上，从夏末眼前纷纷提速超过了，夏末本来就无所谓测试成绩的高低，失去了追击目标之后，反而自甘堕落地越跑越慢，直到慢吞吞的乔寒从她面前过去了，她才提起精神，并排和乔寒跑在了一起。

“你看上去挺累的。”夏末凑上前问。

乔寒上气不接下气地答道，“快跑完了，再加点油。”

“我拉着你跑吧，更快点。”夏末没等乔寒答应，自作主张地拉着她的手，带着她跑完最后不到八十米的距离。

乔寒的小脸刷地红透了，她也没预料到自己被夏末突然之间握住了手，更没想到夏末会帮自己一把，正常情形不应该是夏末她跑她的，自己跑自己的，井水不犯河水吗，难道说夏末和自己一样还惦记着以前的事情，以前发生过的点点滴滴，所以想要再续前缘？

“真…真累。”夏末自顾自走了一小段距离，方才发现自己依然牵着乔寒的手，赶紧尴尬地松开了，“不好意思，让你受惊了。”

“没什么。”乔寒羞答答地低下头，声音依旧自己都快听不清，“我…我们去做其他的测试项目吧。”

“在哪儿啊？”夏末发觉头疼是一种病，要不然自己体育课无端端地疼了好几次，每次都难受得不得了。

014 体育课的骚动

夏末的体育课第二大梦魇即是她从小学之后一直不擅长的坐位体前屈。

普通的女生大多可以完成十几厘米的双臂前伸动作，柔韧性相对男生来说较为优越，然而夏末的个人水平不仅连男生的及格线都达不到，更别说和在场的其他女生相提并论。

所以自第一次体育测试丢人现眼之后，她便认定了这是一种人格和自尊的践踏，钉在柱子上的耻辱。

今天的第二项测试恰恰是坐位体前屈。

自然而然地夏末感到无比的郁闷了。

眼见着体育老师带着好几个男生从体育馆的仓库里把坐垫拿了过来，夏末深深吸了一口寒气，考验她脸皮厚度的时候到了，她应该是闭上眼睛，随便瞎做个几厘米，然后红着脸跑开。又或者努力超越自己7厘米的极限，把坚持不懈的积极一面展现给同学们和老师，但最后的结果仍然是被全场嘲笑。这对她而言是一个很难抉择的选项，害得她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个完美的解决办法。

“不错啊。”男生们优先测试，正在做测试的男生被他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包拢住围观，不得不说国人看热闹的习惯真的是到哪里都派得上用场。

若是优秀的人被围观倒也无妨。

可惜夏末就是那一小部分拖后腿的分子，她当然不乐意同时被很多双眼睛盯得死死的，尤其别人的一颦一笑，轻微的举动都可能被她视为嘲讽自己的行为。玻璃心说的就是她本人，但她从未觉得玻璃心有什么不好的。终究是脸皮太薄了，如果像某些人脸皮厚的，压根就不会在乎其他人的感受。

“厉害厉害。”又是惊讶的赞叹，夏末混到人群里斜睨了一眼，碰巧听到体育老师喊28的数字，吓得她浑身冒汗，这丫的柔韧性得螺旋上天啊。当她瞧见是哪位，又觉得这数字蛮符合他的标准。

他指的是夏末班上的一个性别不明男性，名叫卫黎，假定为男性是大家树立的共识，因为他特别奇怪，拥有着女性的美丽面孔，即便从未穿过女装，但仅仅是男性的普通着装，就可以轻易吸引很多人的眼球，连夏末有时候都怀疑这家伙是不是男的，不过她也只是想想而已，真让她去脱那家伙的裤子，她可没胆子乱来。

“下一个。”体育老师继续报号。

夏末紧张得不能自已，再喊几个人上去就差不多轮到女生组了，好在男生里面也有几个和夏末水平差不多的人，比如他们班的陈胖子，身高一米六五，体重比身高是绝对领先，双手压根压不下来，要不是他平时人缘好，恐怕笑场的人不在少数。

另外一个是身高1米9的高个男生，他腿长手短，别人从背后用力推他，他才勉强够到了四厘米，如果不推，他的分数和陈胖子不相上下，不过因为都未及格，所以他们下次的测试成绩基本上定格了。

“夏末，你的手在抖。”乔寒注意到了夏末的异状，轻声询问道。

“是…是吗，我一点都不紧张。”夏末冷汗直冒，她比文化课考试还要惧怕体育测试，文化课上她是放弃治疗了，毕竟大家都不怎么关注她，差也就差点吧。但现在是万众瞩目，让她保持镇定也很困难。

“放轻松。”南宫清羽站在她左边，一只手搭到了她的肩膀上，“男生们都可以互相推一把，等到你的时候，我也推你一把，成绩相对来说好看一些。”

“这是造假吧。”夏末表情不自然，被南宫清羽当姐们似的勾肩搭背，让她的压力更加巨大。

“造什么假？”南宫清羽微笑道，“一次测试而已，又不是考试，而且这还是测试之前的预测试，下次注意点不就成了。”

夏末听了她的话，还是放心不下，“南宫清羽，你是不是打算看我笑话来着，所以一直在我身边转悠？”

“没有啊。”清羽眼神飘忽地挪向操场另一侧，“等会儿测试，我的名字排在女生名册最前面，现在过来挺正常的啊。”

“夏末，其实…我也可以帮你。”乔寒的脸颊红的跟熟透的小番茄一样，她拽着夏末的衣角，要说的话想被她听见，又怕被她注意到。

“呵，南宫清羽，用不着你假惺惺的，我让乔寒帮我，我知道你这家伙就没安过好心眼，今天把我强拉硬拽到操场的难道不是你吗？哼，你现在想做个好人，可惜我不给你机会了。”挣开了南宫清羽的束缚，夏末带着乔寒走到另一边去了。

聚在一个不太明显的角落，下一秒钟她又突然后悔了。

是不是自己说的话太严重了。

但她看到南宫清羽精神地站在原处，她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忧虑是多余的，南宫清羽的精神力实在太强大了，也许自己觉得刻薄犀利的话语，在她听来是无所谓的，甚至连进耳的希望都渺茫，反而担心起她的处境，夏末觉得自己真的是傻到天真。

“乔寒。”体育老师报到了乔寒的名字。

乔寒个子不高，比夏末稍矮，夏末在班上也不是高个子女生，她们俩站在角落里，被好事的男生们遮的严实实，好在乔寒举手示意，否则她会被一堆人所无视掉，直接跳到下一个闪闪发光的南宫清羽。

“是她啊。”一个女生开始了她的背地说话模式。

“大冰块，我还以为她没来呢。”另一个女生轻蔑地笑道。

“诶，我们来看看，冰块她能做到多少，挺有意思的啊。”

“跑步都慢的要死，坐位体前屈估计也是丢人，真不知道她平时高傲在什么地方，成绩好一点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的笨，一样的无能。”

“就是，这样的家伙应该没男生喜欢吧。”

“估计品味特别差的才会喜欢满身晦气的女人，我挨着她一秒钟我都浑身难受，她八成是个天煞孤星。”

“天煞孤星是什么？”后面一女生好奇地问。

“自己百度百度。”第一个开口的女生面露鄙夷神色。

另外一女生喜滋滋地说，“不用百度了，就是逮着谁克谁的那种，全家死光的翻版意思。”

“全家死光？”夏末离着她们不远，她们说什么，想不听地一清二楚都困难，于是装作困惑地问，“你们家死人了啊？”

“喂，你谁啊？”那女生回头，整一个麻子脸吓了夏末一跳。

夏末克制住胃中翻腾的欲望，保持着微笑应声道，“同学，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家里人刚刚过世，你怎么能这样自在啊，好歹也披麻戴孝，礼节做到啊。不然家里人地下有知，岂不是被你这不孝子给气死。”

“你在瞎说什么？”那麻子脸气焰嚣张地冲过来，陪着她一起的是夏末认识的杨美丽和另外一个学校里的女混混。

“小妞，你是不是不想在学校里混了啊？”女混混为她的好友打抱不平，故意用手推搡了夏末一把。

夏末身体虚，力气又小，被她差点推倒在地，幸亏被赶来的欧阳鹏扶稳了她，她方才站住脚，与女混混义正词严地对峙，“我在不在这个学校混不是你们能决定的，而且你们在背后嚼人舌根，说人坏话，你们觉得自己很光明磊落吗！？”

“我特么想说谁跟你有什么关系！？小妞，我看你是真的作啊，有本事放学别走，在六班门口等我，打得你连亲妈都不认识！”女混混承包了整场强行装逼的戏，搅得麻子一句话都没开口，脸色比较差，大概是台词被抢走了，全员恶人的衣服穿不上了。

“打架吗？”欧阳鹏撸起袖子，满脸笑容，“我奉陪，许蕾，你欺负人欺负到我朋友头上了，不给你一点教训，你是不知道作死两个字怎么写。”

“算我一个。”欧阳鹏的党羽众多，几乎大半个班的男生都是他兄弟，加在一块的阵势哪里是女混混能匹敌的，立马把女混混的气势狠狠地压下去了。

女混混嘀咕了一声，“以后让你后悔。”然后自觉地站到了麻子脸后面。

南宫清羽做完坐位体前屈，心情原本不错的，但转身一看，男生们都站在夏末的身后，顿时头顶疑云重重，快步朝双方对峙的现场踏来，发觉夏末和麻子脸各不相让，有打架的趋势，立刻厉声喝住了，

“我劝你们别在这里闹事，快点散开，不然我的拳头可不长眼的。”

“好吧，大家都散了。”欧阳鹏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拍了一下掌，聚集的男生们又变成了一盘来去自如的散沙。

南宫清羽看到他们都走了，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夏末寻思着乔寒可能有危险，所以奔着乔寒的背影去了，紧追不舍。

“姐，我去帮你弄死这妞。”女混混见男生们纷纷灰头土脸地溜走，难掩的怒气顺势而上，她趁着夏末背对着她的好时机，从她的身后偷袭，扬起阴险的一脚快要踢中她的背部。

突然重重的另一脚飞速抬起，啪嗒一声把她整个人直接震出了好几米开外，她疼得龇牙咧嘴，微弱地睁开眼才发现是南宫清羽，她正站在自己面前，淡定如常地低下头说道，“同学，你不是我们班的，为什么欺负我们班女生，这一次被我看到了我就不计较了，但是下一次你再敢胡作非为，你离退学也就不远了。”

“你惹得起我吗，别以为插根鸡毛就能当令箭，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揉了揉酸痛的脚踝，女混混顽强地爬了起来。

“别说了，咱们走吧。”杨美丽瞥见了清羽的怒容，识趣地拉着她离开。

“行。胆子够大，我放你一马。”清羽笑得越发灿烂，“可是许蕾，你父亲是我们南宫集团子公司的供应商之一。你的行为我可以不计较，甚至视而不见，但我要提醒你的一点是，学校是学习的地方，不是你混社会的地方，如果你觉得混黑道有意思的话，我有能力介绍你进去，当然你得够资格。三脚猫的功夫一把刀都容易丢性命，你确定你有狂傲的资本？”

“哼。”女混混回头狠狠地瞪了眼。

清羽冷静地彻底，“下次不要让我在我们班看到你。”

015三人的午饭（1）

体育课的预测试活动终于告一段落了，风波停息之后，夏末像往常一样，没心没肺地在操场边缘和欧阳鹏两个人互相切磋球技，其他人提出的篮球场的群体活动被她拒绝参加了，原因无非是不想丢人现眼，状态不佳之类的。不过两个人之间你传我投的游戏也别有一番滋味，夏末很享受这种放松自我的状态。

“今天奇了怪了，夏末，你使什么招数了，乔寒她坐在石阶上面一直看着你，跟你的小情人似的，你该不会喂她迷魂汤了吧。”欧阳鹏拍着球，蹩脚的上窜非但没把球扔进去，还把球扔出了球场以外，渐渐地滚远了。

“去你的，我哪有什么坏心思哄骗女生。”夏末的脸微微地泛红，她停下脚步，回头瞧了瞧，发觉乔寒羞赧地低下头，大概也了然了她的意思，“她是在等我放学陪她一块吃午饭，你想哪儿去了，欧阳鹏，你自从上了高中以后变得越来越坏了啊你。”

“我可没说什么。”欧阳鹏竖四指证明其清白，眼神之刚毅差点让夏末也信了他，“夏末同学，既然你行得正，又何必心虚呢，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些什么，但我能闻到一丝暧昧的气息啊。”

“暧昧？”夏末瞪眼，双手叉腰，“暧昧你大爷，我跟她是同桌，又都是女生，你的形容词未免也太不恰当了吧。我实话告诉你，我是不可能喜欢上同性的。”

“那你上初中那会儿天天跟我念叨乔寒乔寒的，听得我耳皮子都磨破了，你说的难道不是现在这位心目中的女神？”欧阳鹏被八卦的话题所吸引，巴不得留在原地不动了，继续打探夏末的底细。

夏末抓着自己的刘海，摸着额头，眼睛斜瞟着地面，“我…我不记得了，你从哪儿听来的，肯定是你自己瞎编的。”

“我瞎编天打雷劈。”欧阳鹏一口咬定。

“…算了。”夏末卸下了心防，老实地说，“我以前是挺喜欢她的，我和我哥小学为了她争风吃醋是常有的事情，不过已经过去五六年了，我变了，她也变了，我和她之间是不可能的了，你认为两个女生在一起会得到幸福吗？就算我傻，她又不傻，我们之间只能做朋友，别无他选。”

欧阳鹏看她的表情似乎不是在骗人，嘴唇微颤着反问道，“万一她傻呢？”

夏末清澈的眸子望向她，多了几丝清醒和果断，“那我一定不会让她傻下去。”

“你好自为之吧。”欧阳鹏接过场外有人扔回来的篮球，郑重地对夏末说，“我看乔寒那丫头十有八九是喜欢你，不然她好端端地坐在空地上看你做什么，你又不是大帅哥，难不成她是在看我？”

“要不要脸？”夏末白眼瞟他，从他手里一把将球抢回来，“她看我怎么了，我再怎么样也比你好看吧，你看看你浑身上下…”

夏末停顿了片刻，从上至下打量他，发现欧阳鹏的确比小时候帅多了，甚至快赶得上自家哥哥的风范了（夏末自以为）。夏末之前的所有关于欧阳鹏的疑虑终于得到了正确答案，比如为什么总有女生对欧阳鹏嘘寒问暖，却用仇视的眼神瞄准自己，又比如女生殷勤送水给欧阳鹏，却从未递给自己…就以上她回顾的种种内容，她得出了一个结论。

原来她们把自己当公认情敌了。

她痛恨自己为什么迟钝地要死，明明欧阳鹏这厮在学校里很吃的开的，根本不需要陪伴在她左右，她充其量只是女生们眼中抢自己男神的混蛋。

思索了小半天，欧阳鹏奇怪地盯着她，察觉她的视线飘忽不定地游移在自己的身体之上，为了打断她的发呆，他突然双手护住了自己的胸膛，“非礼勿视，夏末同学，你就算再饥渴，我也只是你的男性朋友啊。如果你执意如此的话，那我也只好勉为其难从了你。”

“我呸。”夏末没好气地笑了，笑出了眼泪，“知道我为什么看你吗？”

欧阳鹏好奇，“为什么？”

“因为我们俩相处太久了，我都没怎么仔细观察过你，没想到突然之间，你小子成了妖孽了，现在本事大了，翅膀硬了，沾花惹草的事情没少在外面干吧？”夏末悠悠地叹息，时光飞逝，当时的少年，现在已经变了模样，变得她自己都有些认不出他了。

欧阳鹏立刻赤诚地表忠心，“大人，我是清白的，你别看我外表不像个好人，其实我长这么大连恋爱都没谈过。”

“我不也没谈过恋爱吗？”夏末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谈恋爱很了不起吗，升职加薪，提高成绩吗？你没谈过恋爱就不代表你不是个坏人了啊？”

“得了，夏末，我说不过你。”每次草草地败下阵来，一副被虐惨的衰样。

其实欧阳鹏他很聪明，他和夏末争论的目的永远不是为了争论，他只是满足一下夏末小小的虚荣心和自尊心，哪怕他丢脸也好，丢掉自尊也罢，他希望的是夏末开心。

“好，打球打球。”夏末笑着把球捡了回来，抬头之间瞥见了走近的乔寒，她迟疑了片刻，球自然地掉了下来。

乔寒的白色碎花裙摆摇曳着，她走路很轻，夏末得用心去听，才听得到她微弱的脚步声，但夏末的心无暇去关照那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她的大脑在迅速思考着，如何回答乔寒的问题，又或者做好离开的打算。

“下课了。”乔寒抱起滚到她身边的球，“我们走吧。”

“好…好啊。”夏末紧张了一下，又故作镇定起来，“欧阳鹏，我们先去吃午饭了，麻烦你帮我把球还到体育仓库。”

欧阳鹏大体上看穿了夏末的心思，打扰她又显得自己突兀，所以拿下夏末给的球，他顺势交代了几句，“夏末，好好对待人家乔寒，你自己打球快活了，让她等了一节课，你应该多陪她说说话。”

“要你多嘴。”夏末的声音娇气了些，她推着欧阳鹏把他往体育馆的方向赶，“快点走开，再晚点，体育仓库关门了，我看你把球搁哪儿去。”

016新年快乐！！

--------------------------这不是更新章节

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也祝大家在2019年学业有成，工作顺利，前程似锦，锦上添花~

12点之后会更新一章。

谢谢大家过去一年的支持~

新的一年我们继续同行。

017 三人的午饭（2）

中午拥挤不堪的食堂，人满为患，各个窗口排着一条条长龙，夏末最爱吃的十二块套餐的窗口，有她每天必吃的炸土豆片和空心菜，结果今天也遭受了人群轰炸般的袭击，一条队伍直接排到了食堂外面，这还不算，由于她和乔寒两个人跑的比较慢，有些班下课比较早的，已经不少人抢先冲到他们前面了。

夏末上去不接下气地站到了人群最末尾，她今天总算领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跑步的重要性，因为她跑得慢，连吃饭都抢不过别人，可能有些来得早的饭都吃完了，她还站在外面像个傻子似的苦苦等候，她心有不甘，但她又没有特权，不等也想不出其他的办法。

“夏末。”夏曦刚下课，风尘仆仆地走过来，没有着急排到队伍里面，反而走到她侧边问候。

“老哥，你也这个点吃饭啊。”夏末有些惊喜地注视着他，突然有个极好的主意跳跃在她脑海之中，她近乎想要放弃难得的排队机会了，“既然老哥你来了，钱袋子也到了，我们一块出去吃饭吧。”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夏曦难得接近乔寒一次，他踊跃地主张道，“食堂外面的抹茶餐厅味道不错，你们现在排队，估计得吃剩饭了。现在就走吧，不然中午休息时间又得打折扣了。”

“乔寒，这是我哥，你记得他吧？”夏末带着乔寒离开了人群，一起向校门外走去。

“记得。”乔寒怯怯地看向他，“他是夏曦，小学同学。”

“看来我在小学混的不算太差啊，乔寒你记得我真是不容易。”哥哥自嘲地笑着，短暂的失落后，又恢复了平静，“今天你们随便点菜，我钱带够了，就当久别重逢的聚会吧，乔寒，你意下如何？”

“太麻烦你了。”乔寒相当地不好意思，盛情难却，她最不擅长的便是拒绝，于是答应下来，“下次我请你们吧。”

“不用不用。”夏曦微笑地摆着手，“我家妹妹贪吃，她才是今天的主谋，我请客的目的不仅仅是请你，也是为了填饱她的肚子，所以你不用在意。而且你陪我家妹妹玩，我还得感谢你，她这丫头朋友很少，也请你多多关照她了。”

“我贪吃吗？”夏末被冠上了贪吃的名头，不满之情溢于言表，“老哥你……”

但她忍住了，既然乔寒在这里，她同以前别无二致地去损亲哥，万一哥哥的形象在乔寒心中败坏了，她岂不是无辜犯下了大错，既然哥哥用钱撑起了场面，她应当是配合哥哥继续发扬光大他的正面特点，让乔寒对哥哥的好感度升上去，这样她为哥哥的着想才得以实现嘛。

“老哥你很棒。”牵强地改口，夏末的情商在线了，“乔寒，你有什么想吃的菜，随便点，我哥他买单，他挺大方的。”

“夏末，这是不是有点……”乔寒她原来设想的是她和夏末两个人单独聊天，食堂也好，外面也行，可现在硬生生**来的第三者背离了她的设想，让她尴尬地无处可逃。

夏末圈住了她的肩膀，“没事，放心吧，我哥他不是小气的人，他要是不买单，还有我呢，我死也拉的住他。”

乔寒被夏末突然的靠近弄得满脸通红，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夏末身体的柔软，那是不下于自己的温柔的触感，忐忑，心动，又或者说是无法控制，当夏末的胸脯不经意凑近，她轻轻把胳膊肘往外挪了点，碰到的温暖就好似春季猛然间到来了，她的脸也愈来愈红，果然，夏末她是个彻彻底底的女孩子，那她到底在害羞些什么，担心些什么呢？

本来只是同性之间最基础的交往而已。

抹茶餐厅位于学校外围的小吃街上，号称学校学生的第二食堂，因为价格实惠，菜品丰富，备受学校师生喜欢，所以来这里吃饭的学生也是络绎不绝，但也好过排队排到生不如死的食堂，最起码楼上有空的座位，夏末他们只要进去就可以找到歇脚的位置。

“老哥你头一次…”夏末坐下来嘴巴就停不住了，被夏曦一咳嗽，她当即领悟到自己又开始说大实话了。

“乔寒，喝水。”哥哥把茶杯分给了乔寒和夏末，他对夏末的小心思了若指掌，假若自己只给乔寒倒水，她这丫头势必吃醋生气，闹得郁郁不欢，所以同时关照两人，即凸显了礼节的到位，更重要的是不会引起妹妹的妒忌心上扬。

“谢谢。”乔寒礼貌地喝了一小口，然后放下。

夏末她喝了一大口，显然是打球累的。

“夏末，点菜吧。”夏曦从服务员手里接过菜单，他自己不看，让夏末和乔寒他们二人做决定。

夏末是这一带经验丰富的吃货，吃遍小吃街美食是她来学校之后的愿望之一，但小吃街总共就十几家餐馆和铺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她待了有一段时间之后，抛去不喜欢吃的，容易过敏的食物，剩下的差不多都吃得有点腻歪了，今天来抹茶餐厅，也只是因为人多和比食堂好吃一点点的缘故。

“我吃什么都行。”乔寒不敢乱看菜单，更不敢自己选择。

“点吧。”夏末把笔和菜单推到她面前，“别委屈自己。”

“我…”乔寒无奈之下，只好应夏末的请求，硬着头皮点了两道家常菜，红烧肉和青椒肉丝。

夏曦保持着关怀的笑容，安静地观望着她们两个，互相靠在一起，讨论着某道菜，让夏曦突然间觉得妹妹多了些女人味，大概是乔寒在的因素吧，平日里夏曦只是把妹妹当成没大没小的混丫头，一旦有了其他女生作为对比，妹妹的女性特点就会体现地淋漓尽致。

“木瓜汁也来点，丰胸。”夏末自顾自地勾选着最后一道素菜。

乔寒听得瞬间面红耳赤，轻轻地说，“当着你哥的面不太好吧…”

“怕什么啊，他有贼心没贼胆。”夏末满不在乎地合上菜单，然后熟练地递给服务员，“就按照菜单上点的的来吧，谢谢了。”

夏曦被她一番话差点噎住了喉咙，什么叫有贼心没贼胆，他根本不会抱着奇怪的想法去看待妹妹说的话好吗？更不可能产生非分之想，真不知道她说这样一句话是补刀还是补刀，刺的他心里拔凉拔凉的…

018 圣诞章节（2）回顾（2）

Second

“夏末，现在和你说了你也不懂，听妈的话，把衣服换了。”妈妈看着她歪着头，一脸不解的模样，继续说下去又不知从何说起，泄露了天机反而夜长梦多，不如就此作罢，多说无益。

“哦。”夏末小时候单纯，误以为是妈妈的恶趣味，便顺从了她，进了房间，打开了灯，妈妈跟在他的后面，让十二岁的他有些不好意思，“妈，我自己换吧，我已经长大了，不用你帮忙换衣服了。”

妈妈的声音哽咽了，她的眉目之间多了几分忧思。

从男孩到女孩，从儿子到女儿，一系列无法避免的悲剧，让她不禁回想起了自己过往的事情，犹记得十六岁那年的冬天，她从一个对同桌女生暗恋无数次的翩翩少年，一夜之间成为了女儿身，她也曾惊恐过，沮丧过，懊悔过，但无论经历了多少内心的曲折，她最终还是选择嫁人了，遗忘掉所有男生时期的懵懂和向往，安心地做一个家庭主妇，相夫教子，正常上班。

“妈，我会换的，你哭什么啊，我又不会临阵脱逃。”夏末回头瞥见妈妈在哭，不明白她在哭些什么，只好用稚嫩的声音安慰道。

“末末。”妈妈走近他，把他用力地揽入怀里，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打湿了夏末的头发，“是妈妈对不起你，害得你不得不再走一遍我走过的路，妈妈有罪，末末，你会原谅妈妈吗？”

“妈妈，你又没犯错，而且就算妈妈错了，也没有小孩子惩罚妈妈的道理啊。”夏末还是百思不得其解，妈妈她到底想表达些什么，她怎么去理解也想不通，被她抱着虽然很温暖，但同时也感到压力无比的巨大。

“末末，希望你以后快快乐乐地长大。”妈妈摸着她嫩嫩的脸颊，含着泪幸福地笑了，“也许是我太自私了，但是末末，只要你开心，妈妈以后会买很多很好看的衣服，漂亮的鞋子给你穿，妈妈爱你胜过一切。”

“妈妈爱我比夏曦多吗？”十二岁的夏末只在乎他和他哥，谁在妈妈的心目中最重要。

“嗯，因为你是妹妹，妈妈的小棉袄。”妈妈亲吻着他的脸颊，这是她这辈子最后一次亲吻自己的儿子了，因为从明天开始，取而代之的将是一个崭新的夏末，她必须习惯和接受家里多一个女儿的现实。

夏末固执地摇头，倔强地死不承认，“我是弟弟，妈妈你搞错了。”

“好吧。”妈妈擦干了泪水，笑着再摸摸他的小平头，“换上衣服早点睡吧，明天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不准睡懒觉哦。”

“嗯。”夏末点头。

卧室明晃晃的灯在夏末钻入被窝之后被关上了，房间里一片漆黑，静寂到只听得见夏末一个人的呼吸声，他反复思考着妈妈刚刚说过的话，他似乎能理解只言片语了，但他终究是没想清楚，被朦胧的意识牵引着，就沉沉地睡去了。

第二天早上。

初夏的热度熏得夏末把盖在身上的被子直接拉开了，将近二十多度的室温，她从沉闷的空气中醒来，睁开眼，迷茫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我是谁，为什么在这里，即将去哪里，三个人生哲理的连问把她从昏沉的气氛中拉了回来，她本能地下床，赤着脚踩着木地板，拉开了卧室的门。

“早上好。”夏末的妈妈正端着一碗稀饭，遇见夏末及时停住了。

“妈妈，你也好。”夏末的声音依旧显得稚嫩，但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因为自己的少年音不该像银铃般清脆，不久前她还粗着嗓子笑话乔寒呢，可今天说话的腔调完全变了味。

“裙子拖地上了。”妈妈把碗放到了桌上，来到她身边，蹲下身将松松垮垮的裙子从腰际束缚紧，上衣的纽扣全部系上，“行了，去卫生间洗漱吧，我去盛饭。”

夏末低下头瞄了一眼自己的上衣和裙子，全是粉色系的，昨天她睡觉之前妈妈好像是给了她这么一套衣服，没想到今天真的穿上了，她再顺着上衣靠近肩膀的边缘瞧去，黑色的头发耷拉在肩上，吓得她一阵乱叫，

“妈，有女鬼啊，头发好长好长的。”

“瞎叫什么啊。”夏曦从卫生间推门出来，大声嚷嚷道，“夏末，你是不是皮痒痒了？”

“你才皮痒呢，我跟我妈说话，和你有什么关系？一边玩去。”夏末被视为死敌的哥哥一激将，差点忘了自己头发长长的事情，只顾着跟他气呼呼地吵架。

“夏末，你今天戴了假发，穿了女装，挺像女孩子的啊。”夏曦眼尖，不止夏末觉得自己怪怪的，夏曦这旁观者他也觉得夏末的穿着和打扮与男孩子差距挺大，于是继续瞎猜道，“今天是不是要玩过家家的游戏，所以你打算扮成新娘，捉弄捉弄我？”

“谁当你的新娘，去死吧，我可是男生。”夏末竖起了凶狠的小拳头，耀武扬威地炫耀道，“裙子是妈妈让我穿的，你很羡慕吧，羡慕你也让妈妈给你买一套啊，笨蛋夏曦，我才是妈妈最疼爱的人。”

“恶心，男生穿什么裙子。”夏曦抛下一句让夏末肝火大动的话，紧接着夏末扑了上去，把他压倒在客厅的沙发上。

“你再说一句试试！”夏末拳头快砸到夏曦的脸上了。

“我说你恶心，男生就该有个男生的样子，你光着膀子也比你穿一副男不男，女不女的裙子自在，你不是真正的男汉子，夏末，你是娘娘腔，伪娘，变态！”夏曦一点都不怕夏末动用武力，就历史上的记录而言，夏末打赢过自己的次数不超过三次，而且都发生在几年前。

“混蛋！”夏末真的把拳头砸他脸上了，垂下的发丝抵住了夏曦的鼻孔，夏曦来不及思考，便被夏末的发香吸引了，连脸上的疼痛也自然而然地被麻醉了。

“你们在干嘛？”妈妈从背后扯开了夏末，义正词严地呵斥着夏曦，“以后不准欺负末末了，听没听到，她是你妹妹，哥哥就该让着妹妹，如果你觉得我对你不公平的话，你可以和你妹妹一样穿裙子，我就把你们俩一视同仁了。”

019圣诞章节3 回顾（完）

“妹妹？？”夏曦和夏末同时疑惑地发声。

夏曦第一个举手，他感到前所未有的不解，眉毛皱的快成倒八字了，“老妈，夏末明明和我一样是个男生，她怎么也不可能是妹妹啊，妈今天是愚人节吗，你开这种国际玩笑，爸听到了会以为你疯掉了。”

“就是，就是。”夏末赞同夏曦的说法，虽然她尚未搞清自己的头发是怎么长出来得，但这些问题都不重要，她是男生，这个观点从她出生以来一直是成立的，她也一直坚信如此。

“夏末，你跟我来。”妈妈见夏末连男女的区别都无法分清，拽着她的胳膊，强拉着她往卫生间走，妈妈以为适当的生理教育课是非常有必要普及的，不然夏末用现在的身体去男厕所肯定会被当成女变态赶出来的。

“你跟着我们干嘛？”妈妈回头瞪默默陪伴的夏曦。

夏曦被瞪得害怕了，连忙跌跌撞撞回到了沙发，尴尬地笑道，“妈，我就想知道你要做些什么？”

“和你有关系吗？”妈妈冷眼，先把夏末推进了卫生间里面，然后拉上门，还不忘告知夏曦一声，“乖乖在外面待着，不准过来，否则有你颜色看得，听懂了吗？”

“听懂了。”夏曦蜷缩成一团，心里郁闷地想着，这还是亲妈吗，怎么连自己的儿子下手都这么狠，莫非自己是捡回来的，其实夏末才是妈妈的心头肉，他越想越想不通，后来干脆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妈妈脱下夏末的裤子，夏末没怎么反抗，因为不久之前，夏末和夏曦在泥巴地里打架，弄得一身脏污，全靠妈妈帮他们二人洗干净的，害羞总归是有一点的，但毕竟是亲妈，根本不在乎那些边边角角的东西，不单单是洗澡，就算跟他们一起洗也不会脸红半分。

“今天我教你女生的生理知识，你听好了，全给我记住了。”妈妈盯着粉白的小胖次，若有所思，第一次接触自己以外的小女生，而且是自己的女儿，她开始有点不知所措了，“等会儿，夏末，我先考考你，你印象里的女生和男生的区别是什么？”

夏末不假思索地回答道，“男生是站着上厕所的，女生是蹲着。”

“还有呢？”妈妈继续追问。

夏末提溜地转着眼珠子，生怕答错了，于是思索了片刻，说道，“男生有小**，女生我…我不知道，我又没看过，而且她们也不给我看。”

“真单纯。”妈妈噗嗤笑了，“那你现在看看，它还在吗？”

“嗯…”夏末把手塞进了胖次里，抓了抓，有生以来第一次落空，她莫名地感到奇怪，继续撒开了手去抓，什么都抓不着，貌似一直作为她身体的一部分，已经不告而别，偷偷地消失了。

夏末急了，她把手伸进更里面去掏，没成想一条赫然的山谷触碰到了指尖，吓得她面色苍白地跌落到妈妈的怀里。

“妈，我昨天夜里被人阉了吗？”

“说什么胡话呢？”妈妈伸手拍她的小屁股，“这孩子，我昨天跟你说过了，咱们家的诅咒把你原来的姿态解放了，其实你原本就是一个女孩子，你是夏曦的妹妹，你现在应该明白自己的处境了吧……”

夏末越听越蒙，她顾不上听妈妈的解释，准备开溜，却被妈妈一把抓住了，而且卫生间的门上锁了，她想逃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不准跑，面对现实。”妈妈用手臂死死地卡住了夏末，凭夏末十二岁的力气是无法与妈妈抗衡的，妈妈语重心长地安慰道，“末末，我能了解你的心情，巨大的心理转变我也经历过，但一切都会过去的，你现在就算是跑出了家门也无济于事啊，你的身体不会变回来，而且你裤子也没穿好，你打算就这样让你哥哥和外人看见你的丑态吗？”

“我不要。”夏末慌乱地扑入了妈妈的怀里，失声痛哭，她用力拍打着妈妈的背，“我不要做女生，我是男生，我还没跟喜欢的女生表过白呢，你们太残忍了，凭什么剥夺我做男生的权利！”

“不是我。”妈妈的语调放得低沉了些，抚摸着夏末的小脑袋，“末末，有些事情是我们无法替你做主的，我也很希望你是个活泼的男孩子，将来和夏曦一样，长大了是个意气风发的帅小子，但妈妈不是神明，也不是救世主，我们都是普通人，普通人的命运是不能被我们自己改变的，只有接受，才能让自己存活于这荒谬的世上。”

“没有办法改变了吗？”夏末哭花了脸，湿了的眼眶，泪滴如断了线的珍珠，想停却停不了。

妈妈难过地点头，“没办法了，末末，做个女孩子吧，和夏曦，和周围的人好好相处，你会过的更快乐的。”

“可是乔寒怎么办？”夏末她犹豫了，她的无助谁能体会？

“忘了她吧。”妈妈认真地与她四目相对，抓住她的手，定下神说道，“以后你会遇到更好的人，能真心对你好的，喜欢你，呵护你的另一半，小孩子之间的感情都是友情，过不了多久，你连她的名字都记不得了。”

“我不信。”夏末狠狠咬着嘴唇，嘴唇沥出了鲜血。

妈妈沉重地叹了口气，“如果你忘不了她的话，那我们搬家吧，搬出这间租住的房子，正好你爸要在近海区买房了，我和你爸两个人凑钱攒足首付，后面的钱慢慢还，我们的生活一定会慢慢改变的。”

“妈，你非得这么残忍吗？”夏末陷入了近乎绝望的状态。

妈妈抱着她的头，痛苦并微笑地说道，“末末，算是妈妈求你的，以后不要跟她来往了好吗，妈妈知道你很失望，很难受，但是你要为自己着想，为乔寒着想，女孩子是不能谈恋爱的，你们之间注定是没有结果的。乔寒她也有一天要嫁人的，就当你给乔寒和自己一个机会吧……”

“可是…”夏末一瞬间感觉自己长大了，她不想看到妈妈伤心，“好吧，我答应你，我们…们搬走吧，明天…我受够了。”

“我去和你哥，你爸他们商量。”

关上了门，夏末关于初恋的那扇门也被重重地关上了，她空空地望着自己的下半身，她听到了破碎的声音，也看到了自己被残忍抛弃的景象，她或许只是一个懦弱到连自己的主见都没有的愚蠢女人吧…

020 三人的午饭（结）

“夏末，今天在学校里有没有什么收获啊？”夏曦等着上菜的同时，又开始唠叨起来了，他习惯性地把话题转移到自己擅长的方面，却未曾想他妹妹有多反感学习和考试，以及那个她日日夜夜幻想着炸掉和湮灭的学校。

“睡觉睡得挺香甜。”夏末不爽地又喝了一大杯水，横眉竖眼地瞪着他，“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学霸，你体会到的学习心得我统统领悟不了，我想哥你对我的期待实在有点高了，我从出生开始就不是一块学习的料，你见过朽木能雕琢成美玉的吗？”

夏曦没想到她的排斥心理如此强烈，乔寒又在她身旁，夏曦碍于面子，把自己爱说教的老一套收了起来，改口道，“慢慢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一口吃不成一个大胖子，咱们今天不聊学业上的事情了。”

“不是你自己提起的吗？”夏末哼地撇了撇嘴，视野的余光瞟向了乔寒，她正喝着茶，似乎在想些难解的心事，对于哥哥说的话也许听都没听见，一如既往地沉迷于自己的世界里面。

夏曦发觉气氛稍稍地尴尬了，于是主动出击问道，“乔寒，你家住在附近吗，还在原来的老房子吗？”

“不在了。”乔寒微微抬起头，淡淡笑道，笑容不太自然，“老房子几年前拆了，附近的住户都迁走了，我们家搬到紫晶花苑了，离学校很近。”

“紫晶花苑？”夏末迟疑了片刻，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惊喜地唤道，“老哥，我们小区是不是就叫紫晶花苑来着？”

“你记性不好啊。”夏曦汗颜，立刻纠正道，“我们家小区的名字是相城花园，虽然小区门口没有明显的标记，但你住了不下五年了，你连小区的名字都记不清么？”

“是吗？”夏末不确定地思考着，注意到乔寒偷偷地看她，连忙扭头问道，“乔寒，你知道相城花园吗，我们俩家是不是离得很近，以后有机会我去你家玩，你看行不行？”

“相城花园是挺近的。”乔寒赤着耳朵，侧过绯红的脸故意去看窗外，一辆辆车穿行过学校附近的路口，不一会儿功夫便堵起来了，“你…你想来玩的话，当然可以啊。”

“末末，不要给乔寒添麻烦，去朋友家做客固然是好的，但是你连基本的做客之道都不懂，去了被对方家长说不懂礼数，你让乔寒的面子往哪儿放？”夏曦立即提出了反对意见，几乎是一口否决了夏末的提议。

“我去玩玩而已。”夏末用筷子戳着空白的盘子，满脸的不高兴，“老哥，你不也想去吗？那我带你一块去乔寒家玩啊。”

“我不用。”夏曦礼貌地让出半边身子，挪出空间给送菜的服务员。

“对了，乔寒，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告诉我来着，先到我家吧，我们俩在我房间里好好聊聊，这样哥哥应该不会有意见了吧？”

夏末一计不成又出一计，死板的哥哥坚守着所谓原则，把她的计划全给打乱了，现在她只能让乔寒去她家了，但愿笨蛋哥哥把握得住机会……

夏曦夹着菜，勉强同意了她向乔寒发出的邀请，“我举双手赞同，乔寒来我们家吧，我妈做菜挺不赖的，她看到你一定很高兴的，咱们小学的时候可是好朋友，既然是好朋友，到我们家就当成自己家一样随意点，你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

“老哥你区别对待啊，太过分了。”夏末扬起眉毛，怒视着不解风情的哥哥。

之前去乔寒家的提议又不单单是为了她自己一个人，她是在为哥哥和乔寒创造机会啊，没想到迟钝的哥哥竟然二话不说拒绝了，拒绝还不算，这会儿把自己的面子全砸脚上了。

“好啊。”乔寒惦念的话尚未说出口，她也想找个机会和夏末单独相处，“下午放学夏末你带我去吧，我想瞧瞧夏末的房间怎么样？”

“她房间很乱的。”夏曦揭妹妹的老底是专业的，“洋娃娃，布袋熊，还有好多卡通塑料小人，摆满了一大柜子。睡觉睡醒了之后，她的被子和被单从来不收拾，化妆品摆的乱七八糟的，如果她不是个女生，我相信狗窝都比她的干净。”

“是吗？”乔寒忍不住捂着嘴笑了，“夏末，你的少女情怀还差了几分啊。”

“不准笑。”夏末气呼呼地指着哥哥的鼻子，自己助攻，他反倒拆自己的台，游戏哪有这样玩的，她恨得牙痒痒，直接理直气壮地为自己辩解道，“洋娃娃是我过生日的时候妈妈送我的礼物，布袋熊是你去年送我的，手办柜是我从欧阳鹏那儿花五百块钱买回来的，不说特别值钱，但纪念意义一点都不比你房里的高达玩具差，别以为跟我住在一起就懂我，你差得远呢。”

“还有，我房里的化妆品有一半是南宫清羽送我的，还有一半是妈妈买给我的，你前一阵子网购凑单的润肤露也包含在内，至于被子和床单，我昨天就拿去洗了，麻烦哥哥你更新一下状态好吗，傲慢与偏见，我只看到了偏见，恕我对你说的话完全不能苟同！”

夏曦被她犀利的还击愣是半天没说出话来，好在所有菜纷纷上齐了，剩下的任务自然是把一桌菜消灭干净。等夏末的嘴被食物堵住了，夏曦方才缓过劲来，慢慢开口，同乔寒说话，

“乔寒，按道理来说，我们俩应该一个年级了，为什么你还在读高二？”

“我留级了。”乔寒略带着忧伤的眼神，平淡地答道。

“留级？”夏曦想不通了，如果说夏末之所以留级，是因为她转学后六年级没有读完，所以从五年级重新开始了，但乔寒自小就是优等生，她不该沦落到和夏末一个境界啊。

乔寒轻轻点头，闭上了眼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大家过的都挺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过的真的好吗？”夏末回想起了体育课背地里说乔寒坏话的人，和欺负过她的人。以前她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她无权干涉乔寒的事情，可是现在乔寒她都愿意站到自己一边了，她不能面对语言暴力，坐视不管。

“末末，你吃你的鸡腿，别老说些扫兴的话。”夏曦把鸡腿夹到她碗里，他是真的怕了自己的妹妹了，说错话没什么，关键是口无遮拦，这让他左右难办。

“谁扫兴了啊？”夏末嘟起了嘴，放下了筷子，准备和哥哥理论一番，“你是不知道班上的那群女生有多可恶，她们对待乔寒…”

“求你别说了。”乔寒捂住了她的嘴巴，大半个身子贴了上来，认真的眼神注视着她，“夏末，你懂我我很高兴，谢谢你，我真的没事。”

“说谎的孩子不是好孩子。”夏末不满地嘟囔道。

“有你在就好了。”面对着她，乔寒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刹那间，时间好似凝滞了，夏末静静地看着她。

恍惚间听见了自己心中逝去少年的喊声，他在呼喊着乔寒的名字，可是夏末依旧拾起了斤两足够重的锤子，狠狠地砸向了少年，鲜血从他的后脑勺喷涌而出，她也从少年绝望的眼神中读出了——她永远都回不到从前了，哪怕乔寒说了一句足以打动人心，触动内心最柔软地方的话语。

021 卫黎

残碎的晚霞映红了半边天空，城区的各条主干道被路灯点亮了，灯火璀璨。

车水马龙的江州河桥头，煎饼摊，水果摊，油炸摊沿路摆放，城管不在的日子里面，他们才是江州河附近小区商贩的主力军。夏末放学的时候经常路过这里，今天哥哥刚好骑了电瓶车，往常两个人尽量抄着近路赶着回家。现在跟以前却不一样了，电瓶车电量充足，蓄势待发，最重要的是不用消耗人力，二十分钟不到的时间，眼见着快要到家了。

"乔寒家原来和我们家差了十万八千里啊。“

夏末总算明白了放学之后，为什么哥哥推辞了让乔寒来自己家的原因，光是她看着手机上的地图都觉得不近，同样是江州河沿岸的小区，五六公里的距离仅凭走路的话也得花上一两个小时，对平常人而言是个艰巨无比的考验。

“相城花园小区分为两个片区，一期建在紫晶花苑的后面，而二期就是我们现在住的地方，末末，麻烦你下回邀请别人来家里，先把地图摸清楚好吗？”

夏曦坐在车上，批评着妹妹的无知，却未曾想答应乔寒来家里的也有他的一份，立马被夏末用杀死人的眼神还击了，

“你好意思说呢，我的确不知道紫晶花苑在哪个地方，你明明知道，却二话不说答应了，到底是你路痴还是我路痴，你傻还是我傻，你自己仔细想想，是我做错了，还是你做错了？”夏末板着脸，手搭在夏曦的肩膀上一边吐槽着，一边下了车。

“我…我，好了，我做错了，末末妹妹，你能原谅我这一回吗？”夏曦良心发现，倒不如说他是一个非常有良心的人，最起码他做错事不喜欢狡辩。

“原谅可以。”夏末大方地伸出了手，戳了戳自己的掌心，甜甜地笑道，“快点，拿钱来，你难道不明白钱最能够打动女孩子的心吗？呆瓜哥哥，我看以后妈妈给的零花钱交给我保管得了，放你那也只能积灰。”

“物质的女人。”夏曦愤愤地掏出了钱包，从几张百元大钞之后找出了一张快接近红毛爷爷的紫毛爷爷，“拿去买零食吧，没有多的了，这是你今天的配额。”

“呵呵，五块钱。”夏末甩着足够让她丢脸的面值的票子，几乎快要癫狂，“喂，老哥，你当我眼瞎吗，你那三百还是四百块钱留着做什么的，包小三还是养情人啊？难不成你打算捐给灾区贫困人民啊，你还不如捐给我，你看看你把自家妹妹都饿成什么样了。”

瞥见妹妹乱糟糟的头发，他笑着用手压了压，然后讲理地说道，“夏末末同学，五块钱已经足够仁义了，你今天中午吃掉我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两百多块钱，你觉得我攒钱很容易吗？你自己想想，你生日下个月就快到了，到时候我是不是可以把空气当礼物打包送给你？”

“说的有道理。”夏末当然接受不了空空如也的盒子当做生日礼物，但她也不能忍受五块钱作为自己的零食补助，于是搓了搓大拇指道，”再给点，要不你把绿色毛爷爷分给我一张？“

“嗯。“夏曦爽快地答应了，从钱包里掏出几张一块钱的纸币。

夏末的脸都快拉到地上去了，她阴沉的眸子重的抬不起来，“请问亲爱的哥哥大人，我只看到了绿色，没有看到毛爷爷，你做的是不是有一点过头了，咱们家的经济状况虽然达不到小康水准，但一块钱你也敢拿出来，你是在羞辱我吗？”

“好吧。”夏曦也觉得自己抠门了，立刻多抽出几张，“凑够十块钱，去吧，不能再多了，否则你明天的零食泡汤，你懂我的意思吧？”

“懂你个头。”夏末扯着票子，愤慨地疾走，远远地甩开了等候在路边的夏曦。

“态度真恶劣。”夏曦想着自己都好几个月没吃过路边的小摊了，妹妹倒是天天吃得欢，小摊不干净他是清楚的，但以他不充足的家庭条件去购买健康的零食，貌似也承担不起，所以他的目标是尽量避开这条路，避免勾起妹妹贪吃的欲望，今天走到这来完全是绕岔路的小小过失。

“烤肠，臭豆腐，还有生菜，金针菇…等等，那个里脊肉也给我来一串。”夏末点着菜，攥着手里的钱，精打细算着特别想吃的东西，她多希望自己是个有钱人，像南宫清羽一样，大口吃肉，穿华贵的衣服，可是现实总是不随人愿啊。

“夏末。”有人突然推了推她的后背。

她奇怪地回头看，挑着眉毛望着不明来客，这张脸似曾相识，但怎么也记不起来是哪位，所以她直觉地问道，“你谁啊？”

“同班同学啊。”短发的女生穿着水蓝色的牛仔裙，精致的凉皮鞋，看得夏末一愣一愣的，愣还是没记起她是什么人。

“不认识。”夏末扭头继续关注她的烧烤。

外焦里嫩，唇齿留香…

“卫黎，你记得我的名字吧？”短发妹子不屈不挠地缠着夏末。

夏末嘀咕着，“卫黎，抱歉我只听过卫子夫，我们班没有姓卫的女生，你大概是认错人了吧？”

“那姓卫的男生你总有印象吧。”灿烂的笑容挂在脸上，夏末猛然间多了几分关于她的印象。

“你是女装大佬！！！？”

022 错误的情书（1）

“星期五的周会，多新鲜啊，什么重要的事情不挑礼拜一讲，非得选在今天，而且还是那个扑克脸的陆弥学生会长，我说高三都快毕业了，他继续当哪门子会长，干脆卸任给清羽得了，人家才是正统的学校集团理事长的女儿。”夏末双手背在后脑勺，郁闷地沿操场跑道走，前面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大雾，可见度不超过十米。

“少说两句吧。”夏曦背着单词，戴着半边耳机和夏末并排向前，“晨会安排在礼拜五，肯定是有用意的，离高考越来越近了，学校里的气氛越来越不对劲了，撕卷子的，撕课本的，每天都有，我觉得是应该好好管制一下了。”

夏末使劲地摇头，她竖起一根手指说NO，“不对不对，这样的气氛才叫毕业嘛，哥哥你用你聪明的脑袋想想，毕业之前如果不疯狂一次，做一次自己一生都不可能做的事情，以后回想起自己的青春，那是得多单调啊，如果是我的话，我不仅撕，而且当着班主任刚好从楼下路过的时候全部扔下去，那样简直一辈子都忘不了。”

“我看你到时候也不用毕业了。”夏曦把单词本收进了口袋里面，为了防止傻妹妹真的做出不成文的蠢事，他用熟练的手刀砸向了她的头顶，“笨蛋，放飞青春和理想，可以不用采取过激的方式，比如和毕业的同学一块去KTV唱歌，去看烟花大会，又或者去旅游，美好的印象一个都逃不了的。”

“说的也对。”夏末欣然点头，旅游两个字让她顿时心花怒放，“老哥，你毕业之后是不是也打算去旅游，到时候带上我啊，我就算请假也会帮助你完成你青春之中最华丽的一章。”

“真够懒的。”夏曦无奈地低头睨着她，手指轻戳着她的小脑袋，“什么时候才能像我一样成熟一点，旅游我是可以带你去，但你想逃课的阴谋，我是万万不会答应的，马上高三快来了，高二期末考试也临近了，你应该谨慎地考虑一下自己下半年应该做些什么，而不是成天想着些没用的事情。”

“老哥，你越来越啰嗦了。”夏末不满地撇嘴，眼神失落地注视着格栏外面米白色的教学楼，“我想你走了之后，没有人像现在这样总是在我耳边唠叨了，不过也好，我耳根子清净了点，以后会把心思全部移到学习上面了。”

“我又没死。”夏曦听她说得怪怪的，忍不住有感而发了，“以后我读大学还在江州，你别以为不在一个学校就管不住你了，大学生有的是时间外出，我只要不上课就回家监督你，直到你也考上大学为止。”

“看来我的噩梦又得继续做一年。”

“你说什么？”

两个人闲聊着绕了操场一大圈，渐渐地浓雾散去了，阳光重新展露在天空之中，一眼望去，是难得的晴好，温暖的阳光晒在夏末身上，夏末不由得眯着眼伸开了双臂，踢着腿往前迈进。

“你走路姿势挺独特的啊。”夏曦看得快笑了，滑稽的动作就好似小丑，笨拙的步伐也不知是跟谁学的，怎么看这个妹妹都傻里傻气的，浑身上下犯二。

“清羽教我的，她说用这套动作配合，减肥效果最好了，尤其减大腿特别有效，不信你也试试，我们俩一块踢，兄妹组合，绝对惊艳全场的。”夏末踢得起劲呢，不忘鼓动身边传统的哥哥，然而夏曦不吃她这一套，坚决不同意她的建议，

“你练练就行了，我是男生，我减大腿做什么，我又不需要瘦不拉几地去吸引异性。”

“好吧。”夏末继续抬脚，起初操场上没有其他人在，夏曦纵容了她尴尬到扭曲的反复动作，可后来操场上蹭蹭来了十多个男生，夏曦见情形不太对，立马制止了夏末的动作，

“别踢了，再踢你想走光吗？”

“我穿安全裤了，怕什么？”夏末不以为意，瞟了眼不远处的某班男生，“他们想看也看不着，不过老哥你想看的话，我随时恭候，只要你嘴上答应，晚上我就偷偷去你房里，咱们俩…”

“老不正经的。”夏曦急着用手堵住了夏末毫无廉耻的嘴巴，“适可而止吧，你是我妹妹，是高中女生，你脑子里能不能留存一点正常的东西啊？”

“不能。”夏末一把扯开了他的手，放纵地继续抬腿，一封信从她的上衣口袋里突然滑了出来，署名是空白，只有一个潦草的日期。

夏曦眼疾手快，弯下腰去捡掉落的白色信函，夏末误以为他真的想窥探自己的裙底，赶紧抓住机会，大胆地把裙子掀开了，抱着大无畏的精神和态度，喜滋滋地笑道，“哥哥，没想到你还是个闷骚的人啊，看吧看吧，我一点都不介意的。”

“你滚蛋。”夏曦气得快吐血了，他一本正经地拿起信函，严肃地质问道，“是谁送你的情书？都没有告诉我，究竟想隐瞒到什么时候啊？”

023错误的情书（2）

“我…还给我，这是我自己的东西，用不着你管。”夏末觉得信件里的内容务必不能被哥哥看到，所以当即伸手去拉扯，没成想信被哥哥紧紧攥在手里，她一下子没能发力夺回来。

“我再问你一遍，是谁给你的？”夏曦的无名火气窜了上来，他环看着四周，每一个在场的其他男生都像是嫌疑人物，“告诉我他的名字，我去揍他，骚扰我妹妹，干扰我妹妹的学习，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哥，你冷静点。”夏末头疼地抚摸着半边脸，她寻思着这信是昨天卫黎塞给她的，指名道姓说转交给她哥看，怎么这会儿反倒成为自己的过错了，她有点动摇要不要让夏曦了解真实情况，可是信在他手上，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啊！

“我挺冷静的。”夏曦利索地撕开了信封，一边嘴里念叨着，“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好小子勾搭我妹妹，让我知道他是谁，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你赢了。”夏末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掩饰下去了，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一个安慰的眼神，“昨天我们班一个叫卫黎的男生送给我的，你满意了吧？”

“卫黎？”夏曦没听过夏末提起过这个人，当然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你带我去找他，我揍扁他，以后他要再骚扰你，我就打电话报警，我还不信法治社会，他敢随便乱来。”

夏末的眼神迷离了，她用手指着夏曦的鼻子，诚恳地说道，“你让我跟你解释完再决定打不打他好吗？其实…这封信的确是他塞给我，不过是让我转交给你的，言简意赅的意思便是，这封信是你的，okay?”

“我的？”夏曦迟疑了片刻，他突然记起夏末说的是个男生，当即浑身冒冷汗，“为什么男生写信给我啊，算了，信你自己拿去看吧，我不看了，记得保护好你哥，还有…我…我不认识他。”

说罢，夏曦礼貌且圆润地撒着腿滚开了。

夏末手中留着被拆开的信，想来早会的时间还有半个多钟头，此时不看更待何时，于是窃喜着把白色的信纸打开，里面夹着一张青歌大剧院的话剧票，夏末见情况有点不符合逻辑了，把票撇开，发现票背面写着两个字，赠送，估摸着可能是卫黎廉价的邀约，于是把票扯下来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读到信的第一行，

“夏曦，你好，我是卫黎，高二三班的卫黎，我很高兴能在万千人海中寻觅到你，你是我见过的最善良且上进的男生。”

“噫……”夏末想象得到穿着女装的卫黎充满期待的表情，连她都觉得自己的后背有点发虚了。

“如果你问我为什么我知道你的名字，因为缘分吧，机缘巧合，我们在图书馆中遇见。”

“图书馆？”夏末怎么也想不起来图书馆长什么样子，她哦地拍了下脑袋，“对啊。我没去过图书馆，那老哥是怎么认识他的啊，而且沾花惹草也就算了，把我们班的女装大佬招惹到了，这算什么事情啊？”

接着往下看，夏末看得一脸懵，

“也许你记不得我，但是我认识你，谢谢你在我遇上麻烦的时候帮了我，假如不是你，满架子的书让我一个人去捡起来，可能忙到晚上都回不了家。

我很高兴你也看过江州异闻录这本书，因为这本书是我父亲早年著作的，它生动地介绍了江州近两千年以来民间流传下来的神话故事和民间异闻。

这个周末，由江州异闻录的第二卷改编的话剧要在青歌大剧院上映了，所以我希望可以乘这个机会，增进我们彼此之间的关系。虽然我可能不如其他的小女生小鸟依人，也比不上大小姐温文尔雅，但我的友善和真诚是你可以感受得到的，如果你愿意的话，请联系下面的手机号。”

“所以说这是邀请函？”夏末总算明白了卫黎的用意，但她还是想不通，卫黎他一个女装大佬，为什么好端端地看上自己的哥哥了，而且故意让自己转交给他这封信，难道是想挑战她正宫独一无二的位置？

不管是男是女，是妖是邪，她都不能原谅企图拐走自己哥哥的混蛋。

所以可怜的信件被夏末愤怒地撕了个粉碎，爽快地扔进了垃圾桶。

远远地观察着夏末，卫黎摸着自己的下巴，不免有些神伤，“小女生的嫉妒心是真的强烈啊，看来有些事得我自己开口去说了，昨天我穿地那么明显，曲线都勾勒出来了，她竟然看不出我是女的，我可以预期得到夏曦妹妹的智商不是缺钙铁锌硒那么简单了。”

024晨会和小笼包（1）

晨会开始的时候，葱郁的大树下渗着一道道明亮而刺眼的光线，太阳高悬在树梢的最顶端，大概是因为树生长的太久了，把夏末头顶的大片天空都给遮蔽了。导致夏末站在最前排，她必须费力抬起头，才能看着一小片湛蓝无垠的天空。一般她在仰望的时候，后边的女生也会情不自禁地跟着她往上看，仿佛天空正巧有UFO掠过。

夏末总感觉变化多端的天气实在是古怪，明明之前浓雾惨淡，现在再看，晴空万里，说不定过一会儿乌云密布，又下起了雨，当然她的心情不会随着天气胡乱变化。她现在之所以东张西望，无非是不想听学生会长的发言，她发现很多人都和她一样，走神地朝其他地方瞧，看喜欢的人，看周围的景色，或者寻觅一些能让自己开怀的东西，比如有人的站姿很滑稽，又比如谁的裤子穿反了之类的。

夏末的魂飞了一阵子，突然她听见人群中有骚动声，于是往后好奇地看去，被人群包围的两男生正打得难舍难分，不相上下，夏末很少在学校里看到有人真正动手，自然踮起了脚，远远地观望着，只见其中一个男生把另一个男生摁在了地上，旁边另外一个拉架的用力拽住他的手，其他人则控制住他的身子，避免冲突升级。

“怎么回事啊？”夏末后面的女生不知所措地问。

夏末悠悠地分析道，“一言不合打起来了吧，男生发生口角很正常的，俗话说得好，不打不相识，指不定打着打着关系就越来越亲密了。”

“夏末，你好像很懂男生啊？”那女生略带怀疑的语气问道。

夏末装作茫然无知的表情，敷衍道，“我瞎猜的，其实我也不是很懂啦，万一他们真的关系不好，也有可能啊~”

“拉架的好像是欧阳鹏诶。”夏末后面的另外两个女生两眼放光，一副花痴的模样。

夏末认真地去鉴别，没想到刚刚孔武有力，赤手空拳制住其中一个男生的家伙真的是她的好哥们，她纳闷欧阳鹏认识那两个人吗，他们俩的穿着很明显是其他班的，欧阳鹏他傻了吗，这种暴力事件搅和进去对他有好处吗？

后来夏末越看越弄不懂了，她哥哥夏曦竟然也参与进去了，一边说着些什么，在两个人之间调和，夏末不解地问后面的女生，扎着双马尾的名叫寻音的告诉她，“听说他们俩一个是高二的，一个是高三的，是两兄弟，因为弟弟抢先哥哥把哥哥喜欢的女生变成了自己的女朋友，所以两个人之间的矛盾爆发了。”

“这么狗血的剧情…”夏末不禁目瞪口呆，额头冒瀑布汗，“两兄弟之间应该谦让才对啊，哪有哥哥弟弟为了一个女人打得你死我活，这种破事传出去多丢人啊。”

“没办法，已经传出去了。”寻音耸了耸肩，无奈地苦笑道。

“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啊？”夏末恍惚间记起了自己和哥哥为了乔寒大打出手的事情，如果两兄弟之中有一个现在没有变成妹子的话，大概今天的悲剧会再度重演吧，而且发生的时间更早，毕竟她哥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围观热闹有一阵子，局势渐渐缓和下来，战火停息。不一会儿的功夫，南宫清羽彪悍地拖着施暴者哥哥的领口，往操场出口的方向豪爽地迈步，而受伤的弟弟被几个男生扶着朝操场出口反方向的校医院缓缓前进。

“铁血女汉子。”夏末曾经以为自己才是纯爷们，现在她总算了解了比男人还要强大的生物应该是怎么样的存在。

“夏末，一块吃早饭去吧。”欧阳鹏不知何时出现在夏末后面，吓得夏末情不自禁地小跳了下，拍着胸脯责难道，“喂，你为什么总是不声不响地冒出来，你是地鼠吗？”

欧阳鹏狡黠一笑，“那你有锤子吗？”

“早上好。”夏曦挂着微笑经过他们俩身边，有意遮住了自己被抓破的校服衬衫。

夏末立刻小鸟依人地溜到了她哥的身旁，骄傲地抱着双臂，“欧阳鹏，我有约饭对象了，所以你一个人去吧，我哥要单独请我吃小笼包。”

“我也可以请啊。”欧阳鹏不甘示弱，论身高，论才华，论风度，他不下于夏曦，而且他不是直系亲属，理所应当拥有追求夏末的权利，“你想吃多少我都可以请你，我不信你能把我吃垮。”

“没落的公子哥，你就别逞能了，以你现在的财力都不如我哥，洗洗睡吧。”夏末不屑一顾，她得意地昂起了头，环抱着夏曦的胳膊，“行了，不跟你多说了，咱们教室里再见，拜拜啦~”

“夏末，你对你朋友的态度有点过分啊。”夏曦看不下去了，他第一次发现夏末有欺负人的劣习，于是打抱不平道，“小鹏，这顿饭我请，你和夏末一人一份，夏末吃多少，你就吃多少，千万别被夏末的假老虎本质给吓到了。”

欧阳鹏心中自信的小火苗重新窜了起来，露出了腼腆的笑容，“这怎么好意思麻烦哥哥呢？”

“你…你还哥哥，我呸。老哥，你都不知道他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你直接盖棺定论了，是不是太草率了点？”夏末闭着眼睛都能猜到欧阳鹏是借机撩自己，这样的把戏她从初中以来见识过好多次了，一样的肤浅，一样的猥琐，一样的别有用心。

“天地可鉴，日月良心，我只是请夏末你吃一顿早饭，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又不会在小笼包里下毒。”欧阳鹏为自己的良苦用心，拼命辩解道。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夏末捂住了耳朵，反正她就是不认同欧阳鹏的所谓赤诚之心。

“你听我解释，我才不是什么王八。”

“王八羔子，王八犊子，反正你就是王八，大王八！”

……

“你们俩打住，还有完没完呢？”夏曦被他们俩吵得头疼不已，走到了食堂门口，停住站在他们俩中间作为阻隔线，“末末，你从侧门进，欧阳鹏，我们俩正门进，末末你拿着你的饭卡，欧阳鹏，我们俩到右手边的窗口去点餐。”

025晨会和小笼包（2）

食堂窗口自古乃兵家必争之地，然而由于吃早饭的同学数量太少，校外沿街摆的小摊又太多，所以早晨来食堂吃饭的人寥寥无几，直接导致了食堂近一半卖早点的窗口停业，所以夏末从左边兜了一圈，纳闷地看着玻璃上标明的‘早餐不再供应’六个大字，又绕回到了哥哥和欧阳鹏的身边。

“不是说让你到那边去买吗？”夏曦一边疑惑地问着，一边从口袋掏钱，“给，拿去，饭卡没钱了就直接说，用现金付也是可以的。”

“不。”夏末干瞪着眼，指着一侧清净到荒凉的窗口，“你给我钱也买不到了，因为那边已经不卖早餐了。”

“好吧，钱还我。”夏曦干脆地从妹妹手中夺回了人民币，然后递给了另一边服务窗口的大妈，“阿姨，麻烦再来两笼小笼包，要热乎的，我妹她不吃冷的。”

“好嘞。”大妈难得见到早上肯吃早饭的同学，高兴还来不及，让夏曦稍微等了一小会儿，紧接着热气腾腾的小笼包纷纷出锅了，香味四溢，嗅得夏末都有些不由自主了，盯着小笼包垂涎欲滴。

夏曦和欧阳鹏负责把蒸笼送到桌上，而夏末负责寸步不离地跟随，之后三个人走到了食堂靠窗的一个四人桌旁坐下，夏末理所当然地坐在夏曦身边，而欧阳鹏恰恰落了单，显得特别的尴尬，他想说些什么话笼络夏末到自己这边来坐，可夏末跟透视眼一样的捕捉和分辨能力，又让他手足无措，根本编造不出糊弄人的新套路。

“筷子。”夏末拉着张脸用自己的筷子敲了敲蒸笼的边缘，大声提醒道，“欧阳鹏，你是来吃早饭的还是来看我的啊，你一直盯着我脸上看，我脸上有包子啊？”

“抱…抱歉，想到点有意思的东西了。”欧阳鹏赶紧惊慌失措地接过筷子，伸手从蒸笼里准备夹了个汤包，掩饰他的尴尬，没成想被另一双筷子狠狠地压制住了，越想夹越不准往上抬，而那双冒着熊熊火焰的眼睛的主人正是夏末。

“请问你想到有意思的东西，和吃我的包子存在必然关联吗？”夏末没好气地把他的手弹开，将早就摆在他面前的另一个蒸笼往前推了推，“这才是你的好不好，麻烦你吃早饭别走神行吗，我知道我是挺好看的，但你看我能吃饱饭吗，你不心疼钱，我还心疼呢，这可是我哥的一份心意，你必须给我好好接受。”

夏曦吃着包子，听她说的话，总感觉怪怪的，“夏末，什么叫我的心意？”

“老哥，你非往那方面去想，我也没办法。”夏末微微一笑，随后又板着张脸继续小口小口地咬着包子皮，等汤汁差不多凉了些，方才全部送入了嘴里。

欧阳鹏心不在焉地吃着包子，眼神不自觉地朝夏末偷瞟，只见夏末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而犀利的视线好巧不巧地与欧阳鹏对上了，欧阳鹏吓得立马低下头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继续埋头动筷子。夏末心里反而不乐意了，指鹿为马地故意讽刺道，

“某人发光的亮度有点高啊。”

“发光，人会发光？”夏曦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是啊，电灯泡发光，人也会发光，而且光线强地刺眼了，我现在想换个地方坐坐。”夏末戳着另一个汤包，一口狠狠咬下，吃相极为残暴。

“光线亮你就直说，多大点事儿。”夏曦利索地收拾桌子，指着身后另一个采光稍微暗点的桌子，“我们去那儿坐吧，食堂空位置多，夏末你吃个早饭就不用太讲究了，等会儿咱们得赶回去上课，时间上可能有点紧。”

“没事，吃完我就走。”夏末夹完最后一个汤包，不爽地瞪着欧阳鹏，小声喃喃道，“让你走你不走，坏我的好事，以后打篮球别找我，我很忙。”

“夏末，我胃疼，不好意思，夏曦哥，我先走了，剩下的包子交给你们了。”欧阳鹏感受到了夏末强烈的怒意，当即收敛地站起身来，带着歉意的笑容准备开溜。

“胃疼需不需要去校医院看看？”夏曦放下筷子，关心地问。

“不用了，不用了，我这是老毛病，回教室休息一下就好了。”欧阳鹏哪敢回头往后看，撒着腿跑了，跑得狼狈地不太像是胃疼的症状，倒像是逃命。

等欧阳鹏离开以后，夏曦一本正经地扭头质问夏末，“你刚才对他说了些什么，为什么他听到你说的话就跑了，你对待自己的朋友都是这种态度吗，那你在班里怎么认识人，怎么结交新朋友？”

夏末扫除了欧阳鹏剩下的几个包子，满不在乎地说道，“没有朋友不是特别正常的状态吗，你看看现在有几个朋友靠得住的。对她们太好，她们背叛我，说我坏话，把我当好好先生看，对她们太烂，又说我不是真心交朋友，孤立我，排斥我，你说你准备让我怎么办？”

“你的歪理真的是随时随地都能现编出来啊。”夏曦把吃光的蒸笼堆在了一起，随后抽了张纸巾放在了口袋里，“我不跟你废话了，我回去复习的任务紧迫，你自己也快点去上课吧，记住，不准再逃课，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略略略~”夏末不满地吐舌头，等夏曦出门走远了之后，才一个人玩着手机，从食堂退了出去。

走了一小段距离，学校翠绿的樱花树近在眼前，夏末透过樱花树叶子的缝隙，发觉一个女生站在樱花树的对面，不过是背面，她大着胆子，轻踩着石砖铺的地面，向她小跑过去，果然如她所料想的，是南宫清羽，学校里八成也只有她一个蓝色头发的少女了。

“你在这干嘛，打太极啊？”

“差不多。”南宫清羽面对着平静如水的湖面扔出了一块石头，“我在发呆，你呢？”

“我回去上课啊？”夏末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我说你发呆就发呆，站湖边做什么，大小姐你难道遇到想不开的事情，要跳湖？”

“没什么，我跟你一块回去吧。”南宫清羽振作了些精神，强拉着夏末的胳膊，从反方向的小树林里钻了出去。

夏末还以为她带着自己一块寻死，一开始紧张得呼吸都不顺畅了，直到从分不清路的小树林里出来，重见天日，她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粗着嗓子，愤懑地问道，“南宫清羽，你怎么回事？你平时不是挺精神的嘛，怎么今天一副出了家的表情，是不是早上把高三的学长打伤了，学长执意找你赔钱，因为你抠门不愿意还，所以你心情不好了？”

“你就当我大姨妈来了，可以吗？”南宫清羽抛开了她，一个人直冲冲地往教学楼走。

夏末不理解地保持着相同的步速，追在她身后问道，“没想到你来大姨妈，比一般女生强悍多了，如果是我，今天一定趴在桌上动也不动，我看你现在背着我走路也不成问题吧。”

南宫清羽沉默着不搭理她，就这样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教室。

教室里人声鼎沸，喧哗地好似早上七点的菜市场，夏末被南宫清羽冷遇了，好心情也变差了，她是无法弄懂南宫清羽的心思，毕竟原来她对自己挺好的，生日送自己礼物，自己没有的化妆品都是她送的，而且经常请自己吃冰淇淋和辣条，尽管明面上从未宣称过是最好的朋友，但也是具有一定感情基础的好同学了。

现在夏末的处境就像是被捧得高高的小公主，突然有一天付出的那个人不捧场了，她瞬间掉入了谷底，疼得都有点爬不起来，甚至连灰姑娘都算不上了，因为脸摔肿了。

“夏末。”乔寒微笑着扯她的衣角，满脸止不住地兴奋，“快坐下，我给你看样东西？”

“大宝贝？”夏末习惯性地冒出了口，发觉对象是害羞单纯的乔寒，瞬间改了口，“我说的是宝贝，你给我看的是你家的传家宝吗？”

“我家又不富裕，祖上值钱的东西在60年代都被砸的差不多了，哪有值钱的东西传下来，我给你看的是相册。”

夏末哦地点了点头，她认为传家宝更具有观赏意义，至于相册嘛，她也不是不感兴趣，只是关于过去的一些事情，她不太想去回忆，大概是不堪回首，又或者良心上吃不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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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相册

“夏末，你记得它吗？”乔寒抚摸着封面上刻下的两个歪歪扭扭的字，看上去很丑，她却像是对待着珍宝般地爱怜着笑道，“小学二年级的时候，你问我为什么我们俩的相册封面上没有你的名字，然后…”

“然后我就用小刀一笔一划刻上去了。”夏末当然记得，她曾经无比期待着忘掉所有关于乔寒的事情，与过去挥手告别，重获新生，然而每次乔寒一提醒，她的回忆就像关不住的潘多拉魔盒不住地往外冒。

“夏末，其实我很早以前想把你的照片还给你的，不过过去了这么多年，一直没跟你相逢，所以这些照片放在我这儿存了好久。”乔寒略表歉意地说道，接着打开了相册的扉页，“我想带过来让你看看，我们以前相处的时光，发生的事情，我觉得我忘不了，夏末你应该也忘不了。”

夏末瞅着乔寒满心欢喜的表情，一股背叛感从心头涌现而出，但她又不能在明面上拒绝配合乔寒，只好硬着头皮凑了过去，“让我看看那些我忘不了的都是些什么照片吧。”

“嗯。”乔寒翻开了第一页，两个穿着小学制服的孩子站在国旗下面，保持着敬礼的姿势，乔寒侧眼斜睨着她，“看，我们小学五年级的照片，我们俩周一升旗，然后班主任给我们俩拍的照片，我一直小心翼翼地保存着，我想你那儿应该没有同样的一份，我记得这份是班主任单独给我的。”

“好像是…”夏末为难地笑道，她所有关于乔寒的照片被锁进盒子，扔进自家的储藏室了，搬家之后她再也没看过乔寒的照片，既然有意忘记，为何又去回忆，她觉得多此一举，同时又觉得自己无情。

“看下一页。”乔寒继续往后翻，她的马尾有一撮耷在夏末的肩膀上，夏末习惯性地侧过身，看到了乔寒红润的半边脸，她突然有点难受，又有点不好意思，所以这一撮发很自然地被她挪动了位置滑了下来。

“下一页是什么？”

“空白的…”乔寒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些错事，她捂着嘴，神情有些窘迫，“不好意思，你走之后，我生你的气，就把第二页的全部撕掉了，你应该不会生我的气吧，我承认那时候我真的很伤心，但都是你…”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夏末看得挺开的，“而且我的照片你保留了一部分，说明你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恨我。”

乔寒自责地低下头，继续往后翻，连续两页都是空白，一直到第三页，才看到几张残存的照片，一张是小学春游的照片，另一张是夏末踢足球的照片，还有一张是乔寒小学毕业的照片。

“看上去不太开心啊。”夏末一针见血。

乔寒噗嗤笑了，“毕业照片是我爸帮我拍的，一想到和六年相处的同学即将分别，心里面其实挺悲伤的，所以那天整个人恹恹的，一天都没怎么吃饭，但后来听说小升初考试进了江州一中的初中部，心情又倏地变好了。”

“似乎缺少了我也不影响你的好心情嘛。”

夏末仔细打量着乔寒的表情，再看一看照片，春游合照里的自己和乔寒站在一起，乔寒笑得很开心，竖着剪刀手，而自己抱着书包，书包里鼓鼓的，大概是装着零食吧，也许当时笑得开心是因为吃不完的零食？

“谁说的？”乔寒转身冲她微微笑，“有夏末你在的时候，每天我都有零食吃，每天你都会讲笑话逗我高兴，尽管有些笑话很冷，很干，你还是坚持着说完了。可是自从你走之后，回家是我一个人，上学也是我一个人，就连上课也只是我一个人。”

“一个人有时候也挺自在的。”夏末说出口的话差点哽住了，她不会安慰女生的老毛病又窜了出来，她有时候也搞不懂自己是怎么想的，但口无遮拦好像变成了她个人的特色。

“不说了。”乔寒看了看时间，离正式上课只差了五分钟，于是收起相册，准备拿出课本，“数学老师快来了，夏末，你也快些做准备吧，今天数学老师要讲重点章节，很多知识点需要手写记录的。”

“乔寒，你热爱学习的特点是一点都没变啊。”夏末听到乔寒的提醒，耳边萦绕起了哥哥的唠叨，以及南宫清羽总爱对她说的话，身边的人几乎都是上进且努力的好少年，仿佛只有她一个人在堕落。

“学习是为了自己嘛，而且我家里条件一般，以后不能指望父母养我，所以自己多努力一点，以后进入社会，找工作不至于太艰难。”乔寒本分地答道，见数学老师来了，立刻闭上了嘴。

“看来我只能靠我哥了。”夏末哀叹道。

数学课上，夏末无聊地在纸上画小人，数学书上留白的地方全是她自己的创意，她想起了哥哥前不久对她说过报考艺术类院校的话题，她也认真听取过哥哥的意见，一来是她绘画底子不错，小学学过几年素描和水粉，上手比较快，二来夏末文化课实在拙计，如果从艺术类院校入手，提高的水平有限，但也不至于沦落到大学都上不了。

“乔寒，你觉得我转艺术类会不会优势大一点？”

“艺理吗？”乔寒抄写着笔记，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黑板，“夏末，你如果感兴趣，我觉得可以转，而且我听说艺术类的文化课考试难度比较小，对你而言，学起来压力不会太大。”

“可是，我连报考的头绪都没有…”夏末又陷入了难以自拔的沮丧。

“问问你哥吧，他是快高考的人了，你等他高考结束了再跟他聊聊，现在还不晚，夏末，你要对自己有些信心，也许很多事情看上去很困难，甚至开头都艰难无比，但你放手去做了，你就明白其实也不过如此。”

“学霸们都是这么想的？”夏末撑着下巴，眼神飘到了南宫清羽的后背。

南宫清羽竟然破天荒地趴着睡觉，数学老师进来都快10分钟了，她头也不抬一下，手也不动，跟个死人似的，完全没有反应。

夏末明白她可能遇到难办的事情了，不然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情绪低落。

“我不是学霸。”乔寒不好意思地红着脸笑了，“但我相信你会做到的，因为你是夏末。”

“我多希望我不是夏末。”夏末长吁一口气，随后又无所事事地消磨着时光。

一堂课的时间被她消磨了一半，她突然学着乔寒抄起了笔记，尽管黑板上写的公式和概念她全然看不懂，但她会照葫芦画瓢，所以即便是天书，她也照搬着抄了下来，甚至到了快下课的时间，仍然孜孜不倦地抄写着。

数学老师被她的进取心感动了，下课前的五分钟，公开在全班表扬夏末，“大家看看，夏末同学她考试成绩虽然不如在座的各一位，但她现在的态度完全转变了，这就是开端，假如你们一直无所事事下去，以后你们也有不如夏末同学的时候，所以请各位同学上课好好听课，多学点东西对你们没坏处的。”

“夏末她只是在抄笔记吧。”欧阳鹏猜测道。

“我想也是，不过今天我们班的清羽女神她有点反常啊，是不是生病了？”欧阳鹏的同桌关心地问道。

欧阳鹏探了探头，给出另一个答案，“有可能是失恋了。”

“失恋？”同桌一脸地难以置信，“怎么可能啊，哪有男生敢跟她告白啊，她是我们学校的风纪委员，下一任学生会长，向她告白岂不是在玩火自焚？”

“也有可能是石乐志。”

“我想也是…”

今天早睡，这是明天要发的，晚安

027寻雾启事

课间休息时分。

夏末进了一趟换衣间，穿上了轻便的水蓝色短裙，上身是严格按照学校要求穿着的红色校服，步履匆匆地跑下了楼，中途因为鞋子不小心歪了下，脚的重心和倾斜度把握不住，险些摔下楼去，好在她反应力灵敏，抓住了扶手，及时躲过了一难。

之后她一边鼓着嘴，一边自顾自埋怨地下楼梯。

不巧的是，她在二楼的楼梯口碰见了欧阳鹏，他无精打采地爬楼梯，爬着爬着就从夏末眼皮子底下完美错过了，压根没看自己一眼，夏末搞不懂他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被欧阳鹏行使无视技能了，不过她恰好回忆起了早饭把欧阳鹏赶走的事情，也许是欧阳鹏怀恨在心，觉得很丢面子，所以故意不搭理自己了……

自觉得心里很愧疚，于是她难为情地出声喊道，

“喂，欧…欧阳，其实早上我也不是故意的，当时因为我哥在，所以我有点着急就让你走人了。”

“夏…夏末？”欧阳鹏惊讶地转过身来，整了整自己稍凌乱的发型，“你在这儿站着干嘛，班主任正找你呢，我刚从办公室出来，要不我陪你一块去吧，也算我给班主任一个交代。”

“交代？”夏末迷惑了，她原本的目的是想趁这个机会和欧阳鹏和好的，怎么和好也需要班主任见证啊？莫不是正常的和好显得很没有诚意？

“听说你期中考的试卷扔进垃圾桶被人捡到了，老师单独约你谈谈话。”

夏末一听，脸色剧变，“谁干的这么缺德的事，垃圾桶里的东西也捡回来，不嫌恶心吗？”

“我也不知道是谁？”欧阳鹏摊手表示无知。

夏末好不容易平定的心情又泛起了波澜，她一个起身准备往回赶，却被欧阳鹏一句话触动了懒筋，再加上她本来就不想去办公室，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反正就算最后她不找班主任，班主任也会主动找到她的。

“等会儿去也行。”欧阳鹏当然不着急，他巴不得和夏末多聊一会儿，去班主任那里只能听啰嗦且严厉的训话。

夏末五味杂陈地哦了声，突然想起自己的热水还没有打，习惯性地甩开步伐往下跑。

三楼的饮水机坏了，二楼又是老师办公室的集中区域，所以一楼是最保险的地方，她一般选择一楼打完水后快速返回，免得在快要上课之前遇见老师，不然她的打水作战计划岂不是泡汤了，还不如去二楼的更方便。

欧阳鹏起初以为她遇到了大麻烦，随着她一块跑到了一楼，直到两个人进了水房，欧阳鹏才意识到是虚惊一场。

“喂，早上的事情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夏末倒掉了杯子里的残渣，回头心事重重地看着他。

“哪有，我怎么可能那么小心眼，而且夏末这事原先是我的不对，打扰了你和你哥的早餐，害你跟你哥的处境尴尬的不得了，连话都没怎么说上一句。”欧阳鹏手中空空如也，跟在夏末后面心虚地解释道。

“你知道错就好。”夏末等着就是他的自我醒悟，“下次我绝对不会再让我哥和你同框出现了。”

“我…我…”欧阳鹏纳闷怎么突然间变成自己的错，不是夏末先道的歉吗，难不成夏末对他下了什么**，致使他的立场发生了转移？

“我什么我？”夏末拧紧水龙头，把灌满水的水杯盖合上，“你要不要喝水，看你水杯也没带，肯定在学校里不经常喝水。”

“和你喝一个水杯不太好吧？”欧阳鹏寻思着这不是传说中的间接接吻吗，想想就有点小激动，但个人卫生也是需要注重的。

夏末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瞪着他，“你小子是不是弄错了我的意思，我是说请你喝水，但我这杯是开水，你想喝下去血管破裂就随你咯，只要你半身不遂别把我供出来就行了。”

“那你准备怎么办？”欧阳鹏有点懵。

“自助饮料机啊。”夏末指着他正前方最尽头的一台机器，“你想喝什么，我请客，当做我早上的赔礼道歉，不过仅限一次，选择的机会你自己好好把握。”

“能挑最贵的吗？”欧阳鹏尝试着触碰夏末的底线。

夏末当即发现了一个八块钱的高贵所在，摩卡咖啡，简直闪瞎狗眼。

印象里咖啡于她而言是很难喝的东西，她喝不惯这种又贵又苦的饮料，星巴克她去过几次，外国的快餐店，不知为何到了国内便成了高档消费场所，当然她去从来不花钱，每次都是南宫清羽大方结的账，南宫清羽喝得自在，她每次喝了一半就喝不下去了，所以后来她和南宫清羽出来吃饭只挑便宜的小饭馆，因为符合她接地气的口味。

夏末现在最关心的不是咖啡好不好喝，而是零用钱大出血的可能性急剧上升。

八块钱对她而言已经是个不小的数目了，够她吃上好几根烤肠外加一串牛肉丸了，她咽了咽口水，当即予以了反驳，“当然不能，重新选，价格限定在五元以内，不准选果汁和碳酸饮料。”

“啊？”领会过夏末的抠门，欧阳鹏不再抱有幻想，只好把目光投向其他选项。

经过一系列严格的筛选，欧阳鹏斟酌考虑之下，他挑了一瓶矿泉水，价值1.5元，明面上他是不敢说夏末小气的的，而且他也知道夏末的零用钱并非像自己一样取自于父母，偶尔请自己喝水也是超额预算的范围，他自然不能要求太高了，因为再高一点，夏末估计一生气就不乐意请他了。

“矿泉水对身体好。”夏末安下心来，睁着眼说瞎话，“饮料里全是各种色素和添加剂，我这都是为了你的健康着想。”

“你不用解释，我全都懂。”欧阳鹏一副‘我懂得’表情，会心一笑，“夏末你买的矿泉水比其他饮料都好喝，我觉得值，不如你再买一瓶让我回去永久收藏？”

“你脸皮比城墙还厚。”夏末提着杯子，嬉笑着正骂他来着，却发现四周静寂地出奇，从一楼仰起头往上看，走廊的人全消失了，世界变得安宁了，于是心惊胆颤地问道，“等等，下堂课是什么课？”

“现在已经上课了，好像是音乐课吧。”欧阳鹏喝了一口水，努力地回忆道。

“音乐课就不去了，音乐老师那老头太招人厌了，唱歌就唱歌吧，非让我们唱老掉牙的歌，来一点流行歌曲也好啊，再不济儿歌也行啊，三四十年代的歌曲，歌词都不全是白话文，也只有他唱的最起劲了。”夏末对音乐老师向来意见最大了，不过她对所有老师几乎没有好感，包括体育老师在内，她渴望世界上不存在学校和老师。

“夏末，那你说说你想唱什么歌啊？”欧阳鹏一想反正是音乐课，不去也不会被找麻烦，现在八成好多同学都在教室里瞎闹呢，他们擅自出来就当活动活动筋骨，等会儿再回去也没人举报他们。

“许嵩和汪苏泷的歌，我特别喜欢他俩。”夏末见他不走，心里的石头落了下来，懒洋洋地趴在一楼的栏杆边，闲着也是闲着，聊一会儿天又不会死人。

“你之前不是说最喜欢周杰伦的歌吗？”欧阳鹏好奇地问。

“口味变了不行啊？”夏末侧过脸来翻白眼。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欧阳鹏他很少听歌，他觉得夏末喜欢谁他都不反对，反正夏末也没机会跟他们本人接触。

“你听过许嵩的寻雾启示吗？”夏末掏出了口袋里的手机，滑开锁屏界面，“我下载到手机里面了，你要不要听一听，可好听呢。”

“寻物启事是歌？”欧阳鹏着实惊了一下，但他又不能装作一无所知，于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我觉得你听的歌品味一定不会差的。”所以恭敬接过了夏末递到手中的耳机。

夏末一字一句认真地解释道，“寻雾启示是专辑，专辑里面有好多首歌，比如灰色头像和庐州月。庐州月是中国风的歌曲，听过周杰伦的青花瓷吗，一个风格，喂，看你一脸茫然的样子，你该不会都不听歌的吧，连专辑都弄不清是什么，我看你也很少上网对吧？”

“好像是。”欧阳鹏听着耳机里轻快动人的旋律，有点心虚地为自己辩护道，“不过我打网络游戏，DNF,CF我都有接触的，只是技术不好，而且我很少去网吧的，今年才去过一次，这事你可别跟我爸妈说，他们知道了一定会打断我的腿。”

“不会。”夏末微微笑道，眼中放出了狡黠的光芒，“你放心好了。只要你不惹我生气，盛世太平，人民安居乐业。反之，第一个告发你，害惨你的人绝对是我，并且我会添油加醋，火上浇油，让你从此万劫不复，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尽管做的有点绝，但我想我也算做了件积德行善的大好事。”

“惹你生气实在太容易了。”欧阳鹏意见颇大，胆子挺小，嘟囔的声音比蚊子哼还轻，“你比炸药包的燃点还要低。”

“你说什么？”夏末咬着嘴唇，目光开始凶狠起来，听没听清她无所谓，她猜到欧阳鹏肯定说了她的坏话。

“没说啥。”欧阳鹏软和下来，他把喝光的瓶子旋上盖子，用力拧紧瓶身。

夏末的怒容渐渐平息，奇怪地盯着他的举动，“你又想干什么，好好的瓶子你让收垃圾的大妈捡走得了，有必要浪费资源吗？”

“你不懂，这是男人的浪漫。”

“小学生的浪漫吧。”夏末懒得跟他辩，从他口袋里收回了自己的手机和耳机，“你对准树梢就行了，千万别打窗户玻璃，上次我们班那谁直接朝玻璃打了一响，后来光是玻璃都赔了一百多，我劝你不要老是没事找事。”

028 给我一个机会

盛夏耀眼的阳光从茂密的叶子中泄了下来，斑驳的影子随风晃动着，夏末抬起头看着如同青春般晃眼的翠绿，萌生了一种很清新的感觉。忽然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白色的衬衫，笔直的黑色墨框眼镜，蓝色的校服长筒裤，虽然穿着上刻板了些，但她尚且认得清是谁，旋即转过身去避开了某人投过来的视线。

“老哥怎么上课的时候离开教室了？”夏末吓得一阵小跑，心虚地奔着楼上一处隐蔽的地方，蹲下身透过栏杆的缝隙向下张望。

只见她哥怀里抱着一堆码好的试卷，步履匆匆，旁边陪伴而行的是他的同班女同学，夏末初来高中的时候见过，好像叫常熟，不对，叫常欣来着，印象里经常缠着她哥询问数学题目，教她功课和作业，夏末以前也有明面上告知过夏曦与那个女人保持距离，可是夏曦屡次不听，无论她说了多少遍，依旧是老样子我行我素。

“女人啊女人，说白了就是一红颜祸水，老哥你怎么不愿意听呢？”夏末急得跺脚，恨不得干下楼手撕‘小三’。

“嘿，夏末，快看我的穿云箭。”欧阳鹏将瓶身拧到了变形程度最佳的水准，只需稍稍拧开瓶盖，盖子便会由于剧烈压缩的空气，借着内外的压强差飞出去，而且效果一般都很明显，要不然玻璃怎么会击碎？

“你是傻子嘛，还玩什么啊，我哥他都看见你了。”夏末小声地示意道。稍稍抬头，谨慎入微地抬起一双眼，随后又紧张地蹲下，心跳到她差点没喘过气来，她苦思冥想，该如何向欧阳鹏传达她不在这里的讯息？

“夏末，你人呢？”欧阳鹏少了最佳观众，果断不理性了，回头四顾夏末的所在，不光是衣服，连影子都找不到，大概是人间蒸发了…

“我在这儿。”夏末伸出手指着躲藏好的自己，想告诉他，又不想跟他说得太清楚，她总算明白了什么叫成也萧何败萧何，如果欧阳鹏他变通灵活，将自己掩盖过去，倒也好说，关键他把自己供出来，那不就玩完了？

“你怎么躲起来了？”欧阳鹏还没玩得尽兴，夏末反而先溜了，他见夏末的视野范围能覆盖到楼下，果断下了决定，“看来现在是我一炮冲天的黄金时刻了。”

欧阳鹏心中的兴奋感如同燎原的大火，他又非常想在夏末面前表现一番，别说发射矿泉水瓶盖子了，他现在恨不得长征二号运载火箭都可以发射升空，所以他手中的瓶子在他灵机一动的一刻，随着他摆出撩人的姿势，顿时成为了全场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夏末躲得更低了，她哪敢面对直击灵魂的严肃眼神，瓶盖如何发挥，打到哪她当然不在乎，她在乎的是被她哥抓着了，然后又被劈头盖脸骂一顿，本来她哥就特别反对她逃课，尽管两个人年纪相仿，但长兄如父，她纵然有胆量，也不想破坏她在她哥心目中刚刚建立的良好形象。

“夏末，看好了啊。”欧阳鹏精神百倍，会挽雕弓如满月，当瓶盖被疾速的手指拧到某一个触发点，嘭地尖锐一声厉响，一根树枝被欧阳鹏瞄准打了下来，砸到地上哗啦啦地响。

欧阳鹏心中突生感慨，准备掏出手机给自己的战果拍张照片，却被一双手拍中了肩膀，

“欧阳鹏，你在搞什么鬼，怎么不上课？”

“我…我…”欧阳鹏解释不出来，立刻向自己的斜上角大声喊人，“夏末，你哥来了，你跟他聊聊吧。”

“夏末？是你在楼上吗？”夏曦脸上的晴雨表顿时发生了逆转，此刻阴沉的暴雨将至，雷声轰鸣，他不耐烦地等待着夏末自己下楼梯解释问题。

“哥…我，我。”夏末一脸衰样地站了起来，双手乖乖放在背后，惭愧地不知说什么好，她总不能说自己上课上的无聊，出来透口新鲜空气吧？

“原来你是夏曦的妹妹。”一旁的常欣手指戳着下巴，恍然大悟地笑了，“亏我还信了你是夏末女朋友的假身份，你这妹妹可真有意思。”

“哼，谁是他妹妹啊，你信什么啊！我们其实是在玩兄妹play，你管得着吗你？”夏末怎么能顺心服气，就算她不是夏曦女朋友，但也决不允许第三者插足，给了他人机会，就等于灭了自己后路。

“管不着。”常欣抱着卷子，神气地冲她喊道，“我是夏曦的同桌，我叫常欣，常州的常，欣慰的欣，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今天就当我们第一天认识了。”

“夏末，你快下来，不要逼我上去抓你。”夏曦被她气得快炸毛了，兄妹play这种话她也好意思说得出口，而且当着自己班同学的面，传出去得多难听啊…

“我不下来。”夏末才不傻，下楼被亲哥当着第三者暴打一顿，她的面子不仅丢了，而且正宫的位置也将不保，她宁愿回教室也不愿损失惨重。

“不下来是吧？”夏曦对付她有自己的一套，只见他径直跑上了楼，常欣想要追随却被他拒绝了，他给出的理由让常欣无言以对，“我们自家人的事儿用不着你动手，我逮住了她，我会给她一个想要的结果。”

“自家人…”常欣一下子感觉自己被隔离开来了，原来自己才是外人吗？

仔细想想，妹妹怎么都比无血缘，甚至无名无分的同桌亲吧。

“追上来了。”夏末一看大事不好，赶紧拔腿开溜。

“别跑，给我站住。”夏曦连跨了两级台阶，衣角掠过灼热的空气，他如射出的箭一般笔直往上冲，夏末跑到哪，他就跟到哪。

夏末被他围追堵截，二楼的走廊她不敢去，请君入瓮这个道理她比谁都明白，小时候被夏曦追着打过，她最有经验了，一旦被堵在角落，一定是一顿毒打。而且老师如果看到自己在走廊上瞎跑，不用夏曦去捉拿她，她自己都可能无法全身而退了。

选定逃生地点从三楼刷地连续跳到了四楼，夏末的大脑飞速运转着，她思考着无数条可能性较大的逃生路线，比如从三楼两边的走廊顺着往下跑然后到二楼，再从二楼经由汇聚的唯一一条楼梯下楼，方法虽然好，但她的体力不如夏曦，她打篮球的技术就是夏曦亲手传给她的，算是她的师傅，所以她想在跑步和持久力上面胜过夏曦，几乎是不可能。

夏曦被妹妹拒死不抵抗的精神深深地激怒了，终于他找到了绝佳的捕捉地点，在四楼的走廊上，他意识到高二教学楼的四楼有一边是长期封锁的，如果夏末被他追过去，绝对无法逃脱他的手掌心。

“哥，你追的不累吗？”夏末快要精疲力尽了，她现在只想停下来好好休息片刻。

“你觉得警察追歹徒累吗？”夏曦放慢了脚步，转而用走路的方式朝她一步步逼近。

“我…好吧，我输了。”夏末从走廊的中央便察觉到尽头的路是走不通了，气喘吁吁地蹲了下来，抚摸着长期未运动突然剧烈运动而疼痛的小腹，“哥，你最厉害了，我甘拜下风，下次我…我肯定直接投降，不给你添堵了。”

夏曦走到她跟前，冷冷笑道，“你说这些有用吗？”

“给我一个机会。”夏末举一边手，摇晃的如升起的小白旗。

“怎么给你机会？”夏曦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看。

“以前我没得选，现在我想做个好人。”夏末直接颓废地坐到了地上。

“好啊，你去跟班主任说，看她给不给你这个机会。”夏曦讥讽地笑道，转而伸出了手，露出淡淡的笑容，“喂，演够了没？快点起来吧。”

029 化干戈为玉帛（1）

“不起来。”夏末耍赖粘在地上了，抓住围栏的边角，一副不妥协的模样，“我一起来你肯定对我下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如意算盘，不然老哥你追上来是打算请我吃饭的吗？说出去鬼都不信。”

“你这丫头脾气犟得很啊。”夏曦扯着她的手臂，每次快用力把她拉起来的时候，她又自己抗拒着缩回去了，一来一去，夏曦被她搅得一点脾气都快消耗完了，心累地蹲下身，

“你想怎么解决？”

“原谅我。”夏末调皮地眨着眼。

“你觉得我会如你所愿？你怕不是痴人说梦话。”夏曦既无奈又烦恼地打量着她，双手放在膝盖上，他想说些严肃的话，却被夏末的胡搅蛮缠弄得无从开口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天底下的事情哪有一条道走到黑的，正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我觉得哥哥你无论怎么样都会放过我的，索性不如直接原谅我比较干脆。”夏末美滋滋地笑着，笑得青春洋溢，笑得夏曦都奈何不了她。

夏曦回头看空寂冷清的教室，四处无人，四楼的高三教室搬空了，他是清楚的，而且四楼的教室被改成图书馆的自习教室，他也是了然的，趁着这个机会，他冲夏末招了招手，“起来，咱们进去聊，正好里面没人，你在外面坐着万一被校领导看到了，问题很大的。”

“说的也是。”夏末想都没想便拍拍裙子上的灰尘，跟着哥哥的脚步走了进去。

四楼的自习室里摆着七八张长桌，椅子散乱地分布着，桌子上摆着好多复习的书籍，琳琅满目。

夏末很少到四楼来看书，就连散步她都嫌累得慌，她的活动范围一般仅限于三楼，偶尔抱着监视的目的去高三教室逛逛，看看哥哥有没有在和其他女生卿卿我我，但多数时候她去了，哥哥都在忙着写作业或者试卷，又或者解答其他人的问题，她说不上话只能灰溜溜地逃走了。

“黑板上还有高考倒计时啊。”夏末一扭头才发现自习室的与众不同之处。

“嗯，高三的学生中午基本上都在这里备考，平时人很满的，只不过现在上课，而且离高考越来越近了，来的人也不多了。”夏曦拖开自己座位的椅子，示意夏末坐在他身旁。

夏末好奇地翻着另一张相邻桌上放着的笔记本，心怀忧虑地问道，“老哥，你复习功课和谁在一起啊，这字迹很明显是女生的啊，难不成你背着我偷偷交了女朋友？”

“这是常欣的桌子。”夏曦指着桌上贴着的名字和班级号以及联系方式，“以前是她努力帮我占到的位置，我才有机会在自习教室里复习，我坐她旁边当然不奇怪了。”

“又是那个常欣，她真的是无处不在啊。”夏末气得直咬牙，心里怒骂小贱人。

夏曦奇怪地看着她，把她准备撕毁笔记的手牢牢摁住了，“末末，你是不是对她有什么误解？”

“误解没有，恨意绵绵。”夏末只好用餐巾纸替代了她的笔记本，扯了一半又一半，也难以解她的心头之恨和浓浓的醋意。

“她也不容易，她是我们班的英语课代表，英语特别好，但数学成绩和你一样惨不忍睹，所以为了帮她提高数学成绩，高考考上一个好学校，我觉得出点力是值得的，而且她的数学成绩确实提高了，等她毕了业不坐这儿了，这里的位置就交给你了。”夏曦一向理性对待身边的人和事，尽管不包括夏末，但他也不像夏末那样做事全靠着性子乱来，说话也只挑夏末顺耳的说。

夏末不理解，她双手抱着肩，丝毫不给予同情，“你帮她，她又不给你钱，而且数学成绩本来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你帮她是情分，她又不是乞丐，必须要你施舍才能活下去啊？”

“末末，我和她是同桌，你最起码尊重一下她的为人吧。”

“我还是你妹妹呢，你尊重我了吗？”夏末倔着脾气应答如流，见哥哥被她说得有点溃不成军了，连忙服软了些，“退一百步说，如果她是哥哥你喜欢的人，我没意见，我尊重她，并且把她当嫂子一样看待，可是她仅仅是你同学，是同桌的话，恕我很难把她视作朋友，本来竞争对手就多，还没理由地让招给一个人，你觉得我服气吗？”

“够了。”夏曦把她的笔记本塞进了桌肚里面，义正言辞地把话说明了，“我和她的关系真真正正只是普通同学，假若你哪里误会了，那我尽量和她保持距离，这样总行了吧？你自己想想每天放学上学我都和你在一块，你难道非得希望我跟你同班同桌，你才放得下心吗？”

“也不是不成。”夏末豁然开朗地喜笑颜开，“既然好哥哥都澄清了，做妹妹的我也就不为难你了，不过你以后要好好地注意你们之间的距离哦，不然被妹妹我看到的话，我一定告诉老妈你早恋，你耽误学习。”

“真不要脸。”夏曦一巴掌化作温柔的一个抚摸，触碰到她微热的小脸上，“最该注意的是你好吧，你上课不去上课，今天要不是我看到了，你是不是准备隐瞒不报，还有那个欧阳鹏，你们俩沆瀣一气，是不是他教坏你的？”

“没有。”夏末的眼神游移开了，她朝着光线充足的窗外瞧去，“我接水的时候看到他，然后我们聊了聊天，后来没听到上课铃声，而且音乐课又不重要，所以我们俩才留在一楼的茶水间了。”

“是吗？”夏曦有点不相信，他指着夏末的鼻子推了推，“以后少跟他来往，他的学习成绩也不咋地，和你不相上下。我说你怎么就不能多向乔寒学习学习，天天和狐朋狗友混在一块，你能得到进步吗？”

夏末不以为然地瞪着他，“你故意撇开我和欧阳鹏，是不是证明你在吃醋？”

“我…我吃什么醋，你要注意你自己的形象，你是高中女生，你好端端地跟一个同班男生天天玩在一块，大家背地里不说你些什么也就怪了，而且我听欧阳鹏他们家负债累累，他爸跑路了，你跟他在一起有危险的，以后尽量减少接触吧。”夏曦语重心长地说道，其实他说了这么多，字面上的意思也只是不希望夏末被欧阳鹏给钓走。

“老哥你这叫落井下石。”夏末鼓足了腮帮子，跟个受气的小河豚似的，接着又泄了气，思考了下回答道，“不过你说得对，我确实不应该总是和他玩在一块，不过不是因为他负债累累，家徒四壁，而是我发现他暗地里喜欢我，我如果再纵容他下去，以后甩开他就困难了。”

“你也知道啊。”夏曦打一早上就看出欧阳鹏对自家妹妹的喜欢，只是碍于面子没有直接戳穿，结果夏末反倒先于自己之前说完了。

030 乔寒的姐姐

夕阳被烧成了刺眼的赤金色。

晚霞映衬的小巷子里，乔寒躲避着照晒的阳光，跳着阴影包围的格子，走在她老姐乔芸的身前，忽而抬头，忽而低头，不知不觉中朝回家的路途近了一些。

“今天怎么有空来学校接我？”乔寒回头问道，“你的懒癌治好了？”

“没什么事就过来看看你啊。”乔芸一头清爽的中长发，肌肤比乔寒稍白一些，喜好比较随意，没乔寒会打扮，所以看上去的搭配比较奇怪，比如现在穿的黑色运动服上衣和紫色长纱裙，不伦不类，但好在外表略胜一筹，所以身后不乏追求者。

“学校里怎么样？”乔寒向往大学已久，大学里的空气，大学里求学的气氛，无论什么只要和大学沾上半点关系，她都觉得充满了自由的气息，没人管的日子实在太棒了。

乔芸苦笑着耸了耸肩，“没什么变化，该上课上课，该吃饭吃饭，就是最近老妈给的生活费变少了，所以不得不自己出去打工补贴一些了，还是不如你们高中生自在，管吃管住还管洗衣服，我这些脏衣服要是带回家，老妈肯定又要发脾气。”

“说的也是。”乔寒神气地笑道，“你已经是泼出去的水了，而我是家里独宠的那一个。”

“是是是。”乔芸踢着石子，眼见着回家的路口越来越近了，“那你最近在学校怎么样，背着老妈交了男朋友，还是抄作业被老师批评了，或者考差了不敢告诉老妈，偷偷将卷子撕了？”

乔寒听后相当不爽，“喂，我好歹也是中考优等生升上博雅高中的，你对我的期待也太掉份了吧，你所说的这三样，不好意思，我一个都没陷进去，非但如此，我还做得很好，我的语文和英语在班里排行第一。”

乔芸带着笑意看向她，“没想到你还有两下子，得到你姐姐我的真传了，不过你文科这么好，为什么当初不去学文，学理多折腾，你看看你的数学，上学期考成什么样子了，辅导了好久也没见起色。”

“我喜欢，你管得着吗？”乔寒给了她厌恶的眼色，“学理是为了让我以后选择的时候有更大的空间，而且我不喜欢地理和历史，这几门科目背诵的东西太多了，我觉得时间花在这上面，还不如在理科上搏一搏，兴许考得更好。”

“又在想入非非了。”乔芸接过她的包，“就你这小不点，怎么老是爱做梦呢，先人说过，做事情要脚踏实地，你先搞清楚自己的实力，再对未来的理想有个实际的预判，到底会不会成功，你这样乱来，我很担心。”

“懒得跟你争辩。”乔寒转过身去，一辆电瓶车恰好擦肩而过，吓得她往后退了几步，

“都怪你说闲话…”

“好，怪我怪我。”乔芸拉住她的手，“我带着你走，这样就不会被车撞了，小时候我们也是一样走路的，我看着你，你才不会遇到危险，所以说，你比以前也没成长多少嘛，还是一样的幼稚。”

乔寒恨恨地哼了声，“就你成熟，那请问成熟的人在学校里天天浑浑噩噩地过日子，是不是不该呢，你对得起老妈给你交的学费吗？”

乔芸不在意地说道，“我逃的是公共课，又不是专业课，我每学期期末考试绩点可以到4以上，你行吗，学习重在结果，而不在于形式化的过程，你连结果都办不到，那些繁杂或者没效率的过程难道不是在浪费时间吗？”

“绩点是什么东西？”乔寒一头雾水，“你们考试成绩按照10分制来算的，那你也不怎么样啊？”4

乔芸微微一笑，“小妹，我说你幼稚吧，绩点呢，是按照你的学分和成绩综合公式来计算的，绩点4以上基本上是大神的水准了，你说姐姐我厉害还是不厉害呢？”

乔寒吃瘪，依旧强词夺理道，“那态度不对也是不行的。”

“和我斗，你还嫩着呢。”乔芸拍了拍她的头，“成绩比我差，个子比我矮，还妄想辩论过我，先回去修行个十年八年吧，要我说，老实承认你姐优秀不行吗，非得和我杠到底，是不是对我不服气？”

乔寒明面上已经皱着眉头，显示出她的不悦了，“对，我就是不服气，凭什么我这么努力还不如你，你轻轻松松考高分，上好学校，考不过你，表现不如你，杠几句怎么了，你让我一下会死啊？”

“我让你。”乔芸随手一指，“作为道歉，我请你吃牛肉面吧。”

乔寒瞪了她一眼，随后停了下来，“这是你欠我的，我要加好多好多牛肉，让你也知道被人欺负是什么样的感受。”

“小心别撑死了。”乔芸补了一句，理亏又打住了，“罢了，我不跟小孩子计较，你姐我不计前嫌，省得老妈又说我以大欺小，你要知道，其实我对你也是很好的，你去外面看看，那些个兄弟姐妹尔虞我诈，争家产争宠争得要死，你看我跟你争过吗？”

“那是因为我们家没什么家产可争。”

“好吧。”一阵晚风吹过，吹散了乔芸脸上的尴尬，“我不问你学习上的事情了，每次一谈到这个，我们俩就要吵架，那我问你，今天在学校交到朋友了吗？”

“你又想跟我吵？”乔寒带着敌意试探道。

“你…你这丫头。”乔芸被她呛得无话可说，“也只有吃的能堵上你的嘴，真不知道谁以后容忍的了你这种性格，太争强好胜不是好事，你需要改改，女孩子就应该温柔一点，体贴一点，那样才会受大家欢迎。”

“体贴也不对你这种混球。”乔寒小声嚷嚷道。

乔芸一巴掌轻轻落到她的头上，“怎么和你姐说话呢，太没礼貌了吧，我如果是混球，那你就是小混球，你以为你讨得了好处啊，骂人之前也要先看看我们俩之间的裙带关系，OK？”

“你又不是老妈，我们俩平起平坐。”乔寒越来越斗志昂扬。

“你怕是缺一顿爱的毒打。”乔芸想收拾她的心渐渐高涨，但前面来了几个男生结伴而行，她不好意思下手，于是和她继续保持着同行，一直到了面馆的门口，两人面面相觑。

“想吃吗？”乔芸干脆地问道。

“吃。”

“我问你想不想？”乔芸提高了音量。

“当然。”乔寒回答得迅速。

“老老实实说个想字会死吗？”乔芸忍不住发脾气，“在你老姐面前犟嘴是因为你太害羞了，所以不敢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吗？”

乔寒摇了摇头，“我给你面子而已，其实这碗面是你欠我的，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

“回去再收拾你。”乔芸找了靠里的空位坐下，随即喊道，“老板，两碗牛肉面，一碗加肉，另一碗不加，谢谢。”

“好嘞。”正甩着拉面的老板手艺熟练，让人看得很放心，至少是纯正的手工拉面，做出来的肯定要比直接买来的拉面口感更加有嚼劲，“一共是30块钱，微信或者支付宝的付款码贴在墙上。”

乔芸爽快地付完钱后，和她面对面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这家面馆你以前来过吗？”

乔寒点头，“经常吃啊，难道你没来过？”

乔芸抖了抖肩膀，“我以前在近堂高中上的学，你忘了吗？我跟你又不是读同一所学校，你们这边的事情我怎么可能知道？”

“味道还行吧，但是经常吃没什么感觉。”

“所以早餐就是吃这个？”乔芸试着和她正常交流，“还有其他的？”

“鸡蛋煎饼，食堂的包子或者学校摊子上的凉拌米线，品种多着呢，我们学校最不愁的就是吃的，只要有钱，什么都吃得到。”乔寒倒了一杯热水，“你呢，你在学校难道不吃这些？”

“学校食堂口味说不上来，平时偶尔吃吃，没有多差，也没多好，纯粹用来填饱肚子。”乔芸等来了拉面，推到了乔寒面前，“你先吃吧，我等会儿。”

乔寒尝了一口，然后默默看向她，“其实你好好说话的时候，还像个姐姐。”

“你是收了我的拉面贿赂，所以良心未泯，准备夸我几句？”乔芸淡笑道，“我又不用你夸，每个做姐姐的不都是为了妹妹好，你以为我讽刺你就是瞧不起你啊，我要是瞧不起你，还会搭理你吗，自己想一想。”

“够了，我不想听你唠叨。“乔寒撒了些辣椒到面里，“我在学校里碰到了我的小学同学。”

乔芸听后毫无意外，“小学同学，这么大的学校很正常。”

“是夏末。”乔寒冷静地补充道。

“就你说的那混小子？”乔芸有些印象，“你怎么他了，把他揍一顿了，还是和他重归于好了？”

乔寒咬了咬嘴唇，“没什么，只是她现在是女孩子，和她关系变好了一些，其他的和原来一样。”

“女孩子？”乔芸惊讶，“我说她为什么后来溜了，原来是用另一种方式断绝你的念想，那样做也不错，最起码你们还能做回朋友，比互相记恨要强得多。”

031 有妹的早晨

下着雨具有韵律的早晨素来是休憩的好时光，美美地睡上一觉，补充昨晚熬夜丧失的精力，享受着雨季凉风吹拂全身的舒爽，再做一个各式各样美食摆满一整个餐桌的黄粱美梦，简直快活地比神仙还要愉悦百倍。

然而好梦戛然而止。

夏曦于早晨7点左右接受了母亲亲口授予的密诏，穿着一身标准的蓝色校服，严肃地拉开夏末多年以来未曾锁过的房门，右边眼睛透过门缝向里面探看，只见夏末侧着身呼呼大睡，白色的大号T恤衫直接从她的领口覆盖到了双膝，稍微注意一下，T恤衫映出的粉红色大概是她喜好的胖次吧。

再仔细打量，白皙的皮肤，包围着可以当枕头的黑色及腰长发，以及小巧玲珑的裸足和若隐若现的性感美腿，这还是自己野蛮而且不讲道理的妹妹吗？他怀疑是自己看走眼了，又拖延着盯了一小会儿，想起了昨天诱惑自己的那一个欲望上头的，如果她不是自己的妹妹，那该有多好，他其实并不反感对他下手的，但前提别是血缘至亲啊。

“起床了。”夏曦犹豫了片刻，推开门走了进去，目光很自然落在她凌乱的桌子上，闹钟倾倒在桌面，书本摆放地乱七八糟，笔记本电脑卡在书堆的中间。此刻电脑桌面恰好亮了，设置的背景竟然是自己和她春天出去玩拍的合影。

“谁说的啊？”夏末闭着眼，迷迷糊糊地回着话，嘴里念念有词，八成只是自言自语，估计还在梦乡里遨游呢。

“快点起床吃早饭，再不吃包子就凉了，这可是我下楼专门给你买的，再热一遍就不新鲜了。”夏曦发觉自己下手推哪里都不太合适，只好掐了掐她粉嘟嘟的小脸，一捏一捏挺有弹性的，既不吵闹，也不反抗，让他再一次觉得睡着的妹妹真的挺可爱的。

“包子不好吃，我要吃牛肉面。”夏末浑然不知地转了个身，白色的T恤衫泛起了皱褶，折叠的部分显现出了她光洁的大腿。

夏曦差点看呆了，他拍了拍自己被迷得有些神魂颠倒的大脑，转过身去当做什么都没看见，浑身不自在地站在床脚，继续大声催促着她，“早上7点半了，你再不起床，上学就迟到了，你不想被班主任训话吧，昨天被说得还不够惨吗，快点起来吧！”

“上…上学？”夏末一下子扑腾地坐起身来，宽大的T恤衫由于动作太过剧烈直接拉下来一半，露出了她不可描述的部分，夏末却浑然未觉，继续晕着脑袋询问背对着她的夏曦，“老哥，我记得今天好像是礼拜六吧，怎么还上学啊，你是不是上学上糊涂了？”

“你起来我再告诉你上不上学。”夏曦一边扭过身来，一边准备弯腰拉她的被子。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细小不过的习惯性动作，夏曦被眼前突然出现的白茫茫一片足足吓了一跳，他无措地双脚两步并做一步，神情惊呆地往后摔了去，由于他后背是夏末放化妆品的小桌子，所以桌子不堪重负当即被掀翻了，瓶瓶罐罐在他的眼花缭乱之中纷飞砸落到地上，他也跟着重重地落了下去。

巨大的疼痛感让他停滞了半分钟有余，等意识稍微清醒了些，他才用力把倾斜着的桌子推到一边，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劫后余生，果然占妹妹的便宜是要遭报应的。

如此之大的动静声，夏末怎么可能没醒过来，但她尚未察觉到她自己有何失态，抹着惺忪的睡眼，一把扯过趁乱闹事的闹钟，按下了关闭按钮，拔掉了电池，一边喃喃地说着话，“哥，你干嘛呢，你属哈士奇的吗？来我房间给专门我拆家啊？”

“没干什么。”夏曦摸着撞疼的老腰，撑起半边身子艰难地爬起来，“你醒了吧，穿好衣服跟我去客厅吃饭，爸妈都在等着你呢，今天放假，家里人难得聚一次。”

“哦。”夏末支吾了一声，突然发现自己的T恤衫一大半露了出来，没穿内衣的胸口暴露无遗，下意识地抬起尖锐的眼神看向夏曦，“睡觉的时候偷袭我，哥你也太无耻了吧，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要经过我的允许，你怎么就不听话呢？”

“谁偷袭你了啊，是你自己起床的时候拉扯掉的。”夏曦遮住自己的眼睛，为自己的清白陈诉冤屈，“赶紧把T恤拉回去。”

“拉就拉呗。”夏末刚想着拉回去便完事了，不过她回忆起哥哥之前说的话，老爸老妈都在外面等她，她假若穿着一身长T恤跑出去，大概会被联合起来骂一顿吧，所以她脑回路一改，直接把上衣脱了个精光。

“喂，你拉好了吗？”夏曦移开手指，微微睁眼，发现妹妹**着上身，一脸纯真地注视着自己，瞬间呆住了片刻，而后反射性地闭上了双眼，意乱神迷地抱怨道，“你在搞什么鬼啊，让你穿衣服，不是脱衣服，你快点给我把衣服穿好啊！”

“可是我要换衣服啊。”夏末从床上伸出脚打算下来，见哥哥挡在自己的衣柜前，于是吩咐道，“哥，既然你离得近，你帮我把内衣拿出来呗，当我谢谢你了。”

“好…哪种类型的。”夏曦常年帮夏末洗衣服，她的私身衣物夏曦是最清楚不过的了，甚至连分类比她本人都了解。

“蓝色蕾丝的。”夏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脸上挂着捉弄的笑容，“哥，你回头看看我呗，你又不是第一次看了，害羞什么啊，而且我们俩是亲兄妹，就算你看到了也没什么吧，看一看嘛。”

“看你个头。”夏曦把衣柜抽屉里翻找出来的内衣砸到了她的头上，“给我正常一点，不准再给我耍什么乱七八糟的花招了。”

“青春期的男生连这种小小的诱惑都受不了，哥哥你真的是很纯情哦。”夏末故意当着他的面前一步一步扣上了内衣。

“你的外套，拿去。”夏曦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忧心自己的妹妹在自己的面前根本不把自己当正常男性看待，如果是其他陌生男人她也会这么做吗，性别观念未免太缺失了吧，是不是需要好好教导一番呢？

夏末披上牛仔外套，正想着是不是缺少了些什么，夏曦指着她赤条条的腿，“喂，老妈在家你不穿长裤也就算了，老爸在家你也这么乱来吗？你给我做好一个女生的觉悟啊，别总是把我当成你的同性看待好吗？”

“有差吗？”夏末利索地换上裤子，眨着眼笑道。

“当然有啊。”夏曦渐渐放轻松了，把镜子自然地递到她跟前，关心地问道，“头发太乱了，要我帮你梳整齐吗？”

“必须要啊。”夏末非常积极地盘腿坐在了床上，“快点过来，老哥，这是你展现你好手艺的精彩时刻了。”

“你如果举止得体一点，半小时前我们就能走出房间了。”夏曦捡起地上散落的化妆品，看着满地的粉尘和不明液体，心想着打扫又得费功夫，他实在搞不懂妹妹既然不会化妆，为什么留着那么多没用的东西，就因为其他女生都化妆吗？

032 有妹的家

梳发是一门对专业性要求颇高的手艺，尤其针对夏末一头长到可以缠住自己喉咙窒息致死的乌黑秀发，梳发的门槛简直高端到连夏末的妈妈都无以下手，几乎不管。

然而就是如此艰巨的任务，对于亲哥夏曦而言，是每天必做的日常任务之一，尽管夏曦有时候埋怨妹妹留这么长的头发做什么打算，难打理又不能吃，还容易甩后面的人一脸毛，但夏末就是不乐意听他的劝好好去一趟理发店，还口口声声说待长发及腰才下定决心去剪，在此之前谁拉她去理发店谁就是她的杀父仇人。

当然她爸还活着，她只是强烈表达自己拒绝去理发的意愿。

今天的夏曦大汗淋漓地拖完了地后，好好洗了个手，方才重新进入夏末的房间，被粉色墙纸包围的少女卧室里，晨光照射着光滑的玻璃桌面，夏曦恍惚了片刻，发现她坐在床上一边等着自己，一边百无聊赖地玩手机，丝毫没有现在应该做什么的觉悟。

他有点看不下去了，将擦手的纸巾扔进了垃圾桶，直愣愣地站在她身后，

“夏末末同学，你现在还不下床，你在等什么啊？”

“等你梳发啊？”夏末眨着机灵的眸子，俏皮地笑道，“不是哥哥你说的吗？让我在床上等着你，你忙完就回来，怎么现在又开始反悔了？”

“梳发在你吃完之后开始可以吗？”夏末推开了通风的房门，对懒散的她无奈地招了招手，“出来吧，爸妈都在等你，你这贵人可真是难请，从早上七点半，我为了你一直忙忙碌碌到了九点钟，包子早就从热的变成凉的了，我看你直接吃冷的吧，给你热了你也不会心疼我。”

“谢谢我亲爱的兄长大人。”夏末愉悦地做了个请安的姿势，蹦蹦跳跳地踩着拖鞋从房内溜了出来，险些撞到夏曦，夏曦紧张得扶了她肩膀一下，眼神复杂地朝身后化妆的小桌子瞧了眼，放在这靠门挡事的地方，不亚于定时炸弹啊……

“你慢点。”夏曦拉着她的手，像抓兔子似的把她给抓紧了，“你起床怎么没这么快呢，现在兴奋个什么劲啊，早饭又不是没了，瞧把你给饿的。”

“你不是说今天上课吗？”夏末回头呆呆地盯着他，一根呆毛立了起来，她有注意到，自觉地压了下去，“我现在去洗漱，你在客厅稍微等我会儿，我保证今天不会迟到了。”

夏曦被她着急的智商给整得无语了，他抬起手表，拽住刚想走的夏末，指着上面的时刻给她看，“拜托，九点已经过了15分钟了，如果是上课，你早就迟到了。而且我跟你说了，爸妈今天都在家，你该不会真的以为今天要上课吧？好歹也动用一下你的脑细胞，分析一下今天到底是不是放假吧？”

夏末带着歉意，嘿嘿地咬着嘴唇笑了下，随后笨拙地跑进了卫生间，“好吧，是我太粗心了。不管怎样，我先刷牙洗脸，做好个人卫生。老哥，你帮忙去把包子热了，不新鲜也没关系，我不挑食的。”

“谁说要给你热的啊…”夏曦看着她消逝的背影，既头疼又想笑，不省事的家伙，如果稍微学乖一点也是个可爱的妹妹吧，但他家的妹妹无论怎么样表现都十分欠揍。

夏曦拾起保温杯里放着的包子，尚存温度，但热量明显不如早起买来的烫了，他犹豫着是否给夏末当早餐直接吃了，但深思熟虑后，又急急忙忙跑到了微波炉旁，蹲下身，腾出微波炉底柜的盒子，把包子装进去加热。

“夏曦，你妹妹她又进卫生间做什么，喊她过来吃饭。”妈妈心情看上去不错，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电视仍旧是她孜孜不倦的爱好。

“她在洗漱。”

“磨磨蹭蹭，拖拖拉拉，真不知道学了谁的性格，下次不要给她起早买早点了，让她一个人下楼去买，她也老大不小了，17岁又不是小女孩了，应该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了。”老妈的唠叨随时挂在嘴边，生怕夏末听不见，声音说得隔着卫生间的玻璃门，夏末都听得清清楚楚。

“妈，你和爸今天中午是不是去参加婚宴啊？”夏末注意到微波炉边放着的大红色请柬，忽然间记起了这档子妈妈前几天挂在嘴边的事。

“对啊，我高中同学她弟弟结婚，我正想跟你们说呢，瞧我这记性，中午你带你妹妹出门吃饭吧，我和你爸抽不开身，所以只能委屈你们俩一下了。”

“放心吧，夏末交给我，妥妥的。”夏曦突然间有些安心了，即便父母不在家，似乎也没什么需要值得惋惜的。

夏曦的爸爸眯着眼，翻着早晨送来的环球时报，看着报纸，漫不经心地询问夏曦，“最近我听说博雅高中发生了校园欺凌的恶性事件，作案的是三个高中女生，你最好把你妹妹看管好了，让她别招惹那些社会闲散人员，我们平时照顾不到，你妹妹的安全就托付给你了。”

“恶性事件？”夏曦闻所未闻，自顾自说道，“博雅是江州的名校，管理严格，除了富家子弟闹事以外，很少发生斗殴事件，而且作为大股东的南宫家位高权重，她们家族的南宫清羽又是个狠角色，我觉得不太可能吧。”

“你看到的阳光面，不代表不存在阴暗面，总而言之，小心一点总归是好的。”爸爸语重心长地督促道。

夏曦连连点头，他也认为夏末这家伙不是省油的灯，几天前南宫清羽把夏末和小混混吵架的事情告知了他，他便一直关注着这件事，随行护送了几天又似乎风平浪静，安宁和谐，

经由爸爸一特别的提醒，他又不得不提高了警惕。

“吃饭吃饭咯。”夏末兴致勃勃地冲到桌子边，拉开椅子坐下，而后瞧瞧站着的夏曦和坐着的父母二人，“我的早饭呢，它在哪儿呢？”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你起地那么晚，干脆你空着肚子吧。”妈妈没好气地笑道，撇下架着的右边腿，站起身来。

“老妈，你忍心女儿我挨饿吗？”夏末眼中泪花莹莹闪烁。

“忍心啊。”妈妈一边示意夏曦让开，一边打开停止的微波炉，用抹布裹着边缘把热好的包子端了出来，“谁让你跟个懒虫似的，一到双休就睡懒觉，你哥他起得比我都早，就为了排队给你买早饭，你只知道吃，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报些东西给我和你哥啊。”

“那我呢？”爸爸意识到自己被排除在外了，赶紧争取机会。

“你不算，你又没管过夏末，夏末干嘛回报你。”妈妈斜眼，不予以理睬。

“可是夏末每年的生日礼物，红包还有回家的礼物我都有给啊，末末，你不能绝情啊，我是你爸，你应该想点点子哄你爸开心，这样老爸才不算白疼你，你说对不对？”爸爸据理力争，仿佛少了他一份，跟吃了大亏一样。

夏末被他们几个人包围了，这个要回报，那个要点子，还得给他们每人提供礼物，顿时脑袋炸了，她捂着发痛的双耳，装作没听见地低下了头，一并忽视了他们的索求，“我吃早饭，吃早饭，早饭是包子。”

“好了，不闹了。”妈妈握住夏末的双肩，安慰地笑道，“丫头，你只要记得家人对你的好，我们就很满足了，我们不需要你的礼物，只希望你能快快乐乐地长大。”

“这话我听过好多遍了。”夏末咬着包子，翻着白眼狼的白眼，“每一次都祝我快乐，结果考试成绩一出来，又把我骂得猪狗不如，你说我从哪里得到快乐了，从梦里吗？”

“你这孩子怎么斤斤计较呢？”妈妈急了，她捏着夏末的半边脸颊，“打是亲，骂是爱，你现在不懂，以后你怀念起来…”

“还怀念？”夏末惊了，“我又不是弱受，打人骂人还整出感情了，老妈，你别打扰我吃包子，等会儿再说行不？”

“行。”

一家人和和气气地度过了一个相对和睦的早晨，中午十点多爸妈出门了。之后夏末抱着游戏机手柄对着电视玩射击类的游戏，夏曦陪同观战，若是现在的一幕发生在小时候，控场的主角绝对是夏曦，但现在状况不同了，夏曦变得宽容和大方了，反而夏末越发地小家子气，霸着游戏机，一玩就是连续好几个小时。

“老哥，你高考不用复习吗，陪我在这玩？”

“下午再去做题，该复习的复习地差不多了，偶尔放松一下也没问题。”夏

曦双手抱头，非常轻松地靠在沙发上。

“学霸就是不一样啊。”

“学渣你也不一样。”夏曦微微笑道。

“滚。”夏末瞪眼挤出一个不礼貌的字。

夏曦靠着沙发不怒反喜，“不滚。”

“你打扰到我玩游戏了，你看我的角色死了。”夏末指着game over的屏幕，

另一只手气鼓鼓地锤夏曦的腿。

夏曦被她锤的有点印象了，方才记起一直忘记做的事情，“死了你可以再来一局啊，单机游戏不在乎死几回，不过我现在该打理你的头发了，等会儿咱们出门吃饭，你现在的发型有点像疯婆子，公然出去会很难看的。”

“你才疯婆子。”夏末恨恨地盯着他，抬起的双手意欲戳爆他的双眼。

“喂，我说的是实话。某人离开了我，不是疯婆子是什么，想要当一个合格的少女，手必须勤快点。”夏曦灵活地翻过沙发，解放了被夏末压在身后的头发，把一撮撮发丝整个合在一起握在掌心。

“你勤快就行了。”夏末开始喜欢上被触摸的感觉了。

033有妹的家（2）

安然坐在沙发上，收着双脚认真玩游戏的少女-夏末，正享受着她哥提供的特殊服务，温柔而惬意的触感让她有些得意忘形地过了头，一边指正着夏曦应该怎么梳理，最好再来个肩部按摩什么的，一边摁着遥控手柄随着屏幕上人物的闪动快速躲闪飞来的子弹，尽管动作笨拙，但好歹死里逃生，守住了第一关末尾仅剩的残血。

“第一关你都玩不好，笨蛋。”夏曦用梳子往下直梳，眼睛盯着屏幕里狼狈的我方枪手，本来很简单的枪战，硬是掉了大半的血，很难想象后面几关怎样继续下去。

“你激将我也没用，好好梳头，哄好了妹妹我，留你10分钟玩一会儿，如果招待不周的话，今天这游戏机你碰都别想碰。”夏末不信他这一招，自己技术再烂，好歹也是自己玩，假若因为自己水平不够把遥控交给了哥哥，接下来她就没得玩了，她又不傻，干看着哪有自己上手惊险刺激啊。

夏曦一手刀切中了夏末的头顶，“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啊，要不是我提醒妈妈离家早一点，你现在有机会在客厅玩PS4吗？你还不赶**谢哥哥我，这是我给你争取来的时间，你要时刻铭记感恩，日日行叩拜礼。”

“谢谢兄长大人。”夏末朝后背抬起一个OK的手势，“小妹我无以为报，叩拜又伤了兄长威严，你看以身相许如何？”

“说一句谢谢就行了，至于能吃能喝能玩的妹妹，我就不收下了，你自己留着吧。”夏曦看得十分透彻，养鱼养花养草都容易，唯独独立养一个妹妹着实困难。

“我留着只会饿死啊。”夏末愤愤道，凭借着一点资本，又开始吹捧自己了，“而且你看我这花季的妙龄少女，你想要的全都有，你看这脸蛋，这腰，这腿，哪一点不符合你们男人梦中情人的标准了啊，你除非是脑子被门挤了，否则你以后跪下来求我我也不答应。”

“好好，你漂亮，你优秀，你是梦中情人，请问梦中情人小姐，你把身子让一点可否？压到头发了，你让我怎么继续帮你梳？”夏曦推了推她的背，扯出散入沙发缝隙里的丝发，捻着一道道地弄齐整，神情格外地专注。

夏末喝了口凉水，停下手中的活计，又嚷嚷道，“夸得不够仔细，部分细节需要完善。”

“真不要脸。”夏曦笑着将她的头发整个往后铺整拉开，“而且留这么长的头发，等哪天你睡着了，我一剪刀把它们全部咔嚓了，然后卖给外面的理发店，说不定能谈个好价钱。”

“你敢！”夏末回头狠狠地注视他，“你敢剪我头发，我就把你宝贵的盆栽和书架里的藏书一样不剩地全给扔了，到时候看看我们俩谁更胜一筹！”

夏曦保持着淡定的笑容，提起梳子又上下来了一轮，“你先打得开我书橱门的锁再说，还有盆栽是老妈种的，老妈可稀罕了，如果你把它们扔了，我相信老妈一定也会把你给扔了。”

“我不信还治不了你了。”夏末简直快发疯了，伸手想要抓头发，却被夏曦抓住爪子阻挠了，

“大小姐，我这刚给你弄好的头发，你说弄乱就弄乱了，对得起我的劳动成果吗？”

“你活该。”夏末扬起手摸着头发威胁道，“你道歉，说发誓以后只爱我一个，别的女生在你的眼里等同于垃圾，快点说。”

“我还没见过道歉是这么神奇的句式。”夏曦握住了她竖成四的手指，顺着她的话往下调侃道，“好吧，末末，哥哥发誓以后所有的女生除了你都等于垃圾，不过我有点贱，我还是挺喜欢跟垃圾在一块的，所以末末你以后尽量离我远一点，我身上臭。”

“喂，你曲解了我的意思了。”夏末没想到哥哥竟然给自己来文字游戏，脑筋一时间转不过弯了。

“那你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夏曦保持微笑，收起梳子，这半个小时的梳理便宣告圆满了。

夏末跳起身来，质疑地拉住他意欲离开的手臂，“你忘了说最爱我一个了。”

“我是挺爱你的啊，不然谁大早上帮你梳这么麻烦的头发，最重要的是不收费，就算是你以后的男朋友，也不会像我这样一昧地纵容你，全心全意地照顾你吧？”夏曦心平气和地说道，可是夏末的手仍旧不松开。

夏末直接大胆地呼出他的名字，“夏曦，你做我男朋友不就成了，那样我就不用担心别人不会了，有你照顾我，我这辈子都能过得无忧无虑，难道不是吗？”

“我是你哥。”夏曦避开了无法面对的难题，扭过身看向滴滴答答的窗外，“以及外面现在下雨了。”

“不要扯开话题。”夏末拉他，希望与他对视。

夏曦却照旧回避了跟她对视的机会，重复抛出其他的话题，“雨下大了，你想吃什么菜，我下楼去买，餐馆炒几个菜，味道挺不错的，并且经济实惠，你看你想要哪种？”

“罢了，随你吧，总有一天我会把你追到手的。”夏末见他冥顽不灵，气呼呼地踩着沙发坐回去了，走的时候不忘脚踢一下沙发上的靠枕。

“末末，你还是太天真了…”夏曦留在原地，自我感慨地叹息道。

034做饭的夏曦（1）

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转变为滂沱大雨，雨雾中的高楼浮于重重雾海之中，夏曦推开四楼的窗户往外看，路上的行人们纷纷撑起了雨伞，没带伞的在路边的店铺屋檐下等候雨停，再往远点就看不着街上的景物了，总归言之，今天中午不适宜出行，所以去楼下买饭的想法暂时落了空。

“中午我做饭吧。”夏曦关上窗纱，回头对夏末说道，“咱们俩现在出去淋个落汤鸡很容易感冒，中午就麻烦你将就一餐了，你应该没有意见吧？”

“没有。”夏末阴着脸，抱着靠枕郁闷地躺在沙发上，“你想怎么样都随便你。”

“你这孩子…”夏曦刚准备唠叨几句，又吞吐着咽了回来，“我去看看冰箱有没有菜，你稍微等我一会儿，饿了就先睡会儿觉，醒来我再喊你。”

“用不着你关心，你好烦。”夏末撇着嘴，乌黑浓密的发丝遮住了她半边脸，以至于夏曦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又开始闹别扭了啊。”夏曦了解自家妹妹就跟打开天窗看白云似的，了若指掌，他不用怎么分析，便猜得出是自己之前说的话惹她不开心了。

夏末哼地转过身去，面对着沙发靠里，见夏曦凑过来了，赶紧把头发拉扯着遮住了脸庞，拒绝跟他有面对面直接交流的机会，“从现在起，我不是你妹妹了，你最好不要关心我，也别对我抱有幻想，除了你做的饭菜以外，我们俩就是最最普通的路人甲和路人乙，我们之间唯一存在的关系有且也是你做的饭菜而已，听懂了没？”

“有本事别提饭菜啊？”夏曦嘲弄地笑道，收起了打算抚摸她秀发的手，“夏末，你觉得哥哥对你太好是一件坏事吗？”

“问这做什么？”夏末小声地蠕动嘴巴，“对我好是理所应当的，哥哥宠着妹妹是天经地义的，难道你不准备对我好了，还是说想和小时候一样捉弄我，打我，对我做恶作剧？”

夏曦弯下腰，坐到沙发边缘一点的地带，靠近夏末的腰部，为了最大程度地防止夏末以为他过来了，他故意压低了声音道，“当然不是，傻妹妹，小时候的事情咱们早就一笔勾销了，长大了我疼你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欺负你？倒是你，怎么看待我地，从非男朋友的角度来看我，我是不是一个称职的哥哥？”

“不称职。”夏末咬着嘴唇，闭上眼咬牙切齿地说，“称职的哥哥是要花费一辈子时间照顾妹妹的，而你只想半路而逃，还没等到我找到幸福就想要把我远远地甩开，你觉得你称职吗？”

“我可不帮你物色男朋友。”

“不是男朋友。”夏末蜷缩着双腿，以习惯的本能向夏曦靠近，就像受了冻的兔子向暖处靠拢，“你懂我的，我想要的一直只是你而已，虽然你从小欺负我，捉弄我，但你从不会像外面的人一样，背地里骂我，害我，挤兑我，我只有你一个哥哥，我不想把你让给别人，全世界只有你一个对我最好，离开了你，我只会孤独，永无止境的孤独。”

“那你想让我怎么办？”夏曦摸着下巴，思考着难以想象的未来，“我答应你上大学期间不找女朋友，你认为如何？等到以后你找到了你的归宿，我再安排我自己的人生？”

“你找啊。”夏末自我矛盾地越缩越像个球，好似失去了尖刺的刺猬，她长而柔顺的黑发散落到了夏曦的腿上，夏曦抓住了它，忍不住想嗅嗅它的芬芳，

“我不找，你这家伙口是心非是一贯的，万一我真和哪个女生好上了，你肯定天天跟我作对，就算不做对，也不会让我过上好日子，我与其害得其他女生伤心，还不如孤身作战对付你，为世界和平出一份力。”

“其实你才是真的口是心非吧。”夏末嘀咕着冒了一句，又恢复了死寂的沉静。

夏曦淡然起身，他含蓄地扫了夏末的后背一眼，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涌动在心头，他是想告诉她一些安慰的话，可是一旦到了话说出口的时候，他又胆怯了，他觉得他的身份是哥哥，他不该做超出兄妹界限的事情，所以让妹妹清醒清醒反而是他无可奈何的退让。

“清炒白菜，红烧茄子，丝瓜鸡蛋汤……”来到厨房后，夏曦提起些精神，罗列出夏末喜欢吃或者不喜欢吃的菜谱，找出冰箱里妈妈置办好的存货，开始一展身手。

由于洗菜的过程比较繁琐，夏曦又无法避开这个必经的流程，所以先从第一步开始，把该丢入篮子里的菜分类好，然后来个湿淋淋的大冲洗，洗一遍还不算完，为了充分过滤掉农药残余，他洗了不下三遍，将菜叶子和根摘了之后，又洗了一遍，确定外观上看不出问题后，方才把目光投向刀架。

“哥，你还在忙啊？”夏末一头恢复出厂模式的乱发，甚至比早上起床更乱了。

夏曦嗯了声，扭头瞧她，“怎么样，心情有没有平复一点？”

夏末冷冷地瞪他，“你管我呢，姑娘我高兴就高兴，不高兴就不高兴，告诉你干什么？你是我的谁啊？”

“我是你哥。”再次重申。

“鸽，我还鸟呢，起开起开，我要洗个手，你以为我是专门来看你的，想得美。”夏末硬挤着把夏曦推到了一边，自己占着水池，把水龙头开到了最大，故意让水花从手掌上飞溅出来，弄得夏曦肩上脸上全是水珠。

夏曦若是以前遇到过分的事情，他二话不说把夏末揍一顿，连慰问都不可能有的，可是现在情况变了，他不仅低头下气，还低眉顺眼地笑道，“我没事，没事，末末，你洗完了，走吧。”

“谄媚小人。”夏末傲气地鄙视道，随后趾高气扬地甩开步子走了。

夏曦抹干脸上的水，擦了擦自己湿了的衬衣，本来被压抑的情绪一下子又豁达了起来，和小女孩计较太多反而让自己难受，再说了他根本就不气夏末，他始终觉得自己对夏末有所亏欠，

“尽快搞定吧…中午一点就差了20分钟…”

切完菜，洗完锅，再淘米煮饭，夏曦忙的不可开交，平时妈妈情绪之所以暴躁，就是因为这看似没有尽头的炒菜做饭，夏曦现在有些感同身受了，光是炒一个菜他就觉得他所有的耐性快要被磨光了。

“哥，我要吃饭。”夏末突然冒出个头。

“饭还没做好，你先出去玩玩游戏。”夏曦一个头两个大，厨房里烟呛得他很不舒服，他顾不上妹妹的感受，拿着炒锅翻铲着里面半生不熟的菜，连头都没时间回一下。

035做饭的夏曦（2）

“游戏不好玩，没意思。我都玩了快四遍了，每个结局都是一模一样，太单调了。”夏末甩着裙边，撩人地靠在门槛边，说话时可爱的模样根本看不出来她是真的无聊。

“是不是全部game over了？”夏曦小心翼翼地询问，他暂时放下了翻炒的锅，关了煤气灶，抽出空和她聊聊，“打不过这种小事，你应该问我啊，我有攻略和技术，下午吃完饭，我们俩双人组队，我带你装逼带你飞，你看怎么样？”

“行啊。”夏末露出了难得的笑容，“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被夏末神经质的情绪搞得后怕的夏曦，应激性地担心起来，这丫头上午心情差到了极点，中午又突然雨后天晴了，肯定是想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整蛊自己，不然为什么差异会表现得如此明显？

夏末从两边拉起自己及腰的长发，掏出口袋里的发带扎成了两束马尾，俗称双马尾，故意摆出了让夏曦惧怕的璀璨笑容，“要求就是，非常简单的，上午你得罪了我，不过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下午呢，玩游戏的时候，你必须抱着我玩，让我坐在你腿上，否则我告状母上大人，说你欺负我，你自己想想后果吧。”

“我还想什么后果，老妈早就对你不信任了，现在老妈只相信我说的话，你的信誉早就破产了。”夏曦得意地笑道，妹妹的这些要求他大可不必理会，就算拒绝了她，妈妈也不可能惩罚他，现在正是他叱咤风云的时代，妹妹的保护伞早被她的任性和成绩差给打翻了。

“哼。”夏末不恼，保持着素未有过的自信笑容，“你一定会照做的，等着吧，到时候是你求我让我坐在你身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我向你提条件，不相信的话就算了。”

“花招挺多啊。”夏曦趁着空档把菜装进了盘子，转手递给了夏末，“去，别跟我贫了，咱们俩吃饭，你帮我把菜送到桌上不为难你吧？”

“说谢谢。”夏末得寸进尺。

夏曦微微笑，“谢谢大小姐。”

夏末走到一半，突然回头问道，“哥，你做的菜好吃吗？怎么看上去有些糊，你是不是酱油加多了？”

“原来你还知道酱油？”夏曦大为惊叹。

“我还知道醋和黄酒以及味精，食盐，我是不是很棒？”夏末借机无耻地笑了，送上桌之后又继续喜形于色，“我可不是小孩子了，生活上的常识我比你懂得都多，你是个书呆子，我考试虽然不如你，但脑袋比你灵活。”

“比如哪些方面？”夏曦还真就不相信了，他盛好了饭之后，把另一道肉末茄子顺道带走，一边走一边继续调侃，“末末，你偶尔也让我看看你的优点，哥我正愁着你以后怎么生活呢，你把你的优势说出来，说不准以后你就能独立起来，不需要依靠我了。”

“原来你忘了啊？”夏末咬了咬下嘴唇，试探着问道，“你记得书画社吗？”

“初中的社团？”夏曦似乎有些印象，他回头看向客厅墙上贴着的照片，其中一张就是夏末在书画社得奖的合影照片以及她的荣誉奖状，“你不说我差点都给忘了，以前在书画社你是最会画画的那个吧，得过校二等奖，为此妈妈还专门送你去美术机构学了一年多的时间，怎么后来放弃了？”

“因为妈妈说学艺术专业花销太大，而且找工作也不如理科容易。”夏末眨着大大的眼睛，立在原地，要不是乔寒之前提醒过她，恐怕连她自己都把这档子事给遗忘了，“所以，哥，我的优势还是有的哦，但是唯独独立这件事我绝对不承认，我是你的私有财产，专属经济区，合法领土，你休想把我分离出去。”

“你是泡泡糖吗？”夏曦感到不是一般的棘手，果然这丫头换了个愉悦的心情，本质依然是死心不改。

“我是黏皮糖，粘死你。”夏末冒出了迷之自信的傲然神情。

夏曦做出了停止符的手势，说起来有些无奈，但真的得吃饭了，饭菜凉了味道可就不一样了。

“好吧，我答应你，不过不准做出逾越的事情，你上次把我害得贫血昏过去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不应该是充血吗？”夏末调皮地阴笑道。

“适可而止啊。”夏曦再次威严提醒。

夏末点到为止地捂住了嘴巴。

接下来两个人非正式的午餐正式开始了。

首先是两菜一汤。

夏末喜欢的丝瓜鸡蛋汤和肉末茄子，另一道菜是香菇青菜，素的很，夏末不爱吃，但鉴于对维生素C的汲取，夏曦每次都要强逼她把青菜咽下去，就算吞也得吞完，再难吃也不准倒了，对于他来说，基本的营养素摄入量是刚性需求，否则夏末的发育不完善，太瘦或者太矮，他也很头疼啊。

好在夏末大多数时候都挺听话，吃饭也不是个磨人的难题，真正的难题在于她一直把自己当男朋友对待，即便自己百般推脱，撇情干系，也难以从夏末这张网里逃出来，她就像是对自己施加的魔咒，一辈子都解不开了。

“多吃点。”夏曦夹菜给并排的夏末，桌子太宽，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够不着，说话显得生疏，所以夏曦就让夏末坐在自己旁边了，方便控制。

“饿死我了。”夏末一副狼吞虎咽的难看吃相，但看得她吃的很香，又不怎么挑剔饭菜的口感，夏曦觉得自己的付出也算值得，有感而发地笑道，

“吃饭吃慢点，吃太快会长胖的，而且对消化系统不好。”

“啰嗦。”夏末不搭理他，继续欢快地我行我素。

“你要喝果汁吗？”夏曦想起了冰箱冷藏室被遗忘的大瓶橙汁。

“嗯。”夏末像是接受供奉一样，微微点头答应，连看都没看夏曦一眼。

夏曦只好自己把它拿回来了，“大忙人啊，给你满上，喝一口。”

夏末看着倒满的杯子，发觉哥哥的没满上，于是指着另一个杯子说，“它也满上，我们俩一起喝交杯酒，庆祝今天自由的周末。”

夏曦汗颜，“交杯酒不是用来庆祝的吧。”

夏末抓了抓后脑勺，她察觉到了交杯酒的特殊用意，但心里面企图敷衍着带过去，反正她也没什么害臊的，就怕哥哥不同意。

“古人都是用来庆祝的。”

“好吧。”夏曦以为仅仅一件小事而已，索性圆了她的梦，倒满之后便穿插过她的臂弯，两个人交错着互相喝橙汁。

“如果能入洞房就更好了…”夏末暗暗盘算着……

“你在说什么？”夏曦没听清她的自言自语。

夏末连忙装作无所谓的表情，“没…没什么，喝水吃饭，继续啊。”

“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036做饭的夏曦（完）

“故事发生地点是一个永恒沉没之岛——亚特兰蒂斯，古称大西国，拥有璀璨的文明和辉煌的历史，然而一万年前一场浩大的洪水将其摧毁淹没，使得它被沉入不见天日的海底，成为世人口中难解的谜题。它的缔造者是海神波塞冬，据说众神之主宙斯因为当时亚特兰蒂斯人民的自甘堕落大发雷霆，随即引发了地震和洪水，此后这个国度便消弭在欧亚大陆上了。”

进入游戏界面，翻译的中文字幕，配着英文的解说，让夏曦有些摸不着北，他困惑地问夏末，“末末，咱们俩不是玩枪战吗，你怎么选择了回合制游戏，而且这游戏有些年代感了吧，我记得我小时候就玩过。”

“枪战等会儿再玩，你先教教我怎么玩这个游戏。”夏末一本满足地躺在夏曦的怀里，为了适应夏曦怀中空乏的地带和最佳角度，她扭动着身子让身体趋于一种平衡，虽然夏曦还是和之前一样有了反应，但她并不在意那么多细节。

“好吧好吧，选简单模式还是困难模式。”夏曦双颊红红的，闻着妹妹身上散发的幽幽香气，又被妹妹调皮地动来动去，他现在的处境特别尴尬，脑袋不免有些混沌，但好在他的理智尚存清醒。

“困难…不，从简单模式开始吧。”

“双人还是单人？”夏曦再问，他这次摁住了夏末的肩膀，固定了她的坐姿。

所谓多动症儿童就是管不住自己，身体尽管被束缚住了，但爱说话的嘴巴依旧是春风得意，张口便来，“哥，双人模式玩回合制游戏是不是太无聊了，你看啊，一个回合一个技能，是攻击还是疗伤，一点都不带劲，要不咱们俩换一个游戏吧？”

夏曦奇怪地看着她的后脑勺，准确的说想要看正脸也看不着，他萌生了一种莫名真实的观感，妹妹在自己的怀里的暖意正在不断地蔓延，“双人模式是射击类选项，我跟你讲解一遍吧，这部游戏虽然是RPG剧情游戏，但它包含了策略和射击等好几个方面，你也可以当射击游戏来玩，完全没有问题的。”

“真的吗？”夏末反问。

“当然，你看，双人模式点开，然后你看到右下角一行字了吗，有一个射击模式的切换项，一般人很难发现的，不过我玩这游戏也快七八年的时光了，从这PS4还没出来我就玩过好几遍了。”夏曦相当的自信，也可以说是从夏末哪里找到的自信，什么都不懂的女生才最好忽悠。

“哇~我玩了那么久，我怎么没注意到，哥，你好聪明啊。”夏末不禁佩服地五体投地，活泼的身体又开始上下乱窜了。

夏曦的脸上浮现了相得益彰的得意笑容，“我的聪明是无与伦比的，小笨蛋，以后再玩游戏，让我先教你一遍，你再玩不就轻松了，你说你连游戏介绍都不怎么关注，一上来就乱打一气，毫无策略，你觉得你赢的可能性大吗？”

“好啊，以后都像今天这样教我。”夏末此刻兴奋得很，只要是玩游戏就坐到哥哥的怀里，还让他手把手带自己，这样的相处关系想想都挺美妙，哪怕再来一百次，她都不嫌腻。

夏曦微微感到了些困扰，但持续时间不长，他用遥控操作着主角移动的方位，弓箭随着主角方位的改变，准星射向了远处山头上的一个黑衣男子，“看到我的操作了吗，改变当前视角，然后精确瞄准敌人，不过这只针对这一个游戏而言，其他游戏敌人注意到你，百分之百会反击你。”

“明白了。”夏末恍然大悟地点头，头靠着夏曦的胸膛，自在地看着夏曦继续操作。

随着弓弩射出第一支箭，山头上的敌人立马被射中了头部，摔了下来，随之触动了剧情，紧接着一大群穿着暴露，披着兽皮的男人从山头上跑下来，对着夏曦操纵的角色喊着流利的英文。

夏末听不懂，汉化组在开头一段又没设置字幕，所以不解地问夏曦，“哥，他们在捣鼓些什么啊，乱七八糟的，说得哪国方言啊，亚特兰蒂斯语吗？”

“英语，他们大致的意思是问我，你是什么人，大概是我突然的出现，并且射杀了他们的人，引起了他们的不满，他们打算反击了。”夏曦的听力还算不错，而且这游戏的英文对话语速并不快，所以轻而易举就能参透其中的意思。

“哥，你捅娄子了。”夏末抬起手戳着夏曦的胳膊肘，另一只手不安分地塞到了身后，“不过没事，让妹妹我给你加把劲，宣泄一下欲望。”

“你把手给我挪回去。”夏曦严肃地命令道。

夏末嘿嘿地坏笑，越发地大胆起来，“紧张什么啊，你这玩意我以前也有，碰碰不行啊，而且你自己不也挺难受的嘛，我是出于好意，所以…”

话还没说完，夏曦就放下了遥控，两只手从两边抓住了她的脸蛋,往两侧拉扯，“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解决，我还不需要妹妹为我做这种多余的事情。”

“好…好，我…我错…错了。”夏末不得不退让着缩回手去，夏曦方才放过了她，对她不高兴地警告道，“下次再做毫无廉耻的事情，以后休想吃到我做的饭菜。”

“万一我以后成了你的老婆，你打算一辈子自己解决？”夏末坦诚无比地睁大眼睛望着他，仿佛她在讲述一个必定实现的现实，而不是某种可能的假设，甚至脸皮厚到根本不会脸红。

夏曦躲闪着她抬起的视线，把她的小脑袋往下压，对准电视机屏幕，“好好打你的游戏，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那是说有戏咯？”夏末不由得感到惊喜。

夏曦冷冷地拒绝道，“兄妹之间只不可能有戏的，除非你哪一天不是我妹妹了。”

“咱们现在断绝兄妹关系好吗？”夏末迅速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那一栏把哥哥的名字改成了夏曦，另外特殊备注了陌生人三个字。

“别扯淡了。”夏曦又好气又好笑。

接下来的三个多小时里，夏曦带着夏末全程过了一遍剧情，由于游戏的画面比较古老，技巧又说不上高超，所以很快就通关了，看完关于探秘亚特兰蒂斯的故事，夏末一头雾水地偏着脑袋，倒在夏曦的怀里，漫不经心地问，

“哥，如果有一天，我去了一个陌生的海岛，你会跟着我一块去吗？”

“会。”夏曦毫不犹豫地答道，近乎是肯定的语气，“我妹妹走丢了，我这个做哥哥的不得跟着去吗，万一你在海岛上遇到了奇怪的生物，坏人，最后回不来江州了，我想我一辈子都会非常自责的。”

“好感动啊。”夏末有意录下了这段话，不过夏曦没用过智能手机，所以不知道她正息屏录音中。

“感动的夏末末，要不要为哥哥洗个碗？”眼见着天色阴沉了，夏曦忽然记起了水池里的锅碗瓢盆，脏污尚未去除，他们俩玩了一下午，结果把事情全都抛到脑后了。

“不要。”撅起嘴的夏末偷偷地收起了手机，把自家哥哥当靠枕一样用力地往后垫，“洗碗这种事情我做不来，我不要做，这是哥哥的事情。”

“是吗？”夏曦料想她也不可能帮自己的忙，所有的起因过错全部交给自己好了，反正她去了也只能帮倒忙。

“不过我可以给你鼓励。”夏末神秘兮兮地笑着。

夏曦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洗碗还有鼓励？高考那天去当我的后援队不是更合适吗？”

“也好。”夏末逐渐平静下来，认真地看着他，“但现在的鼓励就是现在的。”

“是什么？”夏曦不明白。

“是…这个。”夏末偏了一个合适的角度，找准夏曦侧脸的位置，趁其不备动起身子，努力地向上吻去，对方不闪躲，她也大方得很，亲完了之后还不忘向夏曦表达自己的爱意，“来自妹妹充满爱的鼓励，是不是很棒？”

夏曦脑袋有点嗡嗡响。

也许他的春天到来了…

037 夏末和乔寒（1）

周日，上学前最后一天狂欢的日子。

夏末昨天晚上收到了乔寒发来的短信，内容是约她明天早上到新巷路的面馆吃早餐，之后再去附近的商场逛街，如此现充而美好的约会，她何乐而不为呢？最重要的是她的朋友很少，而且主动约她的朋友更少，所以她二话没说便答应了，并且为此兴奋了一晚上，差点没睡着，大半夜的瞎嚷嚷乱叫还把妈妈吸引进屋里了，痛骂和熄灯之后，她收敛了许多，因此一觉睡到了早上八点半。

“哥，送我去新巷街，我要迟到了，我和乔寒约好了时间是八点四十，现在八点半了，我得赶紧去找她，不然她认为我是在放她鸽子的话，一定会生气的，抓紧，你去楼下推车，我去房间拿包，咱们分头行动。”夏末一口气酣畅淋漓地把所有想要说的话和交代的内容全部叙述完毕，未等夏曦反应过来，就风风火火地冲进卫生间里洗脸刷牙。

“早干嘛去了。”夏曦纳闷地看着她拉上了门，用毛巾擦了擦洗澡后湿淋淋的短发，“算了，就勉为其难帮她一回，好不容易有个朋友，这回要是再丢了，学校里见面应该无比尴尬吧。”

夏末趁乱洗了把脸，冷水不小心浸到眼睛里，难受得她差点睁不开了，她试探着抓了条干毛巾，擦干迷蒙的眼睛，再低头看自己的手机，发现时间又飘然过了三分钟，立刻大呼小叫地从卫生间里冲了出来，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就急着把大门打开了。

“等等，你的衣服，你准备穿着睡衣上大街吗？”妈妈从后面追了上来，一把扯住了她的衣领，把她从门边拉回了正厅，“粗心大意的毛病能不能改改了，快点换上吧，穿得美美的，你朋友才不会嫌弃你，女人要打扮才显得漂亮。”

“妈，我是见女生啊…”夏末听出了弦外之音。

“见女生也一样啊，你顶着一头鸡窝去见朋友，你朋友看到了也不高兴吧，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是彼此尊重，你看重她，她才尊敬你。”

夏末不耐烦地听着妈妈的啰嗦，之所以没有反驳，是因为妈妈在帮她换衣服，她不太好意思当面怼妈妈，等换完了之后，她再次抽身赶着离开，妈妈又从门边拦住了她，“急什么啊，你要是迟到了，就跟朋友说一声，你还在路上，用不着搞得跟世界末日似的。”

“可是我昨天说好了啊。”夏末开始觉得自己太不靠谱了，乔寒现在等在外面，夏天的天气又特别闷热，江州行道树分布的又不是太密集，一定在心里暗暗骂自己不守时。

妈妈呼了口气，蹲下身找到了一双粉色的小皮鞋，套到她的脚上，“不管你说没说好，现在给我打电话或者发短信，她既然是你的朋友，你偶尔的迟到她会原谅你的，保证下次不要再犯就可以了。”

“我…好了，我下楼再打给她吧，哥在外面等我呢。”夏末等妈妈系好鞋带的那一刻，风风火火地冲下楼去，迅速消失在妈妈的视野中。

妈妈不禁感慨地笑道，“幸亏我们家住的是四楼，要是十四楼还不得累死她。”

跑到楼下，夏曦坐在电瓶车上等候多时了，一看到她便向她用力招手，“赶紧的，你这么慢，去了肯定迟到了，先跟乔寒说一声，见了面我帮你向她解释。”

夏末气喘吁吁地扶着夏曦的后背，迈开腿上了车，“哥，谢谢你，我们出发吧。”

电瓶车缓缓驶出了小区，到了大路上逐渐提高了速度，城市的马路拥挤地不得了，车子排成了长龙，堵得一条街水泄不通，夏曦采用迂回战术，一会儿从左边穿过去，一会儿从右边溜走，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夏末一身白色T恤衫和蓝裙子，紧张得抱着他不撒手，外人看来像是他的女朋友，可谁能想到妹妹竟也能如此亲密。

“风吹着好舒服。”从大街拐到了人烟稀少的小巷里，葱郁的阳光黯淡了，阴凉的风儿迎面吹来，特别地舒爽。

“末末，等会儿我请你们俩吃冰淇淋，帮哥在乔寒面前配合一下，好吗？”

“好啊。”夏末爽快地答应了。

夏曦心中的想法还有很多，但鉴于妹妹是兄控的情形下，他又不敢多说，只好委婉地补了一句，“后面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你尽管打电话叫我，我现在回家也太早了，等会儿到街上的书店逛逛，你看行吗？”

“哥，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啊，你跟着我们其实也行，我和乔寒正好缺一个贴身保镖。”

夏末对他的花花肠子了然于心，他无非就是想和乔寒更进一步，妹妹岂有不成人之美的道理，可是夏末心里要说一点点嫉妒都不掺杂，那也太不现实了，其实她打心底不希望乔寒和哥哥有过多接触。

“不用了，你们玩吧，你们女生逛街的事情我也搞不懂，坏了你们的雅兴，到头来还是我的错，我一个人就好了。”夏曦推辞着，离约定的地点也近了，从右边拐个弯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到公交车站了。

“也好。”夏末突然松了口气。

“哥，你身上带零钱了吗？”夏末突然意识到很要紧的经济问题，买衣服少了钱，那不就只剩下干瞪眼的份了吗？

夏曦摸摸口袋，钱包幸亏带在身上，他开到马路对侧停下车，从钱包里掏出几张红色的毛爷爷，“五百你看够了吗？”

“可…可以吧。”夏末心满意足地接受了哥哥的供给，微笑地将钱塞进了夏曦递过来的手提包里，“老哥你头一次这么大方，难不成是怕我在朋友面前出丑？”

夏曦不轻松地点头，“你总算明白了我的苦心，不过这些钱是妈早上给我的，她昨天就听说你今天要出去玩，特意让我转交给你的，你现在该懂得妈妈对你的好了吧，尽管她骂你打你，但她不曾亏待你啊。”

“好吧。”夏末愧疚地低下头，停顿了几秒，再次抬起头展露笑颜，“再见，哥哥，我们晚点见。”

“玩的开心。”夏曦笑得也很开心，暗暗想象着，妹妹她应该会玩的很疯狂吧，而且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朋友，在一起的感觉一定特别地梦幻，他不免有点羡慕了，但他知道自己缺少这个机会和乔寒约会，不是自己的错，错就错在他不是女生…

之后，夏曦骑着车穿行在阳光满城的大路上，远远地离开了那个地点，他的目光遍及繁乱的都市，游客，外国人还有市民以及数不清的商铺和特色建筑，他习惯于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兜风，在妹妹不在的时候，少了一分想念，多了一分清净，还有一分对生活的热爱，以及对未来的向往。

038伪娘袭来

但缺少了她，似乎这样微妙的感觉保持不了多久…

也许内心永远有一大片空白的地方是留给妹妹的吧。

他如此坦白地告诉自己。

停下车后，推到路边集中停车的阴凉地带。

闹市区里的新华书店永远岁月长青，哪怕附近集结了多少商场和餐饮小吃店，这家装修跟不上时代的店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模样，古朴而透漏着书香气，看书的人总比买书的多。

夏曦不久之前带过妹妹来这里买辅导资料，那是春天某个和煦的下午，夏末和他坐着公交，两人边说边笑从家一路到了高二辅导材料摆放的位置，那时候，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依旧保持着纯真的模样，考点和重难点手册是夏曦废寝忘食的最爱，同时又是夏末的梦魇；薛金星的课外辅导书摆满了夏末一桌子，然而却不如亮着屏幕的笔记本电脑扎眼。

那时候夏末时隔五年再次回到江州，原本成绩就落后的她被班上的同学拉了一大截，夏曦不得已承担起了临时辅导她的重任，谁知她是扶不起的阿斗，怎么努力也无法把知识传达到她的小脑袋里，夏曦为了她的学习操碎了心，买了好多本辅导资料专门给她讲题，才让她稍微跟上一点，可惜她自己不上进，不思进取，再好的资源留在她手中都是浪费。

那时候似乎记忆地太多了，每一处恍惚残存着妹妹的影子，这才离开了一小会儿，夏曦又开始心心念念地记起了妹妹的事情，点点滴滴尽在其中。

莫非是离开了妹妹，周围的一切开始感到不太适应了？

猛然间他记起了要给妹妹和乔寒买冰淇淋的事情，准备返程去找夏末，但料想着夏末走的太急，他自己忙着掏钱，不经意间就把这件事忘了，现在回忆起来，貌似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或许夏末见到乔寒的时候，会主动掏钱代劳吧，于是再次折返回书店，直到钻进了书店深处再也不见踪影。

“高考押题卷，最新的。”夏曦关切地浏览着高考一栏的书目，最新的试卷到货非常迅速，而且押题卷又具有相当高的时效性，错过了再想卖出去就困难了。

随便翻了翻，又去了角落的其他地方扫了眼其他的书，夏曦自觉把握很大，再买多余的试卷又显得浪费，所以绕着路离开了，转到了青春文学的专栏，他稍微停留了片刻。

以往青春文学类的书籍是妹妹的最爱，过去定居生活在临州市，夏末经常找他要零花钱去报刊亭买杂志和文艺小说，妹妹的文学细胞不多，但她爱看书也算是好事一桩，夏曦自然不吝钱财，可现在这个节骨点上再看，就显得不务正业了。

“花音…”夏曦抬起头便看到了标题显眼的两个彩体字，一看作者是夏末经常提及的雨雪喵喵，顿时来了兴趣，想看看里面写了些什么东西，刚准备伸手，另一只手也同时伸了过来，步调近乎一致。

“学长？”近乎惊讶的声音，一头乌黑浓密的短发，以及一双戴了紫色彩瞳的大眼睛，一闪一闪地宛如天上黑幕中突出光亮的寒星。

夏曦犹豫了片刻，随即提防地往后退了几步，“你认识我？”

短发女生兴高采烈地点头，从口袋里翻找出手机，对着他挥了挥，“我们不久前在图书馆见过的，虽然学长你对我的印象不深，但我们俩确实是有过几面之缘的，还记得我向你推荐过一本叫江州异闻录的书吗，这本书是我父亲的著作。”

“江州异闻录我的确看过，但你——我真的记不清了。”夏曦天天忙碌于学习和妹妹之间，哪抽的出心思用在路人身上，更何况是一眼看过去就没印象的路人。

短发女生幽幽地叹了口气，自诩自己的外观和表现不够亮眼，心生无奈，于是走上前来，颇为热情地自我介绍道，“学长，既然你记不得我了，那也没有关系，我再说一遍吧，不过你这次得保证记住我了，不然下次见面再遇到我叫不出我的名字，我当即给你一拳。”

“一拳？”夏曦愣了愣，他素不相识的女生让他记住她的名字，记不住还存在武力威胁，他被整得一头雾水，他招谁惹谁了，难道天底下那么多陌生的过路人他都不能认错吗？

“对，不多不少，就一拳。”女生笑得很欢欣，白色的裙摆随着身体轻轻摇曳着，尽管是短发，依旧看起来魅力动人，

“学长，听好了啊，我叫卫黎，是夏末的现任同班同学，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学校的图书馆，我是三楼的图书管理员，你当时问我科学类的书籍放在哪儿，我特地给你指路的，那是你第一次向我搭话，或许你记不清了，但我一直惦念在心底，学长，或许我不如你妹妹漂亮，也不如她可爱，但也不至于被你一带而过地当陌生人忽视了吧？”

“我…”夏曦停顿了三秒钟，似乎他记忆深处沉淀着一个叫卫黎的名字，以及图书馆某个笑容可掬的黑发洛丽塔少女，但貌似和眼前穿着学校蓝色上身制服和下身白裙子的少女有着本质上的差异吧……

而且蓝色制服应当是男生的穿着，他的记忆里未曾有过女生穿蓝色制服的，学校从一开学发下来的校服颜色就是按照男女性别区分的，更可怕的是她的蓝色制服特别合身，莫非这少女其实不是少女，而是故意捉弄他的伪娘，俗称女装男子？

他开始慌了。

仿佛一瞬间任督二脉全部被打通，他呆滞地站着，认真回想着好几天前妹妹收到的奇怪的信件，以及妹妹当时口中解释的卫黎，按照妹妹的原话阐述，也就是说卫黎是他们班一个长得很可爱的男生，平时喜好穿女装，而且女装的秘密是在收到信的当天被发现的，并且信是给写给自己的，也就是说，卫黎是个男生，他故意换了一身女装吸引自己，为的就是靠近自己，吸引自己，最后把自己活活掰弯……

他全弄明白了。

双腿理性地往后刷地后腿好几米，同时作告辞手势，“我有点急事需要提前离开，咱们改天再见吧。”

“学长，我们俩好不容易才见面，你给我一个机会成不成？”卫黎的速度稍逊于他，但足以拽住他的手臂了，而且她竟然撒着娇求自己，“学长，我是诚心诚意想和你做朋友的。”

“学长，你好好想想，全校三千多人，我们俩见面的机会有多宝贵，而且我去高三年级找你，你经常不在。”

“学长，你要是答应我留下来，我请你吃饭。”

“等等，你到底想干什么？”夏曦被他扯得尴尬到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这会儿书店里不管小孩大人，还是同年级低年级的学生，纷纷朝自己和卫黎看来，而且一股子暧昧和看热闹的眼神，就好像看着缠绵悱恻的高中生情侣，看得夏曦浑身冒出鸡皮疙瘩，比外人看妹妹和自己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改日不如撞日，我们出去聊聊？看书多没劲啊。”卫黎双手齐上，抱住他的胳膊用力往外扯，主动地夏曦都想喊亚麻跌了，不过他的矜持迫使他保持了克制，握着手中的书，故作镇定地说道，

“算了吧，其实我是在帮我妹妹挑书，她喜欢看小说，我今天专程给她挑礼物来着。”

“学长，挑礼物我最在行了，你妹她喜欢的书我也喜欢，你不懂女孩子的心思就可以问我啊，我对女生的喜好最了解不过了。”从夏曦手中夺过画着满天星图案的《花音微凉》，一本当红热销的恋爱小说，卫黎格外地兴致勃勃，

“学长，这种小女生情愫的书，想必你妹妹视之为珍宝吧？”

夏曦不由得毛骨悚然，“你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039伪娘来袭（2）

“真的不知道吗？”卫黎双手握在背后，整个身子魅惑地向前倾来，吓得夏曦腿都软了，连她故意垂下的衣领间的风光都顾不上领略了，就差一步快跌倒在地。

“放心吧，学长。”卫黎用双手整了整自己上扬的发型，露出女人般玩味的笑颜，“你控妹的事情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像你这样校内顶尖的学霸，被传出去和妹妹有一腿的话，想必很难堪吧，万一同学们获悉了你是个妹控变态的事实，恐怕不会同我一样淡定吧，所以学长，你考虑一下，是不是和我一块留下来，共度美好时光？”

“我…我不是妹控。”夏曦胆颤不已地纠正她错误的看法，“我充其量只是个爱护妹妹的好哥哥而已，你误会我了。”

“好哥哥？”卫黎莞尔一笑，洁白的牙齿光彩亮人，她转过身去，一一触碰着书架上全新的书籍，“好哥哥的意思就是说男朋友该做的事情一件不落了？当妹妹的男朋友当得还挺嗨的嘛。”

夏曦困扰地避过人群，带着她回到了教辅书清净的角落，继续澄清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个普通人，我和我妹妹之间也只是普通兄妹，你到处乱说的话，我会很麻烦的，况且我跟你才刚刚认识，你胡乱造谣是不是应该负法律责任？”

“法律责任？”卫黎被他一说反而笑得更欢了，态度分明是无所谓，“学长你是在名正言顺地吓唬我吗？我告诉你，我堂姐是律师，我妈是大学教授，论法律方面的权威性，我想你是不如我的吧，而且请问你有把握起诉我赢得官司吗，我看你也只是嘴上威风而已。”

“我…我。”被她一套又一套说得毫无生气，夏曦噎住了，他开始觉得这女孩，哦不，这伪娘不是一般的棘手了，究竟是何种先进的教育把她教导成现在扭曲而奇怪的个性，难道是因为本我太渴望当女孩子，所以疯狂到走火入魔了？

卫黎乘胜追击，骄傲地点亮手机屏幕，递到他面前，“学长，认输吧，我们俩互相交换一下手机号，今天的事情我就当没说过，威胁你的事情你就当没听到，咱们俩之间就此扯平。”

“喂，你也太胡来了吧，而且你要我手机号做什么，贴牛皮癣小广告啊？”夏曦甩开了她的手，相当地不配合。

卫黎耸耸肩，依旧是得意的笑容，“我想问你男女之间交换手机号是什么意思呢？学长，你是不解风情，还是明摆着对牛弹琴？”

“男女？”夏曦又咯噔地懵了下，妹妹她之前不是说卫黎是男生吗，怎么从她嘴里脱出个女字了？

哦，他明白了，她的的意思大概就是说，她想当女人，因此直接把自己划归到女人的一列了，幸亏他冰雪聪明，不是，他勇敢机智，领悟到了她背后的意思，索性直接拒绝吧。

“学长，别让女孩子等太久哦。”卫黎眨着眼，水灵灵的眸子笑弯弯。

“抱歉，我妈说过让我尽量少和女生接触，而且她定时会检查我的手机，我存你的手机号或许不太好吧，我家教比较严，所以交换手机号这种事情，你还是找其他的男生吧，我想有些人的口味更符合你，咱们就此别过吧。”转身又想趁机溜走。

卫黎气得直跺脚，尖锐的一嗓子吼住了他，“你…你太过分了吧！夺走了我的初吻，又夺走了我的第一次，现在赖账不认人了是吧…天底下怎么……”

话还没说完，好面子的夏曦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巴，带着她从看热闹的人群中匆匆扬长而去，一直走到拐角的一个清静巷子里，夏曦方才松开了她的嘴巴，给了她喘息的机会。

“混蛋。”卫黎狠狠地瞪着他。

有那么一瞬间，夏曦感觉到她生气时和女孩子真的很像，根本就不像是演出来的，但往往这种融入女性角色越深的伪娘，越不好对付。

“我是混蛋，这总行了吧。”夏曦不打算跟她辩了，总而言之，尽快甩掉她才是重中之重，让伪娘爱上自己的鬼畜伦理剧情，他实在无法料想以后的未来将有多黑暗，他可是直到不能再直的男人啊！！

“学长，你真好欺负。”卫黎笑得格外地开朗，“我就是喜欢你憨态可掬的样子，真可爱~”

“唷…”夏曦本能地退后，险些被她抱到了。

“冷淡的男人。”卫黎尚未得逞，只好作罢，环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老小区的阁楼，以及黑漆漆的走道，她有点摸不着北，于是好奇道，“学长，你把我骗哪里来了，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好人呢，其实心里面的鬼一点都不少吧，一定对我别有用心，不然怎么把我带到这么偏僻的地方了。”

“我…我才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夏曦百口莫辩，论口才他连夏末都差之毫厘，更别提比夏末古灵精怪的‘伪娘’，他仅有的招架之力几乎被全面压制了。

“好了，不逗你玩了。”卫黎开始恢复正经的表情，她脱掉身上披着的蓝色制服，露肩的白色连衣裙格外惹眼，尤其是她胸口那一点明显的起伏变化，让夏曦开始认识到自己是不是犯了些错误。

“你脱衣服干嘛？”

“天太热了，我原想着用校服来遮阳保护皮肤的，现在被学长一折腾，我满身都是汗了，当然脱掉一件衣服凉快凉快咯。”卫黎揪着连衣裙的衣领，扇着风不断地发散热量。

“你…”夏曦越看越仔细，也越来越确定妹妹的说法是错误的，哪有伪娘是有胸的，而且她的身材比夏末都好，夏末那个比飞机场稍强的配置，与她相较的确是差强人意了。

“你什么你啊？”卫黎走到他身前，他一米八的个子差不多能挡住毒辣的阳光，“我说夏曦学长，作为男人，你要懂得怜香惜玉，你忍心我晒黑吗？”

“不想。”

“既然如此，请带路吧，找一家餐馆，我们好好叙叙旧情。”卫黎指着前方，却被夏曦所指的另一个方向弄得尴尬了。

“我跟你才认识。”夏曦放下手，迎着阳光向前进发。

“对于我来说，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了。还有，学长，你是不是嫌弃我不是长发啊，从我来的开始你就一直在回避我，我知道现在的我不够女人味，但我这么做是为了凉快，学长，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卫黎自言自语着，抬头不悦地看他。

“在听。”夏曦的畏惧逐渐消散了，既然不是伪娘，那威胁也就说不上是威胁了吧。

可是为什么夏末会认为她是男生呢？

……

040夏末和乔寒（2）

“这件白裙子好好看啊。”夏末摸着质地上乘的白纱裙，舍不得松开手，但看到标价为1050的高昂花费，万般纠结之下还是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罢了，我们去别家看看吧，说不定也有更便宜的裙子。”

“真看不出来，你喜欢穿裙子，和小时候不一样了。”乔寒淡淡地微笑着，与她肩并肩打量着裙子，“如果你特别喜欢的话，我买下来送你。”

夏末连忙心生惭愧地摆手，“不行不行，乔寒，这裙子太贵了，你送我的话，我欠你的人情怎么也还不完了，这样吧，我记下型号去网上找找吧，说不定网上的价格更合理。”

“好吧。”乔寒看着裙子若有所思，她突然很想看夏末穿裙子的姿态，所以建议道，“既然买不起，咱们试穿一下应该没有问题，而且夏末你会网购吗？我看你平常穿的吃的都是在线下买的。”

夏末摸着下巴，装作很懂的样子，努力点头，“我会的，不就是填好地址下单吗？”

“看你口是心非的表情，我觉得你肯定不会，不如我帮你买吧，到时候你把钱给我，裙子到了我带到学校送给你。”乔寒思忖着，即便网上的价格，也不见得比线下便宜，因为她们进的是高档专卖店，如果夏末上网看了，价钱依旧很贵的话，大概会很失望吧，倒不如自己做个顺水人情，趁她没有察觉的时候替她买了。

“可是…带给你麻烦了。”夏末又想回绝她的好意，却被她用手指挡住了张开的唇。

“夏末，朋友之间是不存在麻烦不麻烦的，而且你付了钱，我帮你买东西，是很容易做到的事情，就当接受我的好意，行吗？”乔寒渴求地看着她，比起夏末此刻不自信的神情，她想看到的是夏末收到礼物后绽放的笑容。

“乔寒你真好。”夏末恨不得紧紧抱上她，但导购员来了，她只好收敛地垂下了手臂。

“二位是要买裙子吗？”导购员礼貌地询问道。

夏末点了点头，又很快摇了摇头，“我们随便看看。”

“是吗？本店现在正在做促销，这件裙子我个人觉得很适合两位小姐的气质。”

“打折多少？”夏末好奇地凑上前问，她明白自己的问题是多余的，因为高档门店的打折力度一般仅限于七八折的情形，就算打到最低的七折，她身上的钱还是买不起昂贵的裙子，大概也只有试穿和看看的份。

“七点八折。”

导购员一句回答让夏末心凉了半截，她本来燃起的希望噗地被浇灭了，果然贫穷带来的压力是巨大的，像她这个年纪没有经济能力，只能靠家里供给维持生活的小女生，要想买得上一件上好的裙子，几乎是无法想象的事情，她只好放弃了多余的念想，转身准备出门。

“小姐，喜欢这件裙子，我可以帮你拿下来试穿一下，你看怎么样？”

“夏末，穿穿看嘛。”乔寒同时劝说着心灰意冷的夏末。

夏末愣了愣，觉得自己好不容易逛一次街，怎么也不能便宜狭隘的资本家，果断同意了乔寒的说法，在导购员的引领下，拿着心仪的白裙子，进到换衣间里面，这一进去她开始有点激动了，唾手可得的衣服就在自己的手中，穿上去的效果一定令自己很满意。

脱下身上碍事的蓝裙子，夏末低头看着白皙的双腿，总觉得今天哪里有什么不一样，但她来不及多想，便利索地把裙子穿上了身，刚穿好只见乔寒拉开帘子，探着头望着她，

“末末，感觉怎么样？”

“裙子好白好好看。”夏末得逞地笑道，“和我的气质配不配？”

“配一身，清纯少女系，末末。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子。”

041 夏末和乔寒（3）

“乔寒，你嘴真甜。”夏末兴高采烈地系好裙带，裙子太长了，拖着出来让她开始意识到自己腿短的缺点了。

乔寒没等夏末反应过来，随手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挺好看的，导购，你们有没有短一点的裙子啊，我想买一条送给她。”

“乔寒，我不是都说了，不用给我买的嘛，我们俩家境都差不多，花了你的钱我于心不安的。”夏末急了，嚷嚷着喊道，起身打算阻止莽撞的乔寒，却被拖下来的裙摆一个趔趄绊倒了，重重地摔了下去。

乔寒赶紧上前扶起她，“别太激动了，一件裙子不至于让我家破产，而且我爸这几年改做生意了，在江州这一带赚的也不少，你不用太担心我的。”

“乔寒，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夏末激动的心情难以言表，她握紧了乔寒的双手，惭愧和喜悦之情同时反应在脸上，也许这是这一年她收到的最昂贵的且最好的礼物了吧。

“末末，最适合你的东西是无法用价钱衡量的，而且我喜欢你穿裙子的样子，你不觉得这件裙子很像婚纱吗？”

“婚纱？”夏末有点懵，但对着镜子她突然弄懂了乔寒的意思，拖下来的白纱裙，如果没有上半身小牛仔外套的阻挡，和婚纱在外观上是不存在差异的，而且甚至比婚纱还要扎眼，尤其是夏末玲珑有致的身材，越发地相像了。

导购送来了一条稍短的白色裙子，不过是造型全然不同的花边连衣裙，裙边缝制的花纹格外地亮眼。夏末眯着眼瞅着价格，似乎便宜了些，才七百多块，她现在有点看不明白这家店的价标了，同样是白纱裙，连衣裙比长裙便宜了足足两百，难道两件衣服的做工不在一条水平线上吗？

当她听到裙子不打折的消息，顿时明白了原来这一切全是赤果果的套路，不打折不就等于两件裙子的价格处在一条水平线上吗？但她又莫名其妙地好受了些，大概是连衣裙的布料比长裙要足，而且全身都可以遮住，价格却一样吧…

“进去试试吧。”没等夏末下好决心，她就被推进了换衣间再次自己的表演。

夏末心事重重地注视着手中的连衣裙，穿上去的效果会是什么样？有没有一种淑女的感觉？还有会不会引起哥哥的注意？以及在别人的眼里会不会产生一种仙女的既视感？思量了诸多问题之后，她迟疑了片刻。

时间一分一秒地度过，外面的乔寒如坐针毡，徘徊走动。

“末末，换好了没？”

“还没呢。”夏末小心翼翼地脱掉刚才穿上去的长裙。

“我再等你一会儿。”

“好的。”夏末叹了口气，开始脱去上衣的T恤衫。

时间又悄然度过了十多分钟。

乔寒再次问，“末末，你好磨蹭啊，你在干嘛？”

“我在换衣服啊。”夏末难为情地回答道。

拉开换衣间帘子一个小开口，乔寒偷偷地朝里面瞧了去，发觉夏末正在迟钝地解内衣的扣子，半天解不下来，连脸都憋红了，忍不住噗嗤笑道，

“少女，有你这么解内衣扣子的吗？而且只是让你换个连衣裙，没让你赤膊上阵吧，内衣不用解开的，而且你看这裙子是有透性的，虽然不至于被看到，但你内里一件不穿，就算别人不想看到也看得一清二楚了。”

“是这样吗？”夏末无比尴尬，她立马中断了自己愚蠢的行为。

“我来帮你穿吧。”乔寒拉着帘子进去了，见夏末的连衣裙放在一边，心想着这丫头怎么连穿衣服都不怎么会，难道被家人惯坏了，所以自理能力存在缺失，但好在自己照顾人的能力比较强，三两下就把夏末纠结半天的连衣裙换上去了。

“好看吗？”夏末不太自信地晃动着身子。

“当然好看。”乔寒享受着忸怩的夏末红着脸的样子，特别的可爱。

“乔寒，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买了，你看这件穿出去好难为情啊，又露肩膀又露腿的，我哥看到他一定会生气的。”夏末的信念一点点地被冲淡瓦解。

乔寒摁住她的肩膀，微笑道，“怕什么，露肩膀露腿又不等于没穿衣服，而且这件裙子那么配你，别人羡慕你都来不及。最关键的是，你自己得有自信，你哥的看法他也只是看法而已，他并不能替你决定你的人生，而且末末你是个好孩子啊，一件衣服并不能改变你的秉性吧？”

“谢谢。”夏末感动地快落泪了。

“不用谢，给我一个拥抱就好。”乔寒渐渐地放开心胸，一直如噎在喉的话终于说出口了。

“仅仅是抱抱？”

“难道你还要亲亲啊？”乔寒开着玩笑道。

042 “修罗场”（1）

周末的商店街人流不息，走马观花的行人，相伴而行的友人，热恋中的情侣，以及几个西装革履的随从跟在身后的某位本市知名大小姐，成为了眼下街道上绚丽的风景。

大概不知是哪道东南西北风把南宫家的长女-南宫清羽给吹到这儿来了，只见她绑着一头成熟知性的天蓝色马尾，一身黑色的职业OL装，再配以淡白色的高跟鞋作为点缀，把她高贵的气质突显地淋漓尽致。

但这仅仅是表象，下车才两分多钟，南宫清羽就感觉脚底跟火烧着了似的，怎么走路怎么不自然，最后面子上撑不住了，又把随行的专车喊了过来，跨着步子进去换了一双平底鞋。虽然外形上难看了些，但最起码走路舒服不硌脚，而且她今天来商业街的目的是查看自家连锁门店的收益和报表，尽管上司的尊严必须保持，但把老命都豁出去了，也没有必要。

“听说卡琪最近发生了一起抢劫案，嫌疑人已经被逮捕了，星瑶，你有继续跟踪这件事情吗？”南宫清羽挺胸抬头，迈开步伐走在最前面。

“大小姐，嫌疑人被刑事拘留了，后续法庭会判定他的刑期，另外，卡琪门店尚无造成恶劣影响，这几日的营收汇报都显示很正常。”中长发的助理谨慎地跟随其后，生怕说错一个字。

“那最好不过了，通知下去，所有卡琪门店加强安保和督查，店内摄像头覆盖的范围要扩大到无死角，而且我希望杜绝这种有损品牌以及公司名誉的事情再次发生。我们卡琪是一家高端服装店，秉持的是服务至上，客户至上，如果抢劫犯一次两次地袭击打劫我们店，客人们还会放心来我们店里买东西吗？”南宫清羽回头心烦意乱地瞧着她。

助理被犀利的眼神盯得怕了，语气更加轻柔了，“大小姐，我知道了，我会照办的。”

“我不是责怪你，而是卡琪门店一向归我负责，我们南宫家家大业大，出了差错，我也难辞其咎，表面上我的确是你们眼中的大小姐，但这不代表我可以为所欲为，经营好一家公司不容易，所以我希望在我的管理下，卡琪能一帆风顺地发展下去。”南宫清羽自觉说得用力过猛了，补了几句作为缓冲。

“可是，大小姐，你的想法是不是太理想化了一点？”助理大着胆子质疑道，“我不是说你说的不对，只是商业街的安保以及管理跟不上去的话，咱们光是门店也没办法加强安保啊？况且咱们门店里也没有包括请安保的费用支出吧…”

“你说得对。”南宫清羽险些忘记了商业街整体的营商环境，“关于和警方合作的这一方面，我已经联系人在办理了。物业管理这方面你记录下来，回头联系他们加强督查和管制，连自己的地盘都管不好，怎么让人好好做生意？”

助理一边拿笔记录，一边恭敬地点头，“是的，大小姐，后面的事情交给我好了。”

恰好夏末买好衣服从卡琪门店走出来，转角就碰到扶着下巴思考的南宫清羽，夏末先开始以为自己认错人了，想着穿着成熟，打扮柔美的少女不该是暴力狂南宫清羽，当她转过身看到正脸的时候，却又恰恰和她推翻的猜想对上了。

“清羽，大白天的，你扮制服诱惑啊？”

“末末，你怎么来了？”南宫清羽没听清她说什么，如果听清了，免不了一顿毒打。

“好了，你们走吧。”清羽挥挥手支走了下面安排任务的几个人，又把目光转移到矮自己一头的夏末脸上，

“今天怎么想着出来逛街？”

“因为和乔寒约好了啊。”夏末指着站在一角东张西望，略显得尴尬的乔寒。

“是吗？”南宫清羽和乔寒不熟，所以只招了招手当做招呼，后又打量起夏末手上提着的袋子，“你买了我们家店的衣服？”

“你们家的？”夏末有点摸不着头脑，她回头看店名，“这明明叫卡琪啊，又不叫南宫……”

“你笨啊，哪有家族企业把自己的姓氏作为品牌的名称，而且还是时尚潮流最为密集的服饰业，老干妈也就算了，你觉得服装店叫南宫很好听吗？”清羽被她一逗，之前的郁闷统统消除了。

“那也没什么嘛。”夏末提起袋子，掀开内里给她看，“铛铛~新买的连衣裙，好看不好看？”

“你都有钱买连衣裙了啊？”南宫清羽颇有些惊讶，按理来说，她们家店最便宜的衣服就算打折也要七八百，更别提某些数字惊人到普通人都无法接受的极品了。

“乔寒买给我的。”夏末兴奋地不得了，吃水当然不能忘挖井人呢。

南宫清羽意味深长地看向乔寒的方向，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突然豪爽地说道，“不就是衣服吗，正好我要去店里看看，你想要什么直接跟我说，不过只允许三件以内，多了店里面不好交代，至于店里的亏空我来补。”

“喂，你怎么了啊？”夏末像是被从天而降的大奖砸到了脑袋，笑逐颜开，“前几天你还对我不冷不热呢，今天送我衣服是怎么回事，别有用心吗你？”

“出自于友谊，就当我前几天冷落你给你的补偿吧，而且几件衣服对我而言，区区小事。”清羽骄傲地炫耀着自己的资本。

“大小姐就是不一样，出手阔绰啊。”夏末羡慕到双眼发红了，住豪宅，上下学开车接送，吃喝不用担心，关键是连衣服都穿免费的，所有东西几乎都可以用钱来解决。

乔寒像是察觉到了某丝不太好的讯号，疾步走到她们中间来，压低声音问道，“你…你们在说什么呢？”

“我要带夏末回店里坐坐。”南宫清羽也不遮掩，大大方方地笑道。

“这家店是你家开的吗？”乔寒突然明白了衣服吊牌上南宫两个小字的含义，“这么说，你也要给夏末买衣服？”

“对啊。”南宫清羽微微笑道，“末末这么可爱，下次卡琪的线下店模特拍摄我打算找她，以末末优质的潜力，几件衣服算不上什么，对吧，末末？”

“嗯嗯。”末末已经被巨大的诱惑迷失了心智，连连点头。

乔寒仿佛无意中踩到了酸柠檬，心里头格外地不舒服，有钱了不起啊，有本事单挑…但她是不善于表达自己的人，更别提当场发作了，以至于愤怒都被无言的表情代替了，

“既然末末喜欢，那我也一块去吧。”

043 “修罗场”（2）

修罗场“2”

重新回到装修明亮，档次尊贵的高级服饰店，店员们正忙碌着向前来选购衣服的客人们推荐合适的款型，其中一位店员眼尖注意到了蓝裙子的少女夏末，认出她是才走没多久的顾客，立刻满脸笑容地迎上前去，

“您好，请问还有什么需要为您服务的？”

“我啊？”夏末指了指自己，扭头瞧了瞧南宫清羽，搞不清楚状况地小声问道，“清羽，难道不是应该问你吗，你是这家店的幕后老板，问我一个无关人士做什么，我又不需要服务……”

“咳咳，小姐，麻烦您找一下店里的经理好吗？”南宫清羽面子上挂不住，全国那么多家卡琪连锁店，她的照片又不是所有人都见过，她虽然是老板，但只有那些经常跟她一块开会的才可能记住她的长相啊。

乔寒私下里偷偷靠近夏末，表面一言不发，沉默地跟块木头似的，实则心跳地非常厉害。她暗中发觉了夏末的一个小缺点，只要关注其他的事情，即便注意力不是特别集中，也会缺少防备意识，所以连她偷偷拉住夏末手腕的大胆动作也被夏末混沌的意识蒙骗过去了，仿佛一切从未发生过。

“小姐，如果产品存在质量问题的话，我去联系店长帮您解决问题，区域经理这个级别的上级不是我们店员的权限能办到的。”店员微微鞠躬表示诚挚的歉意。

南宫清羽没辙了，她原先考虑着直接把区域经理喊过来，所有的事情便如鱼得水地顺利发展下去了。现在看来并非是件简单的事情，必须经由店长再到下一个部门，一级一级地传达下去，想一想头就有点大，南宫清羽认为这样的办事效率会占用到之后自己视察另一家店的时间，果断掏出电话直呼助手星瑶了，

“星瑶，帮我联系一下地区经理，让她告知近海区靠近兴隆街的卡琪门店店长，就说是总经理来了，不需要他们专门接待，我这次是专门来检查盈利报表的，懂我的意思了吗？”

“一切办到，稍安勿躁，大小姐。”

电话挂了三分钟之后。

夏末眼见着是音讯全无，于是无聊地玩起了手机，时不时插嘴问一句，“大小姐，你的超级会员特权还没充值上吗？”

“大小姐，我说你的会员特权是不是过期了？”

“莫非我们几个人走错了店？”

“这应该是一家高仿山寨店吧。”

“他们在办，我们先等着吧。”南宫清羽没想到星瑶办事效率也够呛，与其发火，不如静下心来，走马观花地看看周围的衣服，裙子，上衣，短裤，还有名牌包包。

尽管她一向不怎么喜欢逛街买衣服，从小到大穿的戴的从来不需要自己花钱，光是琳琅满目的上衣就塞满了一大衣柜，但今天碰巧和夏末遇上了，稍微提起了些兴趣。

“用不用我去买水给你们喝？”乔寒凑近夏末耳边问道。

夏末摇头，“还是别吧，你没看到大小姐焦头烂额得很嘛，咱们不能再火上浇油了，万一着火了殃及池鱼可就不妙了。”

“没想象地那么严重吧，南宫家可是大家族，她又是理事长的女儿，谁敢质疑她的权威性？”

“这不好说，你看看她行走连个随从和保镖都不带，谁相信她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啊？”

“似乎也有道理，可是咱们总不能什么事情都不做干耗着吧？”

“你们在说什么呢？”南宫清羽绕了一圈转了回来，偶然看到她们两个人亲昵的样子心里头有点不自在，念着先前自己的面子没挂住，自己的朋友又和她不熟悉的人聊得很开，她微微有些不悦，

“夏末，你是不是又在背后说我坏话？”

“天地良心，我和乔寒只是在聊学校里的事情，和你无关。”夏末举起四指发誓，至于诅咒什么的她蒙混过关地跳过去了。

“我有点不相信你。”清羽抬起眼瞪着她，手刚一抬起，电话立马就响了，清羽平静地接通了，

“喂，我是南宫清羽。”

“大小姐，我们已经通知了他们店的店长，区域负责经理在半个小时内会赶到，路上有点堵车，需要您保持一点耐心了。”

“那店长人呢？”南宫清羽左顾右盼。

果不其然，一个穿着白衬衫，黑西装裤的女人其后款款而来，出现在清羽的视野之内，

“原来是南宫大小姐驾到，有失远迎。”

夏末估摸着他们店长的反应弧太长了吧，足足让他们等了十几分钟，而后听到店长解释了自己之所以迟迟到来的原因，又觉得这个女人说话细里细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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