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就不明白了!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一群腐宅变态把这个世界摧残的已经不成样子了! 刚从疗养室里醒来,不过一个钟头的时间,我就对这个世界彻底失望了。若干小时后,当我得知我的身体很可能会“性别不稳定”的时候,死的心都有了。性别不稳定是个什么鬼?! 我叫陈澈,清澈的澈。人如其名,“冰清玉洁”写在我的额头上,“正人君子”写在我的裤裆里! 十年前,我得了一种怪病,被父母送进了“超现实疗养院”,冰冻十年之后,迷迷糊糊的醒来的时候,我听到了身边有个女子在说话。 “昨天那部新上映的电影你看了吗?那俩男的好帅!床戏的时候我都湿了!” 女孩子之间说点儿悄悄话,即便是有点儿让人脸红心跳,我也不会太过在意,但您能不能小点儿声,我可还处在昏迷中,不小心把我吵醒了,您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讨厌啦,什么人体盛宴!我才不去,万一受不了了咋办!对了,上次不是跟你说过吗?我负责的病房有个小帅哥,冷冻了十年了,现在刚刚解冻,还处在昏迷中……不是那个,我说的是比较大的那个,对,我量过,18厘米!嗯,估计快醒了。你没事儿来转转,等他醒了可就不能随心所欲的摸了……哈哈哈,去!有监控呢,我可不能做的太过分!” 是不是觉得我听到这样的对话该兴奋起来?! 错! 我已经严正声明了!我是个正人君子!冰清玉洁,十五年前是处男!现在还是!我从小接受的是儒家的正统教育!所谓万恶淫为首…… 哎呀!头晕! 依然是迷迷茫茫的世界,依然是混乱不堪的声音! 我知道我又一次昏迷了! 隐约间似乎是听到了老妈的声音。 她老人家还好么?十八岁偷吃禁果生下了我,现如今,我二十五岁了,她老人家应该也有四十三岁了。女人一过二十五,就该走下坡路了,她一定已经很显老了吧。这么多年我不在她身边,她的鬓角会不会过早的出现了白发呢? “医生!不论如何,您一定要救我儿子!多少钱我都花!” 是老妈的声音,十年了,她还是这么爱我!真想哭。 “大姐,您这话说的太大气了,可您能不能把之前的账结了?不多,一共二十五万。” 二十五万欠债?我这昏迷前就经济不振的家庭,如何承受得起?哎,活着拖累家人,就算是哪天真的彻底醒来,又该如何面对含辛茹苦的家人,如何在因为自己而欠债累累的家中自处啊! “医生,欠的钱我一定会还的!您放心!求您救救我儿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老妈的声音听起来让人肝肠寸断。 医生大概是被老妈纠缠的烦了,叹气道:“好吧,我们有一种药物,可以帮您的儿子。说不准还会有更神奇的效果。不过,先说好,这种药物还在试验中,很可能会出现一些副作用。” 大概是看医生说的郑重,老妈小心翼翼的问道:“什么副作用?” “呵呵。”医生的笑声很让我提心吊胆。“就是可能会出现性别不稳定的情况。” 我真想吐血,可惜身体不受控制。 “怎么个性别不稳定法?”老妈很好奇。 “就是可能会出现变性的状况,这种几率很小,也很不确定,可能导致的因素有很多,具体会对什么因素产生反应,又具体会如何变,怎样变,目前我们也不是很清楚。” “只是性别不稳定吗?” “对。” “不会物种不稳定吧?” “当然不会。” “为什么听起来好像很不科学?” “错。”医生笑道,“我们这种最新药物是一种基因药物,药性很强,随时可能会对人体的基因产生作用。也正因此,才能救治您的儿子。大量的合成基因会跟人体本身存在的基因产生一些不太和谐的冲突。我们预计,这应该跟新车的‘磨合期’差不多,等到合成基因与人体基因彻底和谐下来,就万事大吉了。” “唔,只是这样的话,似乎也没什么。其实不瞒医生你,我很想要个女儿的。” 哎?我觉得我可能因为处在半昏半醒的状态,没有听清老妈的话,她一定不是这么说的!我依稀记得老妈常跟人说“养儿防老”、“女儿是给别人养的”之类的话。她应该是个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严重的人才对! 脑袋里晕乎乎的,思绪混乱不堪。随着感觉到手面上好似被扎了一针的疼痛感之后,噩梦就随之而来了。 时而梦到自己变成了女人被一群猛男轮,时而梦到自己穿着遮不住屁股的裙子在大街上晃悠。更让我冷汗直流的是,我竟然还梦到了自己变成了人妖…… 偶尔晕晕乎乎的想要醒来,艰难的睁开双眼,看到了一个美丽的少妇。这是老妈十年前的模样,现在应该是老了吧。我想我还没有真正醒来,只是梦到了老妈十年前的模样而已。偶尔好似还能听到老妈的叹息。 老妈似乎在跟人聊天,“就是有些可惜。” “可惜什么?惊艳来说,您的儿子可能会变成一个美女呢。”这声音好似之前那个毫无节操的腐女护工。 “我是说可惜我儿子发育的这么好。” “那倒是。” 这都哪跟哪啊?! 我想我还是不要偷听别人说话了,干脆彻底昏迷过去算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如同一个世纪般的感觉。、 睁开眼,我再次看到了十年前的老妈。 看来我还是没有醒来啊,我再次闭上了眼睛。 “儿子!”老妈惊喜的声音刺得我耳膜疼。感觉手臂被人抓住,“儿子!你行啦!” 难道我真的已经醒来了? 再度睁开眼,看着面前美丽的少妇,我张了张嘴,试图说话,舌头却好似不听使唤。 太久没有说话了,我想我快要失去说话的能力了。 “儿啊!你可是醒来了!”少妇哭泣着,诉说着十年来的苦楚。 看来眼前这位,真的是我的老妈。 十年了!她的模样好像一点儿也没有变,一点儿也没有显老!她是怎么做到的? 我努力绷着嘴,好大一会儿,才突出一个音节:“爸……” 老妈听得,心情显然好了许多,“你爸死啦。” 听到这个惊人的好消息,我嘴角艰难的露出一丝笑容来。 说起我的老爸,即便是他亲生儿子,我也想说,他死的活该!这个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拐卖人口、吸毒嫖娼,简直无恶不作的男人,绝对是这个世界上的一个大毒瘤。 我之所以得了怪病被冷冻十年,完全是拜我这个老爸所赐。 十年前的那个夏天的夜里,醉酒的他带了个小姐回家。当时老妈夜班不在家,只有我一个人。看到那衣着暴露的小姐,我打心眼里感到厌恶。 老爸喝醉了,把小姐推到我面前,跟她说,“我儿子十五岁了,还是个处,去,上了他,便宜你了。” 冰清玉洁的我,怎么可能愿意被一个小姐玷污!于是我竭力反抗,甚至把小姐给打伤了。老爸惊讶的看着我,说出了一句让我直接气的昏迷过去的话,“不喜欢女人?难道你喜欢男人?攻还是受?” 这是我亲爹吗?! 我一度希望我老妈给我老爸戴了绿帽子,而我,只是他的便宜儿子。 这一昏迷就是十年之久。 十年,转眼即逝。 镜子里的我,还是如当年那样清秀帅气,依然还是十五岁的模样。没有来得及兴奋,猛然想起“性别不稳定”的问题,我差点儿就哭出声来。 “乖儿子,别激动。”老妈以为我是被自己的帅气感动的要哭了。 “妈,我的……性别是不……是会不……稳定啊?”虽然说的磕磕绊绊,但至少能说话了。 “这个……你都听到了?” “是。” 老妈呼出一口气,说:“我还想怎么跟你解释才好呢,你既然都听到了,那老妈觉得你该高兴才对。” “您也……觉得我是喜欢……男人的,所以……变……成女人该……高兴么?”我真想再次昏迷过去算了。 “那倒不是。”老妈说,“理智一些,变成女人可是有很多好处的,至少老妈不用操持着给你找媳妇了。现如今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算上那些弯的,直男也还是难免有找不到媳妇的。再说了,现在的女人呢,要车要房要票子,你老妈我上哪给她弄去?你要是变成了一个美女,你老妈我腰杆儿也能挺一挺了。跟别人要车要房要票子,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想想都痛快。” “可是……” “你也不用纠结,我跟你说,做女孩儿,可是有很多好处的。至少不用担心什么时间长短了不是么?而且你一定不知道女人高潮时的感觉是有多……” “停!” 这真是我亲妈?我记得我妈可是很正派的女人呢! 老妈摸了摸我的脸颊,叹气道,“傻孩子,变成女人挺好的,你相信老妈没错的。好歹……”老妈哽噎起来,“好歹还活着不是么?好歹比昏迷不醒更好不是么?你都不知道老妈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老妈又开始诉苦了。 喋喋不休的话语,说的我头昏脑涨。难道老妈不知道病人刚刚醒来,需要的是休息么?另外,我在考虑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性别不稳定的解释似乎至少有两种。一种是会变成女孩子,一种是会在男女之间变来变去…… 这么说…… 变成女孩子还真是幸运啊…… 2 我是被救护车送回家的。 太久没有活动,我的肢体不太受控制。 医生说可以继续在医院里疗养,也可以回家慢慢恢复。两者最大的区别不是好的快或者好的慢,而是一个需要花很多钱,一个不需要花太多钱。 家贫如洗的我们母子二人,自然是选择回家慢慢养。 十年了,原本老爸靠着打家劫舍弄来的房子早就被老妈变卖了。现如今,我们老妈蜗居在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里。 客厅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货物,几乎没有下脚的空。老妈告诉我,她现在从一些小工厂里接些散活回家做,每天能赚百十块钱。等我身体恢复了,跟她一起干,每个月除去吃花和房租,应该能攒个两三千块。等我“嫁人”了,问对方要他个十万八万的礼金,日子就更好过了。要是我能找个王宝强那样的憨厚有钱人,再出个轨离个婚分个财产什么的,那就有花不完的钱了。 我现在不想说话,即便老妈说到兴奋处恨不得手舞足蹈,我也懒得搭理她。我开始想念一些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男人叫林哲,是我从小学时期就关系很好的朋友,都说中小学时代的友情是最纯洁的。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是否还记得我这个好朋友。 女人叫赵凌烟,是我从七年级开始就很喜欢的一个女孩子。十年过去了,二十五岁的她,大概已做他人妇了吧。不过我还是很想见见她。当然,很可能她早就忘了我是谁了。毕竟,当初同学三年,我跟她只说过一句话。 这句对话,我至今铭记在心。 当年作为班长的她在讲台上说:“班主任过生日了,大家凑点钱买份礼物好不好?” 我和全班同学一起说:“好。” 然后她笑了,笑的如春风拂面的温柔。 八年级的时候,她没有能够连任班长,哭的梨花带雨的时候,我真想走过去借给她肩膀用用。可惜我最终没有那么做。 由此可见,我不仅是个冰清玉洁的正人君子,还是个极为内敛的内涵人士。 正在我忆苦思甜的时候,老妈弯下腰开始脱我的衣服。 我吓了一跳,难道十年寡居的老妈已经饥不择食的要对亲儿子下手了吗?! “什么眼神儿!”老妈嗔道:“给你擦洗身子。”说着点了一下我的脑门,“思想真是龌龊。” 我觉得我很冤枉,尽管我的想法偶尔确实会有些龌龊,但我自信我绝对可以做到喜怒不形于色!老妈绝对看不出来我的龌龊想法! 老妈也没有再跟我废话,少了热水给我擦洗身子,尤其是对重点部位,擦了一遍又一遍,角角落落都没有放过。身体不听使唤的我只能任由其摆布,尽管我觉得很不自在。 完事儿了老妈直接给我盖上了一张被单。“反正家里也不会来人,你就别穿衣服了,省的每天还得脱。” “好歹……好歹……穿上一条……” “嘁!”老妈没等我说话,便理解了我的意思,不屑道:“你什么我没见过?以前你小的时候,我每天不知道要揪好几遍,不然你以为它怎么会长这么大?” 我面红耳赤。 “可惜,还没有用武之地,就要……哈哈,乖儿子,想吃点儿什么。” 我还真有点儿嘴馋了。 十年的流食生活,嘴里早就淡出鸟儿了。 我艰难的说话,“狮……狮……” “屎?”老妈很惊讶,“太重口了吧?” 我更惊讶,老妈脑子里在想什么?“狮——狮——子头!” 老妈眨了眨眼睛,恍然大悟,“红烧狮子头啊?好好好,你等着。”说着,转身出去,走到门口还嘀咕了一句,“吓我一跳。” 听得外门动静,想来是老妈出去买菜了,我长出一口气,四下里打量房间,这才发现,整个房间里的陈设极为简单。 一张床,一个简陋的布衣柜,一张破旧的老桌子,仅此而已。桌子上的一面地摊上两元钱一块的圆镜子已经出现了裂缝,梳子断了把手,少了几根齿。喝水用的茶杯,倒是高档一些,不过,我知道,这是十多年前,家里不算太穷的时候,老妈在超市里买的。老妈忘了拿手机,老旧的手机,外壳磨损的失去了原本的颜色。 十年,十年间,我的医疗费,掏空了原本不算富裕的家,又外债累累。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但儿女久病,母亲常年陪护的场景,却不少见。 两滴清泪顺着脸颊滑落。 儿不孝! 如果…… 如果万一我真的变成了女孩子…… 我希望我能变得漂亮一些…… 然后找个有钱人…… 要很多很多的礼金给老妈…… 轻轻的叹气,努力的抬了一下手臂,艰难的拿起桌上的手机。我想给我的好朋友林哲打个电话。希望十年过去了,他的手机号码没有换。 解锁手机屏幕,映入眼帘的是打开的一个网页。 是一部小说的页面,小说的名字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我和儿子不得不说的秘密。” 老妈的手机一定是中了病毒。这种病毒会自动打开网页,出现一部诱人的小说页面,不用去看我就知道,小说内容讲到高潮部分,一定会看似无意的做个小广告。这类软文一般写的都没什么水平! 关掉页面,找到电话簿,我播出了至今还记得清晰的手机号码。 等待连线的嘟嘟声仿佛间隔太久,等得我心跳得厉害。 “喂。”熟悉的声音。 “是……是林哲吗?” “对,你哪位?” 这混蛋,我住院期间,他显然没有做到当兄弟的义务,没有时常关照我老妈。连我妈的手机号都没记下来!不过我并不怪他。他的家境也不好,想来自己的日子过得都不怎么样吧。“我……我是陈……陈澈。” 电话那端沉默了片刻,之后嘟的一声挂断了。 这……这是什么状况? 没等我想明白,电话响了,是林哲打来的。 “陈澈?真的是你?”林哲很警惕的说道,“老朱,不是你小子又跟我开玩笑吧?” “真……真是我。”我无力的说道,“我……刚出院,说话……不……不……” “我懂,你在哪呢?我去找你!” “家。” “具体地址。” “不……不知道。” 一路坐着救护车回来,我家现在的位置,我是真不清楚。 “等……等我妈回来……我问她,再给你……回……回……” “好,我等着,快点啊!” 挂了电话,我闭目养神。十来分钟的样子,老妈就回来了。我让她给林哲打个电话,告诉他我们现在的住址。 老妈警惕的看着我,问:“你该不会是想嫁给他吧?” “我……” “我很认真的劝你,绝对不行!”老妈坐在床边,握着我虚弱无力的手,“儿啊,林哲的家境你还不知道?他妈跟别人跑了,他爹整天除了喝酒还是喝酒。前些天我碰见你的一个同学,他跟我说,林哲这小子到现在都没找到对象,连个房子也没有……” “妈……”我打断了老妈的抱怨。“等……等我真的……变成了……女孩子……你再考虑……考虑我嫁人的事情……吧。” “好好好,我去做饭。”老妈起身正欲外出,一眼看到自己的手机,狐疑的看了我一眼,走过去拿起手机,进了厨房。 我觉得老妈看我的那一眼,很是意味深长。 3 老妈最终还是没有给林哲打电话,甚至还把手机藏起来。 无奈的我,只能安心养病。 我想把头发剪了。一头的长发,看起来太娘气。可老妈说我早晚要变成女孩子,剪了不如不减,女孩子长头发好看些。 我一想觉得有理。 虽然不想变成女孩子,可总该做好最坏的准备。 每天老妈也不出远门,不是陪我说话,就是在客厅里做工。吃过饭的时候,还会缠着我在屋子里转两圈。因为家里太小,只有一个房间一张床,所以,老妈会跟我睡在一起。晚上的时候,还会帮我按摩一下四肢和后背,帮我活血。 可怜天下父母心,每次看到老妈给我按摩时累的满头大汗,晚上睡觉时辗转难眠,我就心疼不已。 等到我的身体逐渐恢复,就开始在小区里转悠。 这个时候我才知道,我家住的是一个很老旧的偏远小区,真正的城乡结合部。小区门口,能看到百十万的豪车经过,也能看到破破烂烂的三轮车载客。 时代发展了十年,依然的贫富差距巨大。 十年之前,可以看到大街上公然搂抱的男女。十年之后的今天,依然可以看到大街上公然搂抱的男女。不同的是,十年前,是男女。十年后,是男男、女女。 难道同性恋已经流行到这种地步了么? 难道真爱已经彻底的突破了性别的桎梏? 女人之间也就罢了,毕竟两个美女亲热,看起来也算赏心悦目。可两个男人,实在是……最主要的是,你们有了感觉了,好歹避一避人群,或者穿条紧致一些的内裤行吗?挺得跟个帐篷一样也不遮掩一下,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偶尔的,我独自一人下楼锻炼,会有一些长得或帅气或粗犷的男人跟我搭讪。我想吐,真的!想把我掰弯也就算了,可你们为什么一个个的,言语间都把我当成小受呢?我这么有男子气概的帅哥!你们是该有多眼拙,才会以为我是个小受呢?!难道只是因为我病怏怏的看起来我见犹怜吗?! 是可忍,孰不可忍! 忍无可忍之下,我决定到那些老年人聚在一起的地方锻炼,远离年轻男子。 于是每天午后,我习惯于在一群老年人之间转悠,看看他们打牌下棋聊天,听他们讲些过去的事情,也是一种人生乐趣。 就住在同一个小区的张大爷是个好人,自从跟他熟了,他总会从家里带些零食给我。偶尔弄盒好烟,也会递给我一根两根的。 我不怎么抽烟,偶尔心烦的时候,才会抽上一根。这不良嗜好,还是跟林哲那混小子学的。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一日午后,突然下起大雨。张大爷拽着我跑他家避雨。雨下的急,我身体不好,跑的也慢。到了张大爷家,我身上已经淋透了。 张大爷慌张的拿了条毛巾给我擦身子,还非要脱我的衣服。看张大爷眼神有些不对,警惕的我赶紧借口冒雨回了家。 在家洗了热水澡,躲进被窝里,听着老妈抱怨着知道天不好还往外跑之类的话,想起慈眉善目的张大爷,我不由感慨:不是老人变坏了,是坏人变老了。 世界太危险! 现在的这些怪蜀黍,已经不会使用回家看金鱼这种低劣的骗术了! 我这么帅气的一个小帅哥,必须谨慎一些! 天色本也不早了,我直接蒙头大睡。睡得朦胧时分,感觉有人在脱我衣服,睁开眼,看到老妈,我慵懒的说道,“今天就不要按了吧,我都快好了。” “去,好什么好,瘦的跟柴火棒一样。”老妈不容分说,三下两下把我剥了个精光。月把时间下来,老妈脱我衣服的技术越来越精湛了。 待按摩完毕,我浑身上下也如同散了架。 老妈也累得够呛,直接揽着我睡下。 身体还是太弱,每次睡下,我都会如同一头死猪一样,不睡饱肯定不会醒来。只是今天睡得很不安稳,总感觉身上有什么不得劲。 实在是不舒服,我揉着眼睛醒来,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口渴的厉害,下了床,进厨房找水喝。 狠狠的灌了一口水,打了个水嗝。 白水实在是没什么味道,可翻遍了厨房,也没有找到茶叶。于是我回到房间,拉开了抽屉找茶叶。待打开桌下的橱柜,我看到了一样很诡异的东西。 一个精致的盒子。 好奇之下,我拿出来,借着月光看去,不由愣住。 “更粗、更长、五级动力。”一行字触目惊心。 文字一旁,是一副精致的图案。 艰难的抬头看了看熟睡中的母亲,我轻手轻脚的把东西放回原处,尽量的保持原来的样子。 走出房间,来到阳台上,看着朗朗星空。 我惆怅莫名。 老妈一定很辛苦吧。 一个女人,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有需求也是很正常的吧。 或许我该常常外出,给老妈留出一些私人空间。 想到这些,我的胸口有些压抑,伸手顺顺气…… 哎?! 胸前好像有些异常! 软软的,一触之下,竟然有股触电般的感觉。 一种不祥的预感爬上心头! 我颤抖着手,伸到腿间。 没了…… 什么都没了…… 连毛都没了—— 天呐—— 一定是做梦! 不!我一定是还处在昏迷中!一定是还处在冷冻中的我开始慢慢苏醒,因为周围太冷,所以会有奇怪的梦…… 于是,我处之泰然的回房间睡觉。 睡吧,睡醒就没事儿了。 日上三竿的时候,我终于醒来。马上伸手去摸下面。 还在! 我松了一口气,之后猛然又是一惊,赶紧去摸胸口。 平的! 还好还好! 没有变成女人,更没有变成人妖! 想到人妖二字,我不由的又开始担心。 虽然一再麻痹自己,但我确信,昨天肯定不是做梦,我确实一度变成了女孩子。那饱胀圆润的双峰,手感太过真实。 变成女孩子也就罢了,时男时女的变来变去也还好,万一变成人妖…… 强打起精神起床,看到厨房里忙碌着准备早饭的老妈,我又想起了桌子柜橱里的那样事物。 也许,老妈该找个男人,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了。 吃过饭,我依然独自下楼溜达,溜了一圈儿,忽然想起昨天幸亏是睡觉时变身了,若是大白天在大街上变身,那可如何是好! 想到此,我赶紧往家跑,像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 一溜烟的跑回家,老妈不在客厅做工,我下意识的走到卧室门口,推开门,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一幕。 我愣住了。 “看什么看!还不关上门!” 我赶紧关上门,回到客厅,木然坐下。 半个小时后,老妈神清气爽的走出来,白了我一眼,道,“回来这么早干什么?” “我……”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你听说过没有?” “呃……” “你理解就好。”老妈拿起一个中国结,她每日的工作,就是编制中国结,然后把成品拿回工厂里换钱。“其实老妈老早就想找个男人……只是你也知道,婚姻的失败对老妈打击太大了,不敢结婚了。随便找个炮友吧,又担心染上病。前些时候看到网上有广告,说是动力不错……” “我还是出去吧。” 4 这个世界我看不懂。 十年,让我几乎无法适应生存。 世界已经太腐化了,老妈在这个大染缸中,受到一些影响也是理所当然的。我想我该报以理解的态度。 找了个不算熟悉但至少认识的邻居,借了手机给林哲打了个电话,没成想五分钟时间,林哲就到了。 林哲老了,骑了一辆破旧的电动两轮车。看着一头长发的我,林哲愣了好大一会儿,“陈澈?” “嗯。” 林哲看起来尽管还有着十年前的稚嫩,但胡子拉碴的模样,怎么看都少了一份清秀。二十五岁的男人,本该是风华正茂,可惜,生活的压力,显然把他折腾的不轻。伸手给我拥抱的时候,我注意到了他手指间的老茧。 “好兄弟!”林哲说的没错,我们确实算得上好兄弟。在他盛情之下,由他做东,我们下了馆子。 不算高档的小饭馆,点上四菜一汤。 十年不见,彼此间有太多的话题。 在老朋友面前,林哲也不怕丢人。摸着下巴上的胡渣子感叹着生活不易,媳妇难找。“你说现在的女人都怎么了?有车有房就那么好么?老朱你记得吧?咱初中同学。那小子打肿脸充胖子贷款买了一辆车,一年里开不了两次,硬生生都放的车胎没气。关键丫的还没有驾照,一年里开两次还是借给别人开的。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我对此只能保持沉默。 “你妈又结婚没?” “没有。”我说,“你爸呢?” “没。对了,要不,让你妈跟我爸凑合凑合得了,咱们可就成了正儿八经的兄弟啦。”林哲的建议听起来很刺耳。 我忍不住骂了一句,说:“你爹啥时候不喝酒了再说吧。” 林哲有些失望,知道自己老爹戒酒无望,也就作罢。 “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呢?”我问。 “内衣厂里做东西。”林哲一笑,笑的很猥琐。“女人的胸罩。” “不错。” “你去不?” 我想了想,说,“招人么?” “这你别管,只要你想去。”林哲道,“人事部那老娘们儿,总想我好事儿,我一说准成。” 我乐了,“这不正好合你胃口?我记得你有人妻嗜好的。” 林哲嘿嘿的笑,说我不懂。“女人啊,吊着胃口才好。”说起女人,林哲来了兴趣,“跟你说,我们厂里有个美女,啧啧,身材好的不行,特别是那两团肉,一看就知道手感不错。” 难道还能比我的手感更好? 想到此,我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没有鼓起来,还好。 我有些不安心。 现如今想来,似乎还是彻底变成女人比较好,总是担心突然间大庭广众的变成女人,时间久了,我很怀疑自己会不会神经失常。 想到此,我立时回绝了去林哲厂里上班的事儿。万一干着活突然在别人眼皮子低下变身了,那可要了亲命了。 老友相聚一场,吃好喝好,又到处转了转,相约了明天下午再去应天公园转转的约定,才各自回家。 玩了一天,本就还未彻底恢复的我身心俱疲,天还没黑就躺下睡了。 迷糊中感到有人在脱我衣服,知道是老妈要给我做活血按摩,也就懒得睁眼了。 只是,衣服被剥了个精光,却没有人给我按摩。 只听老妈干咳了一声,说:“乖儿……乖女儿。” 啊? 我愣了愣,猛地一惊。 睁开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我忍不住拍了拍额头。 该来的总归还是来了。 不知为何,我竟然有种大松一口气的感觉。 “真好。”老妈说,“省了车钱房钱,还能收一笔彩礼。”看了我一眼,老妈又说:“别一副死了老娘一样的表情!以后你就知道了,做女人比做男人强多了!来,给老娘笑一个。” 我看看老妈,咧着嘴给她笑了一个。 “嗯,不错,唇红齿白,做个鬼脸都这么漂亮。能卖个好价钱。” “我是您亲生的吗?” “可能是吧。”老妈说,“谁知道医院里有没有抱错啊。”老妈说着,忽然伸手在我胸口抓了一把,“不错,弹性十足。” 我气的脸红,恶狠狠的盯了一眼老妈的胸。 “怎么?”老妈玩味的看着我。 我把头转向一边,抓起被单盖在身上。 无所谓! 反正明天可能还会变回男人! 只是—— 我抓着被单,捂着脑袋。 这样男人女人的变来变去,是不是太让人不放心了? 现在还好,以后万一遇到了一个心仪的女孩儿,这女孩儿又独具慧眼的看中了我。等我们亲热的时候,我突然变成了女孩子…… 也许,这并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就是因为时间或者别的原因,我慢慢的习惯了做女孩子,并且虽然很不可能但也有可能的喜欢上了一个男人,然后跟他亲热的时候,自己突然又从女人变成了男人…… 想到此,我不由的菊花一紧。 不不不! 为什么我会有这么变态的想法! 我是个冰清玉洁的正人君子!我是个正常的异性恋者!我还有很多伟大的人生理想没有实现!怎么可以堕落在变态的深渊里无法自拔呢! “你说,你以后就叫陈清好不好?清澈,两姐弟?还是两兄妹?”老妈看起来很淡定,大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势。她已经开始很冷静的给我找后路了。 “就兄妹吧。”老妈擅自做了决定,“对外就说你是我收养的女儿,至于陈澈,就说没治好,死啦。” “我……我就这么死啦?”我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老妈的冷漠。 5 老妈的儿子陈澈“死了”,好似摆脱了一个巨大的包袱和累赘一般,老妈特地跑到楼下街口的熟菜馆买了酒菜回来庆祝。 自斟自饮的喝一口啤酒,露出一副享受人生的感慨,老妈盯着我,说:“待会儿跟老妈出去买衣服。” 大晚上的,我实在是没什么胃口,傻愣愣的看着老妈。偶尔低头看看胸前两团被衬衣包裹的白肉,胸口压抑的厉害。 可以想象,给一个男人胸口坠上两个沙包,肯定不怎么舒服。 看不惯老妈那种自得其乐的态度,我恨恨的哼了一声,起身回到房间里,砰地一声关上门,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爬到床上盖上被单,闭上眼睛准备大睡一觉,希望醒来后一切恢复如初。 只是辗转反侧竟然难以入眠,胸前的两团肉总觉的有些碍事,裤裆里也总是空落落的感觉。 我觉得我真的很失败。 作为一个冰清玉洁的正人君子,二十五岁——尽管现在只有十五岁的模样,但我确实二十五岁了。这么多年,依然保持着童子之身也就罢了,竟然连女人的身体到底是什么样儿的都不知道。 想到此,我突然有个想法。想看看自己现在的身体。 又想到那天晚上第一次变成女孩子时无意抓到胸部的感觉,浑身就有些不自在。一种奇怪的心慌意乱的感觉袭遍全身,小腹有些微微发胀,似是有些什么东西在蠕动着。紧接着,下身有些微热,脑海中莫名其妙的想到了老妈藏在桌柜里的东西…… 我一把抓住头发,狠狠的拽了两下! 我一定是疯了! 我一再强调!我是个冰清玉洁的正人君子!!!所以,即便是变成了女孩子!我也该是个玉洁冰清的贞烈良家!!!怎么可以有那么龌龊的、不堪的、污秽的想法呢! 忽然间,我想到了一个词。 骚货! 骚货!贱货!荡妇!万人骑!公交车!黑木耳!绿茶婊…… 莫名其妙的,似乎有无数个声音在我脑海中炸响! 不不不! 我依然是个冰清玉洁的正人……哪怕是女孩子,也是冰清玉洁! 我绝对不是个骚货! 形容骚货的词语,一概跟我没关系! 我心中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迷迷糊糊的睡下,又从梦中惊醒无数次!噩梦到了罢了,关键我竟然做的是春梦!我梦到了许多赤裸的男人围着我转,里面竟然还有林哲!林哲说:“美女,肥水不流外人田,不如……嘿嘿嘿。” 真是岂有此理! 田地都是连在一起的,浇水灌溉的时候,怎么可能一点儿也不流到别家田里呢! 呃…… 这不是关键! 关键是我怎么会梦到那么龌龊的事情来! 再说了,林哲是我好兄弟,绝对不会…… 这个好像也不好说…… 早上醒来的时候,对着镜子梳头,我看到了镜子里有个极为漂亮的脸蛋,一副精致的鹅蛋脸,没有瓜子脸的庸俗,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自然而清澈,朱唇皓齿,琼鼻绣眉。慵懒的神情、乱糟糟的头发、再配上因为休息不好而有些发黑的眼圈……看起来就像个绿茶婊! 绿茶婊?! 这个词汇吓得我赶紧放下了镜子。 原本近一米七的身高严重缩水,目测如今可能只有一米五五。看起来似乎像个小屁孩,就是胸比较鼓,让人一时间不好把握年龄。 简单的梳洗完毕,蹲在厕所里的时候,感觉着水流从下身穿过,一种难以言表的感觉,让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坐在马桶上,我莫名其妙的觉得整个世界都在跟我作对!像一个脑残的中二少年!一有不顺就抱怨全世界。 老妈在厕所外拍门:“掉马桶里啦?还是在自慰?” 我心头升起一股无名真火。你儿子正在遭受人生巨变!正在进行着惨绝人寰的心理纠结,你还有心情胡说八道?你是我亲妈?!于是乎,我脱口大吼,“自慰呢!等会儿!”有生以来,第一次对着老妈大吼出声,我竟有种莫名的痛快淋漓之感。 老妈在门外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才很关系的提醒说,“别插进去,膜破了不好。” “我……” 以前那位旁人跟她开个黄色笑话就脸红着羞怒的老妈上哪去了?老天啊!你把我正经的老妈还给我好不好! “要不要把我的电动棒借给你?”老妈又问。 我真后悔!真的! 就算是生气,也不该胡说八道啊! 我真想把自己给暴揍一顿!于是,脑子一热,我又说错了话。“把鸡毛掸子给我拿来!” “那东西也行?”老妈很惊讶。 …… 老妈骑着电动车载着我去附近不远的一条街上买衣服。 知子莫若母,老妈一定是知道我很生气,所以一路上都很老实的没有废话。 我也懒得说什么,穿着一身以前的衬衣和大裤衩子,拖拉着一双断了一条带子的拖鞋,慵懒的如同行尸走肉的同时,眼神犀利的警惕的看着周围的男人! 这些肮脏的男人,总会朝着我居心叵测的看过来!有那么几个,显然定力不行,裤裆里的东西蠢蠢欲动,都要支起来了! 肮脏! 可耻! 变态! 前面就是一条都是摆摊的街道,比较拥挤!这些肮脏龌龊的男人,一定会趁着人多对我揩油!到时候,我铁定一巴掌扇过去! “咳咳。”老妈咳嗽了两声,轻声对我说,“不要总是盯着男人的裤裆看,不好。” 啊?我有吗!? 就算是有!那也不是您想的那么龌龊好不好!就好比两大高手对决!当然要盯着对方的武器,免得对方来个措手不及的偷袭! “还有啊,不要把腰挺那么直。我的胸罩太小你戴不上,衬衣又太薄。你看看,凸点太明显了。” “……” 我把手臂抱在胸前,挡住那两个凸点。 之前对购买女性内衣还有些抵触,现在……我迫不及待的想赶紧穿上了! “要不要上个厕所?”老妈的问题很奇怪。 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我刚上过,这才过去多久,我又不是尿频。 老妈笑了,很贼兮兮的那种笑,“记得上女厕所哦。” 我耷拉着脸,没好气的说:“多谢提醒。” 6 女人的衣服真是五花八门,一个胸罩就能让人看的眼花缭乱。虽然都是地摊货,可看起来做工似乎还不错。 老妈手里摆弄着一个胸罩,听着摊主啰里啰嗦的介绍,捏捏这里,挤挤那里,说:“清清,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清清?清清是谁? 我愣愣的看着老妈,片刻,才想起是在叫我。 陈清,是我的新名字。 正待回答老妈的问题,我突然间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林哲? 他在一个卖男装的摊位前晃荡着,似乎想买衣服。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可我还是很了解林哲这混小子。他家里穷,一般不会买新衣服。 不知道他这回买新衣服是为了什么,心中好奇,我丢下一句话,“您看着办吧。”说着,就快步走向林哲。 “喂!”喊出口,我才突然想到自己变身的事情来! 林哲回转身,看着我,愣了。“你……” “抱歉啊,认错人了。”我赶紧找了个说辞。 林哲一笑,脸竟然红了。“没……没事。” 我干站了一会儿,发现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才尴尬的转身走开。我没有走向老妈的位置,不用想也知道,林哲一定在注意着我。他认识我老妈,若是被他看到我跟老妈在一起,一定免不了口舌麻烦。 我朝着反方向的市场街的深处走去。闲来无事,溜达着来到一处卖小饰品的摊位前。摊位前蹲着一个女孩儿。女孩儿看起来有二十来岁模样,长得很精致,穿着一条黑色纱裙,雪白大腿在黑纱之下若隐若现。 摊主卖的主要是一些头饰、手链、玉器之类的小玩意儿。总也闲来无事,我也蹲下来,随手拿起一串玉质手链看起来。 看也是瞎看! 我不识货。 那女孩儿察觉到有人蹲在旁边,下意识的转脸过来。我眼角的余光意识到她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之后才忽然说道:“这个是假的。” 我愣了愣,转脸看她。 “这个金刚石手链是假的。你可以买这个,这个是真的。”女孩儿拿起摊位上的另一串跟我手里的差不多的手链递给我。“假的也不便宜,真的也贵不到哪里去。” 感觉女孩儿真是挺热心的,我由衷道谢:“谢谢美女。” “哈哈,在你面前,我可不敢当美女这个称呼,你才是正儿八经的小美女。”女孩儿似乎也很开朗,看了看我身上穿的男装,大概是又估摸了一下我的年纪,问:“陪男友逛街啊?” 我有些尴尬,“没,我没男朋友。”跟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说话,我还是头一遭,不由的有些脸红。 “哦。”女孩儿笑笑,也不以为意,把手里的一串手链给摊主看了看,问了价钱,也不讲价,付了钱,起身冲我摆摆手,“小美女,拜拜。” 我尴尬的笑笑,对于“小美女”的称呼实在是有些不习惯,看着女孩儿离开,我又在摊位前扒拉了一会儿,想想自己口袋里一毛钱也没有,即便有什么看中的也买不了,干脆起身去找老妈。问她要个十块八块的零花钱。 只是,一路走来,竟然没有找到老妈的身影。 再去看停放电动车的地方,我家的车子也没了。 难道老妈已经走了? 我靠! 这真是我亲妈? 就这么丢下我跑了? 口袋里一毛钱也没有,这里离家又远,我可怎么回去啊! 正郁闷的在大马路上发呆,背后想起车鸣。 我有些烦躁的回头瞪了一眼,却看到那车的车窗打开,一个女孩儿冲着我摆手,“嗨,小美女。” 竟然是那个买手链的女孩儿。 “上哪?我送你。”女孩儿还是那么热情。 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我也不客气,直接拉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位上,冲着那女孩儿笑笑,“谢啦。” 女孩儿道:“客气,去哪?” “平原路南头的和谐家园。” “嘿,正好顺路。”女孩儿笑了笑,开着车上路。 背后忽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你朋友啊?” “啊。漂亮吧。”女孩儿头也不回的笑道。 我回头看了看,却看到一个二十余岁的男人,正慵懒的坐在后座上,手里捣鼓着一部手机。男人刚好抬头看来,看到我,先是愣了一下,“唔,漂亮。” 我心里把这个男人鄙视了一通,坐正了身子。 “我哥,傅云飞。”女孩儿说道。 “哦。”我随意的应了一声。 女孩儿狐疑的看了我一眼,又道:“我叫傅云香。” “陈澈……是我哥,我叫陈清。”差点说错话。 傅云香呆了一下,大概是在猜想着陈澈是不是什么名人?不然我怎么会特意交代一下我哥叫陈澈? 随她怎么想去的了,我也懒得解释什么。毕竟,像她这样的有钱人——有车的人,在我看来就是有钱人——以后肯定也没什么交集。 傅云香大概是没想起来“陈澈”是什么人物,笑笑也不在意,又问我,“小妹多大了?” “二十五。” “啊?”她显然有些惊讶,“看起来你好小……”说着,瞄了一眼我的胸部,“身材好娇小。我还以为你没多大呢。看来不能叫你小妹,要叫你姐姐了。” 叫哥哥更好。 我心里腹诽一句,只是干笑。 说真的,我实在是不擅长跟美女聊天,特别是以女人的身份跟美女聊天。而且聊着的时候特别没劲。我知道,即便我巧舌如簧,逗得美女捧腹大笑,最终美女还是会离我而去。作为一个屌丝,我有自知之明。 或者说到底,我还是不能彻底的把自己当做一个女人,因为也许就在明天、后天、或者某一天,我还是会变回男人……至少可能是这样! 和谐小区门口下车,冲着傅云香道声再见,我看到了坐在车后座上的傅云飞忘了我一眼。这个帅气的让我嫉妒的男人,眼神中的探究神色很明显。 嘁! 对于这种多金帅哥,我一向没有什么好感! 所以! 你看什么看?! 所以,我给了他一个白眼,径直回家。 见到老妈,我忍不住抱怨,“亲妈,您为什么不等我就回来了?” “这么大人了还能丢了不成?再说了,大白天的又不会有劫色的。” “你……你难道不知道我裤兜里一毛钱没有吗?”说着,我把裤兜的白色内衬直接掏出来给她看。“路费都没有!你让我怎么回来?!” 老妈很是不屑,“你不是回来了吗?这世道,一个美女,随便拦个私家车,谁还不得送你回来?” “道理是没错!但是……”我想我一定气昏了头,竟然说老妈的道理没错!这是什么狗屁道理!甩甩头,我无力的说道:“麻烦您给林哲打个电话,就说我今天不大舒服,没法跟他去应天公园了。” “本就不该去,那小子穷的,一万块彩礼都拿不出来。老娘我为了救你的命,欠了一屁股债……” 我不想听老妈嘟囔,直接回了房间。 看到被老妈丢在床上的一包包衣服,我忍不住好奇,打开一看,不由的气的头晕目眩。 7 努力把手里的裙子拉长,我看着老妈问:“屁股能兜住吗?” “废话,你屁股有多大还兜不住?” 好吧,我再度拿起内裤质问老妈:“这是小孩子穿的吧?还有个泰迪熊!” “你懂个屁!现在的女孩子,要的就是又骚又纯。泰迪熊内裤怎么了?看起来多纯洁?再配上超短裙,太赞了。” 我觉得我还是昏倒比较省事儿。拿起那条黑丝袜,我真想问问老妈,这玩意儿裹着腿能舒服了? 想想还是算了,不想听老妈的奇谈怪论了,反正这些衣服,我是不会穿的。 当然,胸罩还行,也必须穿。我可不想被人看到点儿。 “我刚看到你好像坐车回来的。”老妈笑的很猥琐,“不错嘛,第一天做女人就会勾引男人了。” “严正声明!送我回来的是个女孩儿!” “呦,男女通吃啊?” “对!”我气的应承下来,“你儿子就是男女通吃的变态!” “还算有自知之明。”老妈是嫌我命长啊。 我相信,哪天我要是跟她说我被一个男的给上了,那个男的还很有钱,她一定会拍手称快吧。 我觉得有些呼吸困难,所以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纷纷扰扰的世界,依然觉得堵得慌。然后,凭借我的聪明才智,我终于明白,我不是呼吸困难,而是感觉压抑。 变身的压抑,让我身心俱疲。 老妈忽然走到我的身后,轻轻的抱着我的肩膀,低头在我额上亲吻了一下,“乖女儿,你慢慢会习惯的。” 老妈的温柔我承受不起,直接推开她。我直接上床睡觉。 睡他个天塌地陷算了! 希望等我醒来,发现世界就要毁灭了。 只是,还没睡个过瘾,老妈忽然把我推醒。“清清!” 我睁开睡眼,有些厌烦的看着老妈。 “你姥姥出车祸了。” “啊?”我豁然起身,这就要出门。 “别。”老妈叫住我,“你这样怎么去?” 我这才意识到我女孩儿的身份来。 “老实在家呆着,抽屉里有钱,你自己做饭吃,我先去医院看看。”老妈急匆匆的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门。 “啥时候回来啊?” “看情况。”老妈说着就走了。 我愣愣的坐在床沿上,呆了好大一会儿,才脱力一般躺下来。 迷迷糊糊的一直睡到傍晚,午饭也没吃,肚子里饿得咕咕叫。进了厨房,才发现家里竟然没菜没饭了。抽屉里拿上十块钱,下楼买菜。 刚走到单元门口,迎面看到了林哲。 林哲手里提了两个手提袋,看起来里面装的像是衣服。 靠! 太巧了! “哎,你……”林哲脸上难掩惊喜的指着我,“好巧。你是在街上认错人的那个女孩儿吧?” “呃……” “你也住这里?” “是……是啊。” “真巧,我一好朋友也住在这里。” “哦,是……是吗。那……那你去找他吧,我去买菜。”说罢,我逃也似的跑了。 在附近的超市买了菜,又墨迹了一会儿,琢磨着林哲大概叫门不应该走了,才敢回家。只是,刚用钥匙打开门,我眼角的余光就瞥到了蹲坐在楼梯上风口的林哲。 这混蛋!竟然没走! “这是你家?”林哲站起来问我,一脸的狐疑。 我略一沉吟,道,“是啊。有问题?” “没有,我就是想问问,这里是不是陈澈的家。” “是啊,我是他妹妹。” “啊?他什么时候多了个妹妹?” “他当哥的时候。” “哦……啊?呵呵。”林哲笑了,“小妹,你哥呢?” “你找我哥?”我装傻。 “是啊,我是你哥的好朋友。他好像没在家。” “没在家你还不走。”我说着,进了屋,眼看着林哲要跟进来,直接砰地一声关上了门。靠在门后,我长出一口气。 管他呢!走一步算一步! 大概过了不过1分钟,敲门声响起,林哲在外面喊,“妹子,你开门,我有东西,麻烦你转交给咱哥。” 咱哥?这是什么称呼!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门打开了一条缝。 林哲笑了笑,递过来两个袋子,“给陈澈的,有两件我给他买的衣服,还有一部我不用的手机,里面有一张新手机卡,我看他连个手机都没有,这部我留着也……” 没等他说完,我就接过袋子,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看着手里的袋子,想到林哲今天在地摊上买衣服,原来是给我买的。 好兄弟啊! 忍着感动,先去厨房做了饭,吃了个饱,肚子涨的圆鼓鼓的。回到房间,拿起林哲给我买的衣服。一件T恤,一条长裤。随便丢在一边,又掏出来一部手机。科技发展太快,我这十年空窗期的坏处体现出来了。捣鼓了好大一会儿,才知道怎么开机。只是,开了机我也不会玩,先丢在一边! 至于老妈给我买的衣服, 犹豫了一下,我决定穿上看看! 这跟变态没关系! 我主要是觉得我家穷的要死,老妈既然买都买了,不穿都浪费了。 第一次穿女人的内衣,竟然让我生出一丝兴奋和无耻感来。难道说做变态的事情,都会有这种……快感?不!这是羞耻感!一定是这样! 啧啧,这泰迪熊内裤,看起来似乎确实挺不错的。就是好像有些小了,紧紧的兜着屁股。短裙的长度,果然没有超出我的预料。勉强兜住屁股,一弯腰,就会走光。 至于丝袜,还是算了。 背心?腰都盖不住! 拿起镜子照一照。 嗯,不错,乍一看似乎还挺合身的,像极了一个绿茶婊。 把自己扔在床上,低头看着高耸的胸。 忽然想起老妈的“好东西”来,忍不住好奇,把它拿出来,打开开关,看着它嗡嗡的震动。我的心底不禁生出一股厌恶来! 现在的女人真是龌龊!竟然会用这种东西来满足自己! 塑料的玩意儿,怎么看怎么丑陋! 这种超号的玩意儿,真进去了,命都不要了吗?! 再说了,做那种事就那么爽吗?! 嘁!震得手都麻了,真没劲! 不过,话说回来,十年空白人生,这世界发展的可真快!遥想十年前,真要有人卖这玩意儿,估计得饿死。十年前,手机还不是人手一部,现在可好,一个人都有好几部。手机发展的也快,什么狗屁智能机,还真不会玩。不知道什么时候发明的,反正以前我是没见过,也可能是我太穷,认识的也都是穷人,没机会见识吧。 再度拿起那手机,捣鼓了好久,我才摸出了门道。 电话簿里只有一个号码,是林哲的。上面的名称是:“妹夫。” 我去! 估计是在我第一次关门和第二次关门之间的那一分钟,这货改的名字吧。 我直接给改成了“小畜生”。 8 手机真是个好玩意儿,沟通了全世界,勾引了全人类。 先跟老妈打了个电话,问了她在哪个医院。电话里老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忧虑,说是姥姥伤势不轻,肇事者不见了踪影,她可能要在那陪护几天。 挂了电话,想起姥姥在我小的时候对我的好,心中难忍悲切。姥姥年纪大了,又受了伤,若是不去看望,我良心不安。 算了,今天天晚了,明天一早就过去——不管以什么身份。 第二天早上,我还是个女孩儿。 有些失望,也有些安心——没有变来变去的当然要“安心”了。 穿上老妈给我买的衣服,外面再套上一件以前的长款衬衫,拿起林哲送我的手机,再带上十块钱,直接出了门。 搭乘公交来到市一院,上了上楼,循着房间号,我找到了老妈,也看到了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的姥姥。 除了老妈,没有别人。 “你怎么跑过来了。”老妈嘴上这么说,却似乎并不是很意外,走出病房,看了看我身后,才低声说道,“你姨妈去买早饭了,看你姥姥一眼,你就赶紧走吧。” 我应了一声,走进病房,看着姥姥。 “医生说能不能行来还不一定。”不过一夜时间,老妈就憔悴了很多。 “舅舅呢?”我问。 “唉。”老妈面上有些恼怒,“你那两个好舅舅,昨天看了一眼就走了,一个说生意忙,一个说单位里请不到假。两个白眼狼。” 听老妈抱怨了一顿,怕姨妈来了不好解释,我就赶紧走了。走出医院,路过一个路口,看到有卖包子的,正好早饭没吃,就买了一个,一边吃一边在公交站牌等车。 肚子里忽然咕咕的叫了起来。 操! 顾不得多想,看了一下四周,正好附近有个公厕,毫不犹豫的疾奔而去。 情急之下差点儿进了男厕。 第一次进女厕所,我没有心情胡思乱想什么,肚子痛得要命,噼里啪啦的拉了一通,才无力的走出厕所。只是,刚到厕所门口,肚子里又咕咕的响了起来。 奶奶的! 赶紧再转身回去。 一连三趟。 终于好受了一些。 扶着厕所的墙壁,我浑身无力的有些虚脱。正准备去医院里赶紧抓点药,一抬头,看到了一个“熟人”。 傅云飞。 这货! 站在马路边,嘴里叼着一根烟,靠在一辆黑色轿车上,正颇为好笑的看着我。 看什么看! 我给了他一个白眼,正准备去医院,肚子里又叫唤上了。 来不及跑进医院的!我知道我的忍耐极限。 赶紧再度跑进厕所。 只是,刚进去,我又出来了。来不及细想,一直跑到傅云飞面前,伸出手,“纸!” 傅云飞愣了。 “别愣!赶紧的!谢谢了!” 傅云飞一口烟没吸好,呛得咳嗽起来。 可别呛死了!我等着纸呢! 好在没呛死,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递给我。 “谢谢。”我赶紧跑进厕所。 这次真是要虚脱了,苦挨着走出厕所,抬眼看到了不远处的傅云飞。 这货还没走,正好笑的看着我。 虽然你刚才帮了我,可现在这样嘲笑我是什么意思?要不是怕他揍我,我真想给他一个中指。不过实在是没工夫跟他废话,肚子又叫唤了。 我总结出了一个经验:穿裙子,拉肚子比较方便! 彻底虚脱了,差点儿连内裤都提不上。走路都费劲,好几次差点儿一头载地上。好不容易走到厕所门口,被一个人挡住了。 看他穿的鞋,明显是个男人。 这是哪个混蛋?一个大男人堵在女厕门口干什么!老娘……老子都没劲走路了,还要费劲绕开你多走路不成? 没好气的抬眼看去,我看到了傅云飞那张令人作呕的臭脸。 傅云飞忍着笑,递给我一包药,还有一个茶杯,茶杯盖子已经打开,里面的水冒着热气。 这是…… 我警惕的看看傅云飞,又看了看他手里的药。 傅云飞翻了翻白眼,“放心,是治腹泻的。就你现在这状况,我要是想要把你掳走,不用下药。” 那倒是,我现在浑身没劲,连喊救命的力气都没有。 把药喝了,再灌一口热水,我无力的吐出一口气。 傅云飞伸手掺住我的胳膊,“走。” “干嘛?”我无力的发问,无力反抗,任由他拖着走。 “去挂水,都脱水了,不挂水还能怎么办?” 挂水?别逗了,我兜里统共还剩下八块钱,还要留下打车费。 “不……不去啦。”我说。 “别犟。” “不是,我……我没钱。” 傅云飞一愣,道:“我有。” 我靠!真是好人! 不过老子天生对长得帅的有钱男人没好感。就是这帮人,把美女都抢光了!十年前,我喜欢的那个女孩子,就是喜欢上了一个有钱的帅哥!从而从来没有正眼瞧我一眼。 我深吸一口气,说:“我可不会领你的情。” “随便。”傅云飞笑道。 “嘁,要不是我长得漂亮,你肯定也懒得帮我。” 傅云飞听了大笑。 笑个屁,我这么说虽然有点儿无耻的夸自己漂亮,但却是事实。我敢肯定,我若是个丑女,或者没有变身,就算是拉肚子拉死,这货都会无视吧。 忽然有个女孩子跑过来,“云飞,这谁啊?” “陈清,我朋友。”傅云飞道,“拉肚子快拉死了。我送她去医院挂水。” “哦。”女子应了一声。 我转脸看了看,发现这女孩子长得还不错,就是看着我的时候,一脸的警惕。 奶奶的!放心,老子没兴趣跟你抢男人。 “你爸没事吧?”傅云飞问那女的。 “没啥,医生说挂两天水就行了。” “那行,你先回去吧。” “我陪你吧。” “无所谓。”傅云飞的力气不小,一边搀着我一边跟那女孩子说话,一点儿也听不出气喘。 进了医院,傅云飞把我放在休息用的椅子上,让那女孩儿守着我,去挂急诊。 待傅云飞走后,那女孩儿忽然哼了一声,说:“装什么病号。这一招老娘早用过了。” “我装……装得像吧。” “嘁,屁用。别看他这么热心,其实就是一个乞丐病了,遇上他,他也会带着乞丐去医院的。他就是个烂好人罢了。” 我呸! 我怎么就没见过这样的烂好人?大街上的乞丐,一年不知道要死多少。 那女孩儿瞅了瞅我身上的衣服,又是一声哼笑,“你这身衣服,在南街市场买的吧?”南街市场算不得市场,就是一条比较宽的马路边有很多摆地摊的,时间久了,就成了市场,在这个城市里,南街市场很有名,一向以廉价著称。 “你怎么知道?你也有一套一模一样的吗?”虽然我已经无力废话,但还是忍不住奚落她。跟老子斗嘴?老子就算是十年没说话,你也不行! “嘁!胸大无脑!” 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就能扯到胸大无脑这个词儿上了?“比胸小又无脑强……” “赶紧的!”傅云飞回来了,带着我进了急诊室,就诊、安排床位、挂水。一套流程下来,把我折腾的不轻。 中途看到傅云飞拿着单子去划价付款,两三张红票子拿出去,回来的不过三张紫色的,我顿时就想吐血。 真黑! 这个世界上,除了木耳,还有比医院更黑的地方吗? 想到我在医院里冷冻了十年的事情,又想起老妈欠下的二十多万外债,我头都大了。 9 傅云飞见我已经开始慢慢恢复,才伸了个懒腰,说:“行啦,没事儿我就先走了。” 我一愣。 傅云飞身边那女孩儿撇嘴一笑,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 我说:“留个电话吧。我好把钱还给你。” “不必。”没等傅云飞说话,他身边的女孩儿就快嘴说道,“几百块的小钱,就当给叫花子了。”说着拽了一下傅云飞的胳膊,“云飞,我们走吧。” 傅云飞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又看了我一眼,才转身离去。 我觉得有些好笑,没兴趣跟一个女人争风吃醋,拿出手机给老妈打了个电话,之后闭上眼睛休息。 毕竟在同一个医院里,老妈很快就赶了过来,看我已经挂了水,就松了一口气,道:“我跟你姨妈说上厕所来着,看到你没事儿,我就放心了。” 又陪我说了会儿话,老妈便走了。 打完针已经到了中午,我独自一人离开医院,搭上公交回家。 两块钱的车费! 奶奶的! 这个世界怎么了?连公交都涨价了。 坐在公交车上,还没到家,我就受到了林哲的短信。 “姐夫,回来了吗?” “谁是你姐夫!” “嘿嘿,你啥时候多了个妹妹?你妹叫什么名字?” “陈清。” “介绍介绍呗。” 林哲显然有些急不可耐,不再发短信,直接打了电话过来。我现在是陈清,不是陈澈,当然不能接电话。 按着按键,回了条短信,“车上呢,吵,听不见。” “好吧,不得不说,你小子嘴真严实,我竟然不知道你还有个妹妹。不过话说回来,你妹长得真漂亮,奶子也够大。让她嫁给我得了,咱们还是做兄弟。” “滚一边去。” “别这么说,大舅哥,咱们谁跟谁,你还跟我见外?” 我懒得回了,被自己的兄弟调戏,我想我的心情恶劣到了极点。无聊的捣鼓着手机,才发现手机快没电了。 丫的!我说这小子怎么好心把手机送给我,原来手机电板坏了。这才多大会儿时间,就没电了。昨晚上我可是冲了好久的电的。 收起手机,望着车窗外,看着匆匆的人群,我忽然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人生,似乎失去了目标。 忽然间,我看到了一块巨大的广告牌,这块位于市区最繁华地段的广告牌,价位肯定不低。广告牌上,一个帅气的男人,抱着胳膊,睥睨天下的看着世人。横着一行巨大的隶书广告字触目惊心:傅氏集团,引领城市新潮流! 大字一旁,有一行竖着的稍微小一点的字:傅氏集团副总傅云飞。 我操! 除了骂脏话,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表达自己的心情。 那货! 竟然是个标准的多金帅哥。 怪不得那女的看到我就是一副警惕的像是守着骨头的母狗模样。 多金?帅气? 老子才不稀罕。 不过,想一想别人年少有为,自己却是年少有债,我就不禁自惭形秽。每天这样以养病为借口的晃来晃去似乎太颓废了。我想我该找点事儿做,挣钱养家才是。 想到老妈接的活计,再想想欠的外债,随便一算,也知道想把债还完,没有个几十年绝对不可能。 太漫长了。 只是一睡十年,对这个世界我已经缺乏认识,想做点儿什么发财,怕是不可能了。或者真如老妈说的那样,找个有钱的男人嫁了…… 算了算了,一想到被男人压在身上,我就忍不住想吐。 无计可施的情况下,我只能在家做着老妈接的活计。中国结做起来不算麻烦,但一个一毛钱的单价,实在是有些可怜。连着做了三天,再按照老妈给的地址,把成品送过去。接待我的老头儿给了我一百块,说:“我这里正缺个秘书,要不要来上班?待遇好商量。” 老东西! 明明只需要给五十来块钱,确给了我一百块,还色眯眯的要我去当秘书? 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鬼! 我没有搭理老头儿的话,对这种色老头,直接无视了,拿钱走人。 又去医院偷偷看望了老妈和姥姥,姥姥还是没能醒来。回到家,继续机械般的制作中国结,累了就躺床上睡觉。 林哲常常打来电话,我却从来也不敢接。 这混蛋,一定是精虫上脑了。他这么勤快的常常给我打电话,不是因为在乎我们兄弟感情,而是在乎我“妹妹”。 也许我真的有些变态,做了这么多天的女人,竟然习惯了现在的生活。数天后的一个早上,看着胸前平坦的胸肌,我竟然有种失落感。 当然,我不是因为变回男人而失落,只是因为胸前少了两团肉,而物理性的失落! 再度回归男人的身份,再看看裤裆里型号不变的多日不见的“小弟”,我觉得我的人生充满灰暗。 我给林哲打了个电话,约他去应天公园散心。 林哲强烈要求带上我“妹妹”陈清,被我严词拒绝了。 午后的应天公园,太阳刺得皮肤火辣辣的疼。 我真后悔,发什么神经病,大热天的出来玩。 “为什么不带着你妹妹一起来呢。”林哲说的戚戚然,“你不知道兄弟我已经打光棍很久了吗?” “我妹不喜欢你。”我打击着林哲。 “可我喜欢她啊。”林哲道,“不管她喜欢还是不喜欢,至少你得给我一个机会吧?咱们还是不是兄弟?忘了当年你偷窥女生宿舍的时候,是谁给你把风的?” “你放屁!”我面红耳赤,“我这么正经的人……” “你拉倒吧你。别人不了解你,我还能不了解你?你就是个自以为正经的闷骚!”林哲话,如同一把钢刀,狠狠的插进了我的心脏里,让我呼吸都困难起来。 “我怎么不正经了?我怎么闷骚了?这么多年,我连女人的手都没碰过!什么偷窥女生宿舍,我那是去找人了!” “得了吧你,你没碰过女人的手,不是你不想,而是你没机会!再说了,你找个屁的人,找人有必要偷偷摸摸的去?还要趴在窗外找人?” “我……我只是不想被人误会!” “误会什么?” “我……我上个厕所先!”正好路过一个公侧,我赶紧走了进去。然后,我就被两个女人尖叫着打了出来。 我一边跑一边注意到了林哲目瞪口呆的表情,死的心都有了! 难道我真的是个变态?竟然习惯了女人的身份,忘记了自己已经变回男人的事实,一头扎进了女厕所! 好不容易甩了那两个发飙的女人,我心里那个气啊。 两个老娘们!毛那么多,什么都没看见!至于追我这么远吗!谁稀罕看你们! 林哲晃晃悠悠的走过来,看着我,神情诡异。 “想笑就笑吧。”我无力的说道。 于是,一阵刺耳的笑声从林哲口中传出来。 直到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林哲才止住笑。“给我个机会,我就不把你进女厕的事情告诉别人。另外……赵凌烟还记得吗?” 我一愣。 “她还没结婚呢。” “难道她没有嫁给那个多金的帅气的叫什么来着的帅哥?” “咳,初中时候的感情,能当真吗?”林哲抱着胳膊,“别岔开话题。只要你给我个机会,我不仅替你保密,还把赵凌烟的联系方式告诉你。” 我知道所谓“机会”是什么,只是,靠着出卖“自己”来满足自己的“野心”,是不是太无耻了一些? 林哲的声音充满诱惑,“赵凌烟现在更漂亮了哦。前段时间还打听你来着。” 我咬咬牙,“有机会吧,等我电话!” 这个机会,得等我下次变身才行。 只是,下次变身是什么时候,我也不清楚。 “一言为定!”林哲很高兴。 在应天公园里逛了半天,也没什么意思。林哲又出了一个馊主意,“去我们厂里看看吧。你一定没有感受过被一大堆胸罩内衣包裹的感觉。” 我厌恶的斜了林哲一眼。 我是个正人君子!怎么可能会对那么龌龊的事情感兴趣! 10 我才知道,林哲工作的地方,全名是:傅氏集团旗下,花样年华内衣厂。 从林哲的电动两轮上下来,看着大门口挂着的厂牌,我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林哲说,“过两天,我们副总和财务总监都会来视察,知道我们……哦,忘了,你沉睡了十年,不知道。我们副总傅云飞,是知名的年轻企业家,整个市区,乃至省里,无人不知。我们的财务总监傅云香,是傅云飞的妹妹,那可是许多男人心目中的梦中情人。我作为厂里的储备干部,很快就能当组长了。应该能够近距离接触傅云香呢。” 说着话,林哲带我走进大门。门口的保安只是冲着林哲笑笑,并未阻拦我这个外人。林哲递上一支烟,客套两句。 厂房里,那种塑料的内衣模特随处可见,工作台上、角落里,内衣的成品和半成品让人眼花缭乱。 “今天是周末,不上班。”林哲说,“不然,可以带你看看我们厂里的美女们。一起时间长了,开个荤笑话什么的,她们都不介意。” 我翻着白眼,“这么好的条件,你怎么不找一个对象?不是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么?” 林哲无奈的摊摊手,“找对象跟找床伴儿是一回事吗?你会找一个整天满嘴荤笑话的女人当对象吗?唔,我忽然想起来,你沉睡了十年,身体和心理年龄都是十五岁,未成年人,跟你说这些不好。哈哈哈。” 很好笑吗? 我冷冷的看着林哲。 林哲有些扫兴,拉着我进了一间仓库。“这些都是残次品,暂时堆在这里。” 看着山一样的内衣堆,我愣了。 林哲一个快跑,直接扑了上去。趴在内衣山上,林哲大笑着,“来,感受一下。” 我不动如山。 “别装了。”林哲说,“这都是残次品,不被重视,没监控的。” 看着林哲在内衣山上打滚儿,我真的有点想…… 想吐! 我突然想到,现在的林哲能肆无忌惮的在这内衣山上打滚,那么,如果我不在,以这货的操行,岂不会脱了裤子干点儿少男都干过的事儿?! 想想这些看似干净的内衣上沾了林哲不少秽物,我就想吐。 林哲从内衣山上爬起来,对我神秘一笑,说,“你等会儿。” 说罢,走了出去,好大一会儿,他才回来,“走啦。出去吧。” 离开内衣厂,林哲骑上电车,带着我回家。到了我家楼下,林哲才忽然神秘兮兮的从衣襟里掏出一个塑料袋包裹的东西,递给我,说:“送给清清的。” 我一愣,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套内衣。 “码不会错的,我在内衣厂干了这么久,女人穿多大码,一眼即知。”林哲笑道,“这是花样年华里的上品,五百多一套。” “你……偷的?” “别说的这么难听,你是不知道,我们厂里的那些女人,从来都是不穿内衣进来,穿着几层内衣出去。嘿嘿,别忘了咱们的约定。等你好消息哦。”林哲冲我摆摆手,骑车离开。 看着手里的内衣,我觉得压力很大。 回到家,打开塑料袋,看着里面的内衣,摸着手感,不由感慨:比地摊货强多了。 又想到赵凌烟,我心中莫名的有些悸动。 十年,对我而言,好似不过几天前而已。 我依然记得初中毕业哪天,赵凌烟那迷人的一笑。 尽管她不是对我笑,但依然迷住了我。 十年了,她未嫁,我未娶,是不是说明,我还有机会? 我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变成女人,好尽快跟林哲完成交易了。只是,连续两天,我依然是个男人。趁着是男人的身份,去了一趟医院,名正言顺的看了看姥姥,也跟姨妈聊了几句。姨妈不像老妈一样保养的好的诡异,她明显老了很多。见了我,流了不少眼泪,又抱怨起我那个表妹来。 表妹璃心今年二十一岁了,却不怎么正混,男朋友换了好几个了,穿衣服都遮不住肉。 “你有空帮姨妈管管她。”姨妈交代了一句,还把表妹的电话给了我。 第三天上午,老妈回来了一趟,拿了一些替换的衣服,说是姥姥醒了,只是可能以后生活不能自理,她和姨妈要轮流照看姥姥。 老妈说这话的时候,我注意到她眼神里的无奈和苦涩。 苦涩着姥姥的身体,苦涩着命运多舛,苦涩着债务累累…… 下午的时候,林哲来了,带了酒菜。说是高升组长,要庆祝一番。 “你妹呢?” “不在家。” “我很好奇,一间房子,你们怎么住的开?” “我妹在外面住。”我信口胡扯。 “你和你妈睡一张床?”林哲问话时的眼神很是耐人寻味。 我给了他一个白眼。 林哲干笑一声,“来来来,走一个。” 酒过三巡,林哲喝的有点头晕,我也晕乎乎的。林哲说,“赵凌烟,是个很好的女孩儿。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说什么可惜她是个拜金女孩儿。我昨天又见了她,才知道。她爸爸养了个小三,不管她们母女死活,她妈妈一气之下,脑溢血,瘫痪在床。十二年了。她昨天找我,我们喝了不少。她跟我说,有钱人靠不住,她宁愿找个穷人做老公,可她老妈的身体不好,她需要钱。而现如今这世界,白手起家?一鸣惊人?谈何容易。” 我听了凄然无语。 “今天不走了,咱们兄弟抵足而眠。” 我酒醒大半。 “不行!”万一半夜里我又变身了!那可怎么办! “我喝多了,怎么回去?再说了,你又不是娘们儿,咱们多年兄弟,你知道我不喜欢男人,不会爆你菊花的。” 这话说的不错,我还真没有什么好的说辞拒绝。让老朋友晕乎乎的回家,似乎真的有些不近人情。 只是…… “我妹明天要过来帮我打扫卫生,她最讨厌喝酒的男人了。” “唔……”林哲大概是喝的脑子有些不转圈,也没细想,“好吧,我打车回去,电动车放你家楼下了。” 打发走了林哲,我也上床睡觉。 不得不说,小心驶得万年船! 第二天晌午醒来,看着自己胸前的白肉,我大松了一口气,幸亏我足够警惕,不然这时候真睡着林哲,我不就惨了? 想了一下,赶紧给林哲打电话。“喂!林哲么?” “清清?” “是我。我哥说你要请我吃饭?” “啊……是啊是啊。你想吃什么?”林哲似乎很兴奋,“吃西餐吧?” “行。” “下午五点半……我去哪接你?” “和谐小区门口。”我说。 “不见不散!” 挂了电话,我松一口气。今天晚上,大概就可以以陈澈的身份跟林哲发短信,问他赵凌烟的联系方式了。 只是,想到此我又不禁紧张起来。 即便是要来了赵凌烟的联系方式,我又能干什么呢?难道直接给她打电话?然后跟她许诺自己一定会给她幸福? 我知道,身体和心理上,我都是十五岁,但我确实二十五岁了,不能再有那么天真的想法,甚至做出那么天真的承诺了。况且,同样二十五岁的赵凌烟,怕也不会相信这样的诺言,甚至会觉得很可笑吧。 只是,那初恋——哪怕是暗恋——的感觉,那看似美好的回忆,依然让我感到温馨。或许,只是听她说说话,只是见上一面,我就会心满意足了吧。 换上林哲送我的内衣,感受着好几百块贴在身上的感觉,一个字:爽! 不过…… 他奶奶的! 老子跟林哲认识了这么多年,似乎除了一个破手机和不知几块钱的衣服,他就没送过我别的!他跟我“妹”只是见上一面,就脱手几百块礼物了?哪怕这礼物是他偷的!也实在是过分! 真是个重色轻友的混蛋! 不管这些,应付今晚的约会才重要。 林哲这家伙,不会吃过饭后就把我拉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对我行不轨之事吧? 想到此,我就不禁菊花一紧。 另一个地方,一股热流感莫名其妙的出现。 11 林哲五点下班,五点半准时出现在和谐小区门口。 大热天的,这货穿了一条西裤,一双皮鞋,一件短袖衬衫,然后竟然还开了一辆车。 “借的。”林哲拍了拍车门,笑道,“上车吧。” 我上了车,感受着车内空调的凉爽,不禁呼一口气。 林哲上了车,一边开车一边问我,“你哥呢?怎么不叫上他。” “也好,你停车,我喊他过来。” 林哲尴尬的一笑,“别,我开玩笑呢。” 我忍不住笑,斜了林哲一眼。 林哲愣了愣,又干咳道,“我的情况,你哥都跟你说了吧?” “嗯,说的很清楚。”我说。 “你觉得……觉得还能接受吗?” 我真想说“不能”,可看林哲一副担忧又期待的神情,我实在是不忍心拒绝。尽管他给我的手机是个有毛病的,尽管他送我的衣服是地摊货。但我知道,他本身也穷得很。我更知道,这份礼物——礼轻情意重。 我又怎么忍心让他失望——或者说彻底失望? “还……还好吧。”我说。 “那……那就好。”林哲笑了,可以看得出来,他笑的很开心,有一些如释重负的感觉。“那就好,哈哈,另外,说明一下,我借了这辆车出来,不是因为虚荣,我跟你哥多年好友,我装富也装不成的。借车主要是图方便,不然还得打车,打不到车挤公交更麻烦。再说天热,在车里还能吹吹空调。” “我懂。”我说了两个字,尽量少说话,免得露马脚。 “至于这身打扮。”林哲道,“只是为了表示一下尊重。等以后咱们熟了,我肯定不会这么穿,实在是别扭。” 我只是笑笑。 林哲苦苦思索话题,总算是想到了初中时的趣事。“我跟你哥小学就是同学,后来又一起上初中。说起来,我想起一件趣事。那是上初中的时候,你哥去偷窥女生宿舍的事情……” 我心里那个恨啊! 我什么时候偷窥过女生宿舍了? “那时候你哥找了个很好的借口,说是找人。天啊,他那时候腼腆的不行,全班女生,加一块就没说上过十句话,他能去找谁?找人还能趴在窗台上往里偷偷的看?你说好笑不好笑。” 我皮笑肉不笑的咧咧嘴。心中暗骂着混蛋,下次想见我“妹”?门儿都没有! “还有啊,你哥有个毛病,上厕所的时候,最喜欢往女厕门口看上一眼,若是看到有美女刚好从厕所里出来,脸上就难掩猥琐。” 我有这嗜好!? 绝无可能!这是污蔑! “还有一件事特别猥琐,我都不好意思说。”林哲笑的很可耻。 我还能有什么猥琐的事情?我再次声明,我是个正人君子!绝对不会做什么猥琐的事情的!林哲这个无耻混蛋!一定是企图贬低我的形象,来彰显他的高大来! 那位叫什么的哲人说的果然没错:“朋友,偶尔就是用来当垫脚石的。” 作为一个垫脚石,我觉得很悲催。 为什么林哲就没有一个什么“妹妹”,也好让我有机会踩一踩他呢! 林哲见我没有追问,大概是也觉察到了我的脸色不太好看,所以没有再提我的“英雄事迹”,而开始说他们厂子里的趣事,并且很不着痕迹但却难掩骄傲的暗示我说他已经荣升组长,领导组很看好他,将来可能会提拔他做车间主任或者调去总部之类。 未来的林主任请我吃了一顿牛排,还点了个面,我一看,有些郁闷,平生最不喜欢吃各种面条。想想林哲拿我当垫脚石的可耻行径,我很不客气的挖苦他。“就请我吃炒拉条啊?” “什么炒拉条?”林哲愣了一下。 我挑着面条,问他:“这不是炒拉条是什么?” “这……这是意面,意大利面。” “意大利炒拉条,那也是炒拉条。” 林哲的脸都绿了。 我一向没有为了“爱国”而坚持抵制洋货,只买国产垃圾,从而助长国内垃圾生产量的毛病,但问题是,一个炒拉条而已,大街上国产的七八块一份,美味的很,有必要去吃几十块一份的意大利炒拉条吗? 吃过饭,林哲非要拉着我去看电影。 庸俗! 虽然我没有什么泡妞的经验,但我一直觉得泡妞就带人看电影是极其愚蠢的行为。 难道看场电影就能拉近感情了? 这是什么道理? 不过咱是个穷屌丝,没进过电影院。 鉴于林哲无耻的踩踏我的行为,我决定今天让他大吐血! 看电影要看3d的! 3d是个什么鬼? 竟然还要戴上眼镜。 什么? 一份爆米花也这么贵?! 来两份! 我吃哭他! 不看不知道,原来3d的看起来还真是酷。 尤其是电影里那个女人的胸,3d的果然更有视觉冲击效果。 只是,导演,您知道这是3d电影吗?有必要给一坨屎来个特写吗? 整整一面荧幕那么大的一坨屎,您是想要我吐吗? 爆米花吃得太多,我真的差点儿吐出来。 看完电影逛街,一直溜达的双腿都酸了,我觉得我算是尽到了朋友的义务,满足了林哲“恋爱”的需求。 我要回家了。 “天还早,再玩会儿吧。去网吧不?咱们撸一把。” 嗯? 这也太直接了吧? 这个要求也太过分了! 我严词拒绝,“我不会!” “不要紧,我教你。”林哲很兴奋的说,“很好玩的。” “不想学!”我怒了! “很简单,重要的是手速!”林哲热情的跟我介绍起来,“昨天我还撸着呢,连着撸了十把,爽死了。” 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十把?你受得了?” 这小子铁定在吹!以我的经验……不,是以我听说的经验来看,他铁定是吹牛! “这有什么,半小时一把,十把也不过5个小时,我不上班的时候,能撸上一整天。” 我无比惋惜的看着林哲,道:“怪不得你脸色发白。”说话的时候,我忍不住露出一丝厌恶的表情。 “哈哈,我跟你说,我最喜欢的就是打野……”大概是看到我脸上的厌恶神色,林哲赶紧住嘴,“我知道我有些沉沦了,我保证,以后咱们在一起,我绝不撸了。” 废话!我要是有女友,我也不撸。 不,没女友我也没撸过! 这混蛋!撸也就算了,竟然还喜欢打野战?喜欢就喜欢吧,竟然当着我这个“女孩子”的面儿直接说出来!真不要脸!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他都这么不要脸了,我还能怎么着他? 不过我还是要保持冰清玉洁的品性。所以,我很郑重的告诉他:“你可以自己撸,也可以找别的女人跟你撸,但很抱歉,我绝对不会做这种下流的事情的!” “下流?”林哲有些发愣,“玩个英雄联盟就下流了?” 时代变化真快! 女人给男人撸,竟然有了个“英雄联盟”的雅称了? 我不管,虽然是个“后天”女人,我也绝不会给男人撸的!更何况是在网吧里!更何况是给自己的老朋友!更何况我是真不会! 我真不会!真的! 我要回家! “我要回家!”我说。 “好吧好吧,我送你,别生气。”林哲好声好气的哄我。 丫的! 他越哄我我就越生气。 我明明记得以前我们吵架的时候,这货从来就没有好脸色,还得寸进尺,什么时候好声好气的哄过我?! 回到家,我连请他进去坐坐的客气话都没有,直接反锁上了门。 靠着房门,想想自己的老朋友竟然对自己的“妹妹”提出那么下流的要求,竟然还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我的心里堵得慌。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什么时候“撸一把”就跟“一起看个电影吧”一样随便了? 不就是十年沉睡吗?我就跟这个世界脱节成这样了?! 撸一把就撸一把了,还叫什么“英雄联盟”? 这污秽的世界! 12 我的身体很有些问题! 自从跟林哲“约会”回来,连着三天,我变了三次性别。 现在,我是陈澈。 深夜十二点,预计还有十二个小时,也就是等我一觉醒来,我又会变成女孩子了。 连续的变身,折腾的我夜不能寐。 今天中午,狠狠的宰了林哲一顿,答应他有机会再让我“妹”跟他约会。 这货现在当了组长,工作轻松不说,工资也涨了,老子穷的揭不开锅了,不宰他宰谁? 一点也不夸张! 真的要揭不开锅了。 家里本就没什么存款,老妈现在又不能挣钱,每个月还要还贷款利息…… 老妈要我自己想办法,并且严正警告我:“不准去做小姐。” 难道我在我老妈的眼里,就那么下贱?! 警告我之后,老妈的语气又软了下来。到底是亲妈,她安慰我说:“实在是受不了,那个东西你可以用,用前用后记得洗干净。” 我恶狠狠的挂了电话,恨不得把屏幕摁碎了。 下午收到了一个快件,是理财公司的催债。 付利息的时候快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林哲内衣厂的影响,我下意识的去看快件的寄件人,琢磨着会不会看到“傅氏集团旗下”之类的字眼儿。 没有,只有“安心理财”四个字。 这么高的利息,安心的了么?安心上路还差不多! 我觉得我生活的这个城市,基本可以改名为“傅市”了。 这么多天来,在大街小巷也转得不少,我惊讶的发现,城市里的很多东西,似乎都很傅氏集团有关系。 有一条新修的大路,叫:傅氏大道。 有一个小学,叫:傅氏小学。 公交站牌、墙壁广告上,到处都是傅氏集团的广告,广告里,最多的是傅云飞这货装逼的模样。 晚上,我做了一个诡异的让我冷汗直流的噩梦。我梦到了傅云飞,这货很无耻的冲着我淫笑,说:“一晚上一万,二十五万,用不了一个月。” 我说:“我是男的。” “没关系,菊花也行。” 我知道,这是梦! 是的,我们原本是欠了二十五万,但我注射最后的可导致性别不稳定的药物,又欠了十万。明明是三十五万,傅云飞要我还二十五万,所以一定是梦。 于是,我从梦中醒来。 望着天花板,看着月光下一贫如洗的家,我真想哭。 但是我不能! 男儿有泪不轻弹! 等我变成女孩子再哭吧。 迷迷糊糊的睡着、醒来,第二天早上,我嚎啕大哭。 因为我又一次变成了女孩儿,所以我肆无忌惮的痛哭发泄。 直到哭的眼都肿了,才擦干了眼泪,来到客厅继续弄中国结。 只是,想到一个一毛钱,我手慢,三天弄五十来块钱,我就心里压抑。 这么搞下去日子就没法过了。 可苦思冥想之下,我还是一筹莫展。 十年! 与社会脱节十年,是我致命的缺陷! 这样的缺陷,需要时间来弥补,而我最需要的,却也是时间! 我需要时间尽快赚钱还债。 可惜,我没什么朋友,手机里存了四个号码。一个老妈,一个林哲,一个表妹璃心,还有一个赵凌烟。显然,这四个人都帮不了我什么忙,不给我找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 至今我都没有勇气给赵凌烟打个电话或者发个短信。 除了赵凌烟,剩下这仨,都是穷鬼! 得想办法赚钱! 于是,我放弃了做中国结这样无谓的劳动,骑上新买的一辆二手破自行车,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转悠,偶尔看到电线杆上和墙壁上贴的小广告,我就忍不住去看看,希望能看到一条有用的信息。 可惜,不是治疗性病的小广告,就是所谓“富婆高价求子”之类的弱智骗局。一整天也没什么收获不说,更是饿得头晕眼花。 穷,在大街上吃个饭都不舍得。 得赶紧回家做饭,再不吃饭,非得饿死过去不可。 到了我家这个城乡结合部附近,人流很少,我骑得飞快。 到了小区门口,我竟然又看到了傅云飞兄妹。 一群人围着傅云飞兄妹,在那说着什么。傅云飞更是伸出手,在我们小区里指指点点的。隐约间,我似乎听到傅云飞说:“这一片都拆迁的话,费用不低。” “嗨!”傅云香看到了我,脸上一笑,冲着我摆摆手。 还是美女看着养眼,特别是笑的时候,那么迷人。 “哎!快刹车!” 我看到傅云香一脸惊恐的看着我,一愣神,猛然反应过来,赶紧往前看。前面,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 我赶紧抓刹车。 奈何二手车,刹车不好使。 嘭的一声,我只觉整个人都飞了起来,脑子里嗡的一声。在头朝下飞起来的那一刹那,我看到了傅云飞抽动的嘴角。 “哎呀!”我落在了车顶上。 脑子里嗡嗡的响着,感觉脸上有些发热。 完蛋了! 身下垫背的车,一定价钱不菲,肯定撞坏了,就算是把我卖了,也赔不起! 还有,我的脸上是不是血? 会不会毁容? 变成女人还“卖”不出个好价钱,老妈一定要痛苦死了! 我的手怎么没感觉了? 会不会废掉? 下半身为什么凉飕飕的? 难道…… 我努力抬头看了一眼,惊讶的发现,我的廉价裙子,竟然不见了,只剩下一条泰迪熊内裤了…… 周围好像有很多人!不知道有没有车主在场!他一定气坏了,会要我赔钱吧? 这可怎么办…… 这不能怨我! 谁让他乱停乱放! 这是停车的地方吗?! 对! 违章停车,害我出了车祸!他得赔偿! 我先晕吧! 这样也好让他多赔点! 开着车的都是有钱人,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 于是,我晕了。 “这叫什么事儿!”隐约间,我听见了一个男人的吼声,似乎是傅云飞的声音。 “哥,先给她盖上。”好像是傅云香的声音。 感觉身上被盖上了什么东西,人中被人掐住了。 靠! 轻点行吗? 老子又不是真的晕了。 “真是个白痴。”傅云飞骂道,“骑车都不看路的?” 傅云香道:“得了,你把车停在小区门口还好意思说人家。” 难道这车是傅云飞那货的? 这货可有钱的很! 我晕的更厉害了。 傅云飞道,“我这不是马上就走么,谁知道她……得,算我倒霉。” 感觉有人把我抱起,然后一阵凉风吹来,应该是车内的空调。 “云香,纸巾。”傅云飞说着,片刻,有东西在我额头摸来摸去的。我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儿。 看来我的头真的破了。 这混蛋傅云飞! 真会停车! 车子动了起来,应该是傅云香在开车。 傅云香一边开车一边问:“要不要紧?” 傅云飞道:“应该没事儿,呼吸很稳定。” 感觉到有一只手放在了我的胸口。 我靠! 这是趁火打劫吗? “心跳也不急促。”傅云飞道,“再说我看得清楚,乍一看好像摔的厉害,但应该没摔到要害,这头上的伤口,明显只是擦伤。” 傅云香松了一口气,道,“看来这和谐小区是不能买下来开发了,开局不利啊。” “我可不信这套。”傅云飞道。 我想我应该是躺在傅云飞怀里,身下有什么硬物咯到我了。不用想我也知道是什么!这个无耻混蛋,我都这样了,他还有心思胡思乱想! 万一我要是死了,我老妈指定得要傅云飞这混蛋赔偿个百八十万的!到时候有你哭的。 不对,这货“富可敌国”,百八十万应该不会在乎。 13 又一次来到市一院,我被送到了急救室。 我本就没什么大问题,一通检查下来,包扎了头上的伤口,穿上病号服,再挂上一瓶点滴,我被送进了病房。唯一跟电视里演的不同的是,诊治我的医生态度一点儿也不热情。 病房是个单间。 “你的护发素,莹莹给你的,刚装口袋里,忘记给你了。”傅云飞说。 “什么牌子的?还特意让你送来。”傅云香说。 “说是美国的一个什么大牌子的,我不用这个,不了解。” 听着兄妹二人对话,我觉得我要是再装睡,似乎有些不妥。更何况,我还得跟傅云飞谈赔偿事宜。 我悠悠睁眼,看到了眼前俊美的兄妹二人,脑海中一度浮现出把他们兄妹二人都拿下的场面,这份臆想,吓得我自己都哆嗦了一下。 “你醒啦。”傅云香笑着凑过来,伸手捏了捏我的脸,“我知道我是个美女,可也不用看着我的时候一头扎别人车上来证明我很迷人吧?” 狡猾! 企图用这样的玩笑话来表示我受伤是自找的吗?这种文字陷阱,怎么可能骗到聪明的我? 我撇撇嘴,引开话题说道:“我怎么知道会有哪个脑残人士把车停小区门口呢?” 傅云香一愣,哈哈大笑。 傅云飞翻翻白眼,说:“我就是那个脑残人士。” 我继续撇嘴,说:“我记得,违章停车的话,即便是被撞了,那也是你的责任。” “我知道。”傅云飞很光棍的露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知道就好。关于赔偿方面……”我话说一半,忽然听到外面乱糟糟的。 有人推开门,“你好,我是资讯电视台的记者,我叫……” 砰地一声,傅云飞关上了门,并且反锁了。 “嘻嘻。”傅云香笑了起来,拉一张凳子,坐下来,看着我,笑道,“赔偿你放心,不会亏了你的。傅氏家族,从来没有恃强凌弱的人。” 这话说的,好像我是弱者一样。 不过无所谓,有钱拿就行。最好给个几十万,让我先把外债还了。 傅云飞看了我一眼,哭笑不得的摇摇头,低声嘀咕了一句。我隐约听着好像是什么“小人得志的嘴脸”之类。忽然,他咧嘴一笑,问我:“拉肚子好了么?” “我……”自己拉肚子不能怨人家,人家还帮忙来着,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所以,我说,“好了,上次还没有感谢你呢。” “不用谢我,上次我帮了你,这次勉强算是我伤了你,咱们两清行不行?” “……”我觉得我被坑了。 这样也能两清?你可把我撞惨了!都昏迷过去了啊~! “哈哈。”傅云香笑道,“哥你别逗她了。”说罢,又道:“拉肚子是怎么回事?” 傅云飞笑道,“一个小美女,拉肚子拉的没有手纸,找我借了一包纸,然后,拉的腿都软了。” “哈哈哈。”傅云香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这个幸灾乐祸的家伙,也不是什么好鸟!都说人不可貌相,这话果然不假。人长得好,心眼未必好。 傅云香笑道,“还真是有缘,你跟我哥都碰上三次了,以后说不准我还得管你叫声嫂子呢。” “可别!”我赶紧打住了傅云香的话,“你们都是名人,我可高攀不起。” “哈哈,你现在知道了?第一次遇见你,报上我哥的名字,你一点儿反应也没有,我都有些意外呢。这城市里,能有谁不认识我哥呢。” 我心思转了转,决定把自己说的悲惨一点:“抱歉,孤陋寡闻。我以前生了一场病,被冷冻了十年,最近才好。没听过你们兄妹的大名,实在是罪过。” “呃……”傅云香有些意外的看了看我,问,“那你……你现在多大来着?” “二十五。” “那……冷冻十年算不算?” “当然算。” “还别说。”傅云香摸着小下巴,好笑的说道,“若是我把自己冷冻个百八十年的,倒是可以看看未来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傅云飞啐了一口,道,“有病才这么干。与社会脱节百八十年,难道你以为是好事儿?再说了,这项冷冻技术一直不成熟,指不定会有什么意外发生,不到万不得已,谁会把自己冷冻啊。” “那倒是。”傅云香说着,又伸手捏了捏我的脸,“真是个小可怜。”见我眼神怪异,赶紧收回手,笑道,“抱歉,看见你的脸,就忍不住想捏两下。” “别扯这没用的。”我觉得我应该跟他们保持“距离”,免得谈钱的时候张不开嘴,感情这东西,谈多了伤钱。“你们打算赔我多少钱?先说好,这可不是敲诈,是正常的赔偿!你们算算,这精神损失费、误工费、毁容费什么的……” “怎么没拉死你。”傅云飞笑骂了一句,“算我倒霉,你报个数吧。” 看这货的态度,似乎对钱一点儿也不在乎。 那么…… “五十万!” “啊?” 呃,似乎有点儿多了。这兄妹俩的嘴巴都能塞下鸡蛋了。 “二十万也成……”俩人还是没反应,“十万,不能再少了!” 傅云飞和傅云香相视一眼,傅云飞道,“我还是给我的律师打电话吧。” 我急了,我这没钱没势的,傅家家大业大的,一旦对薄公堂,那铁定要输! 我对这个肮脏又污秽的世界没什么信心! “一万……”试着说出来,看着傅云飞和傅云香,我小心的问:“行吗?” 傅云香看看傅云飞,转脸看着我,说,“五千。” “啊?不行!太少了!”我说,“你们也太抠了,你们看,我都受伤了!”说着,我摸了摸头上的伤口,“裙子也没了!我那条裙子,死贵死贵的!一千多块钱呢。还有我的自行车!那是我爹给我留下的遗产,寄托着我的无限哀思。你们这些为富不仁的家伙,一点儿也不懂得民间疾苦!” 我觉得我真无耻,竟然干起了敲诈勒索的勾当。 我明白,不论我如何给自己辩白,都难以洗清我敲诈的恶行和无耻的嘴脸。 只是,想到含辛茹苦的老妈,想到一贫如洗的家,想到那封催债的快递,我…… 无耻就无耻吧。 无耻我一个,幸福我老妈。 看我多孝顺,我自己都被感动了。 想起自己的伟大的“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行为,我眼睛都湿了。 傅云香见我要哭,咧着嘴乐了。 傅云飞斜了傅云香一眼,拍了拍脑门,“一万就一万!” 搞定! 我决定了,以后没事儿,看到谁的车乱停在马路边,就一头撞过去。 一次一万,二十五次,就能把外债还清了。 不过兴奋之余,我又有些遗憾。 你说我这撞的都飞起来了,怎么就没断个胳膊断条腿呢?那样虽然会受罪,可肯定能讨要到更多的赔偿金不是么! 我这头上破点儿皮,怎么看都不像重伤患者,要赔偿要的也很没有底气哎。 14 我不得不抱怨一下现在这些个医院的道德水准。不过是破了点皮,就被挂了整整三大瓶的点滴。怪不得突然冒出个不乱给人多吃药多打针的医生,都会被媒体挣着报道。 三瓶点滴,真的有这个必要么? 两瓶水下来,我就有些憋尿了。 “喂,那个谁。”我冲着傅云飞嚷嚷,“帮我提着瓶子,我要上厕所。” 傅云飞愣愣的看着我,没有动弹。 “嘿,你……”我猛然想起,我现在是个女孩子啊!怎么能让傅云飞一个大男人帮我上厕所呢。 傅云香哈哈大笑,“我来吧。” 这个…… 为什么有点儿小激动呢? 在一个美女面前放水,竟然让我有些莫名的兴奋。难道我有暴露癖不成? 这不可能! 我一再声明,我是正人君子! 这股兴奋之情,一定是因为终于可以把积攒的水一次性释放而产生的兴奋! 到底是高档病房,房间里就有卫生间。傅云香帮我把瓶子挂在墙壁的钩子上,看我提着挂着点滴的手,用另一只手笨拙的脱裤子,笑道,“我来帮你。” 说着,也不等我回答,直接上手,一把扒下了我的裤子。 “咦?”傅云香瞪着一双杏眼看着我的光洁的下身,脸上有些惊讶和难以言表的猥琐神情。 “咳咳。”我干咳一声,直接带上了门。 等我从厕所里出来,注意到傅云香看着我,脸上强忍笑意的表情。傅云飞看我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同了。甚至,这个流氓,视线总往我裤裆里看。 变态! 傅云香一定是告诉他了! 白虎怎么了?! 我靠! 我恼羞成怒,恨恨的瞪了傅云香一眼,回到病床上躺下。 傅云香终于忍不住了,放肆的大笑起来。 傅云飞有些尴尬,似乎还有些欲言又止。 我受不了了,“想说什么就说!” “咳。”傅云飞朝着我的裤裆那里瞄了一眼,“你那里……咳。” “流氓!”我怒了,“白虎怎么了!没见过啊!”真是气死人了!我就不相信了,你一个花花大少,肯定见过不少白虎,有必要这样吗?!还当真你亲妹妹的面询问我?脑子里有屎还是良心里有屎? 傅云香的好似呛了一下,咳嗽连连。 傅云飞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看看傅云香,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傅云香终于不再咳嗽,忍着笑对我说,“我们只是笑你尿裤子了。” “……” 这不怨我! 不是因为我邋遢! 只是因为医院的病号服太胖了…… 我抓起被子捂住脸! 真的没脸见人了! 傅云飞这个王八蛋! 我一个病人,尿裤子怎么了?你不能明说嘛?支支吾吾的干什么!老子又不是那种娇羞的小女人! 捂在被窝里,我听到傅云飞说:“云香,我们把账结了,先走吧。等会让许秘书把钱送来就行了。” “你先走吧。”傅云香道,“我在这玩会儿。” “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呃,好吧。”傅云飞的语气听起来似乎很无奈。 脚步声、开门声、关门声。 有人拉被子。 我看到了傅云香近在咫尺的漂亮脸蛋儿。 “别害羞了,我哥走啦。” 我啐了一口,道,“老……老娘可不会害羞。” “好好好。”傅云香拉一张椅子坐下来,看着我,笑道,“我没跟我哥说你是白虎的事情。” “我已经知道了。” 傅云香是个很健谈也很喜欢讲笑话的女孩儿,她对我冷冻十年的事情似乎很感兴趣,并且对于我的年龄到底该算是二十五还是十五,比我自己还要纠结。 其实我自己也很纠结。 我知道,冷冻十年,对我的影响是极大的。不论是心理年龄还是生理年龄,我都只不过是十五岁吧。 未成年少男——或者少女。 “有男朋友吗?” “没有!” “那……”傅云香犹豫了一下,才说道,“请你帮个忙。” 我狐疑的看着她。 “报酬丰厚。” “请说。” 傅云香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不知道你对我哥了解多少,我估计知道的也不多,我简单说下。我哥以前谈过一个女朋友,已经准备结婚了,却因为一场意外,我的准嫂子去世了。之后我哥心灰意冷,虽然平时看不出什么,却绝了交女友的心思。有个叫顾莹莹的,追了我哥好多年了。我哥好像也觉得无所谓,想娶她。都准备定亲了。” 见我没有接话,傅云香继续说道,“我不喜欢那个女人。” “哦。” “你呢,有些像我去世的那位准嫂子。” “呃……”有这么巧?是不是太恶俗了? “都是胸大无脑的类型。” “……” “我希望你去追我哥,成功与否不要紧,只要能让我哥产生一点点好感,在两个月后,不与顾莹莹定亲就成了。两个月后,我哥要去美国,他们不定亲,肯定就吹了。” “不干!”这简直就是变相的出卖色相,我绝对不干! “事成之后,我给你一千块。” “一千块?嘁,我才不稀罕!”我已经有一万了!虽然还没到手,但应该是跑不掉的。 “两千!” 我不理她。 “五千!” “我没有追过男人!”这是事实,“没经验。” “八千!”傅云香再一次提高了价码。 “我总不能再骑着自行车撞你哥的轿车吧?” “一万!”傅云香笑了,“一口价,事成之后,我给你一万。然后,每天给你一百块零花钱。至于方式和方法,有我在,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我咧咧嘴,迟疑道,“也不是不行,只是……万一我……成功把你哥拿下了呢?” 傅云香一愣,乐了,“放心,你没戏。我之前的准嫂子是胸大无脑不错,可我哥最讨厌的,就是她胸大无脑。再说了,我哥喜欢高个子的女孩子,不是你这样的,个子太小。” “呃……那……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另外……“你哥讨厌的是胸大?还是无脑?还是两者?”我只是出于好奇才随便问一问。 傅云香翻了翻白眼,说:“手机号码给我。我会联系你的。” 我报出了自己的手机号,傅云香拨了一下。“关机?” “可能没电了。”想起那个烂手机的电池续航能力,我就郁闷。 傅云香应了一声,飞快的编辑了一个短信,“我的号码发给你了,别外传啊。我先走了,待会儿许秘书会送来钱的。”看了我一眼,傅云香又翻翻白眼,“一万块的小钱,我还能骗你不成?至于摆出一脸看贼的表情吗,真是的。” “不好说。” “呃……我没带这么多现金。” “那等许秘书来了你再走。”我伸手抓住傅云香的裙子不放。 傅云香做无奈状,拿起手机给那个许秘书打了个电话,让她尽快过来,顺便带一身M号的衣服。然后伸手在我脸上捏了一下,“还别说,手感不错啊。” 我投桃报李的在她脸上一捏,“彼此彼此。” “哈哈哈。”傅云香笑了起来,又做思索状,道:“一时兴起,要你帮我赶走顾莹莹,可我却没什么特别好的点子。我想想啊……唔,要不这样,你去我们傅氏集团的总公司当保洁吧。也累不着。别撇嘴,工钱另算。一个月……两千块。怎么样?不少了吧?” 这个可以考虑,不过,问题是我的身体有问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变回男人了!这个……“可以倒是可以,不过有个很重要的问题,我也有自己的正事要办,若是错不开时间,我让我哥替我行不行?” 傅云香不满道,“当然不行,我哥又不是同性恋。” “我是说让我哥替我保洁,不是替我勾引你哥。” “这样啊……无所谓。”傅云香道,“具体的事情……嗯,除了听我安排,你也可以随机应变。顾莹莹这人,疑神疑鬼又鼠肚鸡肠。我想,只要你在我哥那当保洁,她就会自己找你麻烦了,你随机应变就行。我哥未必要喜欢你,但一定要讨厌她。” 我们击掌,算是誓约成。 许秘书送来了一条简单的吊带裙,也带来了一万块钱。 换上衣服,被傅云香开车送回家,反锁上门,跑进卧室,把自己扔床上,把玩着手里的一万块,我有些遗憾。 一万块也不算多嘛,就这么一小打。 已经跟傅云香说好了,明天就要去傅氏集团总部上班了啊。 虽然只是做保洁,可我听说了,傅氏集团的待遇很好,活不多,伙食也好。关键是工资也高!一个月两千啊!还有每周两天假期! 先把手机充上电,再开机,打电话给老妈,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老妈,希望她也能高兴一下。当然,关于跟傅云香的“阴谋”,我没有告诉她。 谁知老妈一听之下就怒了。“两千?你个没脑子的,现在可不是十年前。你妈我在家做点散活,一个月还能赚3000多呢!你在集团公司上班,一个月才两千,你还好意思说……唔,两千就两千。工资少点不怕,万一有哪个男的看上你……嘿,听说傅氏集团的员工,工资都很高——你这个保洁不算。你给我听好了,若是有人追你,你可别拿劲。”说着,老妈又哭起来,也不知是真是假,反正期期艾艾的。“三十五万外债!你让你老妈我怎么还啊!” 我还是把电话挂了吧。 刚挂了电话,林哲的短信就来了。 “陈澈,来看毛片,我刚弄了一部高清的,《富豪老总与美女保洁》,有剧情有字幕的步兵大片儿,很难得的。” 富豪老总和美女保洁? 我去! 晚上莫名做了个梦,梦到自己穿着女仆装,被西装革履的傅云飞按的趴在办公桌上。傅云飞说:“把裙子掀开。” 我说着“畜生!给我滚!”却自己掀开了裙子…… 早上醒来,床单湿了一大片。 难道是传说中的“湿了”? 这不可能! 我怀疑我的身体可能有问题了,似乎有些尿失禁,不然怎么尿床了? 一定是尿床了! 那个让我能够变身的药剂,肯定还有别的副作用,晚上尿床,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 傅氏集团,位于整个城市的最中心。 高耸的大厦,远看给人以豪迈之感。可站在楼下,仰头看去,却让人感到压抑。 巨大的一楼大厅,人来人往。一个个穿的人模狗样,怎么看都像是成功人士。光鲜亮丽的世界里,倒映着一个娇小的、怯弱的、紧张的小女孩儿。 看着光可鉴人的地板上那个女孩儿的倒影,我惊讶的发现,那竟然是我。 看起来那么卑微。 莫名有一种怯弱的退却想法,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数之不尽的美女,我忽然心中莫名一动。 这整个傅氏集团,员工无数,胸大无脑的美女也不少,傅云香有必要舍近求远的要我去“勾引”她哥傅云飞? 我想不通…… 15 大概是前台那位漂亮的女孩儿早就得到了傅云香的指示,听得我报上名来,直接给我办理了手续,并且发了一套蓝色工服和一套清洁装备。 推着一小推车装备,进了电梯。 同样是保洁的李姐也推了一辆小车,跟这我一起进了电梯。 李姐年纪不大,也不过二十来岁,长得漂亮,胸也大。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试探性的问:“战友?” “什么战友?”我不解。 “别装。”李姐不以为然的笑道,“就你这长相,这身材,怎么会来这里做保洁?别跟我说你不是为了勾引傅家大公子的。” “……”我咧咧嘴,小心的问:“难道……你……” 李姐笑笑,“彼此彼此。” 我干笑无语。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傅云飞年少多金,长得又帅,哪个女人不想占有他啊。不过我估计我机会不大了,上次故意拿拖把甩了他一身的水,他都没有正眼看我一下。”李姐有些遗憾,“现在的这些多金大少,可能就喜欢你这样的,看起来很幼稚的大胸妹子。” 我明显的感觉到了李姐的嫉妒气场。 李姐又笑了笑,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工作的16楼,有几个好色的家伙,品质也不错。若是勾搭不上傅云飞,勾搭那几个家伙也不错。别的也没啥,主要啊,进入那些家伙的办公室打扫卫生的时候,一定要先敲门,不然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就不好了。另外,你小心点傅云香。这个女人……” “……”我竖起了耳朵,等待下文。 电梯门打开了,李姐推着小车出去了,说,“午饭的时候再聊。” 我眼睁睁的看着电梯的门再度关上,有种即将踏入地狱的错觉。 小心傅云香?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 小腹有些发胀,有些发热…… 保洁这份工作很简单,像我这种一没学历,二没经验的雏鸟,能够有份工作就不错了,脏点累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推着小推车,把整个十六楼打扫一遍,坐在洗漱间的马桶上休息的时候,我竟然有种莫名的满足感。 或许,不把勾引傅云飞的“任务”当回事,能够长期的这样干下去也不错。至于傅云香……她还能吃了我不成? 就算是吃了我…… 我好像也不吃亏。 这份工作唯一让我不满的是,给那些坐办公室的家伙打扫卫生的时候,男的总会不怀好意的看着我,女的总会充满敌视的态度,就好像我要抢了她们老公似的。 中午饭点儿,在14楼的员工餐厅里,我又遇到了李姐。李姐拉着我跟一群保洁坐在了一桌。 这些保洁,竟然一个个长得都很是漂亮,大多都是二三十岁。不问可知,这些女人,来这里做保洁,就没有一个目的纯洁的。 大概一个个都在期待着飞上枝头变凤凰吧。 我们十多个保洁里,还真有个凤凰。 李姐名叫凤凰。 李凤凰是个大大咧咧的女人,跟一众人开着荤荤的笑话,说一些傅氏集团里的桃色新闻。末了,直到其他人都陆续离开,李凤凰才压低了声音对我说,“看你年纪小,好心提醒你,傅云香……可能……我是说可能,可能对你这样的小女孩儿……很有兴趣。” 她把兴趣俩字咬的很重,咬的我都忍不住兴奋了起来。 正说着,我忽然看到傅云香端着一个餐盘远远的走了过来,赶紧给李凤凰示意。李凤凰回头看了傅云香一眼,又悄悄说:“上回这娘们儿趁我不防摸了一下我的屁股。你小心点儿,别钓不到金龟婿,反而被个女人玩儿了。” 说罢,李凤凰快速巴拉的两口饭,起身离开。 傅云香在我对面坐下,笑道:“今天临时有事,到现在才来,我的办公室怎么没给我打扫?” 我一愣,问:“哪间?” “就是挂着财务总监的牌牌的那间。” “呃……我看里面没人,怕……” “没事儿,哪间办公室没人,保洁都能进去,不然给你们钥匙干什么。可不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到处都是什么狗屁的商业机密。”傅云香看我快吃完了,说道,“等会咱们一起走,你跟我去把我的办公室打扫一遍。” 我扒拉着饭,含糊着应了一声。视线忍不住瞄了瞄傅云香不施粉黛的脸颊。 真是个漂亮女人。 如果……如果李凤凰说的是真的,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我就不明白了,两个女人摸来摸去的能有什么意思?不过,如果两个女人摩擦起热的时候,一个女人突然变成了威武雄壮的男人…… 意淫可耻,也可悲。想想我又瘦又小的男人身材,我心底生出一股无限的自卑。说起来,我倒是挺羡慕林哲那货的。那货虽然长相一般,但身材真是无可挑剔。 记得上初中那会儿,林哲的身材就极好,篮球打的也是极好,每周一次的体育课,都是这货出风头的日子。我觉得我当时一定是个脑残货,不然为什么总喜欢跟林哲厮混在一起?那样岂不是更显得我柔弱无力? 我觉得现在的我实在是太过柔弱,莫说跟林哲那厮比较,就算跟傅云香这个女人比,都是那么的不堪。这个足有一米七高度的女孩儿,若是都站起来,我能不必抬头也不必低头的一口咬在她的胸上。跟她说话的时候,我也必须扬起四十五度角…… “还习惯吗?”傅云香坐在办公室里的老板椅上,整理着一堆材料,时而斜眼瞄瞄正在打扫卫生的我。 “还好。就是工资太低。”我说。 “哈哈,不算低啦,每天还有100块呢。”傅云香收拾好了,趴在桌上看着我干活。“嘻,你弯腰的时候,小屁股又圆又翘的,姐……不,妹妹我若是个男人,肯定会很兴奋的。” 我抽抽嘴角,旁敲侧击的说道:“现在的你,未必不兴奋。” “哈哈,那倒是。”傅云香说着。 我听到了高跟鞋踩地的声音,下意识的回头,看到傅云香笑嘻嘻的朝我走来。我赶紧站直了身子,警惕的看着她,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你想干什么?” 傅云香一怔,撇嘴笑道,“瞧你吓的,我还能吃了你不成?”她说话的时候继续往前走。 我往后退了两步,靠在了一个柜子上。 傅云香一直走到我面前,不算太大,但也不算小的胸压过来。我嗅到了一股莫名的奶香。 傅云香的眼睛看着我,笑意浓浓的伸出手,我条件反射一般护住了胸部。 “嘁。”傅云香打开了我身后的一个柜门,从里面拿出一个文件夹。之后用另一只手狠狠的捏了一下我的脸,“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什么人?我觉得我一点儿也没有误会她。她这么吓我,绝对是故意的!因为我明显的感觉到她捏我脸的手,明显在捏到我的脸之前,在我胸部停顿了一瞬间。 傅云香回到座位上,又笑意不减的给了我一个白眼,风情万种的神情,真是勾人。可惜,我是个冰清玉洁的正人君子!当然不会被她勾引。 “我哥的办公室你也没打扫吧?你去吧,他上午开会去了,现在应该在办公室。”傅云香低下头,一边翻看文件一边跟我说,“顾莹莹可能也在,她若是敢怎么样,你针锋相对的回击就成了,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记住,激怒顾莹莹,要让顾莹莹显得像个泼妇才好。” 这话说的,真是…… 你不觉得你的狐狸尾巴已经露出来了吗?再装还有什么意义? 我收拾了东西,推上小车离开,准备去副总办公室。刚一转身,就感觉屁股上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回头看到了傅云香埋头工作的认真神态,再低头,看到了一个团成团的百元大钞。 得,啥也不说了。这一百块,是我应得的。 捡起钱,直接塞进口袋里。 我忽然有种走上歧路的感觉,进入傅氏集团,跟傅氏兄妹打交道,是不是一个错误的选择呢?为什么我觉得我最终会万劫不复呢? 也许,有朝一日,我会左手抱着傅云香,右手抱着傅云飞,三个人大被同眠…… 不不不! 作为一个传统男人,我不会做这种淫乱的事情的!不管男人还是女人,从一而终,一夫一妻,是最基本的道德。 只是,走到傅云飞的办公室门口,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传统男人……古时候,好像从来都是三妻四妾的。 16 进办公室的时候要敲门…… 这是李凤凰提醒我的。 只是,走到傅云飞的办公室门口,我停下了敲门的动作,心中莫名的有一股想要恶作剧的冲动。 傅云香说的应该没错,傅云飞和顾莹莹两人应该都在办公室里。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呢? 我猛地推开了门。 看到了腻在傅云飞大腿上的顾莹莹。 这个风骚的女人,一只手揽着傅云飞的脖子,一只手垂在两人的身体之间的下方。傅云飞脸上有那么一丝厌恶,正在试图推开顾莹莹。 不过,想来那丝厌恶,不过是欲擒故纵的装蒜吧。这个世界上又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样能够坐怀不乱,被一个女人抓住要害,怎么可能不就范? 两人看向我,都是一脸的惊讶。 我装作没看见,直接推了清洁车进去,门也不关,抓住拖把开始拖地。 门口正好有人经过,不知道那刚好路过的人会不会下意识的瞅过来一眼,会不会露出错愕的表情。这一切都不关我事,我只管拖地。 “喂!你……”顾莹莹愤怒的语气突然压制,哼哼的一笑,语气里带着一丝轻蔑和了然的意味:“原来她也是你们公司的啊。” “是……是吧。”傅云飞的语气似乎有些不确定。 我是个聪明人,干了一天,我就总结出了一定的经验。拖地这种事情,不仅仅是体力活,还是一项技术活。前腿弓,后腿伸,拖把进退的时候,身子要跟着节奏前伸后退,这样,即省力,又动作优美,甚至还能锻炼一下腰胯和臂力。拖把上的水份,要不多不少,多了会留下水渍,不易干,少了又拖不干净…… “喂!”我看到了一双高跟鞋。 抬起头,看到了顾莹莹似笑非笑的脸。 “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啊?” 你跟我说话了吗?“哦,抱歉,我工作的时候一向全神贯注,会把外界的一切声音,都当做放屁。”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总得做点什么,哪怕傅云香另有目的。更何况,我实在是对这个叫顾莹莹的女人没什么好感。 顾莹莹显然没有想到我说话这么难听,呆了呆,恶狠狠的瞪我一眼,才笑着说道,“你这小妹妹,说话真难听。算了,姐姐刚才问你呢,能不能等会再打扫卫生呢?傅总正忙着,你在这晃来晃去的,容易让他分心。” “那不行,定时清洁是我的任务,万一干不完,要扣工资呢。” 正说着,傅云飞起身出去。 顾莹莹赶紧问,“云飞,你干嘛去?” “去拿个文件。”傅云飞丢下一句话,走出去的时候,顺手带上了门。 顾莹莹嘿了一声,压低了声音对我说:“你倒是有心计啊,竟然混进来当了保洁。” “姐姐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不懂呢?”我开始装纯……不,我开始显露自己纯洁的本性。 “别装了。”顾莹莹哼了一声,道,“你一个穷保洁,云飞是不可能看得上你的,少费心思了。不知道多少女人为了追求云飞而来做保洁,可最终结果呢?不还是一个个灰溜溜的走了?那些你的前辈,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我不搭理她,继续拖地,拖把不停的往顾莹莹的高跟鞋上杵。 顾莹莹连连后退,“野蛮!” 正当我准备一拖把把她推倒在地的时候,手机响了。 是林哲发来的短信,我正准备看看这货发的是什么,手机竟然没电了。 这烂手机。 幸亏我聪明,时刻带着充电器。 赶紧在傅云飞办公桌旁找到了插口,插上充电器充电。等打扫好卫生,应该也充了一些,至少能看看短信了吧。 “嘁,这手机都淘汰多少年了,要不要姐姐送你一部?” “好啊。”我很不客气的说道。 顾莹莹一怔,却不再接话茬。 我也懒得理她,先让手机充着电,继续干活。 打扫完这间,我就没什么事儿了,只等快下班的时候,收拾一下每间办公室里的垃圾桶就行了。 傅云飞不知道去哪拿文件去了,直到我打扫完了,也没见他人影。顾莹莹则坐在椅子上不停的摆着各种傻逼姿势自拍,嘟嘴握拳卖萌的模样,怎么看都像个绿茶婊。 拍就拍吧,竟然还总是挑衅的看我一眼。然后还趁我不备,给我拍了张工作照。 嘁,随便拍! 擦一遍桌子和柜台,任务完成。 推着清洁车下楼,在15楼碰到了李凤凰。跟她闲扯了一会儿,再推车在16楼晃荡,看到哪里脏了,就随便打扫一下。 磨叽到下班时间,赶紧把各个办公室里的垃圾篓清理了。 在傅云飞的办公室里,傅云飞看着我把垃圾篓倒干净,忽然叫住我。“那个……你……” 我回头看着他。 “你……”傅云飞有些欲言又止,忽而,讪笑一声,道:“你的手机忘了拿。” 唔,他不说我还真忘了。 拿起手机,我注意到傅云飞又张了张嘴。 嘁,“有什么话就说。”有傅云香撑腰,我倒是不怕他。而且,这货看起来也不是很凶,应该很好欺负。再说了,这种欲言又止的神情,是我最反感又讨厌的。 “没……没什么。” 没什么你张什么嘴? 我推车离开,把垃圾倒在大厦后院的垃圾车里,换上衣服回家。 搭公交去了一趟一个小集市,二十块买了一辆二手自行车,又花了五块钱,让修车师傅给修理了一下刹车。 刹车一定要有! 我不觉得我能走运的每次出车祸都没大事儿甚至敲诈一笔。 回到家,想到林哲发来的短信,打开手机,却看到空落落的,根本就没什么短信。 奇怪了。 懒得去想,累了一天了,做饭,吃饭,睡大头觉。 第二天继续工作。 每天从傅云香那里领上一百块,然后专心工作。 至于之前傅云香交代的拆散顾莹莹和傅云飞的任务,我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我相信,傅云香这个女人所谓的拆散顾莹莹和傅云飞的“任务”,根本就是假的,她只是想骗我入她的“虎口”而已吧。 不过,若是有机会,我还是会当着傅云飞的面,恶心一下顾莹莹的。这个怎么看都让人有股摁在身下使劲虐待的女人,不收拾一下实在是不痛快。 我以为我会这样安静的生活下去,只是没想到,第三天,变故又生。 我又变成了陈澈。 好在傅云香已经跟公司里打过招呼,我又领了一套保洁服,继续工作。可惜傅云香不在,不然她看到这么帅气的我,说不准会……应该不会,她好像是个女同。 傅云飞看到我的时候,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之后问我,“昨天那个女的呢?辞职了么?” “她是我妹,今天有事儿,我替她一天。”我说。 “呃……”傅云飞脸上竟然有些失望神色,难道这货很希望“陈清”辞职不干么?“这样也行?你跟人事部……” “傅总监同意了的。” “哦。那……算了。” 今天顾莹莹不在,我竟然有种遗憾的感觉。我忽然发现,看着顾莹莹那个骚货勾引傅云飞,竟然有一种吃瓜群众的优越感。 下班后,趁着还是男人的身份,我给林哲打了个电话,约他吃饭。 林哲一见到我,就表示了惊讶,“发财了?” “小财。”我脸上难掩笑意。 林哲啐了一口,歪着头看了看我,说,“我觉得你还是把头发剪了比较好。” “是吗?”我无所谓的应声。 “是,你剪了头发,我会比较放心。”林哲好笑道,“我很怀疑跟你在一起,别人会不会以为我是个同性恋。” “……” “你不觉得你现在很像一个伪娘吗?” “伪……伪娘?!”我觉得一只乌鸦鸣叫着从头顶飞过。这是莫大的屈辱。我这么一个威武的汉子,怎么就成了伪娘了? 林哲见我满脸惊讶,问:“你不照镜子的吗?”说着,拿起他新买的手机。 借着手机屏,我看到了一个瘦弱的长发男孩儿,男孩儿长的很细腻,看起来很柔弱……我猛然想起今天上班的时候,那些男人女人看到我时脸上莫名其妙的笑。再看双手,细腻修长的不像话!摸摸嘴唇和下巴,清洁溜溜的没有一点胡须。 难道说,我真的很像个伪娘?! 不,这世道是怎么了?难道说男人长得清秀一点,帅气一点,就一定是个伪娘吗?!古有潘安宋玉唐伯虎,哪一个被指摘成伪娘了?!真是岂有此理! 林哲很不自在的干咳了两声,说:“你皱着眉头苦恼的时候,更像个女孩子,那个词怎么说来着?什么见什么怜来着?” “我见犹怜?”我问。 “对!就是这个词!”林哲拍了拍脑门,说道:“我觉得我们还是少见面为好,万一被你掰弯了……”林哲的表情很奇怪,如同便秘一般。 我怒了! 我敢肯定,林哲一定幻想过我趴在床上撅着屁股被他进攻的场景! 林哲夹一口菜,唔哝着说:“算了,谁叫咱们是兄弟呢。话说回来,你妹妹最近忙什么呢?有时间让我跟她约一次呗。” 我斜着眼不说话。 “别这样嘛,大不了我陪你去见赵凌烟,我知道的,你这家伙有贼心没贼胆,肯定不敢跟她联系。” “我不是不敢!我是……不,我就没有贼心。我只是不想打扰她平静的生活,手机里存着她的号码,偶尔看上一眼,哎……我就满足了。” “别……别装!”林哲有些反感,“你在别人面前装装好人也就算了,能别在我面前装吗?我还不知道你?整天人五人六的像个人,其实满肚子龌龊思想。咱们在一起都这么多年了,你不用在我面前隐藏你邪恶的内心的。” “你这是污蔑!”我义正言辞的反驳林哲,“我是个表里如一的……” “万和家园。”林哲打断了我的话,“你不敢去,我陪你。就今天,过期不候。” “嘁,我都说了,我不是不敢,我是……” “你就说你到底去不去吧?”林哲不耐烦了。 “去!”不过,我得声明一下,“让你陪着,不是因为我自己不敢去,主要是避免孤男寡女的在一起太尴尬。” 林哲翻翻白眼,“什么时候我能见到陈清?” “呃……有机会,有机会的。”我敷衍着。 林哲喝一口酒,看我的眼神忽然充满猥琐,“我前天给你发的短信你看了没?” “什么短信?”说罢,我想起之前确实好像收到了林哲的一个短信,只是后来再查看,竟然不见了。这垃圾手机,竟然还会把短信给吃掉。 林哲继续猥琐的笑,“我前天听说一个笑话,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发给你了。你没收到?我再发一次。”说着,林哲掏出手机,要给我发短信。 我直接把他的手机拿过来,翻看短信,发送记录里,果然有一条是发给我的,上面写着,“前些天傅云飞去某泳池游泳,有多位现场观众证实,傅云飞的内裤毫无隆起之势。据估计,傅云飞的小弟弟,只有小拇指大小,以至于在泳裤的压迫下,几乎难寻踪迹。如此多金帅气的男人,竟然有此等短处。上帝果然公平。” 后来我才知道,关于傅云飞的各种荤段子,很多都是改编自网络。本市的许许多多对傅云飞羡慕嫉妒恨的男男女女们,总是很热衷于如此编排傅云飞。 搞笑的是,这样的段子,就算是被傅云飞看到,他也不可能把编排他的人告上法庭,那样就更是惹人笑话了。他更不可能脱了裤子自证清白。 “真的假的?”我问。 “应该是真的。”林哲说道,“前些天确实有人看到傅云飞去了欢乐谷游泳的。嘿嘿。”林哲拍了拍我的肩膀,“你我虽然没有傅云飞有钱,但好在咱们‘资本雄厚’。” 猥琐! 我很是不屑。 等等! 我忽然想到了傅云飞让我拿手机时的奇怪表情。 难道说…… 不会吧,这小子有偷窥人短信的癖好么? 难道说他欲言又止的原因是想跟我解释一下说自己小弟弟很大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么? 管他呢,你看就看吧,又不是我编排你的。再说了,老子也没兴趣跟你发生什么,你的小弟弟是大是小,跟我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看看时间不早了,我催促着林哲赶紧吃饭。 林哲啐了一口,说,“急着见赵凌烟啊?” 我气道:“天真的很晚了好不好!” 天确实很晚了,等我们到了赵凌烟的家——万和家园那里,已经晚上八点半了。 17 有些青春不堪回首,有些年少一塌糊涂,然而,谁又能否认,青春时代的那些随着时间逐渐淡忘的记忆,永远是内心深处最纯洁而美好的东西呢? 十年后的今天,站在这纷乱的尘世间,看着昔日里清纯稚嫩、如今成熟内敛的梦中情人,我竟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如同昨日里乍现的昙花,如同昨夜里突然遗忘的梦境,一种恍惚之感油然而生。 “真是神奇。”这是赵凌烟见到我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十年了,你还是老样子。” 林哲大笑,“你应该跟我有同样的感觉,即便知道这货被冷冻了十年,依然会有种‘这货会青春永驻’的疑惑。” 赵凌烟笑了,笑得很开心,如同十年前一样清纯而诱人的笑容。只是这笑,再也不像十年前那样肆无忌惮了。 十年前,我们仗着自己还年轻,仗着自己幼稚的理所当然,所以为肆无忌惮。十年后,我们逐渐成熟,再也没有了当初的不羁。 换做十年前,我即便感觉窘迫,大概依然会哈哈大笑一声,毫不客气的走进赵凌烟的房间里,在沙发上四仰八叉的坐下来。现在,即便这十年对我而言只是转瞬即逝,我却知道,自己不该是个十五岁的未成年人了。却不知该如何做,才能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幼稚。 林哲似乎还是以前那样随意,兀自走进屋,坐在沙发上,随手打开桌上的一瓶饮料,喝一口,对赵凌烟说,“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与赵凌烟先后在林哲对面和旁边坐下。 赵凌烟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一盒开了口的烟,递给林哲一支,又递给我。我犹豫了一下,接过来。赵凌烟自己点上一支,慵懒的靠在沙发上,笑着问林哲,“什么秘密。” 林哲指指我,点烟。 关子卖足了,才说,“这货暗恋你十三年了。” 我一哆嗦,手里的烟差点掉地上。 原来最让人痛恨又无奈的,不是被朋友背地里出卖,而是被朋友当面出卖。我感觉到我的脸上的血都要挤出来了,一股股热感直冲脑门。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脑门充血还是下半身充血,都容易做出不正确的事情来。所以,我内心不停的对自己说:冷静!冷静!你绝对不会希望一板砖拍死眼跟前这货,然后自己再去坐大牢! 赵凌烟被烟呛了一下,然后眨着大眼睛看着我,片刻,才一本正经又颇为遗憾的说:“你为什么不早说呢?其实……我也一直在暗恋着你。” 吓?! 这一定不是真的! 感觉很伤,心里堵得慌! 或许最让人唏嘘的事情,就是当我们都老了,并且分道扬镳的时候,才知道我们曾经相互爱慕。 赵凌烟又说:“骗你的。” 我就说嘛!堵塞的心忽然就畅通了,然后大概是畅通的太狠,竟而有些失落。 林哲咧嘴笑笑,说:“你就别逗他了,人家还未成年呢。” 赵凌烟道:“是啊,小朋友,姐姐比你大了整整十岁,实在是不合适。说起来,叫姐姐都不合适了,你该叫我阿姨才对。” 我忽然发现自己真是很庆幸,庆幸当年没有跟赵凌烟怎么说过话,原来她竟然如此毒舌。庆幸之余,我又有些后悔。真不该来找她,我青春期美好的梦境里,那个温婉可人的少女形象,如同一面镜子,哗啦一声破碎成了渣。 老同学相聚,自然免不了一番忆苦思甜,然后再互相吹嘘一下现在生活的幸福自在或抱怨一下活着不易。赵凌烟和林哲聊得火热,我却有种身处梦境的错觉。 林哲接了个电话,说是临时有事,急匆匆的走了。临走之前,还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给了我一个怪异的眼神。赵凌烟啐了一口,说:“赶紧滚吧,等会我送这个小朋友回去的。” 对于“小朋友”的称呼我实在是有些不满。如果有机会,我想我该澄清一下大小的问题。 林哲走了,客厅里忽然就有些安静了,安静的让我有些不适应,也不自在。 赵凌烟续了一支烟,烟幕之后美丽的脸庞,带着一丝疲惫和笑意。她说:“谢谢。” “谢什么?” “谢谢你喜欢我。” 这应该是拒绝的前奏。 赵凌烟吞云吐雾的技巧很娴熟,看来平时没少抽烟。对于抽烟的女人,我总会有种“很好上”的错觉。 看看自己柔弱的身材,我忍住了“霸王硬上弓”的想法。当然,主要是因为我是个正人君子,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下作的事情! 我说:“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咳,哪跟哪啊!我想我的神经一定有些短路了。 赵凌烟笑着,冲我吐出一个烟圈,好像要调戏我。对此我心中更觉悲哀。曾经那个还算清纯的少女哪去了?社会是个大染缸,把每一个粉色少女,染成了绿茶的颜色。我想我们应该努力打破这个大染缸,因为将来,这个大染缸,不仅会把粉色少女染成绿茶色,说不准还会把每个男人的头顶染绿。 心中突然有些莫名的寂寞,原本转瞬即逝的十年,仿佛一下子变得漫长了很多。 我站起来,说,“我走吧。” 赵凌烟没有动,也没有继续说话,只是自顾自的抽烟。 我尴尬的站在那里,好大一会儿,才又尴尬的坐下。 赵凌烟看着我,笑笑,问我:“钱重要,还是爱情重要?” 我思索了一会儿,猜测着她问这句话的意思,没有什么头绪,只好说:“爱情吧。钱这个东西,需要与否,都不过是身外之物。” “幼稚。”赵凌烟说,“我认识一个富婆,很有钱,最喜欢你这样的小男孩了。怎么样,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下?” 我怒了,瞪着赵凌烟。 “一晚上一千块。” 我不语。 “两千?五千?一万?十万?”赵凌烟说,“总有一个你满意的价码。” 手里的烟被我折腾的快要断了。 我拿起桌上的打火机,点上烟,呛的咳嗽起来。 赵凌烟笑笑,说:“我早知道你喜欢我。” “呃……” “你总喜欢看着我发呆。”赵凌烟笑道,“那时候,我喜欢无视你,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迎上你的目光。多少年来,我常常会想起你看着我时的眼神。不是因为喜欢你,只是因为很感动。多少年来,再也没有那么干净的眼神看我了。那些男人看我的眼神……跟你说这么多干嘛,你还小,不懂。走吧,我送你。” 我们一起下楼,来到楼下的一辆电动两轮边。 赵凌烟骑上车,示意我在后座上坐下。我明显的听到了她深深的喘息。 夏末的风,带着一丝冰冷的错觉。 我想讲个笑话,因为我不喜欢这沉闷的气氛。我想笑一笑,因为我不喜欢这样的人生。我想哭一场,因为我讨厌那十年是空白的。 “不开心?”赵凌烟头也不回的问我,“别这样,今天太晚了,改天姐请你吃饭,庆祝你重生。我今天心情有问题,不正常,跟你说的太多啦。哈哈哈。” “什么问题?你可以跟我说说,我最喜欢听别人的伤心事了。” 赵凌烟又是大笑,说:“我妈可能快不行了,想到这个,我竟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想哭,因为老妈最终还是要走了。想笑,因为我终于解脱了。” 我听得出,赵凌烟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强忍的哽噎。 “哭还是笑,我都陪你。”我想我有着如同赵凌烟一样的心情吧。十年冷冻而不死,当然该笑。可十年空白,如同傻逼一样活在这个世界上,也当然该哭。 “想死呢?” “那我可以提供给你‘要你命三千’。”我说,“随便你怎么死。” “哈哈,老梗了大哥。”严格而言,我比赵凌烟大一点,她叫我大哥也没错。“为什么不陪我死呢?说不准我一感动,会爱上你呢。” “死都死了,你爱不爱我又能咋样。另外……”我很严肃的提醒赵凌烟,“你最好别想出车祸死,那样死相很难看,而且还会连累我。” 赵凌烟的笑声中隐约带着哽噎,她说她喜欢看着现在的我,那样,会让她有种回到从前的错觉。回到十二年前,回到那个父亲没有跑,母亲没有病,自己可以肆无忌惮的生活的年代…… 可惜,她回不去了,我也回不去了。 18 傅云香的性取向大概真的很有些问题。她看到我这样的帅哥,竟然没有丝毫的反应,甚至连“眼前一亮”的神情都没有。这绝对不正常。世界男女比例已经严重失调,我坚决反对女人“搞基”!对于“搞基”的女人,应该处以鞭刑! 我挥舞着鸡毛掸子,掸着柜台阳台上的灰尘,假想着手拿皮鞭教训傅云香。 倒是那个顾莹莹,看到我时,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傅云飞跟顾莹莹结婚之后,应该会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晚上,喝上十听八听的啤酒,大唱《绿光》。 “期待着一个幸运 和一个冲击 多么奇妙的际遇 翻越过前面山顶 和层层白云 绿光在哪里 触电般不可思议 像一个奇迹 划过我的生命里……” 不得不说,这歌词写的真不错,细思极恐啊。 去洗漱间涮拖把的时候,我遇见了李凤凰。李凤凰嘴里啧啧有声的看着我,说:“小伙儿,长这么帅,又留着长发,是个小受么?” 我发誓,下了班就把头发剪了去!恨恨的瞥了李凤凰一眼,恶意浓浓的说:“标准直男,不信?” 李凤凰的视线下移,脸上笑意浓浓,“果然是直男。” 我一愣,看到了裤裆里的帐篷,意外非常!我这么正经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大白天的出现这种状况! “捂什么捂,姐姐我什么没见过。”李凤凰笑了笑,“调戏一句就有反应了,你还是个处么?” 处男怎么了?什么时候处男也成了被人嘲笑的事情?看李凤凰那恨不得一口吞了我的神情,我觉得我还是远离这样的女人比较好! 屁股上被她趁机拍了一巴掌,心中莫名出现被李凤凰按倒在地的情景,我落荒而逃,把李凤凰放肆的笑声抛诸脑后。我觉得我可能有被迫害妄想症,不然为什么总会想着被人推倒呢?大概是因为我的身体太弱了吧。 下班之后,理了一个短发,看着镜子中清爽的新形象,我心中多了一丝安全感。理发师是个娘炮,翘着兰花指摸了摸我的耳垂,说:“呦,小帅哥理了短发清爽多了呢。” 我撇撇嘴,懒得搭理他。 我总结出了一个道理:十个娘炮九个丑! 我是个直男,对娘炮没兴趣,对丑人多作怪的娘炮更是避之唯恐不及。 林哲对我的新形象颇为满意,兴奋之余,非要拉着我去游泳。这不有病吗?我是个旱鸭子,他又不是不知道。 “我从上次傅云飞的那个笑话中想起一件事来。”林哲说,“像我这样伟岸的男人,男人中的男人,若是不去游泳馆展示一下,实在是对不起自己啊。”他勾搭着我的肩膀,一脸的猥琐,“你说到时候会不会有浪货盯着哥的裤裆流口水呢?” “我不清楚,但是,你能不能别对着我流口水?”我抹了一把脸上了唾沫,极度厌恶的推开他。 林哲嘿嘿的笑一声,拽着我去游泳馆。 兴致勃勃的林哲在换上泳裤之后,就变得沮丧起来。林哲愤愤然的跟我说:“我发现了一个让人很痛苦的道理。” 我不语。 “你不想知道?” “我就不问。” “嘁,我发现啊,但凡伪娘,都很大。”林哲的眼神充满恶意,“你说伪娘又用不到那东西,何必浪费资源呢?” 我知道他口中的“伪娘”指的是我。 林哲说完就跑了,一头扎进泳池里开始狗刨,四溅的水使得周围的人一通鄙视。 我坐在泳池边泡脚,看着林哲兴奋的模样,也忍不住笑了。林哲是个好兄弟,纵然十年过去了,我们之间的感情,似乎一点儿也没有变质。虽然这货偶尔挺无耻。 林哲游过来,爬上岸,在我身边坐下,笑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可能会调去傅氏集团总部了。” 我撇撇林哲,“去干嘛?扫厕所吗?” “当然不是。”林哲道,“前段时间,我给我们厂里生产的内衣提了个关键性的建议,总部正在考虑要不要把我调去总部的创意部。” “你一半文盲……” “去,我大学学的就是创意设计好吧?” “你还是大学生啊?” “废话。”林哲说,“对了,一直忘了问你,你打算不打算找份工作先干着?” “我有工作。” “什么工作。” “在傅氏集团扫厕所。” “……”林哲问我,“女厕所什么样?刺激不?” “有机会带你去看看。” 林哲啐了一口,说,“老实交代,你去傅氏集团扫厕所,是不是为了追赵凌烟?” “什么意思?”我一愣,“你是说……” “你不知道?”林哲很意外,“哦,我好像也没跟你说过。赵凌烟在傅氏集团的销售部工作,我的这份工作,就是她帮我找的。再说了,你以为没有关系,我能晋升那么快?说起赵凌烟,啧啧,咱们怎么就忘了请她一起来游泳呢?话说回来,据说总部美女如云啊。我这个处男,回回只能用手解决。可怜的,估计也该到了破处的时候了。” 我对破处的话题没什么兴趣。我更忧愁于自己的未来。眼看着老朋友事业有成,自己却还在扫厕所,一种急迫的危机感就充斥脑海。人总是这样,跟自己没关系的人哪怕比自己强了百倍,自己也不会在意。而身边的人,若是比自己强了一点儿,心里就会有种危机感。 “愁什么呢?”见我愁眉不展,林哲好心的问我。 “钱。”我说。 “嘁,你有什么好愁的?”林哲说,“屁股一撅,钱不就来了?现在的富婆,就好个嫩口。就算找不到富婆,大款也行啊,一曲菊花残,天涯何处不来钱?” “你试过?” 林哲苦笑,“我是没那个机会,你不觉得只是菊花痛一痛,就能少奋斗几十年,不是挺好?” “染上艾滋,真不仅少奋斗几十年,还少活几十年呢。” ……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在这个夜深人静的夜晚,看着最近时常跟我分别的“小澈”,我百感交集。 不知道它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也不知道这“不稳定”的性别会在什么时候稳定下来,那个时候,是稳定在女人还是稳定在男人,都是未知数。 插上耳机,手机里放一首《来生缘》,循环洗脑,我悲从中来…… 看到站在门口的老妈时,我吓了一跳,手里的纸巾都掉地上了。 老妈打了个哈欠,说:“终于好了,赶紧收拾一下,老娘困死了。这些天照顾你姥姥,可把我累得够呛,你小子倒是好命,自娱自乐的痛快啊。发什么呆啊?别尴尬,青春期少男嘛,老妈理解,理解。” 若是窗户上没有防盗窗,我真想跳下去,脸着地我也无所谓了。 19 每天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看胸口鼓不鼓,再看看“小澈”今天有没有上班,最后再决定要穿什么衣服,以什么身份出去。 我想我还是比较乐观的。 因为我觉得我还算走运。 至少没有变成人妖,至少没有在大白天的突然变身,那样,该如何收场? 头发又神奇的长了出来,不过,跟神奇的鼓起来的胸相比,也算不得什么了。 老妈还在呼呼大睡,看来这些天真的把她累得够呛。我小心翼翼的起床、穿衣,整理完毕,就去上班。 自行车虽然破,但骑起来还是很带感的。唯一不爽的就是遇到大风天,恨不得自己多一只手来捂着裙子。 我想我该买条裤子了。 不过想想穿裤子就觉得不舒服。我是个崇尚自由自在的人,喜欢裙子中双腿毫无束缚的感觉。 更衣室遇到了李凤凰一众保洁,李凤凰一脸笑的很妩媚的跟我说:“你哥长得真帅,该不会是个小受吧?” 我这个气啊! 帅有错吗? 帅就必须是小受吗?! 傅云香更过分,这个看起来清纯无比的绿茶婊,什么时候洗澡不行?在哪洗澡不行?为什么偏偏在办公室里洗澡?为什么偏偏在我要打扫她的办公室的时候洗澡? 这些奢靡的富二代真她奶奶的会享受,一个办公室里,竟然还装了洗浴间!你怎么不装个游泳池?! “清清,我的沐浴露忘记拿了,你帮我拿来一下。”傅云香在浴室里喊着。“就在我的办公桌上。” 这不是有病吗?沐浴露你放办公桌上干什么? 这不是明摆着要勾引我吗? 我承认我是个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可你这么明目张胆的勾引我,这么煞费苦心的勾引我,我若是不做点什么,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我恨恨的拿起沐浴露,拉开了浴室的门。 浴室里热气腾腾,傅云香站在莲花喷头下,昂首挺胸的笑吟吟的看着我。 “又不大,炫耀什么。”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胸,冷冷的说。 傅云香说:“大不大是次要的,关键是手感。”接过沐浴露,傅云香说,“要不要一起洗?” 我是个不善于拒绝的人,真的!不管是什么事,拒绝对方,一定是很残忍的行为。 只是,正当我准备好心的答应的时候,傅云香一把把我推了出去,砰地一声关上了门。“想得美!” 嘿! 我最恨这种人了! 你要正经就正经,要勾引就勾引,勾引完了又装正经,几个意思?!我发现,用“绿茶婊”来形容傅云香实在是不合适,简直就是“心机婊”!以后跟她打交道还是小心些比较好。 推着小推车离开傅云香的办公室,一路打扫,来到傅云飞这里。顾莹莹不在,傅云飞这货正在忙着批阅文件。只是抬头看了我一眼,继续工作。我跟他也没什么话说,只是兀自拿着鸡毛掸子打扫卫生。脑海中想着傅云香近乎完美的身体,想着她把我推出去时诡秘的笑容,我心里极为不爽。 啪!—— 看着地上陶瓷的碎片,我愣了。 傅云飞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地上的陶瓷,嘴角抽动了一下,豁然起身,跑过来,蹲在地上,拿起陶瓷碎片,怔怔的发呆。 “呃……这个……”我有些不知所措,琢磨着这玩意儿该不会很值钱吧?算了,谁叫咱的错,打破了人家的东西呢。“多少钱?我赔!”我咬牙说。 傅云飞苦笑,“这是我女友送我的。” “……”我郁闷,他女友死了,送的东西,价值就海了去了。怎么解决?会不会被炒鱿鱼?虽然这份工作不是那么体面,可不用担心男女身份,每个月还有钱拿,我已经很知足了。 傅云飞什么也没说,只是把碎片收拾了,继续工作。 这让我内心很是不安,记下了那陶瓷的外形,下了班,直奔陶瓷市场。 20 一直到天色将晚,才在陶瓷市场的一角,找到了我需要的东西——两只造型可爱的小猫亲吻的造型,跟被我打碎的那个一模一样。 幸亏不是什么狗屁限量版的。这种曾经烂大街的陶瓷,买到也不算太难。 拿着被老板包好的陶瓷,转身欲走,我看到了站在店门口的傅云飞。 估计他也是想来买一只一模一样的陶瓷猫吧。 正好。 我把手里的陶瓷递给他。 他接过来,打开看看,愣了一会儿,说:“谢谢。” 我推着自行车,傅云飞步行,我们在人群中穿梭,往市场的出口走去。 傅云飞转脸看看我,说:“你跟她很像。” 我想起了傅云香“胸大无脑”的说法,没好气的说,“我知道,你妹跟我说了。” “云香?跟你说什么了?” “她说我跟你女友一样胸大无脑。” 傅云飞一怔,苦笑道,“别听云香胡扯,玲玲……我女友的胸没你的……咳咳,我是说,她比你有脑子。我说你们很像,是一样的毛手毛脚。当初这个小猫,是云香在市场上乱淘的时候淘来送我的,被她打破了,她就买了一只一模一样的给我。” “她也是你的保洁么?” “不是。”傅云飞说,“她是……算了。”终于走出市场,傅云飞看向街口的一家混沌小摊。出神片刻,说:“我请你吃大餐吧。” “混沌也叫大餐?” “大碗的。” “嘁,你这么有钱,就不能请我吃顿好的?五星也不必,好歹也得三四星啊。” “你档次太低,没见过世面,我怕我请你去五星酒店,你不知道该怎么下嘴。”傅云飞的心情似乎很好,径直走向那混沌摊。 正宗的小挑馄饨,油而不腻,入口爽滑。再配上一个白吉馍,回家就不用吃饭了。 “你小心点儿云香。”傅云飞说,“她是不是跟你说我女友死了?是不是跟你说顾莹莹要跟我定亲了?是不是跟你说给你一万块……看你的表情,她应该真的是这么说的。”傅云飞忍不住笑,“第一,我女友没死,第二,我也不会跟顾莹莹定亲,第三,那一万块……你也拿不到。” 馄饨忽然变得很难吃,难以下咽。一万块没影了,我的心情很不好。同时,我也忍不住好奇。“那……你妹妹是……是蕾丝边么?” “蕾丝边?是同性恋的意思么?”傅云飞笑道,“这个我真不清楚。反正……上次16楼的保洁,也是个小美女,不知怎么,辞职了,据说走的时候哭的梨花带雨的,跟被人强暴了似的。” 傅云飞笑的有些猥琐,跟之前正儿八经的多金帅哥的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我翻翻白眼,“我看你意有所指啊。” “你最好有所准备。”傅云飞道。 我啐了一口,说,“吃完饭去哪?”说罢我就意识到说错话了,又不是跟林哲这样的老朋友在一起,吃完了当然各回各家了! 傅云飞一愣,很认真的想了想,说:“去七天快捷吧。” 这还是多金公子哥吗?就带人去快捷酒店这么低档的地方?!——不对,高档酒店我也不去!再看他诡秘的笑,我知道他在恶作剧,所以,我说:“也好,叫上顾莹莹吧,三p你一定喜欢。” “两女一男叫三p吗?那叫双飞。”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彼此彼此。” 我和傅云飞对视一眼,这货讪笑起来。“好啦好啦,老板!算账。” 我骑上自行车,准备回家。 看看傅云飞,我问,“你车呢?” “这附近容易堵,我停在外面了。”傅云飞说。 我笑道,“要不要老……老娘的宝马带你一程?” 傅云飞看了看我的自行车后座,说:“我看着这支架好像太细了吧,真坐上去,有被爆菊的风险啊。” “那不正好,让你体验一下人生。” “不必了,有些人生体验,一次都嫌多。” …… 一到家,老妈就开始质问我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跟哪个帅哥约会去了。 真是胡扯!在她老人家眼里,我就是个一变成女人就会到处勾三搭四的浪货吗?在我言辞否认之后,老妈又开始抱怨我回来的太晚,本来还打算让我给她搓背呢。 我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什么表情?咱们现在都是女人,让你搓背怎么了?”老妈看起来很生气,“你这兔崽子,一点儿也不孝顺,老妈我辛辛苦苦的侍候你姥姥这么多天,累的骨头都断了,让你帮我搓搓背怎么了?!” 老妈到了更年期,性格很有问题,训斥了我一通,又把我拽过去,“瞅瞅这穿的什么!捂这么严实干什么?现在的女人,哪个不是能露多少露多少?还有这胸罩,有这么戴的吗?要从底下往上托!”说着,老妈不由分说,把我的上衣脱了。 我就像一只鹌鹑,任由老妈施为。 晚上睡觉也不安稳,只要一趴下,老妈就会把我踹醒,说什么趴着睡不利于发育。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我赶紧逃命似的离开家门去上班。 我开始琢磨着要不要在傅氏集团附近租一间房子住,跟老妈在一起,实在是有些受罪。一路上,感受着风从耳边吹过,想起老妈的话,我不禁惆怅。或者我离开时老妈跟我说的那句话很有些道理。 “你不算小孩子了,该考虑一下未来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这个性别问题到底会发展到哪一步还不清楚,但你总该考虑下,万一以后只能做女孩子的问题吧?” 如果只能做女孩子,那我是不是该考虑一下要嫁给哪个看起来不算太让人呕吐的男人呢?只是,看看大街上这些人来人往的人群,再帅的男人看起来还是提不起“食欲”。 更衣室里,李凤凰一见我就偎了上来。“陈清,你哥今天怎么没来。” “我哥有事。”我说着,瞄了一眼正在换衣服的李凤凰。这浪货的身材不错嘛,内衣是纯白的。我记得我好像听谁说过,穿白色内衣的家伙都很色。 “你哥有男朋友吗?”李凤凰问。 我啐了一口,“什么话,我哥没有女朋友!怎么?你有想法?” “哈哈,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我看我勾搭有钱人是没机会了,能找个你哥这样的嫩草帅哥也不错的。” “猥琐!” 李凤凰嘿嘿一笑,说,“你没发现吗?这个世界上,活的最累的是正经的家伙,活的最痛快的是猥琐的家伙。” 我一愣,下意识的点点头。又一想,忍不住问,“你的意思是,不要脸不仅无敌,还很爽?” 李凤凰也是一愣,随即大笑,“真知灼见!” 一群听到了我们对话的保洁美女们,哄然大笑。李凤凰有些得意,又神秘兮兮的说,“你们听说没有?那个顾莹莹,昨天下午,在档案室里,想对傅云飞用强呢。” “这么狠?” “够果决!” 有人感慨。 我笑问:“失败了吧?” “肯定啊。”李凤凰说,“听说顾莹莹确实够狠的,直接来正餐,幸亏咱们傅总坐怀不乱,身手不凡,不然的话,一定被顾莹莹给辣手摧花了。” 坐怀不乱这个词儿也能用在傅云飞身上,我对此表示怀疑。这种多金帅哥,有几个正经货色?不是我仇富,我一直认为,就算是柳下惠,能坐怀不乱一次,还能坐怀不乱两次三次?能被一个女人坐怀不乱,还能被一群女人坐怀不乱?除非他不正常! 几个女人叽叽喳喳的八卦着一切所能打听到的风流韵事,打听不到的就猜测一番,我对这种事不感兴趣,赶紧干完活才是正事。 拖地这种工作,其实我觉得挺好的,似乎很少见到常拖地的人有水桶腰的。再说了,随便拖拖地擦擦桌子,一个月就有两千多块钱好拿,我觉得很满足。排除欠的外债,我觉得这样的生活也不错。钱不必多,够花就行。生活不必太开心,不难过就行。 我唯一感到不称心的,就是我的性别问题了。 我希望我能一直做个男人,若是这一点不能被满足,那退而求其次,一直做个女人也行。到时候,找个不算太恶心的男人嫁了,睡觉的时候,权当做了个噩梦。慢慢的恶心的习惯了,估计也就无所谓了。人生匆匆几十年,大概很快也就忍过去了。 只是上天溺爱了很多人,却不包括我。 第二天,我又变回了男人。 男人也无所谓,如果不跟老朋友聚聚,那就安心做保洁。权当健身了。我期待着某一天男人的我,能变得全身上下都威武雄壮——而不仅仅只是裤裆里。 意外总是在意外中发生。 当我低头拖地,一拖把怼到一双擦得锃亮的皮鞋,并且听到一声“你妈!瞎啊?!”的怒吼的时候,我知道麻烦事来了。 抬起头,我看到了一个长相不俗却一脸恶相的家伙。 二十来岁的青年,穿着一身黑色小西装,颀长的身材,高我一个头。他恶狠狠的瞪我一眼,忽然抬手一巴掌打过来。 我的眼前仿佛出现慢镜头,看着那巴掌扇过来,我却没有来得及避让。 我是真的懵了。 “给我舔干净!”青年横眉竖眼的怒吼着,指了指被我弄脏的皮鞋。 有人从办公室里出来,看着我们这里,没有人上前。我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那青年的皮鞋,皮鞋上明显的可以看到一些水迹。 我的脑子里嗡嗡的响,有种一阵阵的眩晕之感。 活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这么羞辱过我。 不管你是谁!欺人太甚了! 21 我扬起拖把,照着那青年脑门狠狠的砸了过去。 只是,拖把砸下去,我就后悔了。 看对方衣着打扮,应该是个有钱人。跟这样的人打架斗殴,吃亏的一定是我这样的没钱人。对方人高马大的,一看就很能打,我铁定打不过。就算是打过了,最终免不了赔偿,想起家里的三十五万外债,又想起含辛茹苦的老妈。再想想若是因为这次的冲动而丢了工作…… 覆水难收,扬起的拖把终于还是砸了下去。 这青年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干。 拖把正好打在他脑袋上,原本一丝不苟的发型直接乱了套,拖把上的布抽在他的脸上,污水顺着脸颊、头发流下来。 大概所有人都懵了。 我也懵了。 我已经下意识的放满了速度,以为他会躲开。 我赶紧撒开了拖把,就好似丢掉凶器以表示不是自己干的一般愚蠢的下意识。 拖把的杆儿耷拉着,拖把头就那么挂在那青年的脑袋上。 青年瞪圆的眼睛里渐渐充斥怒意,嘴角抽搐着,手指哆嗦着。 “你……你有种!”青年把拖把从头上拿下来,看着我冷笑。 我下意识的后腿。 青年突然飞起一脚,狠狠的踹在了我小腹上。我以为我会像电影里演的那样飞出去,但是没有,我只是弓着腰踉跄着后退几步,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没等我站起来,那青年就冲过来,一把揪住我的衣领,一拳一拳的打下来。 一只眼睛看不见东西了,鼻子里有热乎乎的东西流出来,最好是血,总比长鼻涕要好看。我想我该护住我英俊的脸,只是,在乱拳之下,我根本来不及有什么动作,此刻我才深刻的明白,“及时护住了脸”是多么高深的技能啊。 我想我该感谢傅云飞,若非他及时拉住了那个小青年,我可能要被打残了。只是,人世间最纠结的事情是什么?就是你要感谢你反感的人。 “你谁啊?”那青年指着傅云飞的鼻子怒吼,“你给我闪开!老子今天心情不好!” 傅云飞冷哼一声,说:“对不起,我今天心情也不好!” “你……”青年看了看傅云飞,怒极反笑,“你就是傅云飞吧?” “你又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知道我爹是谁吗?”青年说。 傅云飞愣愣的看着青年,说:“不会是我吧?” 周围有哄笑声。 青年却不生气,笑声里带着阴冷,“我叫安景轩!你们傅家固然有钱,但比得了我们安家有势吗?” 傅云飞笑了,“敢称‘有势’的安家,本城只有一家。安少,久仰臭名。” “彼此彼此。”安景轩哼笑。 傅云飞又道:“不过,这里是傅氏集团,不是安家。不是你为所欲为的地方。” “我今天就为所欲为了。”说着,安景轩看了我一眼,又对傅云飞道:“我就揍了你的这个伪娘员工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傅云飞一笑,说,“你今天来我傅氏集团,就是为了耍流氓?” “当然不是。”安景轩道,“我姐要开一个派对,下周一,晚上6点,品轩娱乐城四楼。要请你,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儿,顺便过来一趟。” “抱歉,没空。” “你最好有空。”安景轩说,“我姐的脾气,还不如我。真让她没了面子,我怕你吃不了兜着走。好心提醒你,不必客气。” 傅云飞道,“这个再说吧,现在我们谈谈现在的事情。你不会希望我把这事儿捅出去吧?你们安家是有势,那也不是只手遮天。安少在我们傅氏集团殴打一个保洁的新闻,想来好看不到哪里去。” 安景轩怔了怔,讪笑,“你敢吗?” “我不敢吗?”傅云飞也跟着笑了,“也许吧。” 安景轩脸上的笑僵了僵,恶狠狠的瞪了傅云飞一眼,伸手入怀,摸出钱包,抽出一打红色大钞,撒在了我的脚下,之后,转身离开。 傅云飞转身看了我一眼,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显露出来。他什么也没说,直接回了办公室。 一张张的捡起那些百元大钞,有生以来第一次落泪,捡钱的乐趣也无法冲淡我的哀伤。 不是因为疼,只是因为“有心杀敌,无力回天”。 接下来的桥段,按照小说里的情节,应该是我得到了什么狗屁武林秘籍或者被瞎了眼的修真者带去修真,不消太久,我会踩着安景轩的脸,让他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 可惜,那不现实! 无能为力,才是现实! 给我一个舞台,让我尽情呐喊!给我一把刀,让我尽情挥砍!给我一片蓝天,让我尽情遨游…… 对不起,能给你的,只有墙角,你可以蹲在那里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灵的同时画画圈。 李凤凰扶着我去了保洁专用的休息室,帮我擦拭着鼻子下的血迹,一双玉手轻轻的帮我按摩眼睛。 “认倒霉吧,安家,就是傅家也得罪不起。” “这是文明社会!法治社会!”我哽咽着,兀自坚强的低沉怒吼。 “是,如果你不怕他再找你麻烦,你可以去告他。”李凤凰说,“无非就是赔钱,他不会在乎的。” 我无语哽噎。 “傻小子。”李凤凰轻轻的捏了捏我的脸,“前些时候,我拖地的时候不小心甩了一个来这里谈业务的家伙一身水,直接被甩了一巴掌,我都没吭声。不是因为我胆小怕事,是因为我知道为这事拼命不值得。忍着吧,习惯了就好啦。” 16楼的卫生,李凤凰帮我干了。 我在休息室里发了很久的呆,想过各种报复手段,意淫过各种痛快的场面,可惜,最终我还是只能无奈的叹气。 手里拿着的安景轩赔偿的一千多块,被我攥的紧紧的。 终究还是无奈。 顶着黑眼圈在傅氏集团里工作,总会被那些来来往往的员工指指点点,我知道他们一定是在议论着我被打的事情。 很丢人。 直到黑眼圈渐渐消失,旁人的议论劲儿过去,我才感觉好受一些。只是一看到有人朝我看来,我还是会不自觉的感觉难堪。若非必要,我甚至情愿一整天都扎在保洁休息室不出来。 李凤凰常常会陪我聊聊。 虽然我知道她“居心不良”,但依然很感激她。 幸亏老妈又去了姥姥家,不然还不知道她会多心疼。 周末的时候,我一整天一整天的窝在家里,怕出门被人看到脸上的伤时投来异样的目光。 周一那天,我又变成了女孩子。 让我感慨的是,变身之后,我脸上的淤青不见了。看来我的男女两个身体的伤害并非共通的。 一到公司,李凤凰一群人就围了上来。李凤凰说,“劝劝你哥,别搁心里,碰上那些公子少爷的,只能认倒霉。” 我只是笑着应一声。 我发现我今天穿上裙子特别高兴! 是的,陈澈挨揍了,很丢人。 陈清没有挨揍! 我感觉很自在,很畅快,再也不用承受别人异样的目光了。压抑了几天的心情,突然之间好了很多,拖地的时候都特别有干劲。 只是,拖地拖到傅云飞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意外又发生了。 这就叫得意忘形吧。 我又一次用拖把推到了人。 我的小心肝咯噔了一下,不及抬头,就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抬起头,我看到了安景轩怒气冲冲的脸。 “是傅云飞让你故意这么干……”安景轩看着我,愣住了。 真是冤家! 我已经做好了挨揍的准备了。 “咳咳,没事没事。”安景轩意外的很好说话,“你也不是故意的。不过……我这双皮鞋很贵的,弄脏的鞋,我不会再穿了。” “……”丫的! “这样。”安景轩看着我笑,“请我吃饭,我就原谅你了。” “呃……我……” “当然,你请客,我掏钱。”安景轩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我,“敝姓安,安景轩。” 我木然的看着安景轩,没有去接名片。 “美女怎么称呼?” “陈……陈清。”我想我的脑子有些短路了。 “啊,清清啊。幸会。”安景轩也不尴尬,把名片塞进我上衣口袋里,又伸手,要跟我握手。 我没动弹,心里问候了安景轩全家。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同样的一件事,作为男人和女人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没有挨揍,我却很不爽! 安景轩的脾气出奇的“好”,名片不接,握手不理,他依然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方便留个手机号么?” 22 对不起,我想吐了。 安景轩这家伙自以为潇洒倜傥的嘴脸,在我看来,只有恶心。“没有!” “哎呀,清清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没有手机联系起来很麻烦啊。”安景轩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了一部手机递给我,“喏,我的备用机,很烂的,不过还能用,你先将就用着。” 白送的东西,自然不要白不要。更何况这货上回把我暴揍一顿,有机会当然不必客气。接过手机,反面正面的看了一下。我去,真不是客套话,确实够烂的,看logo就够低档:一只被咬了一口的烂苹果。 听说有个手机品牌叫什么“苹果”,这部是烂苹果,看来是部山寨机。安景轩这货的“很烂”的评价,显然不是谦虚啊。 安景轩嘴角带着自信的笑,说:“刚好今天有个派对,清清要不要一起去?” “不用了。”我冷冷的拒绝。 安景轩倒是没有强求,“那改天吧,有时间你请我吃饭,我掏钱。不能不去哦,不然你要赔我一双皮鞋。”说罢,安景轩一笑,转身推开了傅云飞的办公室的房门。 直到安景轩与傅云飞一起离开,安景轩走出好远,回头甩给我一个让人作呕的飞吻的时候,我才回过神来。 悔啊!真该跟他一起去参加那个什么狗屁派对,白吃一顿也不错! 傅云香从我身后偷袭我的屁股的时候,我还在后悔着少吃了一顿饭的事儿。 “想什么呢?”傅云香偎着我,一只手抱着我的肩膀。“啧啧,几天不见,清清越来越漂亮了啊。” 我斜了她一眼,说,“几天不见,你是越来越喜欢动手动脚了。” “嘿嘿。”傅云香道,“对了,前些时候你哥被安景轩那小子揍了一顿,现在没事儿了吧?” “能有什么事儿,我们这些小人物,被揍也只能认倒霉。” “只能这么想了,可惜当时我不在,我要是在,非得让安景轩那小子好受。”傅云香说着,又在我屁股上捏了一把,说:“我还有事儿,先走啦。” 傅云香走的时候,屁股在我身前蹭了一下。我想这货一定是故意的,幸亏我是个正人君子,以强大的意志力,忍住了捏一把的冲动。 安景轩给我的那部烂苹果手机忽然响了一下,是一条短信。“清清,我爱上你了。你跑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安景轩发来的。 爱上我? “上”应该是个动词。 这个流氓。 我想过被这货各种纠缠的场景,甚至也想过被他拉去无人的地方强暴,只是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从第二天开始,每天我下班的时候,总会在傅氏集团的大门口遇到这货。 每次,这货都会手捧一大捧玫瑰,笑意浓浓的走到我面前,把玫瑰塞我手里。羡慕的李凤凰那些人眼红的跟兔子似的。 起初,我只是把玫瑰随手扔掉,后来听李凤凰说,这一大捧玫瑰很贵,于是我每天都会往附近的一家花店跑一趟,把玫瑰卖给这家小店。 小店的老板娘是个美女少妇,倒是很大方,开的价格不低。 如此连着一周下来,我赚了近两千块。 直到再度变身成“陈澈”。从傅氏集团下班回家的时候,看着门口手捧玫瑰笑意浓浓的等待“陈清”的安景轩,我心中极度爽快! 不过,看着那捧价值不菲的玫瑰,计算了一下,我今天损失了二百块钱。 安景轩显然还记得男人的我,脸上笑意不变,看着我的眼神却变得凶厉起来。我避开他的眼神,径直离开。 混蛋,等去吧,今天你要是能等到你要等的人,老子跟你姓! 我的心情很好,给赵凌烟和林哲打了个电话,约他们吃饭。 晚上七点的时候,我们在一条小巷口的地摊大排档中坐下,除了林哲和赵凌烟,还有老朱。 女大十八变,男人也一样。老朱这个当初的校草,如今发福了,像一头猪,乍一看长得跟高晓松似的。 老朱是开着他的五菱宏光来的,见到我,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哈哈,好久没有跟老同学坐坐了。”老朱大咧咧的笑着,散了烟,又说,“哪天能联系上的同学都联系一下,我们也聚个会什么的,联络一下感情。” 四个人围桌而坐,各自叼着一支烟,烟雾在我们头顶四散。不用在意旁人的眼光,肆无忌惮的开着荤笑话,肆无忌惮的放声大笑,肆无忌惮的畅想着看似可笑的梦想。高谈阔论、指点江山、像四个傻逼,抱怨着世界太扯淡。 老朱说:“看老子有车有房有媳妇有儿子,多他妈幸福,可只有老子自己知道,银行卡上算上小数点后两位,也才五位数。每天打开支付宝,看看可怜的几千块带来的零点几元的利息。这他妈竟然是老子最稳定的收入之一。” “之二呢?”赵凌烟笑着问。 “之二是我媳妇的腰。”老朱也笑,“每天粗一点。” 林哲笑说:“你跟你媳妇也算登对了。再说了,有媳妇你就知足吧,我和陈澈,还打着光棍呢。” 老朱撇嘴道,“得了吧,今非昔比,你们俩如今怎么看都比我帅,找媳妇还难么?实在是难……喏。”老朱看着赵凌烟,“让她给你们俩解决一个婚姻大事。就是不知道赵美女能不能看上你们。” 赵凌烟说:“算了吧,他们这两个穷光蛋,养不起我。” “别这么说。”林哲说,“我是穷光蛋没错,但陈澈不是,他是穷光,蛋都快穷没了。” 也许林哲只是随意的开个毫无意义的玩笑,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啊。仔细想想,我还真是“穷光”,“蛋”都没了。 林哲又说,“你们大概还不知道吧?陈澈这小子有个特别漂亮的妹妹。我决定了,以后陈澈就是我姐夫。凌烟你不用考虑我,直接考虑一下陈澈就行了。你看,我姐夫帅不帅?” “帅。”赵凌烟看着我大笑,“就是帅的过分,怎么看都像个小受。” 我说,“其实我是攻,不信你们问林哲。” 林哲啐了一口,“说得好像你攻了我一样。” 古人说酒逢知己千杯少,其实,人生中又哪需要什么知己。有朋友可以在一起肆无忌惮的说说话,就该知足了。 我不知道我到底喝了多少,只知道喝到后来,赵凌烟哭得一塌糊涂,老朱指着他的五菱宏光狠狠的扇他自己的脸,林哲站在马路边,一边撒尿一边对路边经过的女人吹口哨,然后因为对方朝他竖起中指而开怀大笑。 醒来的时候,头还痛得厉害,感觉到身边躺着一个人,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会不会是赵凌烟?! 看来是要负责了。 不过很可惜,我失望了。 是林哲。 这货正侧身瞪着眼睛看着我。 23 我看了他一眼,又闭上眼,打个哈欠,伸个懒腰,继续睡。 头疼的厉害,像以前每一次醉酒一样,后悔着不该喝那么多。 不过,话说回来,后来到底是谁结的账?本来说好的我请客的。这下好了,又白吃了一顿。 “咳。”林哲干咳一声,“那个……你……我们……没有怎么着吧?” 这货! 想什么呢? 难道还真以为我是个攻,晚上趁他喝多了攻了他不成? 这脑残货。 我懒得理他,侧过身,背对着他,继续睡觉。 今天周末,不用去上班了,狠狠的睡他一整天拉倒。 屁股上好像被什么东西顶到了。 我去! 我知道这是男人早晨的正常状况,但你小子能不能别靠这么近?我厌恶的伸手,把那东西扒拉了一下,说,“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往左侧身睡觉不好,你就不能平躺或者右侧吗……” 坏了! 我的声音很尖很细。 低头睁眼,我看到了胸前鼓鼓的两团,还有耷拉在脸颊上的长发。 来,我们一起唱《一言难尽》—— “你给我一场戏, 你看着我入迷。 …… 我一言难尽, 忍不住伤心 。 衡量不出爱与不爱这之间的距离……” 我想,不论我有没有被“爱”,现如今这场“戏”,已经很难收场了。 “我……我会负责的。”林哲说。 狗屁! 谁要你负责了? 老子裤子都没脱,你负什么责? 我默默的起床,开始穿鞋子。 陈澈的衣服穿在身上太大了,鞋子也大,根本没法穿,只能拖拉着,下了床,转身看着林哲。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但就那么一直跟林哲躺在一张床上显然也不是“长久之计”。 林哲此刻也已经坐起来了。他一脸懵逼的模样,“那个……负责是肯定的,只是,我想问问你,你……是怎么进来的?你哥呢?难道是他让你来的?”说罢,他打量着我身上的衣服,脸上原本了然的神情再次变得疑惑起来。“不对,昨天你哥都喝傻了……” 要不要跟他说我变身的事情? 面对自己最好的朋友,是不是该坦诚相待? 不过,最终我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我很怀疑这货会不会借着“老朋友”的身份来占我便宜。对于林哲的人品,我保留怀疑态度。 思索片刻,我说:“你是在做梦。” “嗯?” “你还没睡醒呢。” “别逗。”林哲说着,“关于左侧睡觉不好的事情,你好像没有跟我说过,陈澈倒是跟我说过很多次。” 这货的智商好像不低啊!如果我是主角,那配角的弱智光环哪里去了?! 林哲下了床,鞋子也没穿,赤着脚围着我转了两圈,又四下里看看,“衣服是陈澈的,他若是走了,不能光着屁股走吧?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你们还能换了衣服再换人?” 好吧,我想我已经无所遁形了,总不能一棍子把林哲给敲晕了,然后再在某个合适的时候告诉他其实他只是做了一场梦吧?这似乎是个不错的办法,唯一的问题就是我实在是不擅长敲人,万一人敲死了,那就惨了。 “这个……其实吧……其实我是超能力者,能进入你的梦境,你现在只是处在梦中……这个,你一定不会相信的。”看到林哲死鱼一样的眼神,我知道我的谎言很拙劣。 我无力的在床沿上坐下来。 抬头看着林哲,心中摇摆不定。 “陈澈?”林哲忽然说。 我有些意外,苦笑道:“是。” 林哲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着我。“前些时候看了一部叫《缉梦》的小说,被里面的情节绕的晕乎乎的,我是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一直身处梦境了。” 我耷拉着眼皮不说话。 林哲又说,“你真的是陈澈?陈清就是陈澈?陈澈就是陈清,陈澈没有什么妹妹?” 我无力的应声,“对。” “你怎么证明?”林哲说,“你让我摸一下,我就相信你。” 我抬头看着他,用略带嘲讽的眼神。 林哲有些尴尬的挠挠头,在我身边坐下来,眼神不停的在我身上游移。“到底是什么状况?超能力?” “药物。”我简单的说了一下我在那个什么狗屁“超现实疗养院”的惨痛经历。 林哲看起来似乎想努力装出一副同情的表情,但是他脸上的笑容太明显,太泛滥,根本无法遮掩。大概是知道自己是在做无用功,林哲放弃了无谓的努力,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 不知道会不会笑死! 我耷拉着眼皮看着他,就像在看一部国产小成本电影。无聊又期待着,最终彻底失望,感觉浪费时间。 林哲没有笑死。 真是可惜。 他捂着胸口顺气,看我一眼,就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起来。脸涨的通红,如同便秘。 “陈澈?哥?姐夫?”林哲跟个白痴一样。“哈哈哈,这个世界是怎么了?我看不懂啦,哈哈哈。” 林哲偎过来,一只手搂着我的肩膀。“哥,商量点事儿。” “没门儿!”我知道这货想干什么! “别这样,好兄弟。”林哲说着,脸上猥琐的跟男优一样。“讲真!你晚上没事儿的时候,是不是经常……” 我推开他,冲他竖起中指。 林哲看了看我的中指,说:“指甲剪了啊……” 什么意思? 我愣了愣,猛然醒悟。“我十根手指都剪了!” “没必要。”林哲说,“一根中指就够了。” 我去! 你在想什么?! 24 床头摆着一条连衣裙和一身内衣。 连衣裙是林哲刚才出去买的,内衣是他以前“珍藏”的准备送给“陈清”的。 只是,这双高跟鞋是几个意思? 林哲嘴里叼着一支烟,蓬乱的头发也没有梳,更没有刷牙洗脸,就那么拉着一个马札,抱着胳膊坐在我的对面,下巴上的胡渣子,烟上长长的烟灰,再配上不停抖动的双腿和肆无忌惮的眼神,像极了一个无耻流氓。“赶紧换上。” “你赶紧出去。” “别这样,我保证不动手。” “那也不行!”我态度坚决,“也许……也许将来我会一直以女孩儿的身份生活下去,绝对不能被你随便看!这是自尊!” 是的,自尊! 作为一个“男人”,我不在意身体被老朋友看一眼,但我绝对无法容忍老朋友看着我的身体时的眼神和绝对能够想象得到的龌龊思想。 “自尊?你跟我谈自尊?”林哲阴沉着脸,“你利用你美女的身份,骗我请客,骗我送礼,骗我感情,你还有脸跟我谈自尊?!” “打住!”我恨声道,“我有骗你?是你自愿的!再说了!多少钱!我赔给你!”想想觉得自己现在其实还是挺有钱的——如果不算那三十多万外债的话。 “赔?说得轻巧!你赔得起钱,赔得起我的感情和心血吗?每天晚上我幻想着你妹的样子……”林哲忽然打住话茬,干咳一声,道,“我朝思暮想的思念,你拿什么来赔?” 好吧,看来要说到“正经事”上了。 “感情,你懂吗?”林哲说的义正言辞。 我感觉我像一个玩弄感情的绿茶婊,深深的伤害了眼前这位“纯情少年”的玻璃心。 林哲没等我回答,又抽着嘴角问我,“你真的是陈澈?” 我知道,林哲心底,一定还残留着很大的疑虑吧。 上帝啊!我有罪! 请您来一道惊雷,把我劈死吧。 当然,如果您不嫌麻烦,请顺便把林哲也捎带上吧。 “给我看一眼又不会怀孕!”林哲撇撇嘴,刚才的义正言辞的正派人物,一下子变成了街道小流氓,“再说了,你在我面前,就别装纯了好不?” “我什么时候装过?”我怒了,“我一直很纯!” “我呸!”林哲喷了我一脸的口水,“你扪心自问,你说你是不是个闷骚?夜深人静的时候,你敢说你没有什么龌龊心思?做男人的时候,咱们一起逛街,你哪次不是见到漂亮女人就会偷偷的看上几眼?哪次不是见女人弯腰就忍不住看看人家胸口?哪次不是盯着前面女人的屁股看一路?哪次不是……” “哪次都不是!”我一定是站在风口浪尖上,不然为什么会有种快要掉进水里淹死的感觉呢?! “上学那会儿你盯着一个女人的胸看,被人家男友嘲笑一通的事儿,我不提难道你忘了?” 噗!—— 我掉进了水里,拼命的挣扎,努力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不行了!我快淹死了! “女生宿舍外凉着的内衣,你都能盯着瞅好久,你以为你偷偷的看,别人就不知道?这还是老朱告诉我的!” 陈澈/陈清已死,有事烧纸。 碑文上写着这么一段话:陈澈/陈清,时男时女,好色之徒!绿茶婊一枚!于某年某月某日死于林哲之手。 “老朱还说,有天晚上,在宿舍里,你这货不知从哪弄了一张美女照片,一边看一边……算了,脸红什么,不揭你老底了!” 请不要挖坟掘墓又鞭尸!!! 我努力从坟墓中爬出来,指着林哲的鼻子,忍住吐血的冲动,半天,才无力的问:“你到底想说什么,证明我是个好色之徒又能如何?我又不会好你的色。” 林哲哼哼一声,说,“做男人是好色之徒,做女人肯定是绿茶婊!” 我又被林哲踹了一脚,再度跌进坟墓里。先不要填土!我有遗言要交代!“你这份推论,毫无根据……”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反驳毫无力度。我应该拿起床下的拖鞋,照着林哲的脸狠狠的扇两下。 林哲根本就不搭理我的话茬,自顾自的说:“绿茶婊就该有绿茶婊的觉悟,给老朋友看一眼怎么了?我保证,我只看不碰!” “我对你的保证没有信心……不,关键是,我严正声明!我不是绿茶婊!”我敢保证,一旦我真的信了林哲的鬼话,他一定会饥不择食的扑过来,把我按在床上,然后…… 林哲耷拉着眼皮说:“我觉得你内心深处,一定在幻想着被我强推的场面。” 警告各位,“知己”这东西,你不会想有的! 我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古人说“酒逢知己千杯少”,我现在就想一醉方休。 恼羞成怒的我,抄起床下的拖鞋,照着林哲的脸扇了过去。 林哲吓了一跳,反应敏捷的躲开,一溜烟的跑了。 我赶紧跑过去,关上门,反锁了。 呼一口气,总算是清净了。 赶紧换上衣服走人!离开这虎狼之地! 不得不说,林哲的眼光不错,给我买的裙子大小刚好。不仅如此,连高跟鞋都正好。只是虽然鞋跟不算太高,可我穿起来还是极为费劲。走路一晃一晃的,好几次差点儿摔倒。 当我脚下一崴,扶着床站起来的时候,我看到了后窗外那张可耻的脸。 林哲趴在窗外,嘴巴微张着,看着我发呆。 我直接再次抄起拖鞋,朝着林哲狠狠的砸了过去。 嘭的一声! 赞一下!正中目标! 然后,我拿起换下的衣服和鞋子,踩着高跟鞋落荒而逃。这场面,让我想起了被捉奸在床而抱着衣服逃命的桥段。 第一次穿高跟鞋,走路跟刚做完痔疮手术一样。 回到家,老妈竟然在家,看到我的穿着打扮,老妈很满意的点点头,之后说,“知道穿高跟鞋了,不错,越来越有女人味了。” “女人味儿”就是高跟鞋味儿?我才知道。 正好老妈在家,我把这些天挣到的钱交给她,让她去还债。 老妈拿着钱,看着我,良久,说:“多少钱一次?” 我去! 25 老妈回来只是收拾一下东西,中午吃饭之前就早早的走掉了,留下我一个人帮她做中国结。老妈说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现在趁着水没泼出去,要多用几次。这叫节约用水。 林哲过来的时候,正赶上午饭时间,还带了几个小菜。不过我没给他开门。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实在是不安全。 林哲在门外叫门。 我说:“有什么话直接说。” “我就是想问问你,我在你眼里,就是那种会把你强暴的人品吗?” “对!”我回答的斩钉截铁。 林哲啐一口,道:“别自我感觉良好了,你一个假冒伪劣产品……不,说你假冒伪劣是夸你,你就是个残次品!我会强暴你?我还怕你强暴我呢!每每想到跟你亲热的时候,你突然变成了男人,我就有种被截肢的绝望感!” “截肢?” “第五肢。” “……” “赶紧开门。”林哲似乎有些生气了,“你还能一辈子不见我?几十年兄弟了,别说我怕被截肢,就算很安全,我也不会强暴你的。我对天发誓。” 我最终还是打开了门。林哲的信誉虽然一向不怎么样,但他只要“对天发誓”了,一般都是很郑重的承诺,不会违背诺言的。 林哲看我的时候,眼神里好像有些厌恶,用脚踢开客厅地上堆得到处都是的中国结材料,在沙发上坐下来,把手里提的菜放在茶几上,另一只手里,还提着一瓶白酒。“咱兄……兄弟喝点儿。” 我在他对面坐下,虽然暂时相信了他,却不敢放松警惕。 林哲倒上酒,看看我,忽然苦笑起来。“说真的,你会变来变去的,我还真……真觉得挺好笑的。只是……一想到原本意淫中的老婆陈清没了,我心里就不是滋味。” 我看看一次性杯子里的白酒,没有动。 喝酒喝到差点儿被睡的经验,一次就够了。 “我问你个事儿。”林哲有些猥琐也有些好奇的问我,“你的变身,是可控的么?” 我盯着林哲的眼睛,稍微考虑了一下,才实话实说,“不可控。” “唔……这就没意思了。”林哲说,“我就说嘛,你这货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也不至于故意变成女人来欺骗我感情。” 我恨声道:“我就算真不是什么好东西,真主动变成了女人,那也绝对不会去欺骗你的感情。” “好兄弟。” “误会,我的意思是我对你没有兴趣,玩玩都没兴趣。” “靠。”林哲很不爽,语气有些恶毒的说道:“我忽然想到一件事,强暴你似乎也不用承担截肢的风险。” “……” “毕竟,不管男人还是女人,菊花的构造是没什么差别的。” 我去! 这真他妈是条万世不变的真理! 我瞅了瞅旁边用来加工中国结的剪刀,然后看着林哲。 林哲也瞅了瞅剪刀,然后看着我。 我们两个就这么相互盯着。 好大一会儿,林哲才揉揉眼睛,端起酒杯,说,“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与其像我这样做一辈子的穷吊丝,你这样时男时女的一辈子当两辈子活,也许还不错。来,兄弟,咱哥俩走一个。” 我也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杯,说:“你别羡慕,去那个什么超现实疗养院打一针,你也能变成我这样。” “唔。”林哲抿一口酒,说:“想想好像挺刺激的。我若真变成了女人,先去女浴室逛一圈,再去女厕所转一转。利用女人的身份,去勾搭美女,迷得那些曾经瞧不起我的男人晕头转向,再去睡了他们的老子,让他们见了我喊妈,还要跟他们的亲妈一起洗个热水澡……想想都过瘾啊。” 我愣愣的看着林哲,半天,才说,“林妹妹,你很有想法。”我觉得我的智商似乎真的比不上林哲,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么对付安景轩那货呢? 林哲大笑,“想想而已,真让我撅着屁股被一个男人给上了……呃,想想都哆嗦。” “爽的?” “恶心的。”林哲斜了我一眼,“老实交代,你有没有那么干过……哦,是被干。” “当然没有!”我说,“我再次声明,我是个正人……冰清……就算我是个绿茶婊,我也没有被男人上的打算!” 其实我觉得我还好,应该跟绿茶婊这个词的关系不是很大。只是,未免林哲再揭我老底,我还是先认了算了。 “不,你怎么可能是绿茶婊。”林哲说的我很感动,“我已经深思熟虑过了,你应该算是红茶婊,比绿茶甜多了。” “……” 我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剪刀。 咔嚓一下子! 一定很是大快人心! 兄弟嘛,我没有的,你怎么好意思有呢?! 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我们之间的对话,我回到房间,看到了那部烂苹果手机上的来电信息。林哲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过来,看到那部烂苹果,眼神诡异的看了我一下。 我拿起那手机,接听,是安景轩的声音。 “嗨,清清。你在哪呢?我现在……” 我没等他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 林哲从我手中拿过手机,前后看看,又捣鼓了一阵,说:“没有什么通话记录和使用痕迹,看来是专门给你买的啊。” “屁。”我说,“人家的备用机而已。” “备用?”林哲看着我,我觉得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傻逼。 不过回想以往,林哲的眼神似乎一直都是这样,在他眼中,别人都是傻逼。对于他这种自视甚高的毛病,我是极为反感的。 “怎么挂了?”林哲问我。 “一个无聊的蠢货而已。”我琢磨着,是不是该把安景轩揍了我又想泡我的事情跟他说。不是有句话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么?小人的智慧和手段不容小觑,或者我该跟林哲这个小人讨个整治安景轩的手段。当然,他之前说的去泡仇人他爹的蠢主意不用考虑。 “想泡你?”林哲猥琐的问。 我无奈又有些慵懒的拖着长腔说:“是——” 林哲摸着下巴,意味深长的看着我,说:“被泡的感觉很爽吧?” “不觉得。” “总比挨揍强。”林哲的语气很恶劣。 我一想,赞同道,“那倒是。” 26 酒足饭饱之后,林哲帮我做中国结。 这货的“好心”让我很不爽。 如果换做以前我只是他的“好兄弟”的时候,他绝对不会这么好心的帮忙干活的。 干活就干活吧,你说你小子总往我胸口瞄干什么?瞄就瞄吧,为什么还这么的肆无忌惮、明目张胆? “唉,真幸福啊。”林哲忽然感慨,“换做别的女人,我还真不能这么尽情的大饱眼福。这感觉……爽!哈哈哈!” 我很无奈,忍不住嘲笑他,“你也就这点儿出息了。”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更进一步?” 我知道他在开玩笑,过了眼瘾,肯定过过嘴瘾。 “这么大!手感一定很爽,一定很柔软,一定很有弹性……” 果然没错。 林哲喋喋不休的对我身上的每一处点评一番,我想这么多年来他所积累的词汇,一下午就用光了。 好在他还算有些理智,天快黑的时候,告辞离开,只是离开之前,突然伸手要抓我胸是几个意思?幸亏我早就有所防备,及时护住了胸。只是,我猜到了开头,却没有猜到结尾…… 屁股被这货狠狠的拍了一巴掌。 看着他兴奋的跟吃了屎的狗一样奔逃下楼,甚至差点儿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摔下去,我忍不住乐了。 忽然想起当初上学那会儿,我跟林哲一起逛街,对一个遇到的美女吹口哨,然后猥琐的大笑奔逃的场景。 时间好快,转眼十年。 曾经的年少荒唐和不羁,伴随着当年的青春和梦想,转眼间已成回忆。 晚上老妈又回来了,老妈告诉了我一个不幸的消息,说是理财公司催债了,我给她的那些钱,被她拿去应付了一阵,不过,我若是不赶紧找个有钱的男人,我们很可能会连仅有的这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都要被理财公司拿走。 老妈说完这些,就有些无力的回了房间。 我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手里拿着一个还未完成的中国结,心里压抑的不行。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钱是个什么东西?什么时候凌驾于人生之上了? 老妈拿着她的好东西出来了,看着我,没好气的说:“你这孩子,都给我用的没电了,你就不能给我充充电?” “我没用!” 老妈的眼神中满满的不信任。“没用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没电了?我之前充满了的!” “我真没用。” “算你有自知之明,连充电都不记得,你能有什么用?赶紧给我找个有钱的女婿,不然咱们娘俩都得睡大街!”说完回了房间。 老妈很累了,我推门进去的时候,连裤子都没穿好,就那么呼呼的睡着了。 我帮她盖上毛毯,看着她凌乱的头发和明显憔悴的容颜,喉咙如同被绳子紧紧的勒住。 也许,我真该找个有钱男人…… 被男人亲一下、摸一下、甚至睡一下,又能如何呢? 老妈总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需要“好东西”来发泄内心的压抑了。 不过,话说回来,我竟然会认为被男人睡一下不能怎么样,难道说,我真的如同林哲说的那样,是个绿茶婊——不,红茶婊? 城乡结合部的小区,门口稀稀落落的轿车,卷起一阵阵尘埃。更多的是骑着电动车的男男女女,行色匆匆,熙熙攘攘,在这个最好的、最坏的、最爽的、最累的时代忙于奔命。 一个老头儿,骑着人力三轮车,带了一车的沉重的废品,弓着腰,如同一只麻虾。路过我们小区门口,趁着小区保安不备,抓起门口的垃圾桶,扔在了三轮车上,扬长而去…… 楼下,打扫卫生的清洁工正扯着嗓子骂娘,不用去听,就知道肯定又是哪家把垃圾扔在了大路上。恶言恶语的骂了一阵,见天色阴沉下来,才嘟嘟囔囔的离开。 同楼的一个中年男人,拿了一块雨布下来盖电动车。他有一辆轿车,没有电动车,电动车是邻居家的。据说,每当快要下雨了,他总会帮人盖上车子。楼下遛弯的一个老头儿,看着那中年男人嚷嚷:“都说为富不仁,说亏你啦。” 中年男人笑了,“为富不仁的不是没有,为穷不善的,也不是没有啊。” “在理。”老头儿笑着说,抬头看到了趴在阳台上的我,喊道,“丫头。这辆自行车是不是你的?盖上不?看样子真要下雨了。” 我愣了愣,才意识到老头儿口中的“丫头”指的是我,随即回道:“不用了,正好刷刷车。” 那中年男人笑着搭讪,“现在的年轻人都这样,车新的时候,爱惜的跟个宝贝似的。车一破,就一点儿也不在乎了。我儿子就这德行。” 老头儿开始笑着抱怨他的几个孙子,跟中年男人聊了一阵儿,天愈发的阴沉。终于,硕大的雨滴砸下来。雨滴渐渐变小,却愈发的稠密。 我抬头看着天。 天阴沉沉的,带着黑暗与惆怅,铺天盖地的压下来。 雨滴砸在脸上、额头上,顺着眼角滑落…… …… 也许是夏末的最后一场雨了,雨过天晴的第二天,气温就冷了下来。 老妈早早的出去了,还是去了姥姥家。 我在家窝了一上午,下午出去买了一身厚点的衣服回来。烂苹果手机响了很多次,我都没有接。直到接到一个短信,当然还是安景轩发来的。 “你还欠我一顿饭。” 中午只吃了一碗泡面,逛街逛到现在,还真有些饿了。 上回安景轩揍了我一顿,这回得狠狠的宰他一顿! 我给他回了个短信:“来接我。” 很快,短信回来。“哪里。” 我想了一下,回到:“平原路南头、傻子超市门口。” “十分钟!” 嘿,不必细想就知道,这货一定跟见了屎的狗一样兴奋——不对,这么比喻,我不就成了屎了? 把新买的牛仔裤换上——不是要打扮,只是为了安全。想想也知道,万一这货居心不良,穿裙子肯定更容易遭殃。 当然,我不会跟他去人少的地方。吃完饭就回家,让他白白花钱,什么也捞不到! 带上几十块零钱,我直接下楼,横穿马路,来到对面的傻子超市门口,先去超市逛一圈,出来的时候,便看到了正在超市门口不停的看手机的安景轩。 看到我,安景轩明显松了一口气,笑着说,“我还以为被放鸽子了。”看了看我空空的两手,又问:“什么也没买?” “没钱。” “我有。” 擦,“我有”这俩字听起来怎么这么嚣张? “想买什么?”安景轩问我。 “想买超市。”我说。 安景轩一愣,大笑道,“我就是喜欢你这样一点儿也不温柔的女孩儿。” 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是该继续对你凶巴巴的?还是对你温柔一点儿?似乎怎么干都挺合你心意啊。 果然是花丛老手! 27 一般而言,视金钱如粪土的人,要么是因为实在是没钱,要么就是因为实在是钱多。 安景轩属于后者。 我属于第三者:花的不是自己的钱。 在傻子超市里,我秉承着“只买贵的不买对的”原则,推了整整一小推车的东西。可惜傻子超市里没有大件的家电之类。直到安景轩结账的时候,我才猛然明白,为什么那些傍大款的女人,喜欢带大款去金店——一条首饰的价格,顶上我这一小推车了。 我觉得我亏了。 安景轩笑呵呵的帮我把东西塞进车的后备箱里,一边塞一边说着废话,“你买这么多拖把干什么?只是因为这拖把很贵么?其实没必要,你可以跟我折现的。” 我靠!你不早说! 我翻着白眼看着安景轩。 等等,折现?就是直接给钱呗? 我承认我是很缺钱,并且很喜欢钱,但你直接给我钱的意义是不是太不堪细想了?一个男人给一个女人钱意味着什么?一个有钱男人给一个美女钱,又意味着什么?小学没毕业的未成年人也能理解! 更何况老子初中都毕业了,文化水平够了! 大概是注意到我的眼神中充满恶意,安景轩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我错了。” 错了怎么办?跪下!添老娘脚趾头!!! 好吧,想一想而已。 安景轩很抠门的没有带我去什么高档的星级酒店,而是带我去了公园。在公园的人工河边的草地上伸一张毯子,再从车里拿出两个食笼,把里面的东西一一摆出来,满满的一地。 垂柳荫,凉风习。 相互爱恋的男女,在河边草地上相互依偎着,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 我要吐了。 想想这样的场面,我就没了胃口。 安景轩打开一瓶汽水递给我,说:“尝尝这个,你应该没喝过。” 我无动于衷。 陌生人的食物,特别是私带的食物,最好还是别吃!就算是饿的肚子咕咕叫,也不能吃!我相信,我若是吃了安景轩给的东西,自己也一定会被安景轩吃了。 安景轩笑了起来,表面上,这笑容看起来很温柔,“从美国带来的,一瓶好几百。” 嘁,骗鬼呢!什么饮料能值好几百?是饮料材料很稀有啊?还是人民币不值钱了?还别说,我还真是好奇,几百块的饮料,能不能喝出花花来? 酸酸甜甜的味道,比营养快线的口味儿也强不了多少吧? 这饮料能值几百块?我觉得我受骗了。 安景轩规整着食物,笑着跟我说,“放心,我不是什么好人,而是那种特别邪恶的人。” “……”亲,您让我如何放心? “那些喜欢下药的低劣手段,我一向不屑。”安景轩说着,席地而坐,面对着我,自信满满,“我喜欢女孩子自愿甚至主动。” 我耷拉着眼皮,像是遗体告别一般的看着安景轩,“我很好奇,你哪来的自信呢?” “哪来的?”安景轩笑起来,“你看,我今年二十三岁,长得不算丑吧?身材还不错吧?” 这一点,我无法否认,这货长得确实不错,而且还很年轻。 “我有钱吧?”安景轩问。 “是。” “年纪轻轻,我经营着一家连锁网吧,算是年轻有为吧?” “这只能算你爹有为。” “错了,我爹是启超。”安景轩回答的很认真,“安启超。” 安启超…… 好像前两天看电视还看到他的大名。 不过…… 我就不笑! 安景轩见我没有预料中的笑起来,大概有些失望吧。他自己敷衍性的笑一笑,又说,“你看,我这么年少有为,俊美多金的男人,自信一点,不过分吧?” 好吧,这一点我也认了。 “所以嘛,我这么优秀的男人,你有什么理由不心动?” 理由?太简单了!因为你揍过我——不,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老子是男人! “从未成年时期到现在,我谈过睡过勾搭过多少女人,我自己都记不清了。”安景轩说,“年轻的时候,以为自己真动了心,直到渐渐长大,才明白不是动心,而是动心思。后来,逢场作戏、露水情缘、将计就计?很痛快,但也很没意思。说真的,太累了。” 我无比同情的看着他,好心的给他提了一个善良的建议。“阉了吧,心理和生理都会倍加轻松的。” 安景轩看着我的眼睛,感慨道,“我曾经这么想过。后来放弃了。” “为什么?你应该坚持自己的选择。轻言放弃可不是什么优良品质。年轻人,为什么这么不坚定呢?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匆匆百年转瞬即逝,在这纷纷扰扰、争名夺利的不堪一睹的世界里,你难道不想体验一下无欲无求的人生吗?” “想啊,所以我来追你了。”安景轩继续盯着我的眼睛。 我承认你的眼睛很漂亮,但是,抱歉,你勾引不到我。再说了,之前还夸你是花丛老手呢。盯着女人的眼睛来勾引对方的招数,是不是太老套了点儿? 我故意喝了饱饱的一口饮料,然后对着安景轩的脸狠狠的喷了出去。 安景轩无动于衷,嘴角依然带着笑。 我去!这么好的气量,怎么没表现在男人的我身上?害的老子被暴揍一顿! “抱歉,你说的话呛到我了。”我面无表情的说。 安景轩摸一把脸,说,“是吗?你的反应似乎有点慢,我那句话说了足足十秒钟,你才反应过来。” “没办法,面对你这样优秀的男人,脑子迟钝点、神经反应慢点很正常。” “好吧,来,尝尝这个。”安景轩捏了一小块蛋糕递给我,“也价值好几百块呢。”说着,把蛋糕递到了我的嘴边。 这货显然把我当傻子了。 我张开嘴,准备把蛋糕吐在他脸上。 等会儿…… 这蛋糕味道不错嘛。 “还有这个……这个味道也不错……这个,新西兰进口……这个,巴西特产……这个也不错,正宗老干妈秘制……呃,抱歉,这个可能是我姐跟我开玩笑塞进来的。快喝口饮料就不会那么辣了。” 28 也许有一天,当我老了,回忆早已逝去的今天,或许会觉得为了一顿饭而跟一个男人“约会”是多么可笑而幼稚。 也许有一天,当我老了,回忆早已逝去的青春,或许会觉得我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行为,都是那么的让人啼笑皆非。 也许有一天,当我老了,我会坐在藤椅上,优哉游哉的回忆着曾经早已逝去的过往,然后自嘲一笑,感叹起谁能年少不轻狂。 毯子上只剩下了一瓶老干妈辣椒,剩下的都被我塞进了肚子里。 肚子有些发胀,往毯子上一躺,看着湛蓝的天空,感受着夏末凉爽的风。偶尔再打上几个饱嗝,瞄上一眼像个太监一样伺候人的安景轩。这个痛快啊…… 安景轩把剩下的残渣剩饭收拾了,然后在我旁边躺下来,转脸看着我,笑问:“吃饱了吗?” “差点儿。”说罢,我打了个饱嗝。 “好吧,下次带你去吃海鲜自助,各种海鲜、美食,随便吃。”安景轩把手垫在脑袋下,挑着眉头说道:“计算了一下,你若是嫁给我,以我的经济实力而言,应该能让你每天吃个饱饭。” 我冷哼一声,说:“人类不是吃饱睡,与猪差异千万里!” “好诗。”安景轩说。 “谢谢。” “误会,我是说好湿,你什么时候把饮料弄撒了?毯子都湿了。”安景轩坐了起来。 我转脸一看,看到了他刚才躺下的地方的背部位置,一片水迹。 这货一定是故意的! 安景轩冲我伸出拇指,“真的是好诗。” “真的谢谢。”我想如果我是冰系魔法师,说话的语气都足以把安景轩冻成冰疙瘩了。 为什么我不是魔法师呢?突然来个傻逼修真者说我是难得一见的修真奇才带我去修真也行啊。那样我就可以踩着安景轩的脸…… 为什么我不是个孤儿呢?然后安景轩他爷爷跑过来哭着说我是他失散多年的女儿,这样,安景轩见了我还得喊一声“姑姑大人”。 为什么我不是上古什么什么家族的传人,拥有无与伦比的血脉,只要一个眼神,就能让安景轩尿裤子呢! 为什么? 因为我只是个普通人,生活在现实里。自以为占了安景轩的便宜,却依然被安景轩享受着与我在一起的“乐趣”。 也许很多时候,我们以为我们占了便宜,事实上不过是被别人占了便宜。或者很多时候,便宜这东西,总是相互占有的。从经济学角度讲,这叫双赢。 普通如我,纵然拥有着变身的能力,却依然只能平平淡淡的生活。明天一早,还是要抵抗着睡懒觉的诱惑,骑上破旧的二手自行车,去傅氏大厦打扫卫生。在一群人的意淫中度过平淡的一天,或者一生…… 一切激动人心的时刻,只能深深的埋藏在幻想里。 安景轩盘腿坐在我的脚边,点上一支烟。 我伸手过去。他愣了愣,抽出一支烟,直接塞我嘴里,再帮我点上。 烟很呛。 我依然不习惯。 剧烈的咳嗽,咳的眼泪都出来了。 安景轩掏出纸巾,擦拭着我的眼角。 人啊,不能吃饱饭,吃饱了就该多愁善感了。 忽然想起与李凤凰的对话——人不要脸,不仅无敌,还很爽。 也许吧。 也许我对着安景轩投怀送抱,可以轻松的拿来几十万,把债还了,再给老妈一些养老的钱,自己就可以花天酒地、挥金如土…… 忽然,我想写首诗: “被强奸一定很快乐 因为很多人被生活强奸了 依然不愿去死 享受吧 反抗会死的很惨 反抗吧 享受会死的更惨” 我把这首诗念给安景轩,安景轩呵呵的一笑,沉默了很久,说:“好诗。” 安景轩站起来,说,“走吧,我送你回家。”说着,又是一笑,笑得很无耻。“顺便强奸你一下。” 我想我一定是疯了,竟然带着安景轩去了我家。 安景轩坐在沙发上,大口大口的灌着水,累的像条狗一样。“说真的,我第一次帮女人搬东西。” 车后备箱里的所有东西,都是安景轩搬上来的。 “累吗?”我笑着问。 “累。” “累的不能动了吧?” “是啊。”安景轩警惕的看着我,“你想干什么?我声明一下,虽然我喜欢女人主动一些,但我不喜欢被强奸。” “你想多了。”我双手握在一起,指关节咔咔的响,“被我暴揍一顿,你不介意吧?” “唔。”安景轩显然有些意外,“若是男人的话,我是坚决反对的。不过,美女的话,特别是我喜欢的美女,我不介意。” 很好! 我扑了上去。 安景轩吓了一跳,“你来真的……喂!别打脸……” 十分钟后。 我后退两步,看着一脸伤痕和莫名其妙的安景轩,我忽然把头发打乱,再把T恤扯破。看起来应该很狼狈了。我深吸一口气…… 没等我喊出救命,安景轩一溜烟儿的跑了。 嘁!这就是揍我的下场! 我承认我不是一个大度的人,有仇必报是我的做人原则! 晚上,我收到了安景轩的短信。 “我喜欢你。” “脑残。” “所以喜欢你。” 这是什么意思?正常人就不会喜欢我了?虽然作为一个“男人”,我并不会享受被男人喜欢的满足感,但是,作为一个“女人”,若是没有男人来喜欢,似乎会有些“自卑”。 人这种东西,大概是上帝的“拙作”。 你看,有人喜欢你不行,没人喜欢你还不行。你到底要闹哪样? 早上去上班,自从走出房门的那一刻,我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许多老的、中年的、年轻的男人追随的目光,也可以想象出他们脑海中不堪入目的画面。我会感到厌烦和恶心。然而,试想一下,作为一个女人,走在大街上,竟然不会被任何一个男人意淫一番,那该多可悲。所以很多女人喜欢化妆,喜欢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所以,我们不必怀疑,喜欢打扮的女人,一定喜欢被男人意淫。如果意淫是一把剑,这样的女人一定希望自己被刺的千疮百孔。如果有男人去调戏这样的女人,她一定会很享受。如果没有,那只能说明这个男人太不堪入目。 所以,鉴于这份认知,我从来不会梳妆打扮。 梳头只是为了不被人怀疑刚被强奸。 即便如此,我依然难免被意淫。 特别是在傅氏集团上班的那些穿的人模狗样的好似前程似锦的男人眼中的贪婪和猥琐,难逃我的法眼。 更衣室里,李凤凰好心的提醒我,“以后你最好别盯着男人的眼睛看。” “吓?” “那样有勾引人的嫌疑。”李凤凰说,“虽然掉个金龟婿是好事,但你不是在钓,是在撒网。这样不好。” …… 傅云飞这货真是个脑残。 你说你就不能把胶水往里放点儿?有必要放在桌沿上吗?这不是故意让我打翻在地吗? 胶水这玩意儿,洒在地上很麻烦。 也不知道是什么强力胶水,我用沾了洗洁精的抹布抹了半天都抹不干净。 傅云飞走过来蹲在我的对面,帮我一起抹。这货显然是贵公子命,抹了一会儿就累的不行,站起来喘气。 房门忽然被人推开。 进来的是许秘书,“副总,这份文件……对不起。”许秘书飞快的又关上了门。 傅云飞愣了愣,低头看看我。 我抬头看着他,然后平视他的身体。 似乎角度很有问题…… 我去! 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被人这样误会?! 必须跟许秘书解释一下。 29 人是一种奇怪的生物,总是习惯于把别人想的很不堪,好似整个世界上,只有自己不会干点儿龌龊事情。 我走出傅云飞的办公室,看着站在门口神色异常的许秘书,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许秘书笑笑,一副“我懂得”的表情。 她懂不懂我已经无可奈何了,只希望她不是个大嘴巴,别到处跟人说这事儿。不然,我完美的形象,岂不是要断崖式崩塌了? 安景轩来找我的时候,手里捧了一束玫瑰花。他脸上的伤还没有痊愈,青一块紫一块的,看起来很养眼。 “抱歉,上次打了你哥,是我不对。”安景轩说。 看来他已经把我的状况打听清楚了,这次大概是有备而来了。不过,道歉么?对不起,我无法接受。 “嫁给我,几十万外债,算不得什么事儿。”安景轩笑道,“安心理财的老板,我很熟。三十五万,可不是小数目。你和你哥,再加上令堂,还利息都够呛,本钱只怕一辈子也还不上。” “还不上慢慢还。”我回答的底气不足。说真的,若非敲诈了傅云飞一万块,这个月安心理财一定会派人上门催债,日子真心没发过了。 “靠拖地还债?”安景轩笑着摇摇头,“女人么,特别是漂亮女人,嫁个有钱人几乎就是宿命。” “嫁给你每天让你施家暴么?” “呃……我承认我脾气不好,不过,我保证绝不会动手。再说了,你以为傅云飞脾气好么?他的前女友为什么跟他分手……” “我说……”傅云飞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旁边,他看着安景轩,语气不善的说道,“你要泡妞就泡妞,提我干什么?这事儿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安景轩回头看着傅云飞,嘿嘿一笑,说,“我懂,你们傅氏集团的这些女人,哪一个不希望被你看上呢。可惜,这些蠢女人,只知道看你的外在,并不了解你的内在。” “我的内在怎么了!”傅云飞阴沉着脸,瞪着安景轩。 我想,内在指的是“很短”吧? 安景轩迎着傅云飞的眼睛,一点儿也没有惧怕的意思。“你的前女友为什么会离你而去?别人不知道,我却很清楚。我姐跟你前女友是很好的闺蜜。” 傅云飞的拳头握的很紧,似乎随时可能照着安景轩的鼻子来上那么一下子。 安景轩则把送我的玫瑰递给我,活了了一下指关节,说,“要打就打,别忍着。” 我心里特痛快,期盼着两人打的一脸狗血,两败俱伤! 几个保安围了上来,五大三粗的家伙,却不敢对稍显瘦弱的安景轩怎么样。 安景轩则哼哼一笑,无视那些保安,对傅云飞说,“别的事情,跟我没关系。不过,陈清是我看上的女人,你最好别碰。” 我去!别扯上我好不好?周围这么多人,你忽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傅云飞颇为好笑的看看我,又看向安景轩,道:“你这话说的我很不爱听,你看上了她,就不许别人也看上了?别说我没碰她,我就是碰了她,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莫说安景轩很意外,恐怕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很意外。傅云飞这货,似乎一向都不算是太喜欢跟人争执的人,今天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跟安景轩针锋相对起来了? 安景轩咬牙切齿的说道:“傅云飞!你说话最好经过大脑,我今天心情不好!” “抱歉,我今天的心情也不好!看到你之后,心情更不好了。” “你……好!好!你碰她一下试试!” “试试又怎样?” “你碰碰试试!” 嘿,我推着小推车赶紧离开。万一傅云飞这货脑子抽风了,真在大庭广众的“碰碰”我,可怎么办! 傅云香站在她的办公室门口,抱着胳膊,別着腿,看着我笑。 我不理她,直接朝着电梯口走去。 忽然,屁股上被傅云香拍了一巴掌。然后,傅云香冲着安景轩嚷嚷,“喂,安景轩,我碰了你的女人耶。” 我去!我什么时候成了他的女人?! 后来听李凤凰说,两个人还真打了起来,最后双双被送进了医院。李凤凰还告诉我,傅云飞可能要倒霉了。听公司内部人员传出来消息说,傅云飞之前负责的一个项目,被套住了,损失了不少钱,许秘书给他报告消息的时候,正好总裁打来电话,把傅云飞骂的不轻。再加上这回“为了一个女人”,跟安家的公子安景轩打了起来。总裁出离愤怒,似乎准备把傅云飞的副总职位给撤了,让他去当保洁。 这就好解释了,傅云飞项目失败,挨了骂,心情自然十分恶劣,赶上安景轩来凑热闹,自然是借题发挥的大打一架了。 不过,在旁人看来,事情就变了味儿。 林哲不无佩服的说:“能让本市最有人缘的两大公子大打出手,清清,你厉害。” 此刻的我,已经变成了陈澈。他依然喊我“清清”,挖苦的意味很明显。 没时间纠结他对我称呼的不妥,我只是很惊讶的问:“这事儿都传到你耳朵里了?” “你不逛论坛吗?”林哲问我,“哦,对了,你这货被冷冻了十年,以前又穷的上不起网吧。估计对网络也不怎么了解。这么说吧,本城论坛里有人透露消息,说是都市报本来打算就这件事报道一篇花边新闻,不过被傅氏和安家压了下来。但这世道,傅氏和安家能在本城只手遮天,却管不了贴吧、论坛。再加上微信朋友圈,微博朋友圈。现如今,你陈清的大名,已经很了不得了。” 林哲的话说的我一愣一愣的,贴吧是什么鬼东西?微信又是什么玩意儿?微博……算了,反正我也不清楚。 “你那张工作照,在网上都被传开了。” “什么工作照?” “一张拖地的照片。”林哲拿出手机,摸索了一阵,把手机屏对着我,“就这张。” 我发现确实是我的照片,照片中的我,一边拖地,一边一脸鄙视的看过来。愣了愣,我猛然想起,这张照片,好像是顾莹莹那货给我拍的。 照片下上的标题,看起来尖酸刻薄,“本市第一绿茶婊。” 往下来,网友评论让我差点儿吐一口老血。 “好白菜都让猪拱了!” “这眼神,真勾人,我都有反应了!” “好深的沟……” “以前被骗的多了,每次都是脱了裤子才失望。这回裤子没白脱。” “谁帮我联系一下?问问多少钱一发?” …… 我忍着吐血的冲动,看了一下发我照片的家伙的id:gyy0325 丫的,我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个“gyy”明显就是顾莹莹的意思。很感谢她没有顺手留下我的手机号,然后再告诉别人“很便宜,五十元一发”之类的话。 30 我忽然很好奇,我这样的正人君子——好吧,咱不提“正人君子”这个梗了。我只是很疑惑,我怎么会跟林哲成为好朋友呢?很明显,我们不是一路人! 仔细回想一下曾经的年少时光,我发现我一直活在林哲给我制造的阴影里。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林哲偷了教师办公室里的粉笔,被老师抓了个正着。正当我琢磨着等老师走了,该如何安慰林哲的时候,林哲忽然伸手指向我,告诉老师:“他也拿了!” 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林哲趁我站起来回答老师提问的时候,把一个吹饱的气球放在了我的凳子上,坐下时嘭的一声,差点儿把我吓尿。 七年级的时候,我上厕所忘了带纸,让林哲帮我带纸过来,我足足等了三个小时…… 八年级下学期的时候,我去女生宿舍找人——真是找人,林哲说是帮我把风,有人来的时候,却自己一个人跑了,吱都没吱一声。 九年级……算了,不堪回首的往事,似乎证明了我有多愚蠢。 林哲这样的坏东西,我竟然还把他当好兄弟。 这“好兄弟”如今愈发的变本加厉的想要坑我了。 “你跟傅云飞说说,把我调到总部去吧。”林哲说,“到时候咱们兄弟和赵凌烟一起在傅氏上班,也好做个伴儿。以你跟傅云飞的关系,他不会不同意的。” 我很认真的表示:“我和傅云飞是清白的。”为什么我突然感觉这句话像极了狡辩呢?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情似乎足以证明坚称“清白”的往往跟“清白”没关系。 “清白的清白的。”林哲语速很快的嘟囔了一句,“您能不能解释一下,前段时间的某一天,您跟哪位去了一趟某市场,还买了个亲吻造型的陶瓷?最后还在一个地摊前吃了一碗馄饨?” “……” “能不能解释下?” “我解释了你会信吗?” “不会。” “那就算了。”我说。 林哲显然对我不愿帮忙的事情有些不爽,颇为嫌弃的看着我,好大一会儿,才说,“下次再约我,让陈清来。” 我阴郁着表情,问他,“你的脑海中是不是又出现了不和谐的想象?” “强奸易躲,意淫难防啊。”林哲抱着胳膊,肆无忌惮的模样,“我没有意淫现在的你,你就知足吧。” 我咬着牙说,“我最近有了奇遇,学会了一招神奇的手段。” “什么手段?”林哲问,“莫非你要变成美女侮辱我?来吧,我已经幻想过无数次这样的场面了!你这个绿茶婊,终于是要显露本性了吗?!” “混蛋!看招!大和谐之术!!!”我使出了一招饿虎扑羊…… …… 李凤凰是个粘人的家伙,见不得男人的我。这家伙,竟然当众宣布,她要追我,还要别人不要第三者插足。 一群美女保洁哄笑打闹,鼓励李凤凰霸王硬上弓,还出主意说可以给我下药,迷晕之后为所欲为……这帮可耻的女人,出馊主意也无所谓,可你们能不能别当着我的面这么说? 李凤凰冲着建议给我下药的女人竖起拇指,说:“姐妹儿真有经验。” 那女人哈哈大笑,“其实下万艾可效果最好。到时候姐妹们给你放哨。” 我赶紧离开了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来到自己工作的16楼,开始打扫卫生。路过傅云飞的办公室的时候,看到这货的房门打开着,他正在办公桌前收拾东西,桌上放着一个纸箱,纸箱里塞满了东西。 傅云飞的眼睛还肿着,嘴角还贴着一个创可贴,看起很是狼狈。 大概是察觉到有人,傅云飞转脸看过来,看到靠着门口站着的我,露出一副惨笑。“替我跟你妹妹道个歉。” 道什么歉? 哦,是了,因为他,使得我的名声变得很不堪。 我应了一声,随口问道,“真要去做保洁?” 傅云飞道,“不,保洁人数够了。” “那你……” “迎宾。” “迎宾不都是女的么?” 傅云飞没有继续搭理我,走到橱柜前,拿起我赔给他的那个陶瓷,犹豫了一下,也收进了纸箱里。之后抱着纸箱,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来他这次真的惹怒他老子了,不过想来也不过是小事吧,最终这傅氏集团,还是要他接班。一切不过是有钱人玩的游戏罢了。 傅云香在走廊上叫了傅云飞一嗓子,“哥。” 傅云飞没有回头,好像没听到。 下班的时候,在大厅门口,我看到了穿着小西装在旋转门前当迎宾的傅云飞。大厅里人来人往,无一不对傅云飞指指点点。 虽然只是暂时的,可曾经风光无限的家伙,忽然沦落到了底层,又被那么多人指指点点,想来心里一定很不好过吧。看看这货那忧郁的眼神和不死不活的表情,真是…… 哎呀! 只顾着欣赏傅云飞落魄的模样了,忘记了旋转门在不停的旋转,被旋转门撞了一下。 在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的嘲笑声中离开大厅,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却看到了笑吟吟的站在不远处的台阶上看着我的赵凌烟。 “嗨,这么巧?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我打了个招呼。 “是啊,茫茫人海,我们竟然能够相遇,真是神奇。”赵凌烟脸上笑意浓浓,“对了,问你个问题,你是不是喜欢男人?” “美女何出此言?难道你不知道我其实最喜欢的是你么?” 赵凌烟道,“那你刚才为什么会看着一个男人发呆?” “我那不是发呆,是沉思,是感慨,是唏嘘。” 她骑着她的电动车,我骑着我的自行车。往她家和我家的方向,有一段路可以同行。躲避着人群,还想距离近一些说说话。直到分别的岔路口,道一声“明天见”,各自上路。 真是一种享受。 看着赵凌烟骑车的背影渐渐远离,我心中莫名的有些痛快和憧憬。或许,以后的每一天,就这么一起同行也不错。又或者,也许有一天,我们会一直同行到家——到我们的家。 当然,也可能或者有一天,会有一个男人,在公司门口等她。而我们,将不再同行。 31 我没有回家,去找了林哲。 林哲这货穿着一条大裤衩,拖着一双烂遭遭的拖鞋,喝着小酒,吃着一盘花生米,看起来有滋有味。 “你说……我要是追赵凌烟……” “我精神上表示支持。”林哲笑道,“毕竟‘小澈’可能快死透了,赶紧发挥一下余热也好。” “不要想的这么龌龊!”正说着,手机响了。是安景轩打来的。我没有接,直接挂断了。又对林哲道,“我很认真的。” 林哲喝一口酒,舒服的哈一口气,说,“我也很认真的说……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你成功追到了她,自己又变成了女人,怎么办?” “这个……” “再说了,我觉得你应该去初中或者高中找个女朋友,而不是找赵凌烟。”林哲上下打量着我,“严格说来,你只有十五岁。”他从床下捞出一瓶啤酒递给我。 啤酒很难喝,可能是一块钱一瓶的便宜货。 看着林哲,我忽然有些好奇:“说实话,你不喜欢赵凌烟吗?” “我必须要喜欢她吗?” “上学那会儿,你跟我说过,赵凌烟很漂亮。毕业这么久了,你依然跟她保持着联系,难道你真的不喜欢她?” 林哲大笑,“傻小子。喜欢不喜欢都没用,她要的是嫁个有钱人。我不是有钱人,所以她不会嫁给我。既然明知不会有结果,那最好的做法,就是把这份喜欢隐藏起来,以免这份喜欢最终让自己失去理智。” 我头一次发现林哲竟然是个有“理智”的人。 “理智懂吗?”林哲说,“我是个有理智的人,所以当我知道你就是陈清的时候,没有强暴你,即便我知道强暴了你,你也不会拿我怎么样。” “放屁!” “试试?” 我苦笑。 林哲仰起脖子,将瓶中酒一饮而尽。“我的理想,就是找个围着锅台转的庸妇,不需要什么浪漫,不需要什么精彩,安安稳稳就好。人这一辈子,还不就那么回事。” 莫名的,我觉得现在的林哲,很有气场,不由感慨,“我要是女人,我就嫁……咳咳,今天怎么突然这么深沉?” 林哲好笑的看了我一眼,夹着花生米,嘴里咔吧咔吧的响。“偶尔深沉一下,显得自己有内涵。是不是被我迷住了?想以身相许?” 我恨声道,“是啊!被你迷住了,这辈子非你不嫁。”说着,短信声起。是安景轩发来的。安景轩说在我家门口等我。 林哲钩着头看过来,笑道,“这货是不是跟傅云飞打起来的那个?” “对。” “要不要我帮你?” “怎么帮?” “你就跟他说我是你男友。”林哲说。 “这样的话,他会不会以为我瞎?” 我觉得我还是跟安景轩说清楚比较好,虽然这货打过我,但好歹我也报复了他。还是跟他说清楚,别让他继续纠缠的好。万一纠缠的时间久了,指不定会有什么麻烦。 我告别林哲,骑车回家。 在我家楼下,我看到了靠着一辆车正在玩手机的安景轩。 安景轩看到男人的我,愣了愣,才挤出一丝笑,“你好。” 我走过去,认真道,“我妹托我给你带个话。” 安景轩很快的回到:“皇军说什么……呃,你妹说什么。” “我妹有男朋友了,希望你别再纠缠她了。”我说。 安景轩笑了,笑容看起来很是潇洒。我想我若是正儿八经的女人,大概经受不住这个帅气多金的家伙的追求。“我知道了。”安景轩说罢,上了车,离开了小区。 这么简单的就打发了? 我原本准备好的一通说辞都没用上,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种无力感充斥全身。我原本以为这货会稍微坚持一下呢!太失望——不,太无聊了! 我的失望——无聊没有坚持太久,第二天,当我以陈清的身份下班准备回家的时候,安景轩骑着一辆电动车出现在傅氏大厦的门口。 “上车。”他拍了拍电动车的后座。 我耷拉着眼皮不搭理他,去推我的自行车。 赵凌烟叫住我,“清清,我是你哥的同学,你哥今天没来上班?” 我一愣,道:“我哥临时有事,你……” 赵凌烟笑笑,看了一眼安景轩,说道:“我没事儿,本来还想跟他一路回去呢,没事儿没事儿,先走了。”走出好远,还回头看了一眼。 看着赵凌烟离开,又想起昨天跟林哲的对话,我的心情莫名压抑。 安景轩骑着电动车凑过来,“怎么?有心事?” “没有。” “是这个女的纠缠你哥吗?”安景轩道,“小事一桩,我帮你摆平。” 我挑着眉头看着安景轩,道,“抱歉,你想反了。”不想搭理这货,累了一天了,回家睡觉才是正事。 安景轩倒是真有耐性,竟然骑着电动车跟在我的左右。“我刚才看到傅氏大厦新来的迎宾了。傅公子做迎宾,很是屈才啊。” 听他提及傅云飞,我猛然想到上回他跟傅云飞打架那一次,好像是说傅云飞什么什么来着。忍不住好奇,我问:“你上回说傅云飞为什么要跟他前女友分手来着?” “不是他要分手,是他女友要跟他分手。” “别卖关子,到底为什么?”我内心的八卦情绪已经被吊了起来。 “因为傅云飞这货有很强的暴力倾向。” “比你还强?” “当然,我听我姐说,傅云飞那小子,把他女友的胳膊都打断了。” “呃……”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不过,安景轩这货的话是否可信?我对此报以怀疑态度。很可能他是为了追我,怕我被傅云飞追了,才故意说傅云飞的坏话。 唉,魅力太大原来也挺麻烦的。 安景轩很意外的竟然没有去我家里,只是到了楼下,把电车钥匙丢给我,说:“送你了。”说罢,转身上了停在旁边的一辆轿车上,打开车窗,冲我丢出一个飞吻,说,“不嫁给我,我用钱砸死你。” 靠! 有种砸死我吧! 我给了他一个中指,他大笑着离开。 看看那辆新电动车,我忍不住咋舌。有钱人真是不一样啊,随手就送人几千块的东西。不知道哪天我能有这个资格,对不爽的人大吼:“老子拿钱砸死你!” 快递员送来一份快递。想起安心理财的催债快递,我是看到快递员都哆嗦。不过幸好,这次寄快递来的,不是安心理财,而是超现实疗养院。 好奇的打开,里面是一张通知单,通知我去医院复查。 复查? 这个…… 会不会治好我变身的“毛病”? 另外…… 我心里还有一分不安。 先不提能不能治好,万一人多口杂,把我变身的事情传出去了,我以后还怎么做人?话说回来,那个医生当初似乎也预料到了我的性别可能会不稳定,如果他真想做什么,或许不会等到现在了吧? 也许,我至少该去超现实疗养院里看看再说。 32 我又一次变身了。 男人的我,决定去超现实疗养院一趟。 不论如何,这么一直变来变去的,肯定不方便。 超现实疗养院的位置很偏僻,木制的竖着的招牌,掉了白漆,斑驳中显着落魄。门口的立柱两侧,荒草成堆。 看大门的老头儿,看起来足足有七八十岁了。泛黄的手指夹着一根烟,坐在一张桌后,懒懒的靠着椅子的靠背,昏昏欲睡着,让人担心睡着了会不会再醒来。 我径直走进去,直奔大厅。 按照通知单上的指示,找到了“主任办公室”。 李主任就是我之前的主治医师,看到我,李主任笑着起身,示意我在他对面坐下。 “陈澈是吧,最近身体上有没有什么异常?” “没有。”矢口否认是我来的时候就想到的。先否认了,再看看对方怎么说。 李主任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说,“讳疾忌医可不好,你要老实交代哦,万一有什么变故,岂不是浪费了这么多年的治疗?而且,有些时候的有些事,可能在你看来没什么,但也许是绝症的征兆呢。” 这是恐吓! 明知如此,我却依然难以冷静下来。 李主任拉出一张单子,龙飞凤舞的写了好大一会儿,才把单子递给我,说:“验血验尿,先做个检查。下午再过来。” 我拿着单子离开,一统程序下来,已经到了上午十点。 今天是周末,纵然这里很偏僻,大街上依然人流如织。杵在医院门口,骑着安景轩送我的电动车,查看着烂苹果上的未接来电和短信。 都是安景轩发来的。 前面几条,无非是一些嘘寒问暖的恶心问候,最后一条,把我惊得差点儿尿失禁。 “我在你家,跟你妈妈聊天呢。” 我赶紧打电话过去。 安景轩笑着说,“清清,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一张嘴,我猛然意识到现在的我是“陈澈”,一说话肯定露馅!于是我赶紧又挂了电话。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你在我家干什么!” “阿姨说你过几天要过生日,我们商量着给你一个什么惊喜才好呢。” 这下麻烦大了! 安景轩这货乍一看很像个好人,而且是个标准的有钱有势的官二代。我相信,老妈现在一定正在极力的巴结着她的这个“准女婿”,迫不及待的想要促成好事。再想想老妈的猥琐,我想她一定会或明目张胆或旁敲侧击的暗示着安景轩要先“生米煮成熟饭”——对此,我深信不疑。 这下完了! 最好安景轩对于他“喜欢被动”的说法没有说谎,不然我的麻烦就大了。 如果老妈知道了安景轩的存在,那林哲也帮不上忙了。老妈对林哲这个穷小子没什么好感,指不定我要是说我跟林哲在“处对象”,老妈能给我下药,然后再叫来安景轩…… 当然,这不是亲妈会干的事儿。 但我怀疑我妈不是亲妈这事儿已经很久了…… 从李主任的眼神中,看得出来,他应该对于我现在的状况多少有些了解。期待着检查的结果,中午饭都吃不下去。去那个什么内衣厂找到林哲,把自己去超现实疗养院复查的事情告诉了他。 他沉默良久,才说:“感觉吧……”他迟疑着。 我看着他,等待着他后面的话。 “我觉得,这个超现实疗养院……可能,可能早就知道你会变身的事情了。”林哲摸着下巴,看起来像个狗头军师,“你想想,你最后注射的药物,会不会……会不会拿你当小白鼠呢?” 我想了想,对林哲的看法颇为赞同。 “不过,不管怎么着,你现在只能随波逐流了。”林哲无奈道,“这个什么超现实疗养院,到底是什么背景?给你注射这个变身药物又是为了什么?真的是为了给你治病吗?这么变来变去,是他们想要的结果还是失败了?你有没有感觉到一股阴谋的气息正扑面而来?我怀疑,你下午再去那里,搞不好会被绑架!切片!化验!解剖……” 天气为什么忽然热了?热的我都流汗了。 我哆嗦着嘴唇,说:“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吗?” “夸张?比变身还夸张吗?”林哲看着我,恨铁不成钢的神态很明显。“也许,你已经被解剖了呢。” “不可能……” “别说的这么肯定,你敢保证对方没有让你记忆缺失的药物吗?来,我检查一下。”林哲说着,就站过来,先拨开我的头发检查了一下,嘴里嘟囔着“没有开颅”,又掀开我的上衣……直到他要脱我裤子的时候,我才推开他。 我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说,“照你这么说,我下午还去不去复查?” “当然不去。”林哲说,“能变身有什么不好嘛。很多人想有这种能力而不得呢。” “没有不透风的墙,早晚会被人知道。到时候,想解剖我的人,就不只是超现实疗养院一家了。”我哆嗦着嘴唇,努力保持着自己的理性,“再说了,我也不想被人当成怪物。哪怕是变成了女人再也变不回来,也比现在强。” 林哲愣了愣,围着我转了一圈,说:“说的也对,你这种除了拖地什么也不会的男人,活着就是个废物,变成女人,平衡一下世界男女比例也好。”原本正经的神情,瞬间崩塌。林哲猥琐的笑着,“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已经考虑过万一彻底变成了女人,会选个什么样的男人结婚了?” “没有!”我矢口否认。 “有没有考虑过我?”林哲显然无视了我的否认。 “没有!” “是不是幻想过我们在一起干点儿见不得人的事儿的场景?” “没有!” “你说到时候,你非要跟我好,我有没有理由拒绝?” “没有!” “我也这么觉得。”林哲有些感慨,“想想也是,陈清还是很漂亮的。虽然有那么十来年做男人的‘黑历史’,但美女到底是美女啊。” 我还是走吧。 是死是活走一遭! 如果切片之前,他们愿意给我一点儿报酬,比如来个三五十万,我也无所谓了。毕竟也不枉老妈含辛茹苦养我这么多年。 人啊,太累。 看大街上,那些匆匆而行的男人,他们哪一个不是为了妻儿老小在疲于奔命?那些为了块儿八毛斤斤计较的女人,她们哪一个不是想要自家的日子过得更好一些?那些自己走路都费劲的老人,偏偏还要领着一个、两个、三个孩子,他们哪一个不是苦了半辈子,最后混到了保姆的工作? 有谁又能不为别人而活? 真正只顾自我的人,是潇洒?还是自私? 对不起,我给不了答案。 我骑着电动车,在城市里瞎转。看着纷纷尘世,如同在做告别。 33 同样还是那间主任办公室,只是,大概是怕阳光刺眼,窗帘被拉上了。整个房间,显得格外的阴沉。戴着一副近视眼镜,坐在办公桌里查看着一张表格的李主任,看起来也是那么的阴郁可怕。 “坐。”李主任头也没抬,视线没有离开那张表格。 “怎……怎么样?”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李主任摇摇头,“你或许有诸多顾虑隐瞒了病情。不过我们通过分析,还是得出了结论。我们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基因再造工程有着太多不完善的地方,你是第一个使用这类药物的人类,有一些意外发生,也是情理之中的。” 我的嘴巴有些发干,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什么东西,堵得慌。 “变身……严格来说,应该属于染色体基因突变。”李主任终于抬起头来,看着我,说:“这么说吧,人类的基因,随着人体本身的变化,包括分化、病变、衰老等事件,都会引起基因的改变。我们给你注射的药物,就是加速这种基因的改变,来抵抗你的病情。不过,问题是,这种改变不好把握。如果我们没有推测错误,现在的你,应该会在男女性别之间不停的转变。俗称变身。” 我想点点头,不过看到李主任笃定的眼神,知道没有点头的必要。努力张张嘴,我问出了我最想知道的答案。“有……有什么办法来解决吗?” “没有肯定答案。”李主任说,“我们只能推测,毕竟,这种事,没有先例。直说吧,我们之前就做过深入的研究,得出一个推测性结论。就是,肾上腺素,可能会改变你的基因。” “不懂。” “很简单,我们估计,你若是以男性的身份,跟女性发生关系,那么,肾上腺素的反应,可能会导致你的性别稳定下来,一辈子做个女人。如果你以女性的身份跟男人发生关系,那么,你可能会一辈子做个男人。这个理论基于肾上腺素中和基因的原理。” “……”我一时有些没听明白,直到李主任再次重复了一遍,我才领悟他们这份“推测性结论”的扯淡来。 “是不是有点儿……有点儿扯……我是说,不现实?” 李主任一笑,指了指身后的墙壁。 我循着他的手指看去,看到了他墙壁上写着的一行字:超现实疗养院。 “超现实,自然不现实。”李主任笑道,“当然,所有超现实的东西,在没有变成现实之前,一切都是推测。所以,我们刚才提到的推测,是否能够成立,也未可知。不过,如果你没有把性别稳定下来的话……我们预计,你的基因改变的频率可能会越来越快,最终,会导致基因崩溃……也就是死亡。当然,人体本身有一种自愈能力。也可能你会慢慢的痊愈,性别稳定……或者保持变身的频率。” 喝一口水,李主任的神色变得郑重了很多,“不过,我们不看好你的自愈能力。十年冷冻,你的免疫机制被弱化了很多,现在还不明显,但随着基因不停的转变,你的免疫体系可能会越来越差,最后变得很容易生病。当然,也可能会因为基因的不停改变而使你变得很强悍……嗯,类似于超人。哈哈哈……开个玩笑……呃,不好笑吗?” “很好笑。”我强忍着喷他一脸口水的冲动,咬牙切齿的说。 “好吧。”李主任干咳一声,道,“不管怎么说,你每周来复查一次,我们要跟进度。另外,千万不要告诉别人你会变身的事情。我们是不会对你切片啊解剖啊什么的,但别人会不会,我们可不敢保证。我们名义上是一家疗养院,其实是一家研究中心。我们只有研究的能力,没有保护你的义务。” …… 从疗养院出来,看着晴朗的天,看着刺眼的日光,我觉得上天真的对我不好。这个时候,至少该下一场雨,来烘托一下我悲伤的心情吧?风和日丽的是几个意思?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回想着李主任的话。 以男人的身份和女人睡,会变成女人。 以女人的身份和男人睡,会变成男人。 总之,和异性睡一觉,就会变成异性,并且使性别稳定下来——可能! 可能—— 这个词很关键。 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就是我若是不跟人睡,可能会死,或者总是生病,或者变成超人——算了,这个可能应该是个玩笑。 现在,或许我该考虑一下是要做男人还是做女人了。 原本应该没有什么可犹豫的。 只是这讨厌的设定,这纠结的设定—— 如果我想一辈子做个男人,就该考虑一下是不是要跟某个男人睡一觉了。 老朱?林哲?傅云飞?安景轩? 我认识的男人中,似乎就这么几位。 脑海中幻想出被这几个货“占有”的场景,我连着呕吐了五回。前四回恶心他们,第五回是恶心自己。 我想我一定因为变身的原因搞得越来越变态了,竟然会幻想着跟男人苟且!更甚至竟然还幻想了各种细节…… 难道我的内心深处隐藏着深深的变态,其实我更希望自己变成女人? 这份推测让我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我是一个伪娘吗? 不! 我不从卖萌、从不撒娇、从不傲娇、从没想过被一个男人养活。 所以,我不是一个伪娘! 我是一个娘炮吗? 更不可能! 我从不娘娘腔、从不竖兰花指、对漂亮男人从无好感! 所以,我似乎没有变成女人的哪怕一丁点儿念头和理由。 我确定我想要一辈子做个男人! 然后通过自己的努力,为自己的未来挣得一片蓝天! 如果李主任他们的推测正确,那么,我想我该考虑找个男人……睡一觉了。 不过,一切只是“如果”,不确定的因素,很可能导致我被人睡了之后,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竟然还是个女人,然后,被睡了一次,也就无所谓两次、三次、四次…… 天呐,想想都觉得可怕。 算了,还是先忍着吧。 忍一忍,也许不久之后,我的性别会自己稳定下来呢。 等等—— 跟不跟男人睡的事儿先放一边。 根据李主任的推测,岂不是说,我若是跟女人睡了,就会一辈子做女人么? 我去! 不是说上帝关上了一扇门,就会打开一扇窗吗? 我的窗户在哪里?让我翻窗跳下去吧,摔死算了! 34 人的一生,有三件大事。 出生、结婚、死亡。 有些时候,出生未必幸运,结婚未必大喜,死亡未必不幸。有些人,出生就带着原罪;有些人,结婚就预兆着悲剧;有些人死亡竟是一种解脱——于人于己。 赵凌烟的母亲最终还是去世了。 我和林哲请了一天的假,去参加老友母亲的葬礼。 老朱也来了,开着他的五菱宏光带着我们。 葬礼在赵凌烟的老家举行,距离市区有五十多里。 车里烟熏的如同起了雾。 老朱嘴里叼着烟,有些感慨:“见了赵凌烟,我们是该说恭喜还是说节哀呢?” 林哲说,“至少该在心底恭喜吧。她终于解脱了。” 我想起了那天晚上又哭又笑的赵凌烟,心中悲切,只是叹气。 老朱骂了一句脏话,说:“老子要是得了不治之症,干脆就死了算了,自己不用活受罪,子女亲人也不用受牵连。” “说得轻巧。”林哲哼笑道,“真到了那个时候,你舍得死吗?不要做语言上的英雄,那是网络中二和文人墨客的专用手段。很多时候,我们的张狂,只是因为站着说话不腰疼。” 老朱笑了笑,说道:“有什么不舍得死的?我这辈子,虽然到现在依然穷得够呛,但至少人生已经很完整了。有车有房有老婆有孩子,四有青年啊。” 林哲撇撇嘴,说:“这么说,你现在就可以去死了。死之前跟我打个招呼,我还没见过活人死去的场面呢。” “放心,我死之前一定联系你,也许你有兴趣跟我做个伴儿呢。”老朱大笑。“陈澈到时候也一起吧。” 我说:“算了吧,我是四无青年。” “有时候也是五无。”林哲说话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看着我。 我知道林哲指的是什么,所以恶狠狠的给了他一个白眼。 老朱好奇,问林哲,“第五个是什么?” 林哲哈哈一笑,慢悠悠的念了一句诗:“无可奈何花落去。哈哈哈。” …… 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参加葬礼。 想来没有人会否认,葬礼中,真正哀伤的,只有死者的至亲挚友。很多人,不过扯着嗓子嚎一声,连作揖叩拜都做的敷衍了事。做这些,只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失“礼”。“礼”这玩意儿,带给华夏大地的,不仅仅有文明,还有虚荣和作秀。 我和林哲还有老朱,学着很多人那样,扯着嗓子嚎一声,然后挤过去表示自己要扑到棺材旁大哭,表示离了死者我们就没法活了。然后被早有准备的人意思意思搀起来。老朱显然有些入戏太深,搀扶的人怎么拽也拽不起来,脸上都有些恼了。 赵凌烟出来,给我们磕了头。这个漂亮的女孩儿,眼睛肿的像桃子。简单的安慰几句,我们便驱车离开。 路上,老朱问我们,“我死的时候,你们会不会就这么干嚎一嗓子拉倒?” “不会。”我说,“我们会比你刚才的演技更好,还会给你老婆二百块钱,让你老婆舒服一下。” “这是礼钱,少不了。”老朱说,“可我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算了,我只是有些感慨,人的生命实在是太脆弱。就跟这破车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抛锚。” “对。”林哲很是赞同,“另外,怎么慢下来了?” “不是说了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抛锚。”老朱说话的时候,打了一下方向盘,让车子向前滑行着到了路边。试着再次发动,没有成功。 “没油了?”我问了一个比较弱智的问题。 “多呢。”老朱下了车。 我和林哲也先后下车。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周围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玉米地。密密麻麻的秸秆,围着一条狭长的小路。 “这是哪?”我问。 林哲掏出手机,用卫星定位查看地图。“我说老朱,这条路地图上没显示啊。” “废话,我抄的近路。”老朱说,“农村小路,地图上能显示么。”说话的时候,他已经跑到了车前掀开了前脸。然后不知从哪下手的发呆。 我就奇了怪了,你什么狗屁都不懂,掀开它干什么?人好像就这毛病,懂不懂都想瞅一眼。比如我和林哲,也伸着脑袋往发动机上看,然后不知所措。 三个人抽着烟一筹莫展。 林哲说,“我们比较走运,不像美国电影里那样,车毁在路上,连手机都没信号。”他说着,拿起手机来,“看看,信号满满的。” 老朱瞅了一眼,说,“就是电不足。” “呃……够打电话的。”林哲笑着说,“赶紧的,找人来修肯定很贵,干脆找朋友来帮忙拉走。” 老朱应了一声,掏出他自己的手机,开始拨电话。 和很多人的一样的毛病,若非为了炫耀自己认识某人,那么打电话的时候,就会习惯性的走的很远,好像要说什么见不得人的话题。 然后,十多分钟后,老朱回来了。不说话,先续上一支烟,然后忽然啐了一口,骂道,“他娘的!老子刚发现,老子竟然混的没朋友了。” 林哲抽抽嘴角,“那麻烦了,跟我关系好的都没车,有车的都不熟。”说罢,他看向我,“你跟那个……呃,现在不行啊。” 我愣了好大一会儿,才明白了林哲的意思。他一定是要我给“追求我”的男人打个电话,让其中一个来拉一下车。不过,现在的我是个男人,所以,“现在不行”。 “叫拖车吧。”我说。 老朱给了我一个白眼,“大哥,这里是农村,叫拖车,多少钱您知道么?” “那就等着。”林哲说,“等看看能不能遇到过路的车,给人家钱。” 然后,我们等了足足两个小时。 林哲说,“要不给赵凌烟打个电话,让她帮忙?” “算了吧。”老朱说,“人家今天办事儿,你好意思找人家?” 眼看着天色不早,我也是急了,深邃的玉米林带来的压抑感让我莫名的恐惧。我忽然有些担心,担心自己突然变成陈清。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万一林哲和老朱有什么非分之想…… 我说,“这样吧,我找找人。”我想到了安景轩。这货不是想追我吗?那帮帮我“哥”的忙,应该没问题吧? 于是,我走到一旁,给安景轩打了个电话。 安景轩一听是我,立时有些兴奋起来,“哥,你等着,妹夫我很快就到。” 林哲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身后,等我挂了电话,嘿嘿的一笑,低声说,“你的妹夫可真多哎。” “是啊,大妹夫。”我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句,给了林哲一个“名份”。 林哲笑道,“一直没找到机会问你,你去那个什么疗养院复查了吗?” “嗯。” “如何?” “没有被解剖。” “哦,我看出来了。” “也没有被切片。” “……”林哲给了我一根中指。 想来安景轩的距离不近,过了半个多小时,才赶过来。 来的不只有安景轩,还有一个漂亮女孩儿。 女孩儿看起来跟安景轩年纪相仿,眉宇间跟安景轩竟也有几分相像。一身牛仔装,看起来干净利落。安景轩介绍说:“我的双胞胎姐姐,安景会。姐,这位就是我未来的大舅哥——陈澈。” 安景会忍着笑,冲我摆摆手。“帅哥,幸会。” 35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眼光有问题,相较于赵凌烟的清纯温婉、傅云香的淡雅高贵,其实我更喜欢安景会这样的女人,看起来精明干练,又洒脱率性——至少第一印象是这样。 我被安景轩硬拽着坐在他们的车里,林哲和老朱则依然坐在五菱宏光里。 因为拖拽着一辆车,我们的车速并不快。 安景轩首先对于上次揍我的事情道歉,并且表示,“以后有人欺负你,就报我的名字。别的不说,在这个小城市,没有人敢不卖我安景轩的面子。” 安景会坐在副驾驶上,转脸看看安景轩,无奈的讪笑着摇头,又回头看着我,问:“你们兄妹俩,看起来都这么年轻吗?” 我迎着安景会的眼睛,有些发愣。 我喜欢这双眼睛,喜欢这张精致的脸蛋儿。 忽然就想起了当年赵凌烟在讲台上的那嫣然一笑。 安景会忽然伸手,在我脸前摆了摆。 我一愣神,脸红了。 安景会和安景轩姐弟俩大笑起来。安景轩道,“大舅哥,你是想做我姐夫吗?加油,我姐最喜欢你这样的嫩草了。” 安景会给了安景轩一个白眼,笑着说:“喜欢嫩草很正常吧?喜欢老帮菜才不正常。你们男人不也喜欢年轻妹子么。” 安景轩道,“未必,有喜欢老女人的。” “那不正常。”安景会的笑声很清脆,带着一股难以名状的肆无忌惮。“对了,什么时候让我见见你的小女友啊?” “有机会,有机会。”安景轩笑笑。 “怎么?有状况?”安景会道,“姐姐我还不了解你?你这笑容,明显是遇到难处了。” 安景轩道:“状况只是暂时的,你什么时候见过你弟弟我搞不定的女人?你可加油了,别让我赶在你前面结婚。” 安景会怔了怔,苦笑摇头,“算了吧你,老爸要是会同意你找个平民女孩子结婚,不气的跳脚就见了鬼了。” 安景轩啐了一口,却没有说话。 忽然安静下来,安景轩阴沉着脸不说话,安景会却拿出手机捣鼓着,时不时的可以看到她脸上灿烂的笑。 好大一会儿,安景轩忽然暴怒的一把打掉了安景会的手机,怒道,“能不能别玩你这个烂手机了?一天到晚的,手机是你男人啊!” 安景会的视线没有移动,两只手还保持着拿着手机的动作,脸上保持着笑容,画面仿佛定格。片刻,这个漂亮女人,突然如同炸了毛的猫一样,伸出利爪朝着安景轩抓去。 安景轩不甘示弱,一只手开着车,一只手朝着安景会反击。 我觉得我已经傻了。 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姐弟俩打架,担心着安景轩一个不小心,把车开到沟里去。 好在安景会没有做太多的纠缠,占了便宜,就收了手,然后恶狠狠的瞪了安景轩一眼,捡起手机,直接朝着后座爬来。 安景轩忽然在安景会的屁股上狠狠的拍了一巴掌。安景会猝不及防,身子往前探了一下,脸差点儿撞在我的脸上。 近在咫尺的容颜,是强烈的惊艳之感。 安景会爬过来,紧贴着我坐下,然后忽然伸手,在安景轩的后脑上狠狠的按了一下。安景轩的脑门砸在方向盘上,喇叭乍响。 我的身体跟安景会几乎贴在一起,感受着美女身上的气息,我不知道是不是该往旁边挪一下。只是,别人都不介意,我若是挪一下,是不是显得太过矫情了? 转脸看了看安景会,离得近了,我能够更清晰的看到这张近乎完美无暇的脸。光洁的皮肤上,没有一点儿瑕疵,就连耳朵,都显得那么的圆润可人。 她似乎没有注意到我在盯着她,只是专注的聊着天。我看了一眼她的手机,对方应该是个对她有想法的男人。 “讲真,见个面不?” “怎么?想跟我开房啊?” “别说的这么直接,我会害羞的。” “这么纯情啊?” “那是,你不是最喜欢我这样的吗?” “是啊是啊,都有点儿迫不及待的想跟你发生点什么了。” “那你上次还骗我?我在房间里等了你一整天。” “哈哈,抱歉,我就是这么无耻,喜欢调戏了人,又什么也不干。” “……” “看着一个男人对你垂涎三尺却又无处下手,明知道没戏却又不忍放手,多有意思的一件事啊。” 对方发来一个抓狂的表情。 “哈哈,不理你了,我身边有个帅哥,我要调戏一下。” 安景会忽然转脸看向我。 我吓得哆嗦了一下,赶紧往旁边挪了挪。 安景会忍着笑,说,“你刚才往哪看呢?” “呃……”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做答。 安景轩适时的给我解围,“他没看你的胸,他看你跟人聊天呢。” “嘁,我跟你说话了吗?”安景会瞪着安景轩道,“我调戏帅哥呢,有你什么事儿?” 安景轩做无奈状,从后视镜里看着我,说,“看吧,你现在是不是挺佩服我的?一直跟这样一个女人生活在一起,我竟然只是脾气坏点儿,是不是很不容易?” 我对此在内心表示赞同,脸上却不做任何表示。同时还想起了最近跟老妈在一起的生活,我想我真的理解安景轩的感受。 安景会往一边挪了挪,靠在靠背上,慵懒的把玩着手机,说:“你应该佩服你老姐我,要不是我一直教训着你,你指不定变成什么混账败家子了呢。” “我谢谢您了。”安景轩道。 “不必客气。”安景会头也不抬的问我,“陈澈,你手机号多少?” 艳遇,真的! 就算明知道安景会喜欢调戏了人又不给人碰,但是……安景会享受这种调戏男人的感觉,可男人其实也一定很享受这种被调戏的感觉吧?看着一个女人对你百般勾人,你却不动如山…… 艳遇来了,我却高兴不起来。不是因为知道安景会“犯贱”的性格,而是想起了李主任的推测。如果他的推测正确,那么,就算安景会真的想跟我发生点什么,我也不能干啊!我不想为了一时痛快而做一辈子女人。 “色字头上一把刀”这句话,此刻我是深有体会了。 是的,色字头上一把刀,一把阉割刀。 “我没有手机。”我回答。 安景会一怔,说:“这么帅的小帅哥怎么能没有手机呢。”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难道安景会也会送我一部手机不成?他们姐弟俩什么毛病,这么喜欢送人手机呢? “让我弟送你一部,他总会携带一部手机准备送给美女。”安景会说。 安景轩说,“送给我大舅哥手机是没什么,但老姐您能不能别这么败坏您老弟的名声?我现在已经改邪归正了。我保证,我这辈子非陈清不娶了。” 嘁! 我内心对此嗤之以鼻。 “嘁!”安景会道,“装,继续装。” 安景轩苦笑,“这次我是认真的。老姐,你永远不会明白一见钟情是什么感觉的。” “那倒是。”安景会道,“老姐我只知道被一见钟情是什么感觉。”笑了笑,安景会继续道,“说正经的,老爸……” “你闭嘴,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安景轩恼了。 安景会有些悻悻然,没有继续跟安景轩争吵,反而若无其事的继续把玩她的手机。 36 我常常幻想那些有钱人的生活该是什么样的?花不完的钱?为所欲为的率性?左拥右抱的艳遇?亦或是吃不完的山珍海味? 直到我接触了傅氏兄妹和安家姐弟,我依然无法理解他们的生活。 我也常常想,如果哪天我有了花不完的钱,我该怎么生活?应该先买个空调,夏天不至于那么热,每个夏天的晚上,都舍得点蚊香,每天早上喝五块钱一碗的胡辣汤,每天中午吃不完的肉食,每天晚上都去唱歌跳舞花天酒地…… 林哲说我有病,“都有空调了,还点什么蚊香,一看你就没用过空调。” 老朱则一脸鄙夷的看向林哲,“偶尔有蚊子进来,也是要点蚊香的好不好。我主要觉得陈澈每天早上喝五块钱一碗的胡辣汤太扯淡,喝多了也腻歪好不好。你们这两个穷逼,有钱了也是暴发户心态。你看看人家!”老朱指着远去的安景会姐弟俩的豪车。“低调奢华。这才叫有钱人。” 林哲嘿嘿一笑,用胳膊怼我。“那个安景会,有没有男朋友?” “你没戏。”我说。 “你更没戏。”林哲苦笑着说,“看来还是找个庸妇比较现实。真找了这么一个人间尤物,咱也养不起不是?” “你不会让她养你啊?”老朱说,“老子就后悔了,当初怎么就没找个有钱的媳妇。我这辈子是没戏了,你们俩可想好了,感情这东西……时间久了都一个味儿,也许有时候你千辛万苦的以为找到了真爱,后来才猛然发现,自己错的离谱。有钱花,才是实在的。” “怎么?你有什么想法?”林哲眯着眼睛看着老朱,“感情破裂了?” “破裂个屁。”老朱没有再理会我们,而是去跟修车的师傅闲聊,询问着车子到底哪里坏了,生怕人宰他。 我和林哲各自叼了一支烟,蹲在路边看人儿。 十年前,我们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蹲在马路边看着人来人往的人群,偶尔看到一个美女,两个人的视线就会随之移动,直到美女的背影消失。 “老朱可能要离婚了。”林哲说。 我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才说:“离就离吧,人家的自由。” “就是可惜了老朱他媳妇。”林哲说,“你是没见过,很好的一个女人。” “怎么?你有想法?” 林哲笑,“只是遗憾,好白菜都让猪拱了,拱完了还不要,最可恨。”抽一口烟,把叹气声隐藏在吐烟之中,林哲又说,“也许老朱说的没错,找个有钱的女人过日子也不错。” 我忍不住鄙视他。 林哲说,“你一个不男不女——哦,是时男时女的家伙,不会理解一个男人的痛苦的。十年冷冻期,老友,你错过了太多,更失去了太多。至少,你还没有长大。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老朱的想法固然可悲,却也很现实。” “也许吧。”我说,想了一下,又问:“你说,如果你有一个机会,可以选择做男人还是做女人,你会怎么选?” “女人。漂亮女人!”老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们身后,一开口说话,就把我吓了一跳。不知道林哲“时男时女”的说法,他有没有听到。老朱说,“做一个漂亮女人,一辈子都不用奋斗了。” 林哲笑道,“倒是不用奋斗,不过……被男人上,你能受得了?” “这话说的,要是马云给你他的全部身家想睡你,你愿意不愿意?”老朱问。 林哲一愣,撇嘴道,“不愿意,马云太丑了。” 我们三个哄笑起来。 老朱又说,“话说回来,马云想睡你也得先认识你,马云都认识你了,估计你也不一般啦。这就是人脉。” “说起人脉,我就日了狗了。”林哲说,“还记得吗?咱们上学那会儿,有个叫田浩的同学。那货当时穷的到处捡人不穿的衣服穿。你猜怎么着?人家现在是一家公司的老板。还有那个十五六岁的时候乍一看就跟三十多了一样的那货,人家老爹是市秘书长。娘的,当初我怎么不知道!怎么就没跟这些货搞好关系呢。唉,用当初跟你们这俩穷逼瞎混的日子,来跟他们搞好关系,我现在也不一般了。” “你说的是胡汉三……哦,是胡憾山么?他爹是市秘书长?”我问。 “对,就是他。”林哲说,“还有那个叫韩燕如的,上学那会儿,长的可真是不敢恭维,现在可好,赶上赵凌烟了。唉,你说我当时要是追她,现在孩子都有了吧。” 我打断林哲的感慨,说,“我们是从什么话题延伸到老同学的?” 林哲一愣,道:“哦,是做男人还是做女人的事情。”林哲意味深长的看着我,我知道,这货的智商很高,一定是想到了什么。林哲说,“做女人。” “为什么?” “可以给兄弟们爽一把,这叫仗义。” “仗义你妹的!”我忍不住骂人了。 林哲和老朱哈哈大笑,老朱更是猥琐,攀着我和林哲的肩膀,大笑道,“老子要是变成了女人,先给你们哥俩爽一把。” “去!”我们把老朱推开。林哲说,“你长这么丑,变成安卓拉贝贝我也没兴趣。” “安卓拉贝贝是谁?”我问。 “黄晓明他媳妇。” “黄晓明?演《大汉天子》的那货?” “对。”老朱笑道,“安卓拉贝贝长得也不怎么样好不好。” 林哲道,“我觉得还好。” “我还是觉得张雨绮那样的更漂亮。勾人,懂吗?” “屁,你什么眼光。” 我干咳一声,“两位,咱们又扯哪去了?咱们能不能严肃点?你们不觉得做男人还是做女人这个话题,很有哲学意义吗?” “哲学个屁。”老朱说,“生下来是什么就是什么了,有什么狗屁的哲学意义?在老子看来,不论是男人想做女人,还是女人想做男人,只有一个原因!他想改变一下攻受身份。”留下这个观点,老朱又回去查看他的破车的修理进度去了。 “有理。”林哲对于老朱的观点很赞同。看看我,林哲说,“你是不是攻累了,想受一下?” 我无力的说,“拜托,我就没攻过。” “受过?” “更没有。”我发现,林哲实在不是一个适合谈心的人。 林哲一笑,说,“认真点说吧,金钱?女人?只要自己努力,总会有所收获。性别么,能选来选去的还行,不能的话,还是谨慎选择比较好。像老朱说的,为了金钱而选择做女人,太……唔,太不值得。况且,你知道漂亮女人为什么总是很容易生存吗?为什么总是到处受到优待吗?” “为什么?”我没有去思考,只是想知道林哲的答案。 “因为女人是弱势群体,漂亮女人更是。”林哲说。 我愣了好久,才明白过来。我说:“有道理。” “老老实实做你的男人吧,我们兄弟一起努力。我就不信了!”林哲吸一口气,站起身来,点上一支烟,卖足了关子,才豪情万丈的说:“这世界!总有我们的立足之地。” 霸气侧漏! 我头一次发现,林哲霸气起来,还是很有男人味儿的。 林哲又说,“把那个安景会的手机号给我,别说你不知道。” 我去—— “你的豪情万丈这么快就没了?”我问他。 “谁说的?作为一个穷逼,敢去追求安景会这样的有钱的漂亮女人,还不叫豪情万丈?” 我一想,不得不说,这话还真他妈有理! 话说回来,傍富婆和傍大款的难度,明显傍大款比较容易啊。 37 这两天的睡眠质量很差,我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我到底是该做男人还是做女人——自从再一次去了超现实疗养院复查之后,我就开始考虑这个严肃的问题了。 李主任给了我一个确切答案,他说我的免疫机制正在衰退,身体的抗疾病能力越来越差,现在虽然健康,但实际上属于一种亚健康状态,一旦得病,必然来势凶猛。很可能一个小感冒就会要了命。 李主任“危言耸听”的话吓得我不知所措。 他建议我“尽快做出选择”。 尽快倒是可以,关键是怎么选择?! 周一,我再次以陈清的身份去上班。看到正在做迎宾的傅云飞,我忍不住苦笑。昨天晚上,我曾经考虑过,我认识的男人中,似乎只有傅云飞比较适合让我“选择”。这货跟我关系一般,不像林哲那样,老熟人不好下手,也不像安景轩那样容易被纠缠。 不过,问题是,一晚上的自我麻痹,我依然不能接受被一个男人“占有”,哪怕傅云飞长得不算太恶心。 或许我不是一个正人君子,或许我真的如林哲说的那样,是个好色之徒,但我还是要严正声明!我的性取向很正常,我对男人没兴趣! 相反,我对傅云香很感兴趣。 这个淡雅中流露出些许高贵气质的女人,总是能让我忍不住多看两眼。我喜欢跟这样的女人接触,这些天她没有对我动手动脚,我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大概是公司太忙了吧。 每次看到傅云香,这货总是在忙碌着批阅各种文件,或者开各种会议。大多数时候,她都不在公司,也不知道到底在忙什么。 偶尔的时候,我忍不住会想,一辈子做女人,然后像傅云香一样跟女人亲热,似乎也挺好——不过,林哲说:“你觉得磨豆腐和打豆浆,哪个看起来更过瘾?” 答案似乎很明显。 下班的时候,门口没有看到拿着鲜花的安景轩,我大松一口气,正准备骑车回家,却看到了站在公交站牌下的傅云飞。 看来他老子是真的气得够呛,连车都不给他开了。 话说回来,傅云飞搞成这样,或许我也该负点儿责任。至少谣言是说他为了跟安景轩挣我才沦落到现在这个模样的。况且,昨天意淫了人家一晚上,总觉得对不起人。 犹豫了一下,我骑车过去,喊了一声:“喂。” 站牌下的几乎所有人都扭头看过来,只有傅云飞一个人,好似没有听到一样,继续目光无神的发呆。 “傅云飞。”我喊。 傅云飞这才转脸看过来。 我说:“过来。” 傅云飞犹豫了一下,走了过来。 我示意了一下电动车的后座,想起上回要他坐我自行车时说的话,便道:“够粗吧?不会断的。” 傅云飞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看车座,笑了起来。“确实。”说着,跨坐上去,“走吧。” “上哪?” “应天公园。” “我靠……这么远?”估算一下,至少有三十多里路,上回跟林哲一起去玩,骑电车足足骑了一个小时的。 傅云飞笑道,“你自己要送我的。” “我……我认了。”我调转方向,加油门赶路。“你去那干嘛?” “我住那里。”傅云飞说,“你怎么这么好心要送我?” “我一直都是这么好心的。”我说,“再说了,你搞成这样,我多少也有责任。” 傅云飞笑道,“你不用这么想,跟你没关系。我就是想揍他。另外,这些天,一直有女孩儿想送我回家,我都没让。今天却坐了你的电车,以后别人一定会更加认为咱们关系匪浅了。” “呃……” “我得谢谢你。”傅云飞说,“以前还好,每天扎办公室里,见不到几个人。现在……太多的女人缠着,也是个麻烦。咱们以前就有绯闻,你今天骑车送我回家,那旁人肯定会以为你是我女友,这样,应该不会有女孩儿再纠缠我了。” 鉴于被傅云香欺骗的先例,我对他们兄妹的话,都不太相信。我说,“你这个说法,似乎太扯淡。”有钱人有了对象就不会被纠缠了?这个说法,任谁都会不敢苟同的。 “唔,是吧。”傅云飞笑了。 我看不到他的笑容,但总觉得这份笑容太奸诈。 傅云飞又说,“以后每天你就送我回家吧。” “别想!” “我是为你好。”傅云飞说。 “来点儿实话。” “实话不能说,说了就显得我这人太阴险了。” “你这么说,不是更阴险?” “哈哈哈。”傅云飞大笑起来,“骑快点,一点儿风驰电掣的感觉都没有。” “对不起,你太重了,跑不起来。”我把油门加到底了,速度也快不起来。“再说了,比自行车快多了,你就知足吧。对了,我那辆破自行车借你吧。每天坐公交上下班,多浪费啊。” “你就老老实实的每天送我好了。”傅云飞说,“一个星期,之后给你……两……两百块!不少吧?” “我似乎有种错觉,觉得你原本想说两千来着。” “不可能,我打车也花不了两千。”傅云飞说,“两百块,就算你每天早上喝五块钱一碗的胡辣汤,也够你一个月的早餐钱了。” 有理。 不过为什么我依然觉得傅云飞原本想说两千呢? 话说回来,若是被人误会我跟傅云飞有什么,似乎……似乎也挺好,至少安景轩应该不会再纠缠我了。 啧啧。 比起来,安景轩虽然揍过我,但他可比傅家兄妹大方多了。再说没几天我就要过生日了,安景轩说要给我一个惊喜呢。会不会准备送我一个用百元大钞折的大捧玫瑰呢?若是被他知道我送傅云飞回家,这大捧钞票不是就没了? 另外,傅云飞让我送他回家的这个要求,是不是太诡异了一些?很显然,有坑! 我承认我是个未成年人,很可能还是个传说中的中二少年。但是,明知有坑还要跳的愚蠢行为,我是不会做的。 所以,明天绝对不能再送傅云飞了! “喂!有车!”傅云飞忽然喊了一嗓子。 我吓了一跳,看到迎面岔路口过来一辆车,赶紧打了个方向,绕了过去。 还好,差点儿又出车祸。 傅云飞明显也是松了一口气。他笑着说,“真要是死在这,明天的新闻肯定会写:傅家大少偷欢保洁意外身亡。” 我想起了林哲说过的那个什么《富豪老总和美女保洁》来,恶狠狠的说,“也许会写:恶少诱骗良家双双毙命。” “好吧,良家,麻烦看着点儿路。” “放心吧恶少。”说罢这话我就后悔了。他娘的!怎么这么像小两口斗嘴呢? 前面有个路口要拐弯,我决定来个漂亮的过弯甩尾,把傅云飞给甩出去!然后来个紧急刹车,居高临下的看着倒地的傅云飞。那感觉,一定很爽。 等等—— 好像车速越来越慢了。 我愣了一下,看一眼指示器,不由的头都大了。 奶奶的,没电了。 我这才想起,昨天电车的电量就不多了,之所以没充电,是因为正常情况下,这点儿电量足以让我骑回家了。 38 很扫兴,因为电车没电,我娴熟的过弯甩尾技术也无法展现了。 “下车,推着走吧。”傅云飞从电车后座上下来,把电车从我手里接过来往前推。 我就郁闷了。 “站牌在哪?我先坐公交回家。”我说。 傅云飞说,“没有站牌,这条路上就没公交。我们抄了近路,公交不走这里。” “那帮我拦个出租车。” “你看这条路上,人影都少,会有出租经过吗?”傅云飞笑道,“应天公园周边还没有开发完毕,周围人烟稀少,只有很多在建的工程。在这里,拦不到出租车的。” 我怎么感觉傅云飞笑的那么阴险呢? “我听我朋友说,有个什么打车的软件,在哪里都可以叫车的。”我想起了上回跟林哲和老朱他们喝酒的时候他们随口提及的事情。 傅云飞道,“那个啊,那个早就不能用了,被运管查处了。” “为什么?” “不知道。”傅云飞说,“没事儿,我家房间很多。放心,我不是什么好人,没有好心到让一个保洁飞上枝头变凤凰。”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刺耳?合着被你上了还是我占便宜了?别说你只是个富二代,就算你是美国总统,那也没有这说法吧? 算了,总不能走回家吧?他傅云飞看起来比安景轩正派的多,应该不会拿我怎么样。跟着他走了不知道多久,我看到了路边的公交车站牌。 “你不是说没有站牌吗?”我质问傅云飞。 傅云飞笑道,“站牌是有,就是没车。修路总会先修公交站牌的,通车总要等路彻底修好了啊。” 这话倒是。 我记得这条通往应天公园的路似乎确实还没有彻底修好。 又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看到一辆公交在我身后呼啸而过,卷起一阵风,吹散了我的头发。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傅云飞,傅云飞也面无表情的看着我,说:“看这个点儿,应该是最后一班车了。” 我依然不语。 我切身明白了一个道理:傅家兄妹的话,不可信!还有一个道理:人不可貌相!古人诚不欺我,别看傅云飞长得很正派,原来一肚子坏水啊! “我以人格担保,我对你的身体没兴趣。”傅云飞说的信誓旦旦。 好吧,虽然这货间接的表示我的身体没有吸引力,但我原谅他了。 残阳如血,天色已经渐渐的黑下来,不知为何,今天天黑的好像挺早的。 现在走回去,肯定不现实。话说回来,傅云飞即便是安景轩那样的好色之徒,大概也不会用太过卑劣的手段吧。毕竟这些有钱人,一向自恃过高…… 就算万一…… 或许忍一时之辱,变回男人…… 可一想到被傅云飞糟蹋,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又想起李主任的警告…… 我的心里乱糟糟的。 天愈发的黑了下来,空气中竟有一丝潮湿的味道。 似乎是要下雨了。 傅云飞抬头看看天,然后又看看与天气一样阴沉着脸的我,笑着说,“立秋后的第一场雨,能跟美女一起雨中漫步,傅某深感荣幸。” 我真后悔! 真的! 发什么神经,送他干什么! 这下可好!不仅要走一路,累的脚痛,还要淋雨! 我觉得我的脑子一定是抽了,为什么今天竟然还穿了高跟鞋? 我一个大男人,穿高跟鞋干什么! 苍天啊! 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别生气了。”傅云飞递给我一百块钱。“害你走路又淋雨,这算是赔偿。” 看来苍天待我还不错。 今天又赚了一百块,查看一下防伪。 嗯,有水印。 金线也是真的。 凹凸感也很明显。 “是真的。”傅云飞似乎很无力。 我白了他一眼,不搭理他。 下周再去买身衣服去,安景会那身牛仔看起来挺精神的,我也要去买一套。当然,没必要买那么贵的,便宜货就成。 雨滴终于还是落了下来,幸而这场雨算是秋雨,下的不算大。 雨水落在干燥的水泥路上,瞬间消失无踪,密密麻麻的水迹,出现又消逝。直到水泥路面吸饱了水,终于,整个世界都变得湿漉漉的。 我裹了裹衣服,让身上稍微暖和些。 傅云飞这个混蛋,一点儿也不懂得怜香惜玉,你就不能把衣服脱了搭我身上? “抱歉,我身上就这一件衬衫。”傅云飞说,“脱了给你,我就没衣服穿了。” “靠,一个大男人,光着上身咋了。”我说。 “呃……” 见傅云飞要脱下来,我啐了一口,“算了,都湿透了,脱给我干什么!” “好吧。”傅云飞说,“快走吧,喏,就是那个小区,肉眼可见,还有大概二里路。” 紧赶慢赶,终于到了傅云飞的家。 家里没人,显然是他自己独住。 “先去洗个热水澡。”傅云飞说。 在一个男人家洗澡? 孤男寡女的…… “我对你真没兴趣,让你洗澡是怕你感冒了。” 为什么这话听起来很让人不舒服呢?我这么漂亮的美女,你能真没兴趣……呃,算了,先洗个澡吧,李主任不是说我的免疫力很差么。万一感冒了可麻烦。 傅云飞递给我一个浴袍,“云香的。” 啧啧,美女的浴袍啊。 “你睡这间,云香偶尔来的时候,就睡这里。”傅云飞指了指一个房间。“我在主卧室,会反锁上门的。” “嘁,放心,你没必要反锁门。” “锁上我会比较放心。” “……” …… 美女睡过的地方,似乎总有一阵莫名的香味充斥着房间里。 我反锁了门,扑到床上,感受着傅云香留下的清香,整个人都陶醉了。 这就是美女的床的味道么? 这一根弯弯的黑黑的毛发是什么? 难道是…… 闻一闻——哎呀太猥琐了! 好像也没什么味道嘛。 敲门声忽然响起。 “干嘛!”我警惕的问。 “我的剃须刀是不是在这里?”傅云飞隔着房门问。 “你的剃须刀怎么会在这里?” “上回云香喝多了,在我房间睡着了。我就在这里睡了一晚,可能剃须刀落这里了。” “……” 我去! 我赶紧把那毛发扔了,嫌弃的在被子上蹭蹭手。 妈的! 要吐了! “另外,你反锁门有什么用?我有钥匙。”傅云飞生怕我气不死啊这是。 …… 这一觉睡的很香甜,只是早上醒来的时候,头痛的厉害,睁开眼,感觉整个世界天旋地转。浑身无力,动弹都不想。 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难道说昨天傅云飞趁我不备,给我下药了?! 这头痛又无力的感觉,为何像极了被人下药之后醒来的征兆? 没错,很多书里都这是这么写的。 砰砰砰的是什么声音? 太吵了。 好像是敲门声哎。 嘁,给我下药也没用,我反锁门了! 我的脑袋昏昏沉沉的。 不行,再睡会儿。 “喂!”傅云飞的喊声忽然出现在耳边,艰难的睁开眼,我看到了这货的脸。 “咦?你怎么进来的?我不是锁门了吗?” “我有钥匙。”傅云飞说。“反锁了也能打开。昨晚跟你说过了,你忘了?” 脑袋里如同有团浆糊,整个人都如同躺在棉花里。 既然这货开了门,看来我是在劫难逃了。 “好吧,算我倒霉,你轻点,我没做过……据说会痛……”说到这,我忍不住落泪。真想给傅云飞一巴掌,可惜我连说话都费劲。 这药够猛的! “发什么神经。”傅云飞似乎嘟囔了一句,然后,隐约间听到他在说话,具体说的什么,却听不清了。 39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在旋转,似乎有乱糟糟的声音,也似乎寂静的异常,整个人仿佛坠落在无间地狱之中。 似是有股清香扑鼻而来,有什么东西在碰触我的嘴唇,有什么东西在咬着我的嘴唇,有什么东西在我口中蠕动…… 难道说…… 应该是傅云飞这个混蛋吧,说什么对我没兴趣,我呸!没兴趣你给我下药做什么!没兴趣你亲吻我干什么! 真想一巴掌抽死他。 好累—— 好困—— 胸口压抑的厉害,也有些隐隐作痛,是谁的爪子在乱抓? 等我迷迷糊糊的醒来,未及睁眼,便听到了傅云飞说话的声音。“要不要下重点药?” 我去!我都昏迷成这样了?还要更重的药?是想我死么? “不必了,这分量足够了。”似乎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难道说…… 三个人—— 苍天啊!傅云飞竟然如此恶毒无耻么? 我的清白,我的未来…… “你休息一会儿吧,都大半天了。”那中年男人继续说。 “我不累。”傅云飞说,“感觉有点儿对不起她。” 上帝啊,大半天?真是要了亲命了!我就不信你不累!老娘也是做过男人的!这方面虽然没经验,但不代表我不懂!知道对不起我还这么干?!没人性的东西! 不行! 我要醒过来!我要把傅云飞和这个不知名的男人都杀了! 对了!李主任说只要我跟男人睡了,就会变回男人,那么……现在的我应该还是个女孩儿吧。忍一忍,先虚与委蛇,麻痹敌人!等我变成了男人,有了力气,再杀了他们! 我深吸一口气,睁开眼。 我要看看侮辱我的那个陌生人到底长什么样,将来好杀了他!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点滴瓶。 “醒啦。”傅云飞明显松了一口气。 “醒了就好,她的体质不好,再挂两天水,休息两天就好了。” “谢谢您了,刘医生,大早上的就让您跑过来。”傅云飞说。 此刻,我注意到那个刘医生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而我的手腕上,正扎着针打着点滴。 难道说…… 刘医生看着我笑笑,伸手过来,在我额头搭了一下,“烧退了。这就没什么大碍了。”说着,拿出一支体温计,塞我嘴里,转身对傅云飞道,“我先回诊所,有问题随时联系我。” “好,我送您。”傅云飞跟着那刘医生走了出去。 我含着体温计,打量周围,发现我还是待在原本的房间里,旁边的桌上,放着两瓶点滴,一瓶满的,一瓶已经空了。 呼—— 原来是场误会。 我生病了啊。 傅云飞回来,在椅子上无力的坐下来,看着我,笑道,“吓我一跳,你病起来真吓人。” 我嘴里有体温计,便没有搭理他。 尽管是场误会,我还是不能释然。 因为昏迷中,我明显感觉到有人在亲吻我,还是舌吻,甚至还被袭胸了。 那个刘医生应该不知道我是谁,没这么大的胆子,唯一的嫌疑人,就是傅云飞这混蛋了! 妈的!真是倒霉! 我的初吻被这货给偷了! 另外,还抓了我的胸! 傅云飞道,“大半天了,饿了吧?”说着,指了指床头柜上的一个食盒,“云香送来的。等会量好体温,多少吃点。” 傅云香也来了? 会不会是傅云香这个性取向不正常的家伙偷走了我的初吻? 如果是这样的话…… 我发现我更恨傅云飞了! 如果他不在这里碍事,也许傅云香会做的更过分一些…… 李主任说以女性身份跟男人睡会变成男人,可却没说以女人身份跟女人睡会怎么样嘛!我反对女人“搞基”,但绝不反对女人跟我“搞基”! 傅云飞又道:“若不是我骗你跟我过来,你也不会淋雨了,不淋雨就不会……” 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把体温计从嘴巴里拿出来,盯着傅云飞,道,“我想知道,你为什么非要骗我过来。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生病了,看起来这么可怜,这回你该告诉我了吧? 傅云飞一笑,考虑了一下,说道:“跟你直说也无妨了。骗你过来,只是为了报复安景轩。若不是他姐姐从中作梗,我做的那个项目,也不会损失那么多钱,反而会有得赚。你跟我回家,甚至还过了一夜。现在打开本地新闻,一定能看到一些比较精彩的内容。想来安景轩看到之后,会气个半死吧。”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么低劣的报复手段,傅云飞也干得出来? “很卑鄙对吧?”傅云飞笑了起来,“对付卑鄙小人,自然要用卑鄙的手段。”说罢,又是一笑,问:“有没有觉得我笑的很惨?” “没有。”我说,“我感觉你笑的很痛快。” “哈哈哈。确实痛快。不过很可惜,我若是真的睡了你,想来安景轩——不,包括安景会,他们姐弟俩能气死吧。” 隐约间,我觉得傅云飞和安家姐弟之间的关系,可能并不简单。不过,我记得好像安景轩去傅氏找傅云飞的时候,似乎两人并不认识才对。两人都不认识,又能有多大的仇恨?如今想来,确实很不正常。仅仅是因为一个保洁被打,傅云飞有必要跟安家的公子撕破脸么? 而且,虽然跟傅云飞相识不久,可凭直觉,我觉得傅云飞应该不会随便做出“夺人所爱”这类卑鄙的事情吧? 实在是不喜欢跟这么阴阳怪气的傅云飞说话,我掀开被窝,说,“我要上厕所!”然后,时间停顿三秒,我赶紧又盖上了被子。 妈的! 我习惯裸睡,我给忘了! 傅云飞站起身,有些尴尬的咧咧嘴,“我去卧室,有事儿喊我。”说罢,转身走了,顺手带上了门。 真她娘的! 这都什么事儿! 艰难的穿上裤子和外套,起身去厕所放水,出来的时候,我听到主卧里传来傅云飞的声音。 “抱歉,媒体记者想怎么报道,实在不是我能左右的……对,我是无耻!但我为什么无耻,你心中有数……当然和他有关系,谁让他是你弟弟呢……真爱?安景会,别逗了……不用跟我道歉,失去的都回不来了。” 听起来似乎很有些故事啊。 能把乍一看温文尔雅的傅云飞搞得不择手段的报复,这里面……水很深! 安家姐弟什么时候把傅云飞得罪惨了? 看起来完美的男人,也有歇斯底里的时候哎。 说起来,我好像被人当棋子用了。 妈的! 不管你是谁,拿我当棋子,都是无法接受的! 40 我推开傅云飞的房门,冲他伸出手。“拿钱!” 傅云飞似乎是刚挂了电话,脸涨得通红,双眼之中好似能喷出火来。看着我愣了好大一会儿,才有些莫名其妙的说道,“我好像没睡你吧?” 什么话! “我是说名誉损失费!” 傅云飞又是一怔,看我的眼神变得鄙夷起来,讪笑着摇头,拿起床头的钱包,从里面抽出一打百元大钞,随手甩给我。 用力不小,钱打在了我的脸上。 钱哗啦一下,洒落在床上、地上。 什么态度?! 摆明着羞辱我啊! 以为我是个女人好欺负么?! 你错了! 其实,我是个男人! 我面无表情的捡起钱,再把针头拔掉,吊瓶丢在地上,转身走出房间。 妈的! 以为自己有钱长得帅就了不起了?这都是你爹妈的功劳好不好! 片刻,果然不出我的预料,傅云飞好奇的走出来,四下里寻找我的身影。躲在厨房里的我极为利落的把攥了好久的一把面粉撒在了傅云飞的眼睛上。 “喂!你干什么!”傅云飞到底还是看到了我。 不过无所谓!老娘就是打你了怎么着! 抄起从傅云飞书房里拿来的臂力器,照着傅云飞身上乱抽。 “别打别打……哎呦!” 肆无忌惮的打人,真他妈过瘾! 你不是温文尔雅吗?你不是装的跟谦谦君子一样么?你不是悲情的公子哥么? 你可别还手啊! 我不打死你! 我让你装! 都是披着人皮的禽兽,你给我装什么悲情呢?! 我的心情恶劣到了极点,需要用暴力还宣泄!如同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子。多少天来与傅云飞有关的无关的愤怒,顷刻间如同决堤洪水,倾泻而下。 我相信这货挨了揍也没办法!他敢怎么样,我就告他强暴!这种事,怕他也说不清吧。 不记得到底抽了多少下,直到把傅云飞脑袋都打破了,我才冷静下来。大病未愈,一通下来,我冷汗直流。 真出人命肯定不好,再说把自己累坏了也不值得。况且这货只是无耻一些,倒也没有怎么着我,罪不至死啊。 丢了臂力器,我夺门而出。 刚刚走到楼梯口,两个人就追了上来,每个人手里还拿着一个类似录音笔之类的玩意儿。 “小姐,请问你跟傅云飞是什么关系?” 另一个问:“刘医生来这里做什么?您有什么消息要向我们都市报透露吗?” 我愣了愣,略一沉吟,很是郑重的告诉两人,“我保留对其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说罢,快步离开。 我相信,明天的媒体,一定会报道的有声有色。 公交站牌下,安景轩坐在车里,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上车,我送你。” 想起他跟傅云飞之间的恩怨,却使得我被当做棋子使用,我心里就窝着火,冷哼一声,说:“不用!” “坐公交不是要花钱么。你还得倒车,大概要四块钱路费吧。四块钱够你买多少馒头了?”安景轩说。 “我……”妈的,说的好像有些道理。 我上了车,在后座上坐下来。 安景轩驱车离开,从后视镜里看着我,说,“新闻我看了。” 我不说话。 “你们……做……做了吗?” 我恶狠狠的瞪着他,“做没做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安景轩脸色变了变,似是隐忍着怒气,声音有些压迫感。“别以为我喜欢你,你就可以在我面前为所欲为!恃宠而骄,最是幼稚!” “哼,哈哈!说的真好笑。”我忍不住冷笑,“也请你别以为你喜欢我,我就该对你负什么责任。” 安景轩被我的话噎了一下,苦笑道,“对,你是不必对我负什么责任。”说着,打开前置箱,从里面拿出一沓钞票。“唉,我知道你这家伙很贪财,所以呢,打算着你生日不送你别的,送你一沓钞票得了。就算你不喜欢我也无所谓,我喜欢你就够了。不过,我这人有处女情结。看来……没必要送给你了。”他把那一沓钞票在我眼前晃了晃,又放了回去。 什么东西! 我有些后悔把那个用来揍傅云飞的臂力器给扔了。 若是凶器在手,我非得再把安景轩给暴揍一顿不可!我算是明白了,这些公子哥,没一个好东西!说起来,还是林哲靠谱。林哲这货虽然有时候很无耻,但决不至于拿我当棋子……好像也未可知。 人啊!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哪去了? 让狗吃了吗? 怪不得狗的忠诚度那么高。 话说回来,安景轩这小子什么意思?什么狗屁处女情结?还不就是变着味儿的说我被傅云飞睡了呗! 这有关名声,我得澄清一下。 “我很严肃的告诉你!我跟傅云飞什么也没有发生!我送他回家,淋雨病了!” 安景轩看看我,呼出一口气,“我信你了。”说着,又把那一沓钞票拿出来,扔给我。“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一沓钱砸在了我的脸上。 今天犯什么煞星了? 连续两次被人拿钱砸脸? 妈的! 有种拿钱砸死我! 靠!难道用钱砸人很过瘾吗? 掂了掂手里的钞票,再看看安景轩,我强忍住了砸他一次的冲动! 咱是文明人,决不能以暴制暴。 “喂,阿姨,是我,景轩。没事,清清跟我在一起呢,她感冒了,我送她去医院。好好好,那我晚上带着清清一起回去。” 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阿姨让我去你家吃饺子。”安景轩很得意。 我抽抽嘴角,说,“问你个问题。” “请问。” “万一我真的被傅云飞睡了呢?” “……”安景轩迟疑了一下,问我,“那你和他到底有没有……” “你猜。” 安景轩握着方向盘的手明显用力过度。忽然,他说:“把钱还我!” “哈,逗你玩呢,我跟他没什么。” “最好是这样。”安景轩没好气的说。 “唔,我是说万一,万一我……哈哈,这是多少钱?一万?都是真钞吧?” 安景轩开始抽烟,一根不过瘾,又续了一根。 他终于忍不住沉默,说道:“若不是我真的很喜欢你,非得……算了,我就是犯贱!瞎了眼了!这大概是我以前玩女人的报应吧。” 41 以前常常想,那些漂亮女人,被一群男人纠缠着,该是怎样的感觉,又该怎么样应对?如果哪天自己被一群女人追求示爱,又该如何应对?现如今,自己终于“身临其境”——虽然只有一个安景轩,但被人“纠缠”的感觉——真如同全世界都在围着我转。或许那些漂亮女人和漂亮男人们都会有这种感觉吧。要不然,他们就不会总是一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态度了。 忽然觉得安景轩好可怜。 至少假如换做是我,喜欢哪个女人,女人对我很冷淡,我一定会在心底骂一句“去你妈的”然后再寻找下一个目标。 我是一个纯情——好吧,我保证以后绝对不再说自己纯情了——我是一个不算很无耻的人,我憧憬着爱情、憧憬着浪漫、憧憬着白首不相离,不过,一个不喜欢我的人,我绝对不会去喜欢她,所以我绝对不会像安景轩这样去追求一个女孩子。 这种处世态度让我避免了单相思的苦恼,可问题是,我一直以来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一个喜欢自己的人。 比如面对安景轩,我们之间有过恩怨。他揍过我,我也很无耻卑鄙的报复了他。他依然一直笑脸相迎,我又如何横眉冷对的下去?那不是不识好歹吗? 医院里,安景轩忙碌的跑前跑后,把我当个姑奶奶伺候着,我相信,他亲爹都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 之前打过点滴了,现在不过是再复查一遍,然后抓点儿药。 各种补血补气提高免疫力的营养品,又被安景轩买了一大堆,后备箱都快塞不下了。 安景轩付钱的时候,我都替他肉疼。 安景轩看看我,没好气的说,“这是用来调养的,不能折现。” 话是这么说,不过,我觉得如果折现的话,我的心情会很好,心情好,肯定有利于治病养身。 安景轩带着我离开医院,时不时的瞄我一眼,然后很是无奈又自嘲的说,“我想我一定是瞎了狗眼,为什么喜欢上了一个掉进钱眼儿里的妞呢?” 这是什么评价?你把自己有钱当做炫耀的资本,就不容许我掉进钱眼儿里了?最讨厌这种人,自己有大把的钱可以挥金如土的时候嫌弃穷人把钱看得太重。 老娘要是穷的只剩下钱了,你在老娘面前还有什么可炫耀的? 出了医院,安景轩让我在车里等着,自己去了一趟附近的超市,说是拜见未来的岳母大人,怎么也不能空着手。 我说:“你给我妈一张银行卡,她老人家一定会很高兴的。” “给钱多庸俗。”高雅的安景轩伸手推了一下我的脑门儿,关上车门去超市。 我冲着安景轩的背影啐了一口,手贱的打开他车里的前置箱,想看看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没有。 果然没让我失望。 一盒已经开过口,并且用过一半的套子,足以说明安景轩的“勤劳”。一本都快翻烂的名叫《丰乳肥臀》的小说,一看名字就知道不和谐。写这种小说,那个叫莫言的作者,竟然还好意思在封面上留下照片。我强烈建议有关部门严格管制这类所谓文学作品! 说起来,现在的这些小说啊影视啊综艺节目啊,真是污秽的不堪入目!作为一个——不是很猥琐的人,我强烈建议有关部门按照幼儿园标准管理国家的文化,为祖国未来的花朵打造一个和谐的生活环境。 闲着也是无聊,翻看了一下这本名叫《丰乳肥臀》的小说,之后我忍不住想骂人。最讨厌这种作者,挂羊头卖狗肉最是可耻。忽然想起了之前看过的一句名言: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丢了《丰乳肥臀》,又发现一本《废都》。这本更让人抓狂,“此处删除XX字”是几个意思?封面上介绍着这本书得了什么“费米娜文学奖”,我很想知道,这个奖跟“此处删除XX字”有没有关系。 “呦呵,你也喜欢看这本书?”安景轩提着大包小包的站在车窗外看着我,一脸找到知己的喜悦。 “我和你不同,我是抱着批判性的眼光看的。”我说。 “好吧。”安景轩打开后门,把东西扔进车里,上了车,驱车而行。“你别看我平时像个流氓,其实我是文学青年。我最喜欢的就是《丰乳肥臀》和《废都》,《白鹿原》和《1988》也不错,王朔的鬼才,王小波的神奇,胡适的智慧,林语堂的自然洒脱,诗人余地的不羁与深刻……不喜欢这些?顾城的诗喜欢么?‘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多经典啊,两句话,浅显却深刻,直白又意味深长。” 我想安景轩一定是误会了,有感而发在他面前创作了一首“诗”,他就误以为我也喜欢诗吗?这种推论显然有很大的错误。这家伙,为了泡我,真是有些不择手段了。我深度怀疑这货到底喜欢不喜欢“文学”,刚才那通长篇大论说的一点儿也没有停顿,怎么听都像是背下来的。 黑夜给了他黑色的良心,他却用它来寻找真爱。 真可悲。 大概是见我毫无反应,安景轩讪笑一声,说,“看动画片吧。”说着,打开车载DVD,放了一部动画片。 我去! 喜洋洋和灰太狼? “对不起,我虽然被冷冻了十年,可也不至于幼稚到这种地步吧?就算我未成年,您好歹放一部《数码宝贝》也好啊!” 安景轩怔了怔,“《数码宝贝》比《喜洋洋和灰太狼》成熟点么?” 我不想搭理他了。 安景轩开着车,在人流如织的街道上跑得很慢。沉默了一会儿,他才说:“我姐给我打电话了,傅云飞……不会喜欢你的。他只是想要报复我姐。” 说起这个,我还是很感兴趣的。我想我这人实在是有些好奇心过重,对于任何八卦,特别是身边的人的八卦,都极为感兴趣。“你姐怎么得罪他了?” “傅云飞的前女友,名叫幽冷,跟我姐是很好的闺蜜。当年我姐追求傅云飞而不得,傅云飞喜欢上了幽冷。” “这桥段很狗血。” “对,但问题是,狗血的桥段,往往却是在现实中最常见的。”安景轩笑笑,继续说道,“一次我姐和幽冷去KTV买醉,我姐的一个男性朋友,把醉酒的幽冷给睡了。当初那家伙也喝的不少,把幽冷抱进车里……” “细节你就不用说了。” “反正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傅云飞认为幽冷当时并没有喝醉,幽冷说自己喝傻了,然后……傅云飞把幽冷的胳膊打断了。另外,是我姐让那个男人送幽冷回家的。” “那……到底这个叫幽冷的有没有喝傻呢?” 安景轩笑笑,“鬼知道。不过呢,我虽然喜欢花天酒地,但对花天酒地的女人,没什么好感。我觉得吧,幽冷真要是很正派,又怎么可能跟除了我姐以外都不熟悉的男女喝的黑天暗地呢。” 这是典型的双重标准嘛!凭什么男人花天酒地就可以,女人就……算了,我差点儿忘了自己也是个男人了。我绝对赞同安景轩的观点。 42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 ——至少老妈是这样的。 安景轩还真会来事儿,把买的东西放客厅里,一口一个阿姨的叫着,礼物的标价都没撕掉,故意让价格标露在外面,还说什么“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然后再去厨房帮着老妈捏饺子,嘻嘻哈哈的跟老妈说闲话。我心里恨得慌,把安景轩买的东西一个个都开了口,尝了个遍。 隐约间听到厨房里老妈跟安景轩说:“熬个米汤吧,把生米下进去,煮熟了就万事大吉。” 这暗示太生硬,以前吃饺子,什么时候熬过米汤?!智商不如林哲的我都听出来老妈的言外之意了! 我心里那个恨啊! 这肯定不是我亲妈! 据说当年医院产房的管理很混乱,很多时候都会抱错孩子! “米太硬,不好煮啊。”安景轩笑着跟老妈说话。 “不怕,火大点儿就好了。”老妈说,“烈火烹油,不怕它不熟。” 这暗示不仅生硬,还很露骨! 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躲进房间里玩手机去! 趴在床上,把林哲给我的烂手机上的电话卡拿下来,换到安景轩送我的烂苹果上,想了想,给赵凌烟发了个短信。 “干什么呢?” 不消片刻,短信回来。“跑业务中,哄着一群大爷,快喝高了。” 我想起林哲说赵凌烟在傅氏销售部工作。想了想,回信道:“大爷们品性还算纯良吧?” “禽兽二字是对他们的赞美,跟你比差点儿。” 这句话怎么看怎么别扭。 “那我去接你”——没有发出去,又被我删掉。真是可惜,如果我现在是“陈澈”,真的这么跟她说,然后跑过去做她的护花使者,多好。心中叹气,我回到,“不想打扰你的生活,但若有需要,我不介意去救火。”这么回复应该不错,看起来似乎深沉又有爱。 “呵呵!” 赵凌烟回了个“呵呵”。 呵呵…… 安景轩推门进来,问:“干嘛呢?” 我说:“呵呵。” 安景轩也呵呵两声,关上门,在床沿上坐下来,说,“你转过身来吧,看着你的屁股,实在是……容易冲动。” 我就郁闷了,在我自己的房间里,我就想趴着! 冲动? 你敢! 忘了上次落荒而逃的教训了吗?真是记吃不记打的蠢货! 安景轩的笑声很阴险,“阿姨说,就算我对你用强,她也会帮我圆场的。” 我赶紧翻过身来,恶狠狠的瞪着安景轩,略一沉吟,说,“我妈骗你的,你真敢乱来,会摊上事儿的!我妈是要坑你,就是想让你赔偿一大笔钱好还债。” “唔,钱能解决的事情,叫事儿吗?” 这句话,真他妈的霸气侧漏! 看安景轩一副你奈我何的神态,我是真的有些哭笑不得。我就不明白了,我除了长得漂亮点儿,身材好点儿,心地善良点儿,性格活泼可爱点儿……还有什么好的?这样的女人,满大街都是,你说你一个官家少爷,怎么就看上我了呢? 难道被男人纠缠,就是美女应该承受的原罪吗? 有人说上辈子渴望什么,这辈子就会迎来什么。如果这是真的,那我上辈子该有多渴望男人啊!!! 老妈的厨艺一如既往的烂,饺子包的跟馄饨似的。肉放的不少,却能吃出一股子豆腐的味道。奥斯卡最佳男演员奖得主安景轩吃的汗流浃背,一边吃一边大赞:“阿姨的厨艺真好,真想一辈子都吃阿姨包的饺子。” 很多人夸老妈长得显年轻、漂亮、身材好,夸老妈一个人带孩子,很有本事,夸老妈性格好、会做人,但夸老妈厨艺好的,安景轩绝对是第一个。 老妈脸上的笑都快泛滥到胸口了,看她那急不可耐的神情,我估计她恨不得让我今晚跟安景轩圆房。是啊,能面不改色的夸她老人家厨艺好,甚至连着吃了两碗馄饨风的饺子,就凭这份毅力和勇敢,就足以让老妈欣赏了。 安景轩一个不小心掉了一个饺子,正要弯腰去捡,老妈赶紧笑着拦住,说“我来我来”,忙不迭的也不用纸巾,直接用手抓起来丢进了垃圾桶。 我忍不住鄙夷,若非是我亲妈,我非给她一个中指不可。 只是,看到老妈因为长期加工中国结而有些略微变形的手指,我心口忽然有些堵得慌。老妈是贪财不假,可谁又能否认,她不是担心“女儿”嫁给一个穷人会遭罪呢?若非如此,她又何必低三下四的巴结安景轩? 我想,如果我真的是个女人,大概会无法抵抗老妈的意志,嫁给安景轩这样的有钱公子吧。如果而已,幸亏没有如果。 安景轩吃饱喝足了,又跟老妈聊了一会儿,看天色不早,准备告辞。 老妈热情的挽留,“天晚了,就别走了吧。我在客厅里将就一晚上就行。”说出这话的时候,丝毫不理会我凶恶的眼神。 这意思太明显了!我家统共就一室一厅,你在客厅里将就?我去哪将就?厨房还是厕所?我真想跟她说,就算您相中了安景轩这个女婿,可好歹也该矜持一点吧?这么急迫的要把“女儿”送人,搞得跟你“女儿”嫁不出去似的。真是的,就凭咱这长相,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非得巴巴的巴结安景轩这货啊? 好在安景轩说:“不了阿姨,我明天还有事,今天晚上要早点休息。” 还好这货婉拒了老妈的非分要求,不过,“要早点休息”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的不舒服呢?就算你不走,也一样能“早点休息”吧?我保证让你“休息”到死。不,这话也不对,细思极恐啊! “好吧,那让清清送你。”老妈推了我一把。 我很不情愿的跟着安景轩下楼。 老妈刚把门带上,安景轩就打了个饱嗝,露出一脸的恶心样子。 我忍不住乐,“好吃吗?” 安景轩苦笑道,“等咱们结婚了,一定要请个会做饭的保姆。当然,你放心,请男的,不请女的。请女保姆容易让你误会。” “嘁,我是那么小气的人么?” “当然不是,我们清清最大方了。” “那是……不对,谁要跟你结婚了?差点儿被你绕进去。”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安景轩说,“再说了,就算不谈感情,我觉得你也应该跟我结婚,到时候勉强过几天,然后跟我离婚,你能分不少家产。” “这话在理。”我说,“不过想来你会逼着我签婚前协议的。” “不会,我保证不会。” “你的保证我信不过。” 等等,我好像又被他绕进去了。 真狡猾! 面对这种花丛老油条,我还是谨慎点儿好! 43 安景轩说吃得太多,要散散步消化一下。 “陪我走走吧。”安景轩说。 “抱歉,我累了,要回家睡觉。” “你不觉得这样太无情了吗?你算算,为了追你,我花了多少钱了?让你陪我散散步,这要求不算过分吧?”安景轩说的可怜兮兮的,“就算你真的不喜欢我,也该可怜可怜我吧?小区里这么多人,你还怕我怎么着你么?” 好吧,想想这货确实给我花了不少钱,我也不能太不近人情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安景轩只是要求我陪他散步,不算过分。 我们两个在和谐小区里随便溜达着。初秋的夜,带着一丝清朗和凉爽。如果说夏夜最适合耳鬓厮磨,秋夜则更适合闲庭信步。 “算算日子,大后天你就过生日了,想去哪玩?我带你去。”安景轩说。 看吧,果然是花丛老手,都给了我一万块了,还要以过生日为借口跟我约会。 “哪都不想去。”我说。 “那你想要什么礼物呢?” “你已经给过我了。”想起那一万块,我觉得挺亏心的。我是喜欢钱,可被人平白馈赠这么多钱,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所以我有些惭愧的好心提醒安景轩道,“我觉得我真的不会喜欢上你的。你就不能放弃吗?‘选择不对,努力白费’这句话你听过没有?你看,世界上美女多得是,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喏,你看这个,就是标准的美女。”我示意安景轩往左看,“这身材,这长相,啧啧,特别是这两条大长腿,不错吧?” “确实不错,不过我还是喜欢屁股,紧致而圆润,很好。” “嘁,这你就外行了吧。据我的经验,女人但凡腿好,屁股肯定也差不了。不过可惜,这女的脖子太长,有点不协调。” “哪啊,不是脖子长,是肩膀太溜了。”安景轩说道,“说起美女,傅云飞的妹妹傅云香,可真是不错。身材比例,脸蛋长相,甚至包括性格都不错,跟我姐有的一拼。” “哎!英雄所见略同,哈哈哈。”我忍不住笑,“就是有一点不好,傅云香这娘们儿,虽然看起来平易近人,但骨子里似乎有些傲气。” “什么傲气,这叫御姐儿范儿。” “什么叫御姐?” “这你都不懂?萝莉知道么?摇头就是不知道了?啧啧,软妹子是什么你也不知道咯?” 我鄙视安景轩,“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被冷冻了十年啊!” “好吧,哪天你去我家,我家里有很多高清正版的日漫,让你见识下什么叫萝莉御姐软妹子。”安景轩说着,伸手揽住了我的肩膀,“现在这时代,日漫文化几乎充斥年轻人的生活,一点儿也不懂,都没法交流。” “真的假的?”我有点不信。“日漫就是日本动漫吧?这玩意儿有什么好看的。你这是幼稚,我们是成年人,看什么动漫啊!” “哈哈哈,你是没看过,看过就会喜欢上了。哈哈哈。”安景轩的语气听起来似乎很欢快,难道我不看日漫就那么可笑吗?听他笑的好像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等等! 我忽然站定,低头看看搭在我肩膀上的那只手,我怒了。 “拿开!”我沉声说。 安景轩悻悻然的拿开手,若无其事的说道,“今天月色不错,预报说最近都是晴天,估计等到中秋,能看到很清晰的月亮。到时候我带月饼过来,咱们一起赏月。” 我沉着脸往旁边走,离安景轩这个居心不良的家伙远一点儿比较好。至于赏月?对不起,我是个庸俗的穷逼,更是个整天算计着如何还债如何能过上好日子的大男人,没有小资的浪漫,更没有小女人的矫情。 “你吃过最贵的月饼是什么价的?”安景轩仿佛一点儿也没察觉到我的怒意,或者是根本就无视了。 “忘了!”我冷冷的回答。 “一千多块钱一块的月饼,吃过吗?” “我去!别跟我吹。” “真的,中秋那天我拿来给你尝尝。” “别,折现吧。” “得,中秋月夜数钱玩?” “这叫破除封建传统。”我说,“中秋吃月饼,过年放鞭炮,这是封建糟粕。你应该跟我学学,中秋不吃月饼,那玩意儿,防腐剂太多。过年不放鞭炮,也是为了空气质量。” “我看你主要是为了省钱。”安景轩说的话一针见血。“我算是见识了,你可真够抠的。几块月饼,几盘炮,能花几个钱?对了,我很好奇,你这么喜欢钱,我给你多少,能来一发?” 我看着安景轩的遗像行注目礼,恶狠狠的说:“你觉得多少合适!?” “唔,两千块吧,在咱们这小城市里,两千块一晚的,算是极品了。这样的话,一周三次就是六千。一个月就是三万。一年三十六万,十年三百六十万。算四十年吧,大概一千五百万。四十年后,我老了,也玩不动了。嗯,一千五百万,似乎也不算多。比王太太便宜多了。” 我不知道王太太是谁,也懒得问他。我只是忍不住想纠正安景轩的算术问题。“一周三次六千没错,一个月就三万了?你数学老师死了吗?赶紧去给他烧纸,说不准他能被你气的活过来。” “就不容许我偶尔多来一次了?”安景轩说。 “也对。” 不对!好像又被绕进去了! 这丫的,我还是回家吧,再跟这货扯下去,更显得我智商低! 我想我一定是一部小说里的配角,不然怎么佩戴了弱智光环了? 老妈看到我回来,一脸的嫌弃,“他不跟你开房?” 我怒了,不想说话。 “车里也行啊。这么帅气多金又会说话的大少爷,你可不能错过了!”老妈很郑重的警告我,“适当的矜持是要的,但不能矜持过头了。这就跟买东西一样,讨价还价可以,太……” “你要是喜欢,你上!”我怒道。 “嘿!我要是年轻二十岁,哪有你的份儿!”老妈也生气了,伸手点我额头,“你啊!听老妈的没错!老妈当初就是脑子犯抽了才嫁给你爸的。现在想想,什么狗屁爱情。就跟买西瓜一样,你又拍又托的挑到天黑,说不准还是挑了个不甜的。还不如随便买一个,说不准就很甜,还是沙壤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挑男人能跟买西瓜一样吗?! 不对!我什么时候要挑男人了?! 都被老妈气糊涂了! 话说回来,我似乎真的该挑个男人了。一场感冒就能昏迷过去,可见我的体质已经够呛了。希望李主任的推测正确,别等到时候我忍辱负重的跟男人睡了,却没有变回男人。 忽然又想起赵凌烟和傅云香。 也许,在变回男人之前,我该做点什么。 至于做什么—— 林哲应该说的没错吧,我好像真的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不然我怎么会忽然有利用女人身份去占便宜的龌龊想法呢? 提起傅云香,我就有些不爽! 这货你到底是不是什么狗屁蕾丝边?要真是的,你倒是有所行动好不好?总是偶尔的拍拍我屁股算什么劲?最讨厌这种磨磨唧唧的人了!你要干什么就赶紧的!虽然我会强烈反抗,但…… 咳咳,累了!睡觉! 44 再一次在财务总监办公室里见到傅云香的时候,这货竟然很稀奇的趴在办公桌上,用手肘支撑着下巴发呆,一脸的意淫模样。看到我进来,傅云香回过神,给了我一个极为妩媚的笑容。 我觉得这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又想起半睡半醒中亲吻我的那温软的嘴唇,再看看傅云香那两片让人恨不得咬一口的双唇,我愈发的觉得偷吻我的应该是傅云香了。一定是傅云香,也只能是傅云香,如果不是她,就会是傅云飞,那样我会恶心死的。 傅云香忽然冲我吹了个口哨,半眯的眼睛,微微崛起的嘴唇,甚至领口若隐若现的白肉和微微凌乱的长发,都是那么的摄人心魂。幸亏我定力还行,不然真要扑上去了。 不过,这是摆明了勾引我啊。 我是不是该将计就计? “清清,你病好了?”傅云香问。 “没有,吃着药的。”说到这事儿,我又想到了被傅云飞这货当棋子使的事情,心里恨得慌。虽说祸不及家人是江湖道义,但是,我想我的修养还不配做江湖大哥,所以我恨声道:“拜你哥所赐!” 傅云香吃吃的笑,手肘依然托着下巴,一副慵懒模样。“别这么说,我哥也是恼了。新仇旧恨的加在一起,难免有些失态咯。” 我哼哼的不说话。 “下班有时间吗?” “没有。” “一起去逛街啊。”傅云香说。 跟美女一起散步当然是好事儿,不过我心里还是有气,更何况,逛街这种事,我实在是提不起兴趣。女人都是些什么心思?逛街买买东西也还好,特别是那些只逛不买的女人,简直跟站在洗头房外拼命的看,就是不进去消费的男人一样让人感觉猥琐不堪! “请你吃大餐。”傅云香说,“请你吃全家桶,没吃过吧?” 什么全家桶?真没吃过,都没听说过。 “看看吧。”我说。 傅云香笑笑,打了个哈欠,又说,“你身后的那个架子上的那个写着83编号的文件帮我拿来好不?” “对不起,我是保洁,不是保姆。” “好吧,给你两块钱好处。” 两块钱!? 太少了点儿吧!上小学那会儿,两块钱能买八个包子的时候,也还好,现在随着物价飞涨引起的经济发展导致两块钱能买两个包子都叫便宜了。 区区两个包子—— 不要白不要! 我把文件递给傅云香,又从傅云香手里接过两块钱。 傅云香脸上的笑意更浓,我无所谓,嫌弃道,“我知道你笑话我贪财,没办法,穷人。” “不不不,误会。”傅云香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我不是笑话你贪财,我是笑话你太小家子气,两三块钱就能打发了。哈哈哈。虽然我知道说出来对自己很不利,但实在是忍不住了。你难道不觉得,对于我这样的有钱人,开价狠一点也无所谓吗?我本来想给你百八十块钱逗逗你呢,不过想想蝇头小利都能让你在乎,就临时决定给你两块钱。哈哈哈……” “这叫知足常乐!”我在名叫“后悔”的高手的夺命连环脚下风雨飘摇中坚强的给自己洗地。我觉得傅云香说的好像有些道理。像他们这些有钱人,真是不宰白不宰!就当为民除害了!既然你忍不住提醒了我,那……今天下午,你要是不请我吃一百块以上的大餐,别想罢休! “嗯嗯嗯,知足常乐的小美女最是勾人了。”傅云香笑了笑,说,“呐,请你吃大餐,再送你一身衣服,别再生我哥气了哦。” “再说。” …… 我被骗了! 全家桶好像一点儿也不值钱。不值钱是次要的,关键是这号称“全家桶”的玩意儿,“半家”都不够吃。我强烈要求有关部门以欺诈营销的罪名收拾一下肯德基! 傅云香把可乐吸得咕噜咕噜的响,一双勾人的眼睛看着我。“还想吃什么?” “什么最贵?” “这么嘛……感情是最贵的。” 什么东西!一跟你谈钱你就跟我谈感情! 林哲打来电话的时候,我和傅云香刚吃了两口汉堡,听说我跟傅云香在一起,林哲非要跑过来。这货,一点儿也没有不做电灯泡的觉悟吗? 话说回来,我这样的身体状况,或许能跟傅云香有些什么香艳的故事,但要说白头到老,怕是没戏。真是这样的话,倒不如便宜了林哲吧。肥水不流外人田啊。若是林哲跟傅云香真的能凑成一对,也算成人之美了吧。 也没有经过傅云香的同意,我直接告诉了林哲位置所在。 挂了电话,傅云香才问我,“谁?” “一个朋友。”我说,“很帅的帅哥。” 傅云香大笑,“比你哥还帅?” “那倒没有。这个世界上,比我哥帅的男人可不好找。”想想把眼前的美女拱手送给林哲那货,我就有点儿破罐子破摔的情绪,或许我真的很小家子气。自己得不到,送人也觉得不爽。“怎么?看上我哥了?” “哈哈,伪娘看起来是很养眼啦,不过,谈婚论嫁还是算了。”傅云香说道,“就好比林黛玉这样的女人,又有多少男人真正愿意娶她?都是一个道理。”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我问。 傅云香笑着问我,“清清呢?” “我啊……我不喜欢男人。”我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哈哈。”傅云香笑了笑,“喜欢女人?” “是啊。”我说,“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女人。”说出这话之后,我惊讶的意识到,曾经羞涩腼腆的大男孩儿,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油嘴滑舌了?难道这个肮脏的世界,已经开始偷偷的腐蚀我了吗?不过,话说回来,这般油嘴滑舌的说话,好像挺痛快的。 “那简单,晚上去开房吧。”傅云香笑着伸出中指对着我,好像在鄙视我,“看,我指甲都剪了。” “低于一百块一晚的房间不要!” “哈哈。”傅云香笑着收回手指,托着下巴,轻咬着中指,眼神迷离的看着我,“你是不是很有经验啊?” 这一点要澄清一下。“绝对没有!” …… 林哲过来的时候,我刚把一个汉堡吃完,又拿起傅云香吃剩了一半的汉堡继续啃,琢磨着这样算不算间接的亲吻。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林哲上班的地方,距离这里,足足有五里路,他怎么来的这么快?飞过来的吗? “哈哈,清清,好久不见。”林哲未言先笑,跟我打过招呼,又看向傅云香,“是傅总监吧?我是林哲,在花样年华上班。咱们之前在花样年华见过一面,不知道您还有没有印象。”林哲的话说的很顺溜,整个人也显得很洒脱。不过,多年老友,我可以明显的察觉到他内心的紧张和自卑。看看他有些闪烁的不知该看向哪里的眼睛就知道了。 “你好。”傅云香笑着打招呼,不过却好像并未认出林哲。想来也是,她是个高高在上的美女,又怎么可能记得林哲这种小角色。 林哲在我旁边坐下,看着傅云香,道,“您跟清清是好朋友吗?” “嗯嗯,准备去买衣服呢,你过来了,正好拎包。”傅云香笑道。 “乐意之至。”林哲道,“我跟清清也是很好的朋友,几乎算是光屁股玩到大的。” “啧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啊。我是不是不该做电灯泡了?” “不不,我们很纯洁的。”林哲道。 “对。”我也赶紧澄清,“我才看不上他这样的猥琐家伙。” 林哲嘿嘿的一笑,傅云香也笑了起来,站起身,说:“吃饱喝足,走吧,去买衣服。” 45 我觉得傅云香毫无道歉的诚意,这么有钱的一个富婆,竟然带我去南街市场买衣服。好歹去个品牌服装店也好吧?一再要求之下,傅云香只是表示:“你可以在这里选最贵的衣服。” 好吧,乍一听好像够豪迈,可鬼都知道,南街市场最贵的衣服,也过不了百。 “知足吧你。”傅云香没好气的挖苦我,“这里最贵的不超百,是没错。可你现在穿的这一身,加一起有一百没有?” 真是胡扯,我身上穿的衣服是便宜货没错,可加一起好歹也一百三十多块钱的好吧!话说回来,十年不食人间烟火,我发现现如今这世道,钱真是不值钱啊!记得上小学那会儿,身上穿个百十块的衣服,都算有钱人了。现在倒好,地摊上的衣服,都快上百了。 我挑选衣服的时候,林哲巴巴的如同一条狗一样围着傅云香这块骨头转,时不时的还会讲些低俗笑话。这个可怜的家伙,你这么讨好她,她就能看上你了?我发现让林哲过来真是失策,这货见了女人,特别是傅云香这种有那么点儿高贵气质的美女,立马就没了做人的尊严。 实在是给我丢脸! 我这人买衣服不怎么挑剔,能穿就行了。等我大包小包的提着,准备回家的时候,傅云香还有些意外,“这么快就买好了?” “又不是挑男人!”我说。 “那倒是。”林哲看着我,笑道,“挑男人要谨慎,衣服吗,就无所谓了。” 傅云香笑着在我脸上捏了一把,说,“得嘞,我送你回家。” 天色已经晚了,夜灯初上的城市,带着一丝混乱和繁华的喧嚣。坐在傅云香的车里,看着车窗外飞逝的人群,听着林哲低声跟傅云香说着什么,我忽然有点儿落寞。 一种孤独和无力感,让我欲哭无泪。 也许,我幼稚和贪财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深沉的丰富的心。不然我怎么会莫名的郁郁寡欢起来呢?孤独和无力感什么的,说白了不就是没朋友嘛。混到没朋友的地步,我觉得我挺失败的。 和谐小区门口下了车,看着傅云香驱车离开,看着后座上冲我摆手贱笑的林哲,我忽然觉得挺搞笑的。 老妈没有去姥姥家,坐在客厅里玩手机。 竟然没有做中国结赚钱?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老妈的手机哪来的?我不信她舍得买新手机。 抬头看看我,老妈显摆的亮了亮手机,“看,你男朋友送我的。” 我阴沉着脸,问:“哪个男朋友?”我知道她指的是安景轩。 老妈一怔,冲我伸出手指。我以为她伸的会是中指,没想到却是拇指。“我闺女就是不一般。老妈我刚才用手机看新闻才知道,傅家和安家这两家豪门大户的大少爷都被我闺女勾搭上了,真不简单!” 我把衣服丢在沙发上,再把自己整个人都扔下来,靠着沙发的靠背,歪着头看着老妈。“您是不是就等着您‘闺女’给你挣钱了?” 老妈看了我一眼,之后笑了,伸手揽住我的肩膀,把我抱过去,摸着我的脑袋,苦笑道,“傻孩子,‘生活’这俩字,为什么是‘生’在前?‘活’在后?因为生不易,活更难。我们这种穷人,生着吃饱饭就不错了。还想活成什么样?” “您这种消极的人生态度,在下不敢苟同。”我说,“钱是好东西,可您又到底想要多少钱?您就不担心安景轩那货整天虐待您的‘女儿’么?” “那不更好?他对你不好,你就离婚,不说多,分个百八十万的财产就够咱娘俩生活了。再说了,不还有那个傅云飞也看上你了吗?难道他也会虐待你?他的名声可比安景轩强多了。说起来,你跟那个傅云飞是怎么回事?上次在他家过夜,你们……有安全措施吧?” “什么安全措施!当然没有!” “啧啧,果然不愧是我的女儿,就不该做安全措施,怀上了更好,直接奉子成婚。据说傅家比安家更有钱。” “您这是哪跟哪啊!我们什么也没干!当然不需要安全措施了!”我连说话都觉得费劲。若非太久没有跟老妈说话了,我真想回房间睡觉了。 “真的假的?”老妈的脸色阴沉下来,抬手在我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你个傻丫头,有机会都不好好把握?我跟你说,安心理财又催债了,您‘赚’的那些钱,还利息都不够。” “啊?我不是又给了你一万么?”上次安景轩给我的一万块生日礼物也给了老妈的,这么多钱,还不够还利息的? “你姥姥能不管吗?你舅舅不拿钱,我和你姨妈兑钱给你姥姥看病啊。”老妈有些无奈,“你表妹璃心前两天也不知道发什么疯,把一个女孩子给打的不轻。要赔钱,你姨妈家里哪有什么钱,我借给了她几千块。反正啊,家里没钱了。安心理财说了,再不还钱,就要把我们的房子拿走了。” “呃……”我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怎么办?” “能怎么办?总不能让你现在就嫁给你男朋友吧?”老妈说,“这种有钱人,要吊足了胃口再给他吃饱,不然他就不懂得珍惜。因小失大不值得。我都想好了,房子交给安心理财也无所谓,我去你姥姥家住,正好照顾她了。” “也好。”我也很是无奈,“我就先租一间房住下好了。” “嗯,我已经拖你男朋友帮你瞅着有没有合适的租房了,想来这一年的房租,又可以省下了。”老妈想的真是周到,如果她再跟我“男朋友”出主意留一把钥匙,晚上好潜入作案的话,我更佩服她! “后天你生日,老妈就不搀和了。你跟你男朋友出去玩吧。” “您能不能别一句一个‘你男朋友’?” “早晚的事儿,现在这么说,省的到时候改不来口。”老妈双手合十,做祈祷状,“希望你到时候别变成了男人。哎,陈澈啊陈澈,你就安息吧。” 我亲妈在哪?我要去找她!我真想问问她,为什么当年那么狠心,把我丢给了杨阳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杨阳,就是眼前这位,我“养母”。 “我问你。”老妈神情严肃,像要接头的卧底,“你跟那个傅云飞,真的没什么吧?” “绝对没有!” “要知道,现在的这些富家大少,都有处女情结,万一……我不放心,让我检查一下!”老妈说着,伸手过来。 苍天啊! 做女人我也认了! 快来个帅哥英雄救美,把我从杨阳女士的魔掌中拯救出来吧! 46 老妈折腾了一晚上都没有睡好。她老人家现在有些发愁,不知道该选安景轩还是傅云飞做女婿。在她看来,安家有势,傅家有钱,都是“优良备胎”,选哪个都好,选哪个又都不好。因为她觉得选了一个,一定会得罪另一个。老妈是个好人,从来不喜欢得罪人。她总担心得罪了某一个之后,会遭到报复。最终她开始后悔为什么没有生下两个女儿来。 最近看韩剧里大家族的勾心斗角的影视剧看得多了,老妈担心我的智商不够,容易在斗争中败北。 对于我“坚守贞操”,没有对傅云飞“献身”的行为,老妈后来细想之后,深表赞同。她认为我的第一次,是最好的筹码。然后,在我几乎要睡着的时候,老妈晃了我一下,问我,“你觉得安景轩和傅云飞俩人,选哪个比较好?” “哪个都不选。” “必须选一个呢?”老妈很认真,黑色的夜幕下,使得她浑身上下、包括良心,都是黑色的。 这个问题让我考虑了好大一会儿。 睡之前,喉咙有些发痒,咳嗽了一阵,现在被老妈叫醒,我又咳嗽起来,咳得厉害,让我愈发的担心李主任的说法是否会变成真的。如果真的是那样的,或许我真该考虑一下选哪个男人比较好了。 老朱还是算了,以前很帅,现在太丑,看着就倒胃口。林哲?不必考虑。跟这货太熟悉,以后还得做朋友,不能选他。剩下的我认识的比较好下手的男人中,好像只有安景轩和傅云飞了。 两人选哪个呢? 似乎安景轩更合适一些。 至少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对我——对女人的我还是不错的,不像傅云飞那个杂碎,竟然利用我! “我觉得吧。”老妈侧身看着我,“傅云飞更合适点。至少他的名声还好,不像安景轩,整个就一花花公子。你真嫁给了他,指不定什么时候他就敢把小三儿领回家了。” 您想的可真是长远啊。 谁敢说我老妈鼠目寸光,我非跟他急不行。 “不过你放心。”老妈咬牙切齿的神态,魔怔了一般,“到时候,老妈帮你,对付小三,老妈有的是办法。” 我想我已经气过头了,关于老妈对于未来的畅想,只是觉得好笑。所以,我跟老妈开玩笑,“他找小三不是更好?家产不少我的就行了呗。到时候他找小三,我就偷汉子,对,就偷傅云飞吧。这样,您也不用纠结着到底该选哪个做女婿了。” “我知道你在胡扯,但你胡扯的很有道理。”老妈说,“其实老妈最担心的还是你的性别问题,万一结了婚却又变回了男人的话……据说宋国公墓风水不错,到时候把你老妈我安葬在那里就行了。” “这样啊……还是学学古人,把你的骨灰撒入大海吧。” 老妈在我胸上狠狠的捏了一把,疼得我差点儿尖叫。 “不孝的东西!”老妈翻过身,背对着我,说,“睡觉!” 然后,第二天,我又变身了。 老妈有些气急败坏的说,“割掉会不会就不会变回男人了?” 我觉得老妈一定是疯了,为什么会想到这么可笑的办法呢?跟疯子在一起可不安全,我顾不得刷牙洗脸,落荒而逃。 好久不以男人的身份出现,李凤凰见到我,稀罕的不行,这个可怜的女人,从她自己的衣柜里取出一个精巧的钥匙扣,“等你好多天了,这个送你。别看是个小玩意儿,好几十块钱呢。” 接过钥匙扣,我愈发觉得李凤凰可怜了。“呃,李姐……”话没说出来,我就开始剧烈的咳嗽。 病情似乎严重了。或许我今天该请假去看病。 “叫我凤凰吧。”李凤凰说,“这么多天没见你,你干嘛去了。” “啊,有事。”我说,“最近比较忙。” “忙什么呢?”李凤凰说。 “瞎忙。” “呵,咱们年纪还小,要努力工作,瞎忙可不行。”李凤凰忽然有些伤感起来,“傍不上大款的宿命,就是努力工作,争取让自己活的体面一些。” “有道理,不过,就怕努力……咳咳……也体面……咳咳……” “感冒了?” “没事儿。”想了一下,我说,“我妹传染给我的。”话说回来,似乎我该继续打两天点滴的,我竟然给忘了。 李凤凰伸手在我额头摸了摸,说,“不烫,还好。不过咳嗽的这么厉害,还是请个假去看看吧。你等着,我去帮你请个假。” 没等我叫住,李凤凰就跑了出去。 不大会儿,李凤凰笑着回来,拿了车钥匙,“走吧,我陪你去医院。” 哎,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我是个不善于拒绝的人,你对我这么好,我该怎么办?娶了你不成?我已经有了意中人赵凌烟了啊。况且,我的性别不稳定的问题…… 坐在李凤凰的电车后座上,看着这个女人的背影,我心中百感交集。 被一个人喜欢,其实有时真的谈不上幸福。 李凤凰一边骑车,一边笑着说,“看你这身打扮,家境应该也不算多好吧?不过我不介意。说真的,我原本是打算傍大款的,那样日子会好过很多。不过看来是没戏了。现在这世道,美女真的是太多了,我这种长相,不显眼啊。不过呢,我想我这条件,配你还是配得上的。怎么样?考虑一下?” 这也太直接了吧? “不要。”我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哦?比我漂亮?” “对。”我觉得还是狠心一点,彻底打消了她的念头比较好,“比你漂亮,比你学历高,比你个子高,比你身材好。” “哈哈,那你就更该选我了。娶条件太好的女人,会没有安全感的。”李凤凰笑得很开心,听着不像是装的,“你放心,我这人虽然喜欢钱,但绝对会从而一终,不会给你戴绿帽子的。考虑一下嘛,我都这么厚着脸皮跟你表白了,你好意思拒绝啊?” “这个……咳咳……”我还是咳嗽吧。 “跟你说个特有意思的事儿。”李凤凰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本以为只是感觉,前段时间我才记起来。你跟我以前见过的一个人,长得很像。” “是……咳咳……是吗?” “十年了,那时候我才十二岁,刚上初中。有个学长,叫什么我倒是不知道,但对他的长相,印象深刻。” 47 世界上长得很像的人不少,但绝对不能排除李凤凰印象中的学长就是我,因为当她告诉我她上学的初中校名的时候,我发现我们是校友。 让人印象深刻,有两种办法,一种是帮了他,一种是得罪了他。感恩有时比仇恨更容易淡忘。据我回忆,初中三年,我似乎没干过什么助人为乐的好事儿,所以…… 我在想,我当年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李凤凰的事情,才能让她对我印象深刻呢?仔细回想一下,上学那会儿,虽然我没干过什么好事儿,但至少也没怎么伤天害理吧? 大医院不是我们这样的小老百姓能够常去的,小诊所虽然宰起人来也不客气,但好歹还能承受。所以小诊所里的生意一般都很好。 李凤凰领着我排队就诊,坐诊的孙医生询问了一下,便刷刷刷的写单子,十多秒钟,在单子底部写上了这一张纸上我唯一认得出的两个阿拉伯数字:40。 四十块钱,三瓶点滴。 护士帮我扎针,抓起我的手拍了两下,然后笑着说,“这小手,比女孩子的还漂亮。” 一群旁边挂着点滴的人投过目光来,我有些尴尬,大概是脸红了吧。我承认,我不是什么好东西,偶尔的时候确实幻想过被美女调戏的场景,但是,这位护士,您是美女没错,可当着这么多大爷大妈和老娘们儿、小屁孩儿的面儿调戏我,是不是有点不和谐? 李凤凰抿嘴笑笑,问护士要了一次性杯子去接水。 小诊所里人太多,床铺是用来坐着的,不是用来躺下的。 我靠着墙壁坐着,接过李凤凰递来的水杯,先吃了药。吃了药容易犯困,不大会儿,整个人就有点儿没精打采。 诊所里闹哄哄的,时而还有怕打针的孩子哇哇的哭。老头儿的咳嗽声,吐痰声,让人阵阵反胃。不远处的一个中年妇女,大概是吃坏了肠胃,时不时的呕吐一阵。边上的一对情侣,旁若无人的腻歪在一起,不知道他们是来看病的还是来开房的。 眼皮沉得厉害,若非咳嗽不止,怕是早就忍不住要睡着了。 李凤凰坐在我旁边,小声的说着她见闻过的趣事。努力睁着眼睛看着李凤凰,我忽然想,如果我能让性别稳定在男人的身份上,或许娶了李凤凰这样的女人也不错。 我想我还是太年轻。 我不知道爱情该是什么样的,不知道爱一个人该是什么样的。试图给爱情下一个定义,试图给爱一个人做一个描述,可是最终,我还是放弃了。 很多年前,幼稚如我,曾经跟三个人探讨过“爱情是什么”。第一次我跟一个男人说“爱情是人类最伟大的感情!”,那男人对我的定义嗤之以鼻,并且送了我一个“傻逼”的外号。第二次我跟一个女孩说“爱情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人扯淡用的!”,那女孩对我报以鄙视的态度,并且送了我另一个外号:“无耻”。第三次我跟一个老人说“爱情就是寂寞的产物,比亲情自由点,比友情自私点。”老人呵呵一笑,并且告诉我,“爱情就是干事儿的理由!” 很多年后的我,依然是幼稚而可笑的吧,不过想来我已经多少有些成熟了。至少我不会再跟人讨论爱情这种狗屁东西。 思维停留在“爱情这种狗屁东西”中,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感觉自己睡在一团棉花里,云里雾中的飘摇。 直到保持一个姿势睡的累醒,我才发现,不知何时,我躺在了李凤凰的怀里。睁开眼,就看到了李凤凰温柔似水的眼睛。这个叫嚣着要傍大款甚至勾搭小帅哥的女孩儿,竟然还会有如此温柔的一面?只是由下而上的角度看过去,她的长相就不是那么好看了。怪不得现在的人拍照喜欢由上而下。 “傻眼了?”李凤凰低声取笑我,“快起来,我快累死了。” 我赶紧起来,冲着她尴尬的笑。 她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伸伸懒腰,说,“等着,我出去一下。” 片刻,李凤凰回来,手里拿着两瓶绿茶,递给我一瓶,说,“渴了吧?”看着绿茶,我不由想起了“绿茶婊”这个词。 为什么最近我的生活里总是充斥着“绿茶婊”这个词呢?现在我是男人,跟“绿茶婊”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拧开绿茶,习惯性的看看盖子内部,然后看到了不出所料的“谢谢惠顾”四个字。李凤凰看着我的行为,笑了笑,说,“有生以来,喝绿茶无数,从来都是被谢谢惠顾。” “能谢谢你就不错了,现在很多人连谢谢都不会说。”我笑着说着,喝一口茶,凉爽到心肝脾肺肾——果然天凉了。看一眼李凤凰的胸,我忍不住想,睡梦中的那里,似乎很温暖。 李凤凰眯着眼睛斜我一眼,说,“病好了再说吧。” 我想我的智商还不算太低,一下子就明白了李凤凰话里的意思。这种明目张胆的暗示,实在是让我有些吃不消。 林哲已经证明了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所以,作为一个卑鄙小人,我想我应该特别期待着病好了“再说”,只是,想到李主任那该死的推测,我就想我要是个和尚多好,因为和尚变成女人,那也是尼姑,不用考虑那么多男女之事。 或许有一天,我会忍不住冲动,抱着“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的豪迈,先爽一把再说。或许有一天,我会精神崩溃,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或许有一天,我会‘进化’,变成雌雄同体的生物。 未来太可怕,我想我还是做个幼稚无知的蠢货,过一天少三晌吧。不过,即便抱着这种“随遇而安”的心态,回去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问李凤凰,“真的病好了再说?你就不怕我占了便宜始乱终弃?” 李凤凰大笑,“总归我先付出了,回报与否,是你自己的事儿。不知道我是不是太粗俗了,我只是觉得,男女之间若是没有睡上一觉,很难说会爱上彼此啊。” 这是什么说法?不过确实很粗俗,但我喜欢这种粗俗。 作为一个正人——作为一个文雅人,偶尔的粗俗,会让我觉得兴奋。 48 病中的人大概都是多愁善感的吧。 病体未愈的我早早的回了家,躺在床上,我开始回想着过往的种种。一日三省吾身是个好习惯,我想我该贯彻一下。比如今天的反省,让我不得不对林哲佩服有加。 这货对我的评价似乎很到位。想想以往的一切,我好像真的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甚至有些猥琐。原来我一直以为自己还不错呢!看来真是大错特错。 人啊,或许真的该正视自己。 老妈推门进来,往我的上衣口袋里塞了一个套子。 我愣愣的看着她,琢磨着难道老妈良心发现,认可了她儿子我是个男人了? “有备无患。”老妈说,“你长得这么漂亮,万一有对你施暴的家伙,有个套子也好。”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老妈怎么可能会有良心发现的那一天?她根本就没良心!愤怒的我,恶狠狠的说:“那你该把套子放在我女人的上衣里!” 老妈说,“已经放了。这一个,是为了保护你的菊花。” “……”我不生气!真的!生气太多,脑细胞会死。我的智商本来已经跟林哲有了太大的差距,若是再死太多脑细胞,那不就成弱智了? 话说回来,变成弱智也许挺不错的。不是说弱智儿童欢乐多吗?这么说来,我的智商应该算是很高了,因为我根本就没什么欢乐可言,甚至还挺可悲。 悲剧的人生,不是我所追求的。 我是不是该像个二货一样很欢乐的跟老妈道谢? 内心的我,已经张着嘴巴、流着口水、穿着开裆裤,傻兮兮的笑着逛街,从此,一个傻子的快乐生活开始了…… 在家休息是很无聊的,抱着一本书,看到睡着。打开一部电视剧,再看到想吐。整个人颓废的跟个傻子似的。 无聊! 安景轩的电话打来了好几次,作为一个男人,我当然不能接。话说回来,我已经把他给我的号码丢了,他怎么会知道林哲送我的号码的?细想之,我明白了。所谓家贼难防!在一个想要出卖我的老妈面前,我的隐私——哦,我就没有隐私了。 傅云飞会给我发短信,这让我极为惊讶。他知道我的号码不奇怪,毕竟作为傅氏集团的员工,个人资料都会被登记在册。 “病好了吗?”傅云飞问。 这货!肯定不是好心的关心我。对于傅云飞的心肝脾肺肾,我是一点儿也不看好。就算我很无聊,也没兴趣跟傅云飞“短信传情”。 “花了多少钱,记得到公司找我报账,我给你报销。” 嘁,原来我看错他了,他或多或少还有那么点儿良心。 “好”我回答的很简单,连个标点都懒得点了。 “明天你生日,准你一天假,怎么庆祝?”傅云飞问。 好吧,知道我的手机号,大概他也顺便看到了我的生日吧。 嘁嘁! 他肯定不会好心的给我庆生,应该是又在算计着什么吧。想想也是,明天我若真的变成了陈清,到时候安景轩一定会来。傅云飞这货要是也来,可就热闹了。我知道,傅云飞对我没兴趣,他主要是针对安景轩。 我一再声明,我对男人没兴趣,对于男人的纠缠,更是头皮发麻。不过,为什么一想起傅云飞和安景轩狗咬狗的场景,我就心潮澎湃呢? 哪里传来的笑声?听起来这么贱——哦,是我自己笑的,怪不得这么爽朗。 “想要什么礼物?”傅云飞见我没有回短信,又发来一条。 礼物? “折现吧。” “心意怎么能折现呢。”傅云飞说。 酸死了!狗屁心意。我知道我很漂亮,身材也好,胸也大,人品也不错,性格也好……但是,这些绝对不足以让傅云飞真的看上我。这货跟他妹妹傅云香一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眼高于顶的家伙,又能真正看上哪个女人?“心意”的说法,大概是要气死安景轩的心意吧。 不过,傅云飞真的闲到了或者愤怒到了要利用我报复安景轩的地步了? 我对此深表怀疑。 这货是集团公司的副总,虽然年轻,但只怕也是个心机婊,指不定揣着什么狼心狗肺呢。 “有微信吗?”傅云飞问。 “什么微信?” “就是一种聊天工具,点开这个网址,下载,安装,按照提示注册。” 反正闲着也是没事儿,我注册了一个微信号,看着昵称项,我犯愁了。取个什么样的名字,才能彰显我的内涵呢? “就叫‘胸大无脑’吧。”傅云飞说。 我呸! …… 老妈傍晚时分离开家,去了姥姥家。临走时还怕我气不死,说怕明天早上走来不及,会耽误我跟我的“男朋友们”欢聚。 到底是老江湖啊,老妈已经预测到了傅云飞和安景轩都会过来。 只是老妈没想到,林哲也会来。到底是多年好友,我过生日,他当然会来。林哲电话里说得明白,“有你的男朋友们凑份子,我就省下了。对了,你猜傅云香会不会去?” 我错了,我怎么会以为林哲是个贴心的好人呢?这货不是来给我庆祝生日的,而是来伺机跟傅云香套近乎呢。 不过,他要失望了。我跟傅云香的关系,还没有好到她要给我庆祝生日的地步。 只是我又一次发现,我还是错了。 林哲这货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要到了傅云香的手机号,甚至告诉我傅云香也会过来。 这让我很意外,安景轩告诉我他姐姐安景会也会来的时候,我更意外了。 我想我这一次不会错了——这群居心不良的家伙! 管他呢!你们随便折腾!打起来都无所谓,只要别死我家里。 但是,礼物价值低于二百块钱的,一律撵出去! 49 我叫陈清,曾用名:陈澈。性别:女,现年25岁。 二十五年来,我过得最热闹的一次生日,是周岁那年。然后,在我的印象中,每一次过生日,都是老妈抱怨的时候。 那个时候,老妈常说,“你生日那天,就是我悲剧人生的开始。要不是有你,我早跟你爹离婚了。” 说起我爹,我之前交代过,那是一个无恶不作的男人。在他还没死的时候,偶尔我甚至会幻想着哪天谈了个女朋友,然后老爹冒出来,说:“你妹啊!” 这个无恶不作的男人,有生之年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让我妈生下了我。除了这一件事,他就没干过什么好事儿。我妈说,老爸死的那天,我们以前住的地方的那些邻居,很多人家都放了鞭炮庆祝。 在这个我生日的早晨,我想起了那个赋予我生命的男人,想起了含辛茹苦的母亲,想到了这个支离破碎的家的未来。 “你的未来就是被男人上。”林哲很猥琐的嘟囔了一句,然后开始围着我转,“啧啧,还别说,你这一脸睡不醒的模样,很是勾人啊。” 我耷拉着眼皮,打着哈欠,“你是不是有病?这才六点啊!你来这么早干什么?” “我是为你好。”林哲说,“来看看你变回陈清没有。万一要还是陈澈,今天可就逗了。话说,你这睡裙是谁给你买的?太老气了吧?” “我妈的。”我说着,忍不住睡意,回房间,反锁了门,继续睡。 “锁什么门,我还能吃了你啊?”林哲在门外嚷嚷了一句,我也不想搭理他,拿被子蒙住脑袋,先睡饱再说吧。 这两天病了,睡得很不安稳,今天好不容易身体好点儿,当然要狠狠的睡上一觉。至于那些来给我庆祝生日的居心不良的家伙们,把礼物留下走人就可以啦。 想想睡醒之后去客厅里可以看到一大堆的礼物,我就忍不住乐。话说回来,林哲这货给我准备的什么生日礼物?虽说你明白说了不随份子了,可别人都送了礼物,你空着手也不好看吧? 做梦梦到安景轩这货又给了我一沓钱,乐得我睡觉都笑出声来了。 “笑得这么开心,一定是梦到捡钱了。”好像是安景轩的声音。 “也许是艳遇呢?”是安景会的声音。 怎么回事?他们说话的声音好像距离很近。 “她就这毛病,喜欢睡着的时候傻笑。”是傅云飞。 “你怎么知道?”安景轩的声音很冷。 “上次她就这样。”傅云飞说,“难道你不知道她这毛病?” “哼,真没想到,曾经的翩翩公子,竟然到了这般毫无水平和修养的地步。”安景会的声音也很冷。 “什么翩翩公子,抱歉,我只是个迎宾而已。” “景会姐,你是不是很庆幸当初我哥没看上你啊?”傅云香笑吟吟的说着。 我睁开眼,看到床头站着的一群人。 再看看敞开的房门,我有些不明所以。 站在门口的林哲敲了敲门,指了指门锁,对我说,“钥匙没拔下来。” 呃…… 好吧,自家卧室的房门钥匙,习惯于插在锁眼里不拔出来,似乎很正常。 “擦擦口水。”安景轩好笑的看着我,“快起床。这都八点多了。”看得出来,他的笑容很勉强。 傅云香凑过来,坐在床沿上,说:“嫂子大人,猜猜我今天给你带了什么礼物?”说话的时候,傅云香伸手握住了我的手,轻轻的揉了起来。 什么嫂子大人?这娘们儿,真会煽风点火啊。 “咳咳,那什么,云香,我们准备饭菜去吧。”林哲忽然说了一句。 云香?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亲切到不必连带姓氏的地步了?难道傅云香真的看上了林哲?她眼瞎么?还有,你林哲看我时一副吃苍蝇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就跟我抢了你的女人一样。再说了,是她摸我的手好不好! “你们先去。”傅云香笑着站起来,打开衣柜,说,“嫂子,我上次给你买的新衣服呢?换上我看看好看不。” “柜子里。”我随口说道。 傅云香打开柜门,伸手把装衣服的袋子拽出来,却是不小心带出一样东西来。 那东西掉在地上,啪的一声响。 我看了一眼,脸都绿了。 我怎么就忘记了老妈喜欢把她的“好东西”放在柜子里的事儿呢?! 周围静的可怕,连空气都凝结了。 我甚至听到了林哲内心的狂笑和自己内心犹如打夯一般的心跳声。 林哲这货,那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是几个意思?! 窗外,孩子的哭声和一个傻逼嚷嚷着打电话的声音异常刺耳。你他妈打个电话用这么大声音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拿的不是手机,是话筒呢! 我想我该说点什么。 可我说什么? 难道说这不是我的,是我老妈的? 老妈虽然很没良心的想要把我卖了,可到底生我养我那么多年,我不能出卖她。 所以,我应该说这东西…… “我表妹璃心的……”我脱口而出,然后,看着一群人不信任的眼神,我真想哭。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哪去了? 被狗吃了——好吧,这个梗用过了。 “那个……其实吧……我不是被冷冻了十年么,什么都不懂,以为是个小玩具……”我的声音越来越小,这么拙劣的谎言,我怎么说得出口的?能说出这种谎话,岂不是显得我是个智障?! 对了!我应该指着林哲的鼻子大骂:“你个混蛋,竟然陷害我!” 是的,朋友就是在关键时刻用来顶缸的。不过,这个时候再这么说,显然没有人会相信了。看来我得吸取教训,下次再碰到类似的事情,先把林哲扔出来背黑锅! 林哲干咳一声,说:“我去做饭。” 傅云飞皮笑肉不笑的说,“我也去。” 安景轩用手肘怼了安景会一下,说,“我出去抽支烟。” 傅云香讨好的笑着,说,“我不是故意的。”然后也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了安景会。 安景会毫不掩饰脸上的笑意,关上门,自我介绍,“我是景轩的姐姐,叫安景会。” 嗯,我认识你。男人的时候你就介绍过一次了。 安景会把地上的“好东西”捡起来,打开开关,“唔,好用吗?” 我双手捂住脸,心里气的慌,安景会是还嫌我不够丢人吗?我气道:“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 “呵,刚才傅云飞的话你听到没有?” 哪句啊? “这么说吧,我老弟还是不放心。”安景会笑道,“如果你不介意,我能不能检查一下?当然,如果你……没做过的话。” 做什么? 我的脑子已经很混乱了,拜托,想干什么能直说吗? “放心,来的时候,我的指甲就剪过了。”安景轩亮了亮她的中指。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要…… 我去! 不要这样好吗? 50 我原本以为安景轩和傅云飞相见之后,会如同两只疯狗一样打起来,甚至我都做好了家里物件被他们打碎,然后再敲诈他们一通的心理准备了。 事实让我很失望,这俩货,傅云飞在厨房里帮着林哲和傅云香准备饭菜,安景轩则坐在客厅里抽烟,手里随意摆弄着一个中国结。 看见我出来,安景轩一愣神,看看我,又看看我身后的安景会,之后脸上露出笑容来。我想安景会一定是给了他什么暗示吧。 安景会走过去,有些促狭的怼了怼安景轩的肩膀,贴着他的耳朵,低声耳语几句。安景轩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起来。起身走去厨房帮忙。 我恶狠狠的瞪了安景会一眼,安景会则笑眯眯的拿出手机把玩,根本不搭理我。我也懒得理她,桌上堆着的一大堆礼物,更能吸引我的兴趣。 这么大一盒蛋糕?先搁一边。 话说,这个超大的布娃娃狗熊是谁送的?不知道我家很小吗?送这么大的又不值钱的玩意儿,我放哪啊?还有这个,高跟鞋?鞋跟又长又尖的都能捅死人了,走路能走稳当吗?怕我摔不死还是咋滴? 这个项链应该是金的吧?改天去金店鉴定一下。这电子表是几个意思?我承认是比大街上三五块钱一个的看起来高档一点,可三五十块也顶天了吧?款式丑的跟老太太用的发卡似的。再说了,一块破手表,再贵还不就是看个时间,你就是价值百万,难道还能预测未来不成? 四样礼物,来了五个人! 好吧,可能林哲真的没有送我东西。算了,这货穷的不行,不指望他。但我得问问他,这块不值钱的电子表是谁送的! 我走进厨房,把林哲拉出来,背着人低声问他,“你没有给我买礼物吧?” 林哲难掩鄙夷的说道,“买了。你这么抠门的家伙,我要不给你买礼物,你不得记恨我一辈子。” “怎么可能!” “嘁,那个大号的娃娃就是我送你的,怎么样?不错吧,女孩子都喜欢这个。” 我冲他竖起中指,然后问,“那个烂表谁送的?” “烂表?” “就是那个屎色的,看起来款式土的掉渣,跟老太太的发卡一样的烂表。” 林哲抽着嘴角问我,“你不知道这表值多少钱吧?” “能值多少钱?再值钱还不就跟大街上三五块的电子表一样功用,难道还能当电脑用啊?” “好吧,那烂表是安景会送你的。项链是安景轩送的,蛋糕也是他买的。鞋子是云香送的。至于傅云飞……没见他拿什么东西。”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我打发了林哲,坐在客厅里安景会旁边,先鄙视这个吝啬鬼一眼,然后开始琢磨着傅云飞到底是什么意思?来庆生不买礼物的?丢不丢人!不过,好像我还不能问他要,那样太掉档了! 厨房里很热闹,安景轩和傅云飞显然不可能和平共处,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也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看样打不起来,我也就没了关注的兴趣。 我更感兴趣的是安景会这小妞儿。我就不明白了,一部手机而已,有什么好玩的?聊天?抱歉,我不喜欢。跟周围的人聊天我都嫌费劲,我是该有多蛋疼,会跑到网上跟陌生人聊天啊。不过,想一想也知道安景会这妞儿会跟网友聊些什么露骨的话题。想想她刚才那根出神入化的手指,就知道她不是什么正经货色。 厨房里传来打碎碗的声音。 丫的! 我就不明白了,你们一个个都是有钱人,去哪里下馆子不行?非要在我家折腾啊?一个个富家公子小姐,能做出什么好吃的?我对此不抱什么期待,唯一指望的,就是把人吃死了就行。 不大会儿,安景轩等人陆续来到客厅坐下,只有林哲还在厨房里收拾。时间还早,显然不能这么早就开伙。 安景轩怕了拍他和安景会中间的沙发,“清清,过来坐。” 傅云香则撇撇嘴,“清清坐这里。” “过来,给你涨工资。”傅云飞的话很有诱惑力啊。难到这就是他送我的生日礼物吗? 安景轩啐一口,说:“还有脸说,两千块的工资,涨能涨到哪去?清清你大概不清楚吧?傅氏集团别的保洁啊迎宾啊之类,最低都是月薪3000的。” 安景会依然摆弄着手机,笑道,“就是不知道傅少爷打算给清清涨多少工资呢?四千九百九十九应该是不错的薪水。” 傅云飞脸上的肉抽动了一下,看来这个四千九八九十九的数字,他很在意啊。 有故事! 傅云香忽然说道:“两万也挺好的,够零花了。” 这话我爱听,两万啊!!! 一辈子都没敢想过能拿这么高的工资,不过想来不现实吧。这个两万的数字…… 果然! 安景会意味深长的瞄傅云香一眼,看似平淡的眼神里似乎有一把钢刀,说,“两万是够零花了,不过就怕有什么别的特别嗜好,哎,想想都觉得不舒服呢,现在的人,男男女女的,都瞎搞什么呢。”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在暗指傅云香特殊的嗜好么?话说回来,傅云香若真是嗜好特殊,怎么可能会看上林哲呢? 三人参战了,安景轩自然不会让他姐姐孤军奋战,于是,安景轩说:“对了姐,最近你那个朋友,不是很熟的……嗯,绰号‘颜帝’的那位,有没有钓到什么美女啊?” 安景会哼笑道:“没有,颜帝最近老实得很,脸上被一个失败者划了一刀之后,就老实多了。” 气氛一下子骤然变冷。 我明显的察觉到了傅氏兄妹的怒火。 傅云飞脸色铁青,两根手指把手里的烟都捏扁了。整个人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恶狼,而安景轩,在他眼里,就是一只小羊羔。迷途的羔羊睁着一双无畏的眼睛看着眼前的恶狼。你是在期待着一出狼爱上羊的好戏么? 好戏应该上场了吧? 打! 使劲打! 我在内心咆哮着,就差没高举右手怒视膏药旗高喊“中国人民万岁”了。 忽然,傅云飞笑了起来。 到底是久经商场的老油条,虽然怒极,却能压住火气。傅云飞看向我,说,“清清,明天我要去一趟桂林,一起去吧。” 如同一个皇帝命令的语气,让人很不爽。 “迎宾还要出差吗?”安景会问。 傅云飞笑道,“迎宾是工作,去桂林是私事。” 傅云香道,“清清,去吧去吧,工资不少你的,包吃住,还有奖金哦。” “桂林有什么好玩的!”安景轩道,“去韩国不?济州岛的风景也不错,工资奖金能有多少?跟着我,你还会缺钱吗?” “桂林山水甲天下,小学生都知道。”傅云飞道,“清清这种天然美女,自然去看天然美景。韩国那种整容圣地,还是别去了,免得被人误会是去整容了。” “你这是经验之谈啊。”安景会笑了起来。 傅云飞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随即释然。“清清,你到底想去哪,你自己说。” “我哪都不想去!” 废话,出去旅游要好多天,万一我变成了男人,我很怀疑会不会被傅云飞或者安景轩因为恼羞成怒而打死。 话说回来,我若是告诉他们我是男人变的,估计他们俩就该对我敬而远之了吧?当然,这话不能说。要保密,不能被拉去解剖什么的。 傅云香趴在傅云飞耳边低声耳语几句,傅云飞看了我一眼,露出了然的神情,笑笑,说,“我差点儿忘了,清清,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还没送来呢,我打个电话催一催。” 51 你不喜欢一个人,却被一个人纠缠不休。你一定会很头痛吧。 你不喜欢两个人,却被两个人纠缠不休。你一定会倍加头痛吧。 鉴于这种头痛,不管这俩人对你多好,你一定会像我一样,期待着他们狗咬狗吧?更何况其中一个还卑鄙无耻的拿你当棋子。 看着他们一直没有要打起来的意思,我甚至开始琢磨着要不要摆个比武招亲的擂台,谁打赢了,我就跟谁约会……“陈家大小姐比武招亲擂台赛”的巨大条幅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 这个主意似乎挺不错的,想想我就有些冲动。 傅云飞上一边打电话去了,安景轩则一脸愤怒的对我说,“清清,你应该明白,他根本就不喜欢你,追你,只是为了对付我们姐弟。这个卑鄙无耻的……” “喂喂喂。”傅云香眯着眼睛看着安景轩,道,“安少,你怎么知道我哥不是真心喜欢清清呢?你又怎么证明你是真心喜欢清清的呢?” 安景轩嘿嘿一笑,说,“我可以现在就跟清清去登记结婚,你哥敢吗?” “你又怎么知道我哥敢不敢?另外,你倒是想跟清清登记结婚,她会不会同意呢?”傅云香好整以暇的应对,“再说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安少的风评,跟我哥的风评相比,只怕是望尘莫及吧?您这样的情场浪子,跟我哥这样的有名的情场痴情种谈‘真心’?怕是蠢货都不会相信你的话。对吧清清。”傅云香笑了起来,笑的安景轩脸都黑了。 安景轩显然有点儿嘴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安景会继续捣鼓着手机,看都不看傅云香,说,“云香妹妹的辩才无双,真是名不虚传。不过,一个坏人,未必不会做好事;一个好人,未必不会做坏事。这个道理,怕是只有蠢货不明白。对吧清清。” 奶奶的! 这俩人斗嘴,把我也连累了。我仔细琢磨了一下,好像不管我怎么说,都是蠢货无疑。 作为一个蠢货,我很有觉悟的缄口不语,起身去厨房帮林哲的忙,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才好。虽然看两个女人针锋相对的斗嘴很有趣,但被殃及池鱼可就不妙了。 林哲偷偷的冲我伸出拇指,低声说,“还是我们家清清有本事啊。” 我给了他一个白眼。 林哲又说,“对了,求你个事儿。” “有屁就放。” “你以后呢,离云香远点儿吧。” “……”我抬眼看着林哲,忍不住嘿嘿的笑了起来。看来这货是真的想要追求傅云香啊。啧啧,果然志向不小,豪气干云啊。我清了清嗓子,冲着客厅里的傅云香喊道,“云香,哪天有空了咱们去泡澡吧。” “好啊。”傅云香答应的很爽利。 “带上我好不好?”安景会笑着说,“清清,我知道一个地方,泡澡最是舒服了。” “好啊好啊。”有这种好事儿,我当然迫不及待的答应了,再说了,安景会这个吝啬鬼,送我一块烂表,我很不爽,当然要宰她一顿。“不过我没钱,你们谁请客?” “我请!”两人几乎同声答应着。 林哲的脸黑的跟锅底一样,恶狠狠的瞪着我,眼睛在我胸口瞄来瞄去的。我心生警惕,赶紧离开厨房,去找傅云飞。 这货打着电话出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去接送我的礼物去了。会是什么礼物呢?想来不会是太便宜的货色吧?最好别是安景会送我的烂表那样的便宜货,不然,我非要跟安景轩约会,气死他!若是很值钱——比安景轩送我的项链之前的话,我就奖励他一下,跟他约个会什么的。 哼哼,拿我当棋子,不出点儿血怎么行? 话说回来,我是不是该上上网,了解一下现在这个社会,不知道怎么消费最花钱,不然,有肥羊宰都不知道从哪下刀,那多可悲啊。 嘁,又想起这群家伙送的礼物,我就郁闷。 真会来事儿的话,送点儿电视、冰箱、洗衣机,空调、电脑、热水器什么的不好么?没看我家穷的叮当响,除了一台老式电视,屁都没有么? 一群没眼力见儿的家伙! 门口,傅云飞一手拿着电话,一手夹着烟,正在往路口方向张望着。见过我来,傅云飞信心十足的笑了笑,“我的礼物,你一定会很喜欢。” “这可不好说,万一不喜欢呢?大话少说点儿,别闪了舌头。”安景轩不死不活的声音从我背后传出来。看来这货见我出来,也跟了出来,明显是怕我跟傅云飞说点儿什么啊。 我有些好奇。 像安景轩这样的大少爷,肯定见过不少美女,甚至不少出色的美女喜欢他吧。为什么偏偏就看上我了?他到底是看上我哪一点了?我承认我很优秀,但是…… 好吧,有机会要好好问问他。 一辆快递车停在我们面前,快递员下来,看了看我们。 傅云飞跟快递员说道:“傅云飞的快递。” 快递员看了看我们三人,眼神里似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我想,他大概是看过新闻的,知道我们三人的“关系”。快递员拿出一个包裹,递给傅云飞。 傅云飞转手把快递递给我,说:“生日快乐。” 好重。 打开看看。 我迫不及待的回到客厅,打开包裹。 傅云飞和安景轩都跟了进来,傅云香笑着对我说,“这是一部笔记本,就是电脑,便携式的。” 我翻翻眼皮,“虽然我被冷冻了十年,但是我知道笔记本电脑,你小看我了。” 傅云香摊摊手,“好吧。” 打开笔记本,看着这精致的做工,我心里乐开了花。 真是高档货! “怎么开机的?”我问。 傅云香一怔,笑着说,“你不知道?我以为你知道呢。我高估你了。”说着,伸手在笔记本的某处按了一下。 你就气我吧!等哪天咱们一起泡澡的时候,我叫你好看! 傅云飞问我,“满意吗?” “满意满意。”我确实很满意。我知道,冷冻十年,我对这个世界很陌生。有了这台电脑,足以让我多多少少的了解一下这个世界了。 “约吗?” 约?约会么? 嘁,约就约吧,反正我也不吃亏。 “约,约。”我说,“不过我可不去桂林,太远啦。” “清清!”安景轩急了眼,“一部电脑而已,我送你那一万,足够买一部了。” 傅云香插嘴道,“安少,有点儿风度。别把你安家的脸丢尽了。清清都答应了,你要把清清置于言而无信,出尔反尔,食言而肥的地步么?” 这个傅云香,我又没说反悔,至于用这么多成语来强调么?显得你有学问啊? 安景会这货似乎一刻也离不开她的手机,依然是坐在沙发上,依然是低头捣鼓着手机,依然是一副不咸不淡的语气,说,“无所谓,让清清看清楚傅少的真面目也好。老弟,你也别让清清太为难了。毕竟,她早晚都是你的女人。” 不得不承认,这个安景会,真不简单! 想起傅云飞说过的,安景会能用手段让傅云飞负责的项目不赚反赔,就足以说明这个只知道玩手机勾引男人的女人,不简单啊。 万一不幸我真的最终嫁给了安景轩,可得小心点儿这个女人。 最好不要有这个万一啦! 要说万一,万一我不必变身,成了陈澈,说不准还能拿下安景会呢。这么强势的女人,啧啧,应该别有一番风味吧。想想过不了几天就要跟她和傅云香一起去泡澡,我就感觉鼻腔里有一股热流要冲出来。 不过,话说回来,万一在泡澡的时候突然变成了男人…… Shit! 52 一点儿也没有出乎我的预料,这群垃圾,做的饭真的很难吃,不是太咸,就是太淡。有些煮烂了没一点儿口味儿,有些没煮熟,咬都咬不动。我一直以为我老妈做的饭算是难吃的了,跟他们做的一比,老妈简直就是食神!“鲜花需要绿叶来衬托”这句千古名言果然有理。 唯一口味还算不错的,就是生日蛋糕了。硕大的蛋糕,上面沾着不少各色水果。虽然我孤陋寡闻,没见过什么世面,但这些水果,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玩意儿,怎么也得五六块一斤吧。 林哲这货切了蛋糕,递给我一块,然后又切了一块,递给傅云香。傅云香笑着接过来,看林哲的眼神,怎么看都像意味深长。 有奸情啊。 我是真的把林哲佩服死了。 改天得问问他,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以穷逼身份而泡到富婆美女的手段,我想很多男人都需要。 傅云飞似乎对甜食没什么兴趣,随便吃了两口,就放下了。这个败家子,这么贵的东西,就这么浪费?傅云飞叼着烟,抽一口,说:“吃完去唱歌吧。” “好啊。”傅云香首先表示赞同,“清清,你一定得听听我哥唱歌,我哥唱的《天下》,跟张杰的原唱有的一比。” 张杰是谁? 我想我真该了解一下现在这个世界了。 安景轩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说:“本人不才,素有麦霸称号。” 傅云香呵呵一笑,说,“难道安少不知道?一起唱歌的时候,麦霸是最讨人厌的?拿着麦不撒手的人,实在是不适合跟一群人去唱歌的。” 安景会说话的时候不喜欢看着人,她只是低着头吃着蛋糕,说:“看来云香妹妹很有经验啊。哦,对了,好像云香妹妹也是麦霸来着。姐姐我跟妹妹就没法比了,一辈子就只会唱一首歌。” 一辈子就会唱一首歌?这会是什么歌?我比较好奇。 于是我问:“什么歌?” “《前世有个约定,今生有份缘》。”安景会依然吃着蛋糕不抬头。 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我说:“经典。” 傅云飞轻声叹气,丢掉烟头,又续了一支。安景轩则苦笑摇头,看了看他姐姐一眼,继续吃他的蛋糕。 看来,有机会我该问问安景轩,他姐姐安景会跟傅云飞之间的故事。 要细节! 傅云香忽然说,“清清会唱什么歌?” 林哲一听,乐了,“她啊……她……最好还是别让她唱了。五音不全。那句很经典的话说什么来着?人家唱歌要钱,她唱歌要命。” 我极度鄙夷林哲,这叫什么话!我觉得我唱歌还好!高亢豪迈,绝对有自己的风格。我主要是没有机会,没有遇到星探,不然我早就火了。 看来今天如果真去唱歌的话,我要好好表现一番,把林哲“五音不全”的论断彻底推翻!对了,最近不是流行扮猪吃老虎吗?我先谦虚一下,然后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于是,我说,“是啦是啦,我唱歌不行的。” “没关系,我教你。”安景轩说。 我去,我谦虚一下,这货还当真了。 安景轩一点儿也没有说错话的觉悟,凑过来热情洋溢的说,“以前的我,不是什么好东西,最喜欢把妹,唱歌是把妹绝技。所以呢,我专门练过,会唱很多歌。流行的经典的,日韩的欧美的,都会一些。” “阿拉伯语的会吗?”我阴沉着脸问。 安景轩怔了怔,说,“这个真不会。” “我知道你不会。”我笑了笑,说:“我会啊。” 众人之中,除了林哲,都愣住了。林哲仿佛没有听到一样,大口大口的吃着蛋糕。这货是甜食控,最喜欢吃甜食了。我很好奇,他怎么就没有发胖呢? 安景轩面无表情的看了我好大一会儿,说,“那可真要听听了。” “没问题。”我大笑。 安景会难得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也跟着笑。 笑的好诡异,不明所以,我礼貌性的对着她笑。 然后,她把没吃完的蛋糕扑在了我的脸上,我脸上的笑容都没有来得及收回来。 我去! 这个蛋糕很值钱的!不要这么浪费——我靠!这是谁,往我胸口抹什么呢!睁开眼,我看到了傅云香大笑的丑恶嘴脸! 我怒了!抓一把蛋糕,朝着傅云香胸口抹去。 傅云香跑得快,我只好转而抹向安景会。 客厅里乱成一团。 安景轩看的心动,也抓一把蛋糕朝我袭来。 林哲这个最会浑水摸鱼的家伙当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我看到他抓着蛋糕,跟傅云香递了个眼神,抹向安景会。 一群人闹哄哄的,只有傅云飞安静的坐在沙发上抽烟,像一个世外高人,一副坐看云起云落的架势。 最恶心这种人了! 如果真是世外高人,就赶紧去死,离开这个世界,做个名副其实的世外高人! 于是,我抓起一把蛋糕,朝着傅云飞扑去。 傅云飞看着我,有些傻眼了。 哈哈,抹哪里好呢? 哎—— 脚下被凳子绊了一下,一个站立不稳,朝着傅云飞趴去。 距离太远,投怀送抱的场景没有发生。不敢想若是真趴进傅云飞怀里,再很狗血的嘴对嘴的亲上,场面会有多尴尬。 我趴在了地上,两只胳膊向前伸着。 安景轩眼疾手快,赶紧把我抱起来,问:“摔到没有?” “还好。”我喘着气,看了一眼傅云飞。 傅云飞根本没有在意我是否摔着了,而是面无表情的低头看着自己的裤裆。 裤子上,是一片蛋糕,上面还有明显的抓痕。 国语已经不足以表达我的纠结了,我想用英文来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 Shit! 不是道会不会有人和我一样觉得用英语说脏话很过瘾!不知道这算不算崇洋媚外? 安景轩看了傅云飞一眼,再看到傅云飞不和谐的地方的蛋糕后,一脸愤怒,抓起一把蛋糕朝着傅云飞脸上抹去。 傅云飞反应过来,连忙躲闪。 客厅里更加混乱起来。 53 一群人带着满脸满身的蛋糕,没有洗澡换衣服,直接去了皇家KTV包房。 KTV这玩意儿,装修再好,都算不得太过高档的地方,什么人都会过来玩玩。皇家是一家很有些历史的KTV了。我和林哲上学的时候,就来这里玩过。 不知从何时起,我对KTV的服务员和服务生感起了兴趣。我发现他们有个毛病——如果你看着他们,他们就会看着你,就那么一直看着。眼神中竟然还有些莫名的期待,让人误会他们会提供什么特殊服务。 点了啤酒、小吃、茶水、水果,一群人轮流去点歌。 安景会果然只会唱一首歌。 一首《前生有个约定,今生有份缘》开唱,清朗而诱人的音质,唱的比原唱还要多一份柔情和豪迈。只是,她在唱歌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傅云飞。 傅云飞也看着她。 我凑近安景轩的耳朵,问他:“旧情未了?!” 安景轩转脸看着我,近在咫尺的脸,如同他的姐姐,很是精致。说话时,安景轩呼出浓重的啤酒味儿。“有机会告诉你。” 安景会一曲唱完,我就被傅云香推了出去,强烈要求我来清唱一首阿拉伯歌。于是,我清清嗓子,开始唱歌。 林哲嗑着瓜子,斜着眼看着我,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态。 其他人则是一脸茫然,傅云香张着嘴巴看着我,酒都漫出来了,还在往里倒。安景轩嘴角抽搐着,保持着点烟的姿势。傅云飞用手揉着太阳穴,安景会难得没有把玩她的手机,她的手机摄像头对着我,似乎在录制着。 曲终,人未散。 “鼓掌啊。”我说。 稀稀落落的掌声之后,安景轩问我,“你唱的是什么?” “阿拉伯语你懂吗?” 安景轩摇头。 “所以你不知道我唱的是什么。” 安景轩愣了愣,说,“德语你会吗?” “不会。” 安景轩终于点着了烟。“哦,那我会唱德语歌,想不想听?” 傅云香忽然毫无征兆的大笑起来。 傅云飞放下揉着太阳穴的手,说,“虽然你唱的什么都不是,但是这调调倒是好听,仔细回想一下,好像是好几首歌糅合在一起才弄出来的调调。不得不说,有才。” 我冲着傅云飞抱抱拳,“还是傅兄有眼光。” 傅云飞一怔,也好笑着抱了抱拳。 安景轩接过麦,开始了他的“麦霸”生涯…… 啤酒要了一提又一提,这种度数不高的啤酒,喝了除了胀肚子,有些许头晕以外,想要喝醉,可不容易。 当我再一次接过麦,吼一嗓子《大男人》之后,看到众人的掌声一点儿也不热烈的时候,我觉得我以后还是不要出来唱歌了。看来林哲说的不错,我唱歌的水平有待提高。 傅云香和安景轩果然是麦霸级别的人物,安景会依然捣鼓着她的手机,我和林哲以及傅云飞抓着啤酒一瓶一瓶的喝着。音响的声音开得太大,傅云飞趴在我耳朵边嚷嚷:“我只是利用你。” 我也趴在他耳边喊:“我知道。” 傅云飞明显松了一口气,这货,难道是良心发现了,担心真的“追”到我?我去!真会想好事儿。 “你利用我什么?”我继续问,“不只是为了报复安景会吧?” 傅云飞看着我怔了怔,冲我伸出大拇指。 我谦虚的摆摆手。跟他碰了一下酒瓶,“干!” 眼看着喝得差不多了,怕喝得再多了会干出或者被干出什么不和谐的事情来,我便不再喝酒。抓起桌上的瓜子嗑着,看着安景轩和傅云香在屏幕前唱着一首情歌对唱。两个人唱的深情款款,乍一看跟情侣似的。 林哲拿胳膊肘怼怼我,说:“是不是我太小气了?你觉得你男朋友跟我女朋友唱情歌,合适吗?” 我啐一口,想在林哲腰上狠狠的掐一下,猛然想起这是女人才会干的事情, 才收了手,说:“他不是我男朋友,另外,傅云香是你女朋友吗?” “快是了。”林哲看起来自信满满。 “林兄有何高招?可否赐教?” “高招个屁,我跟你一样,没泡过妞,我只是尽量发挥自己的个人魅力而已。”林哲说,“这些大小姐,肯定见惯了公子哥的德行,咱只要保持男人气场,不卑不亢的跟他们交流,再适当的释放一下个人魅力,不就成了?” 这都是屁话。 傍富婆要是这么容易,大家都去傍了,哪里轮得到他林哲? “倒是你,你是怎么样让傅少和安少对你如此痴迷的?有什么秘诀?” “我哪有什么秘诀,纯属个人魅力。” “屁,不说拉倒,我也没兴趣知道。我就是好奇,他们俩你会选谁?” “谁也不选!” “真的?假如一辈子只能变成女人,你也不选他们?” 我真想强烈的表示肯定,不过,理智的想,如果我真的一辈子只能做个女人,并且要找一个男人嫁掉,在这个城市里,安景轩和傅云飞似乎是最佳选择了。这两个家伙,绝对是本市所有女人的梦中情人。 酒喝多了,就想上厕所。 我撇下林哲和他恶心人的问题,离开房间。 林哲在后面嚷嚷,“里面有厕所。” 我听到了,却没有搭理他。 太吵了,我想出来清静清静。 从喧嚣中出来,猛然感受着安静,会让人一下子仿佛整个人都冷静下来一般。想着林哲提出的问题,我走向厕所位置。 林哲问的问题,也是最近我常常考虑的问题。 我的身体很弱,以前跟同学们在ktv吼上几个小时不会觉得有什么,今天不行了,两首歌下来,就有些疲惫不堪。身体素质的下降,让我危机感四伏。 是不是真的该选一个了?万一哪天喝水都能生病…… 做女人是不用想的,所以,恐怕我只剩下被男人睡然后变回男人这一条路了。 不是我好色! 我是为了治病! 讳疾忌医的蠢事不能干! 可是,选谁比较好? 也许我真的是个好色之徒或者说是绿茶婊吧。就如林哲说的,他就算真的强暴了我,也许我也不会怎么着他。甚至就算安景轩或者傅云飞强暴了我,我也顶多会跟他们要些巨额赔偿吧。当然,换成老朱这样丑了吧唧的家伙,决不能善罢甘休。 我主要在意的是,不论我是男人还是女人,跟人睡都是第一次。这个第一次,怎么样也要慎重一些吧? “嘿,美女,这是几个意思?”一个极为猥琐的丑男笑嘻嘻的看着我。丑男脸上红扑扑的,说话时,扑鼻的酒气。 我一愣,看看丑男身后男厕专用的小便池,不由大惊。 光顾着想事情,脚下按照以前来过这里的习惯,走到男厕里了。 看丑男一脸的贪婪贱样,我撇撇嘴,转身出去。刚走出两步,就被抓住了胳膊。 “进都进来了,还走啥。” 54 “放开!” “不放能咋地?” “你是傻逼吗?这是公共场合……” “公共场合拉人胳膊也不犯法吧?”丑男笑嘻嘻的说,“再说了,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就是傅云飞和安景轩挣的那个妞儿吧?应该不会错了,你在网上的那张照片,我看着爽了好几把呢。” 我去!看来我真的成了名人了,随便遇到个猥琐的家伙都认识我。 “勾引两个大少爷,看来你很喜欢钱么。钱算什么东西,哥哥我也有的是。”丑男说着,从口袋里摸出钱包,抽出一张卡,递给我,“这张卡里,应该还有两万多,陪哥哥一晚,都是你的。” 这是羞辱! 常理中该出现的英雄救美是不是该发生了? 我的英雄在哪…… 不对,我觉得我的心态一定很有些问题了,做女孩儿的时间太长了,已经忘记自己是个男人了。男人该如何应对这种事? 我是个文明人,但这不代表文明人不会玩粗暴! 我的身体是比较柔弱,但对付一个喝多了几乎站立不稳的家伙,我还是很有自信的。 抬手一个大嘴巴扇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极其悦耳。 丑男愣住了,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这么粗暴。 然后趁着对方发愣,再来一个结结实实的撩阴腿,再趁着对方因为疼痛而弯腰之际,双肘下沉,狠狠的照着对方的脊背来那么一下子。 自古以来,生活永远都是这样。一个弱者,就应该做好被欺负的心理准备。一个美女,就应该做好被人调戏的心理准备。你永远不可能发现一个不被欺负的弱者,也永远不可能发现一个不被调戏的美女。 即便早就有了这份认知,我依然没有做好被人调戏的心理准备。一遇到事儿,脑子就充血。这本也无可厚非。好比大道理谁都懂,可真正能用到实处的人,太少。 我想最近我的脾气越来越恶劣了,动不动就想动粗。是不是被人宠着就容易养成恶劣的脾气?如那些娇生惯养的富家小姐?不过似乎除了安景轩,也没人宠着我,我老妈都没有。 看着被我凑趴下的丑男,我心里莫名的痛快和后怕,不等他起来,我拔腿就跑,一溜烟儿的跑回了包房。和林哲他们在一起,我多少会有些安全感。 安景轩首先发现了我的惊慌,凝眉看着我,大声问:“怎么了?” 刚想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他,我却临时改变了主意。也许,我想要把刚才的突发事件告诉安景轩的想法,类似于一种求助。 也许我真的是个弱者,但我真的不想承认,哪怕只是自欺欺人的骗自己是个不需要别人帮助的强者。我说:“没什么!” 安景轩狐疑的看着我。 傅云飞关了声音,正在唱歌的安景会也停下来看着我。安景会笑着说,“能让一个小美女惊慌的,除了被调戏了,还能有什么事儿?” 林哲站起来,脸上的怒意很明显。“他娘的!敢欺负我朋友,揍他!” 虽然他如此表态,有在傅云香面前表现的意思,但我还是很感激他。到底是多年老友,想来就算傅云香不在,他也不会眼看着我被调戏吧。 傅云飞抽一口烟,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看着我,说:“英雄救美的好事儿,傅某当然不能错过了。” 安景轩有些不爽的看了看林哲和傅云飞,道:“我的女人,不需要你们瞎操心。”说着,抓着我的手就往外走。“让我看看,谁这么大的狗胆!” 我赶紧拽住他,“别,我已经揍了他了。” 总归我是没吃亏,没必要把事情闹大了。毕竟,我的名声,在整个城市里,已经够呛了。真要是再在这种娱乐场所打架斗殴,名声更臭。况且若真是任由安景轩他们闹起来,怕是以后我就离不开他们的保护了,到时候,不变成女人嫁给他们其中一个都不行。 可想而知,知道安景轩和傅云飞“为了我”而大打出手之后,竟然还敢调戏我的家伙,背景想来也不简单。虽然我被冷冻了十年,对这个世界很陌生,但我依然明白,这世道,混的就是个背景。你有背景,在大街上摆个地摊都比旁人更嚣张。你没背景,做个企业老板都得夹着尾巴。 我不是什么企业老板,更没有什么背景,所以,被调戏了,能把人揍一顿之后落荒而逃,已经算是侥天之幸了。更何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我这种小老百姓的固有心态。 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带着安景轩他们跑路。 “跑吧。”我说。 “跑?”安景轩很意外,仿佛他的字典里没有“跑”这个字,不理解“跑”是什么意思。 傅云飞啐了一口,站起身,整个模样乍一看像一个流氓。“我的字典里没有‘跑’这个字。” 安景轩应该觉得很憋屈吧,他的台词被林哲和傅云飞给说光了,呸了一口,对傅云飞说,“咱们俩用的是一个版本的字典。” 可能都是第十二版的新华字典,许多字都没有。 两个家伙抓着我走出包间,没等苦苦寻找,便看到一群大约十多个人,男男女女都有,乌泱泱的朝着这边走来。其中几个口中还骂骂咧咧的。我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调戏我的丑男。 那家伙也看到了我,嘿嘿的一笑,指着我说,“就是这婊子!” 坏了,对方人多势众,我方明显寡不敌众。这个时候,应该赶紧逃回包间,关上房门,报警! 服务生赶紧上来,想要了解一下情况,却被那丑男一群中的一个壮汉一手推开。 傅云飞哼笑。 安景轩双手握拳,指关节咔咔的响。 林哲上前一步,把我拉到身后,转脸低声对我、安景会和傅云香说,“护住脸。” 安景会像个没事儿人一样,继续捣鼓着手机,头也不抬的说道,“好好打,打死了算我的。” 傅云香显然没有安静会这般淡定,拖着我往后退了几步,说,“报警吧。” 安景会哼哼一笑,说:“不必,皇家ktv肯定已经报警了。我们只管打就是了。我倒是很想看看傅大少爷突然变成流氓会有多帅气。” 说话间,两帮人马已经成对峙状态。 “刘少。好久不见。”安景轩先说话了。 那丑男嘿嘿一笑,说,“安少,傅少,看你们这架势,今天是要见血啊。” 傅云飞道,“跪下磕头认错,可以原谅你。” 刘少一口唾沫吐在地上,“真他妈嚣张!论钱,论背景,论家室,我哪一点输给你们了?你们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嚣张?” 安景会依然是那副无所谓的神态,手机不离手,视线不离手机,“姓氏输给我们了,姓刘的没见过当主角的,当配角都少见,最多的就是炮灰角色。” 似乎真的是这样哎。 55 即便是刘少背后的那些“自己人”,听了安景会的话,也有忍不住笑出声的。刘少倒是淡定,看一眼安景会,说,“景会美女,你别急,我成不了小说影视的主角不要紧,但一定会努力成为你的主角的。” 安景会笑笑,终于收起了手机,双手交叠,往前伸了伸,歪着头看着刘少,说,“好嘛好嘛,带着你的主角光环来嘛,让姐姐好好疼你。” 傅云香虽然怕事,不过却很有脑子,冷着脸看着刘少身后的那些人,说,“哥,记住这些人,今天不论吃亏还是占便宜,这些人一个都别想善了!” 这一句话真是威慑力十足,刘少那边的几个人已经显露出一丝慌乱来。毕竟,阎王打架,小鬼遭殃。不论最终是安景轩他们吃了亏,还是刘丑男吃了亏,最终倒霉的,只能是他们这帮小喽啰。想来刘丑男也不会为了他们几个小喽啰真的跟安景轩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嘿。”之前推开服务生的那个壮汉上前一步,说,“别人怕你们,我可不怕。要打就打,废话少说。” “干脆利落。”安景轩哼一声,大喝:“那就开打!” 作为一个文明人,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打架斗殴。 我想不明白,在这个号称“文明社会”的时代,为什么每一个角落里都充斥着暴力?语言暴力、态度暴力、道德暴力——这一切,或许可以统称为文明暴力。 打架斗殴算不得文明暴力的一种,反而却是最文明的暴力。 暴力分子刘家大少的拳头很硬,一拳打得安景轩鼻血直流。本就愤怒不已的安景轩当然不会示弱,一拳回敬过去。两人这边一动手,林哲和傅云飞也扑了上去。顷刻间,场面混乱不堪。 让我没想到的是,安景会竟然也主动出手,这个平时看起来就是手机的奴隶的家伙,出手真是狠辣,面对着一个比男人的我强壮不少的家伙,竟然一拳撂倒。脚下的高跟鞋,直接照着对方的祖孙根踹了一脚,直接把一个大男人踹成了麻虾。 看着这场面,我下意识的夹了一下双腿,然后带着傅云香后退两步。 傅云香对于安景会的手段倒是一点儿也不惊讶,只是一只手抱着我的腰,说,“女汉子见过没有?” 我说,“刚见。” “你若见过她的教练,才叫真的见过。” “什么教练?” “散打教练。”傅云香说着,忽然搂着我的腰的手哆嗦了一下,发出一声轻呼,“呀。” 我看到有个身材比我高出一个头的女人朝着我们这边跑来,来势汹汹的家伙, 显然不怀好意。 我和傅云香是两个女孩子,刘大少的那些男性喽啰肯定不屑对我们动手,但那些女流氓就不在乎这些了。这个打扮的跟个小姐似的女人,凶狠的目光,看起来似乎是要强暴我。 这个女人,上来就一把抓住了我的头发。 我去! 我是个文明人不错,但这跟我会不会打架绝对没有冲突。要知道,上学那会儿,我跟林哲两人可没少跟人打架! 要打就要直接击打要害。对付女人和对付男人不同,男人要害在裆,女人要害在胸。眼看着眼前的女人抓住了我的头发,我挥起一拳,狠狠的捶在了女人的胸上。 不得不说,辣手摧花这种事,干起来很过瘾。这种自以为是的漂亮女人,最是欠揍!傅云香虽然不擅长打架,面对这种场面多少有些害怕,但见我动手了,也上前一步,一脚踹在了那女人的小腿上。 女人虽然个子高,但一个人打我们两个,当然要吃亏。 不过,对方人多,很快又上来两个女人。 人多我也不怕! 我就是觉得这场面太可笑了。 我堂堂一个“大男人”,一个新世纪的文明人,竟然会在这跟一群还不如婊子文明的女人打的血头血脸,能不可笑吗? 很快,我们几个人身上的衣服就被撕扯的不成样子了。 不知道是哪个臭婊子,竟然把我的上衣撕破了,敞着衣服,内衣露在外面也就罢了,你竟然还要伸手把我内衣扯掉,这可就太过分了。 打就打吧,你扯什么衣服呢这是? 脑子一热,我也顾不得遮掩走光位置了,抓住那女人的手,直接拧了一下。 傅云香吃了亏,小腹被人踹了一脚,脸上也被狠狠的抓了一下。这一下可真是恼了林哲。林哲如同一条疯狗一样硬挨着一拳扑过来,直接把那个殴打傅云香的女人给一脚踹倒。 这个挨打的女人一点儿都不冤枉,你也不想想,在一个男人面前殴打他喜欢的女人,这不是作死是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没有人因为我而“冲冠一怒为红颜”呢?妈的!傅云飞和安景轩这俩货!不是口口声声的说喜欢我吗?甭管真的假的,老娘被打了,你们就没有什么表示?林哲这个王八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重色轻友的家伙。老娘被打可没见他这么激动。 嘁! 安景轩和傅云飞这俩货打架斗殴显然不如林哲有经验,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现在被打的几乎没有还手之力了。安景轩脸上的血糊的到处都是,看起来更是凄惨。傅云飞也好不到哪去,头发不知道被谁拽掉一撮,血水顺着脸颊留下来。安景会虽然练过散打,可到底是个女人,又一下对付这么多人,这一会儿也挨了不少下,再也没有玩手机时那种万事不关己的安然了。 不过,我倒是没有看戏的资格。变成了女人,身体柔弱的很,对付两个女人,刚开始还行,后来就实在是不怎么样了。最后只能抱着头倒在地上,全身上下不知道挨了多少下。 若非一群穿制服的家伙及时赶到,我都怀疑我还能不能活着离开皇家KTV。 56 再一次来到医院,我们几个人狼狈的如同丧家之犬。 安景轩在不停的打电话,看来是要纠集兵力报仇雪恨。傅云飞则坐在病床上,毫不顾忌“严禁吸烟”的标志,一根一根的抽着烟,时而犯傻一般的摇头讪笑,脸上的忧虑却是越来越浓重。 傅云香端着林哲递给她的水杯,喝一口水,看向傅云飞,眉宇间也难掩忧色。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安景会再一次恢复了那种安然神态,抱着手机坐在床头捣鼓着,脸上时不时的还能看到笑容。 一个中年男人推门进来的时候,傅云香和傅云飞站了起来。中年男人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微胖的身材,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看着很是文雅威严。对着傅云香点点头,又看向我,盯了我一会儿,才对傅云飞说,“出来。” 傅云飞垂着头跟着男人走了出去。 我看向傅云香,问:“这位是?” “我爸。”傅云香说。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江湖上早有我跟傅云飞的绯闻。他老子过来了,会不会把我也叫出去,然后气势汹汹的说我跟傅云飞不合适,然后表示给我个三五十万,让我不要再纠缠傅云飞?如果是那样的话…… “我爸不会给你钱的。”傅云香说。 “吓?” 傅云香好笑的看着我,脸上虽然青肿,笑容依然看起来很漂亮。“你啊,你一撅屁股我……呵呵,你想什么我会不清楚?我对你太了解了。是不是觉得我爸应该给你几十万,让你不要纠缠我哥?嘿嘿。” 我有种被人扒光了衣服丢在大街上展览的错觉。说真的,知己这东西,谁有谁想死!被人看穿心思,会没有安全感。 傅云香凑过来,贼兮兮的低声跟我说,“怎么样?考虑一下我哥?我爸可是咱这里的首富。我哥是独生子,嫁给我哥,你一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嘁,你哥是利用我,会娶我才怪。” “别这么说,我还是很希望你能做我嫂子的。” “是吗?”我对此表示怀疑,“你爹这么有钱,与其做你嫂子,不如做你后妈了。” 傅云香一怔,啐道,“别想,我妈可是有名的大美人,你想从我妈手里抢走我爸,可不容易。” 安景轩终于打完了电话,一脸畅快的模样,看来报仇的事情十拿九稳了。他凑过来跟我说,“敢欺负你的人,绝对没有好下场。你放心,打你的那几个娘们儿,也会得到应有的惩罚的。”说罢,安景轩又看向傅云香,“里面有个女的,似乎跟你们家有什么远亲,你去搞定吧。” “远亲?”傅云香有些茫然的愣了愣,随即一笑,“既然跟我们动了手,哪还有什么远亲。你也受伤不轻,回去休息吧,清清就让我来照顾吧。” “不必。”安景轩笑着看了看林哲,说,“你们俩该干嘛干嘛去。有我在这,不需要别人。” 傅云香自然明白安景轩话里的意思,倒也不觉害臊,低下头,温软的双唇在我脸上啄了一下,说,“那我们走了哦。” 我看到林哲的脸抽搐了一下。 干咳一声,林哲拉着傅云香说,“走啦走啦。”说着,还给了我一个充满恶意的眼神。 拜托,是你的意中人占我便宜好不好?你这人,一点道理都不讲? 安景会收起手机,跟安景轩打了个招呼,又冲我丢出一个飞吻,跟着林哲他们一起离开。病房里只剩下我和安景轩了。 安景轩松了一口气,在床头坐下,看着我问,“那个林哲,是你的朋友?看衣着打扮,家境不怎么样吧?傅云香竟然能看上他,真是稀奇。” “就允许你泡妞,别人就不能泡了?”虽然我对林哲有诸多不满,但还是要捍卫一下朋友的尊严。 安景轩摇头,“我只是好奇他泡妞的资本是什么。” 这句话问到点子上了,我对此其实也很是好奇。不过,我更好奇的是安景会。“你姐一直都是这性子?” 安景轩道,“是不是很酷?” “很装逼。” “哈哈。你跟我老姐接触的多了就知道了,她的性子虽然很古怪,但是个好人。”安景轩说,“而且智商很高,有时候家里的很多事,我爹都要听她的建议。” 傅云飞竟然没有走,推门进来的时候,脸上的忧虑明显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淡然从容。他看了安景轩一眼,在床的另一侧坐下来。 安景轩凶恶的瞪了傅云飞一眼,傅云飞却根本无视了。我的视线略过傅云飞的肩膀,看到了病房玻璃窗外站着的老傅。老傅注意到我的视线,礼貌性的微微一笑,点点头,转身离开。 啧啧。 很雍容尔雅的男人,却不知为何,给了我一种老狐狸的感觉。我在想,这样一个看起来很不一般的父亲,怎么会容许傅云飞乱来? 安景轩拉着我的手,说,“清清,这几天就不要上班了,我陪你到处走走,散散心。” 傅云飞抓着我的另一只手,说,“清清,你可是答应过跟我约会的。想去哪玩?你说吧,国内还是国外?除了火星月球,哪都能去。” 我觉得自己真他妈的“幸福”。 想要抽回双手,却被他们俩死死的抓着。我去,被两个男人抓着手,为什么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拜托,二位大哥,能不能放开我。”我无力的说。 两人根本就无视了我的话,像两只斗鸡一样,相互虎视眈眈的看着。不过两人刚刚跟别人打了一场,好歹也算战友不说,心底的暴虐气息也宣泄的差不多了,这个时候再打起来的可能性不大。 不过,二位,大丈夫何患无妻?为了一个女人,有必要搞得兄弟残杀,战友决裂吗?这不是犯贱吗? 天底下对付犯贱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计就计。 你们不是犯贱吗? “来,姑奶奶我肩膀疼得厉害,帮我揉揉。” 安景轩忍不住笑,“异性按摩啊,你倒是会享受。”说着,很自觉的只是按我一侧的肩膀。傅云飞迟疑了一下,我明显的注意到了他眼神里的鄙夷。不过,他最终只是讪笑着开始揉捏我的另一侧的肩膀。 “啧啧,傅少,要加强学习啊,手艺不行。万一我真要是嫁给你,你怎么伺候我?安少,力度稍微大点儿行不行?长得细皮嫩肉的,不会力气也像个娘们儿吧?” 我这就是作死呢! 两侧肩膀上几乎同时传来痛感。 我咬着牙忍着不做声。 57 老妈看到我鼻青脸肿的回家,吓了一大跳。看她眼神诡异,不知她又会胡思乱想出什么事情来,我赶紧把打架的事情经过交代了一遍。 老妈捏着下巴,如同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这下越来越不好选择了啊。如果换做是老妈,面对两个这么优秀的男人,也实在是难以抉择。这就是美女的原罪啊。” 我耷拉着眼皮,提醒老妈。“傅云飞是在利用我。” 老妈继续说,“根据韩剧的套路,就算他是利用你,早晚也得假戏真做。套路,懂吗?最常见的套路就是这样。最后,很可能女主角得了什么绝症,或者突然消失了一段时间,然后两个男人开始颓废,等再次相见,就是女主角开始选择的时刻了。到时候,一定会有一个悲情的男主角,感动的观众稀里哗啦的。” 我讨厌韩剧! 如果说一个文明是否存在的表现在于文化的延续,那么中华文明似乎快要完蛋了。韩剧、日漫、欧美文化的入侵,是一把双刃剑,是彻底斩杀中华文明还是与中华文明融合?仅剩的文化遗产,也是家里开花墙外香。所以,前者似乎更有可能。 为了保护中华文明,我们要抵制韩剧之流! 看到客厅里正在播放的韩剧,我恼怒不已,韩剧已经彻底毒害了老妈的思想。直接拿起遥控器换台。“看这个!”我说,“不要看韩剧了。” 老妈斜着眼睛看着我,问:“手撕鬼子很好看啊?” “这么有想象力的电视剧,当然比韩剧那种老套路好看。” “算了,不看韩剧,我看看泰剧行吗?听说有部经典的叫什么《霸道总裁爱上我》的片子挺不错的。” 我不想再跟老妈废话,更不想搭这种意有所指的话茬,这个处于更年期的女人,已经被电视剧洗了脑,一门心思的想要她的“女儿”嫁入豪门。 还霸道总裁爱上我?有这部电视剧吗?我深刻的怀疑老妈是在胡编乱造。 回到房间里,打开傅云飞送我的电脑,捣鼓了一阵,我才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没有网,我玩个屁啊! 不得已,再出门一趟,跑到电信营业厅,预约了宽带安装。顶着一脸的伤出门,难免被人议论纷纷。不用去偷听我就知道,一定有很多人认为是“小三被打”了。 回来的时候,巧不巧的正好看到老朱的五菱宏光。 这辆破车似乎又出毛病了,老朱正趴在车的前脸上发愁。一个女人抱着孩子,站在一旁冲着老朱嚷嚷。“老娘怎么就看上你了?你瞅瞅现在的你,再想想以前的你。” 老朱沉默着抽烟。 “以前的你多好,长得帅,学习成绩好,家里有钱,宝贝又大!” 老朱忍不住问,“现在呢?” “现在?只剩下宝贝大了!” 听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一部美剧来,美剧里男主角的妻子似乎也是这么抱怨的,最后,男主角去做了鸭。 看看老朱,我觉得这货要是减减肥,倒也不是没有做鸭的潜质。 “看什么看!”女人冲着我吼了起来。 我吓了一跳,赶紧骑车离开。 路上接到了安景轩的电话,安景轩说房子帮我找好了,一个环境还算不错的白领公寓,邻居也不错,一个是写小说的网络写手,一个是公司白领,都是文化人,让我有时间去看看。 白领公寓?在我的印象中,白领和公寓这两个词都是小资和高贵的象征。上小学那会儿,我和林哲等一帮还在“小便比谁尿的远”的年纪的孩子畅想人生的时候,“白领”就是很多人的梦想。不过,前段时间林哲告诉我,现在这世道,白领和农民工的差别就是一个名字好听并且带有褒义,一个名字难听并且带有贬义。除此以外,再也没有别的区别了。 想到这些,我忽然有了故地重游的冲动,给林哲打了个电话,约他去玩玩,被他一句“没空”怼的挂了电话。 这货! 我恨恨的诅咒林哲跟傅云香“第一次”的时候折戟沉沙,一个人也没有故地重游的雅兴了。悻悻然回了家,抱着手机捣鼓。 微信里好多人加我好友,竟然是好多美女。 我的微信头像用的是“陈澈”的,性别写的也是“男”。只是,虽然“陈澈”的头像很帅,可也不至于吸引这么多美女主动勾搭吧? 一个个通过了验证,顺便随手添加好友。然后我就后悔了。 都他妈广告! 卖化妆品的卖减肥药的甚至于投资理财的。 更可笑的是还有“重金求子”的。 不得不承认,时代发展的太快了,曾经的电线杆牛皮癣,终于发展成了网络牛皮癣。不过话说回来,这个什么保养肌肤的化妆品,真的有效吗? 拿镜子照照自己的脸,似乎不需要嘛。 傅云飞发来信息的时候,我正在呲牙照镜子,我发现我的牙齿很白很整洁,太完美了。可惜镜子里的美女是我自己,不然我都想娶了。 “约会的事情没忘了吧?”傅云飞提醒我。 这家伙,约会什么的有什么意思?难道比在家里睡个饱觉更有趣?不过既然答应了人家,当然不能食言而肥。好歹傅云飞送的电脑我还是很喜欢的。不过,只送电脑不给我装宽带算什么?害我多花了600块钱。送礼打折,约会也得打折! “去看电影吧。”我说。 我相信,约会看电影,绝对是最愚蠢的行为。你想啊,约会本来就是要相互交流才能促进感情嘛。可看电影的时候又不让你说话,各看各的,一句话都说不上,白白浪费一两个小时的时光。所以,泡妞绝对不能去看电影! “也好,我看看最近有什么好电影上映。不过想来是不是新上映的对你来说也无所谓,毕竟你十年没看过电影了。” 不大会儿,傅云飞又发来消息,“《我不是潘金莲》、《夜闯寡妇村》、《28岁未成年》都还不错,你想看哪个?都还不错。” 我忍不住呲牙咧嘴。 都没看过,不知道哪个好看,不过,这个什么《夜闯寡妇村》看名字似乎很有诱惑力嘛。“那就《夜闯寡妇村》吧。” “今晚8点。我去你家接你。” 58 我以为傅云飞会开车过来,看着他从出租车上下来,我都愣了。看来他老爹对他的“惩罚”还是没有完结。 “愣着干什么?你的电车钥匙给我,我载着你。”傅云飞冲我伸出了手。 我撇撇嘴,把一串钥匙抛给他。 傅云飞骑上我的电车,带着我去电影院。 这货脸上带着创可贴,青一块紫一块的脸如同掉进了染房,可看起来竟然没有什么狼狈可言,反而有那么一点儿洒脱豪迈的感觉。骑着电车抽着烟的神情,看起来很是欠揍。 一直以来压抑在内心的问题,让我忍不住开口说话。“我说,多大点儿事儿,您能不能别再缠着我了?我觉得您就算是真睡了我,也未必能把安景轩气死。” 傅云飞回头看了我一眼,笑道,“不好说,安景轩这货有洁癖,我要是真睡了你,肯定能把他气死。” 好像有些道理,想想安景轩“怀疑”的时候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我对傅云飞的说法表示赞同。 “那……四千九百九十九是怎么回事?” 傅云飞迟疑了一下,才说,“我的前女友幽冷,也是我的员工,和她同样工作的员工,都是月薪五千,我开给她四千九八九十九,并且告诉她,等我们结婚了,补给她一块钱。” “差一块儿?”我问。 “呵,有时候,对于相爱的人而言,只是一个不算好笑的笑话,都足以笑一辈子了。” “那倒是。”我对此比较赞同,“那……两万呢?” “哈,这个你最好去问安景会。”傅云飞不愿意说。 “别这样,我最恶心别人卖关子了。”我说,“能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还不能说呢?” 傅云飞不再接着这个话题,只是怪怪的轻叫一声,说:“我才知道,晚上骑着电车遛大街,其实也是一种乐趣。清清,你知道吗?有时候,一无所有也是一种享受。” “我享受够了,想换一种享受。” “哈哈,你想要什么样的享受?我给你。” 嘁,我想要个百八十万的,你能给我?算了,男人嘛,在女人面前吹吹牛,可以理解。话说回来,我只顾着应付傅云飞和安景轩,怎么就忘了跟他们学点儿泡妞的经验?等变回男人了,也好现学现卖去泡赵凌烟。 想起赵凌烟,我又忍不住想起了李凤凰。这个女人,让我很头痛。很一般的女人,长相也顶多算是中上罢了。在我自有或猥琐或浪漫的幻想以来,其中的女主角,每一个都比李凤凰要漂亮,甚至,每一个名字,都要比李凤凰的名字更高雅。 “你想要钱吗?”傅云飞忽然问我。 怎么?忽然问我这个问题,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于是,我说,“不想。” “想的话,我也可以给你。”傅云飞显然无视了我的话。 我就奇了怪了,最近这帮人都怎么了?为什么总是喜欢无视我的话?我更希望你们无视我的人,好让我清净几天。 “一万!”傅云飞的话让我很意外,他继续说,“过段时间,我给你一万,也算是对你的补偿。” “无功不受禄……吧?”想想傅云飞兄妹已经许给我好几个一万了,兑现的次数真的够呛。 “有功有功。”傅云飞飞快的说了四个字。“功不可没。” “那……我要是跟安景会说你睡了我……” “别想,就一万,一个子儿也不会再多了。”傅云飞笑道,“我给你一万,跟安景轩没关系。” “嘁,我只是逗你玩玩。什么一万两万的,我才不在乎。”想想之前的教训,傅家兄妹的话能信吗?被骗一次,是对方的错,被骗两次,就是自己的错了,错在自己太蠢! “那倒是,你若是真的嫁给了安景轩,别说一万两万,就是十万八万的,你也不会在乎。”傅云飞笑着说,“还别说,你还真有本事,竟然能让安景轩这个花花大少看上你。” “嘿嘿,个人魅力所在,我也很无奈。”虽说不喜欢被男人喜欢,但这种事,好像也确实挺让人骄傲的。毕竟,多少女人恨不得把安景轩强暴了来拿下他呢。 “魅力不小,长袖善舞,以后搅动风云的人物,非你莫属啊。”傅云飞大笑着吹捧我。 我投桃报李的吹捧道:“您过奖了。小女子再怎么着,也比不过您傅大少爷啊。将来接手了傅氏集团,若是还没有结婚,您可小心点。您这么有魅力的男人,到时候别被一群女人给轮了。” 傅云飞大笑着不再说话。 路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一辆从我们身边经过的轿车的车窗玻璃拉下来,有人对着我们咔咔咔的拍了几张照片。 不问可知,明天的新闻一定又有的看了。 我琢磨着我是不是该进军娱乐圈了,以我现在的知名度,说不准将来真的能火。到时候随便录制个综艺节目,跟一群傻逼一起耍宝就能赚好多钱啊。 林哲跟我说,现在的这些个综艺节目很好做,想火也很容易。女人卖肉,男人卖萌就行了。我对此深表怀疑。女人卖肉倒也罢了,男人卖萌也能火?后来林哲给我举了很多例子之后,我不得不承认:果然如此。然后感慨说现在的观众的笑点越来越低了,每一次看到男人装娘卖萌竟然都会觉得好笑。 “别神游天外了,下车。”傅云飞说。 我才发现,竟然已经到了。 买了票,再来两大桶爆米花,三五瓶可乐,我和傅云飞进了放映厅。 看电影的过程,就是我后悔的过程。 我这辈子,最恶心的,就是恐怖电影,特别是国产恐怖片。再说了,一惊一乍的玩意儿能叫恐怖片吗?偏偏又混杂着卖肉场景让人欲罢不能,能不能快进,只看想看的内容? 卖肉还卖的不彻底!我就想问问,你遮住了那一点儿,就能变高雅了?你遮住了那一点儿,就能让人看了就软了?你以为你遮住了那一点儿,就能阻止观众的意淫了? 这都什么玩意儿?! 看电影看的我一肚子火气。 “看个电影也能看的咬牙切齿的?”傅云飞低声问我,“有哪个演员跟你有深仇大恨吗?” “我跟导演有深仇大恨。”我说。 59 电影看的很不痛快,不仅仅因为电影没有我预期中的情节,还因为安景轩竟然不停的电话骚扰。看那架势,似是生怕我跟傅云飞去开房一样。难道我在安景轩的眼中,就是一个随随便便就会跟人开房的女人吗? 我是一个小气的人,我不痛快,自然也不能让傅云飞痛快。所以,看完电影我就独自一人骑着电车回家,把傅云飞给甩了。 想起傅云飞目瞪口呆的模样,我就忍不住乐。不过相比可能会跳着脚骂我的林哲而言,傅云飞真是好脾气啊。 第二天电信竟然就给我装上了宽带,如此效率,让我大为惊讶。 安景轩这个大闲人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教我各种网络常识,教了我网络购物之后,就给了我一个账号密码。“里面大概还有几千块钱,你想买什么就买,不必跟我说。” 我阴沉着脸看着安景轩。 他对我很好,但总是这样用糖衣炮弹攻击我,让我是既爱又恨。看他那副压抑着阴谋得逞的笑容的神情,我知道,我可能快要完蛋了。 安景轩这么宠着我,几乎让我有花不完的钱,一旦离开他,我肯定无法生存。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个道理,小屁孩儿都懂。 钱是个好东西,但是…… 即便是安景轩把账号密码抄下给我存到硬盘里,我还是严词拒绝了他的“好意”。我是喜欢钱,但绝对不想成为钱的奴隶,甚至最终因为钱而出卖了自己。 远离金钱的诱惑,绝对有必要。 “跟傅云飞去干什么了?我打电话你也不接。”安景轩问。 “看电影。”看到安景轩跟进了自己家一样脱了鞋子坐在床上,我就忍不住鄙视他。“你整天就这么清闲吗?有必要一天到晚围着我转吗?” 安景轩盘腿坐在床上,像一个武林高手在打坐。“我哪里清闲了?没看我正忙着泡你呢?” 我揉揉脸,说,“你不觉得你的选择很有问题吗?你看,那个傅云香跟你不是挺般配的吗?对,你要是能追到傅云香,一定会把傅云飞给气死的。” “算了吧,傅云香这个女人……心机太重,哪像你这样胸大无脑的好玩儿。”安景轩说,“简单、快乐,哪怕是有些贪财,这样的女孩儿,也是值得追求的。” 我哭丧着脸说,“你看我快乐吗?”我哪里快乐了?我觉得我的人生就是个悲剧,快乐不起来。另外,对我简单以及胸大无脑的评价是不是太过分了?我承认我是智商不高,但绝对不是无脑或者简单那样吧? “阿姨跟我说了,要不了几天,安心理财就会来拿走你们的房子了,今天也没什么事儿,跟我去看看我给你租的房子吧?” “你就不能好心的帮我们把债还了吗?”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安景轩不可能答应,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安景轩笑道,“我是很有钱,可几十万也不是小数目。至少也得等咱们定亲了再说吧?走,去看看吧,我给你找的那个白领公寓还是不错的。”安景轩拽着我的手,要我下床。 “我是个病人,要好好休息。”我抗议道。 “是,你是病人,懒癌晚期。”安景轩笑道,“你真不下去?信不信我把你抱下楼?” “那你信不信我喊非礼?” 安景轩无所谓的摊摊手,说,“阿姨会帮我作证的。” 好吧,谁让家里出个了叛徒呢! 我在想,叛徒老妈现在肯定巴不得安心理财来收了我们的房子吧。这样她可以安心照顾姥姥,而我,就会不得已进入安景轩准备好的“狼窝”里。 白领公寓就叫白领公寓,坐落于繁华地段,据说建成于九年前。对于这个地方,我还是有些印象的,当初还是工地的时候,我和林哲一帮初中同学就来过这里“施肥放水”。想想那些人模狗样的小资睡在我的屎尿上,我就觉得很兴奋——我想我实在是太猥琐,已经无药可救了。 房间不算大,两室一厅的房子,打扫的倒是干净整洁。安景轩说房东是个三十来岁的美艳少妇,跟安家有生意上的来往。 房子看完了,安景轩非要拉着我去什么狗屁游乐场玩。两个人脸上带着伤去游乐场很好看吗?我是真不想出去丢人,可安景轩偏偏不在乎。“坐过云霄飞车吗?玩过碰碰车吗?海盗船呢?迷宫呢?鬼城呢?骑过马没有?溜过冰没有?玩过台球没有?” “我去!我承认我是什么都没玩过,是个没见识的穷小子,可是……台球我真的玩过。你没必要这么瞧不起我吧?” “是穷丫头,不是穷小子。”安景轩纠正我说。 我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恶作剧的冲动,欺近安景轩,我嘿嘿的一笑,说,“告诉你一个秘密。” 安景轩警惕的看着我。 “其实……我是一个男人。” 安景轩:“呵呵……很好笑。” 嘁,没劲!就知道他不信。 跟着安景轩上了车, 看着飞速消逝的街景,我忽然明白我刚才的冲动不是恶作剧的冲动,而是想把压抑在内心的秘密分享出来的冲动。又或者,想找个人倾诉一下内心的苦闷——林哲还是算了,这个毫无人品的东西,没有谈心的价值。 …… 我想安景轩现在一定很后悔带我来了游乐场吧。眼前这个美女期期艾艾的眼神,让我这个旁观者都忍不住想要去呵护一番,更何况安景轩这个当局者呢。 “景轩,为什么一直不接我电话呢?”美女的声音幽怨,语气温婉,虽然是指责,却说的宛如哀求。一席白裙,伴着漆黑长发,如同坠落人间的天使。 美女根本就无视了我,只是目光灼灼的看着安景轩。 安景轩是个花丛老手,处理这种事情,想必应该是很有经验的。不过,出乎我的预料,安景轩很尴尬。 美女轻咬下唇,修眉微蹙,漆黑发亮的大眼睛里带着一丝雾蒙蒙的感觉。“景轩,你说过我是你的真爱,你说过你会娶我,都是骗我的吗?如果是,能再骗我一会儿吗?” 我去,这情话说的,我都要哭了。 美女啊,快把你家景轩带走吧,你不用担心,我保证没动过他。对了,美女旁边这位,这位穿的跟个假小子,头发也短的过分的美女二号,您能不能别用看鬼子的眼神看我了?您又算不上花姑娘。 60 电灯泡要有电灯泡的觉悟——作为一个“第三者”,我很自觉的闪到一边,给了安景轩和美女独处的机会。 旁边就是一个露天溜冰场,下午时分,溜冰场里人满为患。趴在围栏上,看着别人溜冰,有时候也是一种享受。特别是欣赏那些身形潇洒的美女溜冰,绝对会有坐看云起时的美感。能有如此高雅的兴致,可见我也不是十分猥琐。 假小子来到我身边,眯着眼睛看着我,问,“新欢?” 我上下打量她。 一件衬衫,一件牛仔夹克,一条灰绿色的胖胖的多兜休闲裤,一双平底运动鞋,再配上短寸头,看起来酷酷的。 拜托,就你这形象,很容易让人怀疑你的性取向好不好。 我决定逗逗她。 我咧嘴一笑,“误会,我不喜欢男人。” 假小子一愣,也开始上下打量我,片刻,从口袋里摸出两根棒棒糖递给我。自己咬着一根,说,“不信。”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于是,我问,“何以见得?” “你长得像金丝雀。” “……”金丝雀是什么意思?!那是用来形容被男人包养的女人的好吧?我看起来就那么的…… 我咧着嘴,伸手拦住她的肩膀,脸凑过去,几乎贴在她的唇上,“你看错了。” 我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假小子的呼吸有些急促。 爽! 原来耍流氓的感觉这么刺激啊。 我相信,如果我是男人,敢这么干,一定会被打的我妈都不认识我。或者我真该正视自己。或者我就是一个好色之徒。或者……忽然想起跟傅云香和安景会说定的泡澡的事情来,这事儿不能细想,细想有流鼻血的危险。 假小子既没有推开我,也没有避开,任由我抱着肩膀,嘴角勾起一丝笑,视线平视前方,说,“要不要玩玩?” 好直接! 这种事情,我觉得还是隐晦一点比较好吧?你这么直接,我是不是该矜持一些?算了,老娘是爽快人,不喜欢磨磨唧唧的。 “好啊,去你家还是我家?”我问。 假小子转脸看看我,嘴里的棒棒糖棍从一侧嘴角挪到另一侧,面无表情的说,“我是说玩玩溜冰。” 我去! 她一定是故意这么说好让我污秽——不,是误会的! 假小子抓着我的手,走向柜台。 “哎,我不会……” “我教你。” 假小子付了钱,领了两双旱冰鞋。 坐在凳子上换鞋的时候,我往安景轩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安景轩抱着那个美女,面对面的贴在一起,正在说着些什么。啧啧,安景轩这小子,真不简单,这个美得不像话的美女,都能对他这么痴情,可见这小子泡妞的本事很不一般啊。 “你抢不过她的。”假小子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魔鬼身材,天使脸蛋,名校学霸,家财万贯,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还留过洋。” “厉害!”我由衷赞叹,“那……你是怎么把到她的?” 假小子一怔,笑道,“误会,我们只是朋友,从小就认识。” “传说中的绿叶?久仰久仰。” 假小子给了我一个白眼,一把抓起我的手把我拽起来,之后抱着我的腰往溜冰场内跑去。我吓了一跳,紧紧抓着她的肩膀,大叫道,“慢点慢点!” 我承认我毒舌是有点儿过分,可你也不能这样吧?就算想看一个美女摔个狗啃泥的场景?也不必这样吧?你看那里!有个美女摔倒了。 美女好像是被一个男人绊倒的,然后,美女起来破口大骂,小家碧玉的优美长相和嘴里的污言秽语形成巨大的反差。再然后,两拨人连吵架都没有,直接开打。 场面一度混乱。 假小子仿佛根本没看到这些事情,只是拽着我教我溜冰。 我这人比较笨,连着摔了好几次之后,抓着栏杆不松手。假小子给了我一个鄙视的手势,独自一人溜了起来。 不得不说,假小子溜的还真不错。配上那股子天老大我老二的神态,帅气十足。溜了一圈,经过我的时候,假小子还潇洒的甩给我一个飞吻,说,“美女,帅不?” “帅,哈哈哈。”我忍不住大笑,视线略过溜冰场的栏杆,看到了安景轩正跟那个美女并排朝着这边走来。美女抓着安景轩的手,安景轩四处寻觅张望着,应该是在找我。溜冰场里人这么多,又有一群正在打架的家伙吸引着围观者,安景轩肯定是看不到我的。 我赶紧举起手,正想喊一声,忽然觉得有些不妥。人家两情相悦的正在谈情说爱,自己做什么电灯泡呢? 算了,不喊他了。 再说了,身边有个绝世美女,你还巴巴的装出一副找我的模样,有必要吗?赶紧去开房办正事儿吧,老娘祝你们今晚能打下波兰。闪电战的发扬光大,就看你们的了。 61 男人永远希望自己是最帅的最猛的,女人永远希望自己是最漂亮的最受欢迎的。可惜人的长相似乎永远都是随机的,不可能像很多游戏那样可以任由你来捏造,没有随机成邻居的模样,已经算得上幸运了。 大美女应该是充值会员,随机的样貌惊为天人。 假小子说她的这个大美女闺蜜有个绰号叫荷鲁斯。 荷鲁斯是埃及的战神,假小子说,在荷鲁斯面前,所有男人都得臣服,所有女人都得膜拜。安景轩也是臣服者之一——至少曾经是这样的。 安景轩是个花花大少,很多时候,能跟一个女人热恋一个月之久,已经算得上难能可贵了。而安景轩与荷鲁斯,足足热恋了半年。若非荷鲁斯去了一趟美国,两人现在可能还在热恋之中。 假小子咬着棒棒糖站在我旁边,跟我一起看着溜冰场外谈话的安景轩和荷鲁斯。假小子说,“是不是心里很不舒服?” 嘁,我不得不再次提醒假小子,“我跟你说了,我不喜欢男人。” 假小子笑道,“我也是,不过我也不得不承认,如果非要我嫁给一个男人,安景轩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他虽然劣迹斑斑,但罪大恶极的事情,没干过。” 假小子攀着我的肩膀,嘴角露出一丝邪恶的笑,“打个赌吧?” “赌什么?” “赌今晚安景轩会不会跟嫣然睡一起。哦,嫣然就是荷鲁斯的真名,姓陈。” 竟然还跟我是一个姓的,这让我主角的地位备受威胁啊。一般情况下,除了自家人,影视小说里的主角的姓氏从来都是独一无二的才对嘛。 难道我真的只是一个佩戴了弱智光环的配角?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最讨厌赌博了。” “是讨厌赌博还是怕输钱?”假小子笑道。 我啐一口,说,“主要是,安景轩肯定会跟陈嫣然开房啊。就他这操行,有美女投怀送抱,不睡一起就奇了怪了。” “我也这么认为,那就没得赌了。”假小子有些失望,“走,再溜一圈。”不容分说的,她抓着我的手把我拉进了场内。 溜冰也许是需要天分的,我的天分不在这里,若非有假小子护着我,非得摔得鼻青脸肿不行。胆战心惊的溜了好大一会儿,连简单的挪动都没学会。假小子也不急不躁,只是抓着我慢慢的教,偶尔有男人冲着我们吹口哨,她也权当没听见。 等我们从溜冰场里出来,就找不到安景轩和陈嫣然的人影了。连他的车都不见了。 这个王八蛋,好歹先送我回去吧?!老娘还能耽误你好事儿不成? 假小子双手抄在裤兜里,嘴里依然叼着一根棒棒糖,说,“住哪里?我送你。” “开车了?” 假小子朝着一辆山地自行车努努嘴,走过去,骑着车子过来。我看了看没有后架的山地车,问:“我坐轮子上吗?” 假小子指了指横梁。 “算了吧,我还是坐公交吧。” 假小子笑笑,没有说话。 “我走啦。”我说。 “嗯。” 我朝着站牌走去。 走出好远,才听得背后假小子的喊声。“喂!” 我回过头看着她。 “你叫什么名字?” “陈清。” “我叫朱默涵。”假小子喊,“留个联系方式吧。” …… 每个人,都不过是这人海中的沧海一粟。也许偶然会相遇、相识,之后各自分道扬镳,一辈子都难以再见。 所以联系方式很重要。 然而很多时候,我们彼此有了联系,然后渐渐了解,最终会觉得,当初留下联系方式很没有必要。 至少现在我就觉得给假小子朱默涵留下联系方式实在是没事儿找事儿。我的事儿已经够多了,为什么还要再扯上一件呢? 老妈丝毫不见哀伤愁苦的通知我安心理财后天就要上门收房了,让我赶紧收拾东西滚去白领公寓。她老人家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希望我能被安景轩拿下了。 若是她知道现在安景轩正在搂着一个女神耳鬓厮磨,不知道会有什么想法。或许也不会有什么想法吧,毕竟在她老人家眼里,她未来的女婿,不只有安景轩一个,还有傅云飞。 回到房间收拾东西的时候,我看到了安景轩送我的项链。项链的吊坠是个一箭穿心的造型。盒子里夹着一张纸片,之前只顾查看项链是不是真金的,倒是忽略了这张纸片,打开一看,上面写着:送给今生的唯一。 忍不住笑出声来。 海誓山盟成戏说,是非成败转头空。 我是不是该摆出一副失恋被甩的人生态度,感慨一下世态炎凉? 狗屁! 把项链收好,骑着电车出门,找一家金店,把项链换个好价钱才是正事。 说起来还是有些遗憾啊,安景轩移情别恋了,我以后恐怕收不到他的礼物了。安景轩若是不喜欢我,傅云飞肯定也会像个屁一样噗的一声没影了。 整个世界仿佛都要清静下来了。 接下来,努力挣钱才是王道! 可以想象,一颗耀眼的商业巨星,正在冉冉升起。不久的将来,世界经济都会因他而改变,美国总统都得亲自接见他,联合国主席都得看他脸色行事。他的一言一行,都会让整个世界颤抖…… 好吧,赶紧收拾东西,现在不是做梦的时候。 给林哲打个电话,让他顺便叫上老朱,过来帮我搬家。想了一下,我还是给傅云飞打了个电话,这小子可能还不知道安景轩移情别恋的事情,免费的劳力,多用一次是一次。 三个大男人很快赶到,老朱这货一进门就嚷嚷着:“陈澈呢?今天帮他妹妹干活,他得请客。” “陈澈有事儿出国了。”林哲胡扯了一句。虽然出国的说法有些离谱,但以林哲的人品而言,他没说陈澈死了,我就很感激他了。 要说干活,还得看老朱,搬家跟专业的似的。林哲就是个滑头,重活绝对不会干。傅云飞又是个坑货,抱个被子都能绊倒,绝对有做女人的潜质! 我家的东西也不多,直接塞到老朱的五菱宏光里拉走。傅云飞很自觉的买了一些酒菜,说是庆祝我乔迁之喜。 我是不明白搬到租的房子里有什么“喜”可言。 62 人的优越感,往往都是被“宠”出来的。老朱和林哲跟傅云飞说话的时候,总是有那么一丝或无意或故意的讨好的意味。我一度鄙视老朱和林哲没有节操。不过仔细想想,面对比自己身世地位优越很多的人,产生些许自卑之后或多或少的拍马讨好,似乎也是可以原谅的。由此可见,“不卑不亢”这种事,做起来并不容易。所以我更加佩服我自己。 面对傅云飞,除了会不由自主的感慨他比我有钱以外,我丝毫不觉得自卑。所以平时跟他说话,也就肆无忌惮了很多。 也正因为这份肆无忌惮,等傅云飞累的跟一条狗一样帮我搬完了家,几个人坐在客厅里准备吃饭的时候,我说:“安景轩不喜欢我啦,把我甩了。就是今天下午的事儿。”得知这个消息,傅云飞会不会觉得今天的活干的比较多余,吃饭也会很没有胃口吧。 话一说出口,我就觉得自己太过无耻。虽然傅云飞拿我当棋子很可耻,但好歹也没有亏待我不是?作为一个男人,是不是不该这么斤斤计较的睚眦必报? 傅云飞看也不看我,吃一口菜,又抿一口酒,再点上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再舒舒服服的吐出来……关子卖足了,他才慢悠悠的说,“陈嫣然回来了,我知道。” “啧啧,你认识那个大美女?”我有些八卦的说,“真是可惜哎,大美女怎么就没看上你呢?” 林哲插话道,“陈嫣然?不会是上过电视的那个陈嫣然吧?超漂亮的那个?” 老朱没有发问,只是好奇的看着我。 傅云飞道,“上没上过电视我不清楚,反正很漂亮。”手里把玩着酒杯,傅云飞笑的似乎很开心,“安景轩这下麻烦大了。他这叫玩火自焚。也许这回他会吸取教训了。这世界上,不是任何一个女人都是可以随便睡的。” 我说,“这大美女有什么背景吗?” “一般吧。”傅云飞说,“她是个可怕的女人,不好惹不是因为背静深厚,而是因为……”眯起眼睛,傅云飞叹气,做回忆状,道,“她荷鲁斯的称号可不是随便得来的。很多人,不论男人还是女人,在她面前,都是失败者。这么说吧,她甩手给你一巴掌,你也会觉得被她打是活该,是应得的,是一种幸福。” 我都想吐了。长得漂亮而已,至于这么夸张吗?斜着眼睛,我问傅云飞,“你好像很有经验啊?看样子被她扇过一巴掌啊。话说,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吗?我扇你一巴掌,你会不会觉得幸福?” 傅云飞鄙视我,“想扇我耳光也得有原因吧?你要是能说出足够的理由。喏……”傅云飞指着自己的脸颊,“你可以动手。” 林哲赶紧打圆场说,“清清别闹,傅少也别介意,清清就是个毒舌妇,其实心地还是很善良的。既然安少不想追清清了,那……清清你就别矜持了,傅少多好的人啊。”林哲说着,推了一下我的肩膀,我坐不稳,朝着傅云飞倒去,直接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恶狠狠的瞪了林哲一眼,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老朱便打趣道,“还别说,清清和傅少还是很般配的。安少长得也很帅,就是太清秀了一些。清清是个小家碧玉型的美女,跟傅少这样的气势十足的大少爷,最是般配了。”说罢这话,这个曾经的校草,现在的猥琐男,还冲着傅云飞递了个无耻的讨好眼神。 我坐正了身子,说,“你们俩喜欢他就去追吧,我支持你们,努力掰弯他吧。正所谓‘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让他尝到滋味,自然就弯了。” 众人大笑,傅云飞被烟呛了一下之后,也跟着大笑起来,顺便还冲我伸出大拇指,说,“这种经验,你自己保留就行了。” 正聊得开心,安景轩推门进来。 这货果然有钥匙啊。 不过,他现在不是应该在陪着陈嫣然那个大美女吗?来这里干什么呢?难道是因为不喜欢我了,要把房子要走吗?拜托,我刚搬进来,搬家很累的。 安景轩看到客厅里的我们,先是有些意外,之后环视四周,冷冷的问我,“搬家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 傅云飞笑道,“你忙着幽会陈嫣然,清清不想打扰你。” 安景轩阴沉着脸走过来,看看林哲,林哲很自觉的挪开身子。安景轩在我旁边坐下来,看着我身后的傅云飞,道,“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少在这煽风点火。”说罢,不待傅云飞出声,就看着我说,“我不喜欢那个女人,你不要误会。你什么时候走的?” “大概四五点吧。”我说,“看到你的车子不在,我就先回去了。” “哦,那个时候她说要回家,我去送她,之后就赶紧回来了。回来之后没找到你,正巧碰到朱默涵——就是跟你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儿,她说你回来了。”安景轩有些无奈的说道,“手机没电了,也没能给你打个电话。回去冲了电,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又跟阿姨打电话,才知道你搬过来了。” 我愣了愣,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才发现确实有个未接来电。 傅云飞笑着说,“安少,陈嫣然这样的美女,你也舍得丢下?” 安景轩冲着傅云飞冷笑,“别跟我说她不会去找你。” 傅云飞的脸色有些难堪,最终苦笑摇头道,“我算是怕了她了,若非业务太多,我都想换手机好了。不过,想来她打电话找不到我,也会去我们公司的。”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是笑道,“说真的,你真的对她没有动过心?我是说玩真的。” “我安景轩是定力没那么差……”安景轩吹牛的话没说完,便讪笑道,“我是自讨苦吃。当初我听我姐说你跟陈嫣然走的很近,就觉得我这么优秀的男人,她竟然无视了,很生气,所以去找她……算了,我还是喜欢清清这样没脑子的,省心。” “英雄所见略同。”傅云飞说罢,两人相视而笑。 我耷拉着眼皮,不想搭理这两个蠢货。不就是一个大美女么,她敢粘上来我就敢收了她,这两个蠢货倒好,怎么听着都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 说起收美女的事儿,我想我该跟安景会和傅云香联系一下,看看什么时候有时间去泡澡。不,泡澡太低档了。她们都是有钱人,要泡温泉!据说泡温泉是很享受的一件事呢。 安景轩忽然站起身,说道,“不开心的事情就不提了,清清今天搬家,我们要好好庆祝一下,我去拿好酒。” 傅云飞苦笑,“你这话说的,我拿的酒就不好吗?” “跟我的比差点儿。”安景轩走到酒架前,拿起一瓶红色瓶子的酒,“本来准备没事儿的时候在这喝点儿呢,既然都在这,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傅云飞接过酒瓶看了看,说,“还真是好酒啊。” 满满的英文字母,我是一个也不认识,我问:“什么好酒?”我是不好酒,不过听林哲说好酒都超贵,既然是贵的,当然不喝白不喝。 傅云飞鄙视我,“跟你说你也不认识。” 63 人常说:酒是穿肠毒药, 色是刮骨钢刀。财是下山猛虎, 气是惹祸根苗。这话没错,可这“酒色财气”四个字,又跟谁的生活能够彻底分得开?这四样本没有错,错的只是人而已。 杯来箸往之间,我觉得我头有些大,舌头也大了,说话都说不顺溜。四个男人在那斗酒,喝得一塌糊涂。可是你们斗酒就斗酒吧,为什么还要拉上我。我也是脑残!竟然跟他们猜什么“杠子老虎鸡”。话说,我记得当时是拒绝的,为什么后来就同意了?仔细想想,总算是记起来了。 其实第一次听说要我一起玩“杠子老虎鸡”的喝酒游戏我是拒绝的,因为,你不能让我玩,我就马上去玩。第一我要试一下,因为我不愿意因为技巧生疏而输掉,头发“duang”一下,很亮、很柔,这样观众出来一定会骂我,根本没有这样的头发,就证明上面那个是假的……话说,我是从哪听来这个段子的?怎么脑子里净是这段话了? 妈的!林哲你是不是耍我?你喊个杠子我喊个鸡,怎么就是我输了?难道我记错了规则?算了算了,不就是一口酒吗?安景轩说这一瓶好几千呢,不喝白不喝。一口下去好几百,这日子过的。 不对,安景轩拿来的酒已经喝完了吧?好像喝完了之后安景轩还把酒瓶给扔了,duang的一声,很响的。哦,是了,后来傅云飞好像不知道从哪又弄来了好酒…… 头晕的厉害,一定是有谁趁我不备在我脑袋上敲了一下子…… 天色好像已经晚了,我是不是该回家了?话说,这是哪?哦,是我的新居。对,这帮混蛋该走了!一个二个的喝的跟滩烂泥一样,现在就是有人要暴他们菊花,只怕他们也不知道。嘿嘿,幸亏老子没有这方面的爱好…… “不行了不行了。”林哲眼睛都睁不开了,整个人跟个傻逼一样,“我要去睡会了。你们继续喝。” “喝个屁。”安景轩说,“都赶紧滚蛋,我今天要跟清清一起睡。” “滚蛋!”我咒骂了一句,老子又不是基佬,谁要跟你睡。 安景轩指着傅云飞的鼻子大骂,“姓傅的,你他妈就不是个好东西!我老姐多好的女人,每个月给你两万包养你,你都看不上?你瞎了狗眼了!” 傅云飞倒是老实,靠在沙发上,一只手抓着我的头发把玩,“老子差那两万块?你姐有病。” “呸!我姐之前不是不知道你是谁吗?” 林哲插话,对傅云飞说,“大舅哥,你放心,甭管你是谁,我都会对云香好的。” 傅云飞道,“滚一边去,你算老几。想泡我妹,想都别想。我妹就是陪你玩玩。” “别这么说……”老朱一句话没说完,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你妈!吐我身上了!” “敢打老子?有钱了不起啊!” “打死你个王八蛋……” 打起来了! 场面很壮观! 我好像期待这种暴力场面很久了。 打吧打吧,打死一个少一个。 我不行了,我要去睡觉。 …… 太阳刺眼的厉害,我家的房子,光线应该没这么好吧? 我厌烦的用胳膊遮住眼睛,又迷瞪了一会儿,才想起昨天醉酒的事情来。好像有点儿冷,睁开眼,看到了自己光着的肚子。 再一看平坦的胸,我意识到自己又变回男人了。 哎,好久没有做男人了。 趁着做男人的时间,是不是该去找赵凌烟约会? 咦?谁压着我的腿呢? 林哲? 这货怎么会在这? 坏了! 安景轩睡在我的左边,傅云飞睡在我的右边,林哲趴在床头压着我的腿,老朱睡在安景轩一侧,抱着安景轩的脚,口水流了一滩。 我去,看来他们几个昨天也喝傻了,一个个衣衫不整的跟被人强暴了一样。 我好像没穿衣服。 床单上这点点血红是什么玩意儿?! 我傻了好大一会儿,然后才……才好像明白了过来。 Fuck! Fuck!! Fuck!!! …… 超现实疗养院。 手机铃声在不停的响着。 李主任眼神诡异的看着我,说,“怎么不接电话?” 我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反问:“结果如何?” “结果很明显,我们的推测还是不错的,你跟男性发生关系之后,确实会变回男性,不过,到底会不会还会发生别的变化,会不会再变回女孩子,我们还不敢保证。通过观察,你的基因还是不稳定。” 我觉得我想死。 真的。 “另外……我们还发现了一个很神奇的事情。”李主任说,“你的体内有两种基因,一种是你的,一种是另外一个男人的。这个男人的基因很可能因为你变身的缘故,而融入了你的身体里。这份基因竟然使得你的基因相趋稍微稳定了下来。” 我有气无力的说,“你确定一共只有两种基因吗?会不会有……五种?” 李主任一怔,用诡异的眼神看了我好大一会儿,才说,“算上你自己的,确定只有两种。”顿了顿,李主任又说,“通过对那一个男人的基因观察,以及你的身体的状况分析,我们可以确定,从你的肾上腺素的分泌,到基因的进入,时间不会超过一分钟。而基因进入之后,你就会开始变身的过程。所以,不会有足够的时间,让第二个男人……咳咳,你懂得。” “这都能看出来?” 李主任很自豪,“超现实,不是说说的。别看我们地方简陋,我们有世界上最先进的仪器,最出色的研究员,最……” “还好。”我松了一口气。 如果是那四个混蛋都…… 不敢想! 话说回来,是哪个混蛋这么无能,只有一分钟…… “别走神。” “呃。” “其实,如果真有第三种……你会死的。不是每两种基因都可以完美融合的。三种都能融合的概率,跟中了彩票头奖……哦,跟中了中国彩票头奖一样不可能。所以,你最好把那个男人的基因带过来,我们想研究一下。毕竟,你的身体状况还不稳定,我们不保证不会再变回女孩子,或者别的什么……” “您慢慢说,我不太懂。” “很简单,第一点,如果你再变回女孩子,千万不要随便跟男人亲热了,因为如果第三种基因进入你的体内,很可能你会死。当然,已经跟你亲热过的这个男人不要紧。第二点,你的基因因为与另外一个男人的基因产生了融合,虽然这种融合暂时稍微稳定了你的基因,暂时稳定了你的性别。却不知道会不会再产生别的问题,变成雌雄同体的生物,也不是不可能。如果你发现身体有任何问题,我们希望你能及时来到这里。第三,基于以上两点,我们建议你尽快将那个男人的基因带过来,或许我们能够通过他的基因,来彻底解决你的性别问题。” 我去! 我自己都不知道哪个是“凶手”!我上哪给你弄他的基因去?! 苍天啊!为什么这么对我?! 老天爷啊,我对你发誓,我要是再喝酒,就让我变成人妖吧! 另外—— “李主任,那我现在要是跟女孩子……你懂吧?” 李主任摇摇头,“如果你想做女孩儿的话,可以的。” “……”我哆嗦着,“如果不能!那我还做男人干什么?!” “我没说不能啊,我只是说如果你跟女孩儿亲热,会变成女孩儿。这个推论,经过你昨晚的测试,是没错的。” 我真的怒了! 怒不可遏! 人一愤怒,就会失去理智。 我愤怒的说,“那我要是同时跟……” 李主任推了推鼻子上的金丝眼镜,很认真的说:“这个没研究过,你可以试试,我们欢迎你给我们提供宝贵的经验。我也会向上级请示,给你一些实验经费。” 刀呢?! 我要杀了这个戴着金丝眼镜的道貌岸然的家伙! 然后再自杀! 64 永远不要对生活失去信心,永远不要对未来失去希望——我在心底安慰自己。不就是性别不稳定吗?不就是不能随便跟女人发生关系么?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做女人做的我都快习惯了。至于不能随便跟女人发生关系这种事能叫事儿吗?就算我是个男人,好像也没有随便跟女人发生关系的机会。 我现在要做的,是要搞清楚到底是哪个王八蛋酒后乱性占了我便宜!安景轩这货的嫌疑很大,毕竟他最是好色。林哲这货也不能排除嫌疑,我认识的人中,没有比他更猥琐的了。至于傅云飞?谁知道他人皮之下裹着什么狼心狗肺呢?老朱?他跟他老婆闹的这么僵,说不准压抑的太久…… 都是王八蛋! 我回到白领公寓的时候,这四个王八蛋已经走了两个,只剩下傅云飞和安景轩还在。两个人看到我,多少有些意外。 “陈澈?”安景轩道,“清清呢?” 傅云飞看着我不说话。 两个人好像刚刚起床,正一人抱着一碗粥在喝,面前的水煎包,只剩下了两个。看他们神色间没有什么异常,难道说他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或者只是在伪装平静? 也是,仅仅凭着一点血迹,当然不能说明什么,要不然我也不会急匆匆的跑去超现实疗养院检查了。 我目光灼灼的盯着眼前两人,想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出些什么猫腻,可惜最终还是失败了。可能是我太蠢了,什么也看不出来。也可能是两人太狡猾了,隐藏的很好。不过,两人无辜的不知所措的模样,还是让我心里窝着火。 两个王八蛋,干了坏事儿竟然还是这副模样——就算只是嫌疑人,也不该这么淡定吧! 实在是可恨! 我在想,我要不要质问他们?把老娘——不,把老子的第一次给“偷”走了,难道不要负责吗?难道不要赔偿吗? 不过自己被男人给睡了这种事,若是说出来,是不是有点儿不合适? 算了!我先忍着! “我妹有事,出远门了。”我说,“你们俩先走吧,等她回来,我让她给你们打电话。” 傅云飞和安景轩相视一眼,又犹豫了好大一会儿,才各自离开。 关上门,我身心俱疲的回到卧室,一眼看到了墙角一片呕吐的恶心东西。我去,这是谁啊?这么不讲究?你吐了好歹给我打扫干净啊! 忍着恶心把房间收拾了一遍。 掀开被子,想再看一眼那块带有血迹的地方。只是,让我十分惊讶的是,那块有血迹的地方,竟然不见了。 只有一块明显被剪刀剪掉一块儿的窟窿。 FUCK! 看来凶手知道自己干了坏事,并且打算隐藏! 这样是不是可以缩小一下嫌疑人范围?假如,假如是安景轩干的,他一定会承认吧?这样会更容易泡我不是吗?假如是傅云飞干的,他也会很爽快的承认吧?毕竟这样足以气死安景轩了。至于林哲,可能会碍于我们是老朋友,或者担心我找傅云香告状而隐瞒。老朱呢,这个有妇之夫,当然会隐藏证据! 不过,这只是怀疑。 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犹豫了一下,我掏出手机。 说不得,先诈他们一下再说。编辑短信:“你干的好事儿!”然后群发给这四个混蛋。 不消片刻,安景轩的短信回来了。“对不起,实在是忍不住。” 我去! 竟然是他! 傅云飞的短信回来了,“喝多了,抱歉。说吧,要多少钱。” 我…… 这是几个意思? 林哲的短信说的更让我头皮发麻:“这不算大事儿吧?咱们可是多年老友,你可别上云香那里告状!我的终身幸福啊!” 老朱的短信差点儿让我吐血,“千万不要告诉我老婆!拜托!” 李主任不是说只有一个人吗?!为什么他们四个人都承认了?! 苍天啊! 别激动!冷静!冷静!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毕竟我也没把事儿说明白不是? 我承认我是个好色之徒,可能还是个绿茶婊,但我的身体绝对玉洁冰清不是?若真是被这四个王八蛋给……不会的不会的!李主任的推测和分析应该是没错的,毕竟一直以来他也没有骗过我。 接下来该怎么办?我想我的智商确实不高,根本想不出来什么高明的办法了。说不得,最笨也是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我把四个王八蛋的基因都拿过来让李主任研究一下。这样,到底是哪个混蛋干得好事儿,就真相大白了。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是只有一个男人对我下了手,可是这四个混蛋,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都有什么事儿对不起我啊! 说不得,先从林哲下手吧! 搞到他的基因,找李主任研究一下再说! 最好不是他,想到被这货占了便宜,我就心里堵得慌! 要真是他……我一定有机会就带着傅云香去泡温泉,让他戴一辈子绿帽子都无可奈何!话说回来,现在变回男人了,岂不是没有机会跟傅云香和安景会泡温泉了? 真是遗憾! 不对,他妈的!现在是遗憾这种事儿的时候吗?先给林哲打个电话再说! “喂!”我语气不善的说,“哪呢?” 林哲打了个哈欠,说,“昨天没睡好,在家补觉呢。我说你怎么一大早的玩失踪,原来是变回男人了啊。幸亏我昨晚上没有多玩,不然可能真要被截肢了!” 这话说得!怎么越听越像是凶手呢? 我强忍着心中怒火,说,“在家等我。” 挂了电话,我直奔林哲家里。 路上接到傅云飞的短信,“我给你钱,我相信钱能解决这件事——至少对你而言是这样。” 安景会的短信也来了,“他们睡得都跟死猪一样,绝对不知道的。我也真是忍不住,原谅我好不好。” 老朱打了好几个电话,我没接,最后他也发了个短信过来,“传到我老婆耳朵里,非跟我离婚不可!可别乱说啊。” 这他妈的叫什么事儿! 我智商很低,你们话说的都这么不清不楚的,不是欺负我吗! 不管了!先拿到林哲的基因再说! 65 林哲这货竟然跟傅云香在一起。我敢肯定,傅云香一定是个脑残,不然怎么看上了林哲这么个王八蛋呢?我知道我也是个脑残,不然这么多年怎么就把林哲当成好朋友了呢?遇人不淑还是识人不明? 或许作为一个脑残,就应该有脑残的觉悟。我应该遁世不出,隐居红尘,这样或许旁人还会以为我大智若愚。 想想而已,生在红尘怎么可能远离红尘。 眼看着林哲和傅云香眉来眼去的骚劲儿,我就忍不住作呕。这货即便没有怎么着我,也一定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此时此刻竟然还能若无其事的当着我的面儿跟傅云香调情,这也太嚣张了吧? “云香,我要跟你说件事!”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怨妇,走过去,揽住了傅云香的肩膀。 傅云香愣了愣,推开我,凝着眉头,有些不悦的说:“什么事儿?” 我也跟着愣了一下,看到傅云香反感的神情,猛然醒悟。老子现在是个男人,这么揽住傅云香,肯定不合适啊! 奶奶的,做女人时间太长,我都忘了自己现在是个男人了。 林哲忽然丢给我一个苹果,“你看你满头大汗的,什么事儿这么急?先吃个苹果缓缓劲儿。要不要喝水?” 又是给水果,又是端茶倒水的,这待遇在林哲这里,实在是前所未有的! 我冷笑一声,说,“林哲,枉我还把你当朋友!你竟然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情来!”我想我现在不论如何恶心林哲,林哲都是哑巴吃黄连,我就不信他敢当着傅云香的面儿跟我撕破脸。 林哲有些尴尬,说:“看你这话说的,咱们多年兄弟,我能有什么事儿对不起你?别瞎说,免得伤感情。” 这话说的就带点儿威胁的意思了。怎么着?我要是把你干的好事儿说出来,你还要跟我绝交不成?算了,我现在是不能肯定,也没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就是这个混蛋偷走了我的第一次,先忍着!拿到他的基因再说。 不过,话说回来,基因这玩意儿到底怎么搞?又是什么玩意儿?很后悔当初上学那会儿没有好好学,醒来后这么久也没有恶补一下生活常识。想来想去,我觉得李主任说的基因,应该是…… 一定是! 这就麻烦了。 我总不能帮着林哲撸一把。 不过,幸好我对林哲很了解,这个猥琐的家伙,哼哼! 我无视傅云香和林哲莫名其妙的眼神,径直走到林哲的垃圾桶旁,用脚随便扒拉了一下,就找到了一团卫生纸。 虽然有些恶心,但是没办法,我必须要拿到这东西。 林哲干咳一声,“陈澈,你这是……” 我不理他,用手捏着纸团的一角,迅速离开,直奔超现实疗养院。 超现实疗养院的工作效率很高,不到半个小时,就已经分析完毕。李主任看着分析报告摇头,“不是他。” 还好,我松了一口气。 “我很好奇,你到底跟谁亲热了,你自己都不知道?”李主任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辆公交车。那架势,好像随时准备上车一样。“另外,你不必拿来这么恶心的东西的,基因这玩意儿,就是一根头发的毛囊里都有。” “你不早说!” “我哪知道你这么蠢。”李主任很冤枉的摊摊手,“另外,你的身体很不正常,听我的,不要随便跟什么人亲热,就算你的身体正常,也不该那么做。毕竟……太不检点了。” 我咬碎银牙,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李主任面前。我讨厌自己的性格,一生气就会喜欢破罐子破摔的胡说八道,我知道这样不好,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我说:“我是个绿茶婊,一直都是这么不检点!” 李主任嘴角抽搐,“好吧好吧,你的私人生活我也管不着。” 没等他说完,我就转身离开。 该去找老朱了。 最好不要是这货。 想到这头猪在我身上拱来拱去的,我就想吐。 掏出手机,给老朱打电话。 关机…… 关机?我去! 再给林哲打个电话,“老朱家在哪你知道吗?” “你找他干什么?听你这怒气冲冲的口气,难道老朱也对你……话说,你拿那玩意儿做什么?” “我现在没心情跟你废话,老朱家在哪你到底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他家赶上拆迁,搬哪去了我也不知道。” “你有没有说实话?他家不是才拆迁?” “不巧,又赶上了。”林哲说,“到底什么事儿啊?” 我忍着心里的火气,琢磨着不是林哲占了我便宜,那林哲又有什么事儿对不起我了?回想他发来的短信,似乎也没干好事儿。忍不住好奇,我问:“你老实交代,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我……我就是……啧啧,难道说有人睡了你了?”林哲的智商果然比我强太多了,我就是多嘴问了一句,他就猜到了。“怪不得拿了那东西走,是去化验了吧?嘁,你也太瞧不起我了,我是对你的身体很感兴趣,但也不至于趁你喝醉的时候乱来。反正我可严正声明,我只是在你胸部抓了两下而已,没有干别的。” “听你这意思,你还是好人了?我呸!你等着,咱们的账有算清楚的时候。” “你还想怎么着?”林哲的语气里充满警惕。 “现在不说了,等我变成女人,我就跟傅云香去泡温泉了。” “你……”林哲气急反笑,“你也就这点儿本事了。有本事你以男人的身份去跟云香泡温泉,她不打死你!你这个死变态!” “嘿!等着,早晚变态给你看!”我怒气冲冲的挂了电话。继续拨打老朱的电话,依然关机。 我靠! 这是几个意思?畏罪潜逃吗?! 电话打不通,又找不到老朱的家,没办法,只能先回白领公寓。 连着好多天,都联系不上老朱。 这货出车祸死了吗?! 我忍不住恶毒的诅咒他。 我想我的精神状态很不好,甚至有些歇斯底里。如同一个疯狗一样咒骂着旁人,肯定有损我文雅的形象。 淡定!淡定! 也许老朱不是畏罪潜逃,而是真的出车祸了呢。 66 白领公寓的生活让我很不爽,之所以不爽,完全是拜我的两个邻居所赐。 我的左邻,是个在什么狗屁设计公司做设计的白领,我的右舍,是个在网络上写小说的猥琐的家伙。 左邻是个美女,模样姣好,身材凹凸有致,走路的时候很有特色。屁股不动,两腿交错着往前迈,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哒哒的响,很有节奏感。不过,就是这样一个美女,让我很反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每次看到我,都像看到被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的罪犯一样。我长相这么正派,怎么可能会干那种事情? 我的右舍,是个长相极为猥琐的家伙。这个号称文学青年、文坛新秀的网络写手,彻底打破了我对文学作家的美好感觉。一次帮他抬煤气罐进了他的家里,我看到了满墙的美女贴图和满纸篓的卫生纸。 当他说他是网络写手的时候,我客气性的说:“大作叫什么名字?让我拜读下。”这货客气了一下,就给了我一个连接。我也是闲的蛋疼,在屡次联系老朱而联系不上的睡不着的夜晚,打开了他给我的连接。 这货,人长得猥琐,小说写的也猥琐。里面的主角帅的一塌糊涂,运气好的一塌糊涂,但凡接触的女人,哪怕是个扫大街的阿姨,都是绝色美女。这也就罢了,可偏偏每个女角色都喜欢主角。有这好事儿?老子怎么从来没碰上过? 话说回来,我想我可能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这篇满篇暧昧描写的小说,我竟然看了整整一个通宵。以至于第二天在傅氏集团拖地的时候站着都睡着了。 安景轩打来电话,傅云飞也打来电话。他们是找陈清的,陈清不在,联系不上,失踪了。 我也落得清净。可惜两人只是打电话过来,人影都没见,让我连找一根他们头发的机会都没有。傅云飞这货最近也没在傅氏集团做迎宾,更没有回到他的办公室里,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每天晚上睡觉,我总会担心自己的身体会有什么怪异的变化。每天清晨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看自己有没有变成奇怪的生物。 整个人每天除了上班就是打老朱的电话,连中秋节到了都差点儿忘记。 老妈打来电话,得知我现在是陈澈,就要我去走亲戚。我家也没什么亲戚,除了姥姥家,就是姨妈家。 至于舅舅,从来没有走动过。 先去了姥姥家,姥姥瘫在床上,看到我就忍不住落泪,抱怨着老天不公,抱怨着自己没死,净拖累家人。去姨妈家的时候,看到了许久不见的表妹璃心。 “啧啧,表哥,长得还是这么帅啊。”璃心围着我转了一圈,说,“这小脸儿白净的,连根胡子都不见。” 这话倒是提醒了我,我现在是个男人啊,别说是二十五岁,就算是十五岁,也该能看到胡子了吧?难道说…… 这算不算不正常的变化?要不要问问李主任? 心中胡思乱想的时候,我也打量了一下璃心。这丫头一定是脑残了,整个人捯饬的跟个“非主流”一样。圆滚滚的身材,腿粗的跟萝卜似的,估摸着有一百七八的体重。整张脸上见肉不见眼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丑人多作怪。看看她这满身的肉,我忽然想起姨妈的抱怨,说她“衣服都遮不住肉”,此刻我才明白,不是衣服少,是肉多。 璃心鄙视我,“什么非主流,我这是杀马特。” “什么杀马特,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头发染成绿色的,跟戴了绿帽子一样。” 璃心在我肩膀上锤了一下,“去死。”说着,凑过来,抱着我的肩膀,说,“表哥,听我妈说你在傅氏集团上班?真的假的?” “你妈怎么跟你说的?” “我妈说你有本事了,在大集团上班。让我跟你好好学学呢。” “她没跟你说我在傅氏集团扫厕所?” “呃……没。”璃心说罢,哈哈的笑,“扫厕所也无所谓啦,有钱赚就好嘛。再说了,听说傅氏集团很多美女帅哥,你要把握机会哦。” 跟一个非得跟猪一样的女人谈论美女帅哥,真的是很折磨人的。再说了,你说有美女让我把握机会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说“美女帅哥”一起说?是你意有所指?还是我做贼心……不,还是我想多了? “不过话说回来,一定有很多女孩子追你啦。你长得这么帅。嘁嘁,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个大色鬼?” “长得帅就是大色鬼吗?” “废话!我前男友就很帅,我追了两年才追到手,可惜背着我偷女人,气死我了。” 我上下打量着璃心,说句实话,这个小丫头,全身上下最值得称道的,只有那对大木瓜。他前男友很帅?如果真的很帅的话,那一定是个瞎子,不然怎么可能看上璃心?不过话说回来,也不排除那家伙很重口。 璃心推了我一把,“你什么表情啊!我前男友真的超帅的。” 姨妈买了几个小菜回来了,我们随便张罗了一下,坐下吃饭。在我记事以来,姨妈对我都极好。她没有儿子,对我跟对亲儿子差不多。吃了一半,因为姨妈不让璃心吃肥肉,两个人吵了几句。姨妈就开始叹气。“小澈,有没有合适的,给璃心介绍一下。她也老大不小了,找个对象结婚,我也算是任务完成。” 璃心撇着嘴,说,“不用你管,我自己找。” 我干笑,看到姨妈恳切的眼神,不忍拒绝她,虽然我也不认识几个单身汉。我问璃心,“你想要什么样的?” 璃心嘴上说着不要,但问起这个,还是很爽快的回答道,“主要是长得帅。” 我去! 这个理想太不现实了。 “有没有钱,我是无所谓啦,只要有车有房就行。” 好吧,我扒拉着饭菜不说话。琢磨着璃心每天早上起床不照镜子的吗?不过,转念一想,我又想起了林哲来。 犹豫了一下自己要不要作恶,想到林哲这货的无耻嘴脸,我说,“璃心,我有个好朋友,叫林哲的,小时候你见过,还记得吗?他现在还是单身。” 我在想,璃心要是能追林哲追上两年,那么一直以来林哲给我的窝囊气,我也算是回敬了。 67 爱情这玩意儿,似乎永远只属于美女帅哥的癔症。你或者很难想象得出一个丑男和一个恐龙会发生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故事。 所以,我的右舍,那个猥琐的网络写手,一直跟爱情无缘。他能做的,就是每天在网络小说里可着劲儿的意淫。大概是因为意淫的太多,整个人看起来都没什么精神。苍白的脸色,怎么看都像纵欲过度。我下班在楼下碰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楼下的花坛上仰头看着天空发呆。 我顺着他的视线抬头看去,好奇的问,“看什么呢?” 右舍指了指左邻的阳台,“你说,那胸罩会在什么时候掉下来?” “呃……应该快了,就差一阵风。”我看到了左邻晾在阳台上的黑色胸罩,似乎只有一个夹子夹着,眼看着就要掉下来。 右舍点点头,一脸的期待,藏都藏不住。 我觉得好笑,扎下车子,坐在他旁边,问,“怎么没写小说?” 右舍递给我一支烟,整个人忽然就多了一丝颓废感。“没人气,写着没劲。我就不明白了,像我这么文采飞扬的有志青年,写的东西怎么就没人看呢?” 我对写小说没什么经验,但小说还是看过不少的。上学那会儿之所以学习差,就是因为看小说看的了。我说,“太俗套肯定不好吸引人吧。” “倒是如此,不过创意这玩意儿,哪那么好弄的。”右舍沉思片刻,说,“或许要另辟蹊径。” 好吧,这事儿我实在是不懂,跟他没什么共同话题。只是好奇于他说“另辟蹊径”四个字的时候眼神中突然闪过的猥琐。不知道他想出了什么好主意。 总也闲着无事,我们两个人一起抬头看着那胸罩是否会落下来。 这就是闲的蛋疼了。 我觉得我的人生就跟那个快要掉下来的胸罩一样,经不起一阵风的折磨。 一阵风真的来了。 右舍嘴里呦呦的叫嚷着,张着嘴巴,期待的不行。“要掉下来了。” 我苦笑,想说右舍太猥琐,可我不得不承认,我的内心深处,也期待着那玩意儿掉下来。正要说话,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三米外的一个美女的身影。 是左邻。 左邻刚下班,骑在电车上,看看我们,又抬头看看右舍视线所及之处,眉头拧了拧,哭笑不得的说,“你们两个真是够猥琐的。”说罢,扎好车,转身上楼。 我有些尴尬,我承认我偶尔很猥琐,但绝对不至于像我的右舍这样猥琐。我只是闲的无聊在这歇歇脚好不好! 算了,这种误会说不清楚。 一支烟抽完,起身欲走,却见右舍忽然站起来,小跑两步,站在了楼下,两只手往前伸着,一把接住了那刚刚掉下来的胸罩。 看右舍贪婪的表情,我很怀疑他会不会抱着胸罩亲一口。 “喂!别动!”左邻在三楼阳台上大叫。 右舍仰着头,“感谢我吧,要不是我,就掉地上了。” “去你的,掉地上也比落你手里干净。”左邻很激动,趴在阳台上,似乎恨不得从楼上跳下来把她的胸罩拿走。只是一个不小心,碰到了搁在阳台上的花盆。 花盆晃了一下,从楼上掉下来。 我连感慨的时间都没有,赶紧往后了一步,花盆在我原来站立的地方啪的一声摔了个粉碎。 左邻吓了一跳,赶紧道歉。 右舍凑过来,低声说,“你就不该躲,砸伤了正好让她陪护。换我就这么干。” 右舍的思维,果然奇妙。不过我想他可能只是说说而已,不然刚才他该紧走两步,故意让花盆砸到。毕竟,一个装满了土的花盆从三楼掉下来,一个不巧,会要人命。 不过,我很想好心的提醒右舍,以他的长相、收入、身高,甚至是工作而言,就算是被花盆砸个半死,只怕也没有什么机会拿下左邻。 右舍抓着胸罩,当着左邻的面,捂在脸上狠狠的吸了一口气。 “喂!你……”左邻一时哑然。 “是立白洗衣液吧,就是这个味儿。”右舍说,“你别下来了,我给你送上去。” “不必了!”左邻怒道,“送你了!” “不好吧,你送我这样的礼物,我会多想的。”右舍说着,还真把那胸罩叠巴叠巴收了起来。 左邻愣了愣,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冲着右舍竖起中指,说,“猥琐!” “你应该说无耻,这样才有力度。”右舍说。 “好吧,无耻的家伙,你之前不是说你有个卖手机的朋友吗?帮我弄个充电器呗。” “小事,美女有所求,小生乐意效劳。” 两个人在这打情骂俏,我觉得我站在这里有些多余,上楼的时候我还忍不住想,难道左邻的眼神不好么?怎么就能跟右舍这样长得不怎么样的家伙聊得火热呢? 回到房间,习惯性的掏出手机,给老朱打电话,依然打不通。这货,实在是可恨!难道真是他干的好事儿,吓得不敢接我电话了? …… 人是变态的动物,我一直这么认为。在现实里还不能很好的活着,很多人偏偏还要陷入游戏里的厮杀。左邻右舍每人手里一把游戏手柄正愣愣的看着我。毫无疑问,他们在玩游戏,而且玩的很尽兴。想起刚才左邻喊的“不要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我浑身不住战栗,那凄厉的撕心裂肺的求救声,到现在还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我想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我彻底鄙视上了沉迷于游戏的人。 “你踹我门干什么?”左邻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损失。 “手里还拿着把菜刀!”右舍一把抓住了左邻的手,之后把她揽在了身后,“别怕!有我!” 我内心无比愤恨,一不小心竟然成了这个卑鄙、幼稚而丑陋的男人做英雄的垫脚石。我想砍了他,但只是想想罢了。当务之急,我必须为自己找到一个合理的拿刀踹门的理由,而真实的理由并不在我的考虑之列。因为我长的没有一个英雄的样子,他们肯定不会相信我会是个想要做英雄的人。 思索半天,我还是没有找到一个更好的理由,无奈之下,我只好把事情的真相交代了。我告诉他们我听到左邻的求救声,以为右舍在施暴,所以赶来英雄救美,谁知道他们是在玩网络游戏啊! 左邻右舍相视一眼,忽然傻不啦叽的大笑了起来。我知道,虽然他们的傻样很好看,但现在是我离开的大好时机。在他们还没想到要我赔门锁之前我必须迅速离开。 68 想想左邻右舍如同一对一般玩游戏,我的内心就充斥着不甘和痛苦。为什么像右舍一样的猥琐男,都有美女相伴,而我却只能每天晚上独自面对手机,想着老朱那个混蛋为什么不开机呢? 我想给赵凌烟打个电话,约她做点什么。哪怕是一起逛街、看电影之类这种我深恶痛绝的事情也无所谓。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 我的身体状况,不容许我做点儿什么。万一赵凌烟突然觉得我这人还不错,可以托付终身,要跟我做点儿男女之间的事情,我该怎么办?为了一时痛快再变回女人?还是一本正经的说,“这几天不方便。”还是说,“我不赞同婚前这么做。”我若真那么说了,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病。 周五,李凤凰说明天不上班,要去我的新居看看。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李凤凰的眼神充斥着肆无忌惮的挑逗意味。 可以想象 ,我若是答应了,一场香艳场面在所难免。 不过,一想到真的做了那种事,就可能再变回女人,我就憋屈,没办法,只能拒绝。我说,“改天吧,我明天有事。” “你能有什么事?” 是啊,我能有什么事儿,不上班的话,除了睡觉还是睡觉。 “重要的事情。”我说。 “好吧。”李凤凰失望的神情,如同一把钢刀,插进了我的裤裆里,害我差点儿就改变主意。 明天要去超现实疗养院检查一下,看看身体的基因还有没有什么状况。 下午下了班,一个人懒得做饭,我在大街上吃了饭才回家。路过左邻门口的时候,左邻正好打开门,看到我,左邻一乐,“正好,我电脑坏了,你会不会弄?帮我弄一下。” 感觉很怪,每次听到“弄”这个字眼,我总会想起一件龌龊的事情。 不过,我哪会修电脑啊,玩电脑都费劲! 但我还是信心满满的走进了左邻的房间。上次气势汹汹的踹门进来的时候,我都没注意,左邻家的墙上,挂着一把吉他。会弹吉他的美女,为什么想想就让人感觉很美好呢?一副左邻坐在樱花盛开的大树下弹着吉他,媚眼如丝的看着我的画面,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电脑在卧室里,走进美女的香闺,先仔细打量一番,一眼看到了左邻丢在垃圾桶里的两节电池。 据说宅男废纸,宅女费电。难道说…… 我胡思乱想着在电脑前坐下,看着电脑的蓝屏,不知道该从哪下手。 “开机就蓝屏,怎么办?要不要重装系统?”左邻问我。 我哪知道! “那……那就重装一次试试看?”我说,“起子拿来,我帮你重装。” 左邻愣了一下神,然后鄙视着我,说,“滚蛋。” 我去!好心当成驴肝肺,滚就滚! “对了!赔我门锁钱!” 什么?我什么也没听见,再见了您呐。 安景轩又打来了电话,一听是男人的我,就难掩失望又无奈的说,“大舅哥,清清到底去哪了,能不能告诉我一下。” 我很同情安景轩,叹气道,“清清说你对她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她再也不想见到你了。我很想知道,你到底怎么着她了?” “我……唉……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麻烦你告诉清清,要杀要剐我都认了,就是千万别不理我。” 要杀要剐都随意?看来这货干的事情很耐人寻味啊。 难道真的是他? 话说回来,既然必须且肯定有个混蛋对我做了可耻的事情,这四个混蛋里,我倒是希望是安景轩。至少这货长得细皮嫩肉的,看起来不是很恶心。当然,主要是这货比较大方,真是他干的好事儿,应该会赔偿我不少钱。 只是,老子现在是个男人,想想被一个男人给xx了,我就有种菊花一紧的感觉。 …… 李主任一脸忧色,“我们发现,你现在虽然是个男人,但是……但是……” 我忍着没有问“但是什么”。 李主任似乎有些失望我没有发问,只好继续说道,“但是你体内的雄性激素太少,雌性激素过多。而且,雌性激素似乎还有越来越多的迹象。” 这意思是…… 我心中有股不详的预感。 “您说明白点,我这人智商比较低……”我努力保持着淡定。 “下周你再来一趟吧。我们再检查一下。如果雌性激素持续增多,我可以肯定,你会变成……人妖。” 我去! 这绝对算是一个噩耗! 我不想变成人妖! “我知道你不想变人妖,别喊成吗?” 我喊了吗? 呆了一会儿,我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好像确实很悲愤的把心里话喊了出来。 “那就做女人吧。”李主任说,“找个女人陪你睡一觉,应该就会变回女孩子了。相对于你现在的身体而言,做女人,更……更安全些。毕竟,做男人雌性激素高,会变成人妖。而做女人雌性激素过高的话……那个……问题不算很大。” 好吧,这一点我早就知道了。只是李主任欲言又止的模样,让我有点儿不放心。女性雌性激素过高会怎么样?有空了上网查一查。 另外—— “李主任,每次完事儿了就变一下……是不是太……太……”好吧,我初中学历,学习成绩还很差,又十年冷冻,实在是找不出什么词汇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李主任笑了笑,说,“那就赶紧找到那个与你基因融合的人,只要提取足够多的基因,我们或许可以让你的性别趋于稳定。唔,应该是稳定在男性身份上。不过……” 我转身就跑。 我要尽快找到老朱,如果找不到老朱,就算是使用暴力,也要把傅云飞和安景轩的基因弄到手。 哎?李主任刚才是不是说了“不过”两个字?还是我听错了? 算了,先找到老朱才是正事! 急中生智,我赶紧给林哲和赵凌烟打了个电话,让他们把所有有联系的同学的电话都给我发来,然后,我再一个电话一个电话的联系,询问老朱的下落。 到底还是被我找到了! 老同学韩燕如一听是我打的电话,惊讶的不得了。看来,我没有死这件事,任何一个老同学都很意外。 “嘁,找老朱啊?我还以为多年不见,你跟我联系是为了联络感情呢。好吧,我自作多情了。” “别这么说,我听林哲说你现在漂亮的令人发指。跟美女联络感情是我的荣幸,不过现在真的没空,我找老朱有要紧的事情。” “好吧。算你走运,前段时间我在老三街遇到老朱了,他现在在那租房子住。” “具体位置。” “好找的很,老三街饭庄往东第二家,红色大门的那个独院。” “感激不尽,有空请你吃饭。”我挂了电话,骑上电车直奔老三街。 69 我来到韩燕如说的那个独院门口,啪啪的拍门。 老朱媳妇开的门,看到我,满脸疑惑和警惕,“你找谁?” “呃……嫂子吧?老朱在吗?”我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来,尽量让自己表现的“来者很善”。“我是老朱的同学,我叫陈澈,他跟你提过我没有?” “哦,陈澈啊。冷冻十年的那个?快进来进来。老朱有事儿出去了,估计也快回来了。”老朱媳妇立刻显得很热情,好像还明显松了一口气。 “怎么搬这里来了?搬家的时候也不说一声。”我客套着。“这独院不小啊,一年要不少钱吧。” 老朱媳妇叹气说,“别提了,一言难尽。我们就租了两间,整栋独院租不起啊。” 跟着老朱媳妇走进房间。 房间不大,除了一张床,只有一张桌子和几个小马扎。 在马扎上坐下来,接过老朱媳妇递来的水,我随意喝一口,有一句没一句的跟老朱媳妇闲聊。聊了我才知道,老朱以前帮一个朋友担保抵押贷款,那朋友竟然跑路了,老朱没办法,几十万的担保实在是还不起。正好房子也拆迁了,就换了手机号搬来了这里。 “朋友是能随便交的吗?遇到那种混蛋,真是……我早跟老朱说过,那混蛋一看就不像个好东西,不让他跟他来往,他就是不听。”老朱媳妇抱怨起来,数落着老朱的不是。听那话里话外的意思,老朱就是个蠢猪。 正说着,老朱回来了。 看到我,老朱吓得哆嗦了一下,看看自己媳妇,老朱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往外走。 “咋了这是?”老朱媳妇嚷嚷着。 老朱也不理她,一直把我拉到没人处,才低声说,“大哥,大爷!您没跟我媳妇说吧?” 我心思转动,说,“我要是跟她说了呢?” “我去!你不会这么害我吧?”老朱有些痛苦又有些恼怒的瞪着我,用极低的声音说,“我媳妇要是知道我又喝酒了还喝的不省人事,非得离婚不可!” “那肯定……”哎?!我是不是听错了? “哥们儿,我可没有什么事儿对不起你,你可别害我。我喝多了吐在你妹妹的房间里是我不对,可……我本来想着帮你妹妹清理一下的,就是早上起来,你妹不见了,我也把这事儿给忘了。”老朱央求着,“哥哥现在手头紧,等手头宽裕了,我请你和咱妹吃大餐行不行?” “你请客是肯定的。”我随口说着,琢磨着老朱这屁大个事儿也吓得这么厉害,看来他跟他老婆,真的长久不了了。既然如此,那应该不是老朱干的好事儿。这让我大松一口气。 不过,保险起见,我还是伸手拽了一根老朱的头发,看他一脸茫然,我说,“没事儿,我没跟人说,就是电话联系不上你,怕你出什么事儿,来看看,没别的事儿了。我就先走啦。”我要赶紧去超现实疗养院一趟,让李主任检查一下老朱的基因,确定一下。 时不我待啊! 想想自己现在虽然表面上是个男人,可身体里却是女性激素居多,我就担心胸部会鼓起来。虽说我长得很帅气,变成人妖也很漂亮,但那绝对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宁愿变成右舍那样的猥琐男,毕竟,泡妞和被泡的乐趣,我更喜欢前者。哪怕泡不到。 李主任的研究报告让我即失望又满意。 不是老朱。 不是他这个丑男,我自然很满意,但我还是要继续找傅云飞和安景轩来提取基因,不能让李主任立刻着手准备稳定我的基因,自然会很失望。 先给傅云飞打个电话,“傅云飞,我是陈澈。” “什么事?”傅云飞的声音很低。 “你在哪呢?”我问。 “飞机上。” “呃,飞机上?” “对,去一趟桂林,有点事情。有什么事吗?” “没……没事了。” 不必在意傅云飞怎么想,我直接挂了电话,又给安景轩打电话。“景轩……咳咳,安景轩吗?我陈澈。” “陈澈啊?你找我弟什么事儿?”竟然是安景会接的电话。 “景会啊,你弟弟呢?” “他啊,刚跟我老爸为了清清吵了一架,现在被关禁闭呢。” “禁闭?” “对啊,你有什么事儿跟我说吧。是不是清清回来了?” “呃……没,没有。” “唉,清清要是回来了,你让她给我打个电话。我老弟现在很痛苦,需要清清的精神支持。万一他受不了精神折磨自杀了,清清可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哦。” 我去!纯属胡扯!安景轩那货会自杀?鬼都不信! 不过,这事儿就怕万一…… 万一真是安景轩干的好事儿,然后这货又自杀了,我可怎么办?李主任不是说两种基因能够完美融合的事情难得一见吗?!我上哪再去找这么巧合的人来啊。 “那个……你跟安景轩说,清清是他坚强的后盾!” …… 我的心情很恶劣! 傅云飞这个王八蛋,早不去桂林,晚不去桂林,这个节骨眼儿上去了。安景轩也是,竟然还能被关禁闭。 林哲打来电话的时候,我正怒火中烧,都快期盼着傅云飞乘坐的飞机失事了。 “陈澈!你这熊货!是不是你把我的手机号给你表妹的?”林哲怒气冲冲的质问我,“给手机号就算了,你怎么还把我家的地址给了她?你是想我死吗?!” 我说,“我表妹多好的人啊,你还嫌弃了?我记得小时候你可是说我表妹很可爱,长大了要娶她来着。” “我哪知道你表妹会长歪啊!你赶快把你表妹给解决掉,不然我把你会变成女人的事儿给你捅出去!” “我靠!有种你就捅出去吧!我看哪个傻逼会相信。”我心情很不好,林哲的威胁让我彻底爆发。“老子正陷在痛苦之中,你这货还有心思泡妞逍遥,枉老子一直把你当好朋友。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对得起我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才听到林哲的声音,“别这么说,说的好像我甩了你一样。你这样……这样……好吧,我错了,晚上我去找你,见面聊吧。” 聊个屁,我觉得我跟林哲实在是没什么可聊的。 70 夕阳落在了马路对面的楼顶,楼的倒影,遮天蔽日的趴在头顶。川流不息的人群在拥挤的街道上缓缓移动,看似繁华之中,却带着一丝莫名的萧条之感。 左邻抱着手机坐在阳台上捣鼓着什么,偶尔还会对着手机的麦说上一句话,之后咧着嘴傻笑。右舍则抱着一本《瓦尔登湖》看着,乍一看像个文化人。我很怀疑他到底有没有把书的内容看进去,老半天不翻篇儿,反而时不时的朝着我这边看过来。 他当然不是在看我,而是再看左邻。 我想他一定很想让左邻看到他的文雅。不过,我很好奇,以他的文学气质和艺术形象,真的能吸引到左邻吗? 我给他的这般评价,他起初很是满意,但后来细想之后说,“文学气质和艺术形象,乍一听好像是夸奖,可仔细一琢磨,好像有点儿不对哎。” 左邻不知跟谁聊得火热,发送语音的时候那句“讨厌啊”说的千回百转,听的我骨头都酥了。 林哲过来的时候,我还在回味着左邻的那句“讨厌啊”。 林哲站在楼下嚷嚷,“下来帮忙。” 我看到他提了几个小菜儿和一件啤酒。 我记得我好像发过毒誓不再喝酒来着,我把视线抬起来,不再看他,权当没听见也没看见。林哲气的拿手指着我,嘴里嘟嘟囔囔了一句什么,自己提了东西上楼。 酒菜摆在桌上,林哲坐下来,看着我讪笑,“我说你,是不是做女人做的时间长了,怎么变得这么小家子气?男人嘛,大度一点。”正说着,林哲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就挂了电话,又说,“拜托,能不能跟你表妹说一声,她就算是真的要追我,也别一天三五十个电话好不好,真的受不了。” 我忍不住乐了。 “还有脸笑。”林哲说罢,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递给我一听啤酒,“来,哥俩走一个。”林哲见我不喝,倒也不催,只是兀自说道,“怎么打算的?” “走一步看一步。”我能有什么打算?以后的身体状况到底会变成什么样还不清楚,现在打算似乎也嫌太早了。保持男人身份还好,变成女人也无所谓了,万一变成人妖——怎么打算好像都显得多余。 “别一副死人脸模样好不好。”林哲抹抹脸,说,“跟老朱一比,你的生活算是好的了。我听说老朱给他一个朋友担保,朋友跑路,自己背了几十万的外债。欠债也就算了,你也知道,他跟他老婆本来就遇到了感情危机,只怕这回真要离婚了。” 我想起了今天见到老朱时,他满脸的忧色。说,“离了也好吧,今天我去找他,他的那个老婆,揪着我抱怨一通,跟个怨妇似的。” “也怪不得他老婆吧。毕竟,谁不想有好日子过呢。”林哲说。“老朱以前跟我说过,他对他老婆,早就反感的要死,若非有了孩子,早就离了。即便如此,每天还得装的很喜欢那个女人的样子。老朱的QQ签名很耐人寻味:伪装好,直到进入坟墓。” 我沉默不语,脑子里不停的回荡着这句话。 林哲的手机又响了,还是我表妹璃心打来的。林哲关了机,看着我笑道,“能有个女人这么死缠烂打的追求我,其实感觉挺幸福的。” 我一笑,说,“跟傅云香怎么样了?” 林哲笑着摇头,“不愠不火的,云香这个女人……也许不是良配。” “有钱,多金,脾气也好,长得又漂亮。”我数着傅云香的优点,“娶了她,少奋斗几十年,甚至一辈子。”对于林哲能说出“不是良配”的话,我感到很意外。 “是啊,少奋斗几十年。”林哲说,“你还记得张海涛吗?” “张海涛?小学同学?” “嗯,他娶了一个双腿残疾的老婆。那个女人家里很有钱,张海涛就是什么也不干,都能吃喝一辈子。只是可惜,那个女人脾气很臭,每天都把张海涛羞辱的不成样子。”林哲独自喝着酒。“前段时间碰见张海涛,张海涛说自己活的跟条狗一样。我说那就离婚啊。他说离婚了没钱花,没钱的人,活的肯定不如一条狗。” 我忍不住鄙夷道,“那就不会自己挣钱花?” “有道理。”林哲随口说着,沉默了一会儿,又说:“前两天,我跟着云香去参加了一个宴会……把燕窝当银耳,把香槟当雪碧……糗大了。” 我愣愣的看着林哲。在我的印象中,这货从来都是以猥琐示人的,偶尔需要装正经的时候,也是一副怡然自得的神情。现在这般忧郁模样,倒是头一次见。难怪他说云香不是良配,两个人的生活档次和生活习惯的差距太大了。由此可见,所谓“门当户对”,有时也未必只是嫌贫爱富。 林哲又问我:“到底是谁睡了你,知道了吗?” 提起这事儿,作为一个男人,我竟然有些尴尬。是不是我想多了?为什么林哲一问起这事儿,我就觉得菊花一紧呢? “话说,你怎么知道有人睡了你的?”林哲说,“你喝多了就跟死猪一样,变身之后又没法查看那东西破了没有。” “这个……”我被林哲的话给问住了,想了一下,才说道:“我去超现实疗养院检查了,那个李主任说,我的基因里有另外一个男人的基因……而且我还在床单上看到了一点点血迹。反正,这事儿是肯定的。” 林哲摸着下巴说,“基因这玩意儿……就算是一根头发的毛囊里,也是有基因存在的。而且我隐约记得当时我们几个好像喝多了打起来啦,指不定谁身上破了,流了血,然后通过什么渠道进入了你的身体里也说不定啊。未必只有做了那事儿……算了,就当是有人睡了你吧。到底是谁?先声明,肯定不是我。” “不是你,也不是老朱。”我阴沉着脸说,“现在只剩下傅云飞和安景轩这俩王八蛋了。” “唔,这下不好弄了,我听云香说,傅云飞跟陈嫣然去了桂林,你暂时没法验证。”林哲拿筷子捅捅我,“老实说,傅云飞和安景轩,都是帅气多金的好备胎啊。傅云飞风评极好,性格也不错。安景轩虽然风评差了点儿,可据说偶尔还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可见也不是坏人。你老实交代,你希望是谁睡了你?” “这跟希望不希望没关系。”我觉得作为一个男人,跟林哲这货讨论自己被另外的男人给睡了的这种问题实在是张不开嘴。 “最好是傅云飞。”林哲说,“这样也许将来咱俩就成亲戚了。到时候见了面,还得喊你一声嫂子大人。” 我耷拉着眼皮不说话。我相信,林哲一定很希望我变成女人。这个猥琐的家伙,肯定不会盼着我好了。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易地而处,我也很希望他变成女人的。 林哲又道,“好歹傅云飞名声很好不是么?” “咱们换个话题吧。”我想起了一件事,说,“比如说说一个叫李凤凰的女孩儿,你认识吗?咱们学校的,应该是个学妹。” 林哲凝眉思索好大一会儿,摇了摇头,说:“想不起来了,一定不是美女,不然我不会不记得。” “好吧,再说咱们成亲戚的事儿吧。你要是觉得云香不是良配,考虑一下我表妹呢。”我说,“就是长得寒碜点儿,其实人还是不错的。” 林哲摆出一副要生吃了我的表情,说,“大哥,吃饭呢,别恶心我成吗?” “这话说的。人生是很诡异的,也许将来你真会娶她。”我说,“缘分这东西,谁说的清楚啊。” “那倒是……缘分这玩意儿……唔,对了。李凤凰……是不是……你还记不记得咱们上九年级那会儿,一次周末,学校里没啥人,咱们俩在篮球场打篮球,你说你憋得慌,对着篮球架撒尿的时候,有个女孩儿从拱门处转过来,傻傻的站在你对面。” 我一时愣住,我冷冻十年,这事儿就好像不久前发生的,我当然记得。那个女孩儿傻乎乎的发愣的表情,到现在我还记忆深刻。还别说,好像她跟李凤凰长得还真有点儿像。 “她发愣的时候,有个女孩儿在她身后冒出来,还喊了她的名字,我记得就是叫‘李凤凰’来着。” 71 如果有人问我,“在你眼里,钱是什么东西?” 我想我会理一理廉价的到处都是褶子的西装,甩一甩头发,之后道貌岸然的说:“我一直视金钱如粪土。” 也许问话者会被我的伟大情操而感动。事实上我觉得自己很可悲且低俗,在我把金钱当粪土的同时也把自己当成了粪土里的屎壳螂。 人类是种愚蠢的生物,自己发明了钱之后又给钱做奴隶。 自从变回了男人,我就不得不开始为钱发愁了。之前攒下的钱都被老妈拿去还债了。工资还要几天才能发下来,瞅着手里的几枚硬币和一张皱了吧唧的百元大钞,我觉得我的人生真的好失败。 忍不住开始怀念做女人那会儿似乎永远不必为钱发愁的日子。当然,仅仅是怀念而已。作为一个男人,我有着强烈的自尊心,绝不愿意再变成女人去当个金丝雀。 拉一张躺椅,坐在阳台上,瞅着灰蒙蒙的天,算计着发工资的日子,算计着每天吃点儿什么才能更省钱。然后很有社会责任感的开始感叹着大气污染、道德沦丧,琢磨着怎么才能让世界更美好,以为自己是联合国主席。 左邻扔过来一个易拉罐,正好砸在我脑门上。 “喂!想什么呢!叫你都不理人!”左邻站在她家阳台上冲着我嚷嚷。 我癔症了一下,捡起那易拉罐,说,“多扔点,我也能换俩钱花花。” “嘁。”左邻给了我一个鄙视的手势,我很想告诉她这个手势的内涵意思,但是看到她正在捣鼓着一个花盆,怕她一时气恼把花盆砸过来,忍住了没说。 我手里把玩着左邻扔来的易拉罐,琢磨着这上面一定跟左邻的香唇有过亲密接触,感慨着这个易拉罐好幸福。 “什么时候赔我锁钱。”左邻问我。 “提钱多伤感情啊!要学会与邻为善。你就不想想,你长这么漂亮,万一哪天有人要对你图谋不轨,你还不得指望我英雄救美?” “别逗!你不对她图谋不轨,我就谢天谢地了。”右舍的声音在我的另一侧响起。这个无耻又猥琐的网络写手,一定是已经把他书里的女人意淫了一遍才出来透透气的。 左邻看到右舍,咧嘴笑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最近怎么更新这么慢啊?都不够看的了。” 右舍无奈的苦笑,“成绩太差,写的也不顺畅。我实在是不明白,现在的读者都想看什么?传统升级流好像都已经被厌恶了。我是不是该改一改风格?” “改什么?”左邻问。 “我在考虑要不要写耽美小说。”右舍说,“我一朋友写这个,赚了不少钱。” 耽美是个什么玩意儿?我在心中思索着。掏出手机,搜索着“耽美”这俩字儿。 我去,竟然是这么个意思。 左邻说,“耽美好。我们女生里很多人都喜欢耽美。” 我忍不住咧嘴,不知为什么,我最反感不上学的女人自称“女生”,不上学的男人自称“男生”了。记得昨天看电视,电视里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还自称“女生”,差点儿没把我恶心死。 我想我还是回房间算了,再在这里耽误他们两个聊天也不好。李凤凰发来信息的时候,我正躺在床上抱着笔记本电脑看电影。话说还是美国电影看着过瘾,该不该露的都不遮掩。 “睡不着,你睡了吗?”李凤凰说。 我的智商是不高,但还是能理解李凤凰话里的意思的。夜深人静的秋夜,伴随着凉风习习,独守空房又正在看暧昧电影的男人大概是最难消受这样的语言诱惑的吧。 真想问问李凤凰“要不要过来?”不过我最终还是忍住了。一时痛快之后变成女人,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我跟她说,“数绵羊吧。” “不解风情。我又没有说非要你负责。追你就那么难吗?”李凤凰说。 这话说的,想必每个男人都爱听吧。不过想想李凤凰幽怨的眼神,我心底还是莫名有一丝压抑。我是该选择放纵一回?还是继续假正经——我是真的挺压抑的,这跟正经不正经没关系。 想了想,我回复李凤凰,“我未必会娶你,会觉得亏心。” “装什么郑成功他儿子呢!!!”李凤凰的这三个感叹号,看起来触目惊心。 装郑成功他儿子?这是什么典故?网络搜索一下,我才明白,郑成功的儿子,名叫郑经。 “是男人吗你?痛快点儿!”李凤凰又发来一个信息。 这话我不爱听,我正经一下,怎么就不是男人了?男人又该怎么样? 电影里女人的叫声叫得我的小心肝儿扑通扑通的跳。 我的意志力如同豆腐渣堤坝一样一溃千里。 “来吧。”我给李凤凰发了个信息。 脑子里有些空白,心跳得厉害。 先洗个澡冷静一下。 我不知道这么做是对是错,热水淋在头上,只是让我的脑子更加的混乱不堪。我忍不住反省,难道我真的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这一点,林哲好像替我证明过了。 真不敢相信! ……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李凤凰开始叫阵,“嘟!我乃淫王麾下兵马大元帅李凤凰是也,人送外号堪折之花,另有诗曰淫尽天下男人,搞死世间种马!尔等小辈,还敢来攻我紫禁城?速速投诚!本元帅绕你不死!” 攻城大将军怒不可遏,一抹光头吼道,“小将莫要猖狂,某家姓陈名澈,二员猛将蛋龙蛋虎分在两侧,另有百万黑毛兵,尔等速速开城,本将军留你个全尸!” 二人谈判不成便要刀兵相见,一时间杀声震天好不壮观。大将军率军几进几出却是久攻不下,愤怒之下来了一招直捣黄龙。守城元帅大为惊慌,连忙发动城中百姓奋力抗敌,民心所向,岂能久战?大将军惊慌之下兵败如山倒。 但看城内城外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退出城外,大将军口放狂言:“今日战不过我明日再战!” …… 我真想告诉所有人,老子一路上单枪匹马,大战三百回合,攻城略地,无往不利,最终直捣黄龙,生擒贼首…… 但是很遗憾,李凤凰强忍着笑意,说,“没关系的。” 我的脸一定很红,我自己都能感觉到脸很烫。 应该是第一次都这样吧。 第二次应该…… 我去! 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男人。 李凤凰呆呆的看着我,然后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我迫切的希望自己变成一个女人,因为我已经彻底失去了做男人的乐趣和尊严。话说,既然跟女人发生了关系,我是不是很快就要变回女人了?这可不能让李凤凰看到。 “赶紧穿衣服回去吧,明天还要上班呢。”我催促着李凤凰。 李凤凰止住笑,说,“别害臊,我不是笑你……哈哈,我是觉得自己好有魅力。” “没事儿,你笑我也没关系。”我已经把作为男人的脸面丢尽了,也不在乎了。“我还有事儿,你真的要走了。” “我靠,不是吧你?”李凤凰看了看我,又忍不住笑了,“好吧好吧,我在这你一定很难堪,走啦走啦。”说着,扑过来,抱着我亲了一口,趴在我耳边低声说:“习惯就好啦。小处男。” 李凤凰走的时候,回头看了我一眼,莫名的,我的心底涌出一股哀伤。 72 右舍难得起了个大早,我印象中,这货从来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的。 我们两个几乎同时开门出来。 看到我,右舍愣了愣,“你是……” “你好。我叫陈清,陈澈的妹妹。”我没有跟他废话,赶紧去上班。 以前没怎么注意,今天我才发现,自打我一踏进傅氏集团的大楼,就有很多帅哥朝着我递来友善的目光,而那些美女,则一脸警惕。 李凤凰见了我,脸上的笑荡开了,“你哥呢?” “有事儿没来。”我应付了一句。回想起昨夜云雨,以及之后的尴尬,我还是不禁红了脸。 把活干完,想起需要得到安景轩和傅云飞基因的事情来,琢磨了一下,我给安景会打了个电话。 一听是我,安景会很高兴。“清清,是不是找我弟啊?我弟现在真出不去。要等好多天吧。” 我说:“你跟他说,今天下午让他来我这里,有重要的事情。” 我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当然只是想要拽一根安景轩的头发去化验。不过要是不这么说,安景轩肯定不会过来的。我想,如果他真的喜欢我,一定会想办法过来的。 “很重要的事情吗?”安景会把重要俩字说的很重,尾音更是意味深长。 “对。”我回答的斩钉截铁。 挂了电话,我又开始琢磨着怎么才能把傅云飞诳回来,也不知道他要在桂林玩多长时间,不过想来有美女相伴,只怕没有个十天半个月是回不来吧。这货对我也没什么真心可言,就算跟他说有重要的事情怕也没用。犹豫了一下,我到底还是给他打了个电话,先唬他一下子再说。 “傅云飞!”我说,“你打算赔我多少钱!” 傅云飞呼出一口气,好像如释重负。也是,在他看来,钱能解决的事儿,那就不叫个事儿。“你想要多少?” “十万!” “我去!你穷疯了吗?”傅云飞气急败坏的嚷嚷着,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电话里传来呼呼的风声,“一千块,多一个子儿也没有。” “一千?!你才是疯了!那可是我的第一次!”我也是气急了,话脱口而出,就没有经过大脑思考一下。这下万一不是傅云飞干的好事儿,他岂不是也知道我被人睡了? “什么第一次!我就是亲了你一下而已好不好!亲一口一千块已经不少了。”傅云飞嚷嚷着。 我一时愣住,只是被亲了一下?难道是安景轩?等等,我再确认一下。“你确定只是亲我了?没干别的?” “我……确定吧。” “确定就确定,什么确定吧?”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我喝多了,实在是记不起来了。”傅云飞说,“就算……就算是睡了你,那也要不了十万吧?” 什么叫记不起来了?我也不是没喝多过,可从来没有过什么“断片儿”的经历。一定是狡辩!这混蛋!看来真是他干的好事儿!想到这混蛋偷偷摸摸的趁我醉酒上了我,我就气的浑身战栗。 “那你说,我床单是不是你弄坏的?” “呃……是。” “你妈……”我真想骂人,想想还得问他要赔偿,我忍着心中怒火,说:“十万!少一个子儿也不行!!!你赶紧回来!我等钱用!” “喂!你别这么肯定,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到底干了……” 我懒得跟他废话,愤愤然挂了电话。 我的心情很不好,恶劣到了极点! 为什么最近没什么好事儿发生呢?听说踩了狗屎就会有狗屎运,下班的时候我脑残的特意瞅了瞅路边。 妈的! 点儿背想踩个狗屎都没有,我明明记得以前常常能看到狗屎的!那些很不讲究的让他们的狗随地大小便的遛狗的人呢? …… 安景轩过来的时候,额头上沾着斑斑血迹,看着像是新伤。 “没事儿。”安景轩笑着说,“怕被我老爸逮住,翻墙头的时候不小心载了下来。”他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翘着二郎腿,说,“有什么重要的事儿,说吧。” “也没啥重要的事儿,就是很久没见你……”不对,我这么说,岂不是容易让他误会? 安景轩愣了一下,看着我的眼睛里都是火。抿着嘴巴,好大一会儿,才说,“清清,有你这句话,我就是从墙头上脸朝地栽下来,也值了。” 说的我好感动,是不是等着我以身相许呢? 做梦去吧! 不过,人心有时候就是这样,别人对你好,好得不得了,你肯定也会多少有些心软吧。 看了看安景轩额头的血迹,我抓了一张面巾纸,帮他擦拭了两下。血迹擦干净了,可以明显的看到一个伤口,像是碎石之类硌出来的。 幸好家里常备药物之类不断,我拿出碘酒,一边帮他上药,一边忍不住笑。“蠢货。跟个娘们儿似的,爬个墙头都能摔成这样。” “呵呵。”安景轩只是干笑。 “话说,你爹怎么把你关禁闭了?不会真的跟我有关吧?” “小事。”安景轩忽然抓住我帮他擦拭碘酒的手,仰头看着我,眼睛里的火都快要喷出来了。他说,“清清,嫁给我好吗?” 我推开他,不知为何,看到他这深情款款的模样,我就想笑。我笑着说,“一边去。放开我的手,流氓。” 我错了,我就不该笑。我一笑,安景轩以为我跟他开玩笑,忽然给我来了个公主抱。“嘿嘿,今晚我不走啦。” “喂喂喂!”我吓了一跳,“有话好好说!” “说,你要不要嫁给我。”安景轩不撒手,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不嫁!”我回答的很干脆,“放开我,不然我……我咬你啊!”我发现这货还真有经验,抱着我的时候,还把我的两只胳膊夹住让我无法对他出手。 “去,你又不是没咬过我。”安景轩很无奈的苦笑,“那天晚上我不就是想亲你一下吗,至于狠狠的咬我一口吗?害得我舌头疼了好几天。我也是奇了怪了,你咬我就咬吧,为什么还要咬自己的嘴唇?” 有这回事儿?我怎么不记得了?再说了,我明明记得醒来之后嘴唇上没有任何异常。 “快放开我!我喊人啦!” “你到底要不要嫁给我?不嫁给我,我强暴你哦。”安景轩笑吟吟的,不知道是说真的还是开玩笑。 “不嫁!” “那就强暴!”安景轩说着,抱着我往卧室走去。 “别……” “嫁给我?” 有病! “你还是强暴我吧。”我闭着眼咬着牙,“我就当被狗咬了!” 好大一会儿都没什么动静,我睁开眼,看到了安景轩很是无奈的眼神。他把我放下来,说,“我老爸老妈都不同意我娶你。” “你要听你爸妈的话。”我劝他,往后退了几步,与他保持安全距离。 安景轩靠着沙发的靠背,整个人好像都失去了力气。“你若愿意嫁给我,我有与全世界为敌的动力。你若不愿意……你放心,我会好好跟我爸妈商量的。他们是没见过你,见了你一定不会再反对了。” 忽然有啪啪啪的拍门声。 这是谁啊?动静这么大? 我很郁闷,快步走过去开门。 一个打扮时髦的中年妇女虎着脸站在门外,中年妇女身后,站着安景会。安景会的脸色很难堪,偷偷的跟我摆手,张着嘴,没有出声,看口型,好似是“我妈”。 安夫人看看我,忽然抬手,一巴掌扇过来。 啪的一声,很响。 我都懵逼了。 你这老娘们儿,上来就动手,几个意思? 我这暴脾气,哪容得下旁人这么对我?我管你是谁!老娘最近窝着火呢! 我也抬起手,照着安夫人的脸上狠狠的来了那么一下子。 一箭之仇还一箭其实一点儿也不划算,所以我又给了她一巴掌。 我去,这老娘们儿脸皮真厚,硌的我手疼。 既然报了仇,当然不能等到对方还手,我直接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转身看到目瞪口呆的安景轩,我说,“这下你想娶我肯定没戏了。” 73 拍门声震耳欲聋,惊动四邻。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冷冷的看着安景轩。 安景轩在门后转悠了好几圈,时而抬头看我,时而伸手指着我,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好大一会儿,安景轩站定了身子,看着我说,“这事儿必须今天解决,不然我妈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你绝对不会希望一群女人堵着你殴打的。” “我怕她啊!”我心中后怕,但嘴上绝对不能客气,更不能输了气场。而且我毫不怀疑,如果再让我选择一次,我依然会选择回扇两巴掌。哪怕明知后果严重。 “这样!你就说怀了我的孩子。”安景轩说,“咳,别一脸死老公的模样好不好?我这还活的好好的呢。” 我去,你倒是真会给自己找梗儿。 “不行,要是这么说了,我妈一定会找人下黑手把孩子暴力做掉。” 有孩子吗大哥?你可真是想的多。 “对了,就说是宫外孕。这个好!这样我妈就不会随便找人打你了。”安景轩露出一副偶得妙计的神情,“好歹能拖几天。”说罢,又很严肃的对我说,“你可别胡说,万一摆不平,我妈一定会找人打你的……不,打你都是轻的。说不准会找几个男人侮辱你!” 威胁我?我好怕怕! 妈的!最恶心这种仗势欺人的东西!真敢动手,老娘要跟她拼了! 不过,虽然我打了安夫人,安景轩似乎并未对我恼怒,是他太喜欢我了?还是不孝顺?算了,管他呢。 安景轩又给了我一个警告的眼神,说:“我妈有诸多不是,我很清楚。她打你,你报仇。这次就算了,以后我们结了婚,有万般委屈,我都会帮你出气,但你不能对她动手。我很认真的。”说罢,安景轩走过来,忽然双手捂着我的脸,狠狠的亲了下来。 我还想着你不用威胁我,我不会嫁给你呢。在他亲下来后,当时就懵逼了。 安景轩放开我,又在我脸上狠狠的揉了好几下。根本不管我是不是傻掉了,直接转身走到门口,吸一口气,打开了房门。 安夫人还在用力的踹门,门忽然打开,一脚收不住,踹在了安景轩的膝盖上。 安景轩的身子后退了一步,凝眉看着安夫人,低声吼道,“够了!” “哎呦!你个混账小子,你妈被人打了你没看到啊?!今天我就打死这个狐狸精,我看谁敢拦着我!”说着就冲进来。 安景轩敢拦着她,安景会也用手抓住了她的衣服劝说。 “好啊!你们姐弟俩胳膊肘往外拐是吧?” “我已经帮你报仇了。”安景轩指着我说,“你看,她的脸都被我打肿了。” 我去,哪里肿了?只是突然被亲,又被揉了几下,涨得通红好吧?我想说点儿什么,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脑子里嗡嗡的响。我的脑海中一直在回荡着“被亲了”三个字。当然,这不是初吻,傅云飞和安景轩这俩货早就干过了。不过,那一次我喝多了,什么也不知道。这一次……对了,被一个男人亲了,我是不是该呕吐啊? 虽然没有什么呕吐的冲动。 张张嘴,实在是吐不出来。 妈的!按照傅云飞的说法,亲一下是不是得给一千块?不,傅云飞亲我的时候我不知道,安景轩亲我的时候我是清醒的,他得给两千! “这小婊子长得也不怎么样嘛!”安夫人深吸着气,恶毒的说,“景轩,你放开我,看我不打死这个勾引你的小狐狸精!” 安景轩依然拦着安夫人,说,“你不能打她,她怀孕了。您也不想出大事儿吧?” 安夫人一怔,随即哼声一笑,看着我,眼神中的轻蔑是那么的肆无忌惮,她说,“怀孕了是吧?咱们的账先搁一边。你就说吧,要多少钱才肯把孩子打掉?我警告你,让你报价是给你脸,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终于回过神,看了一眼有些惊讶的安景会,又看向安夫人,道,“罚酒什么样的?拿出……” “清清!”安景轩打断了我的话,跟安夫人说,“你放心,肯定会打掉,宫外孕,不打也不行。” 安夫人又是一怔,之后忍不住大笑起来。我觉得我在她的眼里,就像一个跳梁小丑。“你大概不知道吧?很多女人仗着怀孕了要挟我儿子,每次我都会给不少钱。你很倒霉,宫外孕啊,一毛钱都没有。” “妈你少说两句吧。”安景轩有些头痛的样子。 “滚蛋!你这龟孙小子!这小狐狸精哪里好了?个子矮的跟个豆芽一样,除了胸大,还有什么好的?”说着,安夫人又瞪着我说,“你听好了,想嫁给我儿子,门儿都没有!” 真嚣张。 我心里有气,可总不能跟这老娘们儿对骂吧?安景轩说的没错,他们安家有钱有势,搞不好这老娘们儿真会雇人找我麻烦,敌暗我明,容易吃亏。不过就这么善罢甘休? 不,我承认我很懦弱,我承认我没有什么反抗的能力,但是很抱歉,我很生气! 想了一下,我努力摆出一副可怜样,“可是……景轩说他一定会娶我的。您就不要阻拦我们相爱了好不好。非要逼景轩带着我私奔吗?” “你……”安夫人恶狠狠的瞪着安景轩。 安景轩却一脸茫然的看着我。 “景轩,你说,你到底要不要娶我。你说你非我不娶的,难道是骗我的吗?如果是,那再骗我一次好吗?”我可怜兮兮的看着安景轩,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神态。 “我……”安景轩走过来,低声对我说,“别闹,我妈有脑血栓,不能生气。再说了,陈嫣然的台词,你就别学了,学也学不来。” 不得不说,一般有不能生气的毛病的人,大多都很喜欢生气。说白了,毛病都是自找的。不过我倒也不敢再说太多了,万一真给气死了,也不太好。另外,难道我学陈嫣然学的不像吗? “她说这台词的时候,让人想安慰。你说的时候,怎么看都有点儿欠揍。”安景轩低声说。 安夫人哆嗦着手,指着我和安景轩说不出话。 安景会赶紧冲着安景轩使了个眼色,安景轩跑过去,说,“妈,您别生气,我爸要是知道你跟清清这么大吵大闹的,只怕也会不开心吧。来,先深呼吸……” 提及安景轩的老爸,安夫人似乎怔了一下。很显然,那个男人,让安夫人很惧怕。 安夫人一边做着深呼吸,一边恶狠狠的瞪着我,那神情,恨不得我死。 74 安夫人到底还是忍住了气,她自我安慰的理由很简单,“我不跟你这种没水平的绿茶婊一般见识。”说罢又警告安景轩,“你逃出来,你爸很生气。另外,你要是再跟这个绿茶婊纠缠在一起,我就没你这个儿子!”似乎又觉得这个警告太重或者没用,安夫人又苦口婆心的说,“景轩啊,你说你到底怎么想的?你之前谈的那些女朋友,哪个不比这个小婊子更好?远的不说,就说那个陈嫣然,比这个小婊子……” “您别一口一个小婊子、绿茶婊的好不好?”安景轩有些厌烦,“就算我不娶她,您也没必要侮辱她吧?” “你……好!好!就是陈嫣然,也比这个女人强的多吧?”安夫人道,“你就听妈一回,这个女人,咱不要!” “好了好了,老姐,你先跟妈一起回去。”安景轩说着,见安夫人又要发作,赶紧说道,“我总得领着她去打胎吧?宫外孕啊,万一有什么意外……解决起来也麻烦不是吗?” 安夫人哼哼了一声,又凶神恶煞的瞪我一眼,才对安景轩说,“让你姐跟她去!” 安景会赶紧说,“我可没空!忙着呢!” 安夫人顿时又气得暴跳如雷,不过却也没再说什么,狠狠的冲我呸了一声,如同很多失败的炮灰小咖一样,丢下一句狠话转身离开。 待安夫人走出去,安景会才一脸歉意的看着安景轩说,“抱歉啊老弟,老妈疯了一样,非要我带她过来。”说罢,又冲我歉意一笑,追着她老妈出去了。 安景轩如释重负的松一口气,关上门,看着我,无奈摇头,说:“看来以后我要多看看韩剧,看看人家是怎么应对这种场合的。” 我心里堵得慌,恨恨的坐在沙发上不出声。我忽然发现我是个愤青,我恨这个污秽的世界。凭什么有钱有势就可以欺人太甚?我恨这个污秽的世界,为什么让我拥有这样诡异的身体,不论是做男人还是女人,给我一个安静的生活好吗?哪怕是要为了一日三餐而累的像条狗我也认了。 我忽然发现,人之所以会感到痛苦,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因为无奈。无奈于贫穷、无奈于丑陋、无奈于软弱、无奈于生老病死。 我们无奈,所以我们痛苦。 我们或许可以不顾一切的去反抗,去挣扎,但最终,也许我们依然只能面对现实,无可奈何。更何况,也许有时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未必就是正确的。所以,拐走安景轩,气死安夫人的事情,基本不必考虑。 安景轩不知何时在我身边坐下,手里拿着一张纸巾,在我眼角和脸上擦拭。也不知何时,我竟然泪流满面。 真想对所有的无奈说一声“去你妈的”,然后肆意放纵,痛痛快快的活一场。 安景轩抱着我,拍着我的背,“乖,一切有我。” 我心里这个气啊。一把推开他,怒道,“就是因为有你,我才被一个老娘们儿……被你妈骂的狗血淋头!你说,我招谁惹谁了?拜托,你离我远点儿行吗?” 安景轩放开我,从口袋里摸出一只烟,点上,手肘搁在膝盖上,闷闷的抽烟。一支烟抽完,不知道他脑袋里怎么想的,忽然就释然了。抹一把脸,笑着问我,“家里有吃的吗?我饿了。” “没有!” “那……借我点儿钱,我去买点儿吃的。” “我靠!你一个富家大少爷,没钱吃饭?” “出来的急,没带钱。再说了,我的银行卡被我爸冻结了。”安景轩说。 “那饿死你算了!”话虽然这么说,可想想从这货手里落了不少好处,虽然受点儿委屈——委屈算个屁,又不能当钱花,有钱花才是主要的! 我摸索了一下口袋,摸出五个钢镚儿,递给安景轩。 安景轩接过去颠了颠,“五块钱?多给点。” “没了!”我浑身上下,除了给安景轩的五块钱,还剩下71块零5毛钱。之前那个皱巴巴的百元大钞破开之后,眼睁睁的看着钱越来越少。 安景轩把五个钢镚儿在手里把玩着,“得,五块钱就五块钱,再借我五十块,我买盒烟。安啦安啦,我一定还你,借五十,还五百好不好?” 这笔生意做得,不过谁知道安景轩什么时候能有钱啊。这货要是继续这么纠缠我,他的银行卡要是能解冻才怪。不过看这货可怜兮兮的模样,我还是有些于心不忍。毕竟之前拿了他不少好处啊。我再次掏出五块钱递给他。 “五块钱买什么烟?” “爱要不要!”我说。 安景轩把钱拽了过去,冲着我撇嘴,嘴里啧啧有声的转身离开。等他带上门,我把口袋都翻空了,数了好几遍,还是只有66块5毛钱。 还有好几天才能发工资,这么算下来,早上不吃饭,中午在公司吃工作餐,晚上吃一顿的话,一天只要不超过十块钱的花销,还是能撑过去的。不知为何,自从变成了女孩儿之后,我的饭量反而大增。难道是因为胸部太大,需要更多的营养供应? 想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了之前在超现实疗养院的时候李主任说过的话。不知道女性雌性激素过高会怎样。李主任当初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模样,难道有什么不好么? 之前想过要查查的,一时给忘了。 先把帮安景轩擦拭血迹的纸巾收起来,明天拿去超现实疗养院检查一下,再赶紧回到卧室,打开电脑,搜索了一下。 网上的各种回答乱七八糟,有人说雌性激素过高,会导致更加皮肤细腻,胸部胀痛,容易失眠、注意力不集中。情绪不稳等等,还有人说容易子宫出血啊、月经不调啊、不孕啊什么的。更离谱的,有人说雌性激素过高,会导致欲望高涨…… 这也就罢了,有人说容易引起乳腺癌,把我给吓得冷汗直流。 别的症状还无法证实,至少情绪不稳的说法应该是正确的。 安景轩叼着一支烟拿着一桶泡面回来了,我有些意外的看着他,问,“你又回来干什么?”天色已经不早了,这货想干什么? “今天我不走了。” “你要住这里?” “不然呢?好不容易逃出来,我可不想这么快就回去。不住这里,要不你给我钱,我去宾馆住一晚。”安景轩打开饮水机烧水,一边烧一边说,“快没水了,打电话让人明天给送一桶啊。” “送个屁,自来水不是一样喝。” “我去,一桶水才几块钱。” “几块钱不是钱啊?”我恨恨的说了一声,瞪着安景轩,“你打算在这住几天?!” 安景轩在床沿上坐下来,说,“这个嘛……你看啊,你宫外孕,明天带你去打胎,怎么也要陪你两天,等你身体无碍了再说吧?” 我想了一下,说,“随便你,吃喝自理。”说着,我起身拉起他的胳膊,把他推出房门外,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当然不能忘记反锁了房门。 75 睡觉的时候最让人痛苦的就是起夜了。 迷迷瞪瞪的打开房门上卫生间。 卫生间的灯怎么开着?难道我睡觉前忘记关灯了? 打着哈欠推开卫生间的门,我看到了站在喷头下洗澡的安景轩。 我去! 我怎么忘记这货今晚在这了呢? 话说这货身材还真不错。以前没发现,别看他看起来挺瘦,腹肌倒是不少,这叫什么来着?人鱼线还是马甲线来着?我给忘了。 “吃惊吗?”安景轩两手抓着头发上,揉搓着洗发露,咧着嘴问我。 我愣了一下,这货还真不要脸,那么恶心的东西,有病才吃呢! 呸了一口,我说,“你自己吃吧。”说罢,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卫生间里传来安景轩的声音,“我是问你看到我的人鱼线吃惊吗,你想哪去了?” 原来叫人鱼线啊。 我在沙发上坐下来,等着上厕所。 对了,我现在是个女人,刚刚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身子,是不是该尖叫啊?算了,大晚上的尖叫,被邻居听到了,会误会我被人强暴了。 安景轩这货怎么还不出来?老娘都快憋不住了。这货是不是有病!大晚上的洗什么澡啊这是? 话说回来,我刚才好像下意识的瞄了一眼不该看的地方。为什么现在那画面还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呢?为什么我觉得身上有些莫名其妙的发热呢? 我跑过去啪啪的拍门,“喂!赶紧的!老娘快憋不住了!” “别急,很快就好。” “你是不是有病?大晚上的洗澡?这都几点了?” “几点?才十一点好不好!”安景轩说,“你以为都像你这么懒?睡前要洗澡这是良好习惯。” “我前天才洗过。” “要天天洗。” “水不要钱啊?” 安景轩拉开门,他光着上身,一只手拿着毛巾擦拭着头发,身上只穿了一条裤衩,六块腹肌看起来真是让人羡慕。 “不要总提钱,太市侩。”安景轩抱怨了一句,又说,“怎么样?帅哥出浴图是不是看起来很养眼?” 我不想搭理他,走进卫生间,反锁了。 安景轩在门外嚷嚷:“明天你要去上班吗?” “废话。” “给我留下五十块钱。” “没有!” “我要吃饭的好不好?” “十块钱!多了没有!” “十块钱够干什么的?一天三顿饭都不够好吧?” “那就少吃一顿!” “太刻薄了吧?” …… 我最终还是给安景轩留下了二十块钱,想想这个大少爷因为我而导致没钱花,其实心里还是很过意不去的。不过这好像也不能怨我,是他纠缠我,不是我纠缠他。算了,忍一忍,看看能不能跟傅云香提前预支工资。 傅云香竟然不在。 好吧,她总不能天天都不在吧?明天再找她好了。 下了班,我直奔超现实疗养院,把带着安景轩的血迹的纸巾交给了李主任。 其实傅云飞已经承认了,安景轩的嫌疑已经排除,但我还是需要李主任给我一个确认的消息。只是,让我意外的是,李主任拿着化验报告恭喜我,“恭喜,找到了,就是他。” “你确定?”我很严肃的看着李主任。 “确定。”李主任说,“你带来他的血液,唔,五十毫升应该差不多了,我们可以帮你稳定一下基因。不过……哎你别急着走啊。” 这好像是李主任第二次说“不过”这俩字儿了,这次我不能急着走,得问问他。“不过什么?” 李主任说,“可以肯定,只要有五十毫升这个男人的血,我们就可以让你的性别稳定下来做个男人,并且不会再发生变身,以及雌性激素高的问题,也就是彻底解决你的问题。不过,这也不是没有副作用的。” “副作用?” “对,因为你的基因与这个男人的基因融合,这种基因融合是从未有先例的。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基因融合会对你的脑神经产生副作用。这个副作用,可能是任何状况。毕竟,脑神经这东西太过复杂,会发生什么变化,我们也不能肯定。可能会神经错乱。” “这个没事儿,我想我现在已经快要被折腾的神经错乱了。” “也可能是智商低下。” “这个也没事儿,我的智商已经够低下了。” “或者是失忆或者间歇性失忆。” “没关系,忘记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也挺好。” “或者是对这个与你基因融合的男人产生依赖性。” “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可能会因为基因的融合,导致对这个男人有着特殊的亲近感。不排除爱上他的可能。” “无所谓了,爱上谁不是爱,反正……等等,你的意思是说,我要是稳定在男人的性别,就可能会爱上一个男人?” “可能而已,嗯,千分之一的概率吧。”李主任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相对于别的副作用,我觉得这个副作用应该是最不必在意的一种,毕竟现在两个男人相爱这种事,并不稀奇。有相当一部分人会接受的。” 对不起,这“相当一部分”里面,肯定不包括我。 我很义正言辞的告诉李主任,“我绝对无法接受菊花被暴的事情!” 李主任歪着头看着我,很是奇怪的说,“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因为我是坚定的异性恋者!” “不,你误会了,我是问你为什么一提到男男相爱,就会想到自己的菊花被暴,而不是想到自己暴别人菊花?” “……”这个问题问的好像很有水平,我竟无言以对。 …… 提着一包李主任给我的抽血工具回了家,一推开门,我就看到了坐在客厅里的安景轩。见我回来,安景轩明显松了一口气,“你怎么现在才回来,这都几点了?我的手机在我老姐那里,也不能给你打个电话,急死我了。” “急个屁。”我看了一眼桌上放着的两盒还没有打开的快餐,忍不住鄙视安景轩,“竟然吃快餐?这么奢侈?一盒还不够?还要吃两盒?” 安景轩很是无奈,“有一盒是你的。穷啊,只有二十块钱,十块钱一盒的快餐,是最便宜的了。早上和中午我都没吃饭呢,饿到现在了。”说着,安景轩打开餐盒,“快吃吧,都凉了。幸亏天还不算太冷,将就吃吧,反正也没有荤菜,凉点也没事儿。” 安景轩快速扒拉着饭,显然是饿坏了。 我没心情吃饭,坐在安景轩对面,看着他狼吞虎咽的吃饭,想起了李主任跟我说的话,心情很差,把另一份快餐推给他,“你吃吧。” 安景轩嘴里喊着一根青菜,抬头看看我,眼睛里满是柔情,“我不是很饿,你都工作一天了,也一定很饿了。是不是嫌凉?我去帮你热一下。” “不用……” 安景轩根本不听我说话,拿起快餐进了厨房。 我用手支着额头,浑身无力的感觉。 76 廉耻,即廉操与知耻,出自《荀子?修身》。 大约在两千多年前的战国时代,一代思想家和教育家荀子就提出了“廉耻”二字。另有明末大家顾炎武所著《廉耻》散文流传于世。 几千年来,廉耻成为了好人与坏人的界限,甚至于人与禽兽的区别。 然而,不可否认的一个事实是,抛却了廉耻,人往往可以活的很痛快。正如那句通俗俚语: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当代非著名哲学家林哲还说过:“一曲菊花残,天涯何处不来钱。”的屁话,这话虽然说的无耻无畏,可确实是个道理。我想,即便是我变回了男人,以咱帅气的长相,献出自己的菊花,只怕也一样能够不差钱。 但人有廉耻——至少很多人如此。 我虽猥琐,确知廉耻。 不是在歧视那些性取向特别的人群,只是歧视那些为了钱而不在意性取向的人群。性取向特别,不过是一种个人爱好罢了,这本也无可厚非。毕竟青菜萝卜各有所好。而为了钱不在意性取向,则属于不知廉耻了。 我想我不会为了钱而出卖自己的身体,不论是出卖给男人还是女人。但每每想起李主任所言,我就如坐针毡。因为基因问题而影响脑神经,最后反而会爱上安景轩? 好吧,退一万步而言,就算是我不在乎这个,可若是安景轩不喜欢菊花……我的脑海中不由的出现了一个画面:一个穿着女仆装的伪娘,如同猫一样趴在地上,回头眨着眼睛,嗲声嗲气的对着安景轩说“求您了主人,快来上我吧”。 忍不住擦了一下双臂,好像要把鸡皮疙瘩擦掉。 话说回来,原来是安景轩这货把我的第一次给偷走了。 这个王八蛋! 竟然不是傅云飞,可傅云飞这货反而承认了…… 要保密! 反正傅云飞这货也偷偷的亲了我,不敲诈他一下怎么行! 安景轩端着热好的饭过来,放在我面前,问我,“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 我耷拉着眼皮看着安景轩…… “不要总是用这种眼神看我好不好?”安景轩抱怨道,“你不觉得你耷拉眼皮的模样,像极了被强暴到了无生趣的地步的模样吗?” “我这是鄙视,谢谢。” “好吧,请问清清姑娘,你为什么鄙视我?” “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我当然要鄙视你了。”我说。 “不就是亲了你一口么?至于这么斤斤计较嘛?” “亲一口?你确定只是亲了我一口?就没有做点儿别的?”我真的很愤怒,真的。不过我感觉浑身无力,连发火的力气都没有了。 安景轩盯着我的眼睛,我被他盯的有些不自在,刻意闪避。安景轩忽然伸出手,捏着我的下巴,把我的脸转过去。 我厌烦的打开他的手。 “是不是有人睡了你?”安景轩的语气如同寒冬的冷风。 “难道不是你吗?”我的语气也不善,李主任的研究结果不会错的,一定是安景轩这个混蛋! “当然不是我!”安景轩愤怒的俊俏的脸都近乎扭曲,“是不是那天晚上的事儿?!一定是!不然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是谁,反而误会是我睡了你?!我只是亲了你一下,还被你咬破了嘴唇!” “这个……”我忽然想起了林哲说的事儿来,基因这玩意儿,好像确实不必做那种事也能传递,比如我咬破了安景轩的嘴唇,也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我这个猪脑子! 怎么之前就没想到呢? 我赶紧回房,关上房门,把衣服褪到膝盖。 我要检查一下。 结果—— 我去,膜还在! 现在好了,我怎么跟安景轩解释呢?话说,我为什么要跟他解释? 安景轩推门进来。 我靠!一时慌张忘记反锁门了。 我赶紧提上裤子,恶狠狠的瞪着安景轩,“你混蛋!怎么不敲门!” 安景轩的神情冷漠而愤怒,“都被人睡了,还在乎被人看吗?” “你……”我想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咬着牙瞪着安景轩,虽然他的说辞极为荒谬而可笑,但我却愤怒的说不出话。 安景轩大概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话很过分,清了清嗓子,才说,“我的意思是……是……你刚才在干什么?洗手了吗?” 这货在转移话题! “滚!”我怒骂。 安景轩讪讪的关上门。 我无力的躺在床上,纠结的咬着手指。 我自问这么久以来,从来没有主动勾搭过男人,为什么依现在的形式走下去,我有沦为绿茶婊的趋势呢? 怎么有股怪味儿? 仔细品味一下…… 不对! 赶紧把手指从嘴里拿出来,在被子上抹了一下。 安景轩忽然又推开了门,看着我,说,“我还是想知道到底是哪个王八蛋!” 我觉得我应该没必要跟安景轩解释什么,毕竟他又不是我什么人。况且变回男人还要“被迫于”喜欢这家伙,并不是我想要的“完美解决”,与其做一个喜欢男人的男人,还不如做女人呢。 其实到底要怎么样,我到现在也没有个确切的想法。真累,懒得去想,更懒得跟安景轩纠缠了。也许,让他以为我被人睡了,好让他对我死心,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于是,我说,“反正不是你这个王八蛋,再说了,就算你知道了,还能怎么样?” “你……”安景轩凝眉盯着我,“那天晚上只有四个男人,在我看来,老朱和林哲,我想收拾他们很容易,估计你也这么认为。你认为我不能怎么样的,大概只有傅云飞了吧?看来你除了怀疑我,也怀疑傅云飞啊。” “这个……”这货的智商真高。虽然不是傅云飞,但傅云飞这货不是自己也承认了嘛?话说回来,我也不能说不是傅云飞吧?说不是傅云飞,安景轩一定会针对老朱和林哲,老朱已经够可怜了,林哲虽然无耻,但我要是陷害他,就过分了。反正傅云飞和安景轩势均力敌,应该不会闹得太凶吧。更何况,安景轩只是说我怀疑傅云飞,我确实怀疑傅云飞了,这话没毛病。 于是,我以沉默应对。 安景轩怒极,冲过来,抢过我的手机,拨了个号码,开了免提。 “大半夜的你想怎么样?”傅云飞的语气很不耐烦,“我会给你钱的!” 安景轩冷冷的盯着我,却对电话里的傅云飞说道,“你觉得多少钱合适?” 我觉得傅云飞就是个脑残,他这么一说,等于承认睡了我,而安景轩原本只是怀疑的打电话问傅云飞,这下可好,问都不用问了。 “你……安景轩?” “傅云飞!我警告过你!清清是我的女人!” “这个……我不是怕你,我只是想说明白。那天晚上我是真的喝的断片儿了,只记得亲了她一下,后面的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说得轻巧!”安景轩冷笑说,“我希望你能尽快从桂林回来。” 77 很多事情或许该好好的清理一下。 那天我们几个人都喝多了,然后我醒来发现自己变回了男人,并且看到了床单上的斑斑血迹。我以为自己被上了,去了一趟超现实疗养院,李主任告诉我自从我的肾上腺素开始异常到基因进入我的身体并且开始变身过程,时间不会超过一分钟。他并没有说基因进入身体的路径只有啪啪啪。 而且,通过网络,我不难找到我的疑问,愤怒果然会使得肾上腺素异常。那么,我因为醉酒而神志不清的时候,不排除因为任何情绪问题而产生愤怒。愤怒导致肾上腺素激增,同时咬了安景轩的舌头,并且咬伤了自己的嘴唇,导致安景轩的血液与我的血液混合。 另外,我与异性睡了,会导致变身,但关键在于,并非我不跟异性睡就不会变身。之前的经历足以证明,排除跟异性发生关系外,我的变身其实并没有其他特别明显的前兆或者先决条件——跟异性睡并非变身的必要因素。 也许,只是巧合了,正好要在当晚变身,而安景轩的基因也随之与我的基因融合。 第二天我惊慌失措的逃离现场,傅云飞——如果在与安景轩亲吻之后就开始了变身过程,那么可以肯定,傅云飞亲吻我,在这之前——傅云飞记得醉酒中偷走了我的初吻,但并不记得是否有更过分的行为,所以第二天醒来之后,看到床单上的血迹,也没有发现我的踪迹,所以自以为“可能”睡了我。为了毁灭证据,或者不被旁人有所察觉,剪掉了床单上的血迹。 这么一想,似乎就合理的多了。 不过,即便是我的基因与安景轩的基因融合了,也不能排除傅云飞是否做了更过分的事情,毕竟,他完全可以“半途而废”。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是…… 我猛然间想到,在我还是陈澈的时候,曾经被安景轩暴揍一顿,整日里一副鼻青脸肿的模样。然后变成了陈清,脸上的伤就消失无踪了。 如此说来,我在醉酒那晚应该是被自己咬伤了,然后因为变身而导致伤口恢复了。 那么,问题来了。 假设——假设我被傅云飞给睡了,但是他并没有一直做下去,而是半路上恢复理智而中止,那么,他的基因应该不会进入我的身体。那么,等我变回男人,再由男人变回女人,那层曾经失去的膜,算不算是一种“伤”而自动复原了?! 而且,傅云飞这么个富家公子,向来有权有势,混的风生水起的,应该很少受到委屈。很少受到委屈的人应该是很难接受受委屈这种事的。那么,如果他真的肯定自己没有睡了我,会那么好说话的愿意给我钱?! 如此说来,在他的内心深处,应该更认同自己因为醉酒而睡了我…… 我去! 好复杂的事情。 我竟然能够想的这么透彻! 脑子是个好东西,我终于找到了我的脑子。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我的推断没错,我的变身确实会修复我身上的伤口的话,那么……哪怕我是个绿茶婊,总是跟人睡——我他妈不是要经历很多很多很多次第一次? 再说——不知道老化算不算一种“伤”,如果是,老娘不是要长生不老了? 我去! 难道我的人生正在朝着异能化的方向发展吗? 长生不老是件不错的事情,但问题是,如果总是活在悲剧里,我实在是想不明白长生不老有什么可值得兴奋的。 也许有一天—— 还是如此年轻模样的我,居高临下的看着一个糟老头,说:“乖孙,你觉得奶奶给你找的这个新爷爷好不好?” 糟老头说:“不好,奶奶,这小帅哥,是我孙女的意中人。” 当然,如果我真的长身不老青春永驻了,我一定要远走他乡,免得被人觉得诡异。而且真发生诡异事情的时候,我未必是个女孩儿。 也许有一天—— 还是如此年轻模样的我,在夏威夷的海滩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帮一个小美女推油。美女说:“老公,你昨天好厉害,我到现在还浑身酸爽呢。另外,我粑粑想见你。” 然后,我见到了美女的粑粑。我对她粑粑说:“乖孙?好巧啊,竟然在这里碰到你。想爷爷了吗?” ——我一定是个脑残的女人!不然怎么会想的那么长远!眼皮子底下的事儿还没搞定,我竟然还是担忧未来去了。 况且,长生不老不是我想要的异能啊!变身也不是!我想要的,是点石成金,是呼风唤雨,是飞天遁地。哪怕是恶俗的读心术也好嘛! 好吧好吧,现在真的不是做白日梦的时候,安景轩正冷冷的看着我,大半夜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好的预感在我脑海中闪现。 安景轩会不会忽然扑过来,说:“反正你都已经被人睡了!肯定不在乎被我再睡一次吧?!”然后他来个饿虎扑羊,把我按倒在床上。 出离愤怒的他的力气一定很大,我肯定不是对手。于是,我的衣服被他扯破,露出胸前的两团白肉,然后他疯了一样的蹂虐我。 我声嘶力竭的大喊救命。 但是,这是个冷漠的世界,我的喊声得不到回应,喊破了喉咙也没用。 然后安景轩会三下五除二的扒下我的裤子,说,“装什么装!你就是个绿茶婊!” “不要!不要!”我肯定会哀求他。 ——“你那一脸期待的神情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会强暴你吗?”安景轩说。 这台词不对吧? 唔,原来他真的这么说了,不是我的猜想。 “你什么意思?我这是一脸期待吗?我这是一脸警惕!”对于安景轩用词不当的行为,我表示了愤怒,“没事儿多看书!文化这东西很重要。” “脑子更重要!”安景轩怒道,“被谁睡了都不知道!你这头猪!”安景轩恨恨的瞪我一眼,说,“好好反省反省!”说罢,摔门进了客房。 反锁了门,抓起被子盖在身上,我拿起床头的镜子照着。 还是那么的年轻漂亮,皮肤还是那么的细腻,如同一个婴儿般水嫩,一点儿都没有显老的痕迹……我觉得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我是个胸无大志的女人——男人,对于人生,我是渴望财富,渴望权利,渴望妹子,但如果渴望不到,我也无所谓。如同能在年迈不堪的时候,骑上一辆老年三轮车,带着自己的老妻,一起去湖边、公园、林地散散心,和一群老头儿老太太搓搓麻将,谈一谈家长里短,吹一吹国家大事,骂一骂美国总统,咒一咒日本韩国,我就心满意足了。那个时候,因为一块钱的赌账跟人掰扯半天,也未必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如果我长生不老了,这样美好的愿望肯定无法达成了。 那个时候,我还身强体壮、龙精虎猛,而老妻早已年迈不堪,经不起折腾了。到时候……也许我已经玩遍了各种肤色的女人,或者被各种肤色的男人玩了。也许——我已经对人生了无生趣…… 活腻了,就是那种感觉吧。 “你对形婚,有什么看法?”分别日久,朱默涵第一次通过微信联系我。 形婚?是什么玩意儿? 78 或许我们可以给予“爱情”这种东西任何解读,不论是褒义的,还是贬义的。然而,我们却不能对“婚姻”亵渎。 婚姻,不只是一纸合约的承诺。未必需要爱情的调剂,但不应该缺少信任、牵挂,和忠诚。 老朱在坑坑洼洼的人生路上努力抓着他妻子的手,即便是他的妻子想要挣脱,他依然牢牢的抓着而不愿松手。 不论对他的妻子有多大的厌恶、不满,甚至于怨恨,老朱最信任的,依然是他的妻子——他的任何密码,从来不会隐瞒妻子;最牵挂的,依然是他的妻子——偶尔在外喝酒,依然要尽量早早回去,生怕妻子忘了关燃气;纵然婚姻如此失败,老朱依然没有过外遇——他告诉我和林哲,在他刚买了车买了房的时候,曾经有个女人主动勾引他。他无动于衷。他说:“背叛了自己家人,还有什么不能背叛的?” 老朱说的没错。 老朱说,“实在过不下去就离。我从不跟背叛了自家人的家伙做朋友。自家人都能背叛,你还指望他忠诚于你?笑话!” 看到网络上关于所谓“形婚”的解释,我想起了老朱和老朱说过的话,再看看朱默涵的微信头像上那个漂亮而爽朗的女孩儿,我胡思乱想着两人都姓朱,会不会是亲戚。然后回复朱默涵,“那得有多傻。” “是吗?我不觉得。只是迫于社会环境,选择的保护自己的方式吧?” “很多人保护自己的方式,有时不是伤害别人,就是伤害自己。”我点开朋友圈,翻看着朱默涵的每一张照片。 这是个喜欢自拍的女孩儿。 我一直认为喜欢自拍的人,应该都是很自信的家伙。不过,有次在网上瞎逛,点开了一个男人的空间,看到里面丑的不堪入目的自拍照,我很好奇这家伙哪来的自信。 据说女同之中,有什么T和P之分,看朱默涵的衣着打扮和个性,不难看出,她应该属于T。——她是女同这件事,似乎不用去猜想了。 “你会选择形婚吗?”朱默涵问我。不等我回答,她又说:“如果家里人逼你嫁给一个男人呢?” “要么不结婚,要么就忠诚。我不会背叛,因为我不喜欢被人背叛。” “哦,视频么?想看看你。”朱默涵问我。 不知道我的思想是不是太龌龊了,我一直觉得,若非许久不见的老朋友或亲人,在网络上视频聊天,绝对是一种精神“约战”。试想,若非有龌龊想法,又何必非要通过视频看着对方呢? 怀揣着这份龌龊心思,我连接了与朱默涵的视频。 真是一个美女,裹着浴巾的模样,如同一直待宰的白羊。 “为什么这么久也不跟我联系?”朱默涵说话了。 “你不跟我联系,我为什么要跟你联系?”我觉得这话不是俏皮话,只是在讲述一个道理。 朱默涵笑了,笑的很开心,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要是每个人都这么想,那都不用联系了。”她蜷起了一条腿,膝盖出现在屏幕里,“我听嫣然说,安景轩被关禁闭了。” “是啊,现在的他一定很痛苦。这样一个花花公子,被当成猪一样关起来,一定不好受。”我说,“可以想象,如此良辰美景而不能约会美女的他,指不定一个人在干什么龌龊事情呢。” “哈哈,有这个可能。”朱默涵道,“如此良辰美景,不做点儿什么,实在是浪费青春呢。” “做什么?”我明知故问,身体里仿佛有一股力量,正在期待着喷薄而出。视线紧紧盯着朱默涵身上裹着的浴巾,期待着一个或无意或预谋的掉落。 “你懂得。”朱默涵说,“比如反省一下过往,比如打算一下未来,比如联系一下老朋友联络感情。”说话的时候,她的一只手捂着脸颊,小指尖搭在嘴角。 我去! 这货一定是故意的! 能不能痛快点儿!?我还是喜欢站街女的爽快和直白。别跟我说这叫情调。作为一个智商低于平均水平,人品低于唐僧、雷锋、包青天的普通人,我不喜欢情调。我坚定的认为,所谓情调,跟政客的官话一样可笑而多余。 我想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因为我说话的语气很难听,我说,“注意点儿你的浴巾,快掉啦。” “掉就掉吧,给你占个便宜。” 我就不明白了,看你一下我就占便宜了?为什么我觉得我欣赏一下你的美好,是你占便宜了呢?就好比我去看右舍写的小说,他要是敢说是我占了他便宜,我一巴掌拍死他。也好比那些拍了各种照片传到网上的普通人或者明星,能被人看到,绝对是她占了便宜! 被欣赏其实等同于占了便宜好不好!这个道理,如果有机会,我必须告诉世界上的所有女同胞。 “既然……既然你不介意,不如扯掉吧?”我觉得自己挺无耻的。 “为什么?”朱默涵笑吟吟的看着我。 “这个……你想啊,它自己掉下来,肯定跟你扯掉它,感觉是不同的。就好比你的钱被动的丢了,和你自己主动丢钱。这感觉能一样吗?”我觉得自己不仅仅是无耻那么简单。 我很严肃的告诉朱默涵,“很多时候的很多事情,与其顺其自然的等待它的发展,不如推波助澜一下,让它发展的更快一些。人生几何,青春几多,我们应该用有限的时间,完成更多的事情。趁着年轻,多给人看看,未尝不是一种对于青春的珍惜,不然,等到人老珠黄,皮肤如同老树,胸更如老树的树瘤的时候,扯掉浴巾,又有多少人愿意看上一眼呢?” “哈哈哈!笑死我了。”朱默涵笑的很开心,她一只手抓着浴巾,问我,“想看吗?你看,这里是个结,只要我轻轻的一拽,它就会掉下来了。你知道吗?拽掉它的动作其实是很有讲究的。女人么,每一个动作,其实都可以充满诱惑力。同样的扯掉浴巾的动作,几个不同的细节,就可以给人不同的感觉。有些动作让人喷血,有些动作让人期待,有些动作让人欲罢不能。陈嫣然,我那个闺蜜,可以做的让人只是想看她扯掉浴巾的动作,沉醉在那份优雅、诱惑、期待、急切的美好感觉中。” “你这么做,会给人怎样的感觉?”我试探性的问。 “我啊。”朱默涵抿着嘴,笑的意味深长,“会让你看了以为我要强暴你。你……想看看吗?” 我有些口干舌燥,喉咙发干,想喝水。由此我们不难解释为什么中医认为“肾主水”了。因为人一旦紧张、激动、渴望、甚至于兴奋,肾就会产生肾上腺素,然后,人就会感觉口干舌燥。 “到底想不想看?”朱默涵笑吟吟的看着我,“君可一言而决。” “想。”我说。 …… 我知道一定很多人想看美女的身体,就像我,每每走在大街上,看着那些漂亮女人,总会想象着她们脱去衣服会是个什么样子。不过,老话说得好,看景不如听景。看过了,有时会觉得还不如不看。因为朱默涵虽然很苗条,但也没什么看头。 还没我的大。 79 幸亏反锁了门,不然我相信安景轩一定会直接进来,而不会很有礼貌的啪啪的敲门。 最反感别人大早上的吵醒我。 我厌烦的咒骂一声,套上睡衣,抓着凌乱的头发打开门,怒视安景轩,“干什么!” 这货看起来很没精神,都有黑眼圈了,难道说昨天一晚上没睡?嘶——不知道昨晚上他有没有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声音。 安景轩的视线在我胸前停顿片刻,才说:“真空的啊,就是睡衣太老土了,难看。” “难看你还看!”我怒道。 “好吧,给我钱,我去买早饭。” “早饭?不知道很多地方的穷人还吃不上饭啊?吃什么早饭,浪费资源!节省点粮食!为祖国的可持续发展做点儿贡献行不行!”我气的摔上门反锁了,扑到床上继续睡大头觉。 时间还早,再睡会儿。 安景轩继续拍门。 我去! 再度打开门,怒视安景轩,我说,“你还要干什么啊!” 安景轩根本不理我,直接闯进来,抓起我的衣服,从里面摸出一把钱,转身就走。 “喂!我就那么点儿钱了,你都拿走啊?!喂!别走!抢劫啊!”一点儿用也没有。安景轩好像根本无视了我的话,只是问我,“想吃什么?” “什么也不想吃!”我再度关上门。 他妈的! 一个大男人,每天跟我一个弱女子要钱花!还要不要脸了?!要钱也就算了,还一脸理所应当的模样是什么意思?就好像我欠他钱——好吧,严格来说那不叫欠钱,是他主动给我的。 这下完了! 安景轩这货肯定会把钱都花光! 今天下午要饿肚子了。 我无力的躺倒在床上,闭上眼睛,迷瞪了不知道多久,再睁开眼,期待着看到大把大把的百元大钞从天而降的场景。我的脑海中,已经开始幻想着一个妙龄少女,无奈于生活的残酷和现实的折磨,画上浓妆,穿上露肉的衣裙,站在昏暗的街角,朝着一个个路过的男人嗲声嗲气的说:“靓仔,要不要玩一玩。” 不!我是个有节操的人!怎么可能会干出那种事情! 对,我有神器,名曰节操。我有神功,名曰和谐。尔等鼠辈,焉敢来犯!陈某劝你早些罢手,就地伏法。你安氏糖衣神功固然了得,但在吾大和谐之术下,不过尔尔!吾又有节操在手,杀你不过抬手之间!什么?还要反抗?!“看我大和谐术之必杀奥义!呀~~~~着!!!” “啊!”安景轩一手提着一袋油条,一手提着两袋豆粥,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我,说,“好强大的必杀技。我受伤了。” 我赶紧捡起掉地上的节操——不,我赶紧捡起掉地上的枕头。 安景轩做忍笑状,说,“赶紧刷牙洗脸,吃饭了。”说着,去了客厅。 妈的! 被他看到我这么幼稚的一面,丢人丢大了! 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刷着牙,我偷偷的往客厅里看了一眼,安景轩这货正在往我这边偷看。我赶紧藏起来。嘁!这货该不会以为自己很帅所以我才偷看他吧? 安景轩忽然走过来,站在我身后,抱着胳膊看着镜子里的我。 镜子里,我乱糟糟的头发,朦胧的睡眼,嘴角带着牙膏泡沫,咬着牙刷,怎么看都好像刚被强暴了。“看什么看!”我口齿不清的说一句,瞪了一眼镜子里的安景轩。 安景轩靠着门,依旧抱着胳膊,笑着说,“睡美人看起来很有趣。” 我吐掉嘴里的泡沫,说,“据我所知,睡美人跟邋遢美人相比,唯一不同的,就是多了眼屎。你对眼屎很有兴趣吗?”说着,我用手指捏掉眼角的眼屎,回手递给他。“送你了,你可以摆在香岸上,每逢初一十五祭拜一下。” 安景轩当然不会接,我把眼屎丢在他脚下,琢磨着这样会不会附带诅咒效果,把我的霉运转给安景轩,让他替我倒霉一阵子。 漱口,洗脸,这是小事。我最讨厌做女人每天早上都要梳头。头发太长,梳起来麻烦。 “我说,你刚是在洗脸吗?” 我拿着梳子梳头,说,“你瞎啊?” “我只是好奇,用沾了水的手在脸上抹两下,就叫洗脸了?”安景轩说,“我发现你好像没有洗面奶啊,护肤霜啊什么的。” “嘁,人品好,皮肤就好,我用不着那些玩意儿。”我照着镜子,看着自己白嫩如婴儿的脸,忍不住有些自豪。虽说做女人很纠结,可女人做都做了,要是还一脸的褶子痘子什么的,岂不是更苦? “皮肤跟人品有什么关系?若是真有关系,你的皮肤应该像树皮才对。”安景轩悻悻然说,“我对你这么好,连个早饭都不让我吃,你的人品我是见识了。” 我气的转身瞪着安景轩,狠狠的梳着头发,咬牙道,“我对你不好吗?!我所有的资产都被你拿光了!倾我所有赋予君,君却骂我无人品?” 安景轩一怔,说,“娘子言重矣,小生并无此意。另外,不押韵,不好听。” 什么跟什么啊!老娘又不是跟你作诗,什么押韵不押韵的。只是最近看了一部文绉绉的修真小说,脑子里老是转着古文,一出口就说成这样了好吧! 话说,那部小说里的“我有神器名曰XX”的说法,真的好酷哎。 我丢下梳子,快步走去客厅。 热热的油条,浓稠的豆粥,绝对是早餐极品。喝一口豆浆,很香。一定是楼下拐角第二家的。这家的豆浆很香,就是有一点不好。盛豆粥的中年妇女总喜欢把豆粥盛的一次性袋子上淋的到处都是。每次喝的时候,总是会沾到嘴角上一些豆粥。抓碗的时候,手指上还会沾上一些。 老娘穷死了!都是钱买的,不能浪费。 我把手指上的豆粥放嘴里舔掉,再把嘴角的豆粥抹嘴里,抓起油条,放嘴里,正要咬一口,却看到安景轩坐在我对面,挑着眼角看着我。 这货有毛病吧?随便你,你不吃我都吃光! 安景轩喉咙里咕咚一声,看着我,说,“你嘴角还有。” 我伸舌头在嘴角转了一下。 “还有。” 我又转了一下舌尖。 “呃……没,没啦。”安景轩端起碗喝豆粥。一把抓的手上沾到了淋在袋子上的豆粥,看看手指上的豆粥,张了张嘴,又看看我。 这货还真有病,脑子里一定在想猥琐的事情! 80 我没有问安景轩花了多少钱,更不会问他还剩下多少钱。我相信,如果我问了,他的回答一定会让我肝肠寸断。 骑上电车去上班,打扫卫生,拖地抹桌子,然后跟一帮保洁一起议论着傅氏集团内部的各种离奇的花边新闻。姓周的大姐嚷嚷着四楼的一个文员跟她男友周某某昨天去了七天快捷,我好奇说她男友不是姓赵吗?周大姐鄙夷的目光让我深切的感受到了自己的孤陋寡闻。周大姐说,“那是她上周的男友。” 一群人聊天的时候,傅氏集团大厦外的大屏上,正在播放着充满正能量的新闻报道。主持人慷慨激昂的语气,让人心头振奋,让人对未来充满希望。 这就是我们生活的世界。 而我,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如同一株浮萍,在狂风暴雨中苦苦挣扎。 英国首相又被弹劾了,美国总统又去小饭馆吃饭了,俄罗斯与乌克兰还在打着嘴仗,马云在讲课,韩寒又被骂了,方舟子还在打着假,小崔还在骂着他……这些风风雨雨,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是一个小人物,我所关心的,不过是老妈在姥姥家过得好吗,安景轩什么时候会离开我家,我的身体什么时候能够正常化,傅云飞什么时候把赔偿打到我的银行卡上,璃心表妹到底能不能嫁出去…… 我是一个小人物,我所接触的,也没有什么大人物。如同林哲、赵凌烟、李凤凰之流,跟宝钢武钢合并与否的问题相比,身边的谁谁谁离婚了,更能引起我们的兴趣。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什么时候婚姻如同过家家一样,两个人说一声不玩了,然后就离了。 现在的人到底怎么了? 你们觉得谁离了谁都能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们曾经一起走过的日子,如同一双破袜子一般被你们厌恶的丢弃了? 老朱趴在地摊大排档的桌上嚎啕大哭,引得周围的食客不住的侧目。 林哲和我,只是无声叹气。 赵凌烟有些不满,看着我问:“你哥呢?” 我无言以对。 林哲替我打了圆场,“出国了。实在是来不了。” 赵凌烟当然不会相信林哲的屁话,却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老朱抹一把泪,把啤酒当水一样一口接一口的喝着。 赵凌烟凝眉说,“瞅瞅你这德性!离婚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世道,大街上随便抓一个,都可能离过婚。别喝了!”赵凌烟夺过老朱手里的酒瓶,啪的一声顿在了桌上,震的碗筷啪一声响。 老朱不喝酒,就抽烟,整个人如同一滩烂泥一般摊在椅子里,抹抹眼角的泪水,笑着说,“你们不懂,这么多年来,老子一刻也没有闲着,一刻也没敢放松,努力挣钱养家,努力讨好她,她爹妈家十多亩地,每次农忙都是我抛下一切跑去帮忙,大热天收麦子,哪次不是累的跟条狗一样。可就是这样,我他妈——我他妈还是个失败者。在她眼里,我就是无能!就是穷!就是个傻逼!可他妈——”老朱忽然站起来,疯了一样扯着嗓子大吼:“我他妈哪怕就是个穷逼!就是个傻逼!难道我就不配做个男人吗?!” 老朱为什么会歇斯底里的喊出这句话,其实不重要。曾经的朱夫人如何羞辱他,都不再重要了。 林哲结了饭钱,然后我们拽着老朱离开。 赵凌烟开着老朱的五菱宏光,我们一行人去了应天公园。 不是为了游玩,只是因为晚上的应天公园,没有什么人,可以让老朱尽情的发疯。 老朱大吼着,大叫着,咒骂着上苍,咒骂着自己,咒骂着这个世界。 我和林哲还有赵凌烟趴在一处栏杆上,看着老朱在夜色下的公园里发疯。 “真可怜。”林哲说。 赵凌烟说,“还好,如果我们不陪着他,他更可怜。所以……”赵凌烟看着林哲,说,“如果有一天,我也需要发疯一次,麻烦你陪着我,别像陈澈一样连个影儿都不见。” 我有些无奈,想解释一下,最终还是放弃了。 林哲苦笑,在旁边的一块巨大的石头上躺下来,看着璀璨星空,抽着烟,忽然开口唱歌。一首很老的歌: 世界太啰嗦 不分对或错 像我这样的老百姓 谁会在乎我 …… 笑容太甜 泪水太咸 山盟海誓到了最后难免会变 烦恼太多 未来太远 何不陪我一起放荡 游戏人间 …… 安景轩的脸色阴沉的可怕,他指着手腕上的手表,看着我不说话。 我没有理他,径直回房。 安景轩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回头看着他。 他张了张嘴,犹豫着放开我。 我继续走向我的房间。 “你……至少也该接我电话。我用公用电话给你打了好多次……” 我打开门,站在门口,没有走进去。 “清清。”安景轩走过来,说,“怎么了?” 我转过身看着他,忽然,我很想问问他:“如果……如果我们有一天真的……真的结婚了,然后……因为一些很……很特殊的原因,又要离婚了。你会怎么想?” 安景轩看着我,抿着嘴唇,似乎是考虑了一会儿,说,“不论什么原因,我都不会跟你离婚的!即便是你变得又老又丑,我也不会跟你离婚,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的身体。” 我笑了,我觉得我笑的一定很可爱。“不论什么原因?如果我告诉你我想做个男人,并且真的去变性了呢?你也不会跟我离婚吗?” “这个……这个问题太强人所难了。”安景轩说。 当然是强人所难,我们不该把所谓“爱情”看的太过伟大。不过我依然刻薄的提醒安景轩他刚才说过了这样的话。“你喜欢的是我这个人,不是我的身体。” “这不一样。”安景轩说。 我回到房间,没有开灯,在床上躺了好大一会儿。 朱默涵发来短信,我看了一眼,直接关机。 朱默涵说,“我要结婚了,跟一个不爱的男人。” 窗帘忘记拉上了,窗外,是一片漆黑,看不到这个世界。而我却知道,漆黑不是它原本的颜色。它用漆黑遮掩着它的色彩,欺骗着世人。 即便它真的漆黑一片,我也相信,总有一点光,是为我点亮。如果没有,我就要去点亮它。 陈清! 加油!!! 81 人生,其实就是一个悲剧。但是我们依然可以从悲剧中找到喜剧。因为如果我们认真的看这个世界,就会发现,所谓悲剧,只是为了让喜剧更喜。主要是看你能不能坚持到喜剧的出现。 我躺在床上发呆,任由安景轩把门拍得震天响。 我在想,也许有点儿规则,哪怕是跟异性睡了就会变身这种荒诞的规则也好过莫名其妙的突然变身吧。 男人的我,坐在床头抽着烟,看着被安景轩拍的啪啪响的房门。 如果安景轩撞门进来,看到躺在床上的男人的我,会怎么想? 我是不是可以告诉他:“你看,我变成男人了,你还要跟我结婚吗?” 或者,我还可以告诉他,“其实,我拥有长生不老的能力,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儿子。” 算了,万一安景轩的心理承受能力不够好,直接挂掉了,我的麻烦就大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我无法解释的清安景轩是怎么死的。然后我就会被关进监狱,然后我在监狱里变身了,然后…… 穿好衣服,我打开了门,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安景轩,走进卫生间洗漱。 好大一会儿,安景轩才走过来,站在我的背后看着我,“陈澈?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清清呢?” 我不说话。 “你倒是说话啊。” 我不说话是为你好!免得一时冲动说出真相,你还年轻,好好活着吧。 骑上电车去上班,看着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我在心中呐喊:“你们这群凡夫俗子,知道老子是个会变身的异能者吗?”忽然想起美剧里常常用来鼓励人的一句话,“你是不同的。”每一次看到这句台词,我总会忍不住在心中腹诽:“你比别人更傻。” 李凤凰见了我很是高兴,脸微微红着,说:“好久不见了。” 我笑笑,说:“是啊。” “下班有空吗?”李凤凰说。 我依旧笑着,“抱歉,有些事不太好说,其实……我没有兴趣跟一个女人睡两次。”然后,我进了更衣室,罩上工作服,推着清洁车离开。 我注意到了李凤凰眼神里的失望和惊讶。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既然给不了你幸福,那就放你走吧。 连我都被我自己的伟大情怀感动了。 “喂!”李凤凰追上来,一手抓住了我的推车,斜着眼看着我,说:“晚上去你家。” “没空。” 李凤凰凑过来,几乎与我贴在一起,“真没空?” “咳——真没空。”我发现李凤凰今天穿的还真养眼,不知为何,我就是喜欢这种穿衬衣的女孩子,并且对于衬衣上的扣子很感兴趣。 “真的?”李凤凰凑得更紧了——对,不是更近,是更紧。 “不要这样,女孩子要矜持一些。”佛说,一切如梦幻泡影——话说,泡影这个形容词真的挺好哎。 “想吃什么菜?我做给你吃。”李凤凰说。 我是个对饮食不太挑剔的人,黄瓜、茄子、萝卜、白菜、土豆、花菜……都是我的最爱。十多年来,老妈惊人的厨艺,锻炼了我的胃。 李凤凰说,“算了,下班再说,去干活吧。”说罢,甩一甩马尾,留下一道靓丽的背影和还在发呆的我,飘然而去。 真是一个好女人。 或许我这人不光对饮食不是很挑剔,对女人我也不挑。女的,活的,就够了。不过,仔细想想,这个标准其实也挺苛刻了。女的,不仅仅指性别,还指性情。活的,不仅仅指身体,还指心灵。 不过,即便如此苛刻,李凤凰依然让我很满意。 如果能保持男人的身份…… 我觉得今天下了班得考虑一下怎么抽安景轩的血的事情了。虽说会有副作用,但是,也许很多事情就好比网瘾、烟瘾之类,忍一忍就过去了吧。 话说回来,安景轩会不会怀疑点儿什么?如果今天我再一次身心失守,第二天又变回了陈清,那么安景轩就是个傻子,也会有点儿想法吧? 不过这好像也不叫事儿。 安景轩就是真的脑洞大开的意识到我可能会变身,他还能当真吗?就算他当真了,他还能跟别人说吗?除非他不担心别人把他当脑残。 再说了,安景轩的智商虽高,但是跟他姐姐安景会一比,绝对不够提鞋。要是安景轩有安景会的智商,会直接想到变身还差不多——话说回来,我怎么又忘了跟傅云香和安景会去泡温泉的事儿了呢? 好吧,下周末,如果我是陈清,一定约她们,如果有可能,顺便叫上赵凌烟最好了。 下班收拾了一下,走到傅氏集团的楼下,我看到了骑在电车上等我的李凤凰,李凤凰说,“一起去菜市场吧。” “我没带钱。”我说的是实话,现在的我,一毛钱都没有。 “我带了。” “好吧。” 跟美女一起买菜,做饭,绝对是人生一大享受。特别是看着一个女人给你张罗饭菜时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那是一道美景。 安景轩坐在客厅里,神色诡异的看着我。桌上的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儿。我本不想跟他说太多的废话,不过想想还要抽他的血,我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安景轩转脸看看我,说,“清清是不是生我气不理我了?” “怎么会。”我安慰他,“她顶多是不想看到你而已。” “你真会安慰人。”安景轩夸了我一句,又上下打量我,说:“有个问题我一直就想问问你了。” “问呗。”我说。 “你跟清清,都被冷冻了十年吗?怎么你们俩都看起来这么……这么年轻。另外,我送清清的手机,为什么有时候会在你手里?” “……” “陈澈!”李凤凰在厨房里喊我。 我赶紧跑过去,问,“啥事?” 李凤凰转脸看看我,笑着说,“跑过来干啥,我就是问问你口味重不重。” 这一点我得声明一下,“我对安景轩没兴趣,他住这里是为了追我妹。” 李凤凰翻了翻白眼,说,“我是问你喜欢菜咸一点儿不。” “啊……一般。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不用,去陪你未来的妹夫说话去吧。”李凤凰笑着说。 “我妹看不上他。” “别逗,这么好的男人你妹还看不上?” 好吧,我不想就这个问题再讨论下去了。回到客厅,看着安景轩,我说,“是,我们俩都被冷冻了十年。手机……她有时候用不着,借我用用而已。” “哦。”安景轩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到底信了没有。想了一下,安景轩又问我,“你觉得,清清是喜欢我多一点,还是喜欢傅云飞多一点?” “这个……差不多吧?”这么说好像不太合适,会引起误会吧?“应该都不是很喜欢。” 安景轩没有吱声,递给我一支烟,沉默下来。 82 我在想,以什么借口抽安景轩的血才好呢?或者灌醉他?不过这不现实,我酒量不行。到时候可能最先醉倒的会是我。或者有时候我们把事情想的太过复杂,开门见山比绕来绕去的更容易达到目的。 “据我所知……”安景轩忽然说,“国内外,好像还没有太过先进的技术,能让一个人冷冻十年之后再醒过来吧?你们是在哪个医院被冷冻的?” “啊……一个不知名的小医院。”我说。 安景轩道,“呃,有这份实力的医院,应该不算小医院了。” 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言多必失的古训绝对没有错。我决定直接一点。我说,“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 “说。” “借我点儿东西。” “除了钱,你要借什么?我的银行卡被我老爸冻结了,现在真没钱。” “不借钱,借点血。” “嗯?” “一点儿就好。”我说,“你也别问我要做什么。你要是借给我,我一定让清清好好谢谢你。”我觉得自己好无耻。 安景轩一脸不知所谓的看着我,见我不再说别的,才说:“多少?” “50毫升而已。” “好吧。”安景轩说罢,又狐疑的看着我,问,“你该不是要搞什么生化研究吧?” 生化研究?你还真会想。好吧,我说是你会信吗?于是我说:“是的。” “你一个人研究?” “是啊。”我信口胡说,反正都是胡说八道,随便他怎么想,也随便他信不信。 安景轩有些哭笑不得,看我的神情,就像在看一个弱智儿童。我相信他一定以为我抽风了。他说:“这玩意儿不靠谱的。你问问傅云飞,他们傅氏集团投资的那个什么……叫什么来着?反正是挂牌叫什么疗养院的玩意儿,其实是个生物科技研究中心,听说投了不少钱,也没见什么动静。烧钱的玩意儿。” “确实烧钱。”想起欠下的三十多万……哎?!他说什么?好像有哪里不对。他口中的“什么疗养院”是不是就是超现实疗养院?傅氏集团投资的?! 我想问一下,不过还是忍住了。 话说,我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别家的医院,哪怕是个诊所,都是人流如织,生意好得不行。而超现实疗养院,简直冷清的不行。而且,好像也没见病人或者老人在那里“疗养”。 这么说来,老妈是怎么想到把当初昏迷的我送去超现实疗养院里的? 为什么我有种惶惶不安的感觉,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事儿呢? 大概安景轩自己都觉得我要他的血搞什么生化研究是件不值得相信并且也不可能的笑话,他笑了起来,“算了算了,随便你吧。”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当然不会客气。我快速跑进房间里,提了抽血的东西出来。安景轩愣了一下,“你说真的?” “废话,当然是真的。你看我像是喜欢开玩笑的人吗?”我努力装出一副认真模样。同时我的内心也很紧张,万一安景轩死活不同意,倒是麻烦了。 “好吧好吧。”安景轩看了看我拿出来的东西,“干净吧?” “一次性的,还都没开口呢。”我说着,根本不耽误功夫,直接开始动手。 安景轩拧着眉头,看着我手里的针管,问:“你平时不替清清做保洁的时候,都干些什么?” “搞些研究。” “研究什么?” 我想起了达文西说的“被人研究”。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抽了,我竟然把这四个字说了出来。同时,针管扎了下去。 安景轩呆了呆,再看我,眼神就不对了。 这货不会怀疑我精神有问题吧? 不管这些,收好了“战利品”才重要。 李凤凰把饭菜端来的时候,安景轩还在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我。 “安少,手艺不好,别见外。”李凤凰说。 安景轩看看李凤凰,笑道,“嫂子的手艺一定很好。” “哈哈。”李凤凰忍不住笑了起来,笑的时候还居心叵测的看着我。“嫂子”的称呼一定很让李凤凰满意。 我正想说点儿什么,手机响了。是我表妹璃心打来的。璃心这丫头平时也不会联系我,肯定是有事儿。 我接通电话,就听到了璃心嘤嘤的哭声。 “咋了这是?”我问。 “林哲这个混蛋说我丑!” 我去!林哲说什么大实话呢!别说他这种在内衣厂里整天跟女人打交道的家伙不知道再丑的女人也要夸她漂亮。你就是想拒绝璃心,也不必说这么伤人的话吧? “表哥,借我点钱!” 别啊妹妹,你借什么都行,就是借钱不行。你表哥我浑身上下一毛钱都没有。我沉住气,问:“先说要钱干什么。” “我要去韩国整容!”璃心说,“我要整容成大美女!然后去北影学习!拍电影!等我火了,大把的男人追我!我再也不追男人了!” 璃心的想法太不现实了。我觉得以璃心的长相而言,她需要的不是整容,而是减肥。至于去北影上学……这丫头一定是疯了。北影那地方是她这种长相堪忧的女人能去的地方吗?再说了,被男人追就那么好啊?我怎么不觉得? “要不……你先减减肥?你底子这么好……” “我就是胖咋了!胖就不能有人爱了吗?可恨生不逢时,我要是生在唐朝,哪还有杨玉环的事儿!气死我啦!不理你了!” 璃心气势汹汹的挂了电话。 我觉得璃心一定是误会了,就算唐朝是胖为美,杨玉环是胖,那也不至于“美”成她这样。 李凤凰催促说,“赶紧吃饭吧。”说着还瞅了我一眼。 我深刻的理解她眼神中的含义。 想想上次的失败,我这次要重整雄风…… …… “你走吧。”我叼着一支烟,心满意足的说着,像极了一个无耻混蛋。 李凤凰说,“我去,又要我走?”她没有穿衣服,坐在旁边,恨恨的看着我。 “嗯,我不习惯跟人一张床睡。” “你……”李凤凰大概是要气疯,我注意到了她的手指在颤抖着,也注意到了她眼中的雾水。 对不起,不是我心狠,也不是我不解风情。我只是真的不能让你看到我变身的过程,更不能让你知道我会变身。 不想看到李凤凰愤怒又伤心的眼神。我穿上一条大裤衩,拖拉着拖鞋起身上厕所洗澡。折腾了一身臭汗,要洗一洗。 等我从厕所出来,推了推房门,没有推动。 “凤凰?” “我今天就不走了!也不会给你开门!你跟安少睡一间吧。”李凤凰在房间里喊着。 “我……”我有病才会跟安景轩睡一间屋。 真那么干了,可以想象得出明天我变成女人之后安景轩傻逼一样的神情。 安景轩的房门忽然打开,看看我,往厕所走去,一边走一边说,“你晚上要是不打呼噜,我也不介意凑合一晚。” 对不起,我介意! 83 有时候挺羡慕右舍的生活的。 这个猥琐的网络写手,屋里的灯总会亮至深夜,每天也总会日上三竿了才起床。整日里或窝在屋里,或游手好闲。偶尔的看看电影甚至逛逛街、勾搭勾搭美女的颓废一下,都能美名其曰:寻找灵感。、 这种无拘无束的生活,真的很让人羡慕。 不知道写书难不难。 或许我也可以写一本书,就写那什么狗屁耽美,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我的菊花,你的依恋》,两大主角安少和傅少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一定能够吸引不少读者。当然,最好有点儿波折,加上林哲和老朱两个第三者插足的家伙,跌宕起伏的剧情,再配上让人想入非非的叙述,一定会让人喜欢的。 客厅的桌上放着安景轩买来的廉价香烟,抽一支点上,来到阳台上吹风。秋初时节,只穿了一条大裤衩,光着上身的我,感觉到丝丝凉意。 我看到了右舍。右舍抓着头发叼着烟,整个人如同抓狂了一般乱扭着。 “怎么了这是?”我问他并没有关心的意思,只是好奇。 右舍转脸看到我,露出一个很是痛苦的笑容,本来就丑不可言的他,配上如此纠结的笑容,简直就不能看了。我真后悔没有拿来手机,不能把右舍的尊荣拍下来给左邻欣赏一下绝对是大遗憾。 “写小说真累啊。”右舍说,“我本来想写个耽美来赚点儿钱的。可是,看了无数耽美小说之后,我发现我依然毫无头绪。果然,艺术源于生活。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就写不出这方面的东西。毕竟这玩意儿跟修真不同,不是胡编乱造就能糊弄人的。” 我想我的人品是很不济的,见到右舍如此痛苦,我内心深处竟然有些隐隐的兴奋。是啊,还有什么事儿能比看别人遭殃更让一个倒霉蛋兴奋的呢? “陈澈,帮帮忙呗。”右舍说。 帮忙?帮什么忙? 我去! 难道要我帮你一起混耽美的“经验”? 对不起,你找错人了。 我虽然长得很帅气,更被很多人误会成小受,但我内心深处强大的男子汉气概,是旁人不得而知的。 不知道我是不是太敏感了,我觉得右舍是在侮辱我。于是,我很郑重也很冷漠的说道:“对不起!我对男人没兴趣。” 右舍对我的回答露出些许意外的神情,然后,他说,“我是说让你帮我想个注意写哪个类型的小说比较好。你想哪去了?” 原来是误会。 不过,像很多人一样,发现自己错了,就习惯于下意识的狡辩,而不是首先认错。我说,“我再强调一遍,我对男人没兴趣。因为没兴趣,所以不会帮男人的忙。” “得,不帮算了,你肯定也想不出什么馊主意来。” 不用使用激将法,这一招对我没用。 “这个周末去欢乐谷吗?”右舍说,“小菲也去,你也一起去玩玩呗。” 小菲是谁?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小菲就是我的左邻。 “我去了不是给您们当电灯泡吗?” “这话说的。”右舍嘿嘿的一笑,“个人觉得,在关系没有进展到一定的地步的时候,有个电灯泡更好进展。这样容易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尴尬。” 这话好像有点儿道理。不过,我想起了自己口袋里身无分文的事情来。我说,“我没钱。” “抠成什么样,不让你消费。”右舍说,“我全款。” “那行,不过我未必有时间,可能会让我妹去吧。”万一那天变成了陈清,陈澈当然是没时间的。 “陈清?话说你妹长得可真是……”右舍脸上露出一抹猥琐来,“怪不得傅少和安少都那么上心啊。” 看来他时常看新闻,很了解陈清的事情。 “原来陈清是你妹妹。”右舍羡慕道,“将来你妹找个有钱人嫁了,你也跟着水涨船高啊。可惜我妹就不行,长得不好,没前途。” 我不知道右舍的妹妹到底长什么样,但我觉得以右舍的这副尊容而言,他实在是没有什么资格说任何人的长相太丑吧。 我安慰右舍说,“没关系,女人嘛,再丑也无所谓了。只听说有娶不上媳妇的男人,没听说过有嫁不出去的女人。” “那倒是。”右舍说,“算了,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还是想想写个什么小说才能赚钱吧。哎,只恨生不逢时。我若是生在明朝那个开明的年代,写点儿禁毁小说,肯定能大卖。说起来,我忽然想到一个创意。不如我写个穿越的,就穿越成兰陵笑笑生。” “有创意。”我随口说了一句,正待客气一番说哪天写出来了让我拜读下,忽然感觉身体有些不舒服。 一种极为诡异的感觉,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好像都在发生某种变化。 难道说…… 我赶紧跟右舍道了晚安,回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 我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胸口正在发胀,好像有什么东西正要破土而出。头发也在迅速的生长着,整个人都在缩水变小…… 第一次清醒着变身,我竟然有种莫名的兴奋。 我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对! 我的衣服呢! 做男人光着上身穿个大裤衩也就算了,做女人…… 还好,我抓起沙发罩,披在身上,恶狠狠的瞪着卧室的房门。李凤凰这家伙算是把我坑惨了。再看看安景轩睡的房间,我祈祷着这货最好一直睡到日上三竿,不然等他来到客厅,看到我这般模样,指不定会怎么想呢。 真冷。 沙发罩显然不足以御寒。 这一夜,真难熬。 …… 阿嚏—— 又感冒了。 晚上好几次被冻醒。 忽然觉得自己好笨,我直接拍门让李凤凰开门好了嘛!就跟他说陈澈走啦不就得了?不过转念一想,我又觉得那样也不合适,毕竟到时候李凤凰肯定很惊讶我为什么会这般模样的出现。搞不好还会怀疑我被人劫财劫色了。 心里有事儿,担心被安景轩看到,担心被李凤凰看到,更不能穿着这般模样出门,眼睁睁的看着天光微微亮,我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喷嚏打了好几个,躺在沙发上裹着沙发罩瑟瑟发抖着。 即便一向是个无神论者,我还是忍不住在心中祈祷着安景轩不要突然打开房门。 首先打开房门的是李凤凰。 李凤凰打着哈欠从房间里走出来,我听到她的脚步声,知道她正朝着我这边走来。 “懒猪,你怎么在这睡?就不会跟安少挤一挤?”李凤凰说着,已经走了过来,看到我的脸,她愣了一下,“清清?” “咳。”我把沙发罩裹得严严实实的,只是露出个脑袋,“早……阿嚏!” “咦,感冒了?赶紧去房间里睡。怎么不叫我啊。你哥呢?”李凤凰连珠炮似的发问。 我没有回答她的任何问题,心里恨恨地想着我感冒了还不是拜你所赐。赶紧站起来,裹着沙发罩穿着拖鞋,一溜烟的往卧室跑去。 安景轩的房门不死不活的偏偏在这个时候打开了。 看到我,安景轩先是一愣,之后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也没有回答安景轩的问题,走进屋,带上门,再反锁了,钻进了被窝里。被窝里很暖和,带着一丝淡淡的清香,不问可知,一定是李凤凰留下的。 84 生活远比影视小说里的故事更精彩。 如果你发现不了这样的精彩,那只能说明你对生活的看法太过悲观。 乐观如我,就觉得自己的生活很精彩。还有什么比在没有衣服穿的情况下依然能够全身而退更让人高兴的呢? 不要只注意那些让人扫兴的地方,我们要从悲剧的人生中寻找喜乐和欢悦。就好比我现在绝对不会去想自己在外面挨冻一晚的事情,而会享受着李凤凰留在被窝里的温馨。哪怕是再糟糕一点,我也可以站在上帝视角,看着一个男人变成的女人被男人强暴,想象一下这样的场面该有多逗逼。 不过,快乐的心情需要一个好的身体来保持。我感冒了,身体很不舒服,今天不去上班了。当然要请个假,不过我请假向来是直接找傅云香的。 “感冒了?”傅云香说,“那就好好休息。” “哪天去泡温泉?不是说好的么?”我问傅云香。 “温泉?咱们这哪有什么温泉。”傅云香笑道。 “那就泡澡。” “别逗,你见过几个女浴室有大池的?至少咱们国内是很少见啦。” “那你和安景会之前还答应了?” “逗你玩呢。”傅云香笑道,“老老实实在家养病,别忘了打针吃药。真想泡温泉,你找我哥,去桂林。话说,我也好久没去玩玩了,等忙完这一阵吧,我陪你去。” 我极为失望的挂了电话,裹在被窝里琢磨着说不准傅云飞这货带着陈嫣然一起泡温泉去了。说起来,最近好像没见过顾莹莹哎。这货难道是明白了追求傅云飞无望而放弃了? 傅云飞还欠我钱呢! 不过这个账可能不好要。 超现实疗养院是傅氏集团投资的重点项目,不知道傅云飞是否了解我。对了,女浴室真的没有大池吗?会不会是傅云香知道我是男人变的,所以找个借口推辞了?又或者她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在南街市场遇到我,也不是巧遇? 这么一想,我顿时有种被阴谋包围的挫败感。 我又想起了在医院里那次见过的傅云飞的老爹。那个气质雍雅的男人,看我的眼神好像很特别。 会不会是疑邻盗斧的胡思乱想呢? 好久不见老妈了,是不是该抽空去看看? 周末在家睡觉多好,为什么要答应右舍要去什么欢乐谷呢? 头好重,身体好烫。 脑子里浑浑噩噩的,各种思绪如同决堤的洪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房门被人拍的震天价的响,一定是安景轩这货。 不想搭理他,可房门的声响太刺耳,如同在脑子里打鼓一般。 我恼怒的掀开被窝,想要起身开门,质问安景轩,却觉得头昏脑涨的有些眩晕感,眼皮也沉重的厉害,几乎睁不开眼。 看来病的很厉害,我的身体素质依然很差。 要去看病——可是没钱。 算了,睡一觉应该会好一些。 我努力挣扎着爬起来,晃到门口,打开门。 果然是安景轩。 “你干什么啊!” 安景轩怔怔的不说话,只是盯着我。 不想跟他说太多废话,也懒得再锁门了,随他去吧。我要好好的睡上一觉。转身往回走,我要继续睡觉。 忽然,脚下一个趔趄,身子往前扑去。 我的腰被安景轩一把揽住。 “发烧烧傻了吧?不穿衣服就开门啊?”安景轩说着,一把把我抱起。 这货抱女人的经验一定很多。 我被安景轩塞进被窝里,耳边听到他嘟囔着,“你没衣服穿啊?穿你哥的大裤衩干什么,难看死了……喂,老姐,有空吗?麻烦你开车来白领公寓一趟,清清发烧,都傻了。你那朋友靠谱吗?有没有医师执照啊?好吧好吧,行,赶紧的。” 身上不停的冒汗,脑子跟进水了一样,稀里糊涂的。 我的手被人捉住。 一定是安景轩想要趁我不清醒的时候占我便宜。 “安……景轩,你可别……趁火打劫。”我闭着眼睛拧着眉头警告安景轩。“你敢睡我,我杀了你。” 安景轩说,“别理她,快扎针。” …… 等我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手背上扎着针,橙色的点滴滴答滴答的落着。 看看周围,还是自己的家。 我就无语了,为什么我发个烧感个冒都能昏迷不醒?我的身体素质就那么差?不知道李主任说的彻底解决我的身体的问题,包不包括免疫力这种东西。 肚子都快饿扁了。 安景轩这货上哪去了?你不是喜欢我吗?难道不该陪护左右吗? 卫生间里传来冲马桶的声音,安景轩走过来的时候,还甩着手上的水。不知道是尿手上了还是有便后洗手的习惯。 “你醒啦。”安景轩惊喜的快步走过来。 “没有。”我没好气的说。 “嘁,昨天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睡在客厅了?”安景轩问我,“你到底上哪了?怎么大半夜的回来啦?” 我闭上眼装睡。很多问题不好回答,干脆就装傻算了。 “好好,我不问了。”安景轩也不追究,哼哼的一笑,说,“饿不?” 废话!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当然饿。 “想吃吗?”安景轩问我。 我刚想说想吃,可忽然又意识到安景轩的态度很有些问题啊。正常情况下,他应该自觉地去做饭或者出去买吧? 我转脸看着他,阴测测的问:“你想怎么样?” “给我亲一下,我给你饭吃。”安景轩说。 有病! 饿死我算了。 我重新闭上眼睛,据说减少思维和身体的活动,可以减少能量的消耗。我开始修炼植物人之术。等点滴下完了,我自己去外面吃……话说,我好像没钱了。 没关系,去姥姥家蹭饭吃。 就算去找林哲,他也得管饭。 “一、二、三、四、五……”安景轩在数着什么,我心中好奇,却忍着没有睁眼去看。一直数到了“二十三”,才停下来。安景轩说,“两千三,啧,应该能吃不少好东西。” 原来是数钱啊。 这货哪来的钱?唔,好像他给安景会打电话了,应该是安景会给他的吧。 我转脸瞪着安景轩,说,“上次你可说了借五十还五百的!” “有吗?”安景轩这货的嘴脸看起来就像个无赖,“我什么时候欠你钱了?我怎么不记得?有欠条吗?” 我错了,安景轩的嘴脸,不是像无赖。对,不是“像”那么简单。 安景轩拿起我的手机,捣鼓起来。我愤怒的想要回来,“还我手机!” “好像是我的吧?”安景轩说。 这倒是,手机本来就是他送我的。 不想看到他,想叫他滚,又意识到我现在住的地方,其实也等于是他的——毕竟是他付的房租啊。而且——即便是我想去林哲或者姥姥家蹭饭,也没法去。没有路费,电车是安景轩的…… 我忽然发现,就算是我自己本身,安景轩都好几次声称“是他的”。 安景轩果然是花丛老手啊,幸亏衣服不是他的,不然,就算是我想步行离开这里,都得裸奔! 85 “你也不要生我的气了。”安景轩说,“我承认我是很介意女孩儿没了第一次,我曾经跟人说,被别人睡过的女人,我不会要。但是……我还是想要你,很想很想的那种。我曾经无数次的问自己,我究竟喜欢你哪里?说长相吧,比你漂亮的女人多得是。说身材吧,比你身材好的女人也是满大街都是。说性格……呃,你自己也不会觉得自己性格有多好吧?而且像你这么贪财的女人,我还是第一次碰到——不,应该说是像你这么明目张胆的贪财的女人,我是第一次碰到。可我就是偏偏喜欢你。” 说的真是深情款款啊,可惜,还是没能感动我。我现在只是想知道安景轩到底会不会给我买吃的,我都快饿死了。 还有些口渴。 安景轩这货说完了兀自端着一杯水,喝的咕噜咕噜的响,竟然没有问我想不想喝水的意思。我不想开口问他要。饮水机里没水了,这水八成也是他买的。 “来,给本大爷笑一个,赏你水喝。”安景轩笑着说。 我忍! “哎,现在的外卖速度不知道快不快,什么时候才能送到啊,我都饿死了。”安景轩嘟囔着,“据说这家黄焖鸡米饭味道很好,啧啧,想想都流口水啊。” 妈的! 什么东西! 老子十年不吃饭都没饿死,一天不吃饭,还能怎样?想用这种低劣的卑鄙的无耻的手段逼我就范,绝无可能! 人活一口气! 我忍! “真不喝?考虑下,反正你也被我亲过几次了,再亲一次也没啥吧?”安景轩的声音如同撒旦的低吟,让我痛苦的抓起被子蒙住了脑袋。 我受不了了! 我要离开这里! 哪怕是步行去姥姥家,我也认了! 我掀开被子,冲着安景轩说,“麻烦能不能出去一下?我要穿衣服。” “干嘛去?” “去死。” “你穿好咯。”安景轩笑意吟吟的说。“这是我租的房子哎,我有权利待在这里吧?再说了,我又不是没见过。” “你……” 好! 我愤怒的用手去拔针头,准备穿衣离开。 安景轩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我拔针头的手。 “放开!”我怒声说。 “别生气,我错了。”安景轩说,“逗你玩呢。” 我知道他可能是在逗我,但是我也很清楚,我的自尊受到了伤害。没有他安景轩,我也饿不死! “你放开!” 安景轩脸上讨好的笑容僵硬了。“你到底想怎么样?耍什么小性子?你再这样!信不信我强暴你?!”说着,他的身子压下来,嘴巴几乎贴在我的唇上。 “你……”我想说“你敢”,可突然意识到这货可能真的敢这么做。 安景轩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了我的下巴,身子又往前探了一点,嘴唇贴着我的嘴唇,他说:“我想知道,傅云飞给你多少钱能摆平睡了你的事儿?” 实在是不习惯被人贴这么近的说话,想推开安景轩,却根本不可能,平时都没有他的力气大,更何况现在大病未愈,浑身无力。 我想我无法理解安景轩对我的感情,就像我觉得我可能永远无法像他这样去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一样。我觉得安景轩很可怜,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是的,确实不该爱。就算是我脑子犯抽了想嫁给他都不可能。毕竟不知道哪天我又会变回男人了,到时候,只怕会让他更加痛苦。 我真想告诉他真相。可想想万一我变身的事儿搞得世人皆知,对我绝对算不上好事儿。 思索良久,我说,“算了吧安景轩,我不可能嫁给你的。” “是吗?”安景轩的语气很不屑。 “是。退一万步说,就算我想嫁给你……也不能嫁给你。”我说。 “你是担心我爸妈阻拦吗?”安景轩的语气明显带着些许欢快,“你放心,只要你愿意嫁给我,别的事儿,我来解决!” “不,你不懂。”想到自己变身以来的麻烦事儿,我的心情很低落,“跟你家人没关系,跟你也没关系,跟我喜不喜欢你更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原因。你相信我,我不能、不会、也不敢嫁给你。” 安景轩轻轻叹气,热气扑在我的脸上。“我不想说我为你付出了多少,我只是觉得,三个‘不’让我很伤心。” “能不能起开?你压得我喘不过去。” 安景轩放开我,重新坐回椅子上。看着我,一言不发,只是那么目光清冷的看着我。感受着一个男人为我悲伤,我的心里也不好受。一种莫名的罪恶感让我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安景轩的事情。 是不是能做点儿什么事情弥补一下? 比如…… 给他睡一下? 不不不,我是个男人啊!怎么能主动……被动也不太好吧。 身上好热。 感觉好奇怪,胸有些发胀。 病情是不是加重了? 口渴的厉害,想喝水。 安景轩递来水杯。 口渴的厉害,虽然是他喝过的水,我也不想计较了。咕噜咕噜的喝完,整个人才好受一些。就是肚子里空空的,实在是饿的很。 不知道那个黄焖鸡米饭是什么味儿的,安景轩叫了几份?不会只叫了他自己的那份吧?这货那幽怨的眼神……不要这么看着我好不好,我又没有强暴你。男人嘛,开朗一点,天下何处无芳草,以你的条件,什么样的女人睡不到? 说真的,我宁愿安景轩只是图我的色,那样,大不了我忍辱负重让他睡一下,总好过现在这样,就是让他睡了,也好像对不起他一样。 我现在有点儿想念安夫人了,她老人家怎么不过来把安景轩这个不肖子给抓走呢? 外卖终于到了。 安景轩把方便袋放在桌上,也不吃,就那么看着我。 好香…… 肚子里咕咕的响。 安景轩终于打开了方便袋,掏出一盒饭,用一次性勺子挖了一勺,递到我嘴边。 我迟疑了一下,张开嘴。 怎么感觉自己的罪恶越来越大了呢? 我甚至希望安景轩能够暴力一点,强暴我一次算了——这个想法太不好了,淡定。安景轩不是那么没品的人,我现在生着病,他不可能强暴我。他要是这个时候强暴我,我一定无力反抗。希望他能温柔一点,最好做好安全措施。我打着点滴呢,不要换太多姿势…… 我去! 我想什么呢! 我想一定是因为我体内的雌性激素太多导致我会往那种事上想! 一定是的! 面对着安景轩一副死了爹的表情,实在是不痛快。我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摆着一张臭脸,这样的臭脸会影响我的心情。 我忍不住说,“别这样好不好,我是真的不能嫁给你。”说着,我内心厌烦的情绪难以遏制,我说:“算了!除了结婚!你想干什么都行!总可以了吧?”虽然说出这种话好像很不妥,但我实在是不想看到安景轩的这副表情了。 对,我是可怜安景轩才说这种话的! 一定是! 安景轩怔了怔,苦笑又不屑的说道,“没兴趣。” 什么? 我没有听错吧? 我这么完美的身材,这么水嫩的肌肤,这么漂亮的脸蛋儿,你说你没兴趣? 鬼才信呢! 这个虚伪的家伙! 气死我了! 我怒道:“‘没兴趣’的话可是你说的!你别忘了!” 安景轩啐了一口,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笑的似乎有些不自然。“安某睡过很多女人,对女人的身体,并不稀罕。所以,对你的身体,真的没有太大的兴趣。” “好好好!”我连声说着。老娘因为可怜你说了那么不要脸的话,竟然换来了这种态度。说什么睡过很多女人!有什么了不起的?老娘也睡过女人的!显摆什么! 恨得狠狠咬了一口嘴里的饭。 嘶——骨头硌到牙了。 真是越想越气。 没兴趣?这话说的! 老娘对你是更没兴趣! 86 夜深人静的夜晚,总会带给人无限遐想。我们可以在这样的夜晚,思考一下自己的人生,回味一下过往的酸甜苦辣,或者打算一下或美好或凄惨的将来。当然,我们也可以在这样的良辰美景中想一想身边的男人或女人。 我身边有两个男人。 一个二十四岁,长相清秀,身材极好,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优良品种。其家族势力如同八爪鱼一般,匍匐在这个城市的上空。 一个二十六岁,长相俊朗,眉清目秀,魁梧的身材,却带着一丝文雅的气质。整个城市里到处都是以他为画面的广告。风评极好,鲜有绯闻,是很多女孩儿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我再说一遍!”安景轩愤怒的瞪着傅云飞,“这是我租的房子,不欢迎你!况且我已经在这住下了,没有房间给你住。” 房间里只有一张椅子,傅云飞没地方坐,干脆坐在了床上。“凑合一下好了,我不介意跟你睡一张床。实在不行,客厅也行。”说着,傅云飞打开他的行李箱,“清清,回来的匆忙,也没给你带什么特别好的礼物。正宗桂林沙田柚。” 我看着傅云飞从行李箱里掏出一个大柚子,心中不免腹诽。这货到底知道不知道我会变身的事情?知道不知道我在超现实疗养院做的治疗?另外,他突然回来是几个意思?还要搬过来住?不知为何,我又想起了傅云飞的父亲,当初在医院里,傅云飞的父亲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傅云飞并不喜欢我,这一点我可以肯定。我更能肯定傅云飞应该不至于毫无人品的勾搭我只是为了气死安景轩。那么,他装出一副喜欢我的模样,近乎千方百计的要接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安景轩阴沉着脸看着傅云飞,我注意到他的拳头握的很紧。 傅云飞似乎根本不在意安景轩到底怎么个态度,把柚子放下,就提了行李箱进了客房。安景轩追了出去。 我听到隔壁房间里传来争吵,争吵而已,期待中的狗咬狗并没有出现。争吵之后是出奇的安静,我倒是落得个清净。 我的身体不好,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也懒得管他们,蒙上被子睡大头觉是我最想做的事情。一直睡到半夜时分,又听到一阵争吵,接着是噼里啪啦的声响。 早上憋尿起床,打开房门,我就看到了乱七八糟的客厅,看起来跟被抢劫了一样。看来这俩货昨天晚上闹得不轻啊。 客房里的门关着。 不知道这俩人还活着吗。 不管他们,我赶紧洗漱完毕,穿好衣服,拿起冰箱里抽好的安景轩的血,骑上电车去超现实疗养院。 李主任接过我递给他的血瓶,沉吟良久,才说,“你确定要变回男人吗?不考虑一下?” “当然。”这个问题没有考虑的必要。 “即便是有血液,我们也不能保证你能变回男人。”李主任说。 我愣了,“我记得你当初不是很肯定的说有血就够了吗?” “科学这种事,没有实验就不能说肯定。所谓肯定,也不过是推测而已。试试看吧。”李主任说,“不过,你想要变回男人,你现在得首先是个男人才行。” “啊?” “我们会利用你带来的血抓紧时间做‘解药’,预计三天吧。三天后,你要以男人的身份过来。”李主任想了一下,说,“不要耽误,‘解药’可能不能存放太久。而且制作这种药剂的其他材料很难寻找,浪费了可就做不出第二剂了。” 我哪知道三天后会不会变回男人啊! 苦着脸,我问李主任,“如果我以女孩儿的身份注射‘解药’呢?” “那可能会保持女性身份。”李主任说。 …… 继续打点滴。 安景轩帮我扎的针,这货手指修长,又细皮嫩肉的,不做男护士实在是屈才。 “早上去哪了?”安景轩问我。 “要你管。”我说。 安景轩一定是在报复我,为什么扎针扎的这么疼?扎错了是几个意思? 好吧,我忍! 等我变回男人,再找李主任注射了‘解药’之后,就不必再跟安景轩这种人打交道了。话说,想起傅氏集团是超现实疗养院背后的金主,我就有些担心。担心李主任的话是否可信。不过李主任看起来很正派,也没有骗过我,应该问题不大。而且——除了信任他,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一直这么变来变去的,甚至免疫力这么差,动不动就生病,肯定不是长久之计。 话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变回男人呢? 三天! 三天后必须要变回男人。 安景轩这货帮我扎好针,就坐在一旁打开了我的笔记本电脑看电影。不知道电影里说的是哪国的语言,我是一句也没听懂。应该是个喜剧片,安景轩时不时的傻不拉几的大笑。 还别说,这货笑起来还真好看。 我就奇了怪了,像安景轩这种花花大少,为什么笑起来反而给人一种很干净的感觉呢?修长的手指,白皙的肌肤,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再配上飘逸的黑发——我想起了人妖这个词儿。 真是好命啊。 我相信,就算是安家哪天破产了,也饿不死他安景轩,他完全可以去泰国,在灯红酒绿的场地,穿上造型奇特的表演服,一定能赢得满堂彩。 “不要这么盯着我看。”安景轩忽然说。 嘁—— “傅云飞呢?”我差点儿把这货给忘了。 安景轩眯着眼睛看我,“这才多大会儿不见,就想他了?” 怎么有股酸味儿? 我是想他吗?我只是好奇好不好! 算了,看不到他正好。他要是走了更好。我倒是落得个清净。被安景轩一个人围着转,已经够我受的了。 安景轩是个好人。 至少对我不错,无论我有多么的反感他对我居心不良,却依然无法否认这个事实。 我打点滴的这两天,安景轩就负责起了我的衣食住行。 洗衣做饭、甚至是打扫卫生,每一样都做的不错。 他的厨艺也在飞速提升,不过两天时间,就赶超了我妈的水平——当然,我妈厨艺超烂是主要原因。 安景轩这两天似乎过得很痛快,时常笑眯眯的。只是每每看到傅云飞丢在客房里的行李箱,脸色就会变得不好看,之后对我的态度也会恶劣一会儿。 左邻家里停电了。 这娘们儿竟然忘了交电费。 一直使用电磁炉做饭的她,来我这里蹭燃气灶做饭的时候,我正在客厅里捣鼓电脑,翻看着之前安景轩看过的电影。 一部外国影片,确实很好看。不过我实在是没有太好的心情看电影。我在期盼着变回男人,好去超现实疗养院注射“解药”。只是这两天,似乎没有什么变身的征兆。 这让我有些焦躁不安。 明天是最后的时限了,若是再无法变身…… 我看了安景轩一眼。 难道非要我勾搭这货,跟他睡一下,才能变回男人吗?!可老娘实在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啊! 87 安景轩坐在我对面削了一个苹果递给我。我也不跟他客气,接过来就吃。 “你男朋友对你真好啊。”左邻说。 我给了安景轩一个白眼,安景轩脸上的笑很清新。可以想象,“男朋友”三个字,对安景轩而言,简直就是一剂兴奋剂。 我说,“他不是我男朋友。” 安景轩接过话说,“还不是。” 左邻捂着嘴笑。 拒绝了左邻一起吃饭的好意,等左邻离开,我一边看电影一边偷看安景轩。 时间不早了。 明天再变不回男人,就麻烦了! 李主任说药剂不好做,万一这次浪费了…… 不知道李主任还愿意不愿意再帮我做一剂。 安景轩这货长得倒是漂亮,看起来也不算太恶心。再说也被他亲过了…… 话说,这货在传闻中不是极为好色的么? 怎么没有什么过分的行为呢? 难道他对我的身体真的没兴趣? 这不可能! 我要变回男人啊—— 安景轩这个混蛋!装什么正人君子呢?面对我这么个人间尤物!你敢说你没什么想法?忍着一定很辛苦吧? “有些累了,不想看啦。”我说。 “哦。”安景轩盯着电脑屏幕,随意的应了一声。 你妈—— 什么东西! 算了,谁叫我有求于人呢! 我挺了挺腰,“哎呀,背有些疼。” 安景轩看看我,说,“趴这。”他指了指沙发。 这才上路嘛! 我赶紧趴下来,安景轩一边看电视一边帮我按背。 还别说,这货一定经常干这种事情,即便是不盯着我的背,依然能够准确的找到穴位,不过几分钟,我就感觉到了一丝舒坦。 这才叫享受啊。 不过,这个白痴,只是按背么?就不想做点儿别的?你不觉得我的屁股很翘很有弹性吗? 我觉得自己好悲哀。 像我这种美女,迫不得已要跟一个男人睡,竟然还要我千方百计的勾搭他? 真是岂有此理。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作为一个男人!我怎么可以勾搭一个男人,非要他睡了自己呢?! 不! 我只是为了变回男人,不得已而为之! 遥想当年,越王勾践卧薪尝胆,方得称霸一方!司马迁承受宫刑,最终留下千古绝唱!韩信承受胯下之辱,才能成就一番伟业!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现在就是上苍考验我的时候了! 所以,为了美好的将来,忍辱负重的勾搭男人没有错。 我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勾搭安景轩! 如果是林哲!只要我一个眼神,他一定会有所回应的!知己嘛!不过我心中仍然难免有着一丝疑虑。安景轩这货是花丛老手,焉能不知我心中所想? 他一定明白我想干什么! 不,也许是我暗示的不够明显? 总不能让我跟安景轩说:“景轩,想不想睡我?” 为什么我忽然想到了那句“靓仔,要不要玩一玩”? 我去! 想想就浑身隔应! 看来,勾引是一门艺术!我的智商不高,显然不能无师自通。 电影终于放完了。 安景轩也停下了帮我按摩的动作,伸了个懒腰,又拍了拍我的屁股,说,“好啦,起来吧。” 我悻悻然坐起来,抱着腿,盯着电脑屏幕,看着安景轩选电影。手机忽然响了,是安景会打来的。 安景轩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 “老弟,赶紧回来吧。”安静会说,“这么多天了,你再不回来,老妈肯定又要去找你闹一通了。” “呃……你再帮我劝劝老妈,拖几天。” “去!要不是我,老妈昨天就去找你了。”安景会说,“我敢保证,今晚你不回来,老妈明早肯定去找你。刚才我偷偷的听到老妈在给她的一帮朋友打电话。可以想象,明天她可能会带着一大帮老娘们儿过去。到时候,清清肯定要吃亏。你先回来,再想办法。你也知道的,老爸老妈就是这脾气,现在死硬死硬的,你跟他们对着干,早晚还是他们服软,历史早就证明了这一点。听老姐的,现在别闹得太僵了。以清清的脾气,真吃了亏,还不要跟老妈拼命?” 安景轩看看我,然后考虑片刻,才无奈说:“好吧,那我今天肯定回去。” 挂了电话,安景轩有些无力的把手机随意的丢在桌上,没有心情再找电影,只是凝眉看着我。 “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安景轩说,“我看上你哪儿了?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说,“我长得漂亮,身材好呗。” 安景轩叱一声笑了起来,显然并不认同我的说法。是啊,他之前说过,比我漂亮的女孩儿多得是。看看时间,他说,“还有几个小时,我就要走了。可能要好多天都不能来看你了,你要照顾好自己,别再病了。周医生的电话我给你存手机里了,万一有什么事儿,你给她打电话。账记我身上就好了。”说着,又掏出钱包,丢一把钱放在桌上,“知道你没钱了,这些先花着。不够的话……找我老姐。” “不用,我要发工资了。”我知道自己说的很违心,说话的时候,眼睛盯着那一沓钱。估计应该有一千大多。 安景轩看看我,说,“那我拿走啦?” “拿走吧拿走吧。” “真拿走了。”安景轩说着伸手去拿钱。 “啊……有些口渴了,我去倒水。”我起身去倒水。 听着饮水机哗啦啦的往外出水的声音,我忍不住回头看了安景轩一眼,这货正在看着我,我赶紧把视线收回来。 这货真的要走? 我去! 我的时间不多了。 要是不能睡了他而变回男人,那我就只能祈祷明天自己会“随机”变回男人了。如果不能……总不能让我再找别人睡吧?我所认识的人中,除了安景轩长得还算漂亮,不那么恶心,别人实在是…… 时间真的不多了! 安景轩啊安景轩,要把握好机会哦! 我抱着水杯回到沙发边,故意靠着安景轩坐下来。 老娘已经暗示的很明显了吧? 唉! 为了变回男人好注射药剂,我真是拼了。 安景轩怔怔的看着我,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小心的喝着水,不敢看他。同时心里也异常纠结。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甚至主动勾引安景轩,内心深处不断的告诉自己要变回男人就要忍辱负重。 但是真的到了这一步,我却退缩了。 我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挪。 安景轩忽然扑过来,把我手里的水杯都碰掉在了地上。 我躺在沙发上,看着近在咫尺的安景轩的脸。我可以明显的感觉到我的手指在轻轻的颤抖,我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和安景轩粗重的呼吸声。 要开始了吗?! 不要吧! 我以为自己准备好了,以为自己已经能够承受这种“苦难”了。 可真的到了这一步,我才惊讶的发现,我依然会紧张,会不知所措,会下意识的想要推开安景轩。 我抓住了安景轩的胳膊,不自觉的用力。 安景轩低下头,吻在我的唇上。 88 接吻,俗称亲嘴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接吻成为了一种示爱方式。世界各族人民都乐于接受这种行为并且认同其示爱的内涵。 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很多奇异风俗,但是接吻代表示爱的风俗,几乎没有任何种族表示异议。甚至,不仅仅是人类,部分禽、兽也会通过亲吻来传递感情。 所以,我认为接吻这种行为应该是源于禽、兽的生物本能,除了这种本能,还有…… 我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似乎都在拼命的扩张,整个人如同泡在温暖的水中,上上下下、起起伏伏。安景轩身体的重量,仿佛不在压抑,而变成了一种不可或缺的需要。双腿不自觉的想要抬起来,双臂张开,收拢,如同落水,急需抱住一根救命稻草。 安景轩没有继续他的禽、兽本能,却放开了我,帮我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竟然站了起来。 我去! 这是几个意思? 我经历了极为激烈的天人交战,才忍着没有推开他好不好! “时间太仓促了。”安景轩说。 仓促?还有几个小时天才黑的好不好!我就不信你几个小时还不能完事儿!天黑之前回家还不行啊?我躺在沙发上没有动,恶狠狠的瞪着安景轩! 妈的! 亲也亲了摸也摸了! 你跟老娘玩这套?! 我算是发现了,这个世界上最可恶的人!就是你已经不正经了,他却还在那假正经! “虽然你不是第一次了,但……到底是我们之间的第一次,我希望能更完美一些。”安景轩说着,又低头在我唇上啄了一口,捏着我的脸说,“别生气了,下次我一定经过你的同意再吻你。” 靠! 我是在生这个气吗?不过我觉得安景轩应该是在装傻!或许,他应该很享受这种感觉吧。是啊,作为一个玩过不少女人的花花大少,他又岂会真的在乎少睡一个女人?他要的,或许只是“感觉”吧。 “我要走啦!”安景轩说。 我有些意外,“时间不是还早?” “不行,最恨离别意。既然要走,还是痛快点儿。越看你越不舍得走。”安景轩笑着说,“怎么?不舍得我?” “我呸!” 安景轩大笑着走向门口,打开门,转身看着我,说,“我真的走了哦。” 我斜着眼看着他,知道他想听到我挽留他的话,不过很可惜,我不想说。我只想气死他。“真走啊?傅云飞还来不来?他的东西好像还在这。” “没关系。”安景轩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甩给我一个飞吻,看起来很开心的走了。 他倒是开心了。 没错! 他一定知道我想跟他睡的想法,所以以为我已经接受了他,所以很开心! 我呸! 老娘很生气! 祈祷上苍,明天一早醒来,让我变成男人吧! 我觉得我做女人真的做的挺失败的!还是让我变回男人吧!虽然我做男人一样很失败。我无力的瘫软在沙发上,看着还在开着的电脑,想着刚才被安景轩“侵犯”的场景,恨得牙根发痒。 亲也亲了摸也摸了,就差最后一步了! 为什么要这样! 想做个男人就那么难吗? 安景轩这个王八蛋…… 安景轩真的是个王八蛋!他走就走吧,竟然让他姐安景会过来了。我就说嘛,这货怎么可能放心让我跟傅云飞住在一套房子里呢!而且他说要是没钱了找他姐要,显然当时就打算好了让安景会过来监视我啊!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算了! 安景会把一个行李箱扔在地上,怪叫着躺在沙发上,看着站在一旁的我,说,“傅少没在?” 我摇头。 安景会道,“嘁,没办法,别怪我打扰你的生活。我弟对你不放心。” 在他安景轩眼里,我就是个公交车吗?!谁都能上的? 不过,他倒是没猜错,我虽然不是公交车,但如果傅云飞这个时候回来了,我一定会上了他!为了变回男人,我很怀疑我会不会不择手段! 只是安景会来了,这个精明的一塌糊涂的女人,一定会破坏我的变身大计的! 这也就罢了,我想起了一个十分关键的问题! “只有两间房!”我说。 “我知道,咱们俩挤一挤好了嘛。”安景会说。 这可不太好! 我承认跟安景会这样的美女睡在一个被窝里绝对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但是,我的性别还不稳定,就算是注射了药剂,好像也不是百分百不会再变身,万一……万一我明天没有变身,只能以女人的身份去注射药剂,然后性别稳定在女性上,再然后因为极低的概率,我还是在半夜里变成了男人。可以想象得出第二天安景会把我大卸八块的场面。 想起了安景会跟傅云飞不清不楚的关系,我忍不住满怀恶意的说,“是安景轩不放心我?还是你不放心傅云飞?” 安景会眯着眼睛,看我一眼,掏出了她的手机。 我的眉头不禁跳了一下,为什么看到安景会捣鼓手机,我就没来由的有些反感呢? “你就当我是不放心傅少吧。”安景会说。 “那你们俩睡一起好了嘛。”我说,“我不习惯跟人挤在一张床上。” 安景会看都不看我,直接冲我竖起中指。然后手指继续在手机屏上飞动,不知道在跟什么人聊得火热。 我就想不通了,跟陌生人聊天,如何能聊得这么兴致盎然?我甚至觉得,如果不见面,不来点儿实质性的进展,哪怕是跟一个超级大美女聊天,我也不会有太大的兴趣。 我站在一旁,欣赏着安景会。 这个小美女,似乎特别喜欢穿一身尽显身材的牛仔。似乎也总是这样一种干净利落的气质。其实我一直不明白,穿这种紧身的衣服真的很舒服吗?又真的好看吗?我曾经不止一次的见过一些女孩儿穿着紧身裤子,把正面的某些轮廓勾勒的一览无余。 明天我就要面临人生的重大抉择——是被抉择。 所以我的心情很不好,内心的紧张程度不亚于“第一次”。或许人的心理都是阴暗的,自己不痛快,就见不得旁人痛快。看到安景会优哉游哉的跟网友聊得热火朝天,我就忍不住刺激她。我说:“景会,问你个事儿。” “问。” “你跟傅云飞……睡了没?” 即便是如此劲爆的问题,安景会依然还是视线不离手机。“没有。” “啧啧。这下傅云飞要是真的在这住下,你有机会咯。” 安景会终于放下了手机,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我。好大一会儿,她才说:“没机会的。” “不会吧,你这么漂亮。勾引他!”卑鄙如我,正在努力拖安景会下海。不是我有什么恶趣味,只是为了让安景会跟傅云飞睡一间房,以避免不必要的“灾难”的发生。“你这么擅长勾引男人,一定没问题,我看好你哦。” 安景会苦笑着摇摇头,继续玩她的手机。 然后,安景会说,“我弟说你今天勾引他了。” “啊?没有!这是污蔑!” “他很开心。”安景会说,“唯一不够完美的就是你已经不是处了。” 真是污蔑! 我忽然想,安景轩没有冲动的把持不住,或许心中还是在意我被傅云飞“睡了”的事情吧? 这个王八蛋! 89 傅云飞的心情很恶劣,看他一脸死爹的表情就知道了。 看到安景会,傅云飞怔了怔,凝眉问:“你怎么在这?” 安景会说,“没事儿,来玩。” 傅云飞随意的应了一声,便进了客房,砰地一声带上了门。 我很好奇,是谁敢这么招惹傅大少爷?他的心情这么不好?我原本还琢磨着安景轩走了,正好傅云飞来了,我要不要勾引一下傅云飞好变回男人呢。看他心情这么差,我还是别自讨没趣了。 安景会显然更了解傅云飞,凝眉苦笑说,“一定是被他老爹训了。”见我面有疑惑,才继续说,“除了他爹能让他这么窝火,不会有别人了。” 安景会把行李箱拉进卧室,我走过去,看着她收拾东西。 替换衣物、洗护用品,甚至还有浴巾睡袍之类。把牙膏牙刷之类放在桌上,安景会说,“我喜欢傅云飞,但我们俩应该是没戏的。” “为什么?” 安景会笑笑,说,“家丑不可外扬,不提也罢。” 我转了转眼珠,看着安景会,试探性的问:“难道是兄妹?” 安景会一怔,从行李箱里掏出一样东西,朝着我砸来。 我眼疾手快,抓住那东西,定睛一看,我去,竟然是条内裤。干干净净的内裤,带着一丝洗衣液的香味儿。 安景会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甚至没有反驳我的话,让我不由的猜测着我胡说八道的话到底会不会是“真实的故事”。 话说,我好像记得安景轩和安景会是孪生姐弟,如果安景会跟傅云飞是兄妹,那安景轩和傅云飞……就是不知道是安夫人不检点还是傅夫人不检点了。不过想来应该是傅夫人,毕竟,安夫人那长相……嘁! 但是这个问题其实不好从长相上来分析。君不见小三成箩筐,美艳未必胜原配。 安景会拿出浴袍,开始宽衣解带。 我的脑子出现短暂的失神,目瞪口呆的看着安景会。安景会撩了一下头发,风情万种的冲我眨了一下眼睛,穿上浴袍,说:“赶紧擦擦鼻血。”说罢,抓起几瓶洗化用品走了出去。 我随手抹了一把鼻子,当然没有鼻血。 换上睡衣,我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幻想着安景会美女出浴的场面,琢磨着不知道晚上抱着这样的美女睡觉,我会不会把持不住。不过,想想刚才安景会撩人的神情,我想到时候也许是安景会先把持不住呢……这是想好事儿。 现在不是想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的时候,我最应该关心的是今天晚上会不会变身。如果变了,明天直接去找李主任,注射了药剂再说!即便是有什么阴谋,我也只能赌一把。不过问题是,如果今天晚上真的变了,那可以想象,明天一早,甚至今晚,安景会很可能会发现,到时候,一定会发生一些不太和谐的事情。 安景会可能会报警,然后我被抓起来,然后被判刑,然后在监狱里变身……这么一想,似乎我不变身的话,以女人的身份在外面自由自在的生活要更好。 不过,话说回来,也许安景会看中了男人的我…… 还是不要妄想了。 不管怎么说,今天晚上睡觉要警醒点儿,一有不对,赶紧逃离现场,免得被安景会捉拿在床。 安景会洗完澡出来,头发还湿漉漉的,找我要吹风机。我上哪给她弄吹风机去。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安景会穿着睡衣坐在被窝里玩手机。 粉色的睡衣,看起来比我这件好看多了。 我侧躺着看着她,嗅着美女身上清香,忍不住问:“整天跟人在网上聊天有意思?” “对。”安景会一边编辑着信息一边笑着说,“君不见喜欢聊天的人,智商都很高吗?聊天会让人的思维散发。而且,那些男人为了勾搭我讨好我,也会千方百计的想要把我逗笑甚至逗出火来。一个人迫切的想要达到目的的时候,他的智慧的高度是空前的。与这样的人聊天,总会学到很多东西的。” 我撇撇嘴,说,“我上学那会儿,我们班里有个二傻子,也特别喜欢跟人聊天。” 安景会翻翻白眼,转脸看我,“那个二傻子就是你吗?” 我承认我的智商是不高,但怎么说我也不能是个二傻子吧?话说回来,我们班的那个二傻子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叫……田浩?对,就是他!我忽然想起上回林哲好像说这个叫田浩的,成了一家公司的老板。而我,现在竟然还只是个保洁。人家考虑着怎么把公司发展壮大的时候,我竟然在考虑着怎么沾安景会的便宜!难道说我真的不如一个二傻子? 手机来了消息,林哲把我的微信拉进了一个聊天群。 群里正聊的热闹,我看了一眼,发现竟然都是初中时的同学。 林哲在群里嚷嚷着,叫二傻子出来。 二傻子田浩回了个流大汗的表情。 林哲说,“二傻子现在有钱啦,哪天做东请同学们搓一顿?” 韩燕如和胡憾山一群人在群里起哄,一个喊着田老板,一个喊着田傻子。田浩回信息,“请客简单,大家想吃什么?” 一群人开始报菜名,点地方。看他们聊的热闹,我忍不住回了个信息,“算我一份。”我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群里就炸了锅了。很显然,对于我冷冻十年竟然没死这件事,同学们都很兴奋。有人说:“十年冷冻,模样不会还像以前那样年轻吧?”有人说,“还是那么漂亮?说真的,当初差点儿被陈澈掰弯。” 我去!我什么时候掰他了?!这货谁啊?看了一下名字我就忍不住要吐。这货丑的跟菠萝一样,我就是真的要掰弯谁,也没兴趣掰弯他啊!再说了,这货娘们儿兮兮的,用得着我掰吗? 我回:“姓曹的,咱说明白了,以你的弯度而言,再掰就圆了。”说起这货,我内心忍不住作呕。我是个开明的人,不反对任何人的性取向,甚至也不会太反对一个男人太娘。但是……丑的不成样子了,就别娘了吧。现在想想,我突然明白他的同桌为什么瘦骨嶙峋了——看着他,吃得下去饭才怪! 曹同学被一群同学嘲笑,也不着脑,发了个嗲声嗲气的语音说:“声明一下,我是娘,但我不弯好不好,谁规定了娘就必须弯了?咱这是娘而不弯。” 有人回道,“果然古人说得好,儿大不由娘。作为老曹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我发现老曹是年纪越大,反而越娘啊。” “儿大不由娘”竟然也可以这么解释?我真是服了。 一群人吵吵嚷嚷的,不过还是很快就敲定了日子,选好了地方。不过我想我可能是没有机会参加了。到现在还没有变身,很可能将来只能以女人的身份继续生活下去,到时候以前的一切人脉,基本都可以断了联系了。 “我去!”安景会忽然惊的坐了起来,“这几天太忙,我竟然忘了我例假要来了。” “什……什么例假?”我愣了一下,猛然反应过来。 安静会鄙视了我一眼,说,“我忘了带姨妈巾了,你的借我用用。” “我……我的?我没。” “啊?别逗。” 真不是逗,我真没有那玩意儿。 不,我不能说没有,作为一个女人,我怎么可能说没有呢! 于是,我说,“用完了。” “啊?这么巧!”安景会很是无奈的拍了拍脑门儿,“走,陪我去买。” 90 做女人好久了,但我竟然没有买过姨妈巾这种玩意儿。 而且好像我也从来没有“大姨妈”造访的经历哎。 安景会拿着钱包和手机下楼。本来我是不想去的,奈何被安景会硬拖着出来了。 外面有些冷,风从睡裙底下灌进去,透凉透凉的。安景会凑到我耳边,低声笑着说,“我就喜欢穿着睡裙真空逛街。风灌进来,特爽。” 这个无耻的女人!这种事!做就做了,说出来干什么!真是不知羞耻! “要不要零食?我请你。”安景会说。 “我又不修真。” “嘁,我说零食,不是修真用的灵石。”安景会呵呵的一声笑,路过大门口的时候,往保安室里瞅了一眼,低声说,“你瞅,这个小保安长得挺帅的。” 我看了一眼,说,“有傅云飞帅吗?” 安景会啐一口,说,“还没我老弟帅呢。” “你老弟那叫帅吗?那叫漂亮。” “再漂亮也比不过你哥啊。”安景会笑道,“话说,你哥呢?好久不见,挺想念他呢。” “怎么?有想法?” “像男人见到美女就有想法一样,女人见到帅哥有想法也很正常吧?再说了,想一想没关系啦,只要不付诸行动。就好像你见了帅哥没想法一样。” “有,我通常会想如果这个帅哥要强暴我,我怎么才能一下子打得他落荒而逃。” “这叫被迫害妄想症。”安景会说。 …… 超市里的商品琳琅满目,正赶上超市做活动,人群更是几乎摩肩接踵。我们踏进超市大门的时候,安景会提醒我,“小心有人趁乱吃豆腐哦。” “你有经验啊?” “你早晚也会有的。”安景会抓住我的手,时而查看一下指示牌,快速的在人群中穿梭。很快,我们便来到了卖姨妈巾的地方。 “你平时都用什么牌子的?”安景会浏览着货架上一排排的商品问我。 我随手指了一下。 安景会瞄了一眼,说,“别用这个牌子,便宜没好货。都是黑心棉。用这个。”安景会抓起一包,“我一直用这个牌子,吸收效果很好,还透气。女人啊,生理用品一定不能大意。得了妇科病很麻烦的。”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琢磨着万一以后真的只能做个女人,岂不是每个月也要用这玩意儿?我随手拿起一包货架上的姨妈巾,翻来覆去的看了看,一头雾水。上面“锁住大量水分”的广告词冲击着我的脑海,遥想当年看到这样的广告,我一直以为女人穿了之后就不用去厕所小便了…… 忽然,屁股上被人拍了一巴掌。 我猛然回头,看到有几个人在我身后走过,有男有女,却不知是谁干的好事儿。 难道真的有揩油的? “还要什么吗?再逛逛吧。”安景会说。 “不,不要了吧。”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忽然很没有安全感,“回去吧。” “再逛逛。”安景会很坚持,“不是说什么周年庆吗,一定有特价商品。”根本不由我分说,安景会拉着我就走,直奔二楼。 我时不时的回头看,生怕屁股上再被拍一下。虽然拍一下也不会怀孕,但是想想拍我屁股的男人猥琐阴暗的心理,我就忍不住恶心。 屁股上又被拍了一下。 这一下更狠,啪的一声响。 我条件反射的缩了一下屁股,猛然回头。 依然漠然的人群,依然找不到“凶手”。 “怎么了清清?”安景会问我。 我犹豫了一下,低声说,“有人占我便宜。” 安景会一怔,回头恶狠狠的扫了一遍,对我说,“注意点,抓到他叫他好看!” “还是回去吧。” “别怕,有我。”安景会说,“上次就被我碰上一个,一招撩阴腿,差点儿让他断子绝孙。” 安景会打架斗殴的水平我是见识过的,有她跟着,我倒也不是太害怕。只是抓不到人,一直被这么偷袭,实在是太窝囊。 思索良久,我朝着饮料柜的方向走去。借助饮料柜的玻璃的投影,那个混蛋要是敢下手,我就能抓到他了。 安景会打开另一个饮料柜的玻璃门,拿出一瓶饮料问我:“喝什么?” “随便。” 我看到安景会拿起了一瓶黑色瓶子的饮料,饮料名字让我惊讶。妈的!竟然还有叫“随便”的饮料,我也是服了。 “你站在这干什么?”安景会问我,“是不是觉得玻璃门的投影能够抓到人?” 这货!别说出来啊! 安景会说,“别费心机了。”说着,伸手在我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刚才那两下也是我打的。”安景会咧着嘴想笑,只是视线略过我的肩膀,却愣住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 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有个美女异常醒目。 我不认识这个美女。 美女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转脸朝着我们这边看来。我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她有些愣神。 “幽冷。”安景会说了一句,拽着我就走。 …… 我时常想,人类为什么要有“欲望”这种东西呢?古人云:无欲则刚。这句话应该是没错的。我若是无欲无求,就不必看任何人的脸色。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无欲无求,那么所谓美女,也就是个屁了。把美女都惯的无法无天,绝对是男人们集体的失败。 超市门口,一个美女揪着一个男人的衣领,啪啪啪的扇着耳光。男人不敢还手,只是低声下气的求饶。 围观群众不少,一些人捂着嘴偷笑。 安景会拧了拧眉头,把手里买的东西交给我,快步往前走。我感觉到了一股安景会身上的怒火,赶紧要拉她,却一把没拉住。 安景会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那对男女面前,然后甩手一巴掌扇在了那美女的脸上。一巴掌不够,左右开弓,打的那美女懵了,围观群众也懵了。 那男的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拉住安景会,大声嚷嚷,“你干什么!” 安景会冲着男人的脸上吐了一口口水,然后飞起一脚,踹在了男人的裆部。 男人蜷缩着身子,嗷嗷的惨叫。 安景会又甩手给了那个男人一巴掌,怒道,“窝囊废!”之后快步离去。 我呆了一下,快步追上去。不过我不敢离她离得太近。这货刚刚闯了祸,我得离她远点,万一被人报复…… 安景会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还是借题发挥发泄一下?我不是很清楚。但我可以明显感觉到安景会身上的怒意。这个从来都淡定如斯的女人,发起怒来,像只炸毛的猫。 直到穿过马路,到了大门口,我才快步追上安景会。 安景会说:“你有闺蜜吗?” 我摇摇头。我想,她口中的闺蜜,指的应该是幽冷。刚才她对那对男女的殴打,只怕其实更想打在幽冷身上吧。 安景会说,“千万不要有。世界上最容易背叛你的,就是闺蜜。” 对于闺蜜,我没有过,但是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不要跟安景会抢男人! 幸亏之前我只是妄想了一下勾引傅云飞,并未付诸行动。不然,可以想象,当着安景会的面勾引傅云飞,一定下场凄惨。 91 我想我开始时来运转了! 我竟然变身了。 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 一晚上没敢睡的我,果然迎来了人生的曙光。 凌晨四点,我开始了变身的过程。 没等到变身完成,我就迅速抓起衣服,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间。我可不想被安景会看到我变身。 穿上衣服,即便天还没亮,我依然下了楼,骑上电动车去了超现实疗养院。 在超现实疗养院附近的一个公交站牌的长椅上睡了几个小时,早上八点,我走进了超现实疗养院,找到了李主任。 李主任没有说什么废话,只是说:“走吧,跟我走。” 我迟疑了一下,跟着李主任来到主楼的后面的一个房间里。房间里堆满了各种仪器,两个护士正在忙碌着什么。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整个房间。 李主任指了指一个仪器,让我躺在上面。躺在上面,被李主任勒住了手脚和身体,看着屋顶,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李主任抽了我的血,又走到了一边忙碌。我看到他把我的血液做了各种分析,之后拿着手机离开房间。 窗户上拉着窗帘,不过窗帘并没有拉严实,通过这个狭窄的缝隙,我看到李主任正站在窗外讲着电话。听不到说了什么。 一个护士走过来,在我胳膊上打了一针,我感觉到脑子里晕晕乎乎的,片刻便没了知觉。整个人如坠云里雾里。迷迷糊糊的可以感觉到有人在我的身边转悠着,说着些什么。 似乎我的手机响了,那熟悉的铃声,我不会听错。 努力想要睁开眼,眼皮却沉重的厉害,拼尽了厉气,才勉强睁开一条缝。 眼前似乎有个人影,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 应该是个男人吧,身材微胖,穿着黑色的西装。好像还戴着眼镜,金属框反射着淡淡的光。 “他一定会反对的。”隐约间似乎是李主任的声音,听得出来,李主任的声音充斥着愤怒。 “由不得他。”有人在回应着,“再加大药量吧。不然……她是不是快醒了。” “醒不过来的,她的身体免疫力太低,不可能醒过来。另外,加大药量是不是太危险了?”李主任说,“万一……十年心血功亏一篑啊。” “等不了……没时间了……那个叫徐子恩的……找到了吗?虽然是个失败的作品,也该找到。” 徐子恩是谁?找到了吗?失败的作品?是什么意思? 脑子里浑浑噩噩的,整个世界似乎都在旋转。思绪越来越混乱,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从我身上脱离。具体是什么?亦或是只是我胡思乱想? 胳膊上传来刺痛,我再度彻底昏迷。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突然感觉到浑身上下都在抽搐,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爆炸了一样。剧烈的疼痛让我猛然睁开眼,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叫。 房间里的灯有些刺眼,我看到了穿着无菌罩衣带着口罩的李主任。我认得他的那个眼镜。鼻子里似乎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流出来,眼前也是一片血红色。 “停!”李主任高声断喝。 不知道是不是李主任的这声喊把我给震懵了,我再次陷入昏迷。 有阴谋! 有阴谋! 有阴谋! 我在昏迷之前不停的提醒自己。 十年!也许这十年间,我一直处在一个巨大的阴谋中。 在昏迷的那一刹那,我猛然想起,迷迷糊糊中看到的那个带着金框眼镜的男人,不就是傅云飞的父亲吗? …… 一群邪恶的生化学家,因为一些特别的原因,仇视着这个世界。为了报复这个世界,他们偷偷研制了某种病毒,并且试图在不久的将来,让整个世界陷入死亡的阴影中。 世界末日即将来临。 不要怕,每一个世界末日的降临,都会有救世主出现。 陈清,一个曾经被这群邪恶的生化学家当做试验品的伟大女性,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经过各种艰难险阻,终于摧毁了邪恶生化学家毁灭世界的阴谋。 懵懂而无知的人类,不知道他们刚刚与死神擦肩而过。 熙熙攘攘的城镇街道上,陈清冷然一笑,淡然的穿过人群,留下一道靓丽的背影。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李主任的手在我眼前挥了挥,见我回过神,才说:“十分抱歉,我们似乎搞错了,你在男人的状态下注射这个药剂,只会让你变成女人,我们搞反了。”李主任说。 我怔怔的看着李主任,脑海中不停的回忆着昏迷前的种种。思索了片刻,我还是决定装傻,知道的太多,肯定没有好处。另外,“搞反了”是几个意思?一句道歉的话就完事儿了?就好比一个做痔疮手术的男人,你搞错了给他做了变性手术,然后你道个歉就完了? 要赔偿! 先赔个百八十万的再说!当然,我身上穿的这身李主任“自掏腰包”买的女装不算。 不,现在不是要赔偿的时候,我得问问李主任:“我是不是不会再变回男人了?” “对。”李主任说,“理论上是这样。” “呃……”现在的我对李主任的话并不敢过于相信了。而“理论上”三个字,明显是一种语言艺术。 不过如果是真的,那似乎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至少总比变来变去的强的多吧? 那种整日里担惊受怕,害怕自己突然变身的日子,我是真的过够了——人要学会自我安慰不是吗?就算我现在对自己的性别很不满,我还能怎么样?是杀了李主任还是自杀?屁用也没有。 只是看看李主任的神情,我从他的脸上一点儿也看不出“抱歉”的意思。我甚至怀疑他很可能早就知道“搞反了”而故意为之。 至于要他赔偿的事儿——算了吧,身体到底还会不会有别的状况,我还不清楚,万一再有什么事儿,因为索要赔偿而得罪了李主任,得不偿失。 况且,我还在思索着我昏迷前的种种,一种巨大的危机感包裹着我的全身,让我没有心情去追究是男是女的问题了——不过,如果,如果李主任明知我会“固定”在女人的性别而故意骗我,又是为了什么呢?我变成女人对他或者他背后的人,又有什么好处? 一个女人,能有什么作用?特别是像我这样没有特殊的体质,没有特殊的血脉,没有任何特色甚至连学历和智商都很低下的女人,除了被男人上,还能有什么作用? 告别了李主任,我骑着电车回家。 秋日的阳光算不得强烈,哪怕已经正值晌午。 大概是阳光真的不强烈,我感觉到脊背间一阵阵发冷。 92 回到白领公寓,看到坐在沙发上捣鼓着手机的安景轩,我忽然就有种莫名的安全感。安景轩看向我时那鄙视的眼神,似乎也不是那么的令人反感了。 不过,这货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难道已经搞定了他爹妈? 安景会坐在安景轩的一旁,难得没有玩她的手机,而是在看着窗外发呆。 “你一大早上哪去了?打你电话也不接。”安景轩质问我。 “没事儿,出去遛弯。”我的心情不好,随便应付了一句。 “你不知道自己生病了?”安景轩怒道。 生病?早好了。 不过,安景轩的问题倒是让我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我记得我第一次生病的时候,中途变身了,然后,病依然存在。那么,是不是“病”跟外伤是不同的,即便我变了身,也不能痊愈? “清清,别搭理他。”傅云飞笑着从卫生间里出来,“这货跟吃了枪药一样。” 安景轩冷哼一声,说,“你的女人被人睡了的话,你可能比我更生气……哦,我差点儿忘了,不是可能,是一定。你有这方面的经验。” 傅云飞脸色变了变,却并未动怒。 安景会回过头来,看了傅云飞一眼,又继续望着窗外发呆。 “安景轩,你已经知道了,清清被我睡了。安少不是一向号称不会娶被别人睡过的女人吗?”傅云飞冷冷的说。 “万事总有特例。”安景轩道,“反正我也睡过你的陈嫣然了,不吃亏。哦,你跟陈嫣然在桂林玩的痛快吗?什么时候定亲啊?” 提起陈嫣然,傅云飞的神情就有些不自然。安景轩虽然嘲笑着傅云飞,可提到陈嫣然这个名字,我明显的注意到了他眼神中的些许闪烁。 傅云飞朝着沙发走去,路过我身边的时候,突然伸手在我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然后在安景轩的怒火中烧中坐在他的对面。“陈嫣然……虽然心机重吧,但好在确实还不错。不过可惜,陈嫣然说他喜欢你多一点。啧啧,这回我把她一个人丢在桂林,她一定要气死了。大概不会再纠缠我了吧。” 说到此,我忍不住问傅云飞,“最近怎么没见顾莹莹缠着你啊?” 傅云飞一笑,说,“我跟她说我不喜欢胸小的,然后……听说去韩国了。” “呃……”我忍不住笑了,然后我注意到安景会低头看了看她自己的胸。我又问安景轩,“话说回来,我发现了一个问题。你长这么帅,为什么没见有什么女人追求你啊?哦,除了陈嫣然。” 安景轩摊摊手,说,“很多女人会认为帅哥都是花心的,都是玩玩就算的,都是不会随便结婚的。所以她们就不会主动追求帅哥。这就是帅哥的原罪。另外,我跟陈嫣然真的没什么。睡了一次而已。” 傅云飞看了看安景轩,讪笑着摇头。 安景轩冷哼道,“你笑什么。” “只是想到了一些很好笑的事情。” “什么好笑的事情?”我问。 傅云飞捏了捏下巴,说,“安少认为睡一次属于‘真的没什么’,我觉得好笑。”说话的时候,傅云飞眯着眼睛看着我。 我想不仅仅是安景轩,连我都意识到了傅云飞意有所指。原本,两个人狗咬狗,我自然乐的看热闹。不过,想想今天在超现实疗养院的经历,我觉得我还是跟安景轩站在统一战线比较好。我在想,傅云飞非要搬过来住,是不是受了他老爸的命令。 不过我还是有些不敢肯定。 毕竟当初有些昏沉,看到的到底是不是傅云飞的父亲,我现在也有些拿捏不准了。也许只是很像而已吧?毕竟带着金框眼镜的胖男人,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了。 另外,如果真的是一场持续十年的阴谋,那么,以我的能力而言,只怕根本无力反抗。先走一步看一步吧。我现在最关心的是我到底还会不会变回男人。 李主任说不会了。 我对他缺少信任感。 或许,找个男人试一试…… 我看向安景轩。 算了,这货不是说对我的身体没兴趣吗!我现在已经不必急着变回男人了!之前费尽心思的勾搭他都不成!现在想睡我?做梦去吧! 早饭没吃,现在已经是午后,肚子有些饿。我看看眼前的两个男人。这两个至少表面上都很喜欢我的男人,我说,“我饿了。想吃烧鸡。” 是你们表现的时候了! 安景轩和傅云飞相视一眼,安景轩站起来道,“我去买。”说罢,起身走向门口。只是,快到门口了,才回头看看我和傅云飞,说,“傅少,一起去吧。” 傅云飞苦笑,对我说,“你看,他不傻,没那么容易把他支走。”说罢,根本不理我莫名其妙的神情,起身跟着安景轩一起出去。我注意到傅云飞离开的时候,往安景会那儿瞅了一眼。 我什么时候想把安景轩支走了? 愣了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 好吧,傅云飞真是狡猾。 想跟安景会说说话,不过看她心不在焉的模样,我打消了这个念头,走到阳台上,我朝着楼下看去,不消片刻,便看到安景轩和傅云飞结伴从楼道里走出来。两个贵公子,一边走还一边说着什么。 远远的看去,一点儿也看不出两人“不共戴天”的仇恨,反而像是很友好。想起那天晚上两人睡在一张床上…… 古人云:无欲则刚!古人又云:至刚易折。“折”就是弯的意思。是不是说太有男子汉气概的家伙,其实很容易变弯?可怜的傅云飞…… 不知道时间长了,两人会不会“日久生情”。 想到这个成语,我忽然就想起了李凤凰来。这个可怜的女人,是不是也是抱着“日久生情”的态度,才那么主动的对我投怀送抱的? 可惜,我可能再也变不回男人了。 客厅里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我走过去,看到是林哲打来的。 “上班没有?”林哲问我。 “没有,咋了?” “晚上一起喝酒啊。”林哲说。 “抱歉,我再也不喝酒了。”我是个重承诺的人,自己发过的誓言,自然也不会轻易放弃。 “别逗。”林哲说,“晚上我和老朱一起去找你啊。” 没等我回话,林哲就挂了电话。 算了,想来老朱最近心情一定不怎么样,陪陪他也好。不过我肯定是不会喝酒了。万一再在同一个坑里栽倒的话,岂不是显得我的智商很低? 93 我告诉安景轩和傅云飞以及安景会,晚上林哲和老朱要过来喝酒。安景会对此没有什么意见和建议。她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了。 难道说平时越是淡定的人,受到足以击垮她的打击之后,就越是不淡定?幽冷到底对安景会做了什么?让安景会只是看到她一眼,就成这样了? 人说最毒妇人心,还有人说漂亮女人最恶毒。如此说来,我以后得小心些,别被漂亮女人给坑了。 安景轩一脸警惕的看着我,说,“你不准再喝了!” 傅云飞倒是无所谓的说,“多少喝点,别喝多了。”说罢,傅云飞兀自笑了起来,朝着安景会那里看了一眼,之后脸上的笑容就有些不自然了。点上一支烟,几乎抽完了,他才慵懒的靠在沙发上,看着我和安景轩,摇摇头,笑道,“你们俩,看起来倒是挺般配的。” 安景轩冷冷一笑,说,“那你还非要做第三者插足?” 傅云飞嘴里啧了一声,又犹豫了好大一会儿,才说,“没办法,父命难违。” 安景轩有些意外,而我则竖起了耳朵,等待着傅云飞继续这个话题。 傅云飞道,“我爸说有个惹不起的人物,想把他的女儿嫁给我。我爸见过那个女孩儿,绝对不是良配。可那个大人物得罪不起,不能拒绝。所以呢,我爸让我把名声搞臭一点。当时我们不是因为清清打了一架吗?都上报纸了。我爸让我追清清,跟安少你挣同一个女人,闹得沸沸扬扬的最好。” 安景轩恍然大悟道,“我说呢,我一直奇怪你怎么这么没水平,仅仅因为当初幽冷的事儿就这么报复我。” 提及幽冷,傅云飞神色间闪过一丝痛苦。安景会也转过身看着傅云飞,眉宇间尽是忧色,张张嘴,欲言又止。 我不大在意与幽冷有关的八卦,我觉得傅云飞说的这个原因应该至少比追我为了报复安景轩更合理一点。不过,“合理”未必就是事实,也许不过是更高级一点儿的谎言罢了。 我仔细盯着傅云飞,他云淡风轻的模样,让我怀疑他到底知道不知道我在超现实疗养院的事情。当然不能直接问他。 我心中思量着,怎么才能探听一些消息呢? 或许,或许傅云飞并不知道我是男人变的。不然,他就不会亲我了!可以想象,他若是没有特殊的嗜好,怎么可能会在明知我是男人的情况下还亲我呢?!当然,不排除他因为喝多了而一时冲动。况且,至刚易折啊…… 在真象没有浮出水面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看傅云飞对幽冷好像还是有些感情的,不然不会提到幽冷就会不自觉的露出一丝痛苦。那么,这是不是足以证明傅云飞不是弯的? 这样的话,如果我主动亲他,他不拒绝,是不是就能勉强证明他不知道我变身的事儿?如果他拒绝了——我这么漂亮的美女亲他他都要拒绝!足以说明他知道我变身的事儿! 这真是一个好主意——好吧,我承认这一招不怎么样,可是我的智商很低好不好!能想出一个主意来就很不错了。我要是有安景会那智商——算了,瞅瞅安景会那样,足以说明智商高有时候也不好,智商高容易自寻烦恼!不就是被闺蜜抢了男人嘛!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个世界上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男人。 安景轩对傅云飞说道:“既然你不是真的喜欢清清,你就不能高抬贵手别纠缠不休了?我给你介绍几个女人,名声臭的很,你跟她们混一段时间,保证让你名声比我还臭。” “不用麻烦了。”傅云飞道,“话已经挑明了,就别让我再跟别的女人纠缠不清了。我不喜欢这样的事情。你们该干嘛干嘛,当我不存在就行了。当然,我会刻意的放出一些我和清清的绯闻,你们就当帮帮忙吧。” “拿自己未来妻子的名声帮一个我并不喜欢的人的忙……你觉得我会答应吗?”安景轩反问傅云飞,“况且,我觉得你不老实,未必说了真话啊。我们以前虽然没打过什么交道,也算不上熟悉,但是我可是经常听说傅少你的事迹。我相信,若无必要,你绝对不会为了自己而伤害别人,哪怕仅仅是名声上的伤害。” 傅云飞看着安景轩不说话,嘴角微微上扬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我也觉得安景轩分析的很对,傅云飞刚才的一番说辞,很可能不尽不实。 傅云飞点上一支烟,把自己的脸藏在烟雾里,摆摆手,说:“随便你们怎么想。”说着,站起身,回了客房。 我的视线追着傅云飞,直到他带上了客房的房门,再看看安景轩,我说,“这货真打算在咱们这常住啊?” “看样没错。”安景轩说,“听说,傅家一门,从来都是心机深重的家伙。只有这个傅云飞,像是个坦荡君子。如今看来,不过是‘像’而已。老姐,为了这样一个男人发愁,值不值得?” 安景会冷笑道,“你懂个屁。昨天我碰见幽冷了。” “呃,你没揍她吧?”安景轩说,“好歹以前也是朋友,不要闹得太僵。” “我说了,你懂个屁。”安景会说了一句,露出一副不想继续交流的神情。 对于他们姐弟俩的拌嘴,我没什么兴趣,我只是意识到自己如果真的陷入了傅氏集团的巨大阴谋中,那么我唯一能够指望给予帮助的,就只有安景轩了。或许我该紧紧抱住安景轩的大腿——我去,这货的腿不怎么粗啊。 安景轩看看了时间,说,“走,下去散散步。” “不要了吧,我对散步实在是没什么兴趣。你姐心情不好,你还是陪她吧。” “不必。”安景会说,“你们走了我更清净。”不过,她说话的时候,瞄了瞄客房的房门,我很怀疑等我们走了,她会不会要跟傅云飞说点儿或者做点儿什么。 “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安景轩说,“你刚吃了那么多烧鸡,散散步也好消化。”根本不给我拒绝的机会,安景轩一把抓住我的手,把我从沙发上拽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我这个人太不上档次,我一直以为“散步”这种高雅的活动,并不属于我这样整日里为了一日三餐累的跟狗一样的工薪阶层。 白领公寓的绿化做的极好,各种户外健身器材也是应有尽有。不过这些健身器材大多已经残破不堪。有些本该用手抓的地方,也都是脚印。健身器材旁的树荫下,几个老头儿坐在那里打麻将。几个孩子在单杠和双杠下钻来钻去的尖叫着。 安景轩一只手抄在裤兜里,一只手拽着我的手,我甩了好几次都甩不掉。 “别在傅氏集团当保洁了吧。”安景轩说,“我帮你找个工资更高的工作干不干?” “再说吧。”毕竟还不能确定自己会不会再变回男人。如果真的换了工作,到时候变成了男人,就不知道新单位的老板会不会像傅云香那么好说话了。 安景轩似乎也不是特别在意,见我这么说,也不强求。 94 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刘德华在《雷洛传》里说人活着是为了吃饭;保尔?柯察金说要穷极一生,为人类的解放事业而战斗;孙少平认为在煤矿里挖一辈子矿比在县城上班更有意义。其实,都是个屁。 人类最不可理喻的事情,就是非要给自己的人生强加一个定义,非要定义的奇葩无比,才能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我相信,那不过是吃饱了撑得才会胡思乱想的话题。不要相信任何一个人给你的所谓人生的定义。因为他这么说了,可能只是为了显摆自己的特别,更可能他放的屁,他自己都不信。 安景轩问我:“你觉得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我说:“是为了研究自己该怎么死。”我知道我这话纯属放屁,因为我至今还没有想过自己会怎么死或者该怎么死。是啊,活都不知道该怎么活,反而去研究怎么死,不是放屁也是有病。我想我如果真的在研究怎么死,那我一定是个傻逼。让我有着些许庆幸的是,我或者只是研究一下自己该怎么死,而有些人,却在研究着死后该上天堂还是下地狱或者下辈子在哪投胎。 安景轩就是这种比我更傻逼的傻逼。安景轩说,“死啊……我有生以来虽然没干过什么好事儿,但也没干过什么坏事儿,想来死后能上天堂。不过转念想想,我爹妈这辈子……或许会下地狱。我就觉得,天堂里若是没有亲人,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还不如下地狱好。” 不知道安景轩的父母到底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以至于他们的儿子都认为他们会下地狱。 安景轩大概也以为自己的话有些可笑,他自嘲的一笑,问我:“你觉得天堂应该是什么样儿的?” “天堂啊……我想想……有花不完的钱,有数之不尽的美女帅哥,有吃不完的人间美味,每个人都很善良。我放了一个屁,他们也会真诚的夸赞:哇,好香啊。” 安景轩大笑,伸手揽住我的肩膀。 我把他推开,义正言辞的告诉他:“男女授受不亲!你放尊重点儿!”想起之前的事情,我心里就窝着火。妈的!要是真有天堂,我在里面,应该是想跟谁睡就跟谁睡才好! 安景轩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你怎么跑出来的?你妈让你出来了?”我问他。 安景轩笑道,“有什么能阻挡得了爱情?” 我去!还玩起了文艺范儿了?我伸手做刀,在安景轩裤裆前比划了一下,说,“能阻挡么?” “呃……太监也是……也能有爱情的……吧。”安景轩苦笑,说,“我姑妈从美国回来了,我爸我妈忙着招待她呢。” “咦——你就不用招待她?” “哈哈,我早就跟我姑妈说过我们的事情,她老人家很赞同呢。”安景轩说的很开心,“我姑妈是个很神奇的女人。她会算命,西洋星象和中华五行,都很精通。她说我今年命犯桃花。今天要不是她,我还出不来呢。” 我笑吟吟的看着安景轩,问:“那你姑妈有没有说你今天会走狗屎运?” “什么狗屎运?” “踩到狗屎就是狗屎运呗。” 安景轩低头看看自己的鞋子,嘴角抽搐起来。 我忍不住大笑起来,远远的躲开安景轩。 安景轩先是苦笑,之后也跟着大笑,再之后就张牙舞爪的朝我追来。我落荒而逃,却跑不过他,被他拦腰抱住。 “救命啊!非礼啊!”我大喊,“别……别挠!痒……” 一群人侧目看来,没有一个过来英雄救美的傻逼。 …… 闹了一通,累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返程路过一辆轿车的时候,我从倒车镜里看到了自己的模样。我去,满脸通红、头发凌乱、喘着粗气、衣服也有些乱了…… 为什么镜子里的女人,像极了刚刚跟男人苟且过呢?一只爪子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安景轩凑过来,跟我一起照镜子。“看,是不是很有夫妻相?” “滚开!谁跟你有夫妻相,这明明是母子相。” 安景轩说,“我是顺产的吗?” “剖腹产。医生下刀的时候,一不小心,还把你的重要部位给割掉了。” “不会吧?我浑身上下不少零件。” “那是后来又移植的别人的,你不觉得它比较黑吗?” “你观察的还真仔细。”安景轩笑意浓浓的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那是……唔!”看着近在咫尺的安景轩的脸,我怔了一下,一把推开他,抹一下嘴唇,怒道:“你这货亲我亲上瘾了是吧?” “是啊。”安景轩抿一下嘴唇,回味一般。 我耷拉着眼皮,威胁他,“占我便宜,后果很严重,你知道不知道?” “多少钱?”安景轩问。 “这个……给你个折扣,一千。”我伸出手,朝着安景轩做了个拿钱的手势,只是我的手好像有点儿小,要钱的气势也落了几分。 “好吧,先来万把块钱儿的。”安景轩欺上来。 我转身就跑。 却不成想安景轩反应更快,一把拉住了我,把我抱进了怀里。我挣扎着,左右闪动,上下窜动,却根本挣不脱。 “别蹭了,你没感觉到什么吗?” “什么?”我问过之后,才觉得有点儿不对劲。腰似乎被什么东西顶到了…… 安景轩的脑袋从后面伸过来,吻在我的唇上。 这个混蛋! 大庭广众的,青天白日的!这么做是不是太有伤风化了? 我愤怒的咬住了安景轩的舌头。 安景轩吃痛,却没有放开我,反而抓着的脑袋,吻得更狠了。 真想把他的舌头咬掉算了,可惜我是个善良的人,下不了这么重的口。 算了,亲就亲吧,反正也被他亲过好几次了。 还别说,这货接吻的技术真不一般,到底是老江湖了。 话说,接吻的时候,我是不是该闭上眼睛? 等等!不远处提着东西的两个站在一辆五菱宏光旁边的男人是谁?看着怎么那么眼熟? 不会吧?! 我赶紧试图推开安景轩。 安景轩这个白痴,竟然死死的抱着我,根本不让我推开他。 “有人看着……”我呜噜着努力说话。 安景轩这才放开我,循着我的视线看去。看到林哲和老朱,安景轩淡然一笑,“来啦。” 我的脑子飞速运转!这个时候,我该做点儿什么,免得被林哲嘲笑? 对! 我该呕吐! 于是,我大张着嘴巴,发出呕呕的声音。 老朱看了我一眼,冲着安景轩竖起大拇指。之后跟林哲一起走过来。 安景轩笑笑。 老朱说:“安少厉害,几个月了?都有反应了。” 什么意思? 我去! 这是个误会! 另外,林哲你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我察觉到自己的脸烫的厉害,一种无敌自容的难堪让我羞愤难当。 林哲的心底一定已经开始嘲笑我了吧? 天——呐! 95 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 气是惹祸的根源! 对! 我深刻的明白这个道理! 但是,明白一个道理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所以,你看再多戴尔?卡耐基、拿破仑?希尔,其实都没什么屁用! 羞愤难当的我,一时失控,冲着林哲和老朱咬牙切齿的问:“你们来这么早干什么!”说好了晚上吃饭,这才几点!如果他们晚来一会儿,又怎么可能看到我被安景轩欺负? 这大概就是人性的丑陋了,难堪了或者犯错了,首先总会把所有的错误都推给别人。 林哲似笑非笑的表情像极了一个无耻混蛋,他说:“抱歉,耽误你们了。其实五分钟之前我就要拉老朱悄悄离开的,他非不走。” 我去!五分钟之前?这是不是说明他们俩已经偷偷的欣赏了五分钟? 此刻的我,已经盘腿坐在光明顶,悲怆涕吟:熊熊业火,焚我残躯。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成昆!你这个卑鄙小人——不!林哲,你这个无耻小人!屠龙刀何在?!我要劈了这个王八蛋! 老朱有些尴尬的笑笑,说:“闲着也没事儿,就早点儿过来了,不知道安少也在。早知道就多买点儿酒菜了。” “小事。”安景轩这货的心情出奇的好,“我打电话让人送来。”说着,就硬生生的揽着我的肩膀跟着老朱和林哲一起上楼。 有生以来没去过动物园,不知道猴屁股是不是跟我的脸一样红,我想我该照照镜子,权当去了一趟动物园看猴屁股了。 我愤怒的想要挣脱,奈何安景轩的力气很大——好吧,我承认,我要是拼命挣扎,一定可以挣脱,但是,刚才的情景已经被林哲和老朱看到了,若是现在拼命挣扎,是不是会被人以为有点儿矫情呢?就像你在一个女人身上驰骋的时候女人说“上面不能碰”,你一定会觉得好笑吧。 我知道我的脾气很不好,很容易动怒。所以,我忍!权当修身养性了!或许,忍辱负重,也是一种修行。 我们一群人上楼的时候,正好碰到左邻下班回来。这个漂亮女人,冲我微笑着打了个招呼,就走掉了。 回到住处的时候,安景会和傅云飞两人都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安景会嘴里叼着一支烟,出神的透过阳台,看着湛蓝天空。傅云飞则双手抓着乱遭遭的头发,衬衣歪歪的穿在身上,上面的一只纽扣似乎还掉了,隐约可见健硕的胸肌。 我们一群人看到这场面都呆住了。 我想大家都跟我想的一样,眼前的场面,像极了安景会强暴了傅云飞。或许刚才安景会还在安慰傅云飞说:“放心,我会负责的。” 傅云飞听到动静,抬头看来,怔了怔,使劲抹了一把脸,说,“林哲,老朱,好久不见。” “呃……好久不见。”林哲和老朱随意的打了个招呼。 安景轩倒是毫不在意,说,“收拾一下,开饭啦。” 安景会也很是淡然的开始收拾桌子,我注意到她的眼睛略微有些发红,似是哭过。啧啧啧,为了一个男人,哭的稀里哗啦的值不值得?真是想不开。可惜我刚才不在,不然可以借给她我的肩膀用用。 人一多,就热闹了起来。 或许每个人心里都有着各自的心思,但是在吵吵嚷嚷中,一切心思都会被搅乱,然后努力控制着脸皮,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欢乐一些。 简单的聊聊近况,开始把酒言欢。 我坚定了不喝酒的立场,却抵不过众人死皮赖脸的劝说。安景会更是端着她的酒杯,硬是往我嘴巴里灌。 恕我浅薄,我实在是不明白那些劝酒人的心思。酒是什么好东西?不想喝就别劝了嘛。又不是钞票,我不要你非给我,我不要你非给我,我不要……好吧,我要了。 林哲报告了一个好消息,他终于被调去了傅氏大厦上班。傅云飞看了林哲一眼,只是笑笑,礼貌的说声恭喜。林哲的脸色微微一红,端起酒杯跟我碰杯。不问可知,一定是傅云香提携了他。 老朱没有提他离婚的事情,只是一脸贱笑的问我,“刚才跟你打招呼的那个美女是谁?” 我稍微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老朱说的是我那个叫什么小菲的邻居,难道这货已经从离婚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准备“再出发”了吗?看他明显瘦了一圈儿的身材,我琢磨着等他再瘦一些,估计又会恢复以前校草的实力了吧。 我说:“她啊,我的左邻。怎么,有想法?要不要帮忙?” 老朱嘿嘿的一笑,说,“暂时不必。”又道:“前两天从咱同学胡憾山那里弄了个什么歌剧表演的票,到时候喊上你哥,咱们几个去瞅瞅?” 我哥?算了吧。 没等我说话,林哲便说,“什么歌剧?” “我哪知道。”老朱说,“一辈子没看过什么歌剧,听说都是文化人欣赏的玩意儿,咱也去瞅瞅,说不准能沾点儿文化气息。” 傅云飞说,“以前我倒是常常跟我前女友一起去听歌剧,那玩意儿,也不是什么文化人欣赏的,任何人都可以欣赏,仔细品味一下,其实还是不错的。” 安景会看了傅云飞一眼,说:“不过能欣赏得了歌剧的,也不会是我们这种粗人,比不了傅少的高雅。” 傅云飞看向安景会,安景会却只顾着夹菜,仿佛她面前的那盘儿豆芽很是美味一般。傅云飞端起酒杯跟林哲一起喝酒,权当没听见安景会的话。 我很好奇我和安景轩离开之后,这套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四处观察着,也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蛛丝马迹。唯一让我可以想入非非的,就是傅云飞少了一颗纽扣的衬衫了。 难道说是安景会真的强暴了傅云飞?这种强推的戏码虽然一般只是男推女,但是偶尔一次的凤求凰应该也是很有欣赏价值的。 话说回来,以安景会的性格,应该不至于——这事儿其实不好说,有时候,现实未必会像影视小说里那样更合乎逻辑。如同新闻常有公交自燃死伤不计,而小说里若真这么写了,必然会引起一番合理与否的争执。所以,“现实”这东西,往往极其不现实。所以我有理由怀疑安景会很可能违背常理的强暴了傅云飞。 安景会探过身子,隔着安景轩,趴在我耳边低声说,“我没有强暴他,你不要瞎想。” 我就说吧,现实这东西往往极其不现实!世人多叹知己难寻,为什么我就有两个?这事儿透着古怪,要说林哲了解我也就算了,毕竟相识日久。她安景会是如何猜到我的想法的?还是说我心中的怀疑表现的太过明显? 安景轩忍不住笑,对我说:“你看看我老姐,又看看傅少,然后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猥琐表情,是不是有点儿不合适?” 傅云飞被酒呛了一下,拧眉看着我,说:“别瞎想。” 看来我的养气功夫实在是不到家,这么容易就被很多人看穿了心中想法。 安景轩用筷子敲了一下桌子,说,“我刚用手机在附近的七天快捷订了房间,喝多了都去那睡。” 傅云飞、林哲两人看了我一眼,没有吱声,大概他们也想到了那晚的“混乱”。只有老朱笑着说:“安少破费了。” 又破又废的安少无所谓的一笑,说,“咱们今天玩个特别的游戏。咬纸,懂吗?” 96 我和傅云飞是一头雾水,其他人则猥琐的笑着看了看两侧的人。老朱猥琐的一笑,说:“这游戏要男女搭配才好玩,我们四个大男人,才两个美女。”说着,看向我,“把你的左邻喊来呗?” “先说说什么是咬纸?”我警惕的问。 老朱大笑,“简单。”说着,从安景轩手里接过了一张书写纸——显然安景轩早有预谋啊,纸都准备好了。“看着啊。”老朱用嘴巴咬住了纸的一角,然后看向林哲。 林哲嘿嘿的一笑,张嘴咬住老朱嘴里的纸,挣掉。 老朱张张嘴,把嘴里的纸屑拿出来让我看看。林哲转而面向安景会。安景会讪笑,也张嘴咬住纸角。 老朱说,“明白了吧?规则很简单,不准用手。必须咬住,上家嘴里也必须剩下一点儿。上家嘴里没纸,上家喝一杯。下家咬不住,下家喝一杯。” 好猥琐的玩法,不问可知,纸片一定越来越小。这样的话……怪不得老朱说男女搭配才好玩。不过,左邻是美女没错,但是她跟我们又不熟,肯定不会跟我们玩这个。 傅云飞看了一眼旁边的老朱,又看看我,拍了一下额头,露出一副嫌弃模样。 这货!什么意思?你看看老朱拍额头就算了,看我拍额头,再显出一脸的嫌弃是几个意思?当初亲老娘的时候你怎么没有嫌弃一下? 不理傅云飞,我对老朱说,“她肯定不会来玩这个的,我们不熟。” 老朱很失望,拽着林哲说,“咱俩换换位子。” 林哲推开老朱,大声嚷嚷着,“都不许换!”然后催促安景会和安景轩继续。 这俩姐弟长得都是令人发指的漂亮,真要是玩这游戏……一副极为不和谐的画面在我脑海里喷薄欲出。 就是缠着跟林哲换位子的老朱都不知声了,只是半张着嘴巴看着安景轩和安景会。安景会嘴里的纸就没动,只是微笑着转脸面向安景轩。 安景轩愣了一下,说,“我和清清换换……” “别这样吧安少。”林哲说,“换来换去的就没意思了。” “要不咱俩换换?”老朱笑的很贱。 大概是在一起次数多了,老朱也会跟傅云飞和安景轩这种得罪不起的公子哥开开玩笑了。不过你跟安景轩开玩笑就算了,贱兮兮的看我干什么? 这头猪! 想想跟他玩这个游戏我就想吐,赶紧暗暗的拽住了安景轩的衣服,不让他跟老朱换位子。 安景轩看了我一眼,笑着摇头,似是有些无奈,大概也不想扫兴,只是恶狠狠的瞪了我旁边的傅云飞一眼,又给了我一个警告的眼神,之后张嘴就咬住了安景会嘴里的纸。 纸片还很大,看起来不是很刺激。 安景轩嘴里咬着还是很大片儿的纸看着我,我也张嘴咬住了下垂的纸角,不知道是我下嘴的角度有问题,还是纸张有问题,竟然只是被我咬下来拇指大小的一角。 安景轩一怔,吐掉嘴里的纸,恨恨的瞪我一眼,说:“猪啊你!” 我是懒得理他,转脸面向傅云飞。 傅云飞看了看我嘴里的纸,笑着咬过来。 我看到傅云飞的脸越来越近,几乎与我嘴巴贴在一起,终于还是咬走了一块儿。不过纸片到他嘴里,就只剩下指甲大小了。 老朱抽抽嘴角,看看傅云飞嘴唇外露出的一点儿纸片儿,一咬牙,探身过来。傅云飞赶紧推住老朱,说:“我认输,我喝。” 众人哄笑。 游戏从傅云飞这里继续。我想林哲这货绝对没安好心,一大张纸,被他从老朱那里咬过来的时候,就只剩下一点儿了。 安景会眯着眼睛看着林哲,说,“云香一会儿过来吗?” 林哲说,“不一定,她有些忙……”说罢,看到安景会似笑非笑的神情,再低下瞳孔看看自己嘴里的纸,吐掉,“我喝我喝。” 安景会果然有心计啊。提一提傅云香,林哲肯定是不敢玩的过分了。不过林哲虽然认输了,自罚一杯,但是这货也不是吃素的。你看他起手就撕下了拇指大的一角纸让安景会来咬,就知道他有多阴险了。 我喜欢这种阴险,看着安景会嘴角指甲大小的一点儿纸片,再看看安景轩,我就忍不住乐。不知道我是不是有点儿心理变态——不,应该说不知道在场的所有人是不是都有点儿心理变态,每一个人——甚至是傅云飞,都在笑意浓浓的等着安景轩去咬安景会嘴角的那点儿纸。 “不带这么玩儿的吧?”安景轩苦笑道。 “这个可以有。”我推了安景轩一把,“赶紧的。大家都等着呢。” 林哲掏出手机对着安景会,说,“安少,你们不介意我拍照留念吧?” 安景轩冲着林哲竖起中指,啐一口,说:“最好今天或者以后傅云香都不要跟我们一起喝酒。” 林哲笑的贼贱,“以后再说以后。” 安景轩无奈,看了看安景会,又看看安景会嘴里的纸片,我注意到他的视线落在了安景会的红唇上。然后安景轩嗤一声笑了出来。安景会也忍不住笑出声,差点儿把嘴里的纸片儿吐出来。不过她还是强忍住笑,把脸憋得通红,抿着嘴呜噜说:“赶紧的。” 安景轩也忍住笑,朝着安景会靠近。快要跟安景会的嘴巴贴在一处的时候,安景轩张开了嘴。然后,我使劲推了安景轩一把。 气氛一下子火热到了顶点,一群人笑的肠子都快抽了。 再然后,安景会冲着我竖起中指。 安景轩喝一杯酒,然后从剩下的那点儿纸上抠了蚊子大小的一块儿,放在了舌尖上,面对我,指了指自己的舌头。 我去! 我无视所有人的大笑,直接喝了一杯酒。 最终,我意识到我错了。 每次到了安景轩这里,他总是不去咬安景会嘴里的纸,自罚一杯之后,再抠下小的不能再小的纸放在舌头上。 安景轩的酒量很好,我是跟他不能比的。几圈下来,我就有些受不了了。再喝下去,非要吐了不可。 不同于上次喝的白酒,这次喝的是啤酒。啤酒这玩意儿,等不到晕的一塌糊涂,就要吐。 不能再喝了!再喝非要吐不可! 得想个办法——话说回来,反正我被安景轩亲吻的事儿,林哲和老朱都见过了,我还怕什么?不就是亲一下吗?老娘都被你亲了好多次了! 古人云:酒壮怂人胆。想来古人是不会错的。 看着安景轩再次抠了一小片儿纸放在舌头上,我脑子一热,大概也伴随着不甘的恼怒,再加上酒精带来的冲动,出其不意的双手捂住了安景轩的脑袋,然后扑上去,张嘴咬住了安景轩伸出来的舌头。 嘿! 我把那纸片儿在嘴里转了一圈儿,放在唇上,忍不住得意的看着安景轩,“喝!” 97 很多时候我们似乎在意的太多,不论那些是否应该在意的。我原本以为我的所作所为会让林哲等人嘲笑,可等我真的这么做了,才发现,他们不过是哄笑一阵而已。难道说在他们看来,我就是跟安景轩亲吻,也属于正常的行为? 李白斗酒诗百篇。 酒精会让人的思绪变得异常发散,会让人想到一些原本不会去想的问题,所以有些人喝多了,就会或哭或闹,甚至胡思乱想。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在胡思乱想,只是觉得安景轩的那杯酒喝的极为痛快。 鉴于上次醉酒之后发生的意外,虽然玩得尽兴,安景轩还是首先提出了散场。我直接怀疑他是担心我跟傅云飞咬纸的时候会有什么意外。林哲倒是无所谓,老朱却不同意。已经离了婚的他,似乎再也没有了拘束,嚷嚷着非要喝个你死我活,被林哲硬拖着打的去了安景轩定下的房间。 安景轩没有急着离开。 等林哲和老朱一走,客厅里变得沉闷下来。安景会醉眼迷离的坐在一角,叼着一根烟,怔怔的发呆。傅云飞则一口一口的喝着闷酒,刚才嘻嘻哈哈的兴致似乎顿时不见了踪影。 我的酒量比不了他们几个,喝的有些头晕,想去睡觉,却被安景轩抱住,不准我走。想要推开他,却又懒得动弹,干脆靠在他怀里休息。我才发现,原来靠在一个人怀里睡觉,感觉很舒服。 “我姐有什么不好的?”安景轩忽然质问傅云飞。 傅云飞眼神不善的看了看安景轩,又看向安景会。安景会说,“别理他。”说着,安景会竟然哽咽起来。 气氛更加压抑而沉闷。 傅云飞站起来,看着安景会,说:“出去走走。” 安景会点点头,起身跟着傅云飞走了出去。 安景轩靠着沙发,仰着头看着屋顶,怔怔的发呆。 这就是红尘,有着太多的纷纷扰扰。未必谁对谁错,总是都在受伤。所以,不要跟我谈什么狗屁爱情,吃好喝好玩好睡好,就足以让我感觉奢侈了。 既然安景轩不放我,我干脆拱了拱身子,找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闭眼睡觉。至于安景轩在想些什么,我是懒得管了。 不过,万一安景轩趁我睡着了占我便宜…… 应该不会吧,这货不是声称对我身体没兴趣吗?不是说要“更完美”一些吗? 眼皮沉得厉害…… 先睡。 睡到半夜被冻醒,睁开眼坐起来,准备去屋里睡,才发现安景轩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客房里的门敞开着,不见傅云飞和安景会的踪影,也不知道他们俩去哪里鬼混了。 管他呢,先去上个厕所,之后再回房间睡觉。 只是,走到卧室门口,我又想到了安景轩。 入秋了,天凉了,安景轩这货就这么睡一晚,非要感冒不可。 嘁! 管他死活呢! 这货一直想占我便宜,冻病了也是活该! 只是,话说回来,想占我便宜也不只是他的错,谁叫咱长得这么诱人呢! 算啦算啦,谁叫我心软呢。 走到安景轩身边,刚要叫醒他,我却忍不住笑了。 这货睡觉的时候依然保持着仰头面对屋顶的姿势,微微张开的嘴巴,传出轻微的鼾声。明明是个男人,却长了很长的睫毛,嘴唇看起来也漂亮极了。 到底跟安景会是双胞胎,安景轩的嘴唇,跟安景会的嘴唇一样,看起来是那么的诱人。之前每次都是被安景轩强吻,我倒是没有怎么仔细品味过,不知道…… 呃,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作为一个男人…… 就算是一个女人,也不该趁着一个男人睡着了偷吻他吧? 难道我真的弯了?! 不不不!像我这么有男子汉气概的…… 我又想起了那句“至刚易折”的老话。难道说男子汉气概太强大——不,我好像弄错了,“至刚易折”的“折”,是“断”的意思,不是“弯”的意思。应该是跟“宁折不弯”的“折”是一个意思。大概我的酒还没有醒,想起“宁折不弯”,我就想到了太监。他们应该算是一群宁折不弯的人——我去!我都在想些什么!还是赶紧叫醒安景轩吧。 等等! 这货裤裆里—— 好嘛!果然是花花大少,睡着了都在胡思乱想! 我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赶紧跑进房间里,翻箱倒柜的找出一支记号笔,再看安景轩,依然睡的深沉。 先把记号笔放一边,我轻手轻脚的解开了安景轩的腰带。 可以想象,在上面画点儿什么,明天再告诉安景轩他身上很脏,劝他去大澡堂里泡泡……可惜这货没有趴着睡,不然,在他屁股上写上“欢迎来搞”四个字,一定更加有趣。 白色内裤! 据说穿这种颜色内裤的人,不论男女,都很色。 再小心翼翼的把内裤拉下来,抬起头查看安景轩有没有醒来的时候,我看到了安景轩正一只手捏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我。 安景轩冲我露出一副迷之微笑。 “醒啦。”我说。 “嗯。” “别在这睡,感冒了不好。”我说。 “嗯。” 我觉得我的脑子一定是坏掉了。 我竟然又帮安景轩把裤子穿好,系了腰带,之后才回了卧室…… 睡吧,刚才一定是在做梦。 …… 昨天晚上做了一个噩梦!我梦到自己竟然想趁着安景轩睡着了去亲吻他,更离奇的是,我竟然偷偷的脱了安景轩的裤子! 人的梦真是很奇怪,总会出现一些荒唐可笑的梦境。或许哪天该把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通读一遍。要多读书,充实一下自己的文化修养,免得跟人聊天的时候显得太过浅薄。 日上三竿,秋日的太阳透过窗户照进来,暖洋洋的倍加舒坦。 大大的伸个懒腰,走到卫生间,看到正在洗漱的安景轩,我随意的打了个招呼,“早啊帅哥。” 安景轩停下刷牙的动作,从镜子里看着我。 我把他推出去,关上门,坐在马桶上放水。昨天只顾着喝酒,没吃什么东西,到现在,肚子里空空的,想吃东西了。 从卫生间出来,我又看到了安景轩。这个白痴,头发乱糟糟的,眼睛里都是眼屎,一嘴的泡沫。看起来很是恶心。想想昨天竟然梦到想亲他,我就觉得好笑。 安景轩嘴里咬着牙刷,说:“笑什么?” “没。”我打个哈欠,说,“赶紧的,我等着刷牙呢。” 回到卧室的床上,躺下来看着屋顶发了一会呆,才想起今天还要上班——算了,再让我颓废一天吧。虽然做保洁的工作我已经有些习惯了,可跟上班一比,我还是喜欢赖在家里懒死算了。 明天就是周末,今天再不去上班,在家整整歇上三天,一定痛快死! 不过总是闲着睡大头觉似乎也不是个事儿,也许我该找点儿个人爱好来打发时间。不不不,我不能这么颓废。人生还很漫长,这么颓废下去怎么行。要挣钱养家!说起挣钱这事儿,我忽然想起我好像至今还没有问傅云飞要被睡的“赔偿”。最近一直被臆想中的“大阴谋”给搅乱了思绪。不管傅云飞知道多少,我先试着问他要赔偿,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对了,傅云飞和安景会昨天一夜未归,不由得让人浮想联翩啊。 咦?客厅里为什么放着一支记号笔? 等等!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我去!难道不是做梦?! 98 安景会回来的时候我正准备去刷牙洗脸。 看安景会一脸疲惫的模样,我忍不住好奇,问:“昨晚,你和傅云飞……” 安景会打了个哈欠,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来着例假呢,能干什么?我们只是在小区里聊了一晚上而已。” “我靠!聊了什么劲爆话题,竟然一夜无眠?” “等你成了我弟妹,我再告诉你。” “好吧,那你可能这辈子都没机会告诉我了。”我揉了一下眼角,“傅云飞回来没有?” “回来了。”安景会说着便脱衣上床。 我直接走出房间,安景轩不在,可能去买早饭了。我一把推开客房的房门,傅云飞刚脱了裤子,似乎正准备睡觉,看到我进来,不由愣住。 这货!穿的竟然还是三角的!现在很少有人会穿这种款式吧?我忽然想起林哲以前给我发的一个说傅云飞“很短”的短信,现在看来,似乎也还好吧。 “你……”傅云飞慌着抓起被子裹住了身子。 嘁!裹什么裹,跟谁没有——跟谁没有过似的。“呐,说正事儿……” “你跟我能有什么正事儿,赶紧出去,我要睡觉了。”傅云飞有些厌烦的说。 “嘿,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跟他之间就没什么正事儿? 傅云飞一怔,大概也是意识到自己的话很有问题,干咳一声,说,“什么事儿,说。” “你说过要赔偿的。”我提醒傅云飞。 “赔偿?什么……哦,我知道了,发工资的时候直接打你卡上。” “多少?” “今天就发工资了,你去查查不就知道了!”傅云飞说,“赶紧出去,再不出去我脱光了。” 还别说,我都忘了,今天要发工资啊! 瞄了傅云飞一眼,我冷笑说:“你脱!别犹豫。” “你……”傅云飞苦笑道,“别发神经,被安少看到了不好。” “有什么好不好的,我跟安景轩没什么关系好吧。” “好,没关系。可你跟他有没有关系,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你不必跟我澄清。我虽然睡了你……但我不会负责的。” 什么东西!你倒是想负责! 我啐了一口,转身离开。 刷牙、洗脸。再去卧室把笔记本电脑拿出来,看到安景会睡得香甜,犹豫了一下,我蹑手蹑脚的走过去,趴下来,在安景会唇上啄了一口。 啧啧,到底是美女,嘴巴都带着甜味儿——话说,安景会回来的时候刷牙没有?昨天晚上,他跟傅云飞有没有做点儿什么?他们要是只接吻了也还能承受,如果……这事儿,细思极恐,越想越觉得自己刚才实在是不该亲安景会。 来到客厅,打开电脑,随便浏览一下新闻,没发现什么重大新闻,这让我很是失望。不是我唯恐天下不乱,喜欢看新闻的一定能够理解我此刻的心情,没有重大新闻,那还看个屁啊。 安景轩和我一起吃着早餐,“你的睡裙太难看了,衣服也不好看,我帮你在网上买了衣服啊、睡裙啊、还有一些护肤品什么的,你电话记得开机,也就这几天就能到货了。保洁的工作,就别去了,反正我也养得起你。” 得,为什么我有种被包养的感觉?虽然吃饱等饿,要钱有钱的小日子是我的理想生活,但不知为何,那种被人养着的生活,想想都觉得不安全。 安景轩又说要回家一趟,然后神秘兮兮的说下午大概五点左右来接我。 我觉得安景轩很可能居心不良,就说,“下午?下午我有事儿。” “你能有什么事儿?就这么说定了,敢放我鸽子,叫你好看。” 嘿!难道在他眼里,我就是个整天屁事儿没有的大闲人?虽然事实好像真的是这样,但你这么说,我听着很不舒服的。再说了,什么“叫你好看”?威胁我?对不起,“老娘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威胁了。” 这句话虽然狗血,但是我想跟人说这话来狗血一回的心思已经存了很久了。 安景轩这货根本就当没听见一样,吃完了早餐拍拍屁股就走。看看他一脸兴奋和期待的模样,我就知道这货一定打算在今天晚上毁我贞洁!一个花花大少,约一个美女在黄昏之际外出,还能干出什么勾当?! “喂!下午我真的有事儿!喂!别走!我那个……我例假来了。”终于,安景轩不再无视我的话,转身远远的看着我。我说,“真的,鲜血淋淋!” 安景轩说:“真的假的?” “我不是说了真的吗?!”我说。 “没关系,不碍事。” “我去!你好重口!”我忍着恶心说。 安景轩愣了愣,看着我,片刻,笑着说,“那改天?” “不!” “那就今天!” “不!” “那就改天!要不今天要不改天,你选一个!” 嘿! 这不是耍无赖吗?“拜托,你要是需要了,大把的美女能满足你,那个陈嫣然,不是挺喜欢你吗?长得这么漂亮的美女……”说着,我注意到安景轩的表情黯然下来,一脸的凄惶,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我忍不住拍了拍额头。什么东西!不是说对我的身体没兴趣吗?干嘛还露出这种表情? 想想安景轩这些日子以来待我不薄,比我亲妈待我都好,我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可我现在又不像上次一样必须尽快变回男人,实在是不敢想被一个男人给睡的事情。再一想,亲都被亲了,其实就是再进一步…… 不好不好!这才做女人几天啊!这么快就弯了,不是显得我……反正就是不好! 先拖着! 我说,“那……改天吧。” “什么时候?” “再说。”我推脱道。 安景轩说:“那说定了?” “好好好。”我无奈的应付着。 安景轩又说,“我姑妈打电话过来,说想见见你。下午五点钟我来接你,跟我姑妈一起吃个饭。”说罢,好像终于忍不住了一般,噗呲一声大笑着转身走掉了。 我的左眼跳动起来。 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难道说那位安景轩的姑妈大人,会给我一个超大的红包? 等等!现在不是想红包的时候。我发现我被安景轩这货给耍了。妈的!竟然还跟他说定了“改天”! 改天个屁啊! 难道我的智商真的很低?为什么轻易的就被安景轩给耍了?羞怒的我,在沙发上坐不下去了。我要去外面跑跑步,发泄一下压抑的情绪,然后顺便去查一下工资到账了没有。 打开门正要出去,却见一个带着鸭舌帽的人手捧着一大捧鲜花朝着我这边走过来。 唔?难道是送给我的? 妈的!这是哪个脑残?送花顶个屁用!折现不好吗? 99 美女们总是会以为整个世界都在围着她转的。我觉得我现在一定是犯了很多美女都会犯得这个错误。 那个男人手里捧着的鲜花不是送给我的。 他一边走一边看着门牌号,等走到右舍那里才停下。我注意到男人背后的衣服上写着一行字,原来是某个花店的工作人员。 那人敲开了右舍的门,右舍嘴里叼着一支烟,穿着个大裤衩,拖拉着拖鞋,头发如同鸡窝一样。 送花人愣了一下,才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卡片,对着右舍深情念道:“一次擦肩而过的邂逅,注定了我一生的思念。突如其来的爱,让我措手不及。你宛若星辰的眼眸,是否看到了灯火阑珊处的我。玫瑰带来我的爱慕,只言片语却带不来我的思念。多想让时间静止,静止在你那飘然而过的瞬间。多想让人生倒流,倒流到你那展颜一笑的日子。” 送花人念完了卡片上的字,把鲜花和卡片一起递给了右舍。然后微微一笑,鞠躬离开。 我和右舍都愣住了。 我想右舍一定跟我一样的想法,像他这么猥琐的家伙!竟然还会有人送花?送花就送花吧,还写了首诗! 我不是嫉妒! 我就是想不明白! 现在的女人眼睛都瞎了吗?! 手机响了,是老朱打来的。 “清清妹子?你在家吗?” “在。” “太好了!我送了一束花给你的那个邻居,你帮我看看她的反应啊!” “啊?” “拜托,你朱哥哥我的幸福还需要你来帮忙啊。” 朱哥哥……啊呸!老娘又不是小龙女!另外,老朱你确定没写错地址?那首诗也是你写的?我怎么不记得这货有这般文采?还有!你不是写错地址的话,难道说你性取向有问题?!可就算有问题,你去追安少啊傅少啊哪怕是林哲不好吗?哪个不比我的右舍更帅啊! “你没写错地址吧?”我问。 “当然不会,我昨天走的时候特别看了一下门牌号的。”老朱说,“还有一件事拜托妹子,帮我要来她的手机号好不好?” “呃……好吧。”看来老朱真的取向有问题,这事儿,我还是别问了。至于手机号,我倒是没记过右舍的手机号,直接问他要得了。 挂了电话,我不由感慨。 真是人不可貌相!老朱长得一点儿也不娘,没想到竟然是个弯的!安景轩那么漂亮的男人都不是弯的!什么世道!该弯的不弯! 我直接走到还在发愣的右舍面前,说,“邻居,你的手机号多少?” 右舍愣了一下,脸上就露出笑来,直接报出了手机号。 我记下来,直接短信发给老朱,不理会右舍,也不管他心里会有怎样的猥琐想法,转身下楼。 一溜烟儿的来到附近的ATM机前,把银行卡插进去,查了一下,不由大怒! 2310! 两千块钱是工资,十块钱是之前办卡存的,那么,剩下的三百…… 我愤怒的拿起手机给傅云飞打电话。 傅云飞显然还在睡大头觉,被我吵醒,很是厌烦:“干什么?!” “三百?!” “什么三百?” “我的卡里只有两千三百一!两千块钱的工资,十块钱是以前的!剩下三百!你觉得三百块就够了?!我冰清玉洁的第一次!就值三百块?!”怒吼出声之后,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似乎有些太大了,路人诡异的眼神让我浑身不自在。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傅云飞有气无力的说:“姐!大姐!您有点儿脑子好不好!两千是工资,三百是补助金!我赔给你的,是我私人转给你的!应该还没到账!” “补助金?啊……哈哈哈!真是大公司,竟然还有补助金。我知道是补助金,就是打电话谢谢傅老板……您真是……”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挂机声。 嘁!竟然还有补助金?以前怎么没跟我说?! 算啦算啦!总算是发工资啦!有钱了!这么多钱,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花了! 有没有什么大件儿要买? 我想想——唔,好像什么也不缺。 回家看电影去! 心情好,要看悲剧片!免得得意忘形。 路过小区门口停着的一辆黑色奔驰旁边的时候,奔驰车窗被打开,一个男人冲我喊道:“陈清。” 我一怔,转脸看去,竟然是傅云飞的老爹! “你好,请上车。”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车门上了车。在超现实疗养院里见到的,是不是傅云飞他老爹?此刻他竟然来找我,是不是要摊牌了? 到底有什么阴谋? 傅云飞的老爹冲我笑笑,说,“傅青山,傅云飞的父亲。” “嗯,你好。”我很小心的应付着。 我当然不能不小心,哪怕不知道他是超现实疗养院的幕后金主,我也不敢不小心。傅青山,这个传奇人物,给了我莫大的压力。 幼年丧父,十五岁白手起家,二十五岁成立公司,三十七岁成为本市首富,四十岁成立傅氏集团。现如今的他,跺一脚,整个城市都要抖三抖! 傅青山微微一笑,说,“实不相瞒,有件事想请你帮忙。”见我不吱声,只是看着他,他继续说道,“有个我得罪不起的人,他的女儿看中了云飞。但是这个女孩儿,实在不是良配。我不希望他们结婚,所以,我想聘请你做云飞的女朋友。” 我看着傅青山,透过他的金框眼镜看着他的眼睛,我想看出些什么,但是这个老谋深算的商场巨头,只是给我一种文雅而沉稳的感觉。 面对这样的成功人士,我不知自己是自惭形秽还是什么,莫大的压力让我呼吸都有些困难。但我还是忍不住腹诽,聘请女友这么狗血的桥段,怎么看都有点儿不真实吧?况且,天下间美女多了,你非要找我干什么?! 直觉告诉我,傅青山在撒谎! 或许他也知道我知道他在撒谎,但他似乎一点儿也不介意。“一百万!” “吓?” “我给你一百万。”傅青山说,“做云飞的女友,唔……两年吧。一个普通人,两年能挣一百万,想来不算少了。”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傅青山,犹豫了很久,才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只是想让你暂时做云飞的女友。” “不信。” “这不重要。”傅青山笑着说。“给你一百万报酬的事情才重要。” 我承认我贪财!我也承认我在傅青山面前就是一只蚂蚁,我愤怒也好,反抗也好,都无异于蜉蝣撼大树。但是……我心里莫名的窝着一股邪火!愤怒的心情几乎控制不住。 你或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十年之久,为了什么?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我只不过想平平淡淡的生活! 我说,“我看到你了!” “嗯?” “18号。”18号,那一天,我去了超现实疗养院,半昏半醒中见到了傅青山。 傅青山怔了一下,笑道,“什么18号,我不明白。” “装!” “哈哈,人谁不在装?区别只是装的好或者不好。”傅青山说,“你不用想太多。只要你明白,答应做云飞的女友,两年而已,我给你一百万。”沉默了一下,又说,“一年也行,这个无所谓的。”说着,打开车的前置箱,里面有个牛皮纸袋,“这里有两万,你先拿着零花。就当叔叔给你的见面礼了。” 我看了看那纸袋,没有动。 傅青山摇头苦笑,“你觉得云飞是坏人吗?” 我想了一下,说,“还好。” “那你觉得我是坏人吗?” “不好说。” “哈哈哈。”傅青山大笑,笑了好大一会儿,他才说,“你放心,你的人生,是一个喜剧,不会是悲剧的。” 我沉默着看着傅青山。 天忽然就阴沉下来。 是要下雨了吗? 100 钱和尊严,你要哪个? 或许你都想要,然后如同那些拍了吻戏床戏的戏子一样,给自己加上一个“为艺术献身”的冠冕堂皇的桂冠。当尊严可以换成钱的时候,或许每个人都会犹豫吧。 我同样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拿傅青山的那两万块钱。 傅青山开着他的大奔走了,我独自一人站在大门口,看着大奔消失在街的尽头,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车海之中。 起风了,天凉了。 我骑上电车去了姥姥家找我妈。 老妈在姥姥家附近的一个路口等我,见到我,老妈就有些不耐烦的说,“什么事儿这么急着找我?” “我想问你一件事。”我说。 “赶紧问。” “当初你是怎么想到把我送到超现实疗养院里的?”我问。 老妈一怔,说,“不是我的主意,是你老爹的。” “啊?” “你爹说他在那里有熟人,可以省些钱。”老妈说,“你爹这辈子没干过什么好事儿,唯一让我心怀感激的就是当初他做了这个决定,不然你早就死了。” “那……我爹怎么死的?”因为我对那个死去的男人从来没什么好感,所以关于他的死因,一直没有问她。 “被人打死的。”老妈说,“你爹得罪了很多人,也不知道哪个恨他不死的人,把他打死了,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凶手。” 原来我背负着如此血海深仇!可以想象,将来的某一天,我终于查到了到底是谁跟我有杀父之仇,然后,我千方百计的报仇,一场血腥而诡异的厮杀就此展开——算了,冤冤相报何时了。我要像那些电影电视里很多脑残主角一样以德报怨——好吧,我承认我真的不恨那凶手。 “怎么突然问这个?”老妈狐疑的看着我,说,“你管他怎么死的!那个没良心的东西。当初你都病的不省人事了,他还有心情去赌博,听说输了好几十万。要不然,给你看病也不至于找理财公司贷款了。” “输了几十万?”我一愣,“他有那么多钱输吗?”我记得清楚,自从老爹因为偷盗被人打断了一条腿之后,就收敛了很多。我昏迷之前,他还因为没钱还一个朋友的五百块而被那个朋友堵着家门口咒骂来着。 “这个就不清楚了。”老妈说,“过去的事儿就不提了,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傍个大款,要是敢给我找个穷小子,你看我怎么收拾你!没事儿我先回去了,你姥姥那没人照顾。” 看着老妈急匆匆的离开,我心头忽然涌起一股寒意。 我猛然想起,因为老爹的一句话,我就气的昏迷——这绝对不合理!我虽然易怒,但又不是心脑血管有问题的老人,怎么可能因为一时愤怒而昏迷?我依然记得当初上学那会儿,林哲耍我,当着很多人的面儿突然拉下了我的裤子,被那么多人嘲笑,我也没有昏迷过去。 还有——老爹虽然是个混蛋东西,但是他似乎从来没有带女人回过家。他带那个女人回家,绝对是第一次。另外,如果我记得没错,当初那个女人把我的脑袋使劲捂在她胸口的时候,我似乎闻到了一股十分奇特的香味儿!——我一直以为那是香水儿,如今想来,倒也未必。 有些事情实在是经不起推敲。 现实或许极为不现实,或许不像优秀影视小说的故事一样严谨而符合逻辑,但是,基本的常理,有时却无法无视。就比如会有哪家医院在你没钱的情况下,允许你欠下十多万也会救你的命?哪怕你的父母苦苦哀求?这一点上,超现实疗养院愿意在老妈没钱的情况下还给我注射那种能变身的药剂,就不合理! 我是否可以这样猜想:十年前,我的父亲跟超现实疗养院签下了不和谐的协议,为了几十万,卖了他儿子我。带了个女人把我弄晕,然后带去超现实疗养院冷冻起来……然后超现实疗养院为了灭口,杀了我父亲…… 我不知道傅青山说的我的人生是一场喜剧是不是真话,我更不知道傅青山到底打算干什么!可是,我已经受到了这个社会的摆布,所以绝对不愿意再受人的摆布,不论傅青山是好意还是恶意。 回到家,坐在阳台上发呆的时候,我看到右舍也在他家的阳台上,他正抱着手机,手指飞快的编辑信息,不知是跟谁聊得火热,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 看到右舍,我就想起了老朱。 这个可怜的男人,是否因为婚姻的失败,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所以转变了性取向?太脆弱了点儿吧?想想这事儿,我忍不住给林哲打了个电话。我说:“老朱变成GAY了。”老朱让我帮忙要右舍的号码,想来是破罐子破摔的不在乎别人知道不知道他转性的事情了。 林哲在电话里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才唉声叹气说:“看来他被离婚这件事打击的太大了。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他在追我的右舍,还问我要了右舍的号码。” “哦,这样啊。老朱昨天喝多了,睡前还说什么要重头再来,要开始自己的新生活,原来这就是他的新生活啊。对了,问你个事儿,我在傅氏集团上班的时候,听到一些闲言碎语,说云香……说云香……” “说她喜欢女人?” “呃……你早知道了?怎么不告诉我?” “都是谣传,未必是真的。” “好吧,话说,你现在打算接受自己女人的身份,嫁给安景轩了?” “误会!”我想解释一下,“第一,是安景轩强吻我的。第二,我……” “别逗了,什么强吻你,我看的仔细,你看起来很享受的。没事儿,哈哈……我又不会笑话你。” 听林哲的笑声,我都怀疑他是不是要笑死了。这样还能口口声声的说不会笑话我? “我那是享受吗?我有在反抗!”我忽然想到,也许,跟安景轩在一起,哪怕是暂时在一起,绝对是对付傅家的好办法。至少,我不想被傅青山任意摆布。我承认傅青山承诺的一百万,对我有很大的诱惑力,但想一想背后可能存在的阴谋,我就脊背发凉。 相较于傅云飞和安景轩,至少安景轩对我很好,更没有什么让我不放心的地方。 不想再跟林哲胡扯,挂了电话,我回到客厅,随意的捣鼓着手机,打开微信看着微信群里的老同学们瞎扯闲聊,再随便看看朋友圈。 注意带到安景轩发的一张夕阳下奔跑的照片,下面配了文字:与时间赛跑,闯过无尽的黑暗,总能看到黎明。 好句子,我点了个赞。 安景轩发来了一个信息,“乖,想我没有。” 我忍不住笑了,这个傻逼。“没有。” “那你看我朋友圈,还点了个赞。” “惯性点赞。” “昨天晚上你吓了我一跳。” 想想就害臊,就算没有人在旁边,我还是有些脸红心跳。 101 “今天跟我姑妈吃过饭一定很晚了。明天吧,我带你去黄河故道看日落,咱们人约黄昏后,怎么样?”安景轩说。 “在哪?” “你是外地人吗?黄河故道在哪都不知道?” “我孤陋寡闻,行了吧?你就直说吧。” 不知不觉,竟然跟安景轩聊了一个多小时。我敢肯定,这货以前泡妞的时候,一定经常带着那些女孩子到处玩。全国有名的景点,没有他不知道的,而且大部分还都去过。安景轩还说他姑姑长得很漂亮,年轻的时候,绝对是本市一枝花,不输于陈嫣然的名气。还说傅青山二十多岁的时候,曾经追过他的姑姑。 这绝对是一条劲爆消息。我问:“后来呢?” “有什么后来?当年的傅青山穷的叮当响,我们安家却是名门望族,我爷爷当然不同意,棒打鸳鸯了。于是我姑姑远渡重洋,去了美国。” “现在你姑姑结婚了吗?” “没有。” “呃,你们安家跟傅家有好多纠葛啊。” “嗯,后来傅青山事业腾飞,我们安家慢慢的有些落了下乘。但论起根基,他们傅家还是不行。”安景轩说,“傅青山成了我们安家生意场上的对手,跟我父亲不睦,早些年,新闻上最常见的就是傅青山、安启超两个人争名夺利的事情。所以,以前我跟傅云飞虽然相互知道对方的存在,却没打过交道。也正因为父辈的恩怨,我姐跟傅云飞的事情,起初就遭到了我爹妈的强烈反对。若非如此,幽冷也没有机会乘虚而入了。” “那现在你们姐弟跟傅家兄妹常常在一起出没,你爹妈就不反对?” “还好吧,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现在主要反对我追你。之前反对的厉害,现在我姑姑回来了,就好些了。我姑姑跟我老爹说了一句话,她说:傅家大少好像也在追清清。安家是不是在什么事情上都要输给傅家?” 没等我回复信息,安景轩又发来一条:“有点儿事,等会聊。” 我有些疲惫的伸了伸懒腰,想想安景轩说的话,就忍不住苦笑。作为一个普通人,在这些庞然大物般的家族面前,我只能沦为一个棋子。作为一个棋子,就该有早晚成为弃子的心理准备。 我想,我跟安景轩要是以男女朋友的关系在一起,安家应该不会反对,但要是结婚……只怕没戏。 不过,我忽然又意识到,我若是为了躲避傅氏的阴谋,不跟傅云飞相处,反而跟安景轩相处,那傅青山会不会狗急跳墙的把我是男人变得这件事告诉安景轩? 到时候…… 我甚至能够想像得出安景轩惊诧的表情。 …… 安景轩准时开车来接我。 在车后座上,我看到了安景轩的姑姑。 四十多岁的女人,看起来却只有二三十岁模样,一条黑色长裙,短打小褂子,优雅而端庄的气质,几乎让我自惭形秽。看到我,安姑姑点点头,说:“清清,你好。” “姑姑好。”我说。 安景轩问:“想吃什么。” “清清呢?”安姑姑问我。 “我随便啦。” 安姑姑想了一下,笑道,“好久没有回家了,也不知道有哪些地方的饭菜可口,景轩做主吧。” “好嘞。”安景轩应了一声。 安姑姑看着我,说,“听景轩说,你在傅氏集团做保洁?” “是,是啊。”不卑不亢这种事我实在是做不到,提到自己的工作,难免有些尴尬。 “这么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愿意去做保洁这种辛苦活计,很令人敬佩啊。”安姑姑笑着说,“记得当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是整天无所事事的瞎玩呢。” 我笑笑,苦苦思索着话题,问:“美国好玩吗?” “心态好,哪里都好玩。”安姑姑说,“人活的就是一个心态,有些人家财万贯,未必幸福。有些人为一日三餐累死累活,也未必不幸福。开心的时候,一个沙包,一个手绢,就能玩的开心。悲伤的时候,听着相声,赏着山川,也难免悲伤。” 我笑着点头。 想到这个女人到现在还没有结婚,我就觉得可惜。这样的一个美女,就这么孤身一人,真是浪费资源。 “喜欢景轩的话,就好好的在一起,将来的事情,其实也不用想得太多。”安姑姑微微笑着,“有时候,能过好眼下,就算是幸福了。” 我依然只是笑着点头。 在这个女人面前,我总是难掩一种自卑,甚至于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隐隐有些憋屈感,我忍不住乱想,若我是个猛男,要强暴眼前这个优雅的女人,不知道这个女人会有什么反应。 …… 我不是一个吃货,所以我从不看美食节目,甚至于与美食有关的影视动漫之类,我也没什么好感。我无法想象到底该是怎么样的美味,能让那些品尝美食的角色激动的要死要活的。 安景轩口中所谓“好吃到爆”的东西,在我看来也就是一般。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口味有问题,我总感觉有股吃泡面的味道。 安姑姑是个优雅的女人,哪怕是在吃饭,也给人一种美妙的感觉。 安姑姑问我:“我听景轩说你被冷冻了十年?” “嗯。” “在哪里?” “一个不知名的小医院。” “哦,国内的医疗科技竟然已经这么发达了。”安姑姑感慨了一句,用餐纸擦了擦嘴角,说,“你们先吃着。”说着,起身离开,应该是去卫生间了。 安姑姑一走,我就不禁松了一口气。这个女人,给了我太大的压力。 安景轩笑着说:“习惯就好啦。” 我撇撇嘴,低声说,“我要是男人,我未必会要你姑姑这样的女人。” “英雄所见略同。”安景轩笑道,“太累。我还是喜欢跟你这样胸大无脑的女人在一起。自由自在,不用想太多,也不用在意太多。” 我好像确实是个胸大无脑的女人,虽然无脑总会让人鄙视,但胸大总会让人嫉妒吧?更何况,据说现在胸大无脑的女人很受人欢迎,特别是那些废纸的宅男。 “今晚我就不在你那睡了,我妈过生日,我得陪陪她。” 这话说的,太容易让人误会了吧? 102 我又去了一趟ATM那里查看自己的资产,看到八位数的存款,我就忍不住乐了。虽然有个小数点儿比较碍事,但好歹也是一笔巨款啊。 今天的月色看起来真是美的令人发指。 清风徐来,霓虹闪烁。 我忽然发现我是如此的热爱自己的家乡。 如果再有美女相伴,我一定愿意为了家乡的繁荣发展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美女安景会不知道去哪了,问一问正在客厅里发呆的傅云飞,才知道安景会临时有事出去了。具体什么事儿,我也懒得问。 只是想起傅青山要我做傅云飞的女友的事情,就忍不住有些隔应。傅云飞长得是不错,可跟安景轩一比,还是不咋地。 我承认,理性而言,傅云飞更有男人味儿,安景轩则有点儿太过于漂亮。但是谁叫我也是男人呢。如果非要跟一个男人亲近,我宁愿选择漂亮的过分的安景轩。 正当我准备回房间的时候,傅云飞叫住了我。 “喂。” “干嘛?” “我……我爹找你了?” 我愣了愣,来到傅云飞对面坐下来,审视着他,“看来他也找你了。” 傅云飞随意的应了一声,凝眉看着我。“你……考虑的怎么样?” “为什么?”我反问。 傅云飞摊摊手,“我也不清楚。”说着,他苦笑起来,“之前我爸告诉我,一个人的名声太好了,其实也不是好事儿,他让我把自己的名声搞臭一点儿。然后又说要我追你,跟安景轩挣一挣,这样名声会更臭。再然后,又告诉我有个得罪不起的人的女儿看上了我什么的。今天又跟我说,他会给你一百万,让你做我一年的女友。现在想想,我才明白,我爸最终的目的,竟然是要我跟你在一起。我就奇了怪了,这叫什么事儿!” 对于傅云飞的总结,我也有些意外。 难道傅青山的最终目的,真的只是让我嫁给傅云飞?! 这太离谱了吧? 我怔怔的不说话,只是看着傅云飞。从他的表情不难看出,他对这事儿似乎也很是痛苦。被父亲强迫跟一个不喜欢的女人在一起,想来是很痛苦的。但是……你看我时嫌弃的不行的表情是不是太过分了?怎么说我也很漂亮好不好!就算逼不得已在一起,你也……算了,反正我也没打算跟你在一起。 我说,“为什么?” “我哪知道!”傅云飞说,“我问过他了,他不说。” “那……他有没有跟你说别的什么?比如……”比如我原本是个男人。 “比如什么?” “没什么。” 傅云飞凝眉看着我,摇头道,“也没说什么,只是说要我必须跟你在一起,不然……不然他就死给我看。” “呃……” 傅云飞抓着他的鸡窝头,恼怒的抽着烟,时而看看我,一脸茫然。“我实在是想不通,你到底哪里好了?我爹怎么就非要你做他儿媳妇了?” “嘿!这话说得,我哪里不好……呃,就是,我哪里好了,我胸大无脑不说,又懒又败家,不识好歹,脾气还不好,有暴力倾向。可能还有点儿喜欢女人,是个变态。别看我好像很清纯,其实我是个绿茶婊。很好色,水性杨花,见异思迁,残花败柳说的就是我。你跟你爹商量一下,换一个吧。” 傅云飞抽着嘴角看着我,然后点点头,说,“确实如此。” 我去!我只是谦虚一下好不好!你竟然还当真了!会不会交流?一个女孩儿说自己不好的时候,你该拼命的夸才对吧?怪不得到现在都没有女朋友!整个儿一白痴。 傅云飞叹气道,“算了,你考虑一下吧。反正……反正我是无所谓,跟谁结婚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啊? 别啊大哥!你有点儿立场好不好! “我考虑好了,我不会跟你在一起的。”我恨恨的说。 傅云飞啐了一口,说,“我家比安家有钱。” “这……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儿!”不管傅青山安的什么鬼心思,逼着我嫁给傅云飞这事儿,太过诡异。我不能答应!我必须让傅云飞死了这条心。我说,“我不喜欢你。” “我知道,我更知道你也未必喜欢安景轩,你喜欢的是钱。”傅云飞冷笑着说。 “你……”我莫名愤怒。我是喜欢钱,但傅云飞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想说我跟安景轩在一起,是为了安景轩的钱吗?虽然我还没有确定要跟安景轩在一起,但是傅云飞的这个看法让我异常恼怒。我是那种为了钱就会出卖自己的无耻女人吗?! 我咬着牙,强忍住了扇傅云飞耳光的冲动。 大晚上的,又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不知道真打了傅云飞,他会不会恼羞成怒的对我施暴。 就算我告他强暴,只怕以傅家的财力而言,也能轻易摆平吧。 冷静!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傅云飞你给老娘等着! 我回了房间,狠狠的摔上了门。 …… 睡觉前我洗了个澡,卑鄙无耻的我看着傅云飞擦脸的毛巾遗憾不已,可惜我不是男儿身,不然在他毛巾上弄点儿特别的东西,恶心死他! 洗脸刷牙的时候,看到傅云飞的牙刷,我更加卑鄙的抓起他的牙刷,冲着上面吐了一口口水。你个傻逼!吃我口水吧! 然后,我又觉得万一傅云飞这货是个变态……不是给他占便宜了吗? 我又把傅云飞的牙刷用水涮了涮。 ……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我要去上班挣钱。 自己挣钱花,比花别人的钱更舒服。 我要努力奋斗!我要成为大富婆! 先给自己定一个小目标,比如先挣一个亿…… 我是不是该换个工作了?在傅云飞这个王八蛋手底下干活,总觉得有些窝囊! 不过听说最近经济不景气,找工作不好找…… 算了,谁跟钱较劲啊!他傅云飞说话没水平而已,少跟他说话不就得了! 现在我最关心的就是下了班之后的事情。 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下班之后,跟安景轩人约黄昏后…… 也许,今晚在劫难逃啊! 也许,我会说:“轩……轻点……” 也许还会说:“停!好痛!” 为什么忽然想起韩寒说的一个笑话:“轩”这个字儿,就是车震的意思。 妈的!我都在想些什么! 我是个男人好不好!难道我不该强烈反抗!反抗不了再享受吗?怎么一开始就好像没想过要反抗呢?!——不,享受个屁啊!据说第一次很疼的。 我去!还是不要跟他人约黄昏后了!想想都觉得可怕! 可以想象,有了第一次,一定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最终,我会在这条不归路上永远的沉沦下去,那样,哪天万一又变回男人了…… 不敢想! 不行!我要摆拖被睡的命运! 我是个男人!我要宁折不弯! “起床了吗?我去给你送早餐。”安景轩发来信息。 妈的! 我要去上班!谁要吃你的早餐!大早上的跑过来,你也不嫌累得慌! “有人送了我妈一些澳洲胡桃,我给你送过去。乖乖的在家等我。”安景轩又发来信息。 澳洲胡桃? 听说很贵的! 何必呢。 唉…… 103 我没有去上班,安景轩不停的打来电话,我也没接。 骑着电车,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里瞎逛。 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冰冷的钢铁丛林、灰蒙蒙的天…… 直到疲惫了,才在一处公园的长椅上坐下。 印象中不记得这里有个公园。 十年了,整个城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曾经的荒凉变成了闹市,曾经的破屋变成了楼房。到处都是正在施工的工地,到处都是用蓝色铁皮遮掩的肮脏。如同一件件漂亮的衣服,遮住了原本的皮囊。 “美女,一个人啊。”一个看起来不知道有没有二十岁的男孩儿凑过来,在我旁边坐下。男孩儿长得很清秀,瘦高的身材,长长的头发遮住了眉毛。 我转脸看着他。 他笑笑,笑的似乎有些尴尬,“交个朋友吧。” 我依然看着他。 他更加尴尬,干咳一声,起身快步离开。 跟安景轩泡妞的手段比起来,差远了。 旁边不远处,两个小美女正在忙着自拍。嘟嘴、鼓腮、竖起V手势、拳打下巴…… 我愣愣的看了一会儿,然后好奇的学着她们鼓起嘴巴,觉得自己像个傻逼。 一群穿着护士服的女人从我旁边走过,其中一个美女,递给我一张卡片。是什么狗屁女子养生馆的宣传广告。几个学生模样的男女拿着一沓一沓的售楼宣传单到处散发着,清洁工一边捡着地上被人丢弃的各类广告纸,一边咒骂着。 无聊而压抑。 我给林哲发了个短信。 “在干嘛?” “上班。”林哲回答的简洁明了。 我却不知该如何回复。 “咋了?”林哲问我。 我犹豫了一下,回复道:“安景轩约我晚上出去。” 好大一会儿,林哲才回复说,“喜欢他就从了吧。” “从个屁,我不喜欢他。” “别逗,傻子都看出来了,你不必否认。” 算了,跟林哲聊天就是个错误! 傻子都能看出来?我怎么就没看出来?难道我连个傻子都不如? 我问我自己。 我喜欢安景轩吗? 不! 那我讨厌安景轩吗? 依然是否定的回答。 …… 如果安景轩今晚要强暴我…… 太累。 随便反抗两下,意思意思就算了吧。 作为一个女人,或许早晚都要面对这一天。 至少我不讨厌安景轩,不是么? …… 安景轩又打来电话,记不清这是他今天打来的第几个电话了。 我依然挂断,迟疑片刻,给他回了个短信:“五点来接我。” …… 还是喜欢周星驰的电影,荒诞中总能有着让人无从辩驳的真理。 “阿丽,请你不要这样对我。因为,我对我们的感情,真的看得很重。”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台词,我就觉得特别好笑。 安景轩过来的时候,我正看电影看的开怀大笑。 看到安景轩,我笑着关了电脑,起身说,“走吧。” 安景轩认真的看着我,说,“你考虑好了?” 我翻翻白眼,“再磨叽我就后悔了啊!” “呃……那你还是再考虑……” “赶紧的!”我推了他一把。“装什么装!” 我跟安景轩一起下楼,然后上车。 安景轩驱车离开公寓,上了大路。车载CD里放着一首轻柔的外国音乐。我个人比较喜欢外国音乐。不是因为崇洋媚外,更不是因为外国音乐好听。唯一的原因,只是我听不懂。听不懂,就不必去想,只需享受音乐的美感。 老朱打来电话。 “妹子,你逗我呢?” “什么意思?”我是真不明白。 “你给我一个男人的号码干什么?害我房间都开好了,等来了一个大男人。” “啊?” “啊什么啊,嘶……刚跟那小子打了一架,嘴角还疼着呢。” “呃……”我有点儿懵逼。 “呃什么呃!还有,你确定你的那个美女邻居住在306?” “306?不是啊,住在304。” “那你跟我说她是你的左邻!?” “我每次回家开门的时候,左手边不就是左邻?你傻啊?” “我……好好好,我傻。我头一次听说‘左邻右舍’是这么论的。”老朱有些哭笑不得,“那你能不能把你左邻的号码给我?” “我现在在外面,等我回去给你要过来。” 挂了电话,我有点儿生气老朱分不清左邻右舍的同时,也有些庆幸。庆幸老朱没有因为离婚的打击而变成GAY。不过,以老朱的经济条件和长相,想要追求左邻,是不是有点儿痴心妄想? 安景轩嗤嗤的笑着看着我,说:“我也是头一次听说‘左邻右舍’是这么论的。” 难道我真的错了? 我一直以为左邻就是我回家开门的时候左手边的邻居。 算了,错就错吧,无伤大雅的的小事儿。只是想到害的老朱和右舍激动的跑去私会,我就觉得自己有些罪过。 车后座上放着一堆零食和饮料,我随便拿起一瓶饮料,灌一口,问安景轩,“要多久才能到啊?” “快了。”安景轩说,“我姑姑说你看起来挺好的,要我跟你好好在一起,不准瞎搞了。我也这么想,以后肯定不乱来了。” 我撇撇嘴。 “我说真的。”安景轩说,“自从认识你,我已经很久没有碰女人了,忍得很辛苦的。” “别忍这么辛苦。我不在乎。”我说。 我是真的不在乎,他又不是我什么人。如果非要我嫁给一个男人,那也未必非得是他安景轩。况且,想想跟他那个凶巴巴的老妈一起过日子,我就有些反感。 “唔,不在乎的话,那今晚我就不客气了。”安景轩笑着说。 “误会,我的意思是不在乎你跟别的女人乱来。” 我想我有些反复无常! 现在,我又开始后悔起来,我想不明白之前我是不是脑子犯抽了,怎么就同意了跟安景轩一起外出甚至间接允许了被他睡呢? 我现在是个女人没错,可没有人规定女人就得被男人睡吧? 我完全可以找个女人一起过日子嘛!两个女人叫什么来着?对!百合!一种无性繁殖和有性繁殖均可的“植物”——不,应该说是“搭配”。现在百合也很流行的,据说有个叫什么“百合网”的网站,估计是专门给女性介绍女性对象的。 想起这事儿,我又想起了傅云香。 好像很久没有跟傅云香联系了,不知道这丫头现在在忙些什么。不知道谣传中的关于傅云香喜欢女人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明天一定要去上班,然后去勾搭一下傅云香…… 话说回来,林哲跟傅云香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还有没有希望?跟朋友抢女人是不是有点儿不厚道? 转脸看看安景轩,这货的心情似乎很好,嘴巴里跟着CD里的歌声轻唱。 这么久以来,安景轩为我做了很多事。如果没有他,我现在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我几乎不敢想象。至少安心理财的逼债,就足以让我流落街头了。 这一点不可否认。 算了,就是被他睡一次能咋地。 男人嘛,对这种事要看的淡一点。 104 黄河是母亲,家乡是母亲,祖国是母亲,大地是母亲…… 古人说得好:有奶便是娘。 黄河故道,如同一个年迈的母亲,平静而祥和。风呼啸着,吹动着密密麻麻的芦苇。碧水蓝天之间,人影绰绰。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和污秽,嗅着清新的带着些许水气的空气,整个人都有种脱胎换骨的舒爽。 夕阳西下,橘色的晚霞,洒在水面上,带着迷离的如梦似幻的温柔。 我和安景轩坐在车顶上,看着这宁静的世界。 风吹起我的长发,偶尔打在安景轩的脸上。 安景轩转脸看着我,眼中的温柔,如同夕阳余晖。 他伸手搂着我的肩膀,点上一支烟,无比惬意似的微微闭眼。整个人仿佛融入了这霞光之中。 我抱着双腿,看着他,莫名的想笑。 安景轩看看我,说,“是不是幸福的想笑?” 呃…… 我想笑没错,但绝对跟幸福无关。我只是觉得安景轩一副人模狗样的神态很逗而已。 不远处,一张躺椅上,一对男女抱在一起缠绵。偶尔有人路过,也浑不在意。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一个老头儿伸展着拳脚,打着太极。熊孩子往芦苇荡里丢了一块砖头,惊起一群麻雀。 “我姑姑说,单字名不好,不利父母。”安景轩说,“不如你改个双字名吧。” 改名?我觉得陈清挺好啊。我随口问:“改什么。” “嗯,叫有容吧。” “什么有容?” “有容乃大的有容。陈有容,还不错。让人一听就知道你的特色。” 我斜眼看着安景轩,看他一脸的贱笑,就知道他意有所指。我说:“那你叫安乐由好了。让人一听就知道你的爱好!” 安景轩大笑,“你怎么知道我有这爱好?” 这个……“我猜的!” “那你再猜猜我喜欢什么姿势?” 我的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各种各样我所知道的姿势,然后我鄙视安景轩,这个思想龌龊的男人,就不会说点儿好话!满脑子的龌龊事情!刚才融入晚霞的犯傻样子不挺好吗?继续刚才的犯傻不好么? “下去走走。”安景轩跳下了车,朝我伸出双臂。 嘁!我根本不搭理他,利索的跳了下去。 安景轩悻悻然的把手抄进裤兜里,跟我一起在岸边漫步。路过那对正在亲热的男女的时候,我看到那个男人的手在女孩儿身上肆无忌惮的游走,女孩儿的手也在男人身上抓挠,两个人都闭着眼睛,进入了物我两忘的高深境界。 安景轩忽然伸手,搂着我的腰,把我往他怀里拉了一下,低声说,“盯着人家看干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我喜欢,你管得着吗!”我顶了一句,又回头瞄了一眼。我就觉得这种事很好看。如果他们有兴趣,我更不介意进一步观摩。 “景色还不错吧。”安景轩说。 “你泡妞的时候是不是特别喜欢带女孩儿来这里?” “是啊。”安景轩说,“我是有钱,可我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来这里玩,惠而不费,多好?你没发现吗?这附近就没有什么卖东西的,可以省不少钱。” 我这才发现,这里确实够荒凉的,连卖烟卖水的都少。 不得不佩服安景轩,果然是花丛老手。我恨不得拜他为师,说不准哪天也能拐个美女来这里潇洒一回。地方我都看好了,左边不远处几乎深陷于芦苇荡中的长椅就不错,隐秘极了。 安景轩指着右前方的一大片树林说,“森林公园,知道里面最常见的是什么吗?” 看他一副猥琐模样,我就知道答案了。我说:“套套。” “哈哈哈。”安景轩大笑,“我也贡献了不少。”笑过了,安景轩却故作深沉的说,“都过去了,红尘如云烟,转眼快老了。我想我已经过了花天酒地、游戏人间的年纪。该找个人结婚了。” “你这样的人适合结婚吗?”我忍不住挖苦安景轩,“安少这种万人迷怎么能结婚呢?你一结婚,不知道多少美女要殉情呢。”说起这事儿,我就笑了。我想起了上小学那会儿,有个同学告诉我说成龙、刘德华不会结婚,一结婚就会有很多女人自杀。那时天真的我,竟然信以为真。如同现在很多人以为国外的人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一样天真。 安景轩叹气道,“唉,没办法,长得帅,就是这么无奈。” “哈哈,帅个屁。”我说,“乍一看跟个娘炮似的。” 安景轩苦笑,“我承认我是长得有些过于清秀了,可跟娘炮没关系吧?倒是你哥,怎么看都像个娘炮。说起来,你哥最近上哪去了?整天神秘兮兮的。” 我能跟你说我就是我哥吗?算了,别吓着你了。 这个秘密,若非意外,连林哲都不该告诉他。如同老朱的签名一样:伪装好,直到进入坟墓。当然,如果傅青山把我的秘密公诸于众,我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真到了那时候,安景轩回忆起今天的万种柔情,不知道会不会把自己恶心死。 安景轩啊安景轩,你现在感觉有多幸福,将来就会感觉有多痛苦…… 真是个可怜人。 “我哥在忙着他自己的事业。”我信口胡说,“他是一个……一个作家,正在为获得诺贝尔文学奖而努力奋斗。” 我的谎话说的安景轩一愣一愣的。 穿着高跟鞋,走路太费劲。我调转头,往回走。 安景轩牵着我的手,前后晃荡着,时而捏捏我的手心。 眼看着距离安景轩的车越来越近,我的心情就越来越紧张,手心里都是汗。我也是有病!穿着高跟鞋出来干什么?我突然意识到好像自从有了高跟鞋,我就很少穿平底鞋了。其实我应该穿平底鞋出来,然后拉着安景轩使劲往前走,一直走的累的跟条狗一样,那样安景轩就没心情干别的事儿了。 想起“别的事儿”…… 车里是不是太窄了?会不会觉得憋屈? 天还没有黑呢,被人看到的话…… 跑吧! 对,赶紧跑! 算了,我穿着高跟鞋怎么可能跑得过安景轩。 为什么心情这么乱! 之前不是想好了吗!男人啊!作为一个男人,就不该把这事儿看得太重不是吗?搞得跟个扭扭捏捏的小媳妇一样。 多大点儿事儿! 这都什么时代了!对于漫漫人生路而言,被一个男人睡一次,都是小事!对于错综复杂的人生故事而言,被一个男人睡一次,都是细节! 妈的! 安景轩这个混蛋! 你就不能干脆强暴我算了!?我就当被狗咬了,省的胡思乱想的纠结! 真不是个男人!磨磨唧唧的烦人! 坐回车里,听着车载CD里的歌声,我怔怔的目视前方,用眼角的余光关注着安景轩,等待着他突然施暴,然后我坚决反抗…… 105 据说,很多女人都曾经幻想过被强暴的场面,更多的女人喜欢被强吻的感觉。 非著名心理学专家陈清对此做过深入的研究,她认为希望被强暴或强吻,其实是一种希望被强势保护的一种另类体现。 与陈清齐名的非著名婚姻学家老朱认为女人希望被强暴或者强吻,就如同女人期盼着结婚一样,被强制束缚,如同被强制保护。所以,女人在没有安全感的时候,是最渴望结婚的时候。 陈专家对于男女之间的心理有着很深入的研究,她认为,当一个女人,愿意跟一个男人私会的时候,就足以说明这个女人愿意跟这个男人发生关系。 这一点,是一个叫安景轩的男人告诉她的。 ——我想,有朝一日,也许后人会有上面这样的一段有关我的记载。这事儿谁说的准呢,世界上很多事儿都说不准,比如我老妈也许真的给我老爸戴了绿帽子,其实我是超人的女儿。邪恶的大反派正在蠢蠢欲动,世界面临危机,等待着我这个救世主的降临……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车玻璃右上角贴的各种标识,我总会想起超人胸口的标识。 “当一个女人,愿意跟一个男人私会的时候,就足以说明这个女人愿意跟这个男人发生关系。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安景轩问我。 “未必。”我佯装镇定,一只手拽着自己的长发,一只手下意识的放在胸前握拳。“也许这个女人是想告诉这个男人,他们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 安景轩笑了起来,身子靠过来,几乎跟我贴在一起,我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他略微有些粗重的呼吸声,甚至是他的心跳。 手心里都是汗。 脸上似乎烫的厉害。 安景轩撩着我的头发,在我耳边轻声说话,“紧张吗?” 耳朵有些痒。 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突然就冒了出来。 脸烫的愈发的厉害了。 这个王八蛋! 我咬着牙不吱声。 座椅的靠背忽然往后倒了下去,我的身子也随之倒下。安景轩压过来,趴在我的身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我双拳护胸,紧张的盯着他。 安景轩一只手撑着他的身子,一只手抬起来,食指在我唇边轻轻的摩挲。 我怒了! 莫名其妙的愤怒! 我张开嘴,狠狠的咬住安景轩的手指。 安景轩眉头微微一拧,嘴角带着笑,却并不急着把手指抽出来。 我终究还是松开了嘴巴。 闭上眼,我低声怒吼,“想干什么就赶紧的!磨叽……”我的嘴巴被安景轩的嘴巴堵住了。后面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我的脑子似乎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错了,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这么做,甚至不知道之后该如何面对安景轩。我承认,如果非要我嫁给一个男人,安景轩无疑是最佳选择。我承认,安景轩在我身上亲吻的时候,我能感觉到非同寻常的舒畅。我承认,我不讨厌安景轩。 但是—— 但是我同样深刻的明白,我不可能去爱上一个男人。 我欠他太多,不论是物质还是感情。 可这并不足以让我爱上他。 安景轩对我很好,我心存感激。 然而这份感激,或许能让我不介意把自己的身体给他,但绝对无法让我爱上他。 曾经无数次对于人生未来的意淫中,从来没有一个男人会在我的幻想中占据着主要地位。从来都是一个如同赵凌烟、傅云香那样的美女,伴随着我,走完臆想中的一生。 莫名的心痛,痛的厉害。 撕心裂肺的痛。 太痛了!痛得我泪水横流。 是愤怒?还是不甘? 我终于发现并且肯定的明白,我不喜欢男人! 我死命的想要推开安景轩。 推不开,我就狠狠的抓着他的头发。 “混蛋!”我大骂出声,之后是哽噎。“安景轩!我不欠你了!” “我要让你一辈子都欠我的!” “去死!” 挣扎中,不小心碰到了什么,车载CD中的歌声突然变得刺耳,乌兰图雅高亢嘹亮的声音充斥在耳边: 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 飞驰的骏马像疾风一样 一望无际的原野随你去流浪 你的心海和大地一样宽广 套马的汉子你在我心上 我愿融化在你宽阔的胸膛 …… “清清,我喜欢你。”安景轩的声音在我脑中回荡,似乎是在耳畔,又像是在天边。我不想搭理他,我一定是病了,晕头转向的感觉。感觉整个人仿佛躺在云团里,随着云起云落的飘荡着。 “清清,我爱你。” 是不是发大水了?是不是洪灾来了?为什么我感觉自己又像是泡在水中!我拼命的挣扎,拼命的想要浮出水面。 呼吸好困难,我要死了! “你爱我吗?” 终于,我从水中跳出来,深吸一口气,咒骂着安景轩:“白痴啊!” …… 安景轩这个白痴终于知道把CD的音亮调小一点儿了。 把他嘴里的烟拿过来,自己抽上一口,闭上眼,吐出烟来。 妈的! 几十块一盒的烟也不过如此嘛,没觉得有什么美味的。 安景轩打开车窗,让烟顺着窗口飘出去。 天色竟然已经黑透了。 漆黑的夜,寂静的夜,只有cd里轻微的音乐,和车外的虫叫与蛙鸣。 风灌进来,带着些许凉意。 安景轩说,“你骗我。” 我去! 我骗你什么了我? “你是第一次!”安景轩说。 哦,这事儿啊…… 这不是小事儿吗?至于兴奋的嘴唇都哆嗦吗?什么东西! “不要告诉别人!特别是傅云飞!” “为什么?” “因为我敲诈了他一万块。”想想冤大头傅云飞,我就忍不住笑。烟呛了一下,剧烈的咳嗽。 安景轩愣愣的看着我,然后,很郁闷的说:“就为了一万块,你连名节都不要了?” “不要说的这么严重!傅云飞不可能到处宣扬他睡了我吧?他不是那种人。”我虽然对傅云飞没什么好感,但是我相信他不是那么下三滥的人。 安景轩拍拍额头,在我身边侧身躺下,一只手支着脑袋看着我,笑道,“明天我也往你卡里打一万。” 我给了安景轩一个白眼,说:“不用,咱们两清。以后你别缠着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别这么说,你这么说我会伤心的。”安景轩撩着我的头发,在他手上缠绕。“嫁给我,你不吃亏。” “我不想嫁人。” “那我等你,等你想嫁人的那一天。” “那你就等着吧,千万等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一言为定。” 安景轩平躺下来,双腿搭在方向盘上,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又扭头看了看肩膀上被我抓出来的伤痕,说,“宝贝儿,记得剪剪指甲。” 我牙酸的厉害,“别叫的这么恶心。”我打个哈欠,说,“送我回家。”我忽然想到我得赶紧回去了,不知道会不会再变回男人。 “急什么,我累的不想动弹了。” “快点!”我催促道,“再不走我就……我就……”妈的!竟然没有特别有力度的威胁的办法,“我就不理你了!我说真的!”我努力让自己显得异常严肃。 安景轩看看我,迟疑了一下,说,“好吧好吧。我也累了,要早点休息。”安景轩起身穿上衣服,驱车离开。 到了家,安景轩把外套脱了,丢在床上,打着哈欠说,“我先去洗个澡。”说着,当着我的面脱了衣服,裹着浴巾出去了。 我抽着嘴角,看着安景轩进了卫生间,便把他的衣服直接丢了出去,反锁了门。 哎呀!累死了! 要早点睡。 安景轩这个王八蛋,真能折腾! 好疼…… 朦胧间,我似乎听到了拍门声、手机铃声。 一定是安景轩,我拿被子捂住脑袋,继续睡! 希望明天不要再变回男人了——不是因为我想要做个女人,我只是不想再变来变去的了。 上苍啊,哪怕是做个普普通通的女人,让我安安稳稳的生活吧,不要再来没必要的变故了。哪怕作为一个女人,经常被男人玩弄了又抛弃,我也认了!让我安安静静的做个美丽的女子吧…… 不要瞎想了。 明天还要早早起床去上班。 好久不见傅云香了,有点儿想她了。 106 拖地绝对是强身健体的好办法。可以想象,经常拖地,会让一个人的腰越来越有力,会让一个人的屁股越来越翘。而且,这种需要力气但又不需要太多力气的工作,最是符合养生之道。不会因为用脑过度而未老先衰,更不会因为用力过度而损伤身体…… 好吧,我承认我是在进行着自我安慰,我承认看到那些衣着光鲜、工资又高的白领们,我会心生嫉妒。 被冷冻十年,初中学历,没有一技之长,没有强势的老爹,没有狗屎运,没有商业头脑……可见,我这辈子算是没指望了。如同很多失败者一样,我一度将未来的希望寄托在了我的孩子身上,然后我惊讶的发现,如果我变不回男人的话,想要孩子,我就得自己生一个…… 生孩子、生孩子、生孩子…… 我的脑海中不停的浮现出影视剧里那些生孩子的女人凄惨的哀嚎…… 推开傅云香的办公室的门,我拖着清洁车走进去。看到正在办公的傅云香,我一边拖地一边说道:“美女,好久不见。” 傅云香头也不抬的笑着说,“听说你昨晚上跟安景轩在黄河故道车震了。” “啊?” “被人偷拍了,网上铺天盖地的信息。”傅云香没有注意到我目瞪口呆的表情,手里拿着一支笔,在一份文件上写着什么,一边写一边嗤嗤的笑。长发垂下来,便甩一下,看起来十分优雅。“待会儿你跟我一起出差去一趟开封。” 我还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感叹着网络发达的危害,听得傅云香的话,随意的应了一声,之后才反应过来。“保洁也要出差啊?” “开封有温泉哦。” 真的假的? 傅云香终于抬起头来,微微眯着的一双大眼睛,如同一汪秋水。“给你出差津贴。” “好。”我应声道。 我承认我的思想很不纯洁,脑海中已经开始幻想着跟傅云香一起,一边泡温泉一边擦鼻血的场景了。话说回来,难道傅云香喜欢女人这种事儿是真的?刚才她极具魅惑的眼神,是不是足以说明这件事了? 傅云飞这货不在办公室,不知道死哪去了。他好像也好多天不上班了,不知道他老爹对他的惩罚过去了没有,总不至于一直让他干迎宾的工作吧。 李凤凰来找我的时候,我正准备收尾的工作。 “清清。”李凤凰似乎有些不开心,“你跟你哥说一声,我辞职了。” “为什么?”我脱口问道。 李凤凰笑着,笑的很苦涩,“我又找了个工作,比这里有前途。” 我应一声,默默的看着李凤凰。 我在想,也许她的离开,跟我有着莫大的关系。 对不起。 如果我是个男人,也许我会娶你。 李凤凰转身离开,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想,或许再也没有了再次相遇的机会了吧。 有时候,我们偶尔说着“世界真小”,但那只是我们偶遇旧识的时候才会感慨的一句话。大多时候,也许近在咫尺,也许步行不过三五分钟的距离,也许公交不过一块钱的车程,我们依然无法再次相遇。在茫茫人海中,背靠着背悄然而过。多年以后,或许再次相遇,却发现彼此那么陌生,陌生到不必再打个招呼。 我扶着拖把,站在走廊上看着李凤凰的背影消失的电梯口发呆,我想我应该是伤了这个大方的女孩儿的心,于是,我的心也有些莫名的痛。 傅云香在我背后出没,如同一只幽魂一般,她抱着我的腰,吓得我哆嗦了一下。傅云香的脑袋从我的肩膀上探过来,头发蹭着我的脸。一双手轻柔的按在我的小腹上。“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我按着她的手,感受着她手上传来的温暖,我说:“我睡了一个女人,然后那个女人很伤心。” 傅云香一怔,哈哈大笑。站直了身子,在我屁股上捏了一把,说:“赶紧收拾下,跟我去开封。我在楼下等你。” 说完,傅云香径直进入电梯,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她冲我眨了一下眼睛。我意识到,这是明目张胆的勾引啊! 瞬间,我抛开了李凤凰带来的愁思,赶回更衣室,换下工作服,又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感觉自己还好,才飞快下楼。 看到了傅云香的车,我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傅云香笑着发动车子。 “去多久?” “快的话明早就回来。”傅云香说着,在我大腿上捏了一把,说:“天凉了,怎么还穿这么薄的裤子。”说着,又把手伸到我的腰际,拽了一下我的裤腰,“还是低腰的。” 纯属胡扯,我从来不穿低腰裤子。不过鉴于她的动作很是勾人,我忍住了没有指出她的胡说八道。 傅云香捏住我的手,在我手心里捏了好几下,才说,“做保洁这么久了,你手上还没有老茧,真是好皮肤。我原本以为你这么水嫩的人儿,皮肤很容易坏掉呢。” “你的手也很不错嘛,皮肤比我的差不了多少。”我觉得相互夸赞是不是有点儿太不知廉耻了,我转移话题道,“对了,你跟林哲怎么样了?” “还好吧。”傅云香说,“林哲……虽然有时候有些猥琐,但不失为一个好男人。怎么,你吃醋了?” “我吃哪门子醋啊。” “嘁,据说男女之间,哪怕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只要关系很好,也会吃对方伴侣的醋的。”傅云香说,“再说了,林哲好像很关心你的。” 林哲会关心我? 好吧,也许是,但其关心程度我深表怀疑。另外,傅云香不是在吃醋吧?“我严正声明,我们之间很清白的。” “我没说你们不清白。”傅云香笑道,“毕竟,你的第一次还是被我哥给偷了。” “你跟你哥关系真好,他什么事儿都跟你说。” “哈哈,不用害臊。” “我有吗?” “好像没有。”傅云香大笑。“怎么样?考虑一下我哥嘛。我是真想喊你一声嫂子呢。好嘛好嘛,嫂子大人。” 我斜着眼看着傅云香,之前只顾着幻想一起泡温泉了,怎么就忘了傅家的阴谋了呢?傅云香很可能已经受了傅青山的旨意,要促成我和傅云飞呢。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真的嫁给傅云飞,那我跟傅云香,岂不是更亲近了?到时候,说不准会有点儿什么特别不和谐的事情发生呢。 想想就有点儿小激动。 107 手机忽然响了。 是安景轩打来的。 这货从昨天晚上开始到现在,已经打了不知道多少个电话。我有些厌烦的接了。“喂!” “喂喂喂!有你这样的吗?睡了我就始乱终弃啊?我昨天在宾馆里熬了一晚,今天又找不到你,是不是太过分了?”安景轩抱怨起来。 “你还有脸说!被人偷拍了知道不知道?” “刚知道,不过没什么吧,现在男女朋友之间做点儿什么事儿,很正常的。不要把思想停留在十年前。另外,作为你的男朋友,我觉得你不该不接我电话。” “谁要你做我男朋友了,我是不会负责的!” “嘿!这话太伤人了。”安景轩道,“你在哪呢?赶紧下来,我在傅氏集团楼下呢。” “我不在那。” “别扯,你的电车在这呢。” “车在人不在。”我说着,瞄了一眼傅云香,想起了傅青山要我做傅云飞女友的事情来,略一沉吟,我说,“要做我男朋友,咱们得约法三章。” “四章都行。” “第一,我不找你,你就别来烦我。” “呃……先说第二。” “第二,我找你,你得马上出现。” “没问题,第三呢。” “第三,第三……我要是想甩了你,你不准再纠缠我!” “这是不平等条约!”安景轩有些生气,“我一向认为男女应该平等相处。” “你就说你签不签吧。”我有些厌烦了。 “签!”安景轩说,“我签了,现在我是你男朋友了吧?” 我忍不住可乐,这货是不是有受虐倾向啊?这么不平等的条约也签?我笑着说,“是是是。没事儿就挂了吧。”根本不等安景轩说什么,我就挂了电话。 “要上高速了。”傅云香说,“我去买点儿东西。”说着,打开了车门,又转过身,“对了,手机借我用用,我忘了带了。” 我把手机递给傅云香,说,“快点哈。” “好嘞。”傅云香走了。 我闲着无聊,打开了前置箱翻腾。 车门又被打开,我头也不转的问:“这么快?” 没有人搭理我,只有嘭的一声关门的声音,和汽车发动的声音。 我一愣,转脸看去,大为惊讶。 竟然是傅云飞。 傅云飞看看我,开车上路。 几个意思? 我是不是被傅云香这个小妮子给耍了? “停车!”我阴沉着声音说。 傅云飞点上一支烟,看向我,一脸的无奈,“帮帮忙,虽然我一点儿也不想追你,奈何我爸逼得紧。你就当帮帮忙。我保证不碰你。” 碰不碰我先另说,我只是觉得被傅青山这么逼迫,被傅家兄妹这么耍着玩,很愤怒。我不知道傅青山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如果不是很过分,他明说出来,哪怕是我吃点儿亏,我也未必不会帮他。但是,现在他们傅家用这种手段逼迫就范,这让我很反感。 “对不起,我是有男朋友的人。”我说。 傅云飞讪笑道,“结过婚的还能出轨呢。” 嘿!这话说的好像很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傅云飞说,“我已经想好了,咱们在开封逛一圈,然后你在我脸上扇几巴掌,把我脸打肿,我回去也好交差。” 我去! “不如我现在就把你打的你爹都不认识。”我跃跃欲试着,虽然觉得傅云飞说的有些扯淡,但我没有好心到提醒他,反而有些迫不及待的想揍他。 “别逗了,还是到开封再说吧,我去开封有正事儿,追你只是顺便。”傅云飞说。“放心,你不吃亏,开封有很多景点,随便你玩。” “景点?门票超贵吧?” “是啊。”傅云飞似乎有些懒洋洋的说着。 车子终于上了高速,傅云飞转脸看着我,好笑的说,“你该不会是想折现吧?” 我发现我的知己好多!多的我都有些犯愁了。 其实我对于逛街啊、旅游啊,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太累,还不如在家看看电影看看小说。哪怕是有美女相伴,我对旅游也没兴趣,更何况相伴的还是个我很讨厌的男人。 车子在高速公路上飞驰,路边的景致在飞逝。我的心中竟然有些小激动。毕竟,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有生以来,从来没有离开过生我养我的故乡。于是,我想唱首歌:离家的孩子,流浪在外面。没有那好衣裳也没有好烟…… “想唱就唱,哼唧什么。”傅云飞说,“不过你还是小点儿声唱,你唱歌的水平,我已经领教过了。” “怎么?是不是宛若天籁?” “对,绕梁三日而不绝于耳。”傅云飞大笑。 嘁! 我还是不跟他废话了,感觉像是在打情骂俏。 话说回来,先不说我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才认下了安景轩这个男朋友,我毕竟也是有男朋友的女孩儿了。背着男友跟另外一个男人出远门,为什么我会有种背夫偷汉的罪恶感呢? “我有些好奇。”傅云飞说,“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呢?” 这就是自信心膨胀的男人吧?你以为你有钱你长得帅,别人就得喜欢你?笑话! 傅云飞说,“不要多想,我只是好奇而已。你能不能说说看,我哪里不好了?” “你哪里好了?” “我的优点就不必说了吧。”傅云飞笑道,“我自问人品还行,物质条件也足够优越,长相么——应该不输于安景轩。再说了,我记得,我们相识的时候,我还帮了你,给你拿纸巾的事儿,你没忘了吧?”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傅云飞继续说,“而安景轩,第一次跟你哥见面,就打了你哥。道理上而言,你应该喜欢我,而不是安景轩吧?难道你喜欢暴力一点儿的男人?” “别误会。”我说,“我还是喜欢温柔一点的……咳,这跟我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没关系吧?也不用比较你们俩,我明白的跟你说。你老爹这么逼我做你的女朋友,让我很不爽!” “哦。”傅云飞想了想,说,“如此说来,你应该也不想做安景轩的女友,跟他在一起,只是为了避免被我纠缠是不是?” “你可以这么理解。” 傅云飞笑笑,又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我老爹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这么说吧,我老爹是个好人,绝对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他这么做的原因我虽然不清楚,但我绝对相信他的为人,他不会伤害任何人。我不知道你对我老爹了解多少,没事儿的时候,你在网上搜一搜傅青山三个字,就会了解,至少表面上看,我老爹不是坏人,还是个难得的好人。” 傅云飞把手机递给我,“你可以搜一下。” 108 傅青山看起来似乎确实是个好人。 他捐助过很多贫困大学生,往灾区捐款无数,西北贫困地方,有很多他捐资建造的学校。很多他根本不认识的人,找到他,他都会多少给予一些帮助。傅氏集团的员工,哪怕每个月请个几天的假,也会拿到全额工资,不会因为缺勤而被克扣。 绝对是本城首善。 但是这依然难以打消我心中的疑虑,首善未必不会是首骗。历史早就证明了这一点。 把傅云飞的手机还给他,我说:“看起来像而已。” 傅云飞笑笑,说,“我妈说,安夫人前段时间曾经联系了一帮女人,要找你的麻烦。” “呃……”想起这事儿,我就心里有气。 “不用担心,我们有卧底。”傅云飞笑着说。“不过你最好还是离安景轩远一点儿。安夫人找的那帮老娘们儿,下手狠的。” “我好怕怕。”我阴阳怪气的说着,但依然很感激傅云飞的提醒。 想到安夫人那嚣张跋扈的模样,我就牙根发痒。即便有安姑姑看好我,只怕也难保安夫人不会找我麻烦。更何况,安姑姑早晚也得回美国吧。 如果没有什么事儿,傅云飞就不会说话。不像安景轩,总会没话找话。 这是一个喜欢沉默的男人。 若是他没有什么话想说,必然是你问一句,他答一句。 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一定能闷死。 我不喜欢这种沉闷的感觉,于是我没话找话——或者说没事儿找事儿。“你跟安景会是怎么回事?” 傅云飞看看我,没吱声。 好吧,我错了,我之前对他的评价有误。这货的话多话少,应该全看心情。心情好了多说两句,心情不好,你问他他也不吱声。 闲得实在是无聊,我又把傅云飞的手机拿过来,随便捣鼓着。翻看着手机里的通话记录和短信,期待着发现什么见不得人的信息。 傅云飞看了我一眼,讪笑着也不说话。 我看到了一条陈嫣然发给他的信息:“为什么不辞而别?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好痛苦。不要这样好吗?我只是想跟你随便说说话而已。如果你要走,至少跟我说一声,好吗?”看看日子,应该是傅云飞从桂林回来那天的短信。 还别说,傅云飞的定力真是不错,跟美女一起出去玩,竟然能舍下美女跑回来,换做是我,绝对做不到这么果断。 我忍不住恶心傅云飞,“你跟陈嫣然睡了几次?” 傅云飞不搭理我。 我继续恶心他,“你真的打断了幽冷的胳膊?” 我注意到傅云飞的眉头拧了一下,但他依然没有搭理我。 “看来是真的。辣手摧花,你也舍得。”我揶揄道,“傅少果然英雄了得。” “失手而已。”傅云飞终于说话了。 “她真的背着你跟别人睡了?” 傅云飞看我一眼,打开前置箱,从里面摸出一根棒棒糖递给我。 看来是想堵住我的嘴啊。 我嘴里咬着棒棒糖,继续问傅云飞:“你跟安景会睡过吗?” 傅云飞终于好像有些忍无可忍了,打开车载CD,把声音开得很大。 算了,没人说话我就闭目养神吧。 傅云飞这种人太没劲了,比较起来,还是安景轩更有趣一些,至少跟他在一起,他有说不完的话,总是有很多有趣的话题。 车里最容易让人犯困,但总也睡不好。一会儿睡着,一会儿醒来。几个朦胧之间,有些累得慌。 打着哈欠,揉着惺忪睡眼,看着外面黯淡下来的天色,我问傅云飞,“到了没有?” “快了。” 忽然觉得有些不得劲,我怔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想上厕所。看看周围飞驰而过的汽车,我问傅云飞,“想上厕所怎么办?” 傅云飞一怔,道,“刚过去服务站,你不早说。” 什么服务站?对不起,头一次出远门,也是头一次在高速上。我什么也不懂。 “忍一忍吧,快到开封了。” “多久?” “一个小时吧。” “我去!我忍不了!赶紧停车。” 傅云飞哭笑不得的看着我,说,“你有没有点儿常识?高速公路能随便停车的吗?没看车速都很快,停车很危险的。” 我一手捂着小腹,苦着脸蜷缩着身子。 妈的! 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我实在是忍不住了,甚至感觉要是再不方便,非得漏出来不可!于是,我说,“真不能停车?” “当然。” “那……那……有没有饮料瓶子什么的。” 傅云飞愣愣的看着我,“你说笑吗?” “谁跟你说笑了?”我气急,“赶紧找,不然我尿你车上!” 傅云飞掏了掏耳朵,绷不住笑了起来。 “笑个屁!美女也要撒尿的好不好!” “好好好。”傅云飞放慢了车速,“我还是冒险停车吧。” 等车子挺稳,我赶紧下车,四下里看了看,来到护栏前,低头一看,不由愣了一下。高速公路为什么要这么高呢?看看距离地面,足有十来米,坡度还很大。 顾不了那么多了,我赶紧跨栏而过,小心翼翼的往下走。 傅云飞从后备箱里拿出警告标识,一边往后走,一边冲我嚷嚷,“你小心点。” “知道啦……啊……妈呀!”我他妈发誓!以后绝对不穿高跟鞋了。脚下一崴,我一头朝下栽去。幸亏距离地面不算太高了——可是脸着地也实在是太糗了。更幸亏脸砸在了黄土地上,不至于破相。 要赶紧爬起来!免得被傅云飞看到被嘲笑。 真是做女人做久了,刚才我就不该喊出声!也不知道傅云飞听到没有! 我艰难的爬起来,刚要站好,脚腕上却猛然传来剧痛,一个站立不稳,又要栽倒。 一只手及时抱住了我。 我看到了傅云飞鄙视的眼神。 可以理解,我自己都想鄙视自己。崴脚这种事,竟然也会发生在我身上! 我想继续往前走,傅云飞拽住我,说,“就在这吧,还往前走什么。” “呃……不许偷看。” “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傅云飞放开我,往上爬去。 我回头看他站在车后背过身去,才颠着一只脚,慢慢的脱下裤子蹲下来。以前做男人那会儿,这种事儿倒是常干,不过现在做女人了,总觉得有点儿…… 屁股凉飕飕的。 我觉得我的脑洞太大了点儿,我忽然就想起了很经典的一个昵称:风吹屁屁凉冰冰。然后,我又忽然想,眼前是一片荒草,如果突然钻出一条蛇来——我最怕蛇了,一定会大叫。然后,傅云飞会转过身来…… 然后我就被傅云飞看光了…… 我要是作者,我一定这么写小说。 看!那荒草密丛,毫无人迹,隐隐约约的,看起来那么瘆人,要是钻出什么东西来,也是很合理的。 “好了没有?!”傅云飞在高速公路上催促。 “好啦好啦!催什么催!”我抱怨了一句。 109 这绝对是我有生以来崴脚最严重的一次,我甚至怀疑脚腕是不是快要断掉了。 傅云飞很有眼力见儿的下来搀扶我,只是,你扶我就扶我了,瞥一眼地上的一片水迹是几个意思?难道这货有什么特别的嗜好不成?我刚才是不是该刨点儿土埋起来——算了,好像只有猫才会那么干。 坡度很陡,傅云飞搀扶着我也不是很方便,试了几次,傅云飞干脆把我背起,一只手拖着我的大腿,然后手脚并用的爬上了高速。 把我扔进车的后座,抓着我的脚,傅云飞问我,“怎么这么笨。” 哦,我错了,他这不是在问我,并且我也不需要回答。 傅云飞轻轻的捏了一下我的脚腕,我痛的叫了起来,“呦呦呦!别碰!” “先忍着吧,到了开封再说。”傅云飞把我的脚小心的放下,关上车门,跑到车后拿回警示标识,驱车离开。 我蜷着腿,小心的捏着脚腕,心中不停的腹诽着自己是不是越来越有做女人的天分了?在这个时候崴了脚,怎么看都好像是在勾引傅云飞。 接下来的桥段儿,用脚趾头都能够想到:傅云飞带着我找医生,然后再无微不至的照顾我,再然后我感动的一塌糊涂,最终以身相许…… 这就是一个套路。 人的一生,似乎永远在一个又一个的套路里挣扎,很少有人能够例外。 终于到了开封,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傅云飞将车停在一家药店门口,买了一贴膏药递给我,“先贴上。” 这货不会只是给我贴一贴膏药就算了吧?我感觉我的脚疼得厉害,虽然看起来没有肿也没有红,但到医院检查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吧? 傅云飞驾车来到一家宾馆门口,扶着我下车。抬头看看宾馆的门头,我阴沉着脸对傅云飞说,“我是不会跟你睡的!” 傅云飞根本就不搭理我,直接走进宾馆,不大会儿出来,递给我一张门卡,“你先在这休息,我去办点儿正事儿。” 我问:“你不该先带我去医院吗?”只是用膏药贴一下,这不合套路! 傅云飞看了看我的脚,说,“看起来也没什么吧?没必要。” 我去!他竟然真的打算用一贴膏药打发我。 不过较真的话,他似乎也没必要带着我去看医生,毕竟也不是因为他我才崴到脚的。我是个讲道理的人,不想赖上傅云飞。恨恨的推开傅云飞,我踮着脚走进了宾馆。 似乎也不是很疼了,应该真的没什么大碍。 按照门卡上的号码,我进了房间,反锁了门。 真是不比不知道,傅云飞这货跟安景轩一比,真的是差远了。不带我去看医生也就算了,你好歹带我去吃个饭吧? 算了,房间里有一些泡面火腿肠之类,我随便吃了一些,洗个澡,上床睡觉。 门已经反锁了,傅云飞应该不能进来。 看电视看到睡着,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了。 预料中的傅云飞在外敲门的场景没有出现。 难道傅云飞一晚上都没回来? 不知道上哪鬼混去了。 我懒得过问,直到傅云飞敲门。 “脚好了吧?”傅云飞问我。 “好了。”大早上的看到傅云飞的一张臭脸,搅得我的心情也不是很好。 “那走吧,带你到处转转。” “算了,回去吧。”我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对于旅游之类,我是真的没兴趣。 傅云飞看看我,说,“来都来了,还是到处转转吧。又不要你消费。我的钱,不花白不花。” 倒是有些道理。 据说开封有很多好玩的地方,玩玩也好,回去了也能跟林哲他们吹一吹牛。 跟着傅云飞下楼,吃了早饭,就去了一趟清明上河园,还别说,真是如同穿越一般,整个儿的大宋风情,莫名的,那些拿着大锤锤大饼的家伙,总会让我联想起武大郎。包公祠、开封府、万岁山……一路转悠下来,累得我腿软脚酸。我发誓,以后绝对不再旅游了,旅游这玩意儿,绝对是一种折磨。 傅云飞知道的倒是不少,一路上客串了导游的身份。侃侃而谈的傅云飞,给我一种莫名的高高在上的感觉。这是一个博学又高傲的男人。 吃过饭,跟在傅云飞屁股后面回到宾馆的房间里,我扑到床上,累的不想动弹。 我想,傅云飞现在如果想要强暴我,我一定没有什么力气反抗。不过想来傅云飞应该不是那样的人。毕竟,醉酒的时候,都能够极为理智的半路刹车,这样的男人,应该多少信得过一些。 “你要睡这里?”傅云飞问我。 “这不是废话吗?”我不睡这里难道睡大街上?“你不要乱想!也不准碰我!一人一个被窝!”话说,我是不是该坚持让傅云飞再另开一个房间?算了,傅云飞应该不会……这个好像也不好说——为什么身上有些燥热的感觉? 傅云飞笑了笑,说,“你别碰我就行了。” “想得美。”我翻了个身,蹬掉鞋子,衣服也不脱,直接钻进了被窝里。看到傅云飞在脱衣服,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洗澡。”傅云飞说。 嘁,我瞄了一眼傅云飞健壮的身体,翻过身,背对着他。 听着卫生间里哗啦哗啦的水声,我的脑海中,不由的浮现出…… 睡吧睡吧,不要胡思乱想了。 大概是真的累坏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我睡觉虽然睡的深沉,但不知为何,几乎每天都会做梦。各种稀奇古怪的梦。昨天晚上我就梦到了我掉进了一个深渊里。幸亏我反应敏捷,抓着了一根树枝…… 第二天醒来,看到近在咫尺的傅云飞的脸,并且发现自己竟然睡在傅云飞怀里,我心中的愤怒腾地一下子就起来了。我一把推醒傅云飞,怒道,“姓傅的!谁让你钻我被窝的?!” 傅云飞愣了好大一会儿,看着他有些发黑的眼圈儿和疲惫的神色,不难想象这货昨晚上一定辗转难眠。 这个可以理解,毕竟有我这样的美女相伴,他肯定会胡思乱想的。 傅云飞干咳一声,说:“美女,你确定不是你钻了我的被窝?你确定不是你自己晚上把我抱的那么紧?” 我一愣,回头一看,才惊讶的发现,真的是我钻进了傅云飞的被窝里。 “还有……”傅云飞有些哭笑不得,“你睡觉的时候,能不能不要乱抓?” 乱抓?什么? 不太明白。 “算了,可能你做梦发癔症了。” 做梦?我昨天确实做了梦的,不过,到底是什么梦,我又想不起来了。梦这个东西真的好奇怪,刚醒来的时候,还会记得一些,等过那么哪怕一小会儿,就会几乎忘光了。 我跳起来,说:“回家吧。” 傅云飞打了个哈欠,说,“不行,我再睡会儿,昨天没睡好。”说着,背过身去,继续蒙头大睡。 想睡就睡会吧。 我起床洗漱。 昨天晚上睡觉没脱衣服,可能还出了汗,身上粘兮兮的。 看傅云飞睡的深沉,我便轻手轻脚的脱了衣服,裹着浴巾进了卫生间洗澡。 洗完澡出来,看到傅云飞依然睡得香甜,才小心的扯掉浴巾,爬上床,轻手轻脚穿衣服。拿起外套的时候,一张门卡从我的口袋里掉出来。 看了一眼门卡,我愣住了。 门卡上写着“224”的门牌号。 224? 我赶紧打开门,看了一眼门上“223”的号码,不由呆住。 我靠! 原来傅云飞这货开了两个房间。 昨天我也是脑残,竟然以为他只开了一间房,傻逼的跟着他走了进来。怪不得昨晚他奇怪的问我“你要睡这里”。 哪里有提高成年人智商的?我要去培训一下。 110 看来傅云飞真的没有休息好。 一边开车的他,一边哈欠连连。 我有些心惊胆战的看看傅云飞,把座位的靠背放下,爬到了后面去。 傅云飞看了我一眼,说,“你瞎折腾什么呃。” 我说:“后面比较安全。” “什么意思?”傅云飞道,“我要是想碰你,昨晚上你勾引我的时候,就碰你了。” “喂喂喂!说明一下,第一,我不知道你开了两间房。第二,钻你被窝是无意为之。我保证绝对没有勾引你的意思。第三,我说的安全,不是担心你碰我,而是你精神状况不好,万一出了车祸……据说副驾驶的位置,是最危险的。” 可以想象,傅云飞的精神状况不好,出车祸也是情理之中。我坐在后面,安全系数更大。万一真出了车祸,傅云飞可能会受重伤,然后车翻了。状况还好的我,肯定会努力爬出来,然后把傅云飞从车里拉出来,跑出不远,身后的车子轰的一声炸了。然后傅云飞住院了,我忙前忙后的侍候他,于是他被我感动,爱我爱的不能自拔…… 这都是套路,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 傅云飞愣了愣,面无表情的说,“你想的真周到。” “废话少说,专心开车吧你。”我说罢,又提醒傅云飞,“别忘了让我扇你几巴掌。” “忘不了。”傅云飞说。 …… 很遗憾——不,很幸运的,我们没有出车祸。 安全返回家乡。 虽然我对傅云飞没什么兴趣,不过这一路走来,竟然没有什么惊险刺激的事情发生,实在是有点儿无聊哎。傅云飞这货也真是的,至少也该强暴我一下,然后我坚决反抗,好让我体现一下我贞烈贤良的优良品质吧? 傅云飞直接带我来到傅氏大厦楼下,我正准备下车,却被傅云飞给拉住了。 傅云飞看着我,说,“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我一头雾水。 傅云飞指了指自己的脸。 嗯? 不是吧? 这货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没人品了? 看到傅云飞十分认真的表情,我有些哭笑不得。 算了,谁叫咱是个美女,魅力太大呢。 无所谓了,傅云飞这货长得也很帅,看起来没有太恶心,而且也不会有人看到。 就当逗狗了。 我探身过去,在傅云飞脸上亲了一口。 “满意了?”我问。 傅云飞抽了一下嘴角,说,“我是想让你扇我一巴掌。” “……” 傅云飞哼哧哼哧的忍不住笑。 我阴沉着脸,说:“想笑就笑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出糗,我都习惯了。” 傅云飞终于忍不住,笑的很是放肆。 我咬着牙,攥着拳头。我只是客套一下好不好,你竟然还真的笑话我啊? 傅云飞笑够了,说,“下车吧,当着许多人的面扇我一巴掌,想来效果更好。” 这种要求,真的是难得一见。 傅云飞很少求我办事,我当然要满足他。 于是,我下了车,绕到傅云飞面前,活动了一下手腕,又对着手心唾了一口,然后照着傅云飞的脸狠狠的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响,悦耳极了。 妈的!这货脸皮真厚,震得我手都麻了。 傅云飞摸摸脸,挑着眉毛。 我不搭理他,转身去骑我电车,看到了周围几个惊诧的傅氏集团的员工和一群不明所以的路人。 还别说,结结实实的打一个人,还不用担心被还手报复,真是太痛快了! 骑上电车走街串巷的时候,我发现我更加热爱自己的故乡了。 刚到家,就看到了安景轩阴沉的脸。 “你跟傅云飞去开封了?”安景轩问我。 看来他给我打电话,被傅云香接到了。 未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只好解释了一番,并且严正声明,“我们什么也没发生,一人一个房间!” 安景轩眯着眼睛看着我。 好吧,换做我是男人,我也会心存疑虑。于是,我装出一副委屈模样,看着安景轩,说,“你不信任我吗?” 安景轩挑了一下眉头,说,“别演了,你演技太差。” “我靠!我说真的,我们什么也没做。”虽说是名义上的男女朋友,但若是我真的跟傅云飞发生了什么,似乎也不合适。 安景轩似乎依然不是太相信我的话,不过他没有继续追问,只是说道:“保洁的工作就不要做了。我养你。” “不用你养,我自己养得活自己。”我说。 安景轩根本好像没听到我的话一样,说,“我姑姑今天要回美国了,一起去送送她吧,顺便见见我爸。” “不去。”想起安姑姑,我就觉得有压力。更何况,肯定会见到安夫人,我不想看到那个老娘们儿。我很怀疑那个老娘们如果对我言语不客气,我会不会针锋相对。不再理会安景轩,我回了房间,反锁了门。 安景轩在外面叫门,“有你这样的吗?我是你男朋友,你跟别的男人出去玩了两天,回来就把我拒之门外?” 好像有些道理。 安景轩说的可怜兮兮的,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份。不管怎么说,名义上还是男女朋友嘛,况且我还需要安景轩来帮我对付傅家的纠缠呢。真伤了安景轩的心,到时候万一被傅家逼迫,我都没有反抗的力量了。 于是,我打开门,看着安景轩,咬咬牙,脸涨得通红,踮起脚尖,亲了安景轩一口。然后再度关上了门。 靠在门上,我用双手拍打着自己的脸。想来这好像是我第一次主动亲吻一个男人的嘴巴。这么主动是不是太过分了?做为一个男人……算了,反正也没人看到。 安景轩依然在拍门,“亲一下就完了?” 我去!你还想怎么样? 难道还想…… 太过分了! 人啊,总要学会知足。 不理会外面吵吵嚷嚷的安景轩,我坐在床上,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随意的在贴吧论坛里瞎逛,然后,我就注意到了与我有关的铺天盖地的新闻。 “号外:安少与陈清于黄河故道车震,有图有真相。” “重大消息:傅少携陈清游开封,下榻龙翔宾馆(附图)。” “陈清何许人也?玉照奉上。” “既生苍井何生陈:论更大更童颜。” …… 苍井是谁?百度一下,看到相关介绍,我差点儿没气死。我这么冰清玉洁的美女,竟然沦落到了跟苍老师相提并论的地步…… 看看那些标题已经足以让我惊诧,实在是没有勇气点开看看里面的内容了。 淡定,淡定! 做为一个美女,就该做好被广大人民群众意淫的心理准备,这就是一个美女所应该背负的原罪。“为人民服务”的崇高行为必须在每一个人身上体现,为祖国与国际接轨做出最大的贡献。 不过,我想我应该反省一下我自己。原本长这么漂亮就已经够惹眼了,何必再跟傅云飞和安景轩这两个话题人物牵扯在一起呢?话说回来,我现在也该算是个名人了吧?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广告商找我代言…… 手机响了一下,安景轩发来消息,是个亲吻的表情。 我没理他。 然后,亲吻的表情一个又一个的不停的发过来。 “幼稚!”我嘟囔了一句,回了一个亲吻的表情,才算是挡住了安景轩的表情轰炸。 111 上学那会儿,我曾经无数次的幻想过自己跟一个美女爱的死去活来的故事,或者偶尔还有一些惊天地泣鬼神的情节发生。比如一辆车突然撞过来,我一把推开自己的爱人,自己却被撞死了……多感人的场面啊;比如有人要非礼我的爱人,我淡定的走过去,三下两下打跑了那流氓;比如…… 可惜,生活总是这样平淡。 网络上关于我的纷纷议论,也不过是平淡中的一片涟漪,似乎至今并未对我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 生活似乎永远是一日三餐,朝九晚五。偶尔的时候,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纠缠不休。 安景轩似乎也觉得生活太过于平淡,我们两个面对面的坐着吃晚饭的时候,安景轩说:“原来爱一个人,跟我想象的有些不一样。每天只要看到你,甚至听听你说话,我就能满足,似乎太过于平淡了。” “你还想怎么样?” “不知道。”安景轩摇头,“以前跟很多女孩儿在一起过,但是……那都是玩玩而已。我今天才发现,我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谈恋爱。” 我不理他,只顾着吃饭。吃完饭还要去找左邻。老朱又打电话过来催我问左邻要手机号,说的可怜兮兮的,让我不忍无视。 “吃过饭干嘛去?”安景轩问我。 “看电视。” “是不是太无聊了?” “不看国产的。” “你这是典型的崇洋媚外。” “是啊是啊,我就是这么一个低级的人。” “不仅低级,还很肮脏,你堆在洗衣机上的那堆衣服,好像很久了吧?就不能洗洗?” “是啊是啊,我就是这么一个肮脏的人,不过,比某些人强多了。看起来干干净净,其实每天都吃屎,跟个抽水马桶一样。” “嘿,宝贝儿,咱们吃饭呢。” 为什么每次听到安景轩叫我“宝贝儿”我就忍不住想抽他呢?算了,随便他叫什么吧,反正也少不了一块肉。 “宝贝儿?” 我不答腔。 “宝贝儿?” 好吧,我终于意识到,我要是不答腔,安景轩能一直喊到死。 “哎。”我阴阳怪气的答应了一声,然后用看待弱智儿童的眼神看着安景轩,“成熟一点儿行吗?” “好,没问题,晚上咱们就干点儿成熟的事情。” 成熟的事情?我在心底重复了一遍,才明白安景轩指的是什么。随便他怎么说,只要能打开我反锁的门。 …… “我明明反锁门了!”我诧异的看着安景轩。 安景轩亮了一下手里的钥匙,说,“被你反锁在门外的经验,真的不需要太多。中午送走我姑姑就没事儿了,我去配了一把卧室的钥匙。” 安景轩阴笑着朝我欺来,我不住的后退,直到退到了床边。 为什么?! 为什么还是老套路,将要被强暴的女人,总会自觉的找床…… “你可以尽情的叫。” “滚!老娘死都不会叫。” “我是想说你就是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既然你不叫,那我就更放心了。” “……” …… 万幸,我没有再次变身。 第二天一大早,安景轩还睡的昏天暗地的时候,我便起了床去上班。虽说安景轩说了很多次要养我,但我还是不想成为一只金丝雀。 另外,我还要去问问傅云香,这个心机婊!如果我没有计算错误,因为傅云香的诡计,我在傅云飞面前出糗了三次! 必须跟她说道说道。 当然,去上班之前,我敲响了左邻的门。 左邻大概也是刚刚起床,头发还没有梳理,看到我,左邻愣了一下。“这么早啊邻居,有事儿吗?” “你的手机号码多少?” 左邻倒是没有迟疑,把手机号给了我。这大概就是美女的优势了,问男人还是问女人要手机号,都很容易。 跟左邻随便聊了两句,她也记下了我的号码。说起上次要去欢乐谷的事情,她还有些歉意。“本来说好的,临时有事,抱歉啊。” 她不说,我都把这事儿给忘了。我也不在意,道了别,去傅氏集团上班。 没有按部就班的先拖走廊,我直接推开了傅云香的办公室的门。傅云香也是刚到,正拿着洒水壶对着一盆花洒水。 “咦?清清,好久不见了。” “哪有多久,才两天而已!”我一边说话一边靠近傅云香。 “想你嘛,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两日不见就六秋了。”傅云香往后退了两步,“好嘛好嘛,我骗你是我的错,不要这么气势汹汹的好不好。”说话间,傅云香已经靠在了窗前,退无可退。 我嘿嘿的笑,内心深处,一股邪恶之火正在熊熊燃烧。害我在傅云飞面前出糗,只是道歉,恐怕还不够吧? 我把身子贴在傅云香身上,盯着她抹了淡淡口红的嘴唇。 傅云香一怔,微启红唇,舌尖在嘴角转了一圈,眯着眼睛问我,“你想干嘛?” 我把嘴唇贴了上去,近在咫尺的傅云香如秋水般的眼睛里,带着浓浓的笑意。我抱住傅云香的腰,上下其手。 傅云香抓住我的手腕,推开我,笑道:“别闹了,被人看到了可就糗大了。” 嘁,被看到又能怎么样?反正我的名声已经很臭了——算了,被两个富家大少纠缠,已经让我处在风口浪尖了,要是再跟一个美女传出绯闻…… 我放开傅云香,但却带着一丝玩味和恶作剧的心情,问她,“晚上有空吗?” “当然。”傅云香笑着,眼睛弯弯的。“怎么?你想喝豆汁么?” 傅云香这么配合,我却心生警惕。 似乎跟傅云香打交道,就从来没有占过便宜。 傅云香依然笑的很有味道,她一只手托起我的下巴,嘴里啧啧有声。“你觉得做男人好玩,还是做女人好玩?” 我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凝眉看着傅云香。 她应该是意有所指。 傅云香依然笑着,笑得我头皮发麻。她在椅子上座下,笑着说,“赶紧去干活吧,我还有事情要忙。” 我盯着傅云香看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放弃了问个究竟的打算。但是被人用这种语言威胁,让我很不爽。 于是,我走过去,忽然伸手,在傅云香胸部狠狠的揉捏了一把,之后快速奔逃。 112 再次见到顾莹莹,差点儿亮瞎我的眼。 天气已经很凉了,顾莹莹依然穿着低胸装,深邃的事业线,绝对是勾引男人的一大利器。 原本正在撩拨着傅云飞的顾莹莹,看到我推着清洁车进来,嘴角抹起一丝得意的笑容,晃悠悠的靠近我,说:“呦,清清啊,好久不见。”如同老朋友一般打招呼。 我不记得跟她很熟哎。她径直来到我面前,抬头挺胸,把一对胸器冲着我。 显摆个屁!咱又不是没有! 我哼哼一笑,说,“听说这玩意儿,会被压爆的。” 顾莹莹脸色微微一变,强笑道,“清清真会说笑。对了,周年庆的酒会,清清要表演什么节目吗?” 周年庆?什么狗屁玩意儿? “你不知道?”顾莹莹笑道,“过几天就是傅氏集团成立十周年,会举办一场酒会呢。云飞没有邀请你吗?哦,是了,你应该会跟安少一起参加吧。” 我还是拖地吧。看着顾莹莹跟着我的拖把一跳一跳的后退,绝对是一大享受。至于什么狗屁酒会,对不住,我没什么兴趣。 我就是这么一个无聊的人,对很多事情都不感兴趣。 顾莹莹大概是以为成功刺激到了我,不再搭理我,凑到傅云飞身边,笑嘻嘻的捏着嗓子说,“云飞,周年庆上,我做你的舞伴好不好。” 傅云飞说:“再说。” “好不好嘛……”顾莹莹抓着傅云飞的胳膊晃了起来。“人家为了参加这场酒会,可是练习了很久的舞步呢。” 要跳舞吗?对于这种优雅的玩意儿,我更是一点儿兴趣也没有,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两个人面对面的在那晃啊晃的到底有什么乐趣可言。 “听我爸说陈嫣然也会参加这个酒会,说是要唱首歌呢。”顾莹莹眯着眼睛看着貌似专心看文件的傅云飞,说,“那个心机婊,肯定是想借着傅氏集团的十年庆,认识更多的社会名流。” 傅云飞好像没有听到一样,根本不搭理顾莹莹。顾莹莹似乎习惯了傅云飞的这种态度,她转脸看着我,笑道:“清清,你到时候也唱首歌吧,一定能把陈嫣然给比下去。” 我招你惹你了?这娘们儿!你想撩拨傅云飞请随意,捎带着我干什么?得嘞,我也干脆装作没听见,飞快的把地板拖干净了,推着清洁车离开。我衷心的祝愿顾莹莹能够拿下傅云飞,这样我也就解脱了。 在各个办公室里打扫的时候,果然听到了一些议论,说的无非都是关于这场酒会的事情。当然,还有一些男男女女,在看到我之后交头接耳的说着些什么。 休息室里,一群保洁也在议论着这件事。每个人都跃跃欲试的兴奋着,好似参加了酒会就能变成灰姑娘,被命中注定的王子牵手。别人有这种想法也就算了,可是我眼前这位正在照着镜子修饰眉毛的大姐,你长得比我表妹璃心还难看,是不是就别抱着太大的奢望了? 跟我抱着同样看法的人大有人在,一个同事终于忍不住,劝告那位大姐,“刘姐,您还是算了吧。” 刘姐给了那同事一个大白眼,说:“你们这些小丫头,懂个屁。真正聪明的有钱男人,娶我这样的恐龙,也未必会娶你们。《中国合伙人》看过吗?佟大为又帅又有钱,找了个什么样的媳妇?记住,真正有钱的男人,最不缺的就是美色,最缺的反而是安全感,太漂亮的女人,会让男人没有安全感。” 我对刘姐的话佩服的五体投地,拍拍刘姐的肩膀,我说,“姐,我看好你。” 刘姐嘿嘿一笑,放下手里的镜子,看着我,说,“清清,你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的,你到底想跟着哪个?跟姐妹们透个底儿。” 这个……我想说谁都不想跟着,不过这话我不能说。很多时候,实话是没人信的,说出来反而显得矫情。 “要不要刘姐给你指点迷津?” “呃……你说说看。” 有人插话说,“还是跟着咱们傅少吧,比安少那个花花公子强多了。” “你懂什么,安少是花心,但花心男人要是真动心了,肯定比不花心的男人更专情。毕竟花心男人久经沙场,不容易被勾引。” “傅少长得帅。” “安少更帅好不好。” “要是我,我就脚踏两只船,先榨点儿好处再说。” “早晚翻船,哭都没地方。” 一群女人叽叽喳喳的嚷嚷着,刘姐摆摆手,说,“你们这些小娘们儿,懂个屁。清清,听刘姐的,借着他们俩,狠狠的炒作一番,再去拍个电影拍个广告什么的,到时候就火了。潜规则一个大导演,一辈子不靠男人也能活得痛快。” “是被潜规则。”有人提醒刘姐。 刘姐啐一口,道:“潜规则是相互的。就像安少跟陈嫣然一样,安少睡了陈嫣然,陈嫣然也利用安少成名。谁潜了谁,这事儿也不好说。”说起这事儿,刘姐嘿嘿的笑着,凑近我,问:“清清,安少功力如何?” “应该不如傅少吧?长得瘦。” “不懂了吧?瘦才硬件好。” “应该很强,据说当时动静太大,一个老头儿听得心脏病发。” 我去!太能扯了吧? 我还是闪人吧。 刘姐抓住了我,逼着我表态。 我说:“你们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没你的本事。”刘姐遗憾的说了一句,又说,“话说, 这次酒会,你是陪傅少还是陪安少?” “我不参加。” “真的假的?不参加多可惜,听说这次酒会,最大的奖,有一百万。” 奖?什么奖?一百万?真的假的? “奖金?” “是啊,到场才有。”刘姐说,“去吧,万一中奖了呢。去年九年庆,奖金不多,但一个咱们做保洁的姐妹儿,中了两万不说,还认识了一个公司的老板,人家现在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去年的事儿,今年孩子都会打酱油了?”我问。 “咳,我只是打个比方。” 一百万的奖金,还真打动了我。 万一不小心中了呢? 真中了一百万,日子就好过了。 不过这事儿听起来也太梦幻了,傅氏集团是有钱烧的了?拿一百万出来玩?当然,有钱人的想法,我是摸不透的,或许对人家而言,一百万不过是等同于我手里的十块钱而已,根本不算太多。 安景轩证实了我的想法,“一百万算不得什么,特别是对于傅氏集团而言。有钱人睡个明星甩手就是好几百万呢。王大少的狗都有不少苹果手机呢。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 说起这事儿,我不由好奇。“你睡陈嫣然花了多少?” 安景轩笑道,“也没多少,一辆十多万的小车而已。” “我去!你可真舍得。”我觉得自己好像有些亏了。安景轩才给我花了几个钱,我就感动的一塌糊涂。如今想想,亏大了! “你想要啊?我送你一辆好了。”安景轩说。“相中哪款了?” “算了,我又没驾照。”还是不习惯问男人要东西,那样我会觉得自己太贱!安景轩的小恩小惠都让我过意不去陪他睡了,真要是给我一辆小车,我还不得嫁给他才能安心? “去考个驾照好了。” “再说。” “过几天傅氏集团十年庆,做我的舞伴吧。” “我不会跳舞。” “没事儿,我教你。” “那我去买双鞋。” “交谊舞,又不需要舞鞋。” “我去买钉鞋。” “咱还是说说驾照的事情吧。” 113 左邻发短信找我,这让我感觉有些奇怪。敲开左邻的房门,左邻请我进去,给我拿了一杯饮料,在我旁边坐下,才开口问我,“你是不是把我的手机号给了一个男人。” “呃……我一朋友。”我觉得有些惭愧,不经人同意就把人的号码给别人,这是不道德的行为。 左邻无所谓的笑笑,说,“朱文功是你哥的同学?” 朱文功,就是老朱。很有文艺气息的名字,可惜,除了长相,老朱跟文艺没什么关系。 “是啊,人还是挺好的。”我说着老朱的好话,虽然觉得老朱追求左邻无异于缘木求鱼,但我还是会尽力帮帮这位老同学。 “嘿嘿,比安少还好?”左邻笑着问我。 “呃……” “你们昨晚上动静太大了,吵得我一晚上都没睡好。” 我的脸顿时通红,恨不得落荒而逃。不过,害臊的同时,心底莫名还有些小激动。或许,跟一个美女交流一下这方面的话题,也是个不错的休闲。 左邻却有些好笑的看着我,说,“害臊什么,食色性也。不过你们以后还是小点儿声,考虑一下我这个单身女汉子的感受。” “女孩子?你确定你跟女汉子这三个字有关系?”我笑着说,“另外,你这么漂亮,怎么还是单身啊?” “没办法,高不成低不就,就剩下了。”左邻道,“以前倒是有不少男人追我,不过总觉得每一个都一般般,矫情点儿说,就是没感觉。等到后来,猛然发现以前那些男人里面,还真有些不错的,可惜人家都已经结婚了。现在奔三的人了,好男人都被人抢光了。追我的不是老大难就是二婚,我这个惆怅啊。所以啊,一定要吸取姐姐的教训,有合适的就嫁了吧。唉,女人啊,早晚都是嫁人的命。” 如果我还是个男人,我绝对赞同左邻的观点。女人嘛,不嫁人难道单身一辈子?不过做为一个女人,想到自己早晚要嫁人,我心里就带着一股莫名的哀伤。 不过,转念一想,我却说:“有道理,早晚是要嫁人的。哎你看傅云飞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们牵牵线?” 左邻愣了一下,笑道,“看来你是打算嫁给安景轩了?” “呃,你别管我了,你就说想不想让我帮忙牵线吧。” “算了吧。”左邻道,“嫁入豪门这种事,我以前是想过,现在还是算了,会让我感觉是寄人篱下。找个普通人简简单单的生活,才是我想要的。” “嫁入豪门有什么不好的,不愁吃穿,纸醉金迷。”我觉得我的语言极具诱惑力,为了把左邻拉入火坑,好让我自己脱离苦海,我继续说道:“贫贱夫妻百事哀,有钱的生活总归是好一些。更何况傅云飞这人还是很不错的,人品好,长相好,又是傅氏集团的副总,将来接班是肯定的。我是分身乏术,不然我绝对不会撒手的。” 左邻愣愣的看着我,好大一会儿,才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为什么我觉得就算我真的嫁给了傅云飞,你也不舍得撒手啊。到时候每天戴着绿帽子过日子,我可受不了。” “不要这么说,我是坚决反对婚外恋的。”我说的义正言辞,“对婚姻负责,是一个人的基本道德。” “好啦好啦,不说这个,你还是跟我说说朱文功吧。我对他挺感兴趣的。” 我真想问问左邻“你是不是瞎了”,竟然看上了老朱。不过眼缘这东西,谁又说得准。也许左邻就是喜欢老朱这样的男人呢? 只是,不知道老朱有没有跟左邻提及他离过婚的事情,算了,我还是只捡好听的说吧。老朱曾经是我们学校的校草这件事当然要提一提。然后再把老朱夸得天上仅有、地上绝无,甭管左邻信不信,作为老朱的朋友,我也算是尽心了。 不知不觉就说了个把小时,安景轩跑过来喊我睡觉。 这货!不用去想就知道他的心底有多龌龊。 左邻抓着我的胳膊,大笑着对安景轩说,“清清今天不走啦,要陪我。安少,你就把你家清清借我一晚吧。” 安景轩笑道,“好吧,就一晚,你别看我家清清可爱,就霸占了不还我了。” “哈哈,放心,明天一定还你。”左邻大笑。 我耷拉着眼皮看着这俩人,阴阳怪气的说,“你们俩聊的这么开心,要不安少今晚在这睡吧。我回去咯。” 左邻拖着我的胳膊,笑道,“小心眼儿,这就吃醋啦?” 我去!我这是吃醋吗?我巴不得左邻跟安景轩凑吧凑吧呢。我就奇了怪了,世界上的美女都死绝了吗?傅云飞和安景轩非要缠着我干什么?还有那个顾莹莹,猪一样,你就不能一棍子把傅云飞敲晕,直接睡了他不就得了?那个陈嫣然也是猪一样的女人,白长那么漂亮,傅云飞和安景轩竟然搞不定一个! 安景轩走过来,在我嘴唇上啄了一口,说,“别吃醋了,你们俩在这玩,我回去睡了。”不等我回话,安景轩转身就走。 左邻偎过来,低声笑说:“好甜蜜哦。” “没觉得。”看看左邻近在咫尺的漂亮脸蛋儿,我忽然想到,万一晚上我变成了男人……心里好没有安全感。 左邻看了看时间,说,“我去洗澡,帮我搓搓背好不。” “当然。”我回答的相当痛快,双手虚抓两下,我说,“我不仅只会搓背哦。”想一想进入浴室之后的香艳场面,我就有些面红耳热。 不过,当左邻笑着去了卧室,脱了衣服裹着浴巾出来的时候,我忽然感觉到身体有些不舒服。这种感觉有些熟悉,就像是——就像是上回变身时的感觉。 心头的震撼让我差点儿惊叫。 难道说我又要变身了? 有了这个念头之后,我赶紧往外跑。 “哎?咋了?”左邻喊我。 “有事。”我丢下一句话,飞快的回到自己家里,推开了卧室的房门。 安景轩刚洗过澡,正站在床边用浴巾擦拭着身子。 看到我,安景轩乐了,“怎么?这么快就想我了?” 这个混蛋!非要在这睡干嘛! 我想把他推出去,然后反锁了门,等待自己变身,之后才想到这货已经有了卧室的钥匙…… 心念急转,我意识到自己得躲起来。 没工夫跟安景轩废话,我赶紧收拾了一身男装和鞋子,用一个包装好,转身就往外跑。 “喂!?”安景轩喊着我,追到进户门口,因为没穿衣服,便没有继续追。 我飞快下楼,骑上电车,在最近的一家宾馆停下。 手机不停的响,我却没时间去接电话。 114 躲进宾馆的房间里,受不了手机不停地响,我关了机。 躺在床上,握着拳头,等待着再一次的变身。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还要经受这种纠结,我都已经准备好好做个女人了。到底得罪了哪路神仙,这样无休止的变身,我真的受够了。 我紧闭着双眼,祈祷上苍:千万不要让我变身啊!简简单单的做个正常人就好了! 某些部位有些发胀,我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喷薄欲出。扯开上身衣服,睁开眼,我看到了胸似乎正在慢慢变小,下身似乎也有什么东西正在长出来。 拳头不知不觉的越握越紧。 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不是我不想做男人,只是厌倦了这种不稳定。 忽然有人敲门。 咚咚的敲门声,如同地狱的战鼓,敲得我心都颤抖起来。 是谁? 安景轩吗? 应该不会,那货没穿衣服,就算是飞快的穿上衣服,也肯定追不上我。等他穿好衣服追出来,肯定不知道我去了哪里。 客房服务? 还是…… 我朝着门口的位置看了一眼,却看到门下的门缝里,被人塞进来一张纸片。 什么东西? 我怔了怔,起身走过去,捡起地上的纸片。 上面只有一句话:你不是没有选择。 选择什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落款只有一个字:徐。 我呆了片刻,猛然想到了一个人。 徐子恩! 在超现实疗养院里,我半昏半醒中听到的那个名字。 我猛然打开门。 走廊上空空如也,没有一个人影。 关上门,我注意到自己的胸愈发的小了,头发也变得越来越短,身高却有些见长。 这些,我已经不太在意了。 我更关心的是这个给我传了一张纸片的人,到底是不是徐子恩。 “那个叫徐子恩的找到了吗?虽然是个失败的作品,也该找到。”我又一次想到了那句话。 失败的作品? 他或者她说的“不是没有选择”是什么意思?选择什么?选择变身或不变身?还是选择什么时候变身? 这个混蛋,就不能一次说清楚吗? 另外,我突然跑出来,他或她竟然也能跟过来,是不是说明其实他或她离我不远?而且一直在关注——或者监视着我? 甚至——是我认识的人?! 是好心还是恶意? 是朋友还是敌人? 他或她现在也是在男人和女人之间变来变去的吗? 失败的作品? 哪里失败了? 无数谜团扑过来,让我一时间忽略了自己要变身的事情。 等我回过神来,才愕然发现,我还是女儿身。 并没有变成男人。 胸那是那么大,也没有多出一条奇怪的东西。 这个…… 是几个意思? 这是不是说明我其实可以选择不变身或者变身? 又或者是我太乐观了,我只是能够稍微控制一下变身?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要怎么样才能控制呢? 这个徐子恩,卖什么关子! 话说,他或者她到底在哪?所谓“失败的作品”,难道说——他或者她变成了人妖? 这么想别人是不是有点儿恶意了? 另外,既然早就知道我的存在甚至在关注或者监视我,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些?说也不说明白,害我开了一间房,花了百十块钱。我上班一天也挣不了一百块啊! 现在能退房吗? 算了。 一场惊吓,搞得我有些疲惫。 去洗个澡,洗发水沐浴露什么的能用多少用多少——钱都花了,不用白不用——好吧,有些小家子气了。 洗过澡,浑身清爽的躺在床上,拿起手机,开机。 安景轩发来了好多条短信。 “接电话!” “为什么关机?” “到底什么事儿?你告诉我,天大的事儿我都帮你解决! “赶紧回电话!再不回电话我就报警了!” 报警应该不至于,但是可以想象得出安景轩急切的心情。 唉…… 何必呢。 我给安景轩打了个电话。 响了一声,电话就通了。 “清清?” “这种疑问的语气是什么意思,不是我还能是谁?放心,我没有被绑架。” “呃……你干什么去了?慌慌张张的,有什么事儿你说,我相信,就算是杀人放火的事情,我也能帮你摆平。” “嗯嗯嗯,我相信安少的能力,我没事儿,就是……就是……”我去!我只顾着给安景轩报平安,竟然忘了找个说辞,“就是想静静。” “静静是谁?” “是我一闺蜜。”我说。 “好吧,一点儿也不好笑。”安景轩似是松了一口气,说,“你现在在哪?” “你想干嘛?” “我是真好奇,你抱着几件你哥的衣服,跟被狗撵了一样跑了。是不是你哥有什么事儿?你放心,你哥就是我哥……” 我打断了安景轩的“表忠心”,说,“真没事儿。你放心吧。睡吧睡吧。” “真没事儿?” “真的真的。” “告诉我位置!”安景轩的语气很严肃。“必须!马上!” 我听到了电话另一端关门的声音,以及安景轩奔跑时带起的风声。 “嘿!你……你忘了咱们的约法三章是吧?” “失效了!” “你……你……”我真想骂人,可是,想像得出安景轩刚才打不通我电话的急切心情,甚至现在,安景轩的语气中也流露着些许不安。 唉…… 我轻声叹气,报出了我的位置。 “我马上到。”安景轩挂了电话。 我放下手机,怔怔的看着屋顶。 安景轩啊安景轩,如果今晚我真的变成了男人…… 像我之前说的,你现在有多幸福,将来就有多痛苦! 只是,想象一下安景轩知道我是男人后颓废又痛苦的神情,为什么我的心情也很差呢?我不是该幸灾乐祸吗?不是该享受一下清净吗? 难道说…… 不!绝对不是! 怎么可能! 我一定是疯了! 对!我不仅疯了,还傻了! 那个徐子恩——应该是徐子恩,徐子恩不是说我不是没有选择吗?也许我真的可以选择不再变身,而一直做“陈澈”。 我是个男人! 我叫陈澈! 陈清只是我暂时的身份,不会是永久。 安景轩很快就来了,毕竟,我住的宾馆,就在白领公寓的对面。 看着安景轩裤子上膝盖处的破损,和破损处的斑斑血迹,我愣了。 “没事儿,刚才来得急,被车撞了一下,不碍事。” “你白痴啊!赶着投胎啊?!”心中莫名的怒火腾腾。真想一巴掌打得他亲妈都不认识他,抓着安景轩的衣服,把他拉进来,带上门,推着他让他坐在床上,看了一下他膝盖上的伤口。 还好,只是擦破了点儿皮。 可是我的心情依然不好。 这个王八蛋,对我这么好干什么!怎么不被车撞死算了!到时候我狠狠的哭一场,也算对得起他了。心情不好,我说话也很冲。“还说自己是有钱人呢,买的什么破裤子,这么容易就磨烂了!” “呵呵。” “呵呵个屁啊。”我狠狠的瞪了安景轩一眼,“都跟你说了我没事儿,你非要过来干什么!也真够笨的!这么点儿路,都能被车撞了!肇事车辆呢?有没有敲诈他一笔?傻愣着干什么?我问你话……唔。” 我的嘴巴被安景轩堵住了。 …… 安景轩看着床单上的斑斑血迹,好奇的问我:“为什么你还是个处?!” 115 安景轩捏着下巴,看着床单上的点点血迹发呆。 “这个……”安景轩嘴角抽搐着,有些哭笑不得还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我,又看看床单上的血迹,问我:“我是在做梦吗?” 我不想回答安景轩的问题,疼得厉害,不想说话。 安景轩又说:“凭我的经验,应该不会错,为什么……为什么……这也太奇怪了吧?是不是有什么病?明天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我自己也很惆怅,看来那层膜也会因为变身的缘故而自动修复。虽然刚才变身的过程并没有完成,但显然修复的过程已经完成。 有自愈的超能力虽然好像很爽,但是…… 每个“第一次”都很痛啊!!! 我忽然想到了美剧《英雄》里的克莱尔,那个有着超强自愈能力的美女,那个伤口一经出现,就会立刻进行愈合的美女。如果她跟一个男人亲热,会不会一分钟感受几百次“第一次”的痛苦? 安景轩抽着烟,看着我,好大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 “笑个屁!” “忍不住笑。”安景轩说。“虽然我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我想我阅女无数,经验是不会错的,你好像又经历了‘第一次’。我在想,等到十年八年甚至三五十年之后,我又一次……” “打住!”我很是痛苦的打断了安景轩的话。 安景轩咂舌,满脸的难以置信,“太诡异了,为什么会这样?”说着,他自己忍不住笑,只是,笑容却在脸上僵硬下来。“我忽然想起来,之前我以为我得到了你的第一次,可是,现在想想……你跟傅云飞那天晚上……” 他这么一说,我也有点儿怀疑了。 好像真的是这样哎!况且如果傅云飞真的确定自己没做什么,他会那么痛苦的给我赔偿?!只是,好像也没什么证据了。 我的第一次,到底是不是被傅云飞偷走了?床单上的血迹,是我的,还是因为他们醉酒打架而留下的? 或者,这会成为一个千古之谜…… 痛苦的拍着脑门,我对安景轩说,“说真的,那天我喝多了,真的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要是介意,我不介意你甩了我。” “呃……”安景轩凝眉道,“说什么呢,我是感觉不爽,但是……但是……算了,不提这个了,咱们继续吧。” “继续个屁,我要睡觉了。”我躺下来,裹着被子背对着安景轩。我看得出来,安景轩依然很介意。妈的!什么东西,老娘都不在乎他以前的烂事儿,他还有脸介意我?气死我了! 安景轩在我背后抱着我,紧紧地贴着我,柔声说:“好了,我错了还不成吗?” “你没错。”我冷声说着,忽然就意识到,如果我真的要嫁人,嫁给安景轩似乎也不是个很好的选择。可以想象,他所在意的事情,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淡,反而会变得越来越在意。直到一次小小的纠纷发生,就会随之爆发。 安景轩开始对着我的耳朵吹气,开始在我身上摩挲。 我闭上眼,装僵尸,任他施为。 …… 安景轩抽着他的事后烟,硬是把我抱过去,让我侧身趴在他身上。我看着他的胸膛,强忍住了狠狠咬一口的冲动。 我说:“请你帮个忙。” “说呗。” “帮我……”我想让安景轩帮我找一找一个叫徐子恩的人,不过,话到嘴边,我却改变了主意。傅氏集团的能力也不小,他们都找不到徐子恩,安景轩又如何能找到?况且,徐子恩不愿意现身,找到他也未必就是好事儿。 我临时找了个说辞,“帮我个忙,把卫生间里的衣服洗了吧。” “我靠,我帮你请个保姆吧。” “算了吧,我还是自己洗好了。” …… 每一个在白领公寓附近出没的人,都成了我的怀疑对象。 每一个人,不论男女老少,我都极为怀疑对方会不会是徐子恩。 特别是看到那些娘炮或者假小子,我会更加怀疑。 毕竟是“失败的作品”,可能跟常人有些区别。 在傅氏集团拖地的时候,安景轩打来电话,说他老妈逼着他回家一趟,顺便要我去医院检查一下。言语间有着诸多无奈。我倒是无所谓,甚至有些高兴。安景轩不在,我倒是可以清净几天了。至于医院,我当然不会去。 不过,在傅云飞的办公室里看到傅云飞的时候,傅云飞却说:“下班我送你回去。”我想清静一下的打算似乎是泡汤了。 这货怎么突然这么好心? 傅云飞说:“有线报,今天安夫人会找你麻烦哦。” “呃……”这倒是有可能,安姑姑走了,这两天安景轩一直腻歪在我这里,一定很让安夫人恼火吧。安夫人把安景轩喊走,大概是为了找机会对付我吧?看来傅云飞是想做护花使者啊。 “不必了。”我想还是少跟傅家打交道比较好。“你若好心,告诉我她们会在哪里埋伏,我躲着点就好了。” 傅云飞笑道:“我可是听安景会说你打了安夫人两巴掌的,你这种性子,会躲着她们?” “形势比人强,没办法,好汉不吃眼前亏啊。”我感慨道。 “总归不是办法,就好比生意场上,你越是示弱,就会受到越大的压榨。有时候,适当的反击,其实更见效。”傅云飞靠着老板椅的靠背,手里拿着一支笔,敲打着桌面,身子晃悠悠的。“人性就是这样,犯贱是骨子里的。” 我耷拉着眼皮看着傅云飞,这家伙怡然自得的神情,还真有那么一点儿霸道总裁的气势。而且,或许他已经成竹在胸,有了对付安夫人的办法了。 傅云飞看着我,忽然笑了起来。 我不明白他在笑什么,难道我今天把衣服穿反了?还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笑什么?”我问。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呆傻的模样很好笑。” 我去! 这一定是借口! 他一定是想起了我之前的糗事才笑的。 笑就笑吧,笑死算了。 “记得下班……”傅云飞忽然凝眉,身子微微晃了两下,伸手揉了两下太阳穴。见我看着他,笑道,“老毛病了,没事儿。你记得下班等我。” 有事儿没事儿关我屁事。 傅云飞办公室的地我只拖了一半,就恨恨的拉着清洁车出去了,管他呢! 心情不好,活都懒得干了。 我抱着拖把站在墙边发呆,想到安夫人要找我的麻烦,我就不痛快。 什么东西,是你儿子缠着我好不好! 一点儿道理都不讲的老娘们儿!安启超是个傻逼吗?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一个泼妇! 电梯门打开,一群西装革履的男男女女从电梯里涌出来。一边走还一边交谈着什么,走在最前面的男人,像是个领头的,看起来也不过三十来岁。不知道是自己有为还是他爹有为。 那人看到我,冲我微微一笑。 我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个笑脸。 一群人敲了敲傅云飞办公室的门,然后推门进去。 不过几分钟时间,傅云飞便带着这些人走出来。傅云飞跟那个领头的男人说笑着,一派云淡风轻的神态。如同一个带头大哥一般,那气场,让我羡慕的不行。 “傅少说笑了,我们跟你们傅氏是比不了的。” “张总过谦,这次的项目,还要仰仗贵公司大力帮忙。” “哈哈,凯旋路上新开了一家夜总会,谈完生意去消遣一下吧,我做东。傅少一定要赏个面子。” “抱歉,下午有些私事。”傅云飞说着,正好路过我身边,瞄了我一眼。 他说的私事,该不是要送我回家的事儿吧? 116 做老大就要有老大的气场。 这一点,傅云飞倒是气场十足。 一群人进入电梯,明明是他和那个跟他说话的中年人先进了电梯,他们身后的那些人,却偏偏要站在他们身后。让他们两个站在电梯口。 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傅云飞朝着我这边看来,嘴角带着淡然的笑。 “看傻了?”傅云香出现在我的背后,笑着问我。 我看了傅云香一眼。 傅云香说,“我哥很帅吧。” “还好。”我敷衍了一句,忽然想到,或许,我可以从傅云香这里探探那个叫徐子恩的家伙的事情。 “跟你打听个人。” “什么人?”傅云香脸上带着笑。 “一个叫徐子恩的人,你认识吗?”说话的时候,我紧紧的盯着傅云香的脸。 傅云香略微迟疑了一下,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了。不过只是那么一瞬间的失态,随即笑着问我,“你怎么知道这个人。” “在超现实疗养院里听到的。据说是个失败的作品。我很好奇,所谓失败,指的是?” 傅云香犹豫了一下,说,“走吧,请你吃午饭。” “还没下班呢。” 傅云香一笑,并不理会我,而是走向电梯口等电梯。 我迟疑片刻,跟了过去。 傅云香也不回头,问我:“徐子恩跟你联系了?” “没有。”我予以否认。同时,我的心底也是一惊。傅云香不是个好相与的,不知道我问她徐子恩的事情,会不会打草惊蛇。我是不是多嘴了,不该问她。也不知道会不会因为我的一句多嘴,而导致徐子恩有危险。 更不知道傅云香有没有相信我的话,她没有任何异常的表情,脸上的笑容却是越来越浓郁。不得不承认,傅云香不简单,至少比我更复杂。即便是傅青山的女儿,但能稳坐傅氏集团财务总监的职位,也足以说明傅云香很厉害。 傅氏集团对面的西餐厅,我们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 我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或者透过落地窗看看天空,尽量让自己显得云淡风轻。其实,我的心底紧张死了。 “不用紧张。”傅云香笑着,“点菜吧。” “你点吧。” 傅云香要了两份牛排,和两杯牛奶。 牛奶被端上来,我抱着牛奶喝了一口,看着傅云香。 傅云香微微一笑,“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原因, 你不必知道。总之,十二年前,我父亲创立傅氏集团之前,就已经开始了着手超现实疗养院的投资。若非投资的超现实疗养院,这次的十年庆,也会变成十二年庆,甚至更早了。因为在超现实疗养院诞生之前,生物科技相关的东西,我父亲就一直很投入。甚至是现在,傅氏集团盈利的20%,都被投入到了超现实疗养院。十年前,超现实疗养院的李主任找到了你的父亲。以五十万的价格,跟你父亲买了你。你父亲对你下了药,让你陷入昏迷,之后送到超现实疗养院进行冷冻。” 这一点,跟我之前推测的倒是没有太大的出入。只是,我很好奇,傅氏集团这样的庞然大物,20%的盈利可不是小数目,投资到一个搞生物科技的地方,傅家到底想干什么? “你也不用想太多,我们也不是针对你。”傅云香说,“跟你同一时期送来的,还有个叫徐子恩的男孩儿。你醒来前两年,徐子恩就醒了过来。所谓‘失败的作品’,只是他的体内的基因的变化,没有达到我们预期中的目的——或者说我们漏掉了一个环节。” “人妖么?”我问。 傅云香一怔,笑着摇头,“这个就不太清楚了,他离开超现实疗养院之后的第三天,就突然失踪了。至今,我们还在找他。找他不是为了害他,只是想研究分析一下他的基因。李主任推测,他的身体状况可能很不好,至少以你变身的经验而言,他必须被治疗,不然,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意外发生。” 这些,其实我并不是太过在意。 “我想知道,你们到底想拿我怎么样?不要告诉我只是想要我嫁给你哥。”我很认真的看着傅云香,希望她能给我一个答案——一个真相。 傅云香揉了一下太阳穴,说,“可是……我们真的只是想要你嫁给我哥啊。这真的是我们的最终目的。” “你以为我会信吗?”我的心情突然就烦躁起来,我实在是受够了这些说话遮遮掩掩的人,有什么事儿直说不行吗?“天下间的女人都死绝了吗?非要把我变成女人再嫁给你哥?” 傅云香说,“确实很难让人相信,但真的是事实。我以我傅家的名誉保证,我们真的只是想要你嫁给我哥,而且,到时候你跟我哥的孩子,也绝对会继承我们傅家的家业。我情愿什么都不要。” “可是……为什么呢?”我是真的太好奇了。 傅云香摇头,“不能说。你相信我就对了。包括徐子恩,我们原本的打算,也不过是让他嫁给我哥。” 我抽着嘴角,说,“你哥真可怜,只能娶一个男人。他知道这事儿吗?” “我父亲只是说要他娶你,别的没说。你也不要告诉他。”傅云香说,“算我求你了,你就嫁给我哥吧。” 我沉默着不说话。 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他们非要我那么做。但是我相信,十年心血,他们不会轻易放弃。如果软的不行,肯定要来硬的了。或者还会来个绑架、失踪、幽禁之类…… “我哥真的很好的。”傅云香说着,见我没有反应,忽然眯起眼睛,伸手抓着我的手,轻轻的握着,说:“大不了我吃点儿亏。” 意有所指啊! 这种事,想想就脸热。 不过—— 在不知道原因的情况下, 我是真不敢轻易的答应她。 真要是嫁给傅云飞…… 忽然想起安景轩来。 他一定很痛苦吧。 那个漂亮的令人发指的男人,知道我要嫁给傅云飞的消息之后,一定会疯掉吧?或许还会一夜之间变得胡子拉碴的,看起来憔悴又悲伤。或许还会整日里在酒吧里买醉,然后再跟认识的不认识的女人鬼混…… 我去! 我管他呢!他又不是我什么——好吧,名义上的男朋友,名义上而已。我已经把自己的两个第一次都给他了,他不吃亏。他睡陈嫣然花了十多万呢,睡我才花几个钱。 不对! 我在想什么? 怎么不知不觉间就好像在考虑要嫁给安景轩还是傅云飞了? 难道我已经彻底的弯掉了? 如果徐子恩给我透露的信息是我能够选择做男人还是做女人,我不是该考虑是娶赵凌烟,哪怕是李凤凰吗? 话说回来,好久不跟赵凌烟联系了。 不知道赵凌烟现在在忙些什么。 这个漂亮女人,找到了能够养得起她并且爱她的男人了吗? 唉,自己的事情还管不了呢,何必去管人家的闲事。 117 傅云飞竟然真的要开车送我回家。 大概是今天谈成了一笔大生意吧,傅云飞的心情似乎很好。我想我真的是个很卑鄙无耻的人,自己不痛快的时候,就见不得旁人痛快。 于是,我对傅云飞说,“云香今天跟我谈话了。” “哦?是吗?谈了什么?” “她说就算是我一天给你戴一顶绿帽子,你也会娶我。” 傅云飞转脸看看我,然后说:“无所谓,攒多了我就往外批发,应该能赚一笔。” “真是胡扯!批发绿帽子能饿死你!鬼才会要!” “未见得啊,任何东西但凡去销售,都会有市场,无非是市场大小的问题罢了。有时候小市场也未必不能赚钱,毕竟市场小的话,竞争对手也会少。”傅云飞看来对经商之道极有研究,说起这事儿来,竟然侃侃而谈的说了一大堆,什么墨菲定律、水桶定律、手表定理之类,云山雾罩的,说的我都晕了。 我赶紧打断了傅云飞的话头儿,说:“我有个小问题。你不是傅氏的副总嘛。那别人喊你的职务的话,是不是要喊‘傅副总’啊?”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傅云飞说,“有些细节决定成败,有些细节太过关注反而会成为拖累。好比怎么称呼我的这种细节,其实无关紧要,在意的多了,反而不自在。而我谈生意的时候,若是穿着不得体,这种细节就多少会影响成败了。” “好吧,我知道你今天可能谈成了一个大生意,拜托别再跟我扯这些了,我对做生意一窍不通的。咱说点儿平民化的话题行吗?傅总。” “对牛弹琴。”傅云飞笑道。 “就跟牛求你弹了一样。”我不屑道,“聊你专业的东西,我当然不懂了。” “那就聊你专业的,我有些好奇,你有什么专业?” “我的专业……你知道怎么才能最省力的拖地吗?” “呃……” “你知道被男人睡的感觉吗?” “……” “你知道女人早上起来干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嘛?” “呃……”傅云飞有些发懵,“什么?” “当然是上厕所。” “这……” “你知道男人早上起来干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嘛?” “难道也是……” “白痴,当然也是上厕所。这么简单的问题,你竟然还用‘难道’这个词,这么不自信。哎!” “好吧……” 一种智商上的优越感。 感觉真爽。 傅云飞笑了起来,说,“那你知道携带大量限制级影片,会被怎么处罚吗?” 我愣了一下,说:“不知道。” 傅云飞依然笑的很开心,“我也不知道。” “我去!那你知道我有多少根头发吗?!” 傅云飞没有跟我继续这个无聊的话题,反而说道,“想看好戏吗?” “什么好戏?”说罢这话,我猛然间想到了什么,探究的看着傅云飞。 傅云飞说,“你原本是不是打算跟安夫人拼了?或者找几个朋友帮忙群殴?呵,有时候,用用脑子,比用暴力更有效。” 我说,“没办法,我又没有卧底什么的。话说,你这么自信,那个卧底很可靠吗?” “还好吧,那个阿姨曾经追过我父亲。” “呃……你老爹真是……” “我老爹这辈子不容易,从来没干过一件亏心事,一步步走来,能有今天的成绩,很不简单。这样的男人,自然会很受女人爱慕的。” 没干过一件亏心事?把我冷冻十年,破坏了我的人生轨迹,这算不算亏心事?逼着我嫁给傅云飞,这算不算亏心事? 我心中腹诽了一遍,却有些按耐不住的想要赶紧看看安夫人一帮人的糗样了。似乎很多时候,都是别人看我出糗,我很难有机会看别人出糗。 “快点开,别错过了好戏。”我催促着傅云飞。 傅云飞道,“本来就没多远,路上人又多,开那么快干什么,放心,来得及的。” 确实来得及。 等傅云飞开着车驶进白领公寓的时候,我看到了两辆警车停在小区的路边,一群人正在围观。 人群中,传来安夫人的叫嚷,“同志!一定是个误会!有人陷害我们!我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看这些东西!” 我迫不及待的下车,挤进人群,看到五个老娘们儿正在跟四个穿制服的交涉。安夫人脸涨得通红,有些气急败坏。“一定是陷害!我要给你们局长打电话!一定要彻查!” 两辆私家车的后备箱大开着,两个硕大的鼓囊囊的黑色袋子被丢在地上。 “可能是有什么误会,不过您还是先跟我们走一趟吧。”一个中年民警说道,“小张,带上证据。” 那个叫小张的民警从地上提起了那两大包东西,却不成想那两个包太破旧了,一个包竟然哗啦一声破掉了。许多光盘散落在地上,光盘上的图案,实在是太容易让人想入非非了。 咔咔咔拍照的声音不绝于耳。 两个记者模样的人开始采访安夫人和那个中年民警。 周围围观的人群嗡嗡的议论着。 安夫人和那帮女人吵吵嚷嚷的,各种脏话出口,咒骂着陷害他们的人。 我不知道这样的罪过算不算太重,不过,看看那满满的两大袋子光盘,我估摸着安夫人这下也够受了,至少名声算是臭大街了。 就是有些可惜…… 那么多光盘,就这么被没收了,我注意到好多上面都有“高清”两个字的。 傅云飞站在我的身后,忽然对我说:“不用一脸可惜的模样,我还有一些,你要吗?” 我脱口说道:“好——好猥琐!谁要看这玩意儿!” 傅云飞笑笑,说,“走吧。” “你说我是不是该凑上去说两句风凉话?那样安夫人一定能气死。” “别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傅云飞说,“安夫人是个没脑子的,跟这种人较真不值得。再说了,你万一要是嫁给了安景轩,以后还得跟安夫人打交道的。” “嘁!”嫁不嫁给安景轩另说,所谓听人劝,吃饱饭。傅云飞应该比我更有远见,我还是听他的,乖乖上楼。 傅云飞跟着我上楼。 “你……” “今天我就不走了。”傅云飞说,“你也不想想,安夫人虽然没脑子,但又不是傻子。她就算没有证据,也肯定会怀疑是你搞的鬼。我不在这做个护花使者,明天估计得给你收尸。” “不……不是吧,她还敢杀人?” “逗你玩的。”傅云飞说,“杀人不敢,揍人还是小事。” “好吧。” 118 有钱人的生活我不懂,有钱人的想法我更不懂。古人说得好,夏虫不可以语冰。我原本以为有钱人每顿饭都要是山珍海味,后来才知道像傅云飞这样的人,也会在地摊上吃一碗馄饨;像安景轩这样的人,每天早上也会陪我吃煎包油条。我原本以为有钱人的个人爱好会高档一些,后来才知道像傅云香这样的人,也会在南街市场那样的地方淘点儿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像安景会这样的人,最大的爱好也不过是抱着手机调戏男人…… 我原本以为傅云飞对我没什么兴趣,可是如今看来,这货好像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老实啊。他用卑劣的手段帮我对付了安夫人,然后又“好心”的做护花使者,不难看出,这货对我有想法。 这也不好说。 我记得顾莹莹说过,傅云飞是个烂好人,街边的乞丐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也会多少予以帮助。所以,他帮我对付安夫人,可能也仅仅是出于好心吧。 而且,有些莫名其妙。虽然傅云飞帮了我,我却丝毫起不来感激之情,相反,对于他非要留下来在客房睡一晚的要求,我反而极为反感,甚至不安——尽管他也不是第一次在这里睡了。 莫名总会想起安景轩来。 不知道安景轩若是得知我留宿了傅云飞,他会不会气死。 嘁! 这么在乎他的感受干什么!气死拉倒。 要洗衣服了。 堆了太多脏衣服,安景轩这货竟然也不帮我洗衣服,要他这个男友有个屁用。把袖子挽起来,露出我一双嫩藕一般的手臂——我这么娇嫩的肌肤,洗衣服真是遭罪! 傅云飞在镜子前洗漱。 我扶着洗衣机,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说,“你真的要在这睡?” “嗯。” “不好吧。”我说,“孤男寡女的,容易被人误会。” 傅云飞好奇的看向我,吐掉嘴里的牙膏泡沫,说:“上回跟我睡在一张床上,你不也没什么意见吗?” “呃……”好像是哎。奇了怪了,上回都睡一张床上了,我也没觉得有太大的不妥,为什么这回睡在各自的房间里,我反而会觉得不妥呢? 为什么会有种罪恶感?为什么会觉得不安?为什么会觉得对不起安景轩——我去!跟安景轩有个屁的关系!我们只是名义上的男女朋友!答应做他女友,只是为了躲避傅家的逼迫。 对! 但是,名义上的男女朋友,那也是男女朋友啊。 “我是安景轩的女友哎,你不觉得你在这睡不太合适吗?” 傅云飞愣了一下,认真的看着我,思量片刻,说:“我老爹的意思,还是坚持要我娶你。我是娶谁都无所谓,只是忽然觉得你也不算太差,娶了也挺好。不过,如果你真的喜欢安景轩,我想……我应该成人之美。” “啊……是啊是啊,我是喜欢安景轩,将来一定会嫁给他。你就放弃吧。你就是强行娶了我,同床异梦的,每天还要戴绿帽子,感觉也一定不好受哈。” 傅云飞点点头,“好。不过今天太晚了,先凑合一晚吧。”说着,洗了脸,走了出去。 我听到傅云飞在客厅里说话,似乎是在打电话。 洗衣机嗡嗡的响着,傅云飞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 只是,傅云飞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忽然似乎暴怒一般怒吼:“为什么啊!到底是为什么?!” 我八卦心思起来,关了洗衣机,竖着耳朵倾听,却再也听不到什么了。 偷偷的看去,傅云飞一只手拿着手机放在耳边,一只手叼着一支烟。不知道是我眼花了还是距离太远看错了,我隐约间似乎看到傅云飞拿着烟的手在不住的颤抖。 怎么了这是? “我知道了。”傅云飞的声音很低,“睡吧老爸,晚安。”之后,傅云飞把手机随意的丢在桌上,整个人如同瘫了一般,陷在了沙发里。 发什么神经了这是? 管他呢,赶紧洗衣服。 把衣服脱了水,晾在阳台上,然后我看到傅云飞如同傻了一般,坐在沙发上抽着烟,一根接着一根不停的抽,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塞了好几个烟头儿。 “你……”想稍微关心一下,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傅云飞的视线转过来,看着我。 我站在阳台口看着傅云飞。挽着衣袖,端着一个硕大的脸盆儿,显得我的身材更为较小。可惜不是傍晚,不然,晚霞落在我身上,一定会让我显得像个贤惠圣洁的美女。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所以,女人洗澡洗衣服,似乎都会给人一种美感。 傅云飞怔怔的看着我,“你……”却又闭了嘴巴,自嘲般笑着摇头。摁灭了手里的烟头儿,却又续了一根,“睡吧,不用管我。” “噢。”我应了一声,不再管他,把脸盆儿丢卫生间,刷了牙,回了房间。 被我丢在床上的手机里,有一条短信。 是安景轩发来的,看看时间,不过刚刚过去十来秒钟而已。 “宝贝儿,在干嘛?”安景轩问我。 “刚洗了衣服。”我回道。 “一个人无聊不?想我没有。”安景轩问我。 一个人?好吧,未免不必要的误会,还是不要告诉他傅云飞在这的事情吧。 “没想。”我回。 “我想你了,不过我现在被我老妈锁在房间里出不去。好想抱着你睡觉。”安景轩说。 嘁,谁要你抱啊!一个人睡觉多自在,想怎么打滚就怎么打滚儿。再说了,枕着他的胳膊睡觉,一点儿都不舒服。 “傅云飞又纠缠你没有?”安景轩问我。 这个…… “没有。” “那就好。我不是要求你要怎么做,也不是不信任你。我只是觉得,我们是情侣,有些容易让人误会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做。你说对不。比如你在傅氏集团楼下当众打了傅云飞一巴掌的事情,这太容易让旁人多想了。人言可畏啊。” 情侣?算了,情侣就情侣吧。 看安景轩的言辞,想来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想起他表情轰炸的事情,我还是表表衷心吧,免得他不停的唧唧歪歪。 “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的。”字都编辑好了,我却还是删掉了。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儿太隔应了,就好像我真的成了他的什么人似的。 我还没想好怎么回复信息,安景轩的信息又来了。“说你爱我。” 幼稚! “快说。” 能成熟点吗? “不说!”我实在是说不出口,哪怕是打字。“关机睡觉了。” 119 不知道傅云飞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晚上起夜的时候,我发现这货竟然还在客厅里坐着。整个客厅里充斥着香烟的味道,也不知道这货到底抽了多少烟。整个人深埋在烟雾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修炼什么上乘功法。 等我上完厕所出来,看了一眼沙发上的烟雾和满烟灰缸的烟蒂、满地的烟灰,恨恨的在心底咒骂了一句,走过去,在傅云飞面前坐下。 不知道几点了,但外面很安静,想来应该是深夜了吧。 傅云飞的头发乱糟糟的,嘴里叼着烟,看着我,嘴角浮起一丝笑。只是笑容看起来太过勉强。 “有什么能帮你的?”我问。 傅云飞一笑,说,“嫁给我。” 我去! “除了这个呢?” 傅云飞沉默了,整个世界也安静了。 他似乎是在考虑。 只是考虑的时间太久了一些,我几乎快要受不了,准备回屋睡觉了。 傅云飞终于狠狠的摁灭了烟头,似乎下了决定,说:“给我生个儿子。” “啊?” “我爹说了,你可以不嫁给我,但必须给我生个儿子。”傅云飞说着,竟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抹了一把脸,整个人看起来异常颓废。 恕在下智商太低,实在是想不明白傅青山到底是几个意思。以他们傅家的财力,想要一个女人给他添个孙子,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为什么非要我去生?!拜托!我这才刚做女人几天啊,到底要不要嫁人我都没想好呢,您老人家就已经打算让我生孩子了? 不过,虽然这事儿好像很离谱,可傅云飞却说的异常认真。 周围烟熏的厉害,呛的我呼吸都有些不舒服。 据说二手烟比一手烟危害还要大,于是,我拿起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根烟点上,顺便提提神,等待着傅云飞继续刚才的话题。 傅云飞说:“知道我爷爷怎么死的吗?” 我摇头。 傅云飞说:“我们傅家,自几百年前到现在,一直都是一脉单传。这是因为我们傅家有一种很奇怪的遗传病,这种病,存在于基因之中,会导致生育率很低。而且,生出来的孩子,还可能会夭折。我的爷爷,就是死于这种病。” “别告诉我你爷爷是夭折的。”我说着。要是傅云飞告诉我他爷爷八岁的时候就死了,我一巴掌拍死他。 “中年离世,当然不是夭折。这种病的发作时间并不固定。有些时候,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发作。”傅云飞说,“比如我老爹,现在就没有任何发病的征兆。比如我,前两年就开始发病——就是时不时的会头晕。我老爹说,根据历代以来的经验,我没几年好活了。” 我感觉自己好像在听故事一样,家族里有遗传病好像不稀奇,但是这种诡异的遗传病,我却有些不敢相信。况且,傅家人说的话,我还是抱着几分怀疑态度比较好。 “我老爹在知道这个真相之后,多少年来,一刻都不敢懈怠。他希望能彻底解决这个困扰我们傅家无数代人的基因疾病。十多年前,有了经济能力之后,我老爹就开始了基因工程的研究。我爹告诉我,你的基因,生出来的孩子,可以彻底解决这个基因问题。” 这话说的,好像我就是他们傅家的生育机器一般。我哼了一声,说:“哦,那你爹还跟你说什么没有?” 傅云飞摇头,说:“没有。” 看来傅青山是不打算把我是男人变身的真相告诉傅云飞了。 十年甚至更久的研究,就是为了解决基因问题?这些有钱人啊,就不会领养——想想也是,这么有钱的家族,把家产传给非亲生的孩子,肯定很不爽吧。 虽然这事儿听起来匪夷所思,但我还是暂时权且信了吧。 我嘴角抽搐着,看着傅云飞,说:“试管婴儿行不行?” 傅云飞一怔,捏了捏下巴,掏出手机打电话。 这大半夜的—— 之后,傅云飞告诉我,“不行,我爹说,试管婴儿技术还不成熟,孩子不如母体生出来的聪明。甚至代孕也不用想。” 傅云飞把手机递给我。 我看到手机还在通话中,犹豫了一下,接过手机。 “喂。” “清清,既然云飞已经把真相告诉你了,我就跟你直说吧。你是我十多年来的心血,只要你嫁给云飞,或者给云飞生个儿子,我保证,你会成为傅家的座上宾。之前没有告诉你,是我怕……实话实说,我是怕你以自己为筹码来要挟我们。云飞跟我不同,不像我这样……这样老奸巨猾。他到底还是跟你交了底啊——这也是为什么我一直没有跟他说出真相的原因。我的建议是……最好还是你嫁过来,生多少孩子,我们傅家都养得起。傅家数百亿的资产,都是你和你的孩子的。” “呃……虽然你们说的很认真,但是,我还是觉得有些……有些不敢相信。”如果是真的,那我在傅家看来,不就是一头猪一样么?只管生孩子传宗接代就行了。当然,也可以预料,我这头猪,一定会得到很高级的待遇。 话说回来,数百亿资产? 数百亿…… 那得多少钱啊! 等等! 现在不是想钱的时候,我在想,不知道徐子恩知道不知道傅家的这个打算。如果知道,只怕这货就不会跑了。数百亿啊——我的天! 另外,傅家对我是否有足够的了解?对于我这样的“作品”,他们有没有徐子恩了解的更多?我生出的孩子,真能彻底解决傅家的问题?又或者这个荒诞的说法,也不过是傅青山的另一个谎言? “你可以相信我。我没必要骗你。”傅青山说,“你也请放心,我们傅家上下,没有安家那个母老虎那样的人。只要你嫁过来,我立刻退休,整个家业都是云飞的,也是你的。” 好吧,傅青山啊傅青山,自称老奸巨猾也没错。在夸自己的同时,还不忘说说安家的坏话。另外,他显然比傅云飞更了解我,知道用糖衣炮弹来对付我。 对了,我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 刚才傅云飞是不是说他自己没几年好活了? 那我要是真的嫁过去,几年之后,不是就要成寡妇了? 对,寡妇——超级有钱的寡妇! 那么多钱!我该怎么花! 天呐—— 我…… 莫名,又想起安景轩来。 …… 睡吧,一定是在做梦。 怎么可能会有那么荒诞的基因疾病。 一定是前两天看了一部嫁入豪门的小说,之后做了这样奇怪的梦。 傅云飞看着我,眼神好像有些…… 我是不是迷糊了?为什么傅云飞的眼神,让我觉得很奇怪呢? 可怜的傅云飞,真的没几年好活了吗? 120 噩梦真的好可怕。 我梦到了安景轩——确切的说,是快要死掉的安景轩。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怎么看都像是超现实疗养院的李主任的医生喊着:“谁是病人家属。” “我!我!我!”我追上去,抓着李主任的手。 李主任说,“准备后事吧。” “为什么。” “因为他要死了。” “我是说他为什么要死了?” “他的基因有问题。” 我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泪流满面。 躺在床上发了好大一会儿的呆,我猛地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如果我之前的胡思乱想没错,如果安景轩和傅云飞真的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傅云飞遗传了傅青山的遗传病,足以说明出轨的不是傅夫人。 那么,安景轩的基因…… 天刚蒙蒙亮,还早。 我还是忍不住拿起手机,拨通了安景轩的电话。 只是,电话通了,我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想要赶紧挂掉,电话那端却传来了安景轩的声音:“宝贝儿,大早上的,想我了吗?男人早上会有想法,女人也会?” 我深吸一口气,犹豫了一下,才说,“你……你最近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安景轩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的意思……是指我最近有没有得什么病吗?” “对。” “呃……你得了什么不干净的病传染给我了吗?”安景轩小心的问我。 “我……”这货的脑子里有屎吗?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枉我这么关心他——不,我不是关心他!对,我怎么可能去关心一个男人呢!我们又不是好朋友。 只是因为安景轩对我很好,所以,至少我该抱着一颗“感恩”的心。吃人家的喝人家的,总不能让人家还要对自己感恩戴德吧?这个世界上,除了当官的能吃着你的喝着你的还要你感恩戴德以外,没有太多例外了。 我只是感恩而已! 一定是这样。 不过,安景轩这货也太能想了吧?我是那种不干不净的到处乱搞从而得了恶心病的女人吗?我有些冷漠和愤怒的说:“不是我传染给你的病。” “啊……我对天发誓,我没问题,不可能传染给你那种病。”安景轩说罢,忽然又略带着些许愤怒的说,“一定是傅云飞!那晚……” 我去! 我还说不清了吗? “跟傅云飞没关系!”我怒道。 安景轩的愤怒没有消失反而变的大了,“你相信他都不相信我?” “嘿!姓安的!你有毛病啊!我说的不是那种病,是别的。也未必是病,可能是有些不舒服什么的。” 安景轩好似松了一口气一般,说,“没什么啊。为什么忽然问这个?我身体好着呢,保证比你晚死,死在你后头,是一个爱你的男人该做的事情。” 得,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死前死后跟爱不爱我有什么狗屁关系! 算了,不管他,既然没毛病,那就好。 “就是前些时候开始,偶尔有些头晕。”安景轩说。 我猛然间想起上回在傅云飞的办公室里看到傅云飞揉太阳穴的事情来!好像当时傅云飞就是有些头晕。傅云飞好像也说了,偶尔头晕,就是发病了! 我拿着手机的手,竟然有些哆嗦。“你……真……真的吗?” “哈哈,瞧你吓的,逗你玩呢,我的身体好得很,一夜七次不是问题。”安景轩忽然很贱的笑了起来,“知道你这么关心我,真的好感动啊。” “你混蛋!”我愤怒的挂了电话。 看来是我多想了。 话说回来,安景轩跟傅云飞长得一点儿都不像,怎么可能是兄弟。再说了,傅青山这么精明的人物,安启超应该也不是愚蠢之徒,安景轩到底是谁的儿子,他们应该很清楚。安启超不可能给别人养孩子吧。 一定是我神经过敏了,安景会好像也从来没有说什么因为自己跟傅云飞是兄妹才不可能在一起啊。 中午在傅氏集团吃工作餐的时候,我遇到了林哲。 这货在傅氏集团上班似乎很不称心,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颓废。表示关心的问了一句,算是打开了林哲的悲伤开关。 林哲说:“我一直以为自己很了不起,纵然是穷困落魄的时候。哪怕是当个小工人,我都坚信自己是大材小用,只是没有什么机遇。可是,现在我才明白,我是眼高手低。面对工作中的很多问题,我竟然不知所措。那些文件,那些诡异的符号,我到现在都没搞明白。说好听点儿是在傅氏集团坐办公室,其实……打杂而已。”看着我,林哲忽然自嘲的一笑,“若不是云香让我在这上班的,只怕主管早就把我开掉了吧。说白了,我就是个吃软饭的。” 林哲的心情很不好。 我的心情也不好,但我还是要适当的安慰他一下,我说,“吃软饭怎么了,听说傅家有数百亿的资产,就算云香是个女儿,到时候嫁妆肯定丰厚啊。少奋斗几十年哦。” “呵,是啊。”林哲无力的回了一句。 我想了一下,甚至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问林哲,“你说……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我要嫁给一个男人,你觉得我是嫁给傅云飞好呢?还是嫁给安景轩好?” 林哲看着我,笑了笑,说,“安景轩。” “唔,我也这么……呃,为什么?” “你是个贪财好色的家伙。对吧?” “这个……算……先勉强算是吧。” “傅云飞和安景轩都很帅吧?虽然风格不同,但不可否认两个人长得都不错。对吧?” “这个算对。” “安景轩对你很好。我看新闻了,安景轩的老妈和几个女人在白领公寓被查到携带不和谐的东西。应该是傅云飞帮了你,所以,傅云飞对你应该也算不错吧?” “这个……你怎么知道是他帮我的?”我是真有些好奇。 林哲笑道,“很简单啊。安夫人的名声很差,让安景轩的女人打胎这种事,新闻上报道很多次了,虽然没什么证据,但无风不起浪。这应该能够说明安夫人去白领公寓,极有可能是找你麻烦的。而且,我听安景会说过,你扇了安夫人两巴掌。她带着几个老娘们儿过去,总不可能是探望你吧?” “有道理,继续。” “你被冷冻了十年,人脉算是完了,有交往的就没几个人。帮你教训甚至陷害安夫人,我是没那个能力,老朱不可能帮你,安家姐弟不可能这么陷害自己的亲妈,云香如果帮你了,她会告诉我,她没说,肯定不是她。所以,能帮你的,只能是傅云飞。更何况,网上有人说,就是那天,安夫人被陷害的那天,傅云飞开车送你回的白领公寓。不会这么巧吧?我在想,很多人,在做下套儿之后,可能会很想看看成果。” 妈的! 这智商! 我都嫉妒了。 “好吧,算你说对了。继续。” “还要继续?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或者不想承认?傅云飞和安景轩,两个人对你应该都算是不错,但是,傅云飞的名声和人品更好,傅家也更有钱。你这种即要面子又要钱的男……女人!要是想嫁人,你应该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傅云飞。但是你没有直接选择傅云飞,而是犹豫了,甚至不知所措的问我选谁才好,这足以说明你爱上安景轩了。” “你放屁!我怎么可能……其实你分析的不对,安景轩对我更好一点儿。不是说聪明的女人,应该选择对自己好的男人嘛。” 林哲摊摊手,“这话说的,关于你和安少及傅少的恩恩怨怨,网上铺天盖地的都是八卦。你可以自己去看看。你可能会发现,你拉肚子那次,是傅云飞帮了你。你自己往车上撞,是傅云飞闯了好几次红灯带你去医院。安景轩要揍你……你哥那次,是傅云飞帮了你。你养家糊口的工作,是傅云飞给的。你最钟爱的笔记本电脑,是傅云飞给的。你生病那次,傅云飞找了他的私人医生来给你看病。你在开封玩的时候,傅云飞陪了你全程。了解傅云飞的谁不知道,傅云飞最反感的就是旅游。” “呃……你好像很了解啊。这些……网上都有?” “没有不透风的墙。”林哲笑道,“傅云飞对你的好你都无视了,只记得安景轩对你好。这不恰恰说明其实你爱上安景轩了吗?” 妈的! 智商是硬伤! 我怎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爱上安景轩了?! 绝不可能! 我要相信自己的判断! 121 智商是硬伤! 真的! 我只是…… 我只是把傅云飞对我的好给忘了而已,对安景轩抱着一种感恩的心态而已!林哲这个弱智,竟然会以为我爱上了安景轩! 狗屁! 智商低到只能吃软饭的家伙! 我咬牙切齿的瞪着林哲这个吃软饭的家伙,说:“我只是忘了傅云飞的好,不!傅云飞是个烂好人,他对谁都会这么好的!再说了,我对安景轩是感恩……你那什么眼神?在鄙视我吗?哼!真是感恩……充其量只是喜欢好不好!绝对跟‘爱’这个字眼儿没关系!” 林哲无所谓的笑笑,端起一碗鸡蛋番茄汤,喝一口,说:“好吧,就当你没有爱上安景轩,这样的话,我建议你选择傅云飞。至少不用担心傅云飞会找小三,将来你人老珠黄了,不会被扫地出门。” “呃……安景轩就一定会找小三?” “狗改不了吃屎。”林哲一针见血的说道,“你相信一个有条件、有能力、有机会认识很多美女的色中饿鬼,会专一吗?特别是他曾经一度专一的女人变得不再漂亮之后。” 我沉默了。 好久,直到林哲收拾了碗筷离开,看着林哲的背影,我才轻声呢喃:“有道理……不过……万一我真的可以青春永驻……总会腻歪的吧。” 我靠! 我在想什么呢? 都什么跟什么啊! 这个林哲,就是个混蛋,没事儿跟我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显得他智商高是咋地?!害得我心里乱糟糟的! 忽然看到傅云飞。 这货好像忙到现在才来吃饭。 还是以前那样意气风发的模样,看不出来一点儿将死之兆。 可怜的家伙,人家日子论天过,他要论秒了。 可能是这样的——看傅云飞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看到我的时候,还给了我一个微笑,我就怀疑这货昨天晚上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或者有几分是真的。 林哲忽然又回来了。 “忘了跟你说,老朱要请客,叫你一起去。”林哲说,“听语气喜气洋洋的,难道他被人暴爽了?” “呃……忘了跟你说,老朱不是GAY,纯属误会。” 林哲一愣,呼出一口气,说,“好吧,下了班一起走吧,去九龙湾饭庄。” 老朱竟然要请客,难道他追左邻的事儿成了?这也太快了吧。什么时候追女孩儿变成超简单的事情了吗?什么时候二婚男人也成香饽饽了吗? 话说回来,老朱不是穷的都快没地方住了吗?怎么有钱请吃饭了?啧啧,恋爱中的男人,是不是都特别舍得花钱? 傅云飞端着饭在我对面坐下,也不看我,更不跟我说话,只是低头吃饭。 我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甚至还感觉到了八卦之火的炙热。实在是有些不自在,饭还没吃完,我就想走。 傅云飞开口说话,“礼服准备好了吗?” “什么礼服?” “十年庆的酒会,你不穿礼服?” 我刚知道,这个什么狗屁酒会,还要穿礼服?礼服……我是真没有,不过,我却对傅云飞说道,“景轩给我准备好了。” 傅云飞看了我一眼,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我也给你准备了一套,吃过饭去我办公室试一下。” “不,不用了。”我还是离他远点儿吧。 “两千多呢,买都买了,你不要我只能扔了。”傅云飞说。 两千多?!要不……不!我要坚定自己的立场,区区两千块而已!我只要辛苦一个月,就能有两千块收入了。是啊,辛苦一个月……一个月……而已。 “扔吧。”我说。 “好吧,等上班了你就帮我扔了吧。” “为什么?” “因为你是保洁啊,扔垃圾的事情,不找你找谁?” 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话说,他要扔的东西,我捡起来用用,应该不算是他送我的吧?好吧,这么想是有点儿自欺欺人。 礼服——是不是那种能当拖把的衣服? 我个子这么矮,又瘦又小的,穿那种衣服,会不会看起来很傻? 不知道十年庆那天,安景轩会不会去。不是说很多社会名流都会参与吗?安家应该也算是社会名流吧?虽然傅安两家的关系有些问题,但表面上的事情,他们应该不会太不给对方颜面吧? 安景会也会去吧? 对了,我是不是该很认真的问问安景会,她和傅云飞,到底是不是兄妹?直接问是不是有点儿不合适?安景会到底会不会很认真的回答我这个问题? 只顾着胡思乱想去了,傅云飞把饭吃完了,我竟然还没吃多少。 傅云飞把碗筷丢下,说,“帮我洗了吧。” “哎?”保洁跟保姆还是有区别的吧? 傅云飞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摸出两百块放在桌上,转身快步离开。 我呆了一下。 有钱人就是烧包啊!刷个碗给两百块? 不对! 我注意到周围的目光愈发的诡异了。 傅云飞这货! 果然工于心计!如果之前我与他的传闻只是谣传的绯闻的话,现在……他跟我坐在一起吃饭,丢下碗筷让我刷,还给我两百块零花钱…… 我去! 要是传到安景轩耳朵里…… 这是次要的。 主要是这钱烫手!我不能要! 但是—— 傅云飞已经走了,我要是不管这钱,也不给他刷碗,这钱肯定会被别人拿走,到时候,还落得个我拿了他两百块。我要是拿了钱不刷碗,好像也有些不妥。平白无故的拿他钱,跟被他包养了似的。就算是我拿了钱把钱再还给他,在别人看来,我不还是拿了钱? 智商啊! 聪明人的一点儿小举动,都处处流露着天衣无缝的聪明。 傅云飞啊傅云飞,你真行,我服了。 算了,看在这货可能真没几天好活的份儿上,我就给他点儿面子吧。 反正我也不吃亏。 洗刷池边有不少人。 我端着两份碗筷走过去,竟然有人给我腾地方。 这个笑嘻嘻的给我让水龙头的家伙,我根本就不认识。 心里不痛快,我开水龙头的时候开的太大了,水溅了旁边一个美女一身。我赶紧道歉,美女笑着说:“不碍事。” 我极度怀疑我是不是可以在整个傅氏集团横着走了。 我想我一定是抽疯了,我找到我们保洁的主管,我说:“我要请十几天假,具体请几天也不一定。” “没问题。” “工资不能少我的。” “肯定啊。” “能不能先预支五个月的工资?” “当然可以,你等会儿,我给你个单子,你随便填一下,我好上报。” 没等主管拿来单子,我就愤愤然的走掉了。 妈的! 这还没嫁给傅云飞呢,怎么看都好像已经成了傅氏集团的少奶奶了! 122 九龙湾饭庄。 二楼包间。 老朱整个人看起来是那么的意气风发,曾经嬉笑怒骂中深深隐藏的愁思了无踪影。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开心。 左邻落落大方的跟我和林哲还有赵凌烟打招呼,如同多年老友一般。 看了一眼我手里的手袋,左邻有些羡慕的说道“竟然是这个牌子的衣服,安少送的还是傅少送的?” 林哲好笑的说,“傅少送的礼服,这牌子的衣服,向来以昂贵著称,傅少可真舍得。” 左邻掩嘴而笑。 赵凌烟也跟着笑,看着老朱,说:“行啊老朱,女朋友还真漂亮。” 老朱脸上都快笑烂了,揽住左邻的肩膀,看着我们说,“隆重介绍一下,我女友,左小菲。” 左邻姓左,右舍是不是姓右啊? 等菜的工夫,我们几个人围桌而坐闲聊着,林哲和赵凌烟自然很是好奇老朱是怎么追到左小菲的。老朱嘿嘿的笑,说:“还是要感谢清清妹子。要不是她帮忙,我们也不可能认识。” 左小菲笑道,“是啊,我还要感谢她帮我考验了你一下。” 赵凌烟好奇问:“考验什么?” “考验文功是不是弯的。” 老朱大笑不止,跟林哲和赵凌烟说起我把右舍的号码给了他的事情。说到他打开宾馆的门,看到门外西装革履的右舍时的场景,老朱笑的都快喘不过气了。 左小菲则向我抱怨:“我那天晚上等你给我搓背呢,你一溜烟儿的跑出去,慌得跟什么似的,到底什么事儿啊?” “没,没什么。”我敷衍了一句,注意到了林哲诡异的眼神。 林哲趴到我耳边,低声说:“怪不得你做女人做的痛快啊。” 我有表现出痛快的心情吗? 林哲这个王八蛋,净会胡扯。 忽然想起十年庆的事情,我问林哲,“云香会要你做她的舞伴吗?” “肯定啊。”林哲笑了一声,说,“这两天我正在苦练舞步。” 老朱道,“据说傅氏集团十年庆搞得很隆重啊,广告打的铺天盖地的,还请了个大歌星去现场的。” 赵凌烟道,“你消息倒是灵通,我们傅氏集团的员工都不知道。” “嘿嘿。”老朱笑道,“你嫂子做广告设计的,傅氏集团的宣传页,有一部分是你嫂子设计的。” 左小菲对于老朱“嫂子”的定位也没有反驳,笑着说,“你们猜是谁?” 赵凌烟和林哲两人都瞪着眼睛等着左小菲揭晓答案。我对此没什么兴趣,哪个大明星我都没兴趣。我更关心到时候傅云飞和安景轩别为了我打起来了——我以前不是乐意看到他们打起来么?哎,看来我的心态真的变了。 看看挂在凳子上的手提袋,想起里面那件傅云飞给我买的礼服,我有些惆怅。两千多块钱的衣服,我是不可能穿出门了。要是被安景轩知道我穿了傅云飞送我的衣服,还不得气死。 酒菜上齐,没有外人,倒也不必客气。 一群人吃吃喝喝,酒过三巡,老朱才郑重宣布:“老同学们,清清妹子,我宣布一下,下个月25号,我和小菲大婚,婚宴就在这里举行,到时候可别说没空。” 我们都很意外,这也太快了吧。 再说了,老朱替人担保的事儿解决了?就不怕婚礼现场被人追债? 左小菲知道这些事吗? 我和林哲还有赵凌烟都很默契的没有发问,只是高兴着道声恭喜。老朱有些遗憾的对我说,“你哥到底怎么回事儿?好久不见了,该不会又被冷冻起来了吧?我结婚那天他能到场吗?” 就怕老朱提这事儿,我说,“出国啦出国啦。我都联系不上。” 林哲赶紧岔开话题,问左小菲,“小菲,别怪我说话难听啊。你这么漂亮,怎么就看上老朱了?你看我这么帅,嫁给我不比嫁给老朱更好?” 老朱抓起一张纸巾揉成团砸了林哲一下,左小菲则笑着说:“基因吸引听说过吗?” 林哲说:“请赐教。” “基因性吸引就是生物会觉得跟自己基因型差异越大的异性越性感。生物个体能通过其它个体的表现型来判断其基因型。会本能的觉得与自己基因迥异的个体比较性感,从而追求之。” “好深奥啊。”赵凌烟感叹道。 左小菲笑道,“还好吧,听说现在有些生物工程在研究这方面的问题,说什么男女之间相互吸引,或者说相爱,其实跟基因有很大的关系。所以,有时候我们会想不通。看起来好不般配的两个人,怎么就会相爱呢?” 林哲说,“你是搞广告设计的还是搞生物科技的?” 左小菲道,“广告设计是专业,生物科技纯属个人爱好。” 我眯着眼睛看着左小菲,不知为何,提及生物科技和“基因”之类,我就异常敏感。左小菲一个搞广告设计的人,竟然对生物科技有兴趣,她……会不会就是徐子恩? 应该不会那么巧合吧?毕竟,是左小菲先在白领公寓落脚,安景轩不会巧也不巧的选了个左小菲旁边的房子给我住吧? 左小菲继续说道:“一见钟情知道吧?你们说两个人初次见面,彼此不了解,就那么一见钟情了?长相漂亮与否应该只是表面因素吧?毕竟很多一见钟情的对象,未必就有多漂亮。” 林哲捏着下巴,做思索状,说:“好像有些道理。这么说来,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喜欢程度,或者说讨厌程度,跟基因的差异度,是有很大关系咯?” 老朱接过话茬说道:“咱们要不要开个学术研讨会呢?” 赵凌烟笑道,“好吧好吧,提前祝朱文功同志新婚快乐咯。来来来,大家举杯。” 我端起酒杯,抿一口酒,偷偷的关注着左小菲。 左小菲喝酒还真是痛快,一杯啤酒咕噜咕噜就喝完了。放下酒杯,一边倒酒,一边问我,“清清,你什么时候跟安少结婚啊?” 我啐一口,说,“谁要跟他结婚了。” “别这么说。”左小菲笑道,“喜欢就结婚好了嘛,别拖拖拉拉的,浪费青春。” “谁喜欢他了。” “咦——!”左小菲发出一声怪腔,“你当别人看不出来啊?上回安少当着我的面亲你的时候,我可是看出来喽,你很喜欢被他亲吻呢。” “污蔑!”我很严肃的说,“你要是亲我,我会很喜欢才对。” “是嘛?来来来,亲一口。”左小菲笑着凑上来。 不知道林哲这个王八蛋是什么鬼心思,打开话茬破坏了我的好事儿。他一本正经的说,“小菲,老朱,你们结过婚要不要度蜜月啊?正好我认识一个旅行社的朋友。” 左小菲看了看老朱,笑道,“不了,等经济宽裕了再说。” 123 不记得多久没有一个人住了。 傅云飞没来,安景轩在他家禁足着,安景会也没有过来凑热闹。 我光着屁股在客厅里转悠,肆无忌惮的享受着难得的自在。 只是一个人的生活似乎也有些无聊,我穿上睡衣,站在阳台上吹风。风有些凉,空气里透着一股子潮湿的味道。 似乎是要下雨了。 隔壁,传来左小菲的哼唧声。 老朱啊老朱,今天你可过瘾了。 听得心烦意乱,我又折返回了客厅,想起傅云飞送我的礼服,拿出来换上,站在卫生间里照镜子。 淡蓝色的低胸礼服,及至脚跟的长裙,紧收的腰际,把整个人衬托的好像高了几分。清新的淡蓝色,如同天空——如同PM2.5很低的天空一样的颜色。 真的好喜欢。 可惜…… 还是不要穿了。 想起安景轩的死人脸,我就不爽。 把礼服脱下来,想放在衣柜里,又怕被安景轩看到,想藏起来吧,好像又没什么地方可藏。真是——嘁,我真是有病,被安景轩看到咋了?是傅云飞非要扔了我捡的……好吧,我就说我自己买的好了——管他呢,我为什么要在意他的想法?真是的! 关灯!睡觉! 夜深人静了,隔壁还在折腾。 这公寓设计的有问题,为什么我的卧室跟左小菲的卧室只是隔了一面墙壁呢!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里好乱。 拿出手机,折腾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点开了微信。 看到安景轩帅气的头像,我撇撇嘴。 这货现在应该已经睡了吧? 还是在网上调戏别的美女呢? 发个信息调戏——骚扰一下。 “干嘛嘞?” 安景轩很快回了信息,“想你呢。” “不信,大半夜的不睡觉,肯定在调戏别人吧?老实交代,你调戏哪个呢?是不是陈嫣然那个大美女?有没有她的美照,不穿衣服的那种,发来我欣赏一下。” “冤枉,除了你,我谁都没调戏。照片么,还真有一张,我找找。” 片刻,安景轩果然发来了一张照片。 照片是陈嫣然的,真是美得令人发指。 唯一的遗憾就是穿着衣服。 即便如此,深邃的事业线,修长的双腿,甚至是那撩头发的姿势,娇媚中带着一丝婉约与温柔,看得我差点儿流鼻血。 话说……陈嫣然身上这身衣服怎么这么眼熟? 我去!这不是跟傅云飞送我的那套礼服是同款的吗?唯一的不同就是陈嫣然的是红色的,我的是淡蓝色的。 心里莫名的有些不爽,我给傅云飞发了个短信:“好漂亮的礼服,跟陈嫣然大美女的竟然是同款哎。”短信发出了,我就有些后悔。真是莫名其妙,就算是跟陈嫣然的衣服同款,好像也没什么吧?我这是发什么疯呢?大半夜的给傅云飞发信息,好像要调戏他似的。 “大半夜的不睡觉,肯定在调戏别人吧?”安景轩问我。 呃,这就是语言艺术中的至高境界: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我当然不能用安景轩“除了你我谁都没调戏”的话来反击他。隔壁的动静还在继续,左小菲这小娘皮,就不能捂着嘴巴吗?莫名的就想起了跟安景轩在一起的时候…… 淡定,不要瞎想!也许老朱正在给左小菲做脚底按摩…… 我想了一下,回复安景轩说:“我只是习惯于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反省一下人生。” 傅云飞的信息发了过来。“是啊,我就是看她穿上挺好看的,才送了你一件。大半夜的别吵了,睡吧。” 正准备回复傅云飞,安景轩的信息过来,“反省人生啊,我也有这个习惯,我们一起反省吧。” “一起呗。”我回了三个字。 然后,我郁闷的发现,我竟然把这三个字发给了傅云飞。 可以想象傅云飞看到这三个字一定会很意外。 我要赶紧回他说发错信息了。 不过,傅云飞却很快回了信息,“今天太晚了。” 我去! 我赶紧说,“抱歉,刚才发错信息了。” 同时跟两个人聊天发错信息很常见的好吧?希望我的解释不要让傅云飞以为他拒绝了我,我面子上过不去,才说发错信息的。 “发错信息?大半夜的,你还在跟谁聊天?”安景轩问我。 看一下聊天记录,我都傻眼儿了。我竟然把上面“发错信息”的解释发给了安景轩。这个什么狗屁微信设计的太差劲了,怎么没有发错信息的挽救措施啊! 傅云飞的消息又来了,“明天吧。” 我去!还明天?这货!我有些不爽,恶狠狠的回复:“明天我没空!!!” “那后天?” 我……怎么聊着聊着就聊成现在这样了?就是大后天也不行啊!我是有男友的人,怎么可能跟你乱来! 先不管,回了安景轩再说:“我邻居,那个左邻,晚上睡不着,跟她聊聊。” 把刚才的消息复制一遍,发给傅云飞“抱歉,刚才发错信息了。” 傅云飞回的很快,“好吧。” 不理他了,我还是先安抚了安景轩吧,想起他疑神疑鬼的模样我就头皮发麻。“我是你的女友,怎么可能大晚上的跟别的男人聊天,你要相信我的人品。” “好吧,虽然我对你的人品不怎么看好,但还是选择相信你。”安景轩说。 “我的人品很好的,不要污蔑我。”又想起那件礼服来,想想还是跟安景轩说了吧,免得越遮掩越显得心里有鬼,于是,我就把关于那件礼服的事情跟安景轩说了。 安景轩回复说,“两千块而已,你瞅你金贵的。等着,我送你一件更贵的。” “不要误会,我绝对没有跟你讨要礼服的意思。” “没事儿,就算是你问我要,也是理所应当的。你就是不说,我也会送你。” 窗外传来啪嗒啪嗒的声音,我起床拉开窗帘,看到外面有雨滴落下来。我给安景轩发信息,“下雨了。” “据说雨夜最是容易让人产生思念,所以有个相思雨的说法。天气预报说今晚有暴雨。想来我对你的思念,一定会像暴雨一样。” “油腔滑调。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 “好吧,我错了。” “老实交代,大半夜的不睡觉在干嘛?” “我在研究《道的经》。” 这个无耻之徒,别以为我不知道《道的经》是什么意思!这些天无聊的时候,《变身宿舍》我还是看过的! 我问:“看着陈嫣然的照片研究的?” “看着你的照片。” “无耻。” “这个词出自《聊斋志异》,说起来,晚上一个人害怕不?要不要我冒雨赶去陪你?” 嘁!嘴皮子利索,我回道:“来啊。” “好。” 你不是被禁足了吗?外面好像真的下暴雨了,你会来?信你才怪! “等你,我先睡了,来了叫我。” 124 不知为何,心里有些莫名的高兴。 又把跟安景轩聊天的信息看了一遍,然后放下手机,脱了睡衣,光着屁股蒙头大睡——最喜欢这样睡觉,无拘无束的感觉最是痛快。 人是很奇怪的生物。 这样的暴雨夜,虽然外面稀里哗啦的吵得慌,反而最容易睡得香甜。硕大的床,随便怎么打滚儿,自由自在的感觉。 只是,这份自由自在之中,似乎还有些隐隐约约的孤独感。 好诡异! 我竟然梦到了安景轩。 梦到了安景轩趴在我身上,梦到了枕着安景轩的胳膊,伸手一捞,却是空空如也。 漆黑的夜,带来莫名的失落。 外面的大雨还在下着,没完没了的。明天应该会水漫路面吧。我生活的小城市就是这样,但凡有点儿雨,雨水就会汇聚成灾。 好像门铃响了哎! 不对吧,这大半夜的。 一定是听错了。 不——不会是安景轩真的来了吧? 我去! 我赶紧爬起来,小跑到进户门口,打开客厅里的灯,从猫眼里往外看。 果然是安景轩。 这货竟然真的来了。 好吧,既然是他——反正早被他看光了,再说大半夜的,也不会有人从门口经过,我便懒得再跑回去穿衣服,直接打开了门。 不知道安景轩看到我没穿衣服会不会很意外的吓一跳。 嘿嘿。 “你真的来……” 什么情况?! 傅云飞为什么会在这? 难道…… 想起之前聊天的时候,傅云飞的那句“好吧”,敢情不是“算了”的意思,而是答应了“今晚一起睡”的事儿……一直以为傅云飞还算正经,没想到啊没想到,没想到傅云飞这种人模狗样的家伙,也这么容易“约”! 他站在门边,刚才从猫眼里看过去,竟然没有看到他。 安景轩和傅云飞目瞪口呆的看着我。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俩。 两个家伙身上湿漉漉的,似乎淋了雨,衣服也有些凌乱,难道刚才动手了?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怎么这么冷? 我愣了一下,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妈的! 我才想起来自己没穿衣服。 这下糗大了。 先穿上衣服再说。 跑回卧室穿好睡衣,再照照镜子,除了头发有些乱,脸有些红,眼睛里有些眼屎以外,也没什么不妥了,才打开门,放了安景轩和傅云飞进来。 两个人都阴沉着脸看着我。 我努力挤出一丝笑,努力让自己认真起来,“其实,这么晚叫你们过来,我是有正事想跟你们说。” 嗐!我能有什么正事儿跟他们说啊! 我跟他们俩,就没有什么正事! 不,话不能这么说。反正我是真没什么可跟他们谈的。总不能跟他们探讨一下他们是不是异姓兄弟的事情吧? 对!还别说,这个事儿,最适合现在拿出来搪塞。 我真是太聪明……算了,刚才已经丢人丢大发了,还是不要自吹自擂了。 另外,这俩货,该不会以为我比较重口,大晚上的约他们俩帅哥……可别这么想!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绝对没有坏到这种地步! 傅云飞和安景轩相视一眼,在沙发上坐下来,看着我。 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据说傅云飞是个暴力狂,还打断了他前女友幽冷的胳膊,他的眼神好凶,该不会想揍我吧?还好有安景轩在——呃,为什么安景轩的眼神也很不友好呢? “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我的话成功提起了他们俩的兴趣,“其实……你们俩,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傅云飞和安景轩对视一眼,又齐齐的看向我。两个人的眼神,出奇的一致,都是那样的充斥着鄙视的力量。 好吧,这事儿,其实我也都是瞎猜的,也许他们俩可能根本就没有什么血缘关系。我必须再找出一个比较合适的说辞。 大半夜的,叫两个男人过来,必须有极为重大的事情说,才能交代的过去吧。重大的事情的话……我要是跟他们说马上就要世界末日了——他们肯定会认为受到智商上的侮辱而揍我。 站着好累。 我小心的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一角坐下来。 对了!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实来。 足够重大了! “我还有个秘密要告诉你们,其实——我是个男人。”这真的是个极为重大的秘密,说出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就这么说出来了,是不是有些欠缺考虑?不过,我是不是有些太过小心太过在意了?现在什么世道了?变性人招摇过市的世道啊! 傅云飞哼了一声。 安景轩呼出一口气。 这是什么态度? “你们……不信?” “你说呢?”安景轩没好气的说,“你是男人还是女人,我能不清楚?” 傅云飞说,“我也很清楚。” 安景轩瞪了傅云飞一眼,傅云飞无所谓的冷笑着回应。 好吧,现在这世道,人与人之间是缺少信任的。除了“你钱掉了”这句甭管真假都会有人信的话,其他的,都会让人怀疑的。 我抓着头发,努力思考着。 然后,我发现我真的是脑子犯抽了。 我把手机给他们看,然后把真相告诉他们不就好了嘛?为什么要这么骗来骗去的呢?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是最愚蠢的行为。 把手机拿出来,然后再唧唧歪歪唧唧的把经过诉说一遍之后,我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们俩。尽量让自己显得委屈受伤,或许能博取一些同情。 安景轩抽着嘴角看了看我,然后冷笑着对傅云飞说道:“明天?后天?” 傅云飞自嘲的一笑,摇摇头,对安景轩说,“一个我想娶的美女相约,可以理解吧?” “呃……”安景轩说,“也……也是。不过……清清是我女朋友,就算是她约你……嗐,算了,我要去洗个澡。”说着,起身走向我的房间,嘴里嘟囔着,“这叫什么事儿啊。”走到门口,又站住,回头看着我和傅云飞,之后苦笑。 傅云飞也跟着苦笑。 再之后,两人都大笑起来。 傅云飞说,“快点洗,完了我也要洗。” 安景轩说:“我很认真的说,你要是敢碰清清……” “自己的女友自己看好,自家的杏树长到墙外,你还能怨路人随手摘一颗尝尝?” “我就是把杏树种在墙外,那也是我家的。” “是你家的没错,可我只是想摘却没有摘,难道想想也犯法啊?再说了,严格说来,也不算你家的,你只是暂时的租客。” 我双手抱着头,捂着耳朵,不想听他们俩斗嘴了。 忽然感觉自己好无耻! 跟两个男人不清不楚的纠缠着。 好累。 好无趣。 忽然特别想见到徐子恩。 他应该能够帮我解决很多难题。 毕竟,他比我早两年醒来。做了两年的变身者,他一定比我有经验。 我忽然想到——徐子恩现在应该最常以女儿身示人才对!毕竟,他男人的样貌,傅氏集团不可能不知道,想找男人的他很容易。而他出院后就失踪了,傅氏集团应该不知道女人的他长什么样! 我周围的女人…… 哪一个是徐子恩呢?! 会不会是我的邻居?左小菲?还是别人? 我发现我在这住了那么久,除了左小菲和右舍,别的邻居竟然一个都不认识,甚至很少见面。 我要找到徐子恩! 如果能变回男人,我就变回来,不要再跟安景轩和傅云飞纠缠了!如果不能——我还是赶紧嫁了算了。单身的美女,被人纠缠来纠缠去的,实在是麻烦。 安景轩从卫生间出来,瞪了我一眼,“还不睡?” “噢。”我小心的应了一声,站起身来。 哎?我干嘛要这么小心?跟个小媳妇似的!我确定我没做什么亏心事!这一切,都是误会! 125 安景轩看来真的生气了,躺在被窝里,一只手垫着脑袋,一只手抽着烟,脸臭的跟一坨屎一样。 我悻悻然的躺在一旁,时而看看他,心里有些厌烦,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不明白为什么,看到安景轩这种神态,我心里就不爽。 我故意用很大的动静翻身,故意把被子蹬来蹬去的,甚至故意侧过身,用屁股狠狠的撞了安景轩一下。 安景轩依然不搭理我。 妈的! 我只是发错信息引起了傅云飞的误会好不好!我也不是暴露狂,我要是知道傅云飞也在外面,肯定不会光着屁股开门的好不好!我都解释过了,还不搭理我!真是岂有此理! 等等…… 他不搭理我,不是更好? 我想我的心态一定很有些问题。 难道我真的…… 真的弯了?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的水滴砸在窗户上的声响,反而让我的情绪慢慢的宁静了下来。 或许我真的该反思一下,或许我真的该面对真实的自己了。 或许,我真的爱上安景轩这个王八蛋了? 不,爱是个什么东西我都不清楚,怎么可能爱上一个人! 爱是个什么东西?我曾经想过,但没有想明白。即便是今天,我怀疑自己爱上了一个人,我依然不知道“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也许我太年轻,还无法理解这个字眼儿,也许对于我而言,现在“谈情说爱”,与“早恋”无异。也许,我如同很多还在上着初中、高中的学生一样,对于所谓“爱情”,不过是一时冲动而已。也许,多年以后,我会为了今天的纠结而自嘲一笑。也许,多年以后,我会为了今天自认为的爱情而摇头苦笑。 只是,感受着背后安景轩的呼吸,嗅着空气中淡淡的烟草味儿。我忽然感觉好冷,需要一个拥抱,一个简单的拥抱就行。我忽然感觉自己像个笑话,需要一个避风港,让我安静的审视着自己。 我转过身,面对着安景轩。 安景轩也在看着我。 他终于开口说话:“蠢货。” 是啊,蠢货。 我想我真的是一个蠢货。 安景轩伸手抱着我,“知道吗?我骗我妈说我一个朋友出了车祸,才能出来见你的。你也是唯一一个,可以让我大半夜的跑出来的女孩儿。我敢肯定,将来的某一天,我一定会牵着你的手,走在红毯上。” 我淡淡一笑,说,“也许有一天,你会因为我跟傅云飞的种种误会,而一脚把我蹬开。” “不会的。”安景轩说,“自从知道你蠢得可以,我就做好了接受各种误会的心理准备了。” “嘁。” “要做点儿什么嘛?” “什么?”我明知故问,脸莫名的红了起来。 “你说呢。” “不知道。” “那要不要?” “什么呀。” “你就说要不要吧。” “随……随便吧。”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到底是喜欢上了安景轩这个人?还是喜欢“上”了安景轩这个人? 算了,这个问题太纠结,等会儿再想。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仿佛要把整个被夜幕包裹的世界都淹没。 气温伴随着暴雨骤降,寒冷袭击着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冬天仿佛提前到来,让每个人自觉的寻找着温暖的港湾。 所有的愁思,所有的恩怨,所有的勾心斗角,仿佛在这样的雨夜,短暂的消停。 不知道左小菲和老朱忙完了没有,休息了吗?不知道隔壁的傅云飞睡了吗,在想些什么吗?不知道这样的夜晚,右舍是否还在虐待他故事里的每一个人。不知道傅云香和林哲是否做着我和安景轩正在做的事情。不知道李凤凰还好吗,不知道安景会在调戏男人吗,不知道赵凌烟是否还记得陈澈…… 脑海中莫名总会浮现出李凤凰躺在我身下看着我时的眼神。我总是试图解读这个眼神,却总是一无所获。不知我现在看着安景轩的眼神,是否如同李凤凰看着我的眼神。 ……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都亮了。 雨还在下着,淅淅沥沥的,如同秋日的愁思。 浑身酸软无力的我在床上打滚儿。 请了假不用去上班,我要睡他个昏天暗地。 最好今晚安景轩他老妈再次把他叫走,也好让我晚上睡个好觉。 手机忽然响了。 是李主任打来的。 没别的事儿,无非是要我去超现实疗养院复查。 我又不免开始担心安景轩若是知道我是男人变的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我是不是该把这事儿告诉他? 还是努力隐瞒? 好痛苦的问题。 “又复查什么?”我问李主任。 李主任说:“当然是跟你的基因有关的一些问题,有点儿状况在我们的预料之外,我们要检查一下。” 预料之外? 我的心不禁一紧。 预料之内的都已经很难让我接受了,那预料之外的呢? 我赶紧穿上衣服,匆匆洗脸刷牙,之后一边往外跑一边给安景轩打了个电话。“我有点儿急事儿,出去一趟。” “什么急事儿?等我回来开车送你。” “不用。” 我挂了电话,骑上自己的电车往超现实疗养院赶去。 还是那样落魄的一个研究所,荒草丛生,人烟稀少。一点儿也看不出傅氏集团的大投资的影子。 李主任坐在他那个破旧的办公室里,只是抬头看了我一眼,便说,“去抽血。” 好吧,先去抽了血,我又回到李主任面前,在他对面坐下,说,“傅青山已经把什么都告诉我了。” 李主任一点儿也不惊讶,推了推眼镜,说,“应该是傅云飞告诉你的吧?傅青山是个谨小慎微的人,不可能随便告诉你这些事情。” “好吧,还有个事儿,我比较好奇。”我开门见山,“徐子恩是个失败的作品,我很好奇,失败在哪里?” 李主任笑道,“这也是我这次要你过来的原因。徐子恩,之所以说她是个失败的作品,是因为我们在唤醒他并且给他注射药剂的时候,忽略了一点。基因吸引,你了解吗?” 我愣了愣,“刚好了解一些。” 为什么心头忽然生出警兆? 李主任还是笑着,“我们对你的基因与傅家的基因做了对比,并且进行了些许改变。所以,你和傅少,道理上而言,应该会爱的死去活来才对。这样,你们会愿意结婚,并且生子,生出来的孩子,也绝对算得上优生优育。徐子恩的基因没有经过这道程序,注射的也是第一代不算成熟的药剂,所以,算是失败的作品。即便是徐子恩嫁给傅少,生出来的孩子,能摆脱基因疾病,也不会是个太优秀的孩子。另外,这也是这次喊你过来的原因,我很好奇,你为什么没有爱上傅少,傅少为什么没有爱上你?” “这个……” “难道我们疏忽了什么?”李主任说,“或许做些改变,能挽救一下。” “我看还是算了吧。”我可不觉得爱上傅云飞或者被傅云飞爱上是什么好事儿。甚至,我觉得那会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所以,我赶紧起身,准备逃走。 只是,我刚站起身,头就一阵眩晕。 “抱歉,抽血的时候,给你做了些手脚。”李主任笑的很阴险。 “干你娘嘞!”昏迷之前,我咒骂了一句。 126 雨没完没了的下着,比刚才下的更大了。 来的匆忙,没有带雨具。 我骑着电车,在雨中穿行。 享受着雨水落在身上的冰冷,心底问候了李主任全家。 随处可见路边的广告牌上关于傅氏集团十年庆的广告,图片上抱着胳膊居高临下的审视着这个世界的傅云飞,看起来是那么的意气风发。 “十年傅氏,百年福泽。”的宣传语,哪怕是不识字的乞丐,也被一遍又一遍的洗脑而认识了这几个字。 广告牌竖的太高,不然真想在傅云飞的照片上糊上狗屎。 雨越下越大,终于,身上被雨水浸透了。 不得已,我停下来,在一处公交站牌下避雨。 冷冷清清的街道,只有疾行的轿车,难得看到一个人影,丝毫看不出人口过剩的问题。 站在这里,可以看到白领公寓的白色楼房,可我却一点儿也不想回去,真担心因为李主任的乱来,会让我看到傅云飞之后就立刻爱上他。当然,我也很怀疑基因吸引是否如同传说中那般神奇。 一个穿着雨衣戴着口罩的人朝着我这边走来。来人个子很高,目测可能接近一米八。消瘦的身材,穿着粉色的雨鞋。应该是个女孩儿吧。看她眉清目秀,想来也会是个美女。 美女的个子这么高,去做模特肯定很合适。 一直走到我身边,美女转身面向大街,看着哗啦啦的雨出神。 “陈清,你好。”美女忽然开口说话。 我怔了一下,转脸看着眼前的美女,这个美女是谁?我好像不认识?纵然她把自己包裹的严实,但我确信,这么高的美女,我并不认识。 “徐子恩。”美女看也不看我,好像不是在跟我说话一般。 我心头猛然一颤,犹豫了一下,也面向街道,低声说:“徐子恩?”我真的很惊讶,我原本以为徐子恩是我认识或者见过的人,但眼前这个美女的身形,十分陌生。 “是。” 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努力让自己保持着平静,一张嘴说话,却暴露了自己的急切,我一口气问出了几乎所有自己想要知道的问题,我说:“你上次说的我可以选择,选择什么?做男人还是做女人吗?怎么选择?变身是可控的吗?怎么控制?” 徐子恩看了看我,似乎在犹豫着。好大一会儿,才叹气说:“根据我的经验,只要生个孩子,体内的基因就会发生变化,然后,你就可以控制,想做男人还是想做女人都可以。” “生个孩子?!”对于这个回答,我十分惊讶,也十分不满。我是个男人啊!嫁不嫁人我都没做好打算呢,竟然还要我生个孩子?真生个孩子再变回男人,到时候孩子叫我爹还是叫我妈?! “我走了。”徐子恩转身离开。 我想要追上去,却终究还是停住了脚步。 她能现身告诉我这么多,我已经很感激了。还是不要跟她纠缠过多,免得让她被傅氏集团发现……等等,徐子恩知道傅氏的打算不过是让她嫁给傅云飞吗?如果让她嫁给傅云飞,我不是解脱了? 想到此,我赶紧喊她。“喂!等等!” 徐子恩没有搭理我,拦下了一辆路过的出租车,直接上了车。 我赶紧骑车去追,只是,两轮到底赶不上四个轮,转眼那辆出租车就消失无踪了。 我有些气急败坏的在雨中穿梭,漫无目的的逛了好久。 身上被雨水淋透了,我又冒雨回到住处。 安景轩不在,傅云飞也不在。——幸好傅云飞不在,不然我真的有些担心会发生看他一眼就爱上他的诡异剧情。 拿出手机,看到了安景轩打来的几个电话和一个短信。“我妈催我回去,有事给我打电话。不要再跟傅云飞纠缠不清了。我会不开心。” 我去!老娘现在也不开心! 先去洗个澡,裹着浴巾出来,拿出手机,看着安景轩的短信,我的心里乱成一团。 徐子恩应该不会骗我。 她比我早醒来两年,经验肯定比我更丰富。 只是,真要我跟一个男人生个孩子…… 为什么就没有一些比较“正规”的解决办法呢? 让我一个大男人生孩子,不是强人所难吗?! 话说回来,为什么徐子恩提及生个孩子的时候,我会下意识的想到安景轩? 难道说……看来我不得不承认我对安景轩,确实有点儿不纯洁的感情了——都有跟他一起生个孩子的念头了,再拿“感恩”自我欺骗,似乎也说不过去了。 爱上一个男人啊…… 这种事—— …… 整整三天,我都没有出门,每天都在想着我是不是真的爱上安景轩了。 被安景轩亲吻也好,被他睡也好,我似乎都不是很反感哎…… 还别说,三天不见安景轩那货,我竟然还有点儿想他…… 妈的! 也许我只是想被他上了,也许我只是觉得那样很爽而已。 反正也没几个人知道我原本是个男人,做为一个美女,喜欢那种感觉,不是很正常嘛。再说了,不管我是不是爱上了安景轩,这其实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我得赶紧解决自己的基因问题。变回男人!也就可以彻底摆脱傅氏集团的纠缠了!至少,不要再突然让我变身,让我措手不及。 只是,生孩子这种事…… 据说顺产很疼的…… 我这么娇嫩的人儿,怎么受得了…… 为什么有些脸红心跳?为什么忽然想到了被安景轩压在身下的回忆? 好像三天没做那种事了哎。 身上好热,好难受…… 大早上的,安景轩就过来了。 这货一点儿教养也没有,推开我的卧室房门的时候,都不知道敲门。安景轩一手抓着门把手,一手提着两个纸袋,保持着要跨步进门的姿势,站在卧室门口看着我发愣。 安景会站在安景轩身后,钩着脑袋看着我。 然后,安景轩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咳咳,洗手……咳,赶紧穿衣服。”安景轩在门外嚷嚷。 安景会大笑,“不急不急,清清你继续,我们在外面等一会儿。话说,要不要我老弟帮忙?要不要我先出去避一避?” 淡定! 出糗这种事…… 我他妈的早就习惯了! 我无比淡定的穿上衣服打开门,冲着安景轩和安景会打招呼,“你们怎么都来了?”然后,去卫生间,刷牙洗脸。 我都佩服我自己,果然有古之名将之风,临危而不惧,处变而不惊。 安景轩阴沉着脸走进卫生间,站在我背后,低声说,“你要是需要,给我打电话!别搞得就跟我不行似的。” 我干脆装作没听到,反问:“来这么早干嘛嘞。” 安景轩哼了一声,又说,“下午三点了,还早?你睡傻了吧?今天是傅氏集团的十年庆,我和我姐去捧场,顺便给你送来一套礼服,一起过去。” 听他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安景轩和安景会今天穿的很是正规,安景轩穿了一身修身小西装,看起来倍儿精神。安景会穿的是酱红色的晚礼服。 我漱了口,又洗了脸,后退的时候,故意踩了一下安景轩铮亮的皮鞋。安景轩毫无反应的看了我一眼,走到客厅里,拿起鞋刷刷鞋。 回到卧室,我听到安景轩嚷嚷,“把纸袋里的衣服和鞋子换上。” 我瞄了一眼被安景轩丢在床上的纸袋,拿出里面的衣服,穿上,再换上纸袋里的高跟鞋。走出房间,问他们姐弟俩:“咋样?” 我这么漂亮的美女,穿什么衣服应该都很漂亮,看他们俩一副看呆的傻逼模样,我就很得意。 我问:“是不是很惊艳?” 安景轩干咳一声,回过头,掏出一根烟抽了起来。 安景会噗嗤一声大笑。 安景轩说,“老姐,我觉得很幸运。” “确实很幸运。”安景会说,“这么胸大无脑的蠢女人,肯定不会算计你,你可以安心娶她过门儿。” “不,这一点我早就知道了。我说的幸运,指的是幸亏我们专程过来接她。不然,她这么穿衣服出现在酒会上,我会觉得很丢人。” 什么意思? 安景会大笑,对我说,“清清,你不觉得你把衣服穿反了吗?” 我低头看看,啐一口,道,“我又不傻,缝的针脚在里面好不好。” “我是说前面穿后面了,不是里面穿外面了。” 127 安景会快要笑死了。 我就不明白了,设计的这么奇怪的衣服,我又没穿过。像我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女孩子,把衣服穿反了很正常吧?很合理吧?有必要笑的跟吃了喜鹊屎一样吗? 然后,你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儿离开是几个意思?时间不早了,十年庆的酒会就要开始了,不知道去晚了还能不能参与抽奖,你以为我会在这个紧要关头跟你老弟玩什么羞羞的游戏吗?你以为我是那种离了男人就活不了的女人吗?你以为……“等等!你干嘛!” 安景轩一定是疯了,扑上来就啃。 看他贪婪的眼神,我十分怀疑这货小时候断奶太早,以至于现在还十分怀念。 为什么看到安景轩这种德性我就忍不住想笑呢? “喂喂喂!时间不早了……唔,唔……回……回来再说啦……我靠!你轻点行不行?衣服好贵吧?先脱了吧……” “不必了。”安景轩说着,就把我扔在了沙发上。 敲门声响起。 安景轩恼怒的站起身,快步走过去开门。 安景会一脸歉意,“抱歉,手机忘带了。”说着走进来,抓起了放在茶几上的手机。 我坚信这货一定是故意的!一个整天手机不离手的家伙,能忘了拿手机?鬼才会信她。还有!你拿起桌上的小裤衩展开来欣赏一下的表情,是不是太猥琐了? 我恼羞成怒,起身去追安景会。 安景会大笑着用小裤衩砸我,我敏捷的躲开,快步去追她。脚上的高跟鞋太高了,跑也跑不快,眼看着安景会飞快的下了楼梯,我气的咒骂:“别崴了脚摔死!” “不劳关心,祝你们春梦了无痕呐。” 春梦个屁! 去酒会上撞大运才是正经事儿。 说不准能中个百万大奖呢! 跟着安景会下了楼,钻进了一辆黑色越野车里。 应该是安景会新买的车,车里的各种设施,看起来都是崭新的。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左看看又看看,忍不住问安景会,“这奇瑞多少钱买的?” 安景会看了我一眼,笑着说:“不贵,百十万。” 靠!百十万还不贵?有钱人就是不一样。 “另外,这不是奇瑞,是英菲尼迪。” “嘁!我土包子行了吧?我又没车,不认识车很正常的。成年人就不能好好说话?最反感那些把网络用语用在现实里的人了!还‘英菲尼滴’,滴什么滴,英菲尼就英菲尼呗。” 安景会哭笑不得的举起手来,“我错了。”说罢,又看看我,说,“刚才我想说什么来着?被你一打岔给忘了。好像……什么事儿来着?”苦笑着摇摇头,说,“算了,总觉得好像少点儿什么。” “能少什么,少了你老弟呗。”我往窗外看了一眼,安景轩正优哉游哉的慢腾腾的走过来。还别说,这货穿上这身小西装,配上高挑的身材,略长的头发,铮亮的皮鞋,乍一看还真是人模狗样的。 从我住的那栋楼,到小区门口,没多远的路,我就注意到有好几个美女都会回头看看安景轩。门口那个长相不错的美女保安,看到安景轩时,眼睛都直了。话说,以前都没注意,我们这公寓的保安素质不错嘛,美女穿上制服,看起来还是很养眼的。改天去调戏调戏。 想到调戏这个词儿,我就想起自己现在是被调戏的身份。 安景轩这货! 我极度怀疑自己最终会不会被他的攻势给整个儿拿下——哦,我指的是心。估计真的快了,我发现我现在看到安景轩就会莫名其妙的想笑——这货也确实很可笑,一个大男人,穿那么瘦的西裤,好看是好看,可是,难道没有人觉得男人穿太瘦的衣服,有些地方会看起来不太平坦吗? 安景轩拉开车门钻进来,伸手在我脑门上敲了一下,“跑什么,手机也不拿。”说着,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递给我。 我接过手机,看到了傅云飞的未接来电。 安景轩哼笑着说,“要不要回个电话?” “不用了。” “真的?” 我给了安景轩一个白眼。我相信我要是真的给傅云飞回个电话,安景轩能气的吐血。把手机丢在车上,我伸了个懒腰,说,“听说这个酒会有个百万大奖,是真的吗?” “对。”安景会驱车离开,“进会场的时候会给每个人一个编号,用来抽奖的。听说有百万大奖,还有马尔代夫七日游,桂林七日游,陈雪签名照什么的。” “陈雪是谁?” “一个最近很火的明星。”安景会说道,“虽然演技很差,怎么捧也没能大红大紫,但唱歌还是不错的。” 明星哎。 我回头问安景轩,“明星哦,睡过没?” 安景轩抽了一下嘴角,说,“现在的明星,多如过江之鲫,我睡得完吗我!” “不要急,慢慢来,房事龙等你接班呢。”我说。 安景会笑道,“清清,要不要我走走后门,帮你搞个马尔代夫七日游,你跟我老弟也出国浪漫一下?” “我还是比较喜欢那个百万大奖。” “那个没办法,据说已经内定了。”说着,安景会意味深长的看着我,说,“也许内定的就是你哦。” 安景轩哼哼一笑,说,“一百万,不少,至少我现在不可能随便拿那么多钱送你。” “不指望。”我说,“你别让你老妈找我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 安景轩说,“不会了,我老妈已经被你和傅云飞整的不敢乱来了。” “别这么说,是傅云飞干的,跟我没关系。”我毫不客气的出卖了傅云飞。说起来,我想到了李主任对我下的黑手。他说已经“修复完成”,该不会我看到傅云飞,就会“一见钟情”吧?这么多天了,还没见过傅云飞,想到这事儿,我就有些担心。 安景轩讪笑一声,又凝眉道,“我怎么感觉好像忘了什么事儿啊?” 安景会说,“我也有这种感觉,奇怪了。” 两人终究还是想不起什么事儿来。 安景会开车很快,不大会儿就到了傅氏集团的楼下。 我们一行三人下了车,径直走进大厅。 咦! 地上有一枚一块钱的硬币哎! 没想到像我这么倒霉的人,竟然还能碰上捡钱的好事儿。 我赶紧弯腰捡起来。 只是,身上的衣服就没个口袋,不得已,我转身把钱递给安景轩。安景轩这个混蛋,竟然在盯着我的屁股看! 下意识的接过我递去的硬币,安景轩说,“我想起来了,原本打算给你买个无痕内裤的,我给忘了。” 安景会拍了一下手,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压低了声音说,“我想到我刚才来的时候想说什么了,我想问清清,你穿内裤了吗?” “……” 好像真的没穿…… 128 十年庆的酒会在18楼。 站在电梯里,安景会掩着嘴忍着笑,安景轩则有些哭笑不得。 我干咳一声,给自己解围,“反正也看不出来,对吧?” “是。”安景轩没好气的说。 安景会的脸憋得通红。 哎,我不得不再说一句之前说过的话,“想笑就笑吧,反正我也都习惯出糗了。” 安景会抓着安景轩的胳膊,终于放声大笑起来。看那样子,都要活不成了。一边笑一边哎呦哎呦的抚胸。甚至一度干张着嘴巴发不出声。 安景轩想笑又不笑的,时不时的看上我一眼。 我懒得理他,拽了拽裙子,又透过电梯里的金属反光看了看自己。 乍一看也看不出来什么嘛。 再说了,现在不就这世道嘛,光鲜的外表下,连快遮羞布都懒得穿的人,多了去了。无耻的人多了,我又算老几。 安景会终于忍住了笑,却不能看我,看我一眼,又噗嗤一声笑起来,然后背对着我,对安景轩说,“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娶她了,我会笑死的。” 安景轩说,“正宗的含笑九泉吧。” 安景会锤了安景轩一下,说,“你就咒你老姐吧。” 电梯门开了,18楼到了。 安景轩冲着我圈起胳膊,我啐一口,径直走出了电梯。顺便在旁边的服务人员手里接过一个号码条。 还别说,这酒会捯饬的还真是不错,整个会场看起来富丽堂皇的。配合着这样的会场,会场里的人一个个也是衣着光鲜,偶尔还能看到几个穿着露胸露背的美女。人群吵吵嚷嚷的,伴随着轻柔的音乐。服务生在人群中穿梭,托盘上的香槟和红酒一次次的被人端走。 摆放果盘的地方,各种稀奇古怪的水果,好多我见都没见过。 捏一块儿尝尝,味道还真不错。 再从服务生的托盘上端起一杯香槟,品一口。妈的!真的跟林哲说的一样,一股子雪碧的味道。 安景轩端着一杯红酒,来到我旁边,有人跟他打招呼,他笑着回应,然后低下头对我说,“待会儿我该怎么介绍你呢?” 我愣了一下,说,“随便。”然后把我手里的号码条交给安景轩,“给我放好了,万一中了大奖,我请你吃馄饨。” 安景轩收起我交给他的号码条,说,“一百万的馄饨,大概要撑死。” 我没有搭腔,四下里张望着,寻找着林哲和赵凌烟的身影。人太多了,没发现他们俩,甚至是傅云飞和傅云香兄妹,都没见影儿。 “你姐呢?”我问。 “喏。”安景轩朝着一个方向示意,“跟美女们聊天呢,你要不要去凑个热闹?” 我顺着安景轩指的地方看了一眼,看到了安景会,也看到了顾莹莹,甚至是陈嫣然。陈嫣然旁边,竟然是朱默涵。 朱默涵也看到了我,朝着我招手。 我迟疑了一下,走了过去。 朱默涵虽然穿着晚礼服,却依然免不了有些假小子的帅气味道。她微微笑着,看着我,说,“清清,好久不见了。” “嘿,新婚生活怎么样?”我问。 “还好。”朱默涵敷衍了一句,有人跟她打招呼,似乎是个老朋友,她便丢下我,跟那人聊了起来。 陈嫣然冲着我微微一笑,说:“清清,你好啊。”说罢,又看向我身旁。安景轩这货竟然也跟了过来。陈嫣然给了安景轩一个温柔的笑容,“景轩。” “安少今天真帅啊。”顾莹莹笑着说。 安景轩道,“主要是为了衬托美女们的漂亮。”瞄了一眼顾莹莹的胸,安景轩道,“好久不见,莹莹的事业真是飞黄腾达了啊。” “讨厌啦。”顾莹莹捏着嗓子叫唤了一声,对安景会说道:“景会,你看你弟弟,当着他女友的面儿也敢调戏我。” 他女友?指的是我吗? 安景会道,“他就是这德性,咱们别理他。”又对安景轩道,“我们女孩子说话,你一个大男人凑什么热闹。放心,你女友我会帮你看着,不会让她出糗的。” 这话说的,我就老老实实的吃个水果看看美女,能出什么糗?难道我出糗的次数太多,给了他们姐弟俩一种我一定会出糗的错觉吗? 嘁! 我拉了张凳子,坐在果盘儿前,一边看着安景会和陈嫣然他们聊天,一边吃水果。看着与安景会说笑的陈嫣然,我不得不承认,这个陈嫣然,真是美女中的极品。言谈举止都是那么的优雅,一颦一笑都会让人浮想联翩。 朱默涵也拉了一张凳子在我旁边坐下,品一口红酒,说,“你也不喜欢这种场合吗?” “还好吧。没玩过,稀罕稀罕。”我说,“你老公来了吗?帅不帅?” 朱默涵苦笑,“长相还行吧,就是有点儿……有点儿变态。” “变态?说来乐呵乐呵。” 朱默涵笑着,帅帅的模样,很是养眼,“不喜欢走正道。” “什么正道?”我疑惑。 “喜欢走后门。” “呃……”我懂了。 “安少呢?”朱默涵问我。 “他啊……他倒是想,我没同意。” “我是问他上哪了。”朱默涵说。 我耷拉着眼皮看着朱默涵,我算是明白了。这个死基佬——哦,这个死蕾丝边,就是喜欢用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方式聊天。 “不知道死哪去了。”我说着,四下里看看,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安景轩。这个帅气的家伙,在哪里都是那么的扎眼。 他正在跟几个男人聊天,其中一个,好像是上回打架的那个叫——刘少!我记得那家伙好像是叫刘清空来着。 这俩货别再打起来咯。这种场合打架,一定会很丢脸吧? 根据我的想象,这种酒会,应该是谈生意阔人脉的地方,绝对不该是打架的场合。四下里张望的时候,我竟然看到了老朱和左小菲。 他们俩怎么过来了? 老朱这家伙跟“社会名流”四个字有关系? 我看到老朱跟左小菲在人群中穿梭,时不时的会跟人聊上几句。这家伙比上次看起来还要瘦一些,不知道用了什么神奇的办法减肥的。 “晚上有空吗?”朱默涵忽然问我。 我愣了一下,回头看向朱默涵。她的大眼睛里带着丝丝笑意,端起酒杯喝酒的时候,一双妙目还在盯着我。 晚上的话…… 不知道安景轩这个王八蛋会不会被他老妈喊回家。不然的话……想起要生孩子才能控制变身的事情,我就有些纠结。 不过最近这段时间,我纠结的够多了,或者这种犹豫不决的态度实在是有问题,我该果决一些! 一个遇事优柔寡断、犹豫不决的人,是难成大事的! 况且,也许生个孩子真的能改变身体的基因——可以想象,如果我怀孕了,再变回男人的话,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要完蛋?而我的身体,好像还有自愈的能力。那么,自愈应该不会自我伤害。伤害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一种伤害吧?既然不会自我伤害,自然可以阻止我的变身,那么——怀胎数月而不变身,基因会不会有所改变?! 徐子恩的经验,似乎没错。 “不行哦,晚上没空。”我拒绝了朱默涵。 129 傅青山亲自主持了这场酒会的开幕。 这个老奸巨猾的中年男人,总会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表象。他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手里拿着话筒,站在“十年傅氏,百年福泽”八个字下,先是对着所有人鞠躬致意。 “各位大驾光临,傅青山感激不尽。”待掌声停歇,傅青山继续说道,“傅某自幼年丧父以来,尝尽世间酸甜苦辣,能混到今天这个小有所成的地步,全赖各位亲朋好友的帮助。十年傅氏,风风雨雨。我们一同走过了十年,还要继续再走十年、二十年。傅某期待着未来的某一天,依然能跟各位把酒言欢。今天这场酒会,没有什么特别重大的意义,我也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讲话。我们唯一的目的只有一个:玩个痛快。废话就不多说了,我这个老男人肯定没什么看头儿,大家一定在期待着看美女吧。” 一群人哄然大笑,有人冲着傅青山嚷嚷:“知道还不快下来,换美女。”不用去想,就知道这人跟傅青山交情匪浅。 傅青山大笑,“老刘你真有胆子,不怕刘夫人罚你跪搓板?” “跪搓板是小事,早练出来了。”老刘笑着回应。 傅青山道,“好吧,有请我们本地的一枝花:陈嫣然,为大家献唱《What Doesn't Kill You》。”在万众瞩目之下,陈嫣然冲着我们几个女孩儿点头致意,然后微微提着裙摆,穿过人群,缓缓走上舞台。 有些人,似乎天生就是这种惹人关注的类型,不论是站在哪里,都会成为焦点。或者这种关注也会让当事者愈发优秀。看陈嫣然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无不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几乎所有人都停止了交谈,注目着台上的陈嫣然,听着懂或不懂的歌词。我原本以为她会唱一首比较婉约的歌,然而这首歌,似乎太过激昂,有些不合她的风格,却给人一种另类的美感。 陈嫣然的视线朝着一个方向凝视,我顺着她的视线回头,看到了安景轩。这货跟其他人一样,也在出神的关注着陈嫣然。那种沉醉的神情,让人毫不怀疑这货对陈嫣然的好感。 嘁! 什么东西! 整个一花花大少。 想上就上好了,这么巴巴的看着,不是很没劲? “我敢保证。”朱默涵忽然歪着头低声对我说,“只要陈嫣然愿意,你的安少,绝对会给你戴绿帽子。” 我啐一口,道,“随便,我才不在乎。” “大气。”朱默涵说。 老朱带着左小菲躲闪着人群,走到我这边来。看了看这一对情侣,我低声笑着说,“这么多人,你们怎么发现我的?”问出这话,我猛然想到,好像每一次,我都能够一眼找到安景轩。 老朱笑道,“你就像黑夜中的萤火虫,那么的闪闪发光,怎么可能发现不了。”萤火虫是不是用屁股发光的?为什么听到老朱这么说,我会下意识的想到自己忘记穿内裤的事情来? “林哲呢?”我问。 老朱说,“在陪着傅云香跟一群社会名流交际。” “哦,话说,你也算社会名流?” “没办法,贱内跟傅氏有些合作,被邀请了。”老朱说。“我觉得我最近时来运转,说不准能撞个大奖呢。”老朱说着,瞄了一眼我身上的礼服,问我,“为什么穿了个短款的礼服?我觉得你穿长款会比较好看。” 安景会插话道,“我也这么觉得,不过我老弟说清清太蠢了,长款可能会被绊倒。” 一群人低声笑了起来,我恶狠狠的瞪了安景会一眼,腹诽着难道我在他们姐弟眼里真的是那么蠢的蠢货不成?又恶狠狠的瞪了不远处的安景轩一眼,这货恰好正在看着我这边。我忽然想到了李主任提到的“基因吸引”。难道我跟安景轩的基因存在着那什么狗屁的“基因吸引”,所以他才会对我一见钟情? 陈嫣然一首歌唱完,音乐就变得轻揉起来。一群人自觉的靠向四周,留下了中间的空地。有成对的男女步入场中,随着轻柔的音乐翩翩起舞。 我看到陈嫣然下了台,直奔安景轩。 安景轩似是有些尴尬,四下里张望着,似是想要躲一躲,却终究没有挪动脚步。 两人说了些什么,陈嫣然便挽着安景轩的胳膊步入舞池。 老朱冲着左小菲做了个请的手势,左小菲便把手递给老朱,两人牵着手步入场中。 很快,安景会和朱默涵都有了舞伴,只有我一个人留在原地吃着水果。 虽说不会跳舞,也没打算去跳舞,可是别人都被邀请了,为啥没有人邀请我呢?难道我不够漂亮?这绝不可能。 傅青山领着一个中年妇女在人群中穿梭,很快便来到我的面前。“清清,怎么没下去跳舞?”傅青山笑着跟我打招呼。 “不会。”我冷冷的说了一句,捏起一大块水果,塞进嘴巴里。水果太大,果汁从嘴角溢出来。 傅青山身边的中年妇女温柔的一笑,掏出一张手帕,在我嘴角擦拭了一下,说,“这种水果少吃点,寒性的,吃多了容易拉肚子。” 我愣了一下,转脸看去,发现整整一大盘这种水果,已经被我吃完了。我去!我什么时候吃了这么多了? 中年妇女朝着一个服务生招招手,“拿来一杯开水。”之后对我说,“喝点儿热水暖暖胃。”中年妇女应该是傅云飞的母亲吧,看起来,倒是比安夫人强多了。 说起安夫人,我注意到了在舞池里跟一个中年男人跳舞的安夫人。她时不时的朝着这边看来,看到我,一脸的恶毒模样。 挑衅? 你很牛叉,但是老娘不怕! 我啐一口,恶狠狠的回了一个更加恶毒的眼神。 傅夫人愣了愣神,顺着我的视线看去,笑着摇摇头,对我说,“你放心,我和云飞他爸爸已经警告过安家的了,你是我们傅家预定的儿媳,她再对你出手,傅家不会客气的。” 傅青山笑道,“你们娘俩在这说话。” “你忙你的。”傅夫人说了一句,在朱默涵原本坐的凳子上坐下来,看着我,问道:“在那个公寓住的还习惯吗?” “还好。” “你父亲的事情,我们很抱歉。不过,请你相信我们,不是我们对你父亲下的手。” “无所谓,反正我也不在乎。” 热水被服务生端过来,傅夫人端起热水递给我,“来,喝点儿开水,不然真要拉肚子了。” 我也不客气,接过来。水有些烫,我一边吹气一边小心的喝一口。 “女孩子坐的时候要小心一些,别走光了。”傅夫人微笑道。 我愣了一下,低头看看自己大张的双腿,赶紧合拢。朝前面看了两眼,猜测着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到什么。 “云飞还有些事情要忙,可能要待会儿才能来。”傅夫人说,“这孩子从小就是这样,有什么事儿非要一口气干完。说起来,小时候的他,可不像现在这样省心。你是还年轻,不知道,养孩子绝对是一件苦差事。” 我来了兴致,很想知道傅云飞小时候都干过什么丢人的事情。 傅夫人没有让我失望,开始数落起傅云飞小时候的事情。从幼儿园里被一个女孩子打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到上小学时进错女厕所,被一群女孩子揪着打…… 傅夫人是个很健谈的人,言谈间流露出些许顽皮和温婉。虽然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但是不难看出,她年轻的时候,一定很漂亮。 130 漂亮的女人不仅仅局限于长相。 傅夫人就是个典型的例子,不失风情又温婉知性,想来年轻的时候,也不乏追求者吧。 她告诉我,她认识傅青山的时候,傅家还不像现在这样有钱,那个时候的傅青山,在一家公司里做着普通工人,又刚刚失恋,整个人看起来都很颓废。那个时候,她的娘家很有钱,根本不同意她嫁给傅青山。是她一意孤行,坚持嫁给了傅青山。直到前些年,才跟娘家重新有了来往。 “其实,你傅叔叔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他更喜欢简单一点儿的生活。只是现在拉扯了这么大的一个摊子,不是说丢下就能丢下的。况且,人啊,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过惯了不缺钱的生活,想回到过去那种晚上睡觉不关门都不担心被人偷的安心日子,不容易了。” “嘿嘿,那你们现在出门,是不是要跟着好多保镖?” “保镖自然要有。”傅夫人说,“不过云飞不喜欢带着保镖,哪怕被绑架过。” “啊?”我有些意外。 傅夫人说,“还是云飞上大学时候的事儿,那时候几个劫匪绑架了云飞,说是要一千万。你傅叔叔有时候也是个狠心的人,直接回绝了劫匪,说‘要钱没有,要命拿去。我儿一条命,换你全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然后,劫匪乖乖的把云飞放了回来。云飞临走,劫匪还送了云飞一套新衣裳。” 我张着嘴巴看着傅夫人。 傅夫人笑着说,“你傅叔叔说这次给了钱,其实是害了云飞,以后云飞就别想安生过日子了。肯定三天两头的被绑架。” “有……有道理。”我不得不发出赞叹。 “对了,前些时候有亲戚从南美带来一些好吃的,等酒会散了,你跟阿姨回家尝尝。”傅夫人说道,“这种场合,其实我不太喜欢,巴不得赶紧散场。你看这些人,一个个见了你叔叔那么亲热,其实跟感情无关,无非就是希望傅家能在生意上有所照应。” 我愣了愣,原本准备拒绝傅夫人的好意,不过又被她的话头带走,看看周围或跳舞或交谈的人群,点头称是。 “你外婆的身体好些了吗?”傅夫人问我。 我有些意外她竟然知道我姥姥的事情,不过没有发问,只是说,“还是老样子,我妈和姨妈轮流照看着。” “很辛苦啊,正好我认识一个开家政公司的朋友,请个看护吧,这样你母亲也能休息一下。”傅夫人笑道,“用不了几个钱,阿姨包了。” “呃……这……不太好吧。” “跟阿姨客气什么。”傅夫人说,“甭管你嫁不嫁给云飞,都不用跟阿姨客气。阿姨看见你这小丫头,就觉得喜庆,比云香那个丫头可爱多了。”傅夫人说着,伸手在我头上揉了揉,“云香这丫头,就是太早熟了,心计太多。有时候啊,女孩子太多心计了,其实不好。” “还好吧,比我这样幼稚的总是出糗要好得多。”我有些感慨,想想最近丢人的事儿接二连三的发生,我就有些郁闷。 “幼稚有什么不好的。”傅夫人说,“阿姨我就是喜欢你这样没脑子的女孩儿,就算是嫁过来,我也不用整天担心勾心斗角的。” 我们两个正聊着,安景轩放开了陈嫣然,朝着我这边走过来。我瞄了瞄安景轩,又看了看安景轩身后的陈嫣然。陈嫣然也在看着我。她嘴角带着微微笑意,冲我点点头。 陈嫣然若是如同顾莹莹那样对我横眉冷对,我反而会轻松一些。明明心里恨我不死,脸上却依然保持着淡然的微笑,这样的人,最是可怕。 “美女,赏脸跳个舞吧。”安景轩冲我伸出了手。 跳舞?我是没什么兴趣的。 “不要,我在这陪阿姨聊天呢。”我说。 傅夫人微微一笑,说,“景轩,陈嫣然这丫头,看来很喜欢你呢。” “可惜我不喜欢她。”安景轩说,“我还是喜欢清清这样的女孩子。” 傅夫人道,“呵,你和云飞的喜好倒是差不多,云飞也喜欢清清这样的女孩子。唉,云飞这么多年没有对哪个女孩儿这么动心过,真动心一个,反而遇到了你这么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你们年轻人的事情,阿姨是管不了咯,看造化吧。” 傅云飞喜欢我这样女孩儿?我对于傅夫人的话深表怀疑。说真的,虽然也许真如林哲说的那样,傅云飞对我也不错,可是,我真是没有看出来傅云飞对我的哪怕是一丁点儿的喜欢。 “聊什么呢?”傅云飞的声音在我背后出现。 我吓了一跳。 猛然想起李主任说的什么狗屁“基因吸引”,我都不敢回头看了,生怕看一眼就魂不守舍。我赶紧站起来,拉着安景轩说,“你不是要跳舞吗?走吧。” 安景轩愣了一下,便冲着傅夫人笑道,“抱歉,小侄似乎造化好一些。”说着,便带着我踏入舞池。 学着旁人的模样,一只手扶着安景轩的腰际,一只手被他握着。 “我不会跳。”我说。 安景轩笑道,“简单,随便晃荡呗。” 好像确实是随便晃荡,晃荡的时候再转转圈什么的。 “我去。你踩我脚了。”我有些郁闷。 “是啊,我故意的。”安景轩说,“等会儿你肯定要踩我脚,我先踩过来。” “出息,被我踩一下还能踩死不成?”说着,我忽然想要偷偷的去看看傅云飞,离得这么远,看一眼应该没事儿吧?我的视线略过安景轩的肩膀,我看到了傅云飞。 这货穿了一身深蓝色的小西装,手里端着一杯红酒,正陪着他的母亲说话,只是视线却看向我这里。 咦? 我心底莫名有些奇怪。 为什么—— 为什么我一点儿异样的感觉也没有? 傅云飞给我的感觉,好像还是老样子嘛! 什么狗屁基因吸引,纯属胡扯! 害得我白担心一场。 安景轩回头看了一眼,有些不悦,“你不觉得当着你男友的面儿看着一个男人发呆很不好吗?” “嘁,你当着我的面儿跟陈嫣然跳舞,我都没说什么。” “没办法,美女当众相邀,实在是不好失了人颜面。”安景轩说,“我们只是跳跳舞,没做别的。” “她就没约你做点儿什么?” “这个……我没同意。”安景轩说,“有你一个,我就知足了。另外,你踩我脚没事儿,别用鞋跟踩行吗?就算我跟陈嫣然跳个舞,你也没必要这么惩罚我吧?” “啊……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你就算是跟她睡,我也没意见。”说到“睡”这个字眼儿,我又想起了关于“生个孩子”的事情。 我是不是该果断一点儿?带着安景轩回家,然后努力造人?为了解决自己的基因问题而努力奋斗? 131 安景轩不是个好东西。 大庭广众之下,他竟然调戏我。 时而用手指轻轻挠我的腰,时而伏在我耳边吹气,说些让人脸热心跳的话。 他趴在我耳边轻轻的问我,“你真不介意?” “是,你想跟谁睡都可以。” “话说回来,我想起陈嫣然的身材似乎真的不错,她的身体很柔软,可以折到很夸张的地步。”安景轩说,“不像你,除了躺着就是跪着。” “……”这个白痴!说话这么大声,被别人听到怎么办!再说了,他这话纯属污蔑!也有站着……算了,理他干什么! 我去!老朱和左小菲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的?老朱脸上那猥琐的笑容是什么意思?他听到了吗? 安景轩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这些,冲着老朱和左小菲友好的一笑,带着我继续在舞池里晃荡。我实在是想不通这样晃荡的乐趣所在,胳膊架的都有些酸疼了。 安景轩低头看着我的领口,微笑着低声说,“风景不错。” 我给了他一个白眼,说,“有陈嫣然的好看吗?” “各有千秋。” 我去!他还真敢说。难道他确信我不会在意这些?不是说女人说的话都是反的吗?我说不在意,他不是该认为我很在意吗——虽然我确实不在意,不过作为我的男朋友,当着我的面夸另外一个女人,是不是太过分了? 林哲说的好像真的挺对的,安景轩就是狗改不了吃屎——好像有点儿不对,这么一说,我不就成了屎了? 安景轩跺了跺脚,说,“歇会儿吧,不然我的脚都要被你踩肿了。” 我们走出舞池,在一个餐桌前坐下,我继续捏着水果吃,反正不要钱,不吃白不吃。安景轩掏出一张纸巾擦着皮鞋,一边擦一边说,“下次再跟你跳舞,我要穿上钢板面儿的鞋子。” 我没有在意安景轩的玩笑话,而是凝眉发呆。 很诡异的,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有些不同,难道…… 我去! 不是又要变身吧? 上次我是怎么阻止变身的? 好像是看到徐子恩的纸条,陷入思考之后才没有变身…… 我是不是该赶紧让自己的思绪从变身这种事上转移? 我该想点儿什么才能让自己专注的起来? 一瞬间,各种思绪纷至沓来。 不行! 胸好像在变小! 妈的! 我要赶紧离开这里! 众目睽睽之下变了身,我就不要活了! 想到此,我赶紧往外跑。 至于要去哪里,我根本没有来得及去想,只是想尽快逃离。 安景轩追上来,一把抓住了我,“怎么了?” “别抓着我,我有急事。” “什么急事啊?” “我……我拉肚子!”我说。 “我靠!厕所不在那边,跟我来。”安景轩拉着我就走。 我就奇怪了,他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吗?竟然知道厕所在哪。 被安景轩拽着,我快步奔跑。一边跑一边恨恨的想:我他妈去厕所干什么?难道之后以男人的身份穿着裙子从女厕所出来?那不是要作死么?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转眼卫生间的门出现在眼前。 顾不得细想,因为我明显的感觉到胸在明显缩水。一头扎进卫生间,关上隔间的门,我急的团团转。 难道今天我要出个天大的糗吗? 怎么办! 对了! 我想到了林哲。 他知道我变身的事情,或者能帮点儿忙,至少应该能帮我拿些男人穿的衣服吧。 我手机呢? “景轩!我手机呢!”但愿这货没走! “车里啊,你又没拿上来。” “我去,你的手机借我用用!” “上厕所非要手机啊?” “快点!”我的声音提到了八度。 “呃……我要进女厕……” “少废话!赶紧的!” “好好好。”安景轩无奈,走进来,敲了敲隔间的门,我把门打开一条缝,接过了安景轩递来的手机。 打开电话本,我愣了。 我他妈就不记得林哲的号码是多少,安景轩似乎也没有存林哲的号。 愣愣的看着安景轩的电话本,我脑中灵光一闪,找到了傅云香的号码。 胸更小了,头发也短了。 看来这回是无可避免的要变身啊! 赶紧播了傅云香的号码。 “喂?云香!我是清清。” “清清啊,云香手机没带,我是她妈妈,你有什么事儿?跟阿姨说,阿姨转告她。” “我靠……阿姨,麻烦你……”不知道傅夫人知道不知道我是男人变身的事情,算了,还是找傅云香吧,“麻烦你让云香听一下电话,真是急事。”说着,我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声线都有些粗了。 “好好好,这孩子,别急,我马上去找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的心情也越来越紧张,眼看着自己的胸越来越小,甚至近乎平坦下来,我真是欲哭无泪。 “清清?什么事儿啊?”是傅云香的声音。 “云香,来卫生间,一定要一个人啊!” “嗯?怎么了这是?” 我压低了声音,说:“我可能要变身。” “啊?你等着,我马上到。” …… “安少,你守着女厕所的门干什么?”是傅云香的声音。 “等清清。”安景轩说。 “等她干什么,她还能掉进厕所里不成?”傅云香道,“我要上厕所,你赶紧走开。” “你上你的,我又不进去。” “不行,你守在外面,让我感觉很奇怪。”傅云香说,“快走快走,拜托,等会我带着清清去找你。放心,丢不了。” 片刻,傅云香走进来,低声喊我,“清清?” “嗯。”我应一声,打开了隔间的门插。 傅云香拉开门,看到坐在马桶上的我,愣了愣,“你……” 我看着傅云香,哭笑不得。 我怎么也没想到,我只是做了几十秒的男人,就再一次变回了女儿身。 “什么状况?”傅云香一头雾水的问我。 “我以为自己要……”不知道厕所里还有没有其他人,我话说一半,止住了。不过想来傅云香也能听明白。 “呃……” “算了,谢谢你了。”我说,“我想静静。” “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了。” 傅云香又站了片刻,才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俯下身,贴着我的耳朵,低声说,“放心,李主任说过,你的性别应该已经稳定了,不要自己吓自己。” 我耷拉着眼皮看着她,想来她其实对我的身体不是很了解。 傅云香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我坐在马桶上,双手抓着头发,使劲抓着,恨不得把头发拽掉一把。 真他妈受够了! 真的! 不管付出任何代价!我都不要再这样突然性的变身了! 他妈的! 不就是生个孩子吗! 我豁然起身,走出卫生间,找到了正在跟陈嫣然说话的安景轩。 妈的!一会儿不看着,就给老娘戴绿帽子啊? 你就戴吧,老娘不在乎。不过!你得先给老娘生个孩子! 我快步走到安景轩面前,神色不善。 安景轩有些尴尬,“那个……我们只是聊聊天。” 陈嫣然撩了一下耳际的头发,微微一笑,说,“清清,你不要误会。我们……” “走!”我打断了陈嫣然的话,对着安景轩说道,“跟我回家。” “这个……”安景轩讪笑,对陈嫣然道,“看吧,以后咱们还是不要说话了,我家这口子,心眼儿太小。”说罢,又对我说,“大奖你不要了?” 呃…… 一时冲动,都忘了百万大奖的事情了。 一百万啊! 反正已经变过一次了,想来不会再次突然变身吧? “女士们先生们!”忽然有人在讲台上说话,“现在公布一下十名幸运奖得主。奖品是苹果最新款手机一部。得奖号码是107号……214号……297号……” 我去!那个297号,竟然是我们保洁里的一员。 “恭喜这十位朋友,下面有请傅氏集团采购部员工刘倩为大家表演舞蹈《采桑女》。之后还有个很有趣的节目,大家要踊跃参与哦。” 132 很是莫名其妙,我讨厌陈嫣然。 我甚至相信,即便我变成了陈澈,对于陈嫣然,也只有狠狠施暴虐待一顿的想法,绝对不会生出怜香惜玉的念头。 陈嫣然可怜兮兮的看着我,说,“清清,我只是想跟景轩说几句话,求你了,你要是不高兴,打我一顿都行。” 我耷拉着眼皮看着她,其实我一点儿也不在乎她跟安景轩说话,就算是要睡一觉,我也觉得无所谓。我只是很反感眼前的这个美女。 周围几个离得不远的人朝着我们这边指指点点的看过来。陈嫣然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也许刚好能够被周围的几个人听到吧。 安景轩杵在中间,一脸的尴尬。看看陈嫣然,说:“改天再说吧。” 陈嫣然泪眼汪汪的看着安景轩,双手的手指纠缠着,眼泪终于啪嗒啪嗒落下来,“景轩,我……我真的……真的只是想跟你说说话而已。” 我看着陈嫣然不说话,心里觉得好笑。 我是真想看看这个女人能够有什么出色的演技,不会只有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吧?真是这样的话,就太让我失望了。 陈嫣然忽然讪讪一笑,笑容看起来是那么甜美迷人,犹如天仙下凡一般的清纯脱俗。她看着安景轩,清澈的大眼睛里,是浓浓的爱意和泪水:“对不起,爱上你是我的错。但是……我想我会一直错下去吧。你留在我那里的东西,不要拿走好吗?我想,偶尔的看上一眼,想起你曾经来过,想起至少我曾经拥有你,我的心里也许会好受一些。那些照片,你要一份吗?”说罢,根本不等安景轩回答,转过身,一边擦拭眼泪,一边莲步轻移,走向会场的出口。 安景轩怔了怔神,又拍了拍脑门,一脸的丧气。 “是不是那种照片?”我好奇的问安景轩。 安景轩苦笑,“只是一些普通的合照,你想多了。” 我有些失望的说,“可惜哎。我倒是很想欣赏一下那种照片呢。” 安景轩伸手揽着我的肩膀,笑道,“不要说这种气话了,咱们现在是回家还是等着开大奖?” “等等看吧,万一中了呢。”我说着,注意到不远处正在跟一个肥头大耳的家伙说笑的傅云飞。这个没几年好活的家伙,看起来竟然比我还有精神。聊了一会儿,傅云飞似乎是拧了拧眉头,朝着我这边看了一眼。那个肥头大耳的家伙也朝着我这边看了一眼,之后凑到傅云飞耳边低声说话。 片刻,傅云飞朝着我这边走来。 我听到安景轩鼻孔出气的冷哼了一声。 傅云飞一直走到安景轩的面前,微微一笑,“安少,招呼不周。” “客气。”安景轩说。 傅云飞又看着我,笑道:“安少送你的礼服?看起来很漂亮。” 说真的,这种紧紧兜着屁股,裙摆处有一段百褶的衣服,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好看,甚至怎么看都觉得这衣服把自己裹得像个倒着的萝卜。 傅云飞又对安景轩说道,“安家好大的手笔,往KH入股那么多,也不怕步子太大扯着蛋?” “呵,傅氏对KH也有兴趣?” “可惜,倒是安家先下手了。” “抱歉,对于商场的事情,我不太了解。你若是想知道一些什么,可以问问我老爹,或者我姐。”安景轩似乎有些得意,“我只知道,市场就那么大,狼多肉少啊。” 傅云飞笑着摇头,说,“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就算傅氏不插手,也会有人插手。怕是安家吃相太难看,容易被人群起而攻之。” “不劳傅少操心,各家吃自己盘子里的菜,别人眼红也没办法,对吧。” “也许吧。”傅云飞转脸对我说,“我听我妈说酒会散了你要去我家?” “啊?我说了吗?”我有些发愣。之后才想起傅夫人说的什么南美的好吃的之类,好像之前忘记拒绝了。“我临时有事,可能去不了了。” 傅云飞无所谓的点点头,“行吧,话说,老朱竟然跟你的邻居处了对象,还真是让人惊讶。两人看起来倒也般配。” 我和安景轩都没有搭腔,傅云飞自觉无聊,讪笑着点点头,“失陪。”转身走开。 安景轩按着傅云飞的背影,告诉我,“商业我是不懂,不过,傅家可能要没落了。” “没落?” “对,KH一但成为我们安家的囊中之物,就可以阻断傅家在信息产业的门路。接下来,以KH为跳板,再纠结一些其他势力,逐步压缩傅氏的空间,足以把傅氏一点点的掐死。除非傅氏壮士断臂,但是那样的话,市场份额也会递减,一样还是会被蚕食掉。” 这种东西,我是不懂,只是听安景轩说的,好像很是惊心动魄哎。不过,“这么个有钱的家族,就算是没落,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吧。” 安景轩摇头,“你不懂,爬得越高,摔得越惨。商场,可不是急流勇退就能够彻底脱身的,一旦被套住,往往会越陷越深,最终,也就回天乏术了。” 再次看到傅云飞跟一个个所谓“社会名流”聊天,我就觉得此刻的傅云飞,很可能只是强颜欢笑。一个命不久矣的人,似乎注定了还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家的事业逐步瓦解,想来是很痛苦的吧。 “安少!”有人远远的喊了安景轩一声,安景轩回头看了一眼,笑着对我说,“一个老朋友,我去说说话。” “去吧去吧。”我无所谓的应了一声,待安景轩离开,便四下里张望着。 老朱和左小菲依然在人群中穿梭着,握手、交谈、道别……周而复始。偶尔的时候,两个人也会交头接耳一番,再朝着下一个目标走去。 林哲跟在傅云香的身后,每遇到一个人,总会主动伸出手来,脸上的笑容,似乎一直保持着,如同僵硬的蜡像。完全不像傅云香那样如鱼得水。 赵凌烟身边,有一个陌生男人。男人看起来跟赵凌烟很是亲密,时不时旁若无人的伏在赵凌烟耳边低语,逗得赵凌烟开怀大笑。 安景会跟一个男人聊着天,男人似乎很想靠近安景会,安景会却总是不经意的往外闪开一些。 我还看到了我们保洁里的那个刘姐。真是小瞧了她,与她聊天的,竟然是个十分帅气的中年男人。男人似乎很是健谈,爽朗的笑声,如同秋日里的阳光。舞乐再次响起的时候,男人冲着刘姐做了个手势,刘姐便挽着他的胳膊,进入了舞池。 朱默涵跟着她的男人,顾莹莹追着傅云飞,与安夫人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应该是安景轩的父亲安启超吧。安启超看起来似乎很开心,跟人说不上两句话,就会开怀大笑。 傅青山带着他的妻子,跟一帮老头子说笑着,脸上的笑容似乎有些勉强。 每个人似乎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哪怕是那些孤零零的人单影只的家伙,似乎也是怡然自得。 我看了看跟几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打闹的安景轩,忽然觉得好无聊。看着眼前这些对我而言可怜的、可爱的、可恨的、可有可无的人,感觉很无聊。 一种莫名的失落,一种难言的哀伤。 133 是患得患失?还是心烦意乱? 不知道是因为我的基因问题,还是我本身就是这样容易喜怒无常的性格。 忽然对这场酒会失去了任何兴趣,哪怕是对于之后要开的大奖,我也索然无味了。 我想要一个人,无拘无束的在这天地间翱翔。 我想要回到十年前那个无知而又愚蠢的年纪,跟着林哲和那一帮同样无知又自以为聪明的同学们,一起胡闹,一起犯傻。 我觉得我快要超脱这红尘了,或许,这就是顿悟吗? 或者我上辈子是个神仙,就等待顿悟的这一刻,好再次位列仙班……什么状况?一件意外的事情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 我看到一个小青年泼了老朱一脸的红酒。 一些人的视线被吸引过去。 老朱抹了一把脸,拉住了满脸怒意的左小菲,冲着泼了自己一脸酒水的男人笑着说了些什么,拉着左小菲转身走开。 我犹豫了一下,迎着老朱和左小菲走过去。 老朱看到我,微微一笑,接过左小菲递来的手帕,擦拭着脸上的酒,说,“我的错,我不该跟他开玩笑。” 左小菲闷哼一声,不说话。 老朱搂了左小菲一下,说,“没事儿,忍一忍就过去了。”之后又笑着问我,“安少呢?怎么没有陪你?” “我要他陪吗?一个人多自在。”我说了一句,看向那个泼了老朱一脸酒水的男人,男人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模样,嚣张的模样,怎么看都让人忍不住想揍他一顿。 林哲丢开傅云香走过来,低声说,“什么来头?” 左小菲道,“一个少爷,省里来的,家里有钱有势。” 林哲哼了一声,说,“大爷我今天很不爽,脸笑的都快成僵尸了。真他妈受够了这种事儿,还是做流氓最痛快。” “嘿嘿。”我笑了。 老朱一愣,也跟着笑,眼睛却有些湿润。 左小菲脸上闪过一丝担忧,“你们……” “流氓是这个世界上最痛快的职业。”我说。 老朱看了看我,说,“这句话,你哥上学那会儿好像经常说。我以前很不以为然,现在想想,倒是有几分道理。” “你们疯了!”左小菲拍了拍脑门,说,“拜托,想想后果。” 我不知道老朱和林哲怎么想的,反正我想我可能真的要疯了。我想我需要一个契机,还狠狠的发泄一通。 “发疯的话,算我一份。”傅云飞的声音忽然在我身后响起。“那家伙虽然有些来头,不过到底不过是个小角色,我就是明目张胆的揍他,他也没办法。” 我回头看了看傅云飞,这货离我很近,个子比我高得多,我不得不微微扬头看着他,“呦呵,说的很大气嘛。要不我们就在这揍他?想想一定很刺激。” 傅云飞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笑道,“好啊,你们先上,我殿后。” “切——”我们几乎一起出声。 傅云飞依然笑着,似乎笑的很开心。 我忽然发现,傅云飞这货笑起来还挺帅。 莫名的,我也跟着笑了。 林哲和老朱相视一眼,大笑。 左小菲摇摇头,拽着老朱的胳膊大笑。 我说,“阴险的家伙,有什么好手段?” 傅云飞说,“流氓能有什么手段?” 左小菲拽住老朱,说,“好啦好啦,都别闹了,想一想就很过瘾了,真惹了事儿,指不定怎么善后呢。” 林哲笑笑,说,“酒会散了再说。”说罢,转身去找傅云香。 主持人登台,报出了三等奖的获得者,奖品是桂林七日游。 主持人是个很年轻的帅哥,“各位来宾,正如我刚才说的那样,现在,我们要做个小游戏。先说明一下,这次的游戏获胜者,会得到二等奖的神秘奖品!只有两个名额!” 两个名额的神秘奖品,难道是马尔代夫七日游? “还要说明一点,之前谣传的马尔代夫七日游,因为本次酒会策划觉得不太吸引人,所以给取消了。” 不是马尔代夫七日游,那难道是传说中的一百万?! “因为名额有限,所以呢,我们要先淘汰一部分人。请大家不要移动,牵到距离自己最近的异性的手。一位来宾只能牵一个异性。记住,神秘大奖哦!” 我去! 左小菲直接抓住了老朱的手。 我看看四周,只有傅云飞…… 傅云飞看看我,笑了笑,伸出了手。 好吧,一百万呢。 我牵住了傅云飞的手。 “没有牵到异性的朋友,请往一旁闪开,牵到异性手的朋友,请来到场中。”说着,主持人走下台来,来到了舞池的中央。 傅云飞拉着我的手,走向舞池。 “这位先生女士,刚才我可明明看到你们俩走动了。”主持人看着一对男女笑了笑。 男人大笑,带着身边的女孩儿离开场中。 “嗯,看来不少啊。”主持人笑道,“可惜只有两个名额,所以还要淘汰一些。请长得丑的,退出场外。” 众人哄笑,没有一个人退场。我看了老朱一眼,觉得他很符合“长得丑”的条件,老朱则阴沉着脸看我。 “看来都是俊男美女啊。”主持人说道,“这个就不好弄了,我们的神秘大奖,只有两个名额啊。” 主持人正在啰嗦的时候,我愕然发现,安景轩竟然跟陈嫣然在一起。陈嫣然不是走了吗?怎么……这个女人! 安景轩凝眉看着我,我翻着白眼看着他。 嘁,你不也牵着美女的手嘛,有什么资格冲我瞪眼? “好吧,请帅的一塌糊涂的、漂亮的一塌糊涂的离场……也没有?那请不是情侣的离场。”主持人说。 开始有人离开场中,安景轩瞪了我一眼,显然,他是要我离场。不过,我也瞪着他。你都没离场,我凭什么离场?一百万啊!冒充一下情侣就有可能拿到一百万,当然不必客气!有了一百万!我该怎么花?至少我可以摆脱“贫困”的身份了吧? 陈嫣然拖着安景轩的胳膊,微笑着看着我。 “看来剩下的都是情侣了。”主持人说,“那么,接下来,请男士趴在地上,双手撑地,对,就是做俯卧撑的姿势。女士坐在男士的背上。很简单,俯卧撑,看谁做的更多。” 我去! 这个好像能获胜! 场中那么多情侣,怎么看好像都是傅云飞身体状况更好一些。其他的这些人,男人瘦的瘦胖的胖,有那么一两个身材跟傅云飞差不多的,女友怎么看都有一百多斤,很少有像我这样娇小……呃,好像左小菲也很轻,不过不用怕,老朱虽然瘦了,依然很胖,肯定不行。 傅云飞趴在了地上,我听到主持人说一声“开始”,便侧身坐在了傅云飞的背上,可以感觉到傅云飞的背往下沉了一下。 “坚持!一百万啊!”我低声对傅云飞说,“到时候分你一半。” 傅云飞苦笑,“不用,都是你的。” 显然,傅家大少根本不在乎几十万的小钱。 有几个男人实在是不行,直接被女友压得趴在了地上,不得不在哄笑中离场。 几个服务生帮着数数,一众男士开始做俯卧撑。主持人不断的提醒参赛者,“动作要标准,女士请双脚离地。对!加油!神秘大奖哦。” 134 有人做了两个,趴在了地上。有人坚持了四五个,终于崩溃。 傅云飞果然厉害,已经做了十来个,还在坚持。 我注意到安景轩咬着牙努力着,这家伙的身体素质,我是很了解啦。很显然,他是傅云飞的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陈嫣然坐在安景轩的背上,紧张的给安景轩打气。安景轩脸色憋得通红,也没有放弃。 让我有些意外的是老朱竟然还在坚持。这家伙浑身都是肥肉,不是应该很虚吗? 毫无意外,最后只剩下我们三对。 主持人一边给我们三对的男士打气,一边跟众人调侃说,“大家要吸取教训,以后在公共场合,一定要跟自己的爱人在一起,以免错过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哦。” 我是不是该做点儿什么,让安景轩和老朱败下阵来?安景轩啊安景轩,你家这么有钱,就别跟我挣了。再说了,让陈嫣然得奖,我心里不爽!至于老朱,虽然咱是朋友,但是很抱歉,老娘也很缺钱。 “我跟你们讲个笑话吧。”我忽然对安景轩和老朱说。 安景轩一怔,对陈嫣然说,“快捂着我的耳朵。” 我去!难道我讲的笑话不好听?捂着耳朵干什么? 老朱听到安景轩的话,哼哧一声,差点儿笑出声泄气。 陈嫣然倒是听话,真的捂住了安景轩的耳朵。 我心里那个气啊! 看向老朱,我干咳一声,嗲声嗲气的说:“朱哥哥,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老朱闷着头不搭理我。 左小菲赶紧捂住了老朱的耳朵,冲着我咧嘴笑笑。 主持人凑过来,拿着话筒,“我们来采访一下三位女士。您好,请问您对您的爱人的身体素质满意吗?”他在问我。 我瞄了安景轩一眼,说,“很好,很满意。” “您知道咱们这个神秘大奖到底是什么吗?” 我试着问,“是一百万吗?” 主持人笑着说,“对,真的是一百万哦。不过您是傅少的女友,区区一百万,应该也不在意吧。当然,重在参与。” 原来真的是一百万的大奖啊! 傅云飞啊傅云飞,你可要争气啊! 主持人起身朝着陈嫣然走去,我一眼看到了围在不远处看热闹的傅云香。傅云香脸上带着得意的笑,我忽然有些怀疑,这一切是不是傅云香安排的? 是啊,为什么偏偏我跟傅云飞站在一起的时候,主持人便宣布了游戏开始呢?为什么临时突然取消了马尔代夫七日游呢?很显然,诡计多端的傅云香为了对付我,为了让我不否认自己是傅云飞的女友,而改变了原本的计划。另外,喜欢缠着傅云飞的顾莹莹哪去了?不会是被傅云香支开了吧?或许,陈嫣然也是傅云香叫回来的。 这么一想,好像还挺合理的。 “陈嫣然小姐,您觉得您的男友安少会获胜吗?”主持人问陈嫣然。 “一定会的。”陈嫣然笑了笑,“就算是输了也无所谓。不论输赢,他都是我心目中的完美男人。” “好心态。”主持人笑了。 我啐了一口,正想看看主持人去采访左小菲,却忽然又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异常。 我去! 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频繁的发生这种状况?! 我的一百万…… 顾不得了! 要是被这么多人围观着变身,我就甭活了。 或许这次还会像上次那样,变回男人片刻之后又会恢复女儿身! 来不及细想,我直接从傅云飞身上下来,快速跑向厕所的方向。 背后传来一阵低语,之后是一阵哄笑。 没有注意他们在说些什么,我一溜烟儿的跑出会场,进了女厕。 肉疼的厉害! 一百万,就这么没了! 这该死的身体! 一百万! 一百万! 一百万…… 天呐! “一百万没了。” 是啊!一百万没了……哎?是傅云香在说话吗? “要不要我送衣服过来?” “要……等等……不用了。”我愤怒的抓着头发,恨不得一头撞死在这里得了。 打开隔间的门,我看到傅云香正在拿着一只唇膏对着镜子抹着。在镜子里看了我一眼,傅云香微微一笑,说,“我看你有些神经过敏了。走,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 我跟着傅云香来到她的办公室,她的办公室里,除了可以洗澡,还有个休息室。 无力的扑倒在傅云香的床上,嗅着床上淡淡的香味儿,真想一睡不醒算了。 “李主任的研究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再变身几乎不可能。你是不是最近没有睡好?神经有些过敏?”傅云香说,“保持良好的心态,不要总是疑神疑鬼的。” 看来傅云香并不知道我的身体依然会变身,或者她只是认为再变身的几率不大。而且,徐子恩所说的,生个孩子就能控制自己的身体的事情,傅云香应该也不知道。 不过,我觉得我还是不要太想当然了。 也许傅云香什么都知道,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就如同她之前装作不知道我是陈澈一样! 但不论如何,我都受够了这种“惊心动魄”的生活了。 我想我真的该找安景轩帮忙了。 这货今天一定很生气吧。 其实我也没做什么不是吗? 只是为了一百万跟傅云飞冒充了一下情侣而已嘛。 傅云香倒了两杯红酒,递给我一杯,说,“千算万算,就是没想到你会突然觉得自己会变身。不然,我哥帮你赚了一百万,你怎么也会对我哥有些许好感吧?” “嘁,你就那么肯定你哥能赢?” “是啊。参加酒会的这些有钱男人很少会有多好的身体素质,我哥呢,没有女友,没事儿的时候,就在健身房消磨时间了。”傅云香在我身边坐下,抿一口红酒,说,“看在我这么用心的份上,你也真该认真的考虑一下我哥。” 我哼了一声,喝一口酒,不说话。 傅云香的心机太重了,我有些反感。 “你也见过我爸妈了,很好的两个人,你嫁过来,一定不会受气的。”傅云香晃着酒杯,神色间忽然有些忧虑,“其实,之前让你做我嫂子,只是因为觉得好玩,我哥对感情已经失去了兴趣,娶谁他都不在乎。更何况,你的孩子,能够彻底解决我们傅家的基因问题。只是现在,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我的预料。我发现我哥喜欢上了你,只是他自己还不清楚。” “呃……你就那么清楚?” “对啊,我哥要是不喜欢你,怎么可能为了睡你而大半夜的冒雨跑过去?多少美女勾搭他,他可都没兴趣的。我哥要是不喜欢你,他怎么可能愿意跟你玩这种游戏。甚至,就在刚才游戏开始之前,我明显的注意到我哥跟你在一起的时候笑了,而且笑得很开心。” “他又不是没笑过。” “这是他自从跟幽冷分手以后,笑的最开心的一次。”傅云香说,“你也知道,我哥没几年好活了,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做我的嫂子。哪怕是等我哥死了,你再嫁给你喜欢的安景轩。到时候,你的孩子,我们傅家会养活的。” 我的心里很不爽,感觉很压抑。 把杯中酒一饮而尽,转移话题,问傅云香,“一等奖是什么?” “哦,是一个要求,只要不是很过分,傅氏集团可以满足获奖者。” “呃……让你们不再逼我嫁给傅云飞,算过分吗?” “这个……”傅云香犹豫了一下,说,“不算吧。” 我赶紧起身往外走。 傅云香追到门口,扶着门对我说,“你还是赶紧回家吧,晚了要出糗。” “什么意思?”我停下来,转身看着傅云香。她似乎并非是指我还会变身。 傅云香晃了晃手里的酒杯,说:“安少现在应该被陈嫣然带离会场了,可能手机也打不通。你不必给他打电话了。我让我哥去了楼下,你去那里可以找到他。他会送你回家的。” 我凝眉不语。 傅云香继续说,“快走吧。药效快要发作了。” 我心中一颤,有些难以置信的说:“你也喝了!” “所以我要给林哲打电话让他过来咯。” 我怔了一下,看了看傅云香手里的酒杯,顿时间怒火中烧。“我杀了你!” 砰地一声,傅云香关上了门。 傅云香隔着房门娇笑着喊道:“快走吧,我花了不少钱买的药,据说很猛烈的。” 135 我咒骂了一句,快步跑了出去,进了电梯。 身上开始有些莫名的燥热…… 有些口干舌燥。 脑海中不由的开始出现每一个与安景轩云雨的画面…… 妈的! 傅云香这个……混蛋! 都说最毒妇人心!古人诚不欺我! 额头上开始出现细细的冷汗,手指尖莫名的颤抖。 我努力保持着镇定,努力让自己去想一些和谐的画面,努力在心中高唱《国际歌》…… 可是,脑子好像有些不受控制。 终于来到傅氏集团的楼下,我看到了正站在门口的傅云飞。 傅云飞看到我,愣了一下,说,“你怎么下来了?见到云香没有,她让我在这等她,总也不见人影。” 我甩了甩有些发晕的头,心怀恶意的对傅云飞说,“云香在她的办公室,好像有些不舒服,你赶紧去吧。” 傅云飞愣了一下,看着我,问:“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你把手机借我用用,赶紧去吧,去晚了怕是云香活不成了。” 傅云飞苦笑,似乎根本不信我的话。有些莫名其妙的掏出手机递给我,又看了看我,说,“你真没事儿?” “废话,快滚。”我推了傅云飞一把。 傅云飞没动,“你喝酒了?脸怎么这么红?” “你忘了你们傅家的遗传病了?快去救云香吧。”我恶毒的欺骗着傅云飞,见他惊了一下,快步离开,才打开傅云飞的手机,却发现傅云飞的手机里,根本没有安景轩的号码。 幸亏我记得。 说来也怪,就是我老妈的号码,我都记不得,却记得安景轩的。 关机! 妈的! 安景轩你个王八蛋!枉老娘第一时间想找他救火! 一边继续不停的拨号,一边朝着安景会停车的地方艰难而行。 车还在,却没人。 怎么办!!! 傅云香啊傅云香!你真是好算计! 让贪财的我为了一百万,在公开场合没有否认是你哥的女友,然后再让陈嫣然勾搭走安景轩,然后……想必要不了多久,傅云飞就会再度过来吧。 浑身酸软无力,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 站在傅氏集团门口的迎宾,看起来好帅…… 妈的! 我一定是疯了! 天这么黑,又离这么远,我竟然能看到那家伙很帅?! 真是扯淡! 不知道这个小帅哥功夫怎么样…… 有没有安景轩厉害? 安景轩! 混蛋! 算了吧!是个男人就行! 现在世道这么开放,跟个男人睡一下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安景轩现在肯定也在跟陈嫣然苟且吧!我这只是报复他! 咳! 我报复他干什么! 难道我真的把他当自己的男友了? 好凉…… 什么时候坐在地上了? 好热…… 脸上身上都烫的厉害。 好湿…… 脸上为什么有水迹? 是眼泪吗? 我哆嗦着,拿起傅云飞的手机,找到了安景会的号码。我需要帮助,安景会肯定会带我去医院洗胃。 “景会……我清清。” “清清啊,你去哪了?特别奖开始了哦,你不要撞撞大运?” “我在楼下,你快来……” 有些迷迷糊糊的。 有人把我扶起来,我听到了安景会的声音。 “清清,怎么了这是?” 我努力睁开眼,看到了安景会急切的脸庞。 “傅云香……给我下药了。” “啊?”安景会吓了一跳,把我扶起来,抱着我扔进车的后座,“我带你去洗胃。” 好柔软的身体,好香…… 脑子里一团浆糊,我抱住了安景会,吻上了她的唇。 “唔……我是女的!我……别……我给景轩打电话……喂喂喂……什么药啊……等会儿……我关上车门……哈哈,不要……痒……” 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体不受控制,如同一只发疯的野兽,如同一个恶毒的魔鬼…… 傅云香! 你给老娘等着! 你会遭到报应的!别以为你是美女,老娘就不会收拾你! …… 好累,整个人都虚脱了。 好黑,大概已经是深夜了吧。 街道上冷冷清清的,难得有车辆经过。 到底是个小城市,一入夜,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伸个懒腰,浑身一阵舒坦。 “清醒了?”是安景会的声音。 我愣了一下,猛然想到我似乎是把安景会给…… “呃……抱歉……”咦?我的声音…… “可以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情况了吗?”安景会的声音里似乎充斥着怒意,“陈清?还是陈澈?” “……”我呆住了。 我的胸…… 好平,跟飞机场一样。 这个…… 难道说…… “这个……你……你功夫这么好,为什么不反抗?”我觉得自己好无耻,竟然第一时间脱口而出了推卸责任的措辞。 安景会忽然一拳打来。 我没有躲闪——主要是我也来不及躲闪。 鼻子被打破了,鼻血流了出来。 安景会咬牙切齿的低声怒吼,说,“我他妈都傻了!!!我怎么会想到竟然……竟然有这种诡异的事情!!!我他妈开始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我他妈……我他妈……”安景会的声音带着哽噎,最后终于哭喊出来,“你这个怪物!我要杀了你!”她扑上来,掐住了我的喉咙。 我是个怪物? 也许真的是这样。 也许…… 呼吸好困难。 一辆车经过,刺眼的车灯照亮了我的视线。 我看到了安景会满脸的泪水和愤怒。 看到了自己平坦的胸。 看到了安景会凌乱的衣服。 也许我真的是个怪物,不该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也许…… 死亡是一种解脱。 我闭上眼,没有抵抗。 就在我感觉自己要死了的时候,安景会松开了手,趴在我身上大哭。一边哭一边用力捶打着我的胸口。 我不知所措。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啊!”安景会说,“你是陈清,还是陈澈啊?!” 我犹豫了一下,说,“我原来是陈澈,十年前,被傅氏集团冷冻,然后被注射了一种药剂,再然后……就有了陈清。” 安景会抬起头,凌乱的头发遮掩了她的半张脸。她怔怔的看着我,好大一会儿,才说,“你……会……会变身?” “呃……是啊。”我说。 安景会撩了一下头发,看着我,凝眉沉思,片刻,说,“那你变回陈清我看看。” “这个……这个不受控制。”我说,“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变。” 安景会放开我,在车座上坐下来。 我也坐正了身子,借着傅氏大楼的霓虹灯光,找到了被我脱掉的礼服,盖在了腿上。 安景会靠着靠背,整个人陷在黑暗里。 良久,安景会忽然伸手,在我身上抓了一把。然后抓着她自己的头发苦痛的呢喃,“真他妈的不是做梦啊!” 我只能保持沉默。 又过了许久,安景会开始穿衣服。 然后爬到前面,开车离开傅氏大厦。 我注意到,车子行驶的方向,是白领公寓。 一路无言。 直到我住的楼下,安景会停下车,也不下车,只是通过倒视镜看着我。 安景会忽然笑了,笑着笑着又哽噎了一下。 抓起前面放的纸巾盒,递给我,说,“擦一下鼻血。”然后说,“唉,真希望明天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在做梦。”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 安景会又说,“景轩跟我提过,说你们兄妹俩都是那么……年轻,看起来好怪异。我当笑话跟傅云飞和傅云香提过,傅云飞对这事儿不怎么关心,傅云香说有些人就是这么显年轻,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苦笑。 安景会说:“傅云香为什么给你下药?傅氏集团又为什么给你注射这种药?” 我犹豫了一下,把自己所知道的除了徐子恩的事情,都和盘托出。 安景会愣了半天,才低声呢喃,说,“你说云飞没几年好活了?” 我去!我废了这么多口水,敢情她只关心这件事啊! 对了,正好问问她,“你们姐弟俩,跟傅云飞,没什么血缘关系吧?如果有……那你们的基因……” 安景会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反而陷入了沉思。 时间过得好慢,安景会一直在思考着。 好累,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安景会这才回过神,看了我一眼,说,“钥匙。” 我一愣,“没带……” 我给忘了,穿着礼服出来的,哪里有地方放钥匙啊! 安景会苦笑,“那你在我车里睡一晚吧,早上我给你送衣服过来。”说罢,打开车门下了车。临走,她还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明显的感觉到安景会的眼神,如同一把冰冷的刀子,整个人不禁哆嗦了一下。 136 第一次如此接近白领公寓的夜晚。 冷清的夜,带着丝丝的凉意。 我想把那件礼服穿上,却又觉得别扭。那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像个自我感觉良好的政客。 蜷缩在车的后座上,怔怔的发呆。或许该趁着这个机会思考一下人生,然后惊讶的发现人生就是个屁。 本来想玩玩放在车前的我的手机,可是拿起来捣鼓了一会儿,又觉得索然无趣。脑子里乱糟糟的如同吃完自助餐之后拉的屎…… 原谅我用这么肮脏的比喻,原谅我近乎抓狂的失态。 平生以来,第一次出这么大的糗。 我恨极了傅云香。 如果她不乱来,至少我现在应该在她的帮助下穿上了男装,并且回到了住处安生的睡觉。而不是强暴了安景会、光着屁股蜷缩在车里苦熬。 时间过得好慢,让我忽然想起了“夜长梦多”这个词。 我想我不会做梦,因为我根本无心睡眠。 月光照耀着这个世界,反而让我倍觉不安。 莫名的我竟然喜欢上了漆黑的夜,羡慕起鲁滨孙孤寂的荒岛生活。 什么东西咕咕得响,吓得我哆嗦了一下,慌张的四下里张望。 然后,我松了一口气,咕咕响的,是我的肚子。 还好—— 不好! 水果吃得太多…… 似乎想拉肚子。 我去! 老天啊,你是在玩我吗? 我忍! 俗语说得好,忍一时风平浪静…… 我的心跳,如同秒针的转动,一下、一下、又一下…… 时间过得好慢。 我终于忍不了了。 套上礼服,赤着脚,我下了车。 还好,四周寂静无人。 还好白领公寓的绿化做的不错,那深而稠密的绿化带,实在是个不错的天然厕所。不是我有什么特殊的嗜好喜欢在露天的地方露臀,只是因为这个城市的公厕,如同阴天的星辰一样,也许有,但藏得很严实,让人无从寻觅。 顾不得想太多,我急匆匆的钻了进去。 地上不知道有什么碎砖头之类,硌的脚疼。 还好蹲下的及时,不然要糗上加糗了。 似乎有人过来了!来人还拿着一个手电筒,在四下里照着。 我愣了一下,借着月光,看出来人是个保安。 看来是保安巡夜。 妈的!我以前都不知道,我们这儿的保安竟然这么敬业。这他妈都几点了,少巡夜一次又不会死,还能多睡一会儿。何乐而不为呢? 不好!这货竟然正朝着我这个方向过来。 眼看着来人越来越近,借着月光,我惊讶的发现,竟然是那个女保安。女保安手里拿着一个大号的手电筒,上上下下的照着,很细心的一个人,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我在心中暗暗祈祷:千万别发现我!千万别发现我。 然后,刺眼的灯光照在我的脸上。 我呆住了。 “你……” “拉……拉肚子。” 灯光太刺眼了,我看不到女保安脸上的表情。 片刻,灯光闪到一边,我眨巴了一下眼睛,让眼睛适应突然的黑暗,之后,发现女保安已经走开了。 等我逃也似的回到车里,带上车门,整个人都快要虚脱了。 不知道几点了,也不知道安景会什么时候会过来。 我唯一能做的,只有耐心等待。 并且祈祷千万不要再闹肚子了。 想到自己之前吃了那么多水果,我就悔的肠子都青了。 夜深了,睡不着,就开始胡思乱想。 我开始琢磨着除了怀孕生个孩子,还有什么办法能让自己的性别稳定下来?我现在是个男人,就算是想生个孩子,都做不到了。 难道还要等到变成女孩子了再去勾搭安景轩? 安景轩这个王八蛋,看来真的是被陈嫣然给勾引走了,枉老娘还打算给他生个……呃,我现在是个男人,有这种想法实在是感觉不自在。 我觉得吧,做女人要该有女人样儿,做男人就该有男人样儿。做个男人还在想着另一个男人,这绝对不符合生物学定律——虽然我也不知道生物学定律是个什么狗屁东西。 天终于亮了。 东方露出了鱼肚白。 太阳这个懒东西慢悠悠的冒出了头,却怎么也不见升起来。 天亮了,视线清晰了,我才注意到座位上的斑斑血迹。 难道说…… 有老年人一个个的从家里走出来,大早上的不睡觉,跑出来遛弯。遛弯就遛弯吧,带着个老年唱戏机,把声音开的震天响。知道你耳朵不好,可好歹也该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吧?你年纪大你就要社会处处忍让你,你年纪小你就要社会处处包容你。合着老子这种不老不小的每天苦死苦活的人见了你们老的小的就该装孙子? 还有你们这帮老娘们儿,是不是绝经了,觉得睡觉没什么意义,大早上的出来跳广场舞?把音响的声音开的小一点行吗? 嘿!遛狗的!麻烦你把你家的狗儿子拉的屎捡起来行吗?这位,喝多的这位,你大早上的晕乎乎的回来了,你当你家是旅馆啊?你以为你喝多了看起来很帅是不是?看吧,摔倒了吧?这么不巧?正好趴在那堆狗屎上?你你你!说你呢!年纪不大,头发染得跟破麻袋一样,有病吧你?你怎么不染成绿色的?这位大姐,你儿子要拉屎你好歹把他把到一边行不行?蹲在老子车边是几个意思? 我想我的精神几近崩溃了,看谁都觉得不顺眼。恶毒的攻击着每一个看到的人,仿佛整个世界都是罪恶滔天,只有我是圣人临凡。 不知道什么时候嘴上起了个火泡,不能碰,一碰生疼。 都他妈日上三竿了!安景会死哪去了?! 有点儿憋得慌,想小便! 我在车里翻腾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一个绿茶瓶子,一个农夫山泉瓶子。绿茶瓶子看起来似乎大一些。 还好穿的裙子,又没穿内裤,直接分开腿,把瓶子放在裙子下就行了。 呼! 好爽。 车门哗啦一声被人拉开。 安景会提着两个口袋站在门口。看到我,视线下移,愣了一下。 你犯什么傻呢?关上车门好不好? 我的脸涨得通红,安景会却在怔怔的发呆。 不管她了,这种事儿没法忍。 奇了怪了,小便这东西,只要一开始,想要暂停一下都不太容易。忍那么一会儿,就会觉得异常痛苦。 我忽然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两块五一瓶的绿茶,好贵! 看着老大的瓶子,其实容量不大! 安景会终于回过神,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 我也松了一口气。 强忍住尿意,把绿茶瓶子拿出来,小心的放在一旁,拿过农夫山泉的瓶子继续。 等我解决了生理问题,再把两瓶热乎乎的水瓶的盖子拧好,从车窗里丢进绿化带。外面响起安景会的声音:“好了没?” “好啦。” 安景会这才打开车门,把手里的纸袋丢给我,复又关上了车门。 好像是新衣服哎,鞋子也是新的。 我快速的换上衣服鞋子,鞋子有些大,不过无所谓了。 松一口气,打开车门下了车,整个人都感觉舒畅起来。 安景会凝眉看着我。 想起昨夜的荒唐,我有些尴尬。 安景会亮了一下手里的钥匙,我注意到好像是安景轩的钥匙。 “上楼。” 我跟着安景会回了住处。 两人在沙发上面对面坐下。 安景会深吸一口气,似乎觉得有些不舒服,又点上了一支烟。烟雾之后的她,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137 我觉得我有些亏! 真的! 我把安景会给强暴了,这是事实。但另一个事实是,我竟然想不起当时的具体感觉了!甚至当时我都做了些什么,又是怎么做的,都记不太清了,如同做了一个迷离的梦一般。 对于男人而言,有什么遭遇比睡了一个女人之后,要承担责任,却根本不知道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滋味儿更委屈的? “你……”安景会呼出一口气,之后才继续说话,“你昨天晚上,说的都是真的?” 我苦笑,“真的,你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 “我真不想相信。”安景会说,“可你在我眼前,真真切切的从陈清变成了陈澈,不由我不信!” 我有些手足无措,有些心浮气躁。看了看安景会胸前口袋里鼓囊囊的装烟的口袋,我指了指,伸出了手。 安景会愣了一下,才从口袋里掏出烟盒丢给我。 我点上烟,深吸一口气,靠在沙发上,整个人都有种颓废的感觉。 忽然觉得,安家姐弟好可怜,一个个都栽在了我的手里。 “我老弟……不知道吧?” “嗯。” “早上我找他拿钥匙,他有些晕沉沉的,似乎记不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了,我估计,陈嫣然给他下药了。”安景会说,“景轩虽然好色,但他是真的喜欢你,不会背着你……我靠!”安景会忽然苦笑起来,“我老弟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天呐。”说着,又无力的哼哧哼哧的笑,“我忽然想到一个有趣的事情。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爱上了男人的你,然后,我老弟娶了陈清,我嫁给了陈澈……啧啧。” 少女,你脑洞好大! 不过这种事如果真的发生的话,想想似乎还挺不错的。 多神奇的一件事啊! 当然,现在不是跟着安景会一起胡思乱想的时候,我得跟她把事情说清楚。“昨晚……实在是对不起。我失控了。傅云香给我下的药,我也没想到我会在那个时候变身……”话说回来,昨天我变身的次数是不是太多了?我身体的基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变化?! 想到这一点,我就有些坐立不安。 安景会苦笑,摇摇头,说,“算了。” “算了?”我一愣。 安景会看了看我,说,“女人么,早晚还不是要被人睡。你是我老弟喜欢的……女人,我还能把你怎么样?难道把你送进牢房?万一人来抓你了,你又变成了陈清……我跟人怎么说?说你会变身?那样我很担心被人当疯子。况且……”安景会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我若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儿,或者真的会报警告你,可惜,我们安家,丢不起这个脸面。就好比你觉得王家大少要是被男人暴了菊花,他会报警吗?脸面,懂吗?越大的家族,越在意这些,哪怕是吃了哑巴亏,也只能认下。”说着说着,安景会就变得咬牙切齿起来,一双妙目之中,尽是愤怒。 “呃……”我有些担心她会不会扑上来宰了我。以她的身手而言,要杀我估计不难。 安景会忽然吐出一口气,说:“就当被狗咬了吧。” “呃……那我谢谢你了。” “咱俩的事儿先放一边,你打算跟我弟……呃……怎么跟他相处?” “这个……说真的,我一直都没有想过要嫁给景轩。”当然,被傅家逼婚之后偶尔想过的嫁给安景轩避祸的事情,就不要提了吧。 “傅云飞知道这事儿吗?”安景会问我。 我摇头,“他不知道我会变身的事儿,别的,应该都知道吧。” “哦。”安景会陷入沉思,良久,忽然说,“我听说,昨天晚上,傅云飞不知道发什么疯了,抓住一个省里来的大少爷暴打了一顿。” “呃……”我想起了那个泼了老朱一脸酒水的家伙。老朱……“对了,那一百万,老朱得了吗?” “是啊。”安景会说,“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一百万的事情呢?” “能不想吗?本来该是我的!”我说,“要不是我的身体跟着捣乱,铁定是我的!不过老朱得了也好,毕竟他这下可以把外债还清了。景轩也是,那么有钱,还跟我争……对了,景轩呢?还在陈嫣然那里?” 安景会笑道,“我跟他说你生他气了,让他这几天不要见你,降降温,免得见面吵架。” “谢谢了。” “不用,其实,我该谢谢你。” “嗯?”谢我强暴了你?我想问又不敢问。 “呵,不说这个。”安景会道,“以后你离傅云香远一些,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说起傅云香,我就有些牙根发痒。怪不得傅云飞喜欢胸大无脑的女人,跟傅云香这样心计那么多的女人在一起了那么多年,肯定想换换感觉啊! 我又想起了安景会刚才的话来,捏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说,“你刚才说……大家族是要脸面的,那么……如果……我是说如果哈,如果我强暴了傅云香……” 安景会看着我,片刻,讪笑道,“你就是强暴她十次八次的,她也不会报警的。就算是他们傅家不在乎脸面,她也不会报警。毕竟,他们傅家还需要你给他们傅家传宗接代。” “呃……十次八次啊……” “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干什么?信不信我一拳打爆你的眼球儿?”安景会看起来如同一只炸毛的猫。 “咳咳,冷静,冷静。” “对,你确实该冷静一下,你也不想想,傅云香不会报警,但她有很多种方法,足够让你生不如死。”安景会说话的时候,眼神里带着挑衅,显然,语气里带着严重的警告——或者恐吓! 我佯装镇定,说,“你不是说咱俩的事儿‘算了’吗?” 安景会嘴角带着笑,朝着我探探身,说,“告诉你一个秘密。” “唔。” “多年以前,有个男人想要强暴我,虽然是未遂吧,但我依然很愤怒。你猜我怎么报复他的?”安景会眯着眼睛,看起来很漂亮,也很可怕。 “怎……怎么……咳咳。怎么报复的?” 安景会伸出中指和食指,做剪刀状,闭合两下,“我亲自下的手!” 我下意识的捂了一下,警惕的看着安景会。 安景会大笑,说,“骗你的。” “呵,吓我一跳。” “我这种大家闺秀,怎么可能亲自下手。” “……” 安景会似乎是在开玩笑,甚至看不出一丝恼恨我的神情,但是我莫名的感觉到了她的恨意,恨我不死的那种恨意。 我忽然意识到,安景会或许跟傅云香一样,是个心机很重的女孩儿。她明明说了我们之间的事情“算了”,但我依然感觉这事儿没那么容易就这么算了。安景会那双好像会笑的眼睛里,似是杀意腾腾! 138 安景会很可能会对我不利! 最毒妇人心!我必须从傅云香身上吸取教训,即便是安景会看起来很无害,我还是要小心应对。 安景会说,“看来我要跟我老弟把你的事情说清楚。” 我抬头看着安景会,迟疑了一下,无奈道,“这是你的自由。” “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亲弟弟掉进火坑里吧?” 我是火坑吗? 算了。 火坑就火坑吧。 跟安景轩说明白了也好,省的我再纠结什么,毕竟,若真是嫁给他,或者被他撞到我变身的过程,他一定会更加伤心吧。 在心底做了这个决定,我就忽然感觉到一阵轻松。 是的,一种解脱之感。 哪怕是安景轩发疯了,把我会变身的事情告诉了全世界,我也觉得无所谓了,至少比一直瞒着安景轩,更让我好受一些。 “不过。”安景会继续说,“我老弟肯定不会相信,八成还会以为我发了疯。” 我苦笑,说,“放心,我会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这一点很简单,只要我说一些只有我们两个人才知道的事情就可以了。比如上次,他非要走后门,甚至都把我给摁在床上了,依然没有得逞…… 这个死变态! “你笑什么?”安景会忽然问我。 “我笑了吗?” “可能我眼花了吧。”安景会并不跟我纠缠这个问题,“我觉得还是不要告诉他了吧。” “嗯?” “反正好像你做女人的时间多一些。”安景会说,“我老弟祸害了好多纯情少女,最后娶了个男人……嗯嗯,就当是对他的惩罚吧。唉,惩罚一下他这种花花大少,他老姐我,就算是大义灭亲吧。” 我抽着嘴角看着安景会,心里鄙视着她。她说的这些,我一点儿也不会当真。我觉得我的心理可能有些病态,现在,任何一个女人说的话,特别是漂亮女人说的话,我都不会相信!——这难道是被傅云香迫害之后的后遗症吗? 安景会站起身来,说,“我还有事,走了。”根本不等我回话,转身径直离开。 我愣了好大一会儿,才走到阳台,看到了楼下安景会刚好走出单元门,走到她的“英菲尼”边上的时候,还回头看了我一眼,之后甩给我一个飞吻,上了车。 不知道是不是我神经过敏了,为什么我觉得这个飞吻实在是有点儿……有点儿惊悚呢? 算了,睡一觉吧,昨天晚上真的是……累坏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朦朦胧胧的似乎听到门铃响。 我有些烦厌的想着到底是谁这个时候敲门,走到进户门口,却看到了地上放着的一张白色纸片。 我愣了一下,陡然间有了精神,猛然拉开门。 走廊上空空如也,一个人影也没有。 妈的! 是徐子恩吧? 拿起地上的纸片,看了看上面的字。 “如果女人的你某一天频繁变身,并且最终稳定在男性身份上,那么,接下来,你要做一段时间的男人,然后再经历一次频繁的变身。” 落款依然只有一个字:徐。 徐子恩啊徐子恩! 我是该感谢你?还是该咒骂你? 你就不能把这件事早点儿告诉我吗?非要等我出糗了才说?! 把纸片撕成碎片丢进垃圾桶里,我回到卧室里,继续睡大头觉。 直到黄昏时分,才起身出去吃了个饭,回来抱着电脑看电影。 本来想给傅云香发个短信,狠狠的咒骂她一顿。不过想到安景会说傅云香有很多办法折磨我,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虽然我是个男人——我被冷冻了十年,是个穷逼,没有什么后台,没有什么人脉,怎么可能斗得过傅云香?忍吧,忍一时风平浪静!在脑子里把傅云香意淫个一百零八遍,就够了。况且,傅云香再可恶,她也是林哲的女友,总得给林哲一个面子不是吗?对了,不知道昨天晚上林哲有没有被吃了药的傅云香折磨死! 这个狠毒的女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啊。 这样的女人,最好还是不要招惹了。 之前利用傅氏集团“未来少奶奶”的身份请了足够长的假,现在的我,每天吃饱睡,睡醒了就玩,颓废又痛快着。 在阳台上碰到右舍的时候,这货正抱着一本《每天10分钟夫妻保健按摩》的书看着。我有些意外。这货不是单身汉吗? 大概是注意到我疑惑的眼神,右舍说,“艺多好压身。”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艺多好压身”是什么意思,有这么一门手艺,肯定比较容易泡妞啊。这个可怜的家伙,为了泡妞,似乎开始有些不择手段了。 我跟他开玩笑,说,“你怎么不找个女友呢?” “不好找。” “你就没什么女粉丝之类的?特别仰慕你的那种。” 右舍看了看我,说,“我写的书太猥琐,读者都以为我是个猥琐大叔。” “……”我忍着笑,说,“也许有口味比较重的美女呢。” 右舍面无表情的说,“口味重的一般都盼着我被暴菊花。” “你确定这些都是你的粉而不是黑?” 右舍放下书,丢给我一支烟,躺在他的那张折叠椅上吞云吐雾,整个人看起来异常洒脱。虽然这货的生活看起来不像很有钱,但我还是很羡慕他整天闲的蛋疼的生活。死在屋里直到发臭都没有人知道的生活,其实也未必不痛快。 “请你泡澡,去不去?” 我愣了一下,忽然就想到了我在一众正在洗澡的男人中间突然变身成女孩儿的场景——不过,徐子恩不是说我会做一段时间的男人吗?昨天晚上折腾的够呛,身上不太舒服,去泡个澡,也许挺好。 “走呗。” “走。” …… 我觉得我的心理应该做些调整。 泡在大池里,看着周围一个个光着屁股的男人,我竟然会有些脸红! 右舍看向我。 我怕他看出什么,赶紧用手当扇子扇风,“怪热的。” “还好吧。”右舍说着,从他的胸口搓出一团团的黑泥。 我看了看大池中间立柱上“请勿在大池内搓灰”的提示,稍微往旁边挪了挪,离右舍远一些。 “那个老朱,是你的朋友吧?” “嗯。” “有本事,竟然泡到了小菲。”右舍的语气有些羡慕嫉妒恨,之后叹口气,说:“我这种文学青年,注定了要晚婚晚育啊。” 我忍不住笑,“文学青年跟晚婚晚育有什么关系?” “你不懂。”右舍说,“写作这回事,就是需要感情的压抑,最终选择文字的爆发!一个感情美满,生活幸福的人,很难写出有深度的文字的。” “是……是吗?” “当然,你看鲁迅,你看张爱玲,你看三毛。”右舍说,“没有感情压抑的作家,就算是火了,也不过是写写童话、散文之类。” 对于这种事,我不了解,也没兴趣。我说,“那你继续压抑吧。”说罢,我闭上眼睛,仰着脖子靠在池边,享受着热水环绕周身的痛快。 “我觉得我已经很压抑了。”右舍说,“我喜欢的女人被别人追走了,然后他们结婚,我还要随礼。” 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25号老朱和左小菲结婚的事情来。25号,也快了。 “哎!”右舍凑过来,“你妹什么时候嫁给安少?” “谁跟你说她要嫁给安少了?” “咦——”右舍鄙视我,“就跟谁看不出来你妹喜欢安少一样。没劲了啊,我又不是要跟你借钱。我就是想说,安少一定认识很多美女,你让你妹跟安少说说,给我介绍个美女呗。” “呃,你确定?我认为,安少认识的美女,八成都是安少睡过的女人。” “没事儿,我不介意。” “你还真……真看得开。” 139 泡个热水澡,再去蒸个桑拿,整个人都变得神清气爽了。可惜右舍比较抠门,没有请我享受一下按摩服务。 从浴室走出来,站在大街上,冷风一吹,顿时有种步入冬天的错觉。 好久不做男人,进厕所的时候差点儿走错门。 整个世界看起来都有点儿不同了。 回到住处,我继续着吃饭、睡觉、看电影的颓废生活。 傅云飞打来了一个电话,我告诉他陈清出远门儿了。安景轩发来了一个短信,说:“对不起,我想见你。”我告诉他陈清出远门儿了。傅云香打来电话,只说了三个字:“你够狠。”之后就挂了电话。我有些莫名其妙的发了一会儿呆,之后才想到莫非是因为我让傅云飞去找她,发生了什么不太和谐的事情,她才会这么说我? 林哲打来电话,听到我的声音,怔了一下,说,“你不会是在酒会上变身才不吱声跑了吧?” 我说,“就是这么倒霉。” 林哲说,“那你穿着女装,怎么回家的?给我打电话了吗?我手机当时刚好没电了。” 我愣了一下,反问,“那……你也没有接到傅云香的电话?” 林哲叹气,说,“没有。她一直没有跟我联系,我……我……唉,我想跟她分手了。” “呃……”林哲有跟傅云香分手的想法,我是一点儿也不意外,只是,如果林哲没有接到傅云香的电话,那傅云香是怎么解决的?傅云飞应该是去找傅云香了,难道说…… 我知道有我这种邪恶的想法很不正确,但事情好像真的会这样发展,而且这样发展似乎也挺合理。不过,想来傅云飞不会接受傅云香药性发作之后的特殊要求。 管他呢,都是傅云香自找的! “分手干什么?这样的富婆,丢了不好找。”我说着这话的时候,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心底的恶意。“就算是不喜欢了或者不想在一起了,好歹也是可以白睡的不是么?” 林哲说,“龌龊。”说罢,哼了一声,“不是不喜欢,只是感觉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我就是个穷逼,说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也行。她的档次太高,生活习惯也不同。你无法理解,那种面对着那么多陌生人,一直保持着微笑,其实是很痛苦的一件事。” “好吧,如果你真要跟傅云香分手,记得考虑一下我表妹。”我说,“璃心其实还是不错的。” “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老子烦着呢。出来陪我喝酒。” “你没上班?” “不想上,想辞了。” “得嘞,在哪呢?我去找你。” …… 街角的一处大排档,穿着脏兮兮的围裙的老板在油烟中忙碌。胖胖的服务员,看起来有些眼熟。走得近了,我才发现,竟然是我表妹璃心。许久不见,璃心虽然清减了许多,却依然胖乎乎的。 看到我,璃心嘿嘿的一笑,“表哥,好久不见了。” “呃……你怎么在这?” “工作啊。”璃心说。 “好吧。”我看到了林哲和老朱,走过去,在椅子上坐下来,又回头看了看璃心。 璃心跑过来,在林哲面前丢下了一个菜单,指着上面的一道菜,说,“点这个吧,很好吃的。” 林哲笑笑,说,“那就来一份,再来份醋泡花生米、渣饼、皮肚。一件啤酒。” “好嘞。”璃心拿起菜单,走开了。 我看看林哲,又看看老朱。老朱摊摊手,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出国了吗?” 我讪笑,“别提我了,小菲怎么没来?” 老朱说,“男人之间喝酒,叫女人干什么。” “得,这可还没结婚呢,就拽上了?” 老朱大笑,说,“她加班。”说着,给我倒了一杯水,“你这货最近到底忙什么呢?总也不见人影。先说好,我结婚那天,你要是不来,我没你这个朋友。” “到时候再说吧,也许真的脱不开身。”我笑着说,“礼金到了不就得了。” 老朱给了我一个鄙视的眼神,对林哲说,“不是我说你,想那么多干什么?那种酒会,一辈子能参加几次?忍一忍不就过去了?” 林哲摇头,“唉,生活习惯差距太大懂吗?我就是不喜欢进屋就换拖鞋,就是不喜欢喝咖啡吃西餐,就是不喜欢跟人见了面就握手,就是不喜欢被人说是吃软饭的!” “不喜欢你可以不干。”我说,“她要是真喜欢你,也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说什么吧?随便你吧,反正啊……你跟她分不分手,我对她都没什么兴趣。” 璃心端了一盘花生米过来,我问她,“怎么干这个了?” “学点儿手艺。”璃心说,“将来我打算开个小饭馆。”说话的时候,璃心瞄了林哲一眼。 我笑着说,“正好,学会了开个夫妻档,到时候让你林哥哥给你打杂。” 璃心在我肩头锤了一下,笑着把一件啤酒放在我的脚边,“别说我了,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个表嫂啊?” 我嘿嘿的笑着敷衍了一下,却没有兴致继续这个话题。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最终会怎么样,我还是不要祸害良家了。 相比于林哲的痛苦,我觉得其实我更应该痛苦一下。痛苦的多了,不知道会不会有些什么顿悟,或许会突然想要出家当和尚,若干年之后,去西方极乐世界感受一下每天念经吃斋的美好生活。 老朱把每个人的酒都满上,三个人碰了一下杯子,一饮而尽,再然后,老朱说,“哥几个,说真的,我朱文功从来都没想到,多年以后的今天,咱们三个能在一起坐着。没说的,今天吃的花的玩的,都是我消费。吃完饭,咱们……”老朱压低了声音,“去痛快痛快。” 我和林哲一起鄙视老朱。 老朱啐了一口,说,“你们痛快,我掏钱,行了吧?” “这么仗义?”林哲问。 老朱嘿嘿的一笑,说,“谁叫哥几个感情深呢。” 正说着,林哲的手机响了。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林哲叹口气,站起身来,一边走一边按下了接听键。我和老朱对视一眼,老朱说,“看来是傅云香打来的。” “嗯。”我说,“真要分?” “是吧。换做是我,也要分。”老朱说,“咱们几个都是穷逼,攀太高的枝头,未必是好事儿。人啊,有自知之明最重要。” “小菲知道你离婚的事情吗?” “都知道。”老朱说,“我老朱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事无不可对人言。想跟人好好相处,自然要坦诚相待。” “也许吧。” 我看了一眼越走越远的林哲,忽然想到了上回老朱离婚时在一起喝酒的情景。不知道林哲会不会也像老朱那样发一阵疯。 林哲显然让我失望了,他挂了电话,快步走回来,端起酒杯,看着杯中酒,呼出一口气,说,“哥几个,哥哥我又单身了!有什么合适的美女,记得给我介绍一下。”说罢,又瞪了我一眼,“不太合适的就别找麻烦了。” 我啐一口,说,“不识好歹。” 三个人吃着小菜,喝着小酒,聊一些往日的话题,再聊聊身边的八卦。老朱喝了酒,话就多。他要我劝劝我妹妹,别脚踏两只船。 说真的,一只船我都不想踏。 140 莫名其妙的,我还是喜欢一个人自由自在的生活。 虽然不觉得单身有什么好,但至少目前而言,我喜欢一个人过日子。 酒喝多了,话就多。 话多了,就难免把该说的不该说的统统说出来。 我对林哲说,“分了也好,傅云香,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罢这话,林哲和老朱都看着我。 我的脑子有些乱,迟疑了一下,恨恨的说,“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不要也好。” 林哲说,“我很好奇,她怎么着你了?” “算了,不说了。”我说罢这话,喝一口酒,看看林哲询问的目光,终究还是忍不住,我说,“她给我下药,算不算不择手段?” 林哲愣住了。 手机响了。 是安景会打来的。 看到安景会的电话,我的酒醒了大半。尽管不过是黄昏时分,太阳还在懒洋洋的照着,我依然感觉到了寒冷。 “哪呢?” “外面玩呢。” “哦,别想不开。” “嘿,我能有什么想不开的。”我说,“你找我干嘛?” “正好闲着没事儿,想问问你要不要我帮忙。” “什么忙?” “睡了傅云香。” 我愣了一下,看看林哲,说,“算了吧。” “好吧,没别的事儿了。”安景会挂了电话。 我愣愣的看了一会儿手机上安景会的名字,才放下手机,继续跟林哲和老朱喝酒。三个人喝了两件啤酒,这绝对有些超量了——至少对我而言。 “不行了,我要回去睡觉。”我说。 老朱拉着我不让我走,“还有安排呢,你急什么。” “去,我现在除了睡觉,别的兴趣……一概没有。”也不管老朱和林哲的劝说,我骑上电动车回家。 头有些晕乎乎的,不敢骑的太快。 我要让自己尽量看起来没有喝醉,因为我一直觉得喝醉的男人看起来像个傻逼。 到了白领公寓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安景会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看到我,说,“这么晚回来。” 我愣了愣,不明白她为什么在这里,也懒得问她,直接回了房间,扑倒在床上就睡。 迷迷糊糊间听到手机响了,看了一下来电显示,竟然是李主任打来的。 “喂。” “陈清吗?” “不是,你打错了。” “呃,陈澈?你怎么……你有空的话,明天来一趟我这里。” “干什么?”我有些警惕。 “复查。” “不用了。”对于上次被李主任暗算的事情,我依然耿耿于怀。不等李主任再说什么,我直接挂了电话。拿被子蒙住脑袋,睡他个一塌糊涂。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头一次发现自己竟然还挺能睡。 肚子里空空的,需要吃饭。 我发现我似乎喜欢上喝酒了,或者说喜欢上了这种晕乎乎的傻逼感觉。 吃午饭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喝了二两白酒,晚上再喝上二两,一整天晕乎乎的,如坠云雾。 安景会在傍晚时分过来,看到我,嗅了嗅鼻子,拧了拧眉头,说,“不喝酒会死啊?” 正在看电影的我无所谓的看看她,说,“只是忽然发现喝晕了挺有意思的。” 安景会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我有点儿发懵,她来这里,难道就是为了看我一眼? 难道这丫头喜欢上我了? 还是不要瞎想了,不要总是以为自己是万人迷,是个女人都会看上自己。还是老老实实过自己的颓废日子吧。 然后,第二天傍晚,安景会又来了,我正在吃完饭,二两小酒刚下肚,看到安景会,笑着说,“要不要来点儿?” 安景会拧着眉头走过来,拿起我的酒瓶,扔进了垃圾桶里,说,“以后不准喝酒了!” “喂喂喂!十好几块钱一瓶啊!” 安景会鄙视着我,从口袋里摸出一百块钱丢给我,“不用找了。”说罢,转身就走。 我有些莫名其妙。 我更莫名其妙的是,竟然有快递员给我打电话。 接到包裹,打开一看,竟然是个女式的包。看起来很土气的一个包,上面的“LV”的logo,一定是假的。 不过…… 我转念一想,琢磨着不会是安景轩送我的吧?如果是他送的,那就应该是真的了。 不知道有没有回收名牌皮包的,这个土气的包,如果是名牌,应该也能换点儿钱吧。 第三天,安景会又来了。 这次她来的比较早,刚刚下午四点。我正窝在卧室里看电影。连着窝在家里好多天,浑身都有些慵懒了。 安景会走进来,看了看我,说,“今天没喝酒吧?” “没有。”我说着,看着她,问,“你到底有什么事情,明说不行吗?”直觉告诉我,安景会一定有事。 安景会说,“跟你关系不大,你只要别喝酒就行了。” 我知道我智商低,但是再低的智商,也会有个底线。我看着安景会,思索片刻,问:“难道你想抽我的血?” 安景会一怔,笑着说,“你什么时候变聪明了?” 我耷拉着眼皮看着安景会,“原因。” “我可以保密吗?” “我能说‘不可以’吗?” “不能。” “那抱歉,我要喝酒,喝死算了。” “你敢!”安景会怒视着我,“信不信我打死你?” 我不信她会打死我,但我相信她会把我打个半死。看她紧握的小拳头,和眼中的怒火,我丝毫不怀疑安景会这些天的隐忍随时都可能爆发。 愣愣的看着安景会,好大一会儿,我说,“算了,随便你吧。” 我知道我的语气很冷淡。 我确信我反感总是对我隐瞒一些事的人。 这次安景会没有立刻走,反而站在门口,看着我,好久,才说,“我要用你的血,救一个人,再晚的话,可能来不及了。” 我愣了,看着安景会,不说话,等待着她的下文。 安景会叹一口气,走进来,在床沿上坐下,说,“不是我想瞒着你,只是,有些事,我不能告诉你,但是……既然你想知道,告诉你也无所谓,但你不要到处说。” 我依然不说话。 安景会说,“三十年前,我父亲到医院检查,知道自己不育,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我看着安景会,隐约间猜到了一些事情。 “其中一些细节,我就不说了。反正,我和景轩的生父,是傅青山。这件事,除了我父母和我,没有第四个人知道,就连傅青山自己都不知道——至少几天前是这样。” 我有些好奇,安家是怎么做到的?这种事,是如何瞒着傅青山的?但是,想想还是不要打听这些细节了。问了想来安景会也不会说。 不过,意外的是,安景会告诉了我,“傅青山喝多了,根本不知道陪他睡的女人是我妈。呵呵……”安景会苦笑起来,“时也,命也。傅家的基因,注定了生育力很低,但是,只是一次,我妈就怀上了我们姐弟俩。” 是借种生子?还是一时弄拙成巧? 或许根本的原因,早已不重要了。 141 我想我知道的差不多了,看着安景会,我问:“景轩……怎么样了?” 安景会摇头,说,“我老弟是个急性子,我劝他让你冷静几天,不过,他没什么耐性。三天前,他就要来找你,只是……突然晕倒了。”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不久之前,我老弟跟我说,你突然问他有没有什么病,我老弟告诉你有时候会头晕。见你很紧张,他怕你担心,说是逗你玩的。其实……是真的。不过,当时,我和我弟都没有太过在意。毕竟我弟头晕很多年了,去过很多医院,都查不出什么。你跟我说出真相的那天晚上,我有些将信将疑,毕竟这事儿太离谱了,哪怕是你在我面前变身了。太离谱了,你懂吗?太不科学……直到我弟昏迷不醒……” “我的血可以救他?” “对!”安景会说,“我弟昏迷的那一刻,我彻底相信了你说的话,而且,我坚信,傅家一定有解决的办法。我去找了傅云香,告诉了她我们之间的血缘关系。傅云香告诉我,你的血,可以治愈傅家的基因遗传病,你生的孩子,更可以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你他妈怎么不早说!”我怒了,愤怒的甚至有些失去理智。 “家族丑闻……如果能不跟你说,当然最好,我怎么知道这两天你天天喝酒。喝了酒,血就……李主任说,后天是最后期限,后天再没有血清,景轩就没救了。” “所以,你今天跟我说了真相,其实也不算晚?你希望即拿到血清,也不告诉我真相,完美的解决问题,对吧?你和傅云香一样,有心计的女人,总以为自己可以把事情做的完美到天衣无缝,所以也总是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安景会不吱声。 “少说废话了!等个屁的后天!赶紧走!” …… 超现实疗养院里。 我看到了昏迷不醒的安景轩。 安景轩的脸色煞白,看起来像个死人。 从来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突然面对将死的安景轩,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傻掉了。 天与地之间的空间似乎在不断的压缩,让我有种无法呼吸的错觉。 我感觉到自己的嘴唇都在哆嗦着,恶狠狠的瞪了安景会一眼。 傅家人和安家人都在,只有傅云飞不在。 安夫人看到我,又看了看安景会,见安景会点头,便扑通一声跪在了我的面前,抱着我的腿,“陈清……不,陈澈,之前的事情,都是阿姨不对,你杀了我都行,一定要救景轩啊!你要是愿意嫁给景轩,就嫁!我绝不拦着!我们安家的财产都是你的!” 我冷笑着看了看安夫人,心中也有些奇怪。不过是一点儿血而已,他们就是强行把我捆住抽了血,我也是没办法,有必要这么求我? 我看向李主任,说,“尽快开始吧。” “这个……”李主任竟然有些迟疑。 傅青山眼里带着泪,咬着牙说,“不行!” 我有些意外。 安夫人从地上跳起来,指着傅青山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个王八蛋!景轩也是你的血脉!你好狠的心!” 安景会诧异的看着傅青山,“傅叔叔……” 安启超叹了一口气,却并不言语,只是不停的抹眼泪。 傅云香痛苦的拍了拍额头,看着我说,“安少的病已经彻底发作了,要救活他,可能会抽光你的血。” 我愣住了。 傅夫人眼里噙着泪,走过来伸手摸着我的脸,“抽光你的血,你会死的。” 李主任说,“你的身体……与众不同,给你输别人的血,等于杀你。”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安夫人会这么求我了。 是的,如果他们安家强行这么做,就等同于杀人。杀人——这种事,越大的家族,越要谨慎。毕竟,傅家会知道这件事。拿住了安家的把柄,对于傅家而言,随时可以置安家于死地。 而傅家不同意,原因也很简单。 我死了,他们多年的心血,算是白费了。傅家的后人,还是要承担这种基因疾病带来的苦难。 傅青山说,“都是我的孩子,我都心疼。可是……傅家……没有材料再造出一个能够治愈基因疾病的人了。陈清——是唯一的!”傅青山深吸一口气,说,“说我心狠也好,总之,傅家后人,不该再承受这种苦难,有时候,必要的牺牲,也没办法!” 很理性的选择。 未必对,也未必错。如同当年他宁愿绑匪撕票杀了傅云飞,也不愿意拿钱赎人一般。 安景会抓着我的胳膊,看着我。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想来她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只是依然希望我能救了安景轩吧。 据说,没有人能动摇傅青山的决定。 这个男人,自从创业伊始,就如同一个皇帝一般金口玉言。任何决定,都不会轻易改变。不是因为他强势,而是因为他一贯正确。 没有人离开,每个人都守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安景轩的死亡。 我在一张凳子上坐下来,看着昏迷不醒的安景轩。 忽然想起了这家伙给我买的包。 男人给女人送包,是不是“包养”的意思? 天什么时候黑了? 漆黑的夜,好冷。 安景轩啊安景轩。 我承认,我真的承认了。 我爱上了你。 哪怕我现在是个男人,我也不得不承认,我不忍心看你死去。 我竟然无法想象得到安景轩死后我该怎样生活,即便我曾经一度希望安景轩在我的生命里消失。 我竟然可以肯定,安景轩若是死了,我会很痛苦,痛苦的无法继续活下去。 我竟然在内心深处对自己说:我不能让他死。 可是—— 要用我的命来换你的命啊! 我对你的感情,深厚到了这一步吗? 应该是没有吧。 所以,我不救你,应该也是情理之中吧?应该也是人之常情吧?毕竟,纵然我觉得自己的生活很颓废,很没有意义,可我还有我老妈要赡养啊。 安景轩啊安景轩! 你就是个傻逼! 上次问你有没有病,你都承认了,为什么又说是逗我玩呢? 看吧,把自己给逗死了吧? 好累,真的。 傅青山,你这个老狐狸,你不是说我的人生会是一个喜剧吗? 上苍啊! 如果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请让我在十年前死去。 脸上什么时候满是泪水了? 我看着安景轩。 他没有任何反应,呼吸似乎也很微弱。 傻逼! 你这个样子,肯定没办法再继续泡妞,没办法再继续调戏我了吧? 忽然好想笑一笑。 不知道男人的我的笑容,是否如同女人的我的笑容一样迷人。 我说,“李……”声音竟然哽噎,几乎说不出话,“李主任,尽快开始吧。” 周围安静的可怕。 片刻,傅青山说,“我不同意!” 我说,“对不起,你没有资格不同意。命是我的,我高兴这么做。”我想我的语气里充斥着怒意! 我恨傅家人! 尽管他们其实并未对我做出太大的伤害。 至少,是他们让我的生活变得这么糟糕的。 我看向安启超,这个安家之主,如今看起来似乎很颓废,再也不像那次酒会上那样意气风发了。 我说,“一百万!给我妈。” 安启超张了张嘴。 安夫人插话,“好!好!我们给你妈两百万!” 我笑了笑,看向安景轩,这个男人,真的值得我这样做吗?即便是已经答应下来,我的内心依然恍惚而迟疑。 我觉得自己很可笑。 甚至不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我想不起安景轩对我的好,想不起自己有多爱他,想不起与他相识以来的几乎任何一件事。 只是,单纯的不想看着他死。 “人死了以后,还会有感觉吗?”我问出声,却不知道在问谁,“烧成灰,不知道会不会很痛苦。” “不烧,土葬!土葬!”安夫人慌慌张张的说。 “会有灵魂吗?我会下地狱,还是上天堂?”我问出声,却没有人回答我。 安景会抱住了我,哭的稀里哗啦的。她说:“谢谢。” 我笑着说,“不用客气。” 我看着安景轩,看着他熟悉的漂亮脸蛋儿,我说:“景轩,也许,我真的爱上你了呢。” 我觉得自己很可笑又可悲。即便是到了现在,我依然要加上“也许”这两个字。 也许,我还年轻。 也许,我还是太幼稚。 也许,我只是一时冲动,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也许,我依然不懂爱情。 也许吧。 142 二十五年前的那个夜晚的凌晨,一个孩子呱呱落地。 曾经翻看黄历,说那天诸事不宜。 看来真的“诸事不宜”,连生孩子都不是时候。不知道若是或晚或早的出生一天,我的一生,会不会有所改变。 很久以前,想过一个很深刻的问题:我死那天,回顾我过往的一生,我所努力坚持的,我所在意的,我所期望的,是否会是我真正需要的? 今天,我问我自己,我纠结许久的做男人还是做女人的问题,真的是我需要的吗?我所疑虑的,是否爱上安景轩的问题,真的是我需要在意的吗? 人的一生,应该怎样度过?我依然没有答案。 十九年前,我第一次踏进学校的大门。 老妈说要考上大学,不然没出息。 我至今依然记得圆周率是3.1415926,依然记得一个国家的主权和尊严的标志是国旗,依然记得1775年来克星顿的枪声标志着北美独立战争的开始……可惜我却忘记了小学一年级的同桌是谁,忘记了那个告诉我“饭前要洗手”的老师姓什么,忘记了那些曾经唱过几百遍的儿歌…… 十三年前,我踏入初中的校门。 我以为自己已经长大,以为自己再也不是小孩子了。我开始写日记,我至今依然记得日记里的自己,是那么的幼稚而可笑。日记里,记录着因为一件小事而跟林哲争吵,甚至写下了绝交书。然后痛斥林哲薄情寡义,感慨人生没朋友。日记里,记录着我对赵凌烟的爱慕和思念,甚至声称这辈子非她不娶。对我而言,时间过去不久,而我却选择性的遗忘了当初信誓旦旦的诺言。 十年前,那个如同现在一般漆黑的夜,我跟林哲约好了要去他一个朋友家看一张难得一见的光盘。林哲说他朋友珍藏了一条女士的内衣,说话时兴奋猥琐的嘴脸,我至今记忆犹新。然而,我却记不得当时的自己是怎样的心情,看不到当时的自己是怎样的嘴脸。我只看到了别人,从未看到自己。 直到不久前,林哲告诉我,我的人品是多么的不堪。 我才惊讶的发现,原来,我不是自以为的那般完美,我一直以为自己纵然有点儿小瑕疵,也是瑕不掩瑜来着。 十年后的今天,我又一次以为自己已经长大,偶尔也会考虑一下结婚生子。甚至幻想着某一天老了,坐在古老的城墙的墙根,晒着太阳,跟一帮无知的老头儿吹嘘一下自己高深的见解。为开启民智,发挥一下余热。 直到我闭上眼睛的这一刻,我才知道。 我还是个孩子,依然没有长大。 甚至,我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 面临死亡,我是那么的怯弱,完全不像之前想象的那样,会慨然赴死。 只是那种逐渐无力的昏迷感,最终让我沉醉,让我欣喜,让我平静,让我放下了一切纷乱的思绪和纠结。 不知道灵魂是否存在,不知道地狱和天堂是否存在,不知道传闻中勾魂索命的黑白无常长什么样,不知道判官钟馗是否有时间审一审我这个无名小卒…… …… 刺眼的光,让我艰难的睁开了双眼。 我看到了玻璃窗下,一张精致的脸蛋儿。 好漂亮的女孩儿,似乎在哪见过。女孩儿抱着一本书,坐在床上,认真的看着。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如同披了一层圣洁的光。 “醒啦。”女孩儿回头看到了我,之后继续看书。 我愣了愣,问:“你是……”我忽然想起,这个女孩儿,我确实见过。“那个女保安?” 女孩儿笑了笑,头也不回的说,“徐子恩。” “呃……”我非常意外。 愣了好久,我哑然失笑,看来,那个雨中出现在我面前的徐子恩,是个冒牌货。骗我要生个孩子的家伙,想来是傅云香安排的吧。现在做一做事后诸葛亮,不得不承认,能在第一时间知道我跑出了小区甚至去了哪里的人,能知道我的住处是否只有我自己,传递的纸条是否能够被我收到而不是被常在这里过夜的傅云飞和安景轩收到的人,不是保安,又能是谁? 另外—— “我……没有死?”而且,我似乎又变回了女孩儿。 “怎么可能。”徐子恩笑着说。 “呃……那,你也死了?”还有一个问题!如果我已经死了,那我现在不是灵魂状态吗?为什么我的灵魂是个女孩儿?难道我以前是投错了胎? “我是说你怎么可能死。”徐子恩说,“我们有自愈的能力,想死哪有那么容易。两年来,我不止一次的做过实验,每一次的伤口都可以愈合。只是没试验过死了能不能复活。所以去挖了你的坟,然后确信,我们死不了。” 我抽着嘴角,无言以对。能够死而复生的我,却感觉不到什么兴奋可言。倒不是矫情,只是一时半会儿的有些无法相信。 “你昏迷了整整一个月了,是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把你从坟墓里挖出来的。你要感谢我。”徐子恩说,“看守陵园的老头儿,都吓傻了。” “……” “我本来是真没兴趣跟你纠缠太多,甚至,我都想一个人远走高飞,远离傅氏的迫害。”徐子恩说,“即便是给你传了两次纸条,也不过是不想傅氏阴谋得逞而已。至于把你挖出来,主要是想证明我们这样的身体,能不能死而复生。另外,一个人上路,总是太无聊吧。咱们一起走吧,百八十年之后,再回来收拾傅氏。” 我看着徐子恩,问:“你知道傅氏为什么把我们冷冻并且注射药剂吗?” “嘁,肯定是见不得人的生物研究。”徐子恩说,“就像美国电影里演的那样。” 我忍不住笑了,笑着笑着,我想起了安景轩,问徐子恩,“安景轩呢?怎么样了?” 徐子恩愣了愣,笑着说,“看来你真的爱上那个家伙了。他还能怎么样?继续做他的大少爷呗。” 我松了一口气,看来安景轩活下来了。 顿了顿,徐子恩又说,“傅氏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可怕的实验,才导致你‘死’了的?看来他们不知道我们有自愈的能力。另外,他们为什么没有把你火化?我知道咱们有自愈的能力,但是……烧成了灰还能不能活,我就不知道了。我更奇怪的是,你的葬礼好隆重,安家、傅家,都参与了。啧啧,你是没见着,好多记者都来了。劳斯莱斯的灵车,明星主持的葬礼。送葬的车队,排了一条街,这档次!” 我抽着嘴角说,“你羡慕啊?” “嘁,葬礼有什么可羡慕的。”徐子恩嘿嘿的一笑,又说,“安景会姐弟,哭的稀里哗啦的。你老实交代,你怎么着他们了?” 我苦笑,没兴趣跟徐子恩瞎扯,想了想,问她:“我们现在是不是已经远离家乡?” “不算很远,几百公里而已。”徐子恩说,“你的身体,经历过一次死亡,现在已经有了另外的变化。” “什么变化?” “昨天,你还是个男人。” “呃……” “今天你是个女人,后天,你如果再变回男人,那就对了。” “对……对了?” “是啊,一天一次变身,唔,大概个把月吧,就会稳定下来,也就是说,一个月左右,你就能控制自己的身体。想做男人还是想做女人都行。但是……” 我发现我已经无力吐槽了。虽然“但是”很可恶,但是,能控制变身,也挺好啊。“但是什么,请继续。” “你会很需要。” “需要?什么?”看到徐子恩暧昧的眼神,我顿时有所领悟。 “你会很兴奋。”徐子恩说,“我估计,基因之所以会变化,会自愈,至少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们的基因很活跃,活跃的代价,就是肾上腺素分泌很多。太多的肾上腺素自然会让我们的身体状况不好,不过我们的自愈能力,又会修复我们身体的不适。前期没什么感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你就会发现,你会越来越需要!” 徐子恩的话让我愣了很久。 或者—— 李主任不知道我会自愈,更不会明白,我身体上的不适,只会是短暂的,之后便会被我的身体自我治愈。而他对我的身体进行的任何措施,都会因为我的自愈能力而失效…… 143 西北小城,没有闹市的繁华和喧嚣,只有宁静的乡土气息,充斥着这个世界。 徐子恩开着她的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带着我在这个城市里瞎转。徐子恩告诉我,这辆车是她前男友送给她的。至于他们为什么会分手,徐子恩笑着说,“他吓跑了。” “他知道你会变身?” “不是,是因为我需求过度,吓跑的。”徐子恩大笑。 我以为她笑是在掩饰悲伤,只是我想多了。她笑,只是因为她开心。这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于是,我开始担心等我变回了男人,她会不会有所“需求”。 我想回家,或许是想回家看看老妈,或许是想回家看看安景轩。 徐子恩说,“傅氏集团还是会找你麻烦的。” 我告诉了徐子恩真相,徐子恩愣了半天,之后哑然失笑。 我说,“我们回去吧,安景轩是我的,傅云飞是你的。”我觉得这一定是个很完美的分配。像徐子恩这种没心没肺的家伙,应该会很喜欢过少奶奶的生活吧。 徐子恩摇摇头,说,“算了吧陈清,你真的这样选择了,会后悔的。” “为什么?你不是说我们可以控制变身吗?”我觉得只要我不变回男人,就没有什么问题。我确信,死亡是一种解脱,也是一种重生,更是一种顿悟。我确信,我喜欢上了安景轩那个不算完美的男人,我要嫁给他。 徐子恩苦笑,“我跟你说了,我的前男友,是吓跑的。” “呃……问题……问题不大吧?景轩……很厉害的。”我说。 “我前男友也很厉害。哦,是曾经很厉害。”徐子恩笑道,“后来就不行了。可以想象,就算他不被吓跑,几十年后,也得累死他。我变身两年了,原本应该继续成长的身体,没有任何变化。老化应该也是可以被治愈的。我们应该会青春永驻。你想想,几十年后,他已经垂垂老矣,我们依然如此年轻。再几十年,他行将就木,我们依然青春常在……” 我呆住了。 “与其几十年后我们承受生死离别的痛苦,还不如放开他们,给他们一个正常的人生。想来他们年迈不堪的时候,看着依然年轻的我们,也会有很大的压力吧。放手吧。”徐子恩说,“我们的路还很长,长到几乎没有尽头。” 我拍了拍额头,说,“不不不,我只是个普通人,不要跟我说这么玄幻的事情。” 徐子恩没有说话,只是把车调头,往我们的住处——那个徐子恩租的独院开去。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 徐子恩又拿起了她看过的那本书,我才注意到,那本书的名字叫做《少林长拳》。 “总要学会一些防身手段不是吗?”徐子恩说,“千百年后,一代武林高手徐子恩,将要一统江湖。” 徐子恩能不能一统江湖我是不知道,我只知道“统一”方便面的口味不怎么样。看徐子恩有模有样的耍拳,我莫名想起了孙悟空在菩提老祖那里学艺的场景。 徐子恩耍了一趟拳,累的满头大汗的,却是乐此不疲,又拿起一节竹竿挥舞,说是什么打狗棒法。我不知道她师承何处,但我绝对相信,她这打狗棒法,打猪都费劲。 “我想好了。”徐子恩把竹竿在地上敲得啪啪得响,“咱们俩凑吧凑吧过日子吧。你放心,我这人比较好说话,你想上我还是想被我上,我都无所谓。” 正在喝着泡面的辣汤的我被呛得咳嗽了半天,喉咙眼儿里依然不怎么舒服。 “这绝对是最完美的选择。”徐子恩说,“我这人很专情的,爱你一万年,绝对不是问题。” “我觉得你要饿我一万年还差不多。”我指了指泡面的碗,说,“我注意到垃圾桶里都是泡面袋子,你别告诉我你这些天一直在吃这玩意儿。” “我们又不会饿死。” “你试过?” “没有,猜的。”徐子恩大笑,“放心吧,我都想好了,咱们就暂时在这个城市住下来,摆个摊儿卖小吃。卖小吃还能饿死你?我就不信了。你要是过不惯,可以去傍个大款,骗点儿钱。我不介意。” 我去! 我还是闭嘴吧。 先混些日子再说。 做了这个打算之后,我就回房继续睡觉。 然后,我竟然的发现,时间就是个混账东西,你不在意它而混日子的时候,才会发现,它过得好快。 我和徐子恩的小摊儿,终于开始开起来了。只是,生意不尽如人意。除了几个老主顾常来吃饭,很少会有顾客光顾。究其原因,只能怪徐子恩的厨艺太差劲了。别说顾客,就是我吃了一碗,都会觉得还是“统一”泡面更有味道。我直接怀疑那几个老主顾是不是贪恋美色才常来的。因为我好几次都发现那几个老主顾吃过饭,碗里还会剩下好多。好在徐子恩还有点儿小聪明,弄了一个玩具摊儿,没人吃饭的时候,就守着玩具摊儿,好歹让我们不至于饿肚子。 从被安景轩纠缠开始,我记得我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苦日子了。至少那个时候每天晚上有空调吹着,每次洗衣服有洗衣机,每天也不用为吃什么饭而发愁。 不知不觉,树叶开始凋零。 天空变的好像高了许多,却没有给我更想飞翔的心思。 每个夜晚,总会想到老妈。安家应该会履行承诺,给我老妈一笔钱吧。也会想起安景轩,不知道他有没有又交了女朋友,有没有在某一个夜晚,想到我。 老朱和左小菲应该已经结婚了吧,林哲和傅云香应该也已经分手了吧。右舍的小说,有没有火起来呢?赵凌烟找到了她梦寐以求的有钱人了吗? 偶尔的时候,我也会想到李凤凰,想到那个在我的人生中犹如一个匆匆过客一般的女孩儿。 安景会有没有把我会变身的事情告诉安景轩呢?也许会告诉他吧,那样他就会对我多少有些反感,而不再想我。 我第一次见到男人的徐子恩,是在他发现了一个美女,并且打算拿下的时候。再然后,徐子恩会把他拿下的女孩儿带到我们租住的地方,每个晚上,都会传来刺耳的不和谐的声音。 这样的夜晚,也是最难熬的夜晚。我发现徐子恩似乎说的很对,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我会有种莫名其妙的空虚感,仿佛……仿佛特别需要一个男人…… 如同徐子恩说的那样,我体内的肾上腺素分泌的越来越多。所以,每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我都会想到安景轩,然后剪剪指甲洗洗手…… 偶尔的时候,也会看到一些关于安家和傅家的新闻。 关于傅云飞的,总是年轻有为的傅云飞如何在商场中无往不利的新闻,最近的新闻是这货正在开发一个叫做“水月倾城”的地产项目。这货还真会捡便宜,明显是想不出好名字,盗用了我的微信昵称。 而关于安景轩的,却总是一些风花雪月的花边新闻。安景轩为了一个女人跟刘清空打的血头血脸的新闻,一直在网上闹了很久。编写新闻的记者很会来事儿,介绍了一下打架的经过之后,又顺便提及了我。是啊,毕竟,我是安景轩跟刘清空挣的第一个女人。 徐子恩说:“要断了就不要想念了。斩不断,理还乱,最是头痛。”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似乎从来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烦恼。玩腻了女人,又变回了女人,勾搭了一个一起摆摊的年轻小伙。一夜春宵之后,我们每次出摊,那个小伙儿总会殷勤的帮忙。甚至,因为一个顾客说了两句过分的话来调戏徐子恩,那小伙还跟人打了一架。 徐子恩感动的一塌糊涂,站在大街上抱着小伙儿乱啃。虽然这种事在大街上很常见,但是看到自己认识的人这么跟人亲热,我依然感觉有些丢人现眼。 我觉得我应该跟徐子恩离得远点儿,这家伙实在是太没有底线了。这边刚跟小伙儿啃的满嘴口水,却又看上了一个来吃饭的公子哥。 144 徐子恩忙着跟两个帅哥谈情说爱的时候,我会一个人出摊。我觉得我这辈子不去学厨师就可惜了。几次下厨,竟然出现了回头客。一个大妈说我做的饭,像极了她女儿的手艺。 这个西北小城被白雪覆盖的时候,我们的生意也进入了旺季。每日里总会忙的腰酸背痛,第二天又会精神抖擞。数一数每天挣来的钱,也会觉得辛苦都值了。再加上我已经能够控制变身,我觉得生活应该会越来越美好。 只是,每天躺在床上的时候,依然会想起安景轩。 爱情真的是个很奇怪的东西,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没发现自己有多喜欢他。直到分别的久了,时间没有磨灭记忆,反而让记忆更加深埋心底。时间没有让感情消逝,反而愈发的思念。 特别是天气恶劣的时候,不用出摊,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纷飞的雪,思念就会如同潮水一般涌来。 偶尔的,我会问自己,我到底爱上了安景轩哪里? 没有答案。 徐子恩难得没有练她的武术,也难得没有去泡妞钓凯子,反而陪着我坐在窗前看雪。看了好久,徐子恩说:“其实挺无聊的。” “我又没要你陪我,去找你的美女帅哥呗。” “我说的就是这事儿,太无聊。”徐子恩说,“还不就是那么回事儿。” “呃……你可以试试多一个人。”我说着,脑海中便出现了极不和谐的画面。 徐子恩说,“那也没意思。” 显然她试过,于是我看徐子恩的眼神就难掩鄙视了。 虽然我现在是女孩儿,但不可否认的事实是我依然有着一颗男人的心。如同很多男人一样,希望自己接触的女人都是荡妇,都是人尽可夫的贱货,然后真正遇到了这样的女人,却又会不自觉的鄙视一番。 “你说,如果我们真的长生不老,几百年后,我们会不会活腻歪了?”徐子恩说,“人们常常感叹青春苦短,可是,青春太久,好像也挺无聊的。” 我觉得徐子恩想的太远了。眼皮子底下的这几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度过,还想几百年后?我又没病。 现在的生活,很充实,每天若是天气好,总会忙到很晚。累的浑身酸痛,什么事儿也不想干,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只是,睡前依然总会想起安景轩。 我觉得我有点儿不孝,因为我发现我想安景轩的时间,多过想我老妈的时间。 充实的生活,对我而言,却有点儿度日如年的感觉。 我知道,每过去一天,安景轩就会老上一天。也许不久的将来,安景轩会结婚、生子,到时候,我就算是后悔,也来不及了。而且,更重要的是,每过去一天,我就感觉自己愈发的空虚、寂寞,特别需要…… 真想回去找他。 只是每每想到多年以后,他垂垂老矣,我依然青春永驻。我就喟然不已。那个时候,就算是安景轩不惊讶,我也要跑路了。一个长生不老的人,生活在一个地方,肯定会惹人注意。 我喜欢上了一部电影,一部名叫《这个男人来自地球》的电影。这个从石器时代开始,一直活到现代的男人,在每一个地方,他总不会久留。 或许,将来的某一天,我和徐子恩,也会像他一样,远离熟悉的地方,去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周而复始,永无止境。 如果真的永无止境…… 我的生命是无限的,安景轩的生命却是有限的。晚回去一天,就会与他少待上一天…… 真想回去找他。 可是,我又很担心。 担心安景会把我是个男人的事情告诉了他。那样的话,他见到我,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呢?会不会一脸的嫌弃?会不会想要呕吐?又或者暴揍我一顿,指责我欺骗了他的感情? 偶尔的深夜,我会变回男儿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怅然若失。 看看徐子恩,我问:“我发现我喜欢做女孩儿。”在徐子恩这种毫无底线的家伙面前,我觉得我可以不需要遮掩任何东西,包括自己可能彻底弯掉的事情。 徐子恩给了我一个白眼,说,“那只是因为你遇到了喜欢的男人。如果你遇到了一个喜欢的女人,你会发现自己喜欢做男人。” 我愣了。 徐子恩说,“如果所有人都会变身,你一定会发现,很多人选择变身,未必是因为他喜欢这个性别,只是因为他喜欢上了另一个性别的人。” “我发现跟你说什么事儿,你总是有自己的道理,哪怕是歪理。”我笑着说,“不如你改个名字吧。” “改什么?” “徐有理。” “哈哈哈。”徐子恩忽然变成了一个男孩儿,站起身,揽着我的肩膀,贴着我的耳朵,说,“那你说,我会不会有个道理,来合理的上了你?” 我也变回男儿身,说,“你可以撅起屁股。” “也好,你要我做男人还是做女人?” “滚!” …… 雪隔三差五的下着,如同我没完没了的愁思。 新年的鞭炮,总会吵得人心惶惶。 歌舞升平的春晚节目里,主持人背熟了套路的僵硬逗趣,如同吃多了泡面拉出来的屎。偶尔上来个说相声的,演员的笑声比观众的笑声还要响亮。 看的烦了,便看看电影。 《机器管家》看的我热泪横流。 我想,如果可以,我会愿意如同这个主角一样,让自己慢慢老去。 电影看多了,总会有些伤神伤眼。大概是伤神的次数太多了,于是我有了一个解决伤神的好办法。那就是剪剪指甲洗洗手。这并非胡说八道,而是经验之谈。 我发现最近我越来越“随心所欲”了,几乎每个夜晚,都会洗洗手,剪了指甲,想一想安景轩……有时候,在某个关键时刻,我甚至怀疑,如果眼前出现一个男人或者女人,我会不会扑上去……偶尔的时候,还会有些羡慕徐子恩的肆无忌惮。或者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隐藏着一头邪恶的洪水猛兽,总会试图冲出来,肆无忌惮的发泄。 但每次完事儿了,又会感觉很痛苦的,感觉自己堕落了,感觉自己无药可救了,感觉自己快被徐子恩给污染了。 无聊的翻看新闻,到处都是新年的祝福。各个网站、论坛,祝福的画面让人眼花缭乱,让人误会这些祝福是针对自己的。 徐子恩不知道跑哪去了,想来应该是跟某个帅哥或者美女约会去了吧。这家伙,好像从来都是无忧无虑的模样,让我很是羡慕。 胡思乱想着,我翻开了我家乡的新闻页面。 一条新闻吸引了我的视线。《安家坠入KH漩涡,传言资金断裂》。我怔了一下,赶紧打开新闻,仔细一看,不由唏嘘。商场的事情,我不懂,不过记者的描述也算清晰,更是指出安家这次可能在劫难逃,一败涂地。如果全球经济陷入低迷,甚至崩溃的话,安家就彻底完了。 不知道安家如果真的败了,安景轩该怎么活。 这家伙,过惯了花花大少的生活,只怕没了钱,连吃饭都会成问题吧。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应该不至于没饭吃。况且,只是传言而已,就算是真的——我又能帮上什么忙? 我手里满打满算,也不过一两万块钱而已。 希望一切都好。 …… 正月十五,元宵节。 新年的喜庆还没有消逝,又一次金融风暴席卷全球,许多大企业都频临破产。宣传经济稳定的新闻一篇接着一篇,反而让人更加惶恐不安。 正月十七,安启超跳楼自杀的新闻,轰动金融界。 正月十七日晚上,我告诉徐子恩。 我说,“我要走了。” 徐子恩看着我,良久,说,“别忘了我的qq号。如果腾讯倒闭了,你就登报找我,如果你想找我的话。” “你去哪?” “随便走走吧。”徐子恩说,“你不陪我,我也不想在这待着了。” “跟我走吧。”我说,“让傅云飞养着你。” “别逗了。”徐子恩说,“我可不想给他生孩子。看着自己的孩子、孙子、重孙,一个个的死在自己前面,肯定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我坚信,爱上一个人,对我们而言,绝对是异常痛苦的一件事。”看着我,徐子恩又沉吟良久,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啊。” “是吗。” “是啊,还有一句话,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还有一句,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 “狗屁!”我笑了,“都是屁话。” 145 我一直幻想着某一天,背井离乡的我,在一个夕阳西下的傍晚,伴着绚丽的晚霞,开着名贵的豪车,下车的时候,尽显霸气,如同君临天下的王者一般出现在安景轩的面前。 很可惜,在外小半年,我没有混出个人模狗样来。 穿着廉价的衣服,没有什么行礼,空着手,坐着拥挤的长途客车。一路颠簸,来不及做什么特别深入的感慨,便回到了故乡。下车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一种解脱感。 正月十八日傍晚,再度踏上这个生我养我的城市,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城市。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我忽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是先去找安景轩?还是先去找我老妈? 又或者…… 我再一次搭乘公交,去了一个我忽然很想去的地方。 墓园里冷冷清清的。 零零星星的雪花在空中肆意飘荡,脚下厚重的雪,踩上去吱吱作响。 一座座墓碑,密密麻麻,却又孤孤单单。 雪白的世界中,一个人影映入眼帘。 我的心提起来,快步朝着那人影走去。 那人影穿一身黑色西装,站在一处墓碑前,在这个冷清寂静的雪白世界里,显得异常刺眼。 近了,终于看清墓碑上的字。 “陈清之墓。”墓碑上的照片,是我在傅氏做保洁时档案上的照片。 看起来是那么的让人啼笑皆非。 那人影应该是听到了什么声音,转过身来,看了我一眼。我惊讶的发现,竟然是傅云飞。 傅云飞看了我一眼,复又回头,看着墓碑。片刻,豁然转身,双目圆睁的看着我。张着嘴巴,想说话,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我也跟着愣了一下,之后耷拉着眼皮,阴沉着声音,说,“你来看我了吗?”我决定吓吓他,不知道他的胆子大不大,别吓死了。 傅云飞嘴巴张合了两下,说:“你……” 起风了,雪大了。 肆虐的雪花,在我和傅云飞之间,如同张开了一张帘子。 显然傅云飞的胆子不小,竟然都没有后退两步,依然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我。片刻,苦笑着摇摇头,转过身,看着墓碑,叹气说,“大概是我太想你了。都出现幻觉了。” 我去! 看他说的这么认真,我自己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幻觉了。 “唉……一直不想承认。”傅云飞对着墓碑说话,“原来,我真的爱上你了。” 这个…… 很抱歉,名花有主,你没戏了。 另外,他这么说,是不是意味着他并不知道我变身的事情? 傅云飞伸手摸着冰冷的墓碑,整个人仿佛融化在这雪景之中。傅云飞笑着,说:“好久不来看你了,不是不想来,只是害怕,害怕自己看到你的墓碑,会心痛。”说着,他竟然哽咽起来。“我用你的微信昵称,给一个楼盘命了名。你放心,我会给你多烧点纸钱,算是给你报酬了。安少……安少的父亲死了,这些天,他要忙着办丧事。我昨天见过他了,他整个人仿佛老了很多。沉默着不说话。但是你放心,看得出来,他不会再颓废下去了。我……我走了,改天有空了再来看你。最近比较忙,可能……可能要过段时间吧。” 傅云飞转过身,看着我,呆了好久,才快步离开。 我看着他的背影在雪中越行越远,哑然失笑。 忽然觉得自己回来可能是个错误。 不论安景轩遭受多大的苦难,想来只要他挺过去,一切都会回归平淡。没有谁的生命中不能失去谁。时间总会将回忆消磨,总会将感情磨灭。 只是需要更多的时间而已。 也许徐子恩说得对,我不该回来。 我戴上棉帽,再戴上口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沿着傅云飞的脚步,走进风雪中。 …… 老妈小心翼翼的把一杯热茶放在桌上,然后又迅速的后退了两步。 我耷拉着眼皮看着她,说,“妈!都跟你说了,我没死!我不是鬼魂!我说的你都不信啊?”我有些后悔,大半夜的,真不该来找她。刚才她打开门看到我,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老妈坐在我的对面,扶着沙发的扶手,似乎随时准备跑路。皮笑肉不笑的对我说,“我信!我信!就是……就是一时半会儿觉得有些……有些瘆的慌。” 好吧,没有身份证,哪个旅馆都不让住。 没办法,半夜十二点,我来到了姥姥家。 老妈在这里。 姥姥却不在了。 入冬的时候,姥姥终究还是没有扛住,撒手人寰。 姥姥破旧的老房子,留给了我妈。 大概是电线老化了吧,电灯忽然忽明忽暗的闪烁起来。 起风了,风吹动窗台上的雨搭,喀拉拉的响。 姥姥的黑白照片挂在墙上,如同整个房间里的基调:黑白、阴冷、孤寂。 不知道是不是被老妈给感染了,我自己都觉得氛围有点儿阴森恐怖了。 老妈哆嗦着看着我,脸色煞白。 算了,我还是走吧。 真他妈冷! 大半夜的,街上一个人影儿都没有。 天这么冷,裹着帽子都挡不住寒冷,总不能在大街上过夜。 还是得找个地方睡觉。 小腹有些涨,要找个厕所小便。 然而,不得不抱怨一下城市基础建设的落后,找个厕所,比找个对象还难。当然,如果找对象是为了应急,那跟找厕所的难度相比也没什么区别了。 这就体现出男人的好处来了,只要变回男人,随便找个角落就能解决了。对着墙角滋一泡尿,看着厚厚的雪被冲出一块黑色的土地,竟然莫名的有些成就感。 去找林哲吧? 这家伙该不会也会以为我是个鬼魂吧? 该不会跟我老妈一样,哪怕是我用刀子割破了手指,让她看到我能自愈,依然不相信我还活着吧? 管他呢! 林哲这家伙,吓吓他没事儿。 我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林哲的住处。 “对……对不起啊。”司机忽然说话。 嗯?跟我说话?应该不是,我又没搭理他。 “我不是有意的,朋友……朋友间开玩笑而已。” 神经! 我懒得搭理他。 下了车,正准备掏钱给司机,司机竟然突然一溜烟儿的开着车跑了。 我愣了好大一会儿,琢磨着难道我看起来真的像个鬼魂不成? 我去! 我就算是个鬼魂,长这么漂亮,你也不该跑吧?鬼故事里与女鬼相遇,总会有香艳的故事发生的嘛!你就没什么过分的想法?虽然我没兴趣跟你来点儿什么,但是这么久以来,我已经习惯了被男人意淫,你意淫我一下,我不会介意的。 林哲屋里的灯还亮着。 这大半夜的,还不睡觉,不知道在干什么好事儿。 敲了敲门,片刻,林哲在屋里喊,“谁啊?” 我犹豫了一下,没有吱声。我相信,我要是开口说话,林哲肯定是打死也不会开门。 “谁?” 我还是不说话,只是敲门。 “谁啊?大半夜的!快说话!”竟然是璃心的声音。 得嘞,他们俩终于还是走到一起了?林哲想通了?还是璃心终于彻底瘦了?他们大半夜的不睡觉,是在“加班”吗? 这样的话,就不好再进去了。 璃心的那个大嘴巴,她要是知道了我的事儿,全世界都知道了! 我还是走吧。 大街上依然冷冷清清的。 连个鬼影儿也没有。 我紧了紧棉衣,想要给安景轩打个电话,却又有些担心他会不会也以为我是个鬼魂。 毕竟,我死而复生的事情,太过离奇了。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我的面前。 车门打开,下来了一个男人。 竟然是傅云飞。 傅云飞微笑着看着我,说,“上车。” “你……” “跟了你一路了,总算确定你不是鬼魂了。”傅云飞笑着说,“不管你是怎么活下来的,能再见到你,我很高兴。” 146 应天公园这边的傅云飞的住处,我是第二次来了。 傅云飞似乎很开心,打开电视,让我坐在客厅里看着,就进了厨房忙碌。“看你跑了半夜,也没吃什么东西,肯定是饿了吧。”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想起他说的他爱上我的话,我就忍不住撇嘴。我觉得李主任有时候也够扯淡的,什么狗屁基因吸引,为什么我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对傅云飞有什么感觉呢? 而且我坚信,如果傅云飞要死了,让我拿自己的命救他,我是肯定不会愿意的。 “来喽。”傅云飞端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放在我的面前,然后在我对面坐下。 我也不跟他客气,是真的有些饿坏了。 也不怕烫,抱着面稀里哗啦的吃的满头大汗。 等我吃完了,傅云飞又递给我一瓶热奶。 之后抽着烟看着我笑。 “笑个屁,我是不会看上你的。” 傅云飞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下,说,“这个……这个是你的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 “呃……你怎么确定我不是鬼魂的?” “从墓园回到车上,正准备开车离开的时候,我忽然觉得自己的精神状况还好,不至于出现幻觉。于是我怀疑你是个个鬼魂。然后又想起路上似乎有两排脚印。虽然有一排快要被风雪覆盖了,但是我确信是两排脚印。然后,我注意到整个墓园空空的,只有你站在风雪中。于是我就跟着你,发现你很怕冷,发现你在灯光下有影子,发现你哈出来的热气,发现你小解……女孩子站着小解,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心中庆幸,庆幸当时带着帽子裹得严实,又穿着厚重的棉衣站在阴影里,不然不是要被傅云飞看到我变身了! “哈哈,我是想说,你一点儿也不像一只鬼。”傅云飞大笑,“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死而复生的?你下葬的时候,我可是亲眼看到你脸色惨白的被装进棺材里的!” 我耷拉着眼皮看着傅云飞,“我可以不说吗?” 傅云飞无所谓的说,“随你,不过你最好还是少出门,被人认出来,怕是会很麻烦。不是每个人,都会像我这样……这样勇敢的。” 我啐了一口,打了个哈欠,说,“困了。”也不跟他客气,直接去了上次睡过的那间客房。 …… 坐了一天的车,又折腾了半夜,可我却依然睡不着。 总会想到安景轩。 他现在的心情一定会很糟糕吧。 我是不是该安慰他一下? 被他知道我在傅云飞这里过夜,一定会醋意大发吧。或者——如果我真的想跟安景轩在一起,是不是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况且傅云飞这家伙好像对我图谋不轨,我应该跟他划清界限,远离他才对! 没错!现在安家已经落败了,姥姥也去世了,我应该带着安景轩和老妈远走高飞!如果安景会愿意跟着的话,凭借安景会的智慧,就算不能东山再起,也一定可以过上安稳的日子。毕竟我老妈那里应该还有安家给的两百万! 就是这样! 今天先在这将就一晚,明天就走! 打定了主意,我便睡下。 不过,因为身体的特殊性,睡前看看指甲是否干净,还包括睡前剪剪指甲的习惯,是改不了了。 话说,不知道傅云飞会不会破门而入…… 如果他敢这么做,我一定要坚决反抗!不过,毕竟没有跟徐子恩一般练什么打狗棒法,我肯定不是傅云飞的对手,如果反抗不了……那也得反抗! 既然打算了真正的跟安景轩相处,那就不该做对不起他的事情。毕竟,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对自己的恋人保持忠贞,是最基本的职业道德。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雪已经停了,整个世界看起来静悄悄的。 我穿上衣服,洗了把脸,注意到傅云飞并没有在家,也懒得给他留什么纸条,直接走到进户门口。只是,拉了一下门,我惊讶的发现,门竟然反锁了! 这是什么状况?! 傅云飞难道想…… 坏了! 我怎么给忘了,我生的孩子,能让傅云飞的后代不再饱受基因疾病的痛苦,他很可能会黑了心的想要幽禁我!然后再强暴我…… 我去! 报警好像也不是什么好办法,毕竟,我是个死过的人。被询问身份,一定是个麻烦! 屋里连个电话也没有!联系任何人都不可能。至于电脑……妈的,竟然有密码!我是个很喜欢恶意揣测别人的人,所以,我坚信傅云飞的电脑里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傅云飞这个王八蛋! 不过——傅云飞应该没有这么恶毒吧?似乎自从认识他以来,他也没干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 好在厨房里堆了很多的蔬菜,冰箱里也不缺吃的。 给自己做一顿饭,先吃饱了再说。 闲着无聊,我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现如今的电视剧,实在是没什么底线,公然舌吻乱摸不说,竟然还有床戏! 妈的! 看的老娘浑身发热! 话说回来,好久没有做那种事了哎。 都快忘了是什么感觉了。 哎,早知道晚回来几天好了,现在去找忙着安葬安启超的安景轩做那种事,肯定不合适啊。 身上烫的厉害,衣服穿得太厚,好不方便…… 等等! 我还是忍着吧! 谁知道傅云飞这货有没有在家里安装什么摄像头! 天色不早了,关了电视,我正准备回房睡大头觉,傅云飞回来了。 我去! 这货今天看起来好帅!虽然不知道怎么搞得,身上、脸上沾了好多泥,但看起来确实很帅哎!就是衣服看起来不怎么好看,如果脱了…… 一定是因为刚才看了少儿不宜的电视剧,导致我现在会胡思乱想的! 傅云飞把手里提的大包小包一股脑的放在地上,说,“拿的东西太多,一不小心摔了一跤。给你买了些衣服,你试试,我去换个衣服洗个澡。” 傅云飞走进卧室,很快穿着一身浴袍出来,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里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 我愣了好大一会儿,心里想着一个健壮的男人站在莲花喷头下…… 赶紧甩甩头。 妈的!想什么呢! 我回来是要跟景轩在一起的!不能对不起他! 我赶紧从冰箱里拿起一瓶冰冷的纯净水,咕噜咕噜的灌上几口,让自己冷静下来。我告诉自己,我是安景轩的女人,绝对不能跟他同父异母的兄长乱来! 傅云飞这个王八蛋! 脸上有点儿泥,洗洗脸不就得了!洗什么澡啊!害的老娘忍不住胡思乱想! 好热啊! 是不是地暖的温度太高了? 穷人命,实在是享受不了这种温暖的环境啊! 咳!我差点儿忘了!趁着傅云飞在洗澡,我还是赶紧跑路吧!免得他真的要幽禁我。 我赶紧走到门口,打开进户门,感受到外面一阵冷风灌进来。 唔—— 天好像黑了哎,这大半夜的,我去哪睡啊?! 门没有锁上,想来如果傅云飞真的打算幽禁我,会锁上门吧。 呼—— 真的好冷。 算了,我关上门,回到客厅里,把傅云飞买来的东西打开来看看。 还别说,一看都是高档货。除了衣服鞋子,竟然还有化妆品。 难道傅云飞这小子也想学安景轩那一套,拿糖衣炮弹对我狂轰滥炸?千万不要这样!我是个贪财的女人!你要是这么对付我,不是要我命吗?可以想象得出,如果我脚踏两只船,最终一定会死的很惨。 这货洗澡洗这么久? 不会在里面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吧? 不知道这货能坚持多久…… 咳! 人啊,真是不能有邪恶的念头。这玩意儿就如同魔豆一般,一旦生根发芽,就会疯狂的生长,拦都拦不住。 不过,想来以我的定力,应该能忍住! 147 我发现我懒惰的恶劣本性又被傅云飞给惯出来了。 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什么也不干就不愁吃喝的日子,真他妈舒坦! 傅云飞告诉我安启超会停尸七天,然后下葬。我就决定等到安启超下葬之后再去找安景轩。毕竟,这段时间安景轩会很忙,我想我该给他一些时间让他把这件事忙完。 这些天来,傅云飞没有做出我预想中的破门而入的事情来,甚至连一点儿过分的要求都没有,只是不停的给我买各种好吃的带回来,然后坐在我的对面看着我胡吃海塞。笑嘻嘻的模样,看起来很傻。 有时候,我也会问傅云飞一些让他恶心的问题。 …… “你跟景会真的是兄妹哎。” “嗯。是啊。” “那你们有没有做过那种事?” 傅云飞摇头,笑着说,“差点儿。” “差点儿的意思是衣服都脱了却什么也没干?还是亲了摸了就差睡了?” 傅云飞看着我,忍着笑,“你希望是哪一种?” “当然是前一种。”我说,“因为前一种的前提,肯定也是亲了摸了。” “让你失望了。”傅云飞笑笑,犹豫了一下,才说,“是后一种。” “噢——也挺刺激。” 傅云飞回屋睡觉。 …… “你说你和景轩是兄弟,为啥你们俩长得一点儿都不像呢?” “这很正常吧,亲兄弟还有不像的呢,我们只是同父异母。” “噢,那……那里为什么差距那么大,道理上来说,长得不像很正常,但是那里……哎别走啊,说说话呗。你这人真没劲!要是景轩,能陪我说到天亮!” “他是你男朋友,我又不是!没有陪你说话的义务!”傅云飞隔着房门大喊。 “喊什么喊,跟怎么着你了似的,我又不是听不见。还有啊,你能不能别整天把门反锁了?想出去透透气都不行!” …… 第二天,傅云飞果然没有锁门。 我决定去附近的应天公园转转。 不过,我印象中,美女出门前应该化化妆的。 想起傅云飞给我买的一大堆化妆品,反正闲着也无聊,我决定用用看。好像还有个烫头发的玩意儿,不知道我的头发要是烫成波浪会不会好看一些。 坐在梳妆台前,看着一大堆不知所谓的东西,我有点儿懵逼。 好像做女人以来,从来都没用过这些玩意儿哎,似乎徐子恩也没有用过。 不管了,看看说明。 先汤烫头发。 话说波浪形的头发,会不会给人一种“很浪”的感觉啊? 咦?怎么一点儿也不倦? 我去!夹到头发了! 算了算了,先不搞这个。 上粉底。 这个简单,抹白了就成。 唔,眼影是个好东西,好像会让眼睛看起来更大。 我去! 没搞过这玩意儿,拿着刷子的手有点儿抖。 “哎呀——歪了。” 算了,这玩意儿太复杂,放一边先。 抹口红这么简单的事情,就不要看说明书啦。 呃……是不是太浅了?看起来没啥太大的感觉啊。 ——好像又太重了,嘴角也没有画到。 忽然有开门声传来。 我吓了一跳,手一哆嗦,口红在嘴角滑下来。 我去! 是谁来了? 难道是小偷? 傅云飞这货好像中午是不会回来的! 我赶紧打开门跑了出去。 门口,傅云香正站在鞋架旁换鞋。 看到我,傅云香愣了一下,然后双目圆睁,再然后,直接翻了白眼。 啪叽—— 傅云香晕倒了。 这个—— 好吧,我已经死了,任谁看到都会吓一跳吧。 不过你直接晕倒了是几个意思? 像傅云香这样强势的女人,承受能力不可能这么差吧? 不管她!这货当初那么骗我,就让她在地上躺一会儿吧! 化妆失败了,我先去洗把脸。 然后,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我差点儿也跟着傅云香晕倒。 惨白惨白的脸、乌漆墨黑的一只眼、红的夸张的嘴唇,嘴角还带着一条红印子,乱糟糟的头发,看起来跟被人强暴过一样……如果我跟傅云香一样也以为“陈清”死了,再看到这副尊容,我想我也会晕倒吧。 赶紧洗洗! 呃——好难洗,脸上跟糊了胶水一样。 我发誓,绝对不再化妆了! …… 昏睡中的美女,看起来还是很养眼的。 我想,就算我现在对傅云香做点儿什么,她也不会知道吧…… 算了算了! 不能乱想!我的身体有问题,肾上腺素分泌过多的后果,就是一旦乱想,就会有失控的风险! 呃—— 摸一摸没事儿吧? 不不不! 我肯定会得寸进尺的! 冷静!冷静! 绝对不能放纵自己!那样的话,徐子恩的现在,就是我的将来! 想到徐子恩那个一点儿也不检点的家伙,我就忍不住打哆嗦!我绝对不能变成那样的人!连一点儿底线也没有的女人,连我自己都觉得下贱! 不过—— 摸一下应该…… 手心里都是汗! 我抓了抓头发,让自己冷静一些,之后拿起傅云香的包,跑进了房间里。 打开包,从里面拿出傅云香的手机,给傅云飞打电话。 “你妹昏倒了!” “啊?你……她去咱家了?” 咱家?好吧,现在不是跟他计较这事儿的时候。“赶紧回来!” 挂了电话,看着傅云香的包,我又想起了安景轩送我的那个什么LV包。女人的包里都会放些什么呢? 好奇,看看! 一卷纸、一包姨妈巾…… 我给忘了!我好像从来没有来过大姨妈哎!似乎我也从来没见过徐子恩来大姨妈。 好吧,不来挺好,省的麻烦。 再次拿起傅云香的手机,无聊的翻看着通讯录,看到安景轩的名字,我的心不由一颤。这家伙现在在做什么呢?百忙之中,有没有想起我? 犹豫了好久,终究还是忍不住,我给安景轩发了个短信。 “在干嘛?” 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回复。 然后,或许还带着一丝恶作剧的想法吧,我又编辑了一条短信。 “好想你。” 终于等来回复。 “发什么神经!” 呃…… “我是陈清。”编辑好了,当然没有发出,只是怔怔的看着发送键。 忍一忍吧,还有两天,安景轩的父亲就会下葬,到时候,我要去找他。 不过,想一想找到安景轩之后,或许会干柴烈火的腻歪很久,再然后呢?我愕然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与“男朋友”相处。 之前抱着一种“名义上的男友”的心态,倒是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谈恋爱啊…… 我好像没什么经验。 等傅云飞回来问问他,好歹他不也跟幽冷谈过嘛。 当然,安景轩应该是很有经验的。 这个家伙,不知道他家落败了之后,能不能改一改他的花花肠子。 想来至少陈嫣然不会再纠缠着他了吧,毕竟安景轩已经变成穷光蛋了。 陈嫣然…… 为什么想到这个名字,我的心里没来由的就是一阵紧张? 148 傅云飞从我手里把傅云香的包抢走,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然后警告我:“不准出来!”说着,丢给我一个纸袋,带上了门。 纸袋里是几只烤乳鸽,闻起来香喷喷的。 不知道他是怎么跟傅云香说的,反正傅云香走了。 我小心的打开门探出脑袋,看到傅云香离开,才大模大样的走出来。 傅云飞拍拍额头,说,“你不要故意吓她行吗?她算计你是她不对,但……” “我没有故意吓她。”我辩解说,“只是化妆失败而已。” 傅云飞讪笑说,“好吧,我还有事情没有忙完,走了。”走到门口,傅云飞又回头说,“我没有告诉云香关于你没死的事情。”说罢,又冲我眨了一下眼睛。 这个白痴!你以为你眨眼的时候会跟朱茵一样迷人吗? 我戴上口罩和风帽,跟着傅云飞一起出门。 “你上哪?” “透透气。”我说,“晚上带点儿龙虾回来,想吃龙虾了。” “好。”傅云飞应了一声,又道,“你不是去看过你老妈了吗?她还好吗?缺钱花么?” 我啐了一口,说,“她有安家给的两百万,怎么可能缺钱花。” 傅云飞看了看我,说,“看来你不知道啊。你老妈还了外债之后,把钱存进了理财公司,然后理财公司的老板跑路了。” “……”我愣在当场。 傅云飞停下来,转身看着我,说,“小钱而已,不必太过在意了。缺钱说一身,我给你妈送去。” “不必了。”我异常坚决的回绝了傅云飞,说,“拿人手软,吃人嘴短。这个教训,一次就好。”确实如此!当初若非一直在沾安景轩的便宜,我又怎么会落他手里啊!我要是不落他手里,哪还有那么多屁事儿!大不了就是被傅家强行霸占,之后被强行生子,几十年后傅云飞死了,再拍拍屁股走人,无牵无挂的多好。现在倒好,每天想着安景轩那个王八蛋。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明知相思苦,偏要苦相思。 傅云飞愣了一下,笑了笑,转身离开。 看着他上了车,我撇撇嘴。 这货不会真的爱上我了吧?看着傅云飞的车渐行渐远,我决定唱首歌给他送行: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 妈的!我发现我竟然就会唱这一句。 我还是吃乳鸽吧。 一边吃一边朝着应天公园走去。 我发现我挺喜欢过冬天的。至少冬天的时候,穿着厚重的棉衣,那些路过的男人,就不会盯着我的胸看个没完没了了。 今天的日头不错,阳光打在身上,暖洋洋的。 一个少妇抱着一个三两岁的孩子,几乎跟我一同走出了小区大门,朝着应天公园的方向走去。 同行了一段路,少妇看看我,笑着说,“你也住在这里吗?” “暂时。”我说。 “哦,今天天气不错,带着儿子出来晒晒太阳。”少妇说,“我刚才看到跟你说话的那个男的,是傅少吧?” “唔……是啊。” 少妇笑的有些意味深长,说,“还是你厉害。据说自从陈清死了之后,很多女孩儿打算乘虚而入,说什么这个时候最容易拿下傅少,可惜都失败了。” 我干笑,说,“不要误会,我跟傅少只是普通朋友,我有男朋友的。” “嗯嗯。”少妇笑了笑,“那就可惜了。我老公跟傅氏有些生意上的来往,听我老公说,傅少的人品很好,哪个女人要是嫁给了他,肯定能幸福死。” “呃……能跟傅氏有些生意来往,你老公也挺有本事的。”我恭维说,“看来你也很幸福嘛。” “还好还好,每天就是做做饭、洗洗衣服、看看孩子,挺好。”少妇收拢了一下耳边的头发,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 “知足常乐。”我说着,看了一眼少妇怀里抱着的孩子,孩子冲我笑笑。我用牙签串了一只小乳鸽,递给孩子。 孩子伸手接过。 少妇说,“谢谢阿姨。” 孩子奶声奶气的重复了一句:“谢谢阿姨。” 我去! 恍然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升级为阿姨了。 “你男友做什么的?”少妇随意的问我。 “啊……应该是待业青年吧。” “那你呢?” “也是待业。” 少妇笑笑,说,“没结婚就没压力啊,我和我老公结婚前,也是随便混日子,直到结了婚,才知道努力奋斗。刚刚有点儿起色,又赶上金融危机。日子难过啊。”孩子吃的口水横流,少妇直接用手抹了一下孩子下巴上的口水,又在孩子的衣服上蹭了蹭手指。 我拧了下眉头,问:“养孩子是不是很麻烦啊?” “岂止是很,是相当麻烦。”少妇大笑,“特别是男孩儿,调皮捣蛋的,有时候我气的都想掐死他。”孩子在她怀里拱了拱要下去,少妇把他放地上。路上没什么车,便任由他朝着应天公园的方向跑去。“上回这小子跟邻居家的一个小女孩儿在我家玩,不知道怎么就翻出了一盒套套,房间里被他和那小女孩儿仍的到处都是套套。当时我在客厅看电视,也不知道。我老公一朋友正好过来,看到到处都是套套,看我和我老公时,眼神儿都不一样了。” 我跟着少妇大笑起来。 少妇冲着孩子嚷嚷了一声,让他别跑远了,又跟我说,“听说傅少开发的那个叫‘水月倾城’的新楼盘挺不错的,价位应该不便宜吧?” “不清楚。”我随口说道,“你想要一处么?” “有这个打算。”少妇说,“现在经济不景气,钱肯定越来越不值钱,买房子保值还是不错的。” “你就不怕房价崩了?” “崩不了,你看调控的口号,哪次不是‘避免房价过快上涨’,可从来没说过‘避免房价上涨’的话。”少妇说,“听姐的没错,有钱就买房。” 我说,“房价太贵,买不起。” 少妇看了我一眼,显然不太相信傅云飞的“朋友”会没钱买房,不过她也没有问什么,只是笑着说,“那就买死人的房产。” “……” “不是开玩笑哦。你看现在的那些墓地,论平方价的话,比活人住的房子还贵呢。” 说起来,我倒是想起自己好像有一套“房产”,“门牌”上写着我的名字,不就是我的嘛。那地方不小,而且比周围的墓地看起来豪华一些,估摸着怎么也值个几万块吧?说不得,哪天得想办法卖了,换成钱才实在。 “元宵节的灯会看了吗?”少妇问我。 “什么灯会?” “就是灯展,前些天元宵的时候,应天公园里面放了好多特别大的灯笼。”少妇说,“站在咱们小区的楼顶往下看,那叫一个漂亮啊。地上摆着灯笼,天上飘着孔明灯。啧啧……听说安家的安少也来放了一盏孔明灯。” “哦?” “唉,安少也挺可怜的。他爹跳楼了,他妈精神受到打击,听说有些疯疯癫癫的。唉,剩下他们姐弟俩,背着那么多的外债,日子肯定不好过了。好像自从陈清死了,安少就颓废了。现在又遇到这种事。” 听到这样的信息,我的心不由的一紧。一直以来,我以为安景轩的家顶多是败了,没想到败的如此彻底,背负巨额外债可以慢慢还了,可带着一个神经兮兮疯疯癫癫的老妈,日子该怎么过?安景会早晚是要嫁人的,到时候安家只剩下安景轩自己,要挣钱还债,还要养活老妈…… 日子一定会很难过。 149 应天公园是个好地方。 冬日的公园,枯草连天的荒凉。 处在城市的边缘,没有污染,没有喧嚣。 周围绿油油的小麦田,随着北风起伏。沉静的湖水,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意,让人连离得近些都会胆怯。 “安少欠了多少钱?”我问那少妇。 少妇说,“具体不清楚,不过这种大家族,欠的钱肯定不会少了。听说安启超的葬礼,安家都置办不起。幸亏有傅家帮了忙。有时候想想啊,还是过咱们普通老百姓的生活比较靠谱。爬得越高,摔得越惨。咱们爬不高,又能摔多狠呢。喂!小彤!离水远点儿!欠揍是不是!”少妇嚷嚷着跑向她的孩子。即便是在跟我聊天的时候,她也在时刻关注着她的孩子,看到孩子靠向水边,就紧张的不行。 我愣愣的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揪住那孩子,照着屁股上拍了两巴掌。孩子哇的一声哭起来,刺耳的哭声,在这空旷宁静的公园里,显得异常响亮,震得我有些眩晕。 我不知道自己是日了狗了还是被狗日了,心情恶劣到了极点!安景轩这货,变成穷光蛋也就算了,怎么还欠了巨款呢?! 想想以后跟着安景轩被人追债的日子,我就头皮发麻。 钱是个好东西啊! 没钱的日子,一定会异常痛苦的。 都说男人有钱会变坏,可男人没钱也未必不会变坏啊。性格和善的男人,因为钱或被逼疯或铤而走险,这种事也很常见。 也许,很多年后,安景轩最终会受不了这种穷日子,然后把我赶到大街上。我穿着露肉的衣服,朝着每一个过路的男人招手。遇到个对我有兴趣的,领着他回家,经过安景轩的房门,看一眼正在跟人打牌的安景轩,带着陌生人走进“工作室”……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会抱着安景轩,说:“轩,为了你,我什么都肯做……” 我去他妈的! 我在想什么呢! 一定是我的身体细胞太过活跃,以至于我的思维也活跃到了过分的地步。我甚至想到傅云飞拿着一沓一沓的钱砸在我身上,一边脱衣服一边说:“来个全套儿。” 天呐! 我是不是误会了! 误会自己爱上安景轩了? 对!一定是个误会! 那个花花大少,长得跟个娘们儿似的,我怎么可能爱上他! 对!其实我还很年轻,年轻到根本不懂爱情! 或者其实我就是个贪财的绿茶婊,我不是爱上了安景轩这个人,而是爱上了安景轩的钱!这是极有可能的!我这么贪财的一个人!贪财到卑鄙无耻的地步是很正常的! 哼哼!现在的安景轩一定是很痛苦吧! 换做是我,背负巨债,肯定也会很痛苦! 痛苦去吧,反正我又没有真的爱上你! 呼! 突然觉得自己又是自由身了! 好空旷的公园,尽情的跑一圈儿一定很痛快。 我握紧了拳头,提一口气,飞快的奔跑。 风好大,吹的眼睛好痛,眼泪都被吹出来了。 咳,真是的,我竟然有迎风流泪的毛病。 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我啪叽一下趴在地上。 摔在坚硬的石板路面上,即便是穿着厚重的衣服,依然感觉到了疼。冰冷的地表,趴在上面,竟然觉得很舒服,舒服的不想起来。 天色惨白,白的让人触目惊心。 荒凉的公园,荒凉的心。 我想写首诗: “风筝断了线 野马脱了缰 是自由 是漂泊 是……” 我去! 老天一定在跟我作对,我正在这深情款款的感慨人生呢,怎么忽然就有点儿肚子痛了呢?这不是破坏气氛吗! 好在不远处就有厕所。 我一溜烟儿的跑进去,蹲下来。 然后…… 妈的! 没带纸! 古人云: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掉进茅坑。 我忍! 赶紧回小区…… 只是,肚子疼得厉害,站不起来了! 妈的!傅云飞这个王八蛋给我的乳鸽一定有问题! 风从厕所的窗户里灌进来。 好冷…… 腿麻了…… 这么风和日丽的天气,就没人来逛公园吗? 就没人来这里上厕所吗?! 我他妈怎么就没想起来买个手机呢?! 要不…… 就这么提上裤子出去? 反正也没人看到不是吗?大不了回去洗个澡。 呃…… 这种事…… 据说印度阿三从来都是用手指的。 要不…… 好像太恶心了点儿。 天好像黑了哎。 不知道傅云飞会不会想到来这里找我。 傅云飞啊傅云飞。 为什么忽然觉得好想你…… 难道我爱上你了吗?! …… “清清!” 哎?有人喊我吗? “清清!!” 好像是傅云飞! 我激动的差点儿晕倒。 赶紧冲着窗户喊:“傅云飞!傅云飞!” “清清?” “这里这里!” 片刻,傅云飞的声音在厕所门口响起,“清清?我在外面等你。” “别!”我说,“带纸了吗?” “带纸?什么纸?”傅云飞顿了顿,说,“你该不会指的是手纸吧?” “是啊是啊!” 外面沉默了。 我有些担心,“傅少?还在不在?” “咳咳,在。”傅云飞说,“你等我一会儿,我身上没有纸。” “你快点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我看到了傅云飞。 妈的!大冷天的,整个公园里都没什么人,偏偏一个烂厕所,竟然还亮着灯!这不是浪费资源吗! 傅云飞似乎有些尴尬,一步一步挨到我身边,远远的把纸递给我,之后快步走了出去。 好糗! 咱怎么说也是个美女啊! 竟然遇到这种事! 我有股一头扎进茅坑里的冲动。 腿麻了,走路都费劲。 傅云飞等我走到厕所门口,伸手扶住了我。 看了他一眼,我说,“想笑就笑吧。” “哦。”傅云飞说,“路都走不成了,你蹲了多久?” 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傅云飞说,“我回来的时候正好碰上咱们的一个邻居少妇。她说她跟你一起去了应天公园玩,一转眼就不见了你的人影,也不知道你上哪了。还问我你回来没有。我有些不放心,就跑过来看看了。” 不放心?难道你还会以为我想不开寻短见了? 好吧,真得感谢那个少妇。 “对了,我想到一个问题。”傅云飞说,“如果我不来找你,那你……” 妈的!要不是老娘腿麻了,非得变成男人暴了眼前这个王八蛋的菊花不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气死老娘了! “不用在意。”傅云飞说,“吃喝拉撒么,人之……常情,谁还没有忘记带纸的时候啊……就算是带了纸,也有用完的时候。上次你不就是把纸用完了吗……哦,你等会儿,我上个厕所。”然后,傅云飞让我坐在一块石头上,丢下我,跑回了厕所里。 我忽然想到了缘分这个词。 我和傅云飞应该是有缘分的,这个缘分体现在他连续两次在我上厕所的时候帮了大忙。 寂静的夜,我仿佛听到男厕所里传来一些怪异的声音。 仔细去听,好像是傅云飞在笑…… 好大一会儿,傅云飞才从厕所里出来。他的脸红扑扑的,湿漉漉的,像是洗了脸。 我阴测测的问:“尿到脸上了?” 傅云飞愣了一下,看着我,便秘一样的脸,片刻,终于放肆的大笑起来。 什么玩意儿! 幸灾乐祸的东西! 你要是哪天也忘了带纸!信不信老娘给你送块土坷垃?!不!我要送树叶!还是特别薄的那种树叶! 我恼羞成怒,“还不是你这个王八蛋带的乳鸽有问题!不然老娘能拉肚子吗!?你还有脸笑!笑个屁啊笑!” 150 坐在车里,我恶狠狠的瞪着傅云飞。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个不识好歹的东西,傅云飞帮了我的大忙,我却有种对他恨之入骨的感觉。 我问:“景轩他老妈傻掉的事情,你怎么没有告诉我?他家欠了好多钱的事情,你怎么也没有告诉我?” 傅云飞怔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收起来。沉默片刻,才说,“告诉你,好让你因为心疼而去找他吗?” “你……” “你已经为他死过一次了,不欠他什么了。”傅云飞说,“他现在是泥菩萨过江,你何必跟着他受苦。况且,你去找他,或许只会给他更大的压力。” “不用你管!”我说。 吱的一声。 傅云飞停下了车,目光注视着远方,面无表情的发呆。 沉默着,空气都变得压抑起来。 “我……我……”傅云飞忽然自嘲的一笑,说,“当时以为是幻觉,什么话都说得出口,现在,却……呼——”他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转过头来看着我,说,“清清,我爱你。” “啊?” “我爱上你了。” “哦。” “你……不想说点儿什么?” “说什么?”我说,“如果你把我送到景轩那里,我可以跟你说声谢谢。” 傅云飞又沉默了。 良久,才说,“等两天吧,安启超下葬了,他也会有心情陪你说说话了。”傅云飞又发动了车子。 …… 傅云飞送了我一部手机,和一个挎包。 拿人手软的古训我当然你不会忘。我说:“多少钱?我给你。” 傅云飞看看我,说,“包,两万。手机便宜,七千。手机卡更便宜,不必给了。” “……”我把手机和包还给他,“买不起。” 傅云飞不接,也不搭理我,直接回了他的卧室。我注意到了傅云飞复杂的眼神和恼怒又伤心的表情。 唉! 何必呢? 我怎么就没发现自己有什么值得傅云飞这样优秀的男人着迷的地方? 算了! 拿起手机,想了想,给安景轩发了个短信。 “你好。” “谁?” “我是美女哦。” “滚!!!” 我觉得自己有点儿犯贱,看到“滚”这个字眼儿和后面的三个感叹号,竟然也能笑出来。我在床上一边打滚儿,一边琢磨着自己的智商是不是越来越低了。另外,老妈要是知道我要跟安景轩在一起,非要气死不可。她可是指望着我傍个大款呢。 话说回来,老妈不会还以为我死了吧? 不会依然以为我上次回家,是鬼魂或者自己的幻觉吧? 唉,不管这些,先把安景轩的号码存起来,再安装个QQ,联系上徐子恩。 徐子恩的QQ签名很有个性: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上,我就没打算死回去! 真他妈嚣张。 只是,话说的很嚣张,但是您能别把自己的照片弄成QQ头像吗?这样的话,不在线的时候,像极了遗照。 “在哪?干嘛嘞?” 我以为她不在线,谁知道只是隐身了。很快,徐子恩回复:“床上,嘿咻呢。” 呃…… 还是不要打扰她了吧。 “你呢?”徐子恩问我。 为什么觉得好可笑。 我恶作剧般回复:“跟你一样,也在床上。” 徐子恩发来视频请求。 我愣了一下,直接拒绝。 这个毫无底线的家伙,已经彻底沉沦了! 翻看电话本里安景轩的号码的时候,我才发现,电话本里还有另外一个号码,姓名是傅云飞。 这货! “睡了吗?”傅云飞发来短信。 本来不想回他,不过反正也睡不着,想想后天就能见到安景轩,我就辗转难眠。回了一句,“没呢。” “聊聊不?” “聊什么?” “聊聊没纸该怎么办。” 我去! “开玩笑,聊点儿刺激的话题吧。”傅云飞的短信又来了。 刺激?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原本以为只有安景轩这样的浪荡公子才会调戏美女,没想到傅云飞这种人模狗样的家伙也会! “流氓!你以为我是那种会跟人聊性的女人吗?”我质问傅云飞,顺便发了几个愤怒的表情。 “误会,我是说聊聊你怎么死而复生的话题。这个……也很刺激啊。” 好吧,确实是这样,是我想多了。 想了想,我回复道:“阎王说我阳寿未尽,让我回来了。还托我给你带句话,说你命不久矣。” “那阎王有没有说我会怎么死?” “掉茅坑里淹死。” “那安少呢?会怎么死?” “幸福死。” “你呢?” 我? 我会怎么死? 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告诉你我有不死之身,你会相信吗?这世道,实话总是没人信的。也许,信或不信,是个很具有哲学性的话题。 就好比有人告诉你他见到了鬼,你说世界上哪有什么鬼。但是你没见过鬼,就能证明鬼不存在吗?你或者别人没见过的东西,就不存在吗?那只能说明你无法证明它存在,而不能反证它不存在。 没有回答傅云飞关于我会怎么死的话题,无聊的翻看着网页上的本地贴吧,我看到了一个自称是出租车司机的家伙声称见了鬼。 我愣了一下,心中有个奇怪的念头,看了一下正文,不由苦笑。 发帖人声称自己是个出租车司机,前些天去墓园祭奠故人,对着一个叫陈清的女孩儿的墓碑,和朋友说了些流氓话。然后,当晚就遇到了陈清的鬼魂。司机言之凿凿,说不会认错,因为他和朋友盯着陈清墓碑上的照片看了很久…… 苦笑了一阵儿,再度翻看短信,我回复傅云飞:“我会怎么死不重要,反正你会死在我前面。” “那样更好,你的葬礼,我不想参加第二次。” “好吧,你的葬礼,我有空的话,会去的。顺便给你烧一个美女纸人过去,让你在地狱里有个乐趣。” “也好,如果那个纸人跟你长得一样,就更好了。” 我去! 这货还挺贫嘴。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键盘侠?平时也没见他这么能说。 话说回来,我为什么会想到傅云飞抱着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女人亲热的画面呢? 哎呀不能想,想想就有点儿受不了。 睡吧睡吧。 …… 有了手机有了网络,我的生活就充实了起来,不必每天守着抗日神剧看的以为抗战胜利跟十大元帅没关系。 贴吧里不停的有人发着关于安家葬礼的信息。 毕竟是这个城市里的一大家族,家主下葬,自然很受人关注。不过我觉得这些人关注葬礼是顺便,主要应该是想看看安景轩一家会不会跑路。 背负巨债而跑路的事情,并不稀罕。 有人发了一段视频。 视频里,有记者采访安景会。 许久不见安景会,安景会的神色很是憔悴,仿佛半年不见,就长了好几岁。一袭黑衣,戴着墨镜,看起来跟黑恶势力大姐似的。 “安家不会跑,请放心。”安景会只说了一句话。 安景会的身侧,我看到了安景轩。 曾经干干净净的漂亮男人,此刻脸上胡子拉碴的。总是笑嘻嘻的模样也不见了,换上了一副沉默到近乎冷漠的脸。 安景轩没有看向镜头,也没有说话。 不知不觉的握紧了拳头,我看着视频,深吸一口气。 我说:“景轩,要加油。” …… “傅云飞!你看我穿这个好看吗?” “连名带姓的叫,是不是显得很不好?就算是朋友,也不用这样生分吧?” “呃……先说这个好看不。” “一般。” “呃……那这个呢?” “挺好。” “是不是因为这个是你给我买的你才说好的?” “废话。要去找安少就赶紧去!看见你就烦!” 151 真的要见到安景轩了。 分别小半年,却仿佛很多年。相思苦久,幸福苦短。大概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心理。 脑子里乱成一团,甚至有些紧张。好担心安景会把我会变身的事情告诉了安景轩,好担心安景轩会因此而嫌弃我…… 或许我该做好被嫌弃的心理准备。或许,因为被嫌弃而离开,会避免将来生死离别的痛。 换好了衣服,看到一脸嫌弃的傅云飞,我却没有急着离开。 “那个……傅云飞,问你个事儿。” 傅云飞不搭理我,转身就外走。孤寂的背影,如同电影里黯然离开的慢镜头。我看着傅云飞的背影愣了一会儿,才跟在他的屁股后面,跟着他上了他的车。 傅云飞从倒视镜里看了我一眼,我注意到了他紧皱的眉头。傅云飞说,“我不顺路。” “呃……” “你坐公交吧。”傅云飞的语气有些厌烦和无奈。 “别这样,做公交不得花钱嘛。”我知道傅云飞不高兴,笑嘻嘻的说,“我是个特花心的人,你好好的对我,说不准我会被你感动呢。” 傅云飞哼哧发出一声笑,漆黑的眼睛在倒视镜里看着我,摇摇头,说:“我原本是这么想的,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就知道自己没戏了。我想我该试着放弃了。” “这话说的。”我讪笑,知道以自己的智商来骗傅云飞有点儿不靠谱,转移话题说,“差点儿忘了,刚才问你话呢。” 傅云飞有些无奈的说,“问。” “你说,我见到景轩,第一句话跟他说什么才好?”我紧张的看着傅云飞,期待着他能给我一个完美的计划。我想,我现在的模样一定幼稚的可笑,莫名就想到了第一次上学的时候,茫然无措的坐在教室里看着老师的回忆。 傅云飞看我一眼,发动了车子,一边开车一边说,“我又没有跟男人谈情说爱的经验。” “但是你有跟女人谈情说爱的经验啊。”我说,“你跟幽冷谈恋爱的时候,平时都干些什么?” 傅云飞拧了一下眉头,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才叹气道,“过去的事情,还提它干什么。” 我上下打量着傅云飞,嘿嘿一笑,说,“看来你心里还有她啊。那就跟她和好呗。不就是被人睡了一次么。你也可以睡睡别的女人,那样心里会多少平衡一些吧。” “平衡?”傅云飞似乎觉得这个词很刺耳,眉头拧的更紧了。“有些事,你不知道,就不要瞎扯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八卦的心思起来,“难道除了她被人睡了以外,还有什么很伤心的过往?说来听听呗,你说出来宣泄一下,我听起来乐呵一下,这叫双赢。” 傅云飞又看向我,然后说,“有道理。” 然后继续沉默。 我以为他沉默是在酝酿,但是他酝酿了好久,还是没有说话。 我等得急了,恶狠狠的瞪着他。 傅云飞感受到了我刀子一般的目光,看看我,笑道,“好吧,我知道的,也是后来景会告诉我的。那天,幽冷跟一个男人过夜,是她原本就计划好的。我因为愤怒推了她一把,她借势撞断了胳膊,也是她意料之中。” “呃……” 傅云飞看看我,说,“她做这一切,不过是想要我甩了她。” “这个……为什么?”我觉得无法理解,因为至少理性而言,傅云飞绝对算得上极品男人了,幽冷为什么要跟傅云飞分手?就算是要分手,有必要玩这么多花样? “因为那个跟他过了一夜的男人,比我更有钱。” 我愣了好大一会儿,才说,“你骗我!” “没有。” “我没记错的话,那家伙绰号叫什么‘颜帝’,如果他比你更有钱的话,你会在他脸上划一刀子?你敢那么做?” 傅云飞冷笑说,“你觉得我会是那种冲动的拿刀子的人吗?伤了颜帝的不是我,只是被人怀疑是我而已。不然,你以为以颜帝家的势力,会不找我的麻烦?这种到处惹事的花花大少,总会有很多明里暗里的敌人的。” 好吧,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好理解了。事情的经过应该是幽冷想甩了傅云飞跟颜帝好,所以就布了一个局,“可怜兮兮”的被傅云飞甩了,再正大光明的跟颜帝相处。 或许安景会之所以恼怒幽冷,也是因为她抢了自己喜欢的男人,之后又利用了自己布局设计自己喜欢的男人吧。大概也是因为安景会那段时间的心情不好,才从父母那里得知了自己跟傅云飞是兄妹的事情吧。 大家族的事情,真是乱七八糟。 想通了这些,我忍不住乐。看看傅云飞,觉得他好可怜。这么优秀的一个男人,却总是遇人不淑。 “颜帝……是不是超帅?” 傅云飞笑了起来,并没有回答我,只是专心开车。 大概是因为我要去找安景轩,傅云飞心里很不痛快,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在一个路口,傅云飞停下车,对我说,“往里走,第三个胡同,里面一处低矮的房子,就是安景轩现在住的地方。” “呃……”我看了一眼这条胡同。 跟高楼耸立的城市相比,这个接近农村的地方的一排排房子,绝对算得上贫民区了。 我下了车,回头看了傅云飞一眼。 傅云飞打开车窗,钩着头看着我,说,“老房子了,屋里很潮。他母亲疯疯癫癫的,常常吵闹的厉害。你要是受不了,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不用,谢了。”我说。 傅云飞没有再说什么,看了看我,驱车离开。 我忽然感觉有些不舒服,想起这些天来跟傅云飞在一起的日子,想起跟傅云飞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忍不住叹气。 拒绝一个人,真的不能让我开心起来。 毕竟,或许真如林哲说的那样,傅云飞对我也不错。如果没有安景轩的话……如果而已,人的一生,总会面临很多选择。 我该如何选择? 我是感慨于傅云飞的好而心软?是喜欢他的富裕?还是对傅云飞有了莫名的留恋?是真的爱上了安景轩?还是只想证明自己不是一个贪财的女人? 为什么在傅云飞离开,并且即将见到安景轩的时候,我会有所迟疑? 在这个选择的丁字路口,我怅然若失。 不记得谁说过,爱情是虚荣的。 也许我真的只是想要证明自己不是个坏女人,才会选择安景轩。 也许吧。 也许而已。 我提一口气,往前走,走向安景轩的方向。 最终选择的,是对的还是错的?选择的时候,是果断还是武断?是任性还是真性情?谁又能给谁答案? 管他呢! 对也好,错也罢,选择了,就不要退缩。 我只确信,放下安景轩,我会心痛。放下傅云飞,我只会遗憾而已。 拐进第三个胡同口的时候,将将看到那处傅云飞口中描述的低矮潮湿的房子,便听到了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嚎叫。“我要吃海参!我有钱!我是有钱人!你不给我吃!不孝顺!” 听着像是安夫人的声音。 破旧的大门,锈迹斑斑,门把手处,碰一下,满手的铁锈。门口两侧,杂草丛生。显然,这里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门没有上锁,推门进入,一股潮湿的味道扑面而来。蜘蛛网在院墙的角落里安家,油烟熏黑的厨房,90年代的红砖大瓦的房子,屋顶铺了一层防漏的铁皮。 堂屋的门口,安景轩嘴里叼着一支烟,坐在一张马扎上。低着头,看着地上的黄土出神。院落里安静了下来,刚刚还在吵嚷的安夫人,似乎突然闭上了嘴巴。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向安景轩。直到站在他面前,才停下。 安景轩愣了一下,盯着我的鞋子看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 许久不见,他比之前我在视频里看到的模样更加憔悴,满脸的胡茬子,不知道亲吻的时候,会不会扎得慌。 安景轩瞪大着眼睛,傻傻的看着我。 之前想过很多开场白,只是,看到安景轩的样子,莫名的悲从中来。眼泪不自觉的滑落。我说,“好想你。” 是啊,好想你。 朝思暮想。 去他妈的弯不弯的!去他妈的爱不爱的! 我想你,就是想你。 管你知道不知道我会变身,管你会不会嫌弃我! 我想你,想跟你在一起。 152 安景轩微微一笑,眼泪也落下来。之后豁然起身,一把抱住了我。 感受着他紧到让我几乎无法呼吸的拥抱,我竟然感觉很幸福。 似是久违的畅快淋漓,让我整个人都感觉舒畅,感觉痛快,感觉想要飞翔。 “清清!你回来看我了吗?清清,我好想你!清清,你见到我老爸了吗?他还好吗?你告诉他,不用牵挂家里,一切有我。”安景轩说的急切,仿佛说慢了,我就听不到了。 我抱住他,感受着他身上的温暖。知道他以为我是个鬼魂,我笑着说,“不仅有你,还有我。” “是啊,还有你。陪我说说话吧。”安景轩哽咽着,“你是不是傻!我就是一个花花大少,不值得你用自己的生命来救我的。你在那边还好吗?有没有人欺负你?我给你烧的纸钱够花吗?你放心,我会常常给你烧钱过去的。” 我忍着笑,逗他说,“唉,地府里钱贬值的厉害,茅坑里的手纸都是钱,大家烧的太多了,导致了严重的通货膨胀。这是小事,省着点儿好啦。就是担心你,回来看看。你要好好的,不要让我担心。” “嗯嗯!我会好好的。”安景轩似乎怎么也不肯放开我,就那么紧紧的抱着我,说,“不要走了好不好,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活。” “不行啊,人鬼殊途。”我说。“跟我在一起,会害了你的。” “我不怕,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安景轩终于放开我,双手紧紧的抓着我的肩膀,看着我,说,“原来人真的有灵魂,那我现在去死,会不会就能跟你在一起了?” 我怔了一下,心中不禁大骂,那么多人鬼情未了的影视小说里,好像没有这种台词吧?安景轩,你的脑袋是什么做的?为什么会想到这样?你说这种台词,导演都会懵逼的! 还是不要逗他了吧,万一这夯货真的以为死了就能跟我在一起,那不惨了?我赶紧掏出纸巾——自从上次悲惨的经历之后,我时刻不忘带纸。擦了擦他的鼻涕眼泪,我说,“傻样儿,我逗你玩呢,我没死。” “呃……”安景轩有些莫名其妙。 算了,我抓起他的手,塞进自己的衣服里,“你看,是不是很暖和?” “呃……” “鬼是冷的,我是热的,我是活人呐。” “……”安景轩整个人都傻掉了,傻傻的看着我,眼皮都不会眨了。 我笑着,流着泪,趴在安景轩的耳边,低声告诉他,“我有神奇的超能力,能自愈。” 安景轩依然看着我发呆,良久,问我:“那你为什么这么久才来找我?” 我感觉到了安景轩语气中的些许愤怒和伤心,心莫名的紧张起来。我急切的说,“我本来也不知道自己会复活,中间有很多波折的。” 是啊,很多波折。 但这些波折,不过是我内心的挣扎而已。 安景轩呼出一口气,突然再次抱住我,嚎啕大哭。 不知道我们就这么抱着抱了多久,直到感觉腿有些酸痛,安景轩的嗓子哑了。 我推开他,替他擦拭着眼泪。 “你妈……怎么样了?” 安景轩摇摇头,“吵闹一番,发呆一会儿。每天都这样。” “景会呢?” “找了份工作,要上班挣钱。”安景轩领着我走进屋,拐进西屋,他住的房间里。看着屋里简单的陈设,我的鼻子一酸。 过惯了富裕生活的他,一定很不习惯吧。 安景轩带上门,拉着我在床沿上坐下来,抓着我的手,看着我。“自愈?” “对。” 安景轩苦笑着摇头,“太玄了点儿。”深吸一口气,又说,“可能是我太累了,又太想你了,所以才会产生幻觉吧。如果你是幻觉,请再待一会儿好吗?我好想你。” 果然是亲兄弟啊,他竟然跟傅云飞是一个想法。 算了,幻觉就幻觉吧,等明天一觉醒来还能看到我,他就会慢慢的接受我还活着的事实了。 话说回来,把我带到卧室,又关上门,难道他想…… 这样不好吧,昨天他父亲才下葬。怎么也得等几天再说吧? “我想好了。”安景轩说,“这些年,我净混吃等死了,什么本事也没有。所以只能先打打工,赚钱养家。我老姐还好,随便去个公司,就能赚不少钱。我只要努力工作,总不至于拖累老姐。你在那边就放心吧,我的命是你给的,我一定会活的好好的。” 看来他还是无法相信这离奇的事实。“呃……打工啊,你能受得了那份苦吗?” “别人受得了,我就受得了。”安景轩苦笑,“我已经不是什么大少爷了,没那么矫情。”安景轩抱住我的肩膀,我顺势倒在他的怀里。 “唉,命啊。”安景轩感慨道,“如果你没有死,嫁给我也是跟着我活受罪。昨天,陈嫣然参加了我老爸的葬礼。陈嫣然说,她依然愿意嫁给我。我想……还是算了吧,何必拖累人家。”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我绝不相信陈嫣然是真的爱上安景轩了!那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安景轩已经成了穷光蛋,还纠缠着他干什么? “你……你觉得陈嫣然是真的喜欢你吗?”我问。 安景轩摇了摇头,“不知道,不重要,不在乎。”看着我,安景轩笑笑,“吃醋了?” 我瞪了他一眼,说:“对!” 安景轩笑了,笑得很开心。 “我不在的时候,你们有没有做点什么?酒会那晚!你们俩是不是干了对不起我的事情?” “酒会那晚发生了什么,我是真的记不得了。不过,陈嫣然说……确实发生了点儿什么。”安景轩说,“你之前不是说不介意这些吗?”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我说,“以后不准跟她纠缠了!再敢乱来!”我比出剪刀手,对着安景轩下身做剪合状。 安景轩笑着抱紧我,对着我的嘴唇吻下来。 妈的!果然如果所料,胡子好扎得慌。 安景轩抱着我躺下来,侧身看着我,微微一笑,闭上了眼睛,片刻,竟然传来轻微的鼾声。 这货竟然睡着了! 妈的!你是多久没睡觉了? 我小心翼翼的起来,给安景轩盖上了被子。 看到他呼呼大睡的模样,忍不住笑。 也许他真的累了,真的很久没有好好睡个觉了吧。 轻手轻脚的走出房间,我看到了东屋敞开的门,看到了如同傻子一般坐在堂屋门口的安夫人。 安夫人痴痴呆呆的坐在那里,不言不语。 我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 安夫人仿佛根本就没有看到我,只是怔怔的发呆,片刻,忽然说话:“你会不会打牌?人家亮着七饼八饼,九饼下光了,你敢打六饼?知道不知道我这把赢了要多少钱啊?……现在的人都是势利眼,你有钱他们巴巴的跟条狗一样,你没钱他们汪汪的跟条狗一样……启超你疯啦?没孩子就没孩子,说那种话干什么……” 我想我也有些不正常了,我竟然拖了一张马扎,坐在安夫人身边,听她神经质的唠叨了一晌午。 去看了一眼安景轩,发现他竟然还在睡,就戴上口罩,去大街上买了菜,回来在厨房做了点儿饭,端给安夫人。 好在安夫人还知道吃饭,端着碗一边吃一边嚷嚷,“我家以前很有钱的!海参鲍鱼忒俗,我们都不吃。你们这些苦哈哈知道什么……” 吃过饭,我继续坐在安夫人旁边,琢磨着估计真的嫁给安景轩,以后少不了要天天侍候这个疯婆子了。想想以前她还要找我麻烦,我就有些感慨。看着对着一片空气唠唠叨叨的安夫人,我问:“安夫人,你还记得我吗?” 安夫人看了看我,说,“啥东西?我们家景轩长这么好看,怎么可能娶一个丑八怪!没钱咋了!没钱咋了?我们安家就是败了,那也是有底蕴的!我跟你说,我们家银行里存的钱有多少我都数不过来……” 我还是闭嘴吧。 回到安景轩的房间,看了一眼酣然而睡的他,在他身边躺下,掏出手机,给徐子恩发信息。“我见到他了。” “爽吗?” “只是见到!” “新闻上说他家败的厉害,欠了不少钱。” “我知道。我要嫁给他。” “支持你。我们的生命还很长,感受一下苦逼的日子也挺好。” “你也回来呗,你也知道我们的生命很长,也许,总有一天,你会遇到喜欢的人,然后跟他结婚生子。不如现在回来体验一下?傅云飞我给你留着呢。” “嘁,说的好像傅少也是你的一样。再说吧,我在南非呢,明天要去新几内亚,听说那里有个什么象人族,嘿嘿……” 为什么感觉徐子恩笑的很诡异?象人族? 153 三间破旧的房子,带着浓重的90年代的风采。 这里,是安家最后的财产了。 听安夫人对着空气疯言疯语的时候,我听到了这些信息。 这栋独院,是安家落败之后,用仅剩的现金买下的落脚处。即便是这样的一处破旧院落,也花了十多万。 整个家里连个电视机都没有,唯一的家用电器,竟然不过是安景轩的手机而已——如果手机也算家用电器的话。 安夫人身上穿的昂贵的貂皮,跟这个破旧的院落相比,是那么的不协调。大概是刚清理了杂草没几天,地面很湿,一堆杂草堆在院落的一角。 我闲着也没事儿,找了个破筐,把干草一筐一筐的端了出去,倒进附近的垃圾池里。五六筐下来,累的满头大汗。 不过能干点儿活,我的心里竟然感觉很痛快。 倒完最后一筐,哼哧哼哧的回来,看到了站在大门口的安景轩。 安景轩瞪着眼睛看着我。 他一定是在惊讶着身为幻觉的我为什么还存在,为什么还会干活吧。 然后,安景轩说,“我姐说要弄两只羊羔回来养,那些干草是留着喂羊的。” “……” “来。”安景轩说了一声,转身走进院儿里。 我跟着他一直来到他的卧室。 安景轩回过身来,忽然照着我的脸甩了一巴掌。 不是很疼,但是…… 为什么啊?! 我鼻子一酸,眼泪都出来了。 妈的!老娘哪里错了?一堆烂草而已!捡回来不就得了?! 安景轩看着我叹气,说,“原来真的是幻觉啊。如果是真的,照你的脾气,我这么打你,你肯定要打死我的。” 我去! 这样啊! 好像有些道理。 我双拳对握,指关节咔咔的响。 …… 安景轩的眼圈儿黑的跟熊猫似的,嘴角破了,有血渗出来,鼻血刚刚止住,鼻孔里塞着纸巾,看起来很是可笑。 “呵呵……” 这个白痴,傻了吗?自从挨揍开始到现在,一直笑个不停。 我有些气急败坏的揪住他的耳朵,“还敢不敢打我?!” 安景轩看着我,说,“你要是敢再死,我就打你。” 我去! 不可理喻! 我放开安景轩的耳朵,活动了一下手腕。刚才的动作太激烈,手腕有些疼。真不知道安景轩的脸是什么做的,把我手硌的。 我坐在床上,拿起桌上的一盒烟,抽出一支点上,然后训斥安景轩,“穷的叮当响了,还有钱买烟?以后不准抽烟!” “嗯。”安景轩说,“你也别抽了,伤身体。” “我?我吃了它都死不了。”我啐了一口,说,“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安景轩挨着我坐下来,看着我,问,“你真的……真的能自愈?” “你要不要捅我一刀试试?” “那倒不用。”安景轩上下打量着我,笑着。然后眼泪就出来了。 “大男人的,掉什么眼泪,没一点出息。”我训了一句,说,“景会怎么还不回来?天都快黑了。” 安景轩道,“快了吧。”说话的时候,安景轩一直盯着我。 “看什么看!”刚才揍他费了不少劲,有点儿累得慌。我趴下来,说,“给老娘按摩一下。” 安景轩笑着爬上来,按着我的肩膀,说,“感觉……像做梦。” 我闭上眼,享受着异性按摩,说,“我不介意再揍你一顿,好让你确信不是在做梦,更不是幻觉。” “那倒不用。”安景轩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叹气道,“见傅云飞了吗?” 这个…… 我犹豫了一下,说,“见了。” “他……” “知道了。” “哦。”安景轩沉默了。 “放心,我跟他什么也没干。”我说,“我来找你,就是来嫁给你的。” “呵。”安景轩说,“听你这么说,我很高兴。不过,我养不起你了。如果……如果傅云飞真的喜欢你,那你……” “好啊,我去找他咯。” “去吧。” “真去啦!”我作势欲走。 安景轩微微笑着看着我,说,“去吧。” 我啐了一口,说,“晚上想吃什么?姐请你。” 安景轩呼出一口气,说,“家里还有点儿米,我给你蒸干饭吧。” “好啊。”我说,“有红薯吗?” “有。” “嘿,红薯闷在干饭里,很好吃的。” 安景轩抿了抿嘴,眼睛湿了。 我有些哭笑不得,“别这样好吗?天塌了也要开开心心的生活。人活着,不管意义是高尚还是卑贱,总归开心最重要……唔……胡子扎得慌……慢点慢点!衣服很贵的……” 没有空调的生活很痛苦,特别是做剧烈运动的时候。 盖上被子太热,掀了被子太冷…… 安景会推门进来的时候,我正因为太热而掀开了被子。 看到我,安景会不出意料的愣住了。 我也愣了一下,赶紧裹上被子躲到墙角。 我对安景轩说,“你解释一下吧。” 安景轩死命的拽着我身上的被子的一角盖在身上,看着安景会,红着脸解释,“那个……我知道老爸刚下葬,我不该……我只是太高兴了。不,老爸去世我很伤心,我……” 咳! 老娘是让你解释这个吗? 你该解释一下我为什么还活着吧? 安景轩终于反应过来,说,“老姐,你……先关上门。哦,我是说你出去关上门。” 安景会哼了一声,叹气道,“我知道你对清清念念不忘,可也不能找个跟她很像的女人……算了,赶紧出来。”说着,安景会走出去,带上了门。 安景轩隔着被子在我屁股上拍了一下,低声抱怨说,“你这个自私的家伙,好歹给我留点儿被子啊。”说着,快速的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我苦笑着裹着被子躺下来,看着屋顶发呆。 此刻,我忽然有了强烈的归属感。 回来了。 再也不想离开了。 哪怕是每天为了一日三餐而奔波,我也不介意。 这样的日子…… 我很满足。 不,如果安景会晚回来个把小时,我会很满足。 门开了一条缝,安景会钩着头看过来。 我冲着她笑笑,说,“嗨,景会,好久不见。” 砰地一声,门又被带上了。 片刻,门再次被推开,安景会站在门口,狐疑的看着我,然后走过来,忽然伸手在我脸上捏了捏,又头也不回的对安景轩说,“你出去。” “姐,真是清清。” 安景会把安景轩推出去,反锁了门,才回到床边,虎视眈眈的看着我。 我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 安景会压低了声音,说,“你……你要真是清清,那……你还有个秘密。” 好吧,她还是怀疑我。 我同样压低了声音说,“我会变身。以前不能控制,现在可以了。”说着,我立刻变成了陈澈,然后又迅速变回了陈清。 安景会瞪着眼睛看着我,一双妙目里满是惊讶。然后,她忽然掀开了我的被子,转动着眼睛,关注着我的全部,说,“再来一次。” “……”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用了什么奇怪的办法骗我?你再变一次我看看!” 我去! 你老弟都穷的没法再穷了,骗子也懒得骗他啊! 我算是明白了,安景会的疑心不小。疑心大的人,哪怕自己怀疑的毫无道理,也会忍不住继续怀疑的。 以前没发现她有这种品性啊。 难道是因为这次的打击太大,对什么都疑神疑鬼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 毕竟,换做是我,要是看到类似一个人死而复生这种离奇的事情,也会找各种稀奇古怪的理由来给自己的大脑洗脑——哪怕把自己搞得像个神经病。 154 我忽然特别希望自己活在小说里。 那样的话,我应该会带着无数的光环,风光无限的如同王者一般归来,用自己强悍的能力,带着安家走出困境。然后,一段没羞没臊的爱情生活,就这么开始了。 可惜,我只能面对现实。 “现实”这个词,往往与痛苦和无奈挂钩。因为那些生活幸福的人,永远不会想到“现实”这个词。 鲁迅先生说:“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我不知道自己算不算猛士,但我相信,安景轩敢娶我,我就敢嫁! 我们笨拙的双手,未必能创造奇迹,但一定能创造生活。 安景会买了一些简单的酒菜,我们三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我本以为安景轩会借着酒劲向我求婚,可惜安景轩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不停的喝酒。趁着安景轩上厕所的时候,晕乎乎的我问安景会,“为什么没有告诉他我会变身的事情?” 安景会笑着说,“有必要吗?留给他一个美好的回忆,不也挺好?” “那倒是。”但如此说来,我会变身,算不得“美好”啊。 安景会的脸红扑扑的,握着我的手,说,“不管你是否愿意嫁给景轩,至少帮他度过这一段时期。就当我求你了。” 我笑了,端着酒杯,醉眼迷离的看着安景会,说,“我在等景轩跟我求婚。” 安景会愣了愣,哈哈大笑。 笑了一阵,安景会说,“我们安家,可是欠了很多钱的。” “我知道。” “我妈疯了。” “我也知道。” “景轩最擅长的是花钱,没什么挣钱的本事。” “我早知道了。” “唔,这样啊……不是个理智的选择。”安景会说。 我大笑,看着晃悠悠的从厕所里回来的安景轩,我对安景会说,“我本就不是一个理智的人,我本就是一个蠢货。我本就……”好吧,排比句其实并不好凑。我转移话题说,“怎么打算的?” 安景会说,“还能有什么打算,只能慢慢来了。东山再起,说起来简单,听起来提气,做起来就难了。” “你们到底欠了多少钱啊?” “也不算很多,一千多万。” “哦,才一千多……”我打了个酒嗝,愣了一下,看着安景会和刚刚坐下的安景轩,说,“万——?!” 安景会点点头。 “我靠!这还叫不算很多?那多少才叫多啊?”我酒醒大半,整个人都懵了,一千多万!就是把老娘卖了!也赚不了这么多钱啊! 安景会说,“还好吧,两处房产卖了,估计能有四五百万,我以前虽然不怎么买东西,但好歹还有些首饰,折卖了应该也能换点儿钱。剩下几百万的话,只能慢慢还了。”看看我和安景轩,安景会继续说,“不指望你们俩,你们俩别老是跟我要钱花就行了。” 呃…… 这不是瞧不起人吗? 我有些不爽,说,“不要狗眼看人低,我在西北摆地摊,半年也攒了小两万呢。”对我而言,这绝对算得上不少的一笔钱了。 安景会笑笑,“也不少啊,快赶上我了。” “你跟人打工能赚多少?” “一年二十来万吧。”安景会说。 我去! 比我强多了。 不过,“那也得好几十年还债啊。” 安景会说,“账不是这么算的,有钱了就做点儿投资,总能多赚一些。利润么,总是滚雪球的。” “那也要滚好久了。”我看着安景会,说,“不如你找个有钱人嫁了,几百万的彩礼还不是小意思?” 安景会给了我一个白眼,夹起一块肉,塞进我的嘴巴里。“吃你的肥肉吧。” 安景轩看着我们呵呵的笑,慵懒的靠在马扎的靠背上,慢悠悠的抽着烟,整个人看起来是那么的安静而温馨。 吃过饭,安景会拉着在外面夜色里发呆的安夫人去了东屋睡觉,我则跟安景轩一起在夜色里散步。 夜色很美,群星璀璨的夜空,带着一丝宁静和安逸。冷风吹来,不觉得冷,却是提神。小路上没有路灯,看不见路,却不妨碍我们迈步。 安景轩牵着我的手,说,“以后你出门都要戴着口罩,被人认出来会很麻烦。” “嗯,我知道。”我说,“可那我们结婚那天,总不能也戴着口罩吧?” 安景轩看看我,夜色中他的眼睛是那么的明亮,他站定身子,在我唇上亲了一口,看着我,说,“谢谢。” 我笑着说,“要努力哦。” “嗯,明天我要去面试一份工作,应该没有大问题。”安景轩说,“一个月有三千块的收入。” “挺好啊。”我说,“不过应该也不算多吧。要不找傅家帮帮忙?傅云飞应该会介绍给你……”我忽然意识到说这种话似乎不太好,改口说,“算了,求人不如求己。” 安景轩笑笑,如同随意的聊天一般,说,“等账还完了,我们就结婚。唉,一定要把账还了!不然我会不安心。” “你这算是求婚吗?就算没有钻戒,至少也该单膝跪地吻我的手吧?” “那样太危险了,这条街上有很多养了狗的人家,万一跪在狗屎上就麻烦了。”安景轩说,“这样的狗屎运,不走也罢。” 我大笑,拽着安景轩的手,说,“就是这样!这世道,除了开心的活着,别的都是狗屎!你放心!就算是一百年、两百年!我也会帮你把账都还了!”随意的说说,却又勾起了我另一件比较烦恼的事情。 我是否该告诉安景轩,我可能会青春永驻、长生不老呢? “说起来,我是真的很好奇,你怎么会死而复生的?就算是现在,我都有些不敢相信。”安景轩说,“真担心明天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只是做了一个美好的梦而已。” “我想应该是因为超现实疗养院给我注射的药剂吧。”我说,“我这辈子,算得上奇遇的事情,只有这件了。应该不会有别的原因了。” 安景轩说,“听我姐说,那种药剂,超现实疗养院已经无法再生产了。他们之前使用的一种原料,极为稀有,很难再寻觅到了。只怕那个李主任,也没有想到他发明的药剂,会有这么神奇的效果吧。” “嗯嗯。”我应了一声,抬头看着夜空,还是打消了把所有的真相告诉安景轩的念头。实在是不想破坏现在的气氛。我相信,不论是我长生不老的可能,还是我是男人的真相,都足以让安景轩心神不宁了。 我们在夜色中走了很远,才回家——应该是可以这么称呼这个破旧的小院的。 宽衣解带,缩在被窝里,看着安景轩,我睡不着。 安景轩说,“要继续吗?” “什么?” “嘿嘿。” “不要了吧,你明天不还要去应聘吗?要早起。” “不耽误。” “好吧。” …… 安景轩去应聘,我则搭乘公交,在整个城市里乱转,然后看中了一条满是小吃摊儿的街道。之后回到曾经的姥姥家,现在的老妈家。 老妈看到我,愣了好大一会儿。 大白天的,她应该不会觉得撞鬼。 不过我还是费了不少唇舌,跟老妈解释了一通。然后老妈抱着我嚎啕大哭。得知我打算摆个地摊,老妈气的点着我的脑门儿骂我,“你傻不傻啊丫头?嫁给傅少,要多少钱没有?摆什么狗屁的地摊。” 我翻着白眼看着老妈,说,“我要嫁给景轩。” 老妈又愣了好大一会儿,之后恨恨的瞪了我一眼,说,“有你后悔的时候!” 到底是不是亲妈,竟然这么咒我。 “后悔也不要你管。”我说。 老妈哼了一声,然后围着我转了一圈儿,说,“咳咳,也不是老妈多想,老妈就是忽然想到,好像所有关于自愈超能力的故事里,能自愈的人,都是长生不老的。” 一定不是亲妈! 不然为什么她这么精明,而我却这么蠢?! 如果是亲妈,那只能遗憾的说明我没有遗传老妈的精明。看着老妈审视又期待的眼神,我说,“可……可能吧。” “好像确实有可能。去年的时候,你就这模样。你这年纪,应该是一年一个样才对。”老妈说着,脸上就乐开了花,“乖女儿,你发了。” “发了?” “是啊,你可以去表演杂技啊,砍个头断个手的表演,一定能挣不少钱!”老妈说。“去拍电影也行,挨刀子跳崖什么的,都可以不用特效。要是这都懒得干,那就卖肾吧。割一个长一个,怎么也卖不完。” 嗐! 原来我胡思乱想的毛病是遗传自我老妈啊。我就说嘛,世上哪有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我会瞎想,是有原因的。 “那样会不会被人抓起来研究?会不会有人觉得吃了我的肉就能长生不老?我是不是该收三个徒弟,骑个白马去印度一趟?” 老妈愣了愣,说,“有道理。那……你更应该嫁给傅云飞了,至少他家的财产,你花个几百年没问题。” 我耷拉着眼皮看着老妈,说,“你就说你到底帮不帮我吧!不帮我,我不给你养老!” “嘿!你说真的?”老妈来了劲,“你这个不孝的东西,有了男人就忘了娘是不是?!” “我……哎呀我愿意嫁给谁的事儿你就别瞎操心了。”我有些丧气,“以前人家有钱的时候,你上杆子的巴结人家,恨不得把我扒光了衣服送人床上,现在人家穷了,你就瞧不上眼了,是不是太……太……” “继续。”老妈沉着脸说。“挑一个比较恰当的形容词。没事儿,老妈不怪你。” “得,当我没说。”我转身就走。 老妈跟上来,在我后脑勺狠狠的点了一下,“你啊!老娘白养活你了!”叹口气,老妈又说,“你要真的能长生不老,嫁给谁都无所谓了,过多了穷日子,等安景轩老死了,你要是再找个穷鬼嫁了,我才服你。” “您想的倒是长远。” “我还想艾伦呢。”老妈说。 这是什么梗?我愣了一下,不明白,也懒得问。 老妈骑上她的电动车带着我去市场。“以后嫁人娶媳妇的可得小心点儿,别结了婚才发现竟然嫁给了自己的孙子或者娶了自己的孙女。嫁给自己的孙子也好,娶了自己的孙女也罢,还不算太大个事儿。就是你这能变来变去的本事可不好,时间长了,容易变态。到时候嫁给自己的孙女,娶了自己的孙子,才叫事儿。” 我去! 我忽然觉得应该给自己找个后爸了,不然老妈孤零零的一个人,肯定会得妄想症。想到这里,我就觉得有些可惜了。要是安夫人跳楼了,剩下安启超……算了算了,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以后还是少想。毕竟,想想我妈要真的嫁给安启超,我和安景轩算什么? 155 三轮车、煤气灶、锅碗瓢盆…… 安景轩回来的时候,我正在忙着收拾东西。 看到院子里满当当的家什,安景轩忍不住一乐,“怎么了这是?” “赚钱养家。”我说着,把低压灯泡装在车上,打开开关,看看明亮度,满意的点点头。“工作怎么样?” “还行,就是工作时间长点儿,早八点晚八点。”安景轩围着车子转了一圈儿,说,“只有炒面是不是太单调了点儿?” “贵在精不在多。”我说,“没事儿把西厢收拾一下吧,景会老是跟你妈睡在一起,肯定休息不好。” “嗯。”安景轩答应了一声,走进了西厢,把房子原主人留下的一些垃圾提出来扔掉。我忙完了自己的事儿,也去帮忙,等安景会回来的时候,房间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周围墙壁上再贴上一圈儿报纸,遮掩一下斑驳的地方,就算大功告成了。 安景会递给安景轩报纸,我在另一张报纸上涂着胶水。 折腾到晚上九点多,才算大功告成。 安景轩不停的打着哈欠,显然今天的工作很累。 我至今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工作,他不说,我也没问。 看他没精神的样儿,我说,“你先去睡吧。我帮景会收拾下房间就好了。” 安景轩笑笑,说,“那我先睡了。” 我帮着安景会把被子和衣服之类从东间主卧搬过来,安景会收拾好床铺,把自己扔在床上,拍了拍她旁边的被子,看着我。 我笑了笑,躺在她旁边看着她。安景会说,“辛苦你了。” “这么客气干什么。”我说着,把视线从安景会脸上移开,无力的躺倒,看着屋顶,再看看周围,很满意这大半天的成果。不是我不喜欢看着安景会漂亮的脸蛋儿,只是……这么躺在一张床上,我怕我会胡思乱想。我知道自己的毛病,一旦胡思乱想,就会欲罢不能,所以还是看着屋顶更好。 安景会笑笑,说,“一个大男人,爱上了另一个男人,然后变成女人嫁给他。啧啧……感觉好奇怪。” 我斜了安景会一眼,说,“你弄错了,我是先变成女人,才爱上另一个男人的。” “好吧,我就是觉得很别扭。”安景会低声笑着,说,“问你个……嗯,问你个有点儿猥琐的问题。你跟我弟亲热的时候,会不会想起自己是个男人?” “……”我坐起来,“忽然想起明天要出摊儿,得准备一下。” 卖炒面可不像想象中那样简单,每天晚上,总会忙上一阵。很多东西总要提前弄好。甚至,连洋葱、青椒之类的东西,都要事先剥好切好了。 安景会跟着我出来,扶着三轮车上的玻璃框看着我忙活。好大一会儿,才忽然又开口问我,“你有没有变成男人对女人……哦,上次咱们的事儿不算。” 听她提及上回的事情,我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她给了我一个白眼,很严肃的说,“以后谁都不许提,就当没发生过!” 我说,“哦,没有。” 安景会理解了我的意思,问:“为什么?难道你觉得做女人那个的时候,会更舒服?” 我丢下刚剥好的洋葱,看着安景会,说,“我才发现,你怎么这么……这么猥琐呢?以前怎么没发现。” 安景会苦笑,“我是猥琐吗?我只是好奇好不好。”说着,自顾自的笑起来,“好吧好吧,我是有些猥琐啦。可是……我还是想问问你,偶尔的时候,你会不会一时忘了自己的性别,走错厕所?” “姐,你要是没事儿,去调戏男人吧。” “唔,你也算半个男人。”安景会压低了声音说。 我…… 半个男人? 好吧。 我还是忙我的正事吧。 安景会见我不搭理她,也便很无聊的回了房间,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我一眼,发现我在偷看她,抿嘴一笑,说,“早点睡,我老弟等着你呢。” 嘁! 我倒是想早点睡儿,不还有那么多事儿吗! 一直忙活了半个多小时,我才回了房间。 安景轩已经酣然入睡,我站在床边看着他,看到了他眼角的泪痕。 …… 很多人觉得摆地摊儿是个苦差事,其实只有干过这一行的人才知道,除了怕被城管招呼以外,别的都还还好。找到片儿区的城管,每个月交上三百块钱管理费,给你个摊位儿,就可以开始干了。若是哪天有领导来检查,城管会提前通知你歇业一天。若是没有长时间的禁令,一般而言,城管和摊贩儿,总能和谐相处。 城管队的谢队长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很和善的一个人,我开业的第一天,便带着几个城管队员在我的摊位上捧场,叫了几份炒面。 吃完了给钱,我没要。 谢队长硬塞给我,说,“都不容易,该收的钱不能太客气。” 我笑着接过来。 谢队长又说,“你刚来不清楚,我这人脾气还好,只要你们听话,检查的时候别出摊儿就行了。我知道,就我这身份,也就是你们摆地摊儿的看得起我。” “谢队说笑了。”我说。 谢队长跟着笑笑,叼着一根烟离开了。 几个年纪轻轻的城管队员回头看着我,议论着,笑嘻嘻的。 刚开业的头一天,生意还算不错。 中午的时候还好,到了晚上甚至有点儿忙不过来。一个人又要收钱又要做饭,还要收拾,忙得我满头大汗的。 旁边卖烧饼的大爷冲着我嚷嚷,“闺女,热的满头汗,还戴啥口罩啊。” “感冒了。”我回了一句。 “大爷我有个土办法,治感冒可见效了。” “待会儿啊,这会儿有点儿忙。” 有点儿怀念跟徐子恩在一起的日子,虽然这货没有底线的私生活让我很无语,但她至少能帮帮我,让我在生意繁忙的时候,不至于忙不过来。 安景会过来的时候,我正在忙着收拾碗筷。 “生意不错嘛。”安景会说着,帮我收拾起来。 我把碗筷丢给她,继续炒面,有个顾客还在等着。 安景会刷着碗,问我,“差不多就行了,别累坏了。” “没事儿。”我说,“明天要找个人帮忙,不然忙不过来。” 安景会说,“明天周末,我不用上班,过来帮你。” “我还打算让我老妈过来呢。”我说。 “随便你咯。”安景会说。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有些事还没忙完,明天做也无所谓,不知道你这边怎么样,过来看看。我弟还没下班呢?” “应该没有吧,下班的话,他肯定会过来的。” 有安景会帮忙,我也轻松不少。 半个小时后,安景轩也跑了过来。先吃了一碗我炒的炒面,之后便忙着刷碗收钱。三个人一直忙活到晚上九点多,回到家,每个人都累的倒在安景会的床上不想动弹。 我休息了一会儿,便爬起来数钱。 “一千多块啊。”我忍不住乐呵。 安景会说,“照这样,一个月怎么也得一万多收入啊。你在外面小半年,怎么只挣了不到两万?” “花的多。”我没有告诉她我在外面摆摊儿到时候,刚开始是徐子恩在做饭,生意很差,后来生意好了,也是两个人分钱,自然赚的也少。我不好让他们知道徐子恩的存在。即便傅家并没有什么特别阴险的图谋,在未经徐子恩同意的情况下,还是不要暴露她的存在比较好。 把钱收起来,我便开始准备明天的食材。 安景轩和安景会跟着我出来,安景轩说,“你歇着吧,我来。” “不用。你笨手笨脚的,再切到手。”我笑着说,“你们俩先歇着吧。” 安景轩从我手里把菜刀夺过去,一副要砍了我的架势。我赶紧闪到一边,看着他切洋葱。“喂喂,小块点儿……别抹眼睛啊……猪一样。”教训着安景轩,我拿起一块抹布,擦拭着玻璃框。 安景会说,“你擦这么干净干什么呢?” “你懂个毛线,卖吃喝要的就是干净。看起来脏兮兮的谁愿意来啊。” “得了,陈老板,你们忙,我睡了。” 我也不搭理她,跟安景轩一起忙到很晚,回了房间又加了个“班儿”。第二天一早,都不想起床了。 多少有些怀念睡觉睡到自然醒的日子。 努力下了床,收拾一下,十点钟的时候,跟着安景会出摊儿。 安景会说,“十点钟才出来,你不能早上备菜?” “那不得早起啊?” “我靠。”安景会苦笑。 安景会帮了两天忙,周一的时候,我把老妈喊了过来。老妈埋怨我不孝顺,不说傍个大款让她过好日子,还拉着她干活。 听着老妈抱怨的时候,我收到了徐子恩的信息。 “什么狗屁象人族!都是骗人的!” 有顾客吃饭,我没有回她。 “一份炒面,谢谢。” 看到坐在小马扎上等着吃饭的傅云飞,我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跟踪我了?” 傅云飞给了我一个不屑的眼神,“只是刚巧碰到好吧。”然后傅云飞笑着对我老妈说,“阿姨,好久不见了。” “哎……哎!傅少!哎呀,真是好久不见了。”老妈跟见了女婿一样,热情的不像话。“你来看我女儿了啊。呵呵,这丫头刚才还说着你呢。” 我有吗?! 老妈在造谣! 傅云飞笑着说,“她肯定没说我好话。” “哪里哪里。她夸你呢。”老妈胡编乱造的本事不小,“她说几天不见你,怪想你的。” 傅云飞苦笑着跟老妈攀谈起来,无非是问问生意咋样,安慰一下老妈不要太过在意那飞走的一百多万。说什么为了一百多万的“小钱”,伤心伤神不值得。 傅云飞是个名人,在这个城市,几乎妇孺皆知。 不过,这么大名鼎鼎的人物,坐在小摊儿上吃饭,自然让人不敢相信。不敢相信的后果就是旁人看着他眼熟,却想不到他就是傅云飞。 想到这事儿,我才意识到,曾经大街小巷都能看到的傅云飞的照片不见了。关于傅氏集团的广告,也难得一见了。似乎傅氏集团变得低调了起来。 吃过饭的傅云飞没有急着走,也没有给我饭钱的意思,而是帮着我刷碗。 我看了他一眼,说,“你赶紧走吧,我男友看到了麻烦。” 156 傅云飞满脸的不屑和鄙视,说,“放心,我不要你工钱。” “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儿。”我说着,见他丝毫没有走人的意思,也很无奈。“对了,问你个事儿。你为什么没有告诉云香关于我的事情?” 傅云飞停下了刷碗的动作,呆了一会儿,才说,“她要是知道了,可能又会千方百计的算计你了。我不想……我觉得依靠我自己的能力,也能追到你。” “呦呵,这么自信?” “对。” “你哪来的自信啊?” “我很了解你啊。” “说说看。” “你很贪财。” “这一点我不否认。” “你很心软,不知道怎么拒绝对你好的人。” “呃……还别说,好像真是哎。”不得不承认,我虽然曾经一度坚决的拒绝安景轩,但最终,还不是就范了? “你很……需要。” “啊?”难道我面对他的时候,有什么不好的表现或者眼神吗?! “你在我那里住的那几晚,几乎每天晚上,我经过你卧室的门口,都能听到奇怪的声音。” “……” “你看啊,贪财的人,一般做人的底线都不是很高。你说对吧?” “这个……” “心软的人,一般都不怎么会处理人际关系,特别是感情问题。很多时候可能会因为不知道怎么拒绝而接受别人。” “啊……” “很需要的人,定力会很差,比较容易被勾搭。” “嘶……”好像有点儿道理。 如此说来…… 我把一盆水倒在了傅云飞的身上。 傅云飞傻眼儿了。 正在收钱的老妈注意到我这边,也傻眼儿了。 我说,“快滚吧。” “……”傅云飞莫名其妙的看着我,问,“我说错了?” “你说的……好像全对。所以……拒绝诱惑的最好手段,就是让诱惑滚远点儿!” 傅云飞没有滚,只是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继续干活,一边干活,还一边笑着问我,“你看,大冷天的,我的衣服湿了,脏兮兮的。即便你这样对我,我依然好好待你,看起来是不是很可怜?” “……” “你会不会有点儿心疼的感觉?会不会觉得自己太过分了?会不会觉得其实我这个人还不错?” 妈的! 好像真的是这样啊! 我就不明白了!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我周围的人,都是这么聪明? 又或者是我太蠢了?我的性格竟然被人拿捏的死死地! 为什么忽然有种危机感,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早晚要成为傅云飞的人呢?没发现这家伙以前是这么会泡妞的人啊!难道是受了什么高人指点? 想到这里,我不由的愣了一下,盯着傅云飞,小心的问:“是不是……是不是云香跟你说什么了?” 傅云飞看了看我,说,“聪明。” 嘿,我一直这么聪明,用得着你夸我?老娘的智商,那可是……算了,要谦虚。 傅云飞说,“昨天云香说我太傻。说你是个心软的人,又是个贪财的人,当初只要我努力追你,一定可以追到手的。然后就跟我分析了一通,最后说你死的太突然,不然她会教我怎么追你。” 我眼神冷漠的看着傅云飞,说,“你就没觉得云香知道了什么吗?” 傅云飞说,“想过这种可能。最近贴吧里一个出租车司机撞鬼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云香应该是知道了,而且,她还见过你。以她的智商……哎,跟聪明人打交道有好处,但也很累。” 我警惕的四下里张望,想要看到傅云香的身影,我毫不怀疑,那家伙现在很可能就在附近。很可能会跟踪傅云飞,好证实自己的判断。 我没有看到傅云香,反而看到了安景会。 安景会笑着走过来,本来打算帮忙的她看到傅云飞,愣了一下,又看看我,才说,“傅少真的看上你了啊,这……难道基因吸引真的存在?” 我不想说话。 “什么基因吸引?”傅云飞问。 安景会解释了一番。 傅云飞愣了愣,笑着摇头。“应该不是。” “很有可能。”安景会说,“不然为什么你们兄弟俩都看上她了?你们俩的基因,可是很相近的。一个一见钟情,一个日久生情。唉……麻烦。” “唔。”傅云飞捏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又摇头说,“还是不可能。我承认李主任很厉害,他说的基因吸引应该是存在的,但是,在清清身上肯定没有!你想,若是真的存在,那你、云香、景轩和我,基因应该都是类似的,甚至包括咱们的父亲……呃,我承认我老爸是觉得清清很不错。但是,如果基因吸引真的在清清身上证实,你和云香,是不是应该也爱上她?” 安景会笑道,“别逗了,同性之间……”话说一半,她却闭了嘴,只是眼神很诡异的看着我。 傅云飞的话把我也说的愣住了,就连百忙之中也不忘听着动静的老妈也愣住了。 傅云飞不知道我会变成男人,但是安景会和我老妈是知道的。 如果—— 如果我变成了男人,那景会和云香…… 天呐! 虽然这事儿有点儿不靠谱! 但是我以后还是尽量不要变回男人了! 一个傅云飞和安景轩已经让我很头痛了,如果再加上傅云香和安景会,我还不如死了算了!我就是一个不善于处理感情的人,为什么要在感情上给我生出这么多的麻烦呢? 我莫名的怒了,冲着安景会和傅云飞大吼,“你们来是干活的还是来扯淡的?!” 安景会和傅云飞对视一眼,笑着继续干活。 我本以为安景轩会过来帮忙,没想到今天他加班,具体什么时候下班也没个点儿。 一直忙到很晚,傅云飞帮忙收拾了摊子才回家,老妈也走了,安景会跟我一起骑着电车回到了破旧的院落。 算账的时候,安景会说,“照这个利润,其实凑点儿钱,可以开个店了。” “不要了吧,开店房租很贵的。先这么干着吧。”我说。 “随便你。”安景会说着,用手托着下巴,趴在桌上看着我。好大一会儿,忽然笑着说,“你变个男人我看看。” 我给了安景会一个白眼,说:“有病。” “变一个呗。”安景会说,“我还真是好奇,我会爱上男人的你?” “万一爱上了呢?” “哈哈哈。”安景会大笑,“没事儿,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这种事儿,我有经验。你就变一个呗,我是真的挺好奇的。” “我也很好奇。”一个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 我和安景会都愣了一下。 傅云香推门进来。 我恶狠狠的瞪了傅云香一眼,又问安景会,“你没锁大门啊?” “我以为你锁了。”安景会说。 傅云香笑着抱着胳膊看着我,说,“变吧变吧。听景会话里话外的意思,你好像随时可以主动变身了。” 我心里不爽,不想变,又耐不住两个美女的纠缠,无奈只好变成陈澈,看着她们俩。 安景会和傅云香两人盯着我看了好大一会儿,傅云香说,“嘁。”然后转身走了。安景会也摇摇头,说,“没感觉。”然后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好吧,穿着大红色的衣服变成男人,的确很好笑。 我变回陈清,把钱整理了一下,说,“狗屁基因吸引,都是扯淡。” 安景会点点头,说,“也许吧,不过……你难道没发现?云香看到男人的你的时候,眼睛明显亮了一下。” “没有,我只注意到我在变成陈澈的时候,你的双臂收拢了一下,好像生怕我要强暴你似的。” “呃……”安景会讪讪的啐了一口,说,“有种你试试!” “你这是激将法吗?” “激将个毛线!”安景会把我推出了房间,砰地一声带上了门。 嘁! 你倒是想被我强暴,我又没病。 虽说某些想法有些厚颜无耻,但不得不承认,做男人不如做女人,至少不用累得满头大汗的。至少不用担心技术好不好、质量达标与否。至少不会两个人都爽了,偏偏好像是男人的你占了便宜。 安景轩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睡着了,不知道几点,只是感觉到被他亲了一口,下意识的往他怀里钻,抱着他,眼睛也懒得睁开,继续睡觉。 等我醒来的时候,安景轩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起得晚,他上班却起得早。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我轻轻叹了口气。 我忽然发现,对于普通的需要工作养家的人而言,夫妻之间,真正能够相处的时间,很短。哪怕是安景轩不用加班,哪怕安景轩是个朝九晚五的白领一族,七点见面、十一点睡觉,再加上早上在一起的一个小时,加一起,也不过五个小时。一周七天,算上周末,也勉强不过五十个小时左右。排除认识他之前的岁月,排除他过早的去世的可能,排除他或自己的一些不在一起的应酬…… 这个账,真的没法算。 人生苦短,果然是没错的。 鼓足了劲儿,起床开工! …… 天气渐渐的暖和了。 我的生活似乎也稳定了下来。 只是安景轩常常会加班,傅云飞也常常过来帮忙。 这让我感觉有些不习惯。 不知道哪里的领导来检查的时候,我和老妈歇业一天。闲着无事,我便带着老妈逛街,买点儿换季的衣服。 老妈如同往常一样,闲下来的时候,喜欢跟我唠叨着傅云飞的好,恨不得我立刻嫁给傅云飞。我记得清楚,前些天有个多嘴的顾客吃饭,说傅云飞是我老妈的女婿,我妈笑的嘴巴都合不拢了。 “你看看你,要是嫁给傅少,有必要来这里买衣服吗?”老妈对南街市场似乎深恶痛绝,一脸嫌弃的模样。 “早你怎么没有这种觉悟!嫁个有钱人,我不就成富二代了?现在的我,怎么也得开个豪车,被一群男人……不,是被一群女人众星捧月。” 老妈气的拿手点我脑袋,说,“这就是我的前车之鉴!你就不听话吧!老妈我要是得了绝症没钱看病,我看你能掉几滴眼泪。” “嘁,还有自己咒自己的,你也不怕应验了。” 157 穿上新衣服给徐子恩传了一张照片。 徐子恩随意的夸了一句,也给我传了一张背景是无尽草原的照片。照片里的徐子恩,穿着蒙古的民族服饰,骑在一匹健硕的棕色大马上,冲着镜头摆出剪刀手。 “帅。”我赞道。 “无聊,想回国了。”徐子恩说,“我发现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你,我肯定能寂寞死。你知道吗?感受着无尽的时间,挥霍着光阴,纵情肆意,翱翔天际,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听我的,回来嫁给傅云飞,绝对是一个正确的选择。”我蛊惑着徐子恩,“感觉无聊,其实是想谈恋爱的征兆。我跟你说,谈恋爱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有趣的事情了。回来吧回来吧,咱们在一起,也好有个伴儿不是吗?” “你越是这么说,我越是觉得你的日子可能也不好过。”徐子恩说,“你这么急着把傅少推出去,是不是他爱上你了,在纠缠你?” “就当帮帮忙行了吧?”我有些气急败坏,“你放心,以后你要是有了麻烦,我也一定会帮你的。” “再说吧,我要去策马扬鞭,不跟你聊了。” 这个白痴! 我有些不爽,趴在床上捣鼓手机,再给徐子恩发信息,她也不回了。无聊中给安景轩发了一个,问他几点下班。隔了很久,安景轩的信息才回来,“可能还要加班。” 我就无语了。 每天都这样加班,已经很多天没有…… 很难受哎! 前些天太忙,累的不想动弹,今天总算是清闲了一天…… 算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虽然手指细了点儿…… 将就一下吧…… 先用手机找点儿片子,培养一下情绪…… 再反锁了门…… 剪剪指甲…… …… 不是说经济危机了吗?怎么安景轩还是没完没了的加班? 难道说…… 一个不好的预感在我心中生根发芽。 我下了床,屁颠屁颠的去找安景会。推开安景会的房门的时候,我看到她刚洗过澡,正拿着浴巾在擦拭着身子。房间的一角放着水盆,里面还冒着热腾腾的雾气。 这个独院是没有洗浴间的,想洗澡,只能烧水用盆来洗。 安景会和我都愣了一下。 之后安景会赶紧抓住被子遮住身子,说,“你怎么不敲门!” “呃……大家都是女人……” “……”安景会翻了翻白眼,拖着长腔低吼,“出去!!!” 好吧,临出门我还抱怨了一句,“谁叫你不锁门!” 我走出房间,带上门,脑子里不停的浮现出刚才看到的画面。 还别说,安景会的身材真是…… 上次虽然强暴了她,但是当时情况特殊,具体的细节,我都记不起来了…… 等到再次进入房间,安景会已经换了睡衣,坐在被窝里。看着我,安景会没好气的说,“不要仗着自己会变身就占我便宜。” “嘁。”我不接她的话茬,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你说景轩整天加班,是不是有点儿……有点儿不正常?” 安景会愣了一下,说,“你怀疑他有外遇啊?” “算……算是吧。” “放心。我老弟不可能做对不起你的事情的。”安景会说的很认真。“你信不过他?” “也不是,就是有点儿不放心。”我说。 安景会忍不住笑,“你要是真女人,疑神疑鬼也就算了,你明明……好吧,也没见过你有什么男子气概。” 虽然我现在是个女人,并且喜欢上了一个男人,但是听安景会这么说,我还是很不爽。“嘿!别人要是说我没男子气概也就算了,你这么说……是不是忘了那晚的事儿了?” “滚!我要睡觉了。” “我就不滚!”我说,“一个人睡很无聊哎,不如今晚……” 安景会有些哭笑不得,“变态!你做女人很成功,就不要乱来了。” “我做男人不成功吗?”我意味深长的问安景会。 安景会抽抽嘴角,说,“是不是我老弟很多天不碰你了?” “……” “据说,一个女人很想要又要不到,就会有点儿神经质了。”安景会说,“我看你现在就有点儿神经质。” “呸!你都没有男朋友,每天一个人睡,更神经质!” “没有男人我也无所谓,不像某些人,没有男人就自己用手指。” “我哪有!” “我洗澡前去找你,想跟你说说话来着。很不巧的,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声音。”安景会哼哼的笑着,看我的眼神里满是鄙视。 “我……我……”我感觉到自己的脸都涨红了,想要落荒而逃,又忍不住强自争辩,“我这只是正常的生理需求!你以为都像你啊!整个儿一石女似的!” “我是石女行了吧。”安景会笑着说。 我啐一口,恨恨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扑倒在床上,拿被子蒙住脑袋。 脑子里依然总会浮现出刚才安景会用浴巾擦身子的画面。 如果…… 如果我变成男人去找安景会…… 算了算了! 做人不能这么无耻! 屁股上忽然多了一只手,我一愣,回头看到了安景轩。 “你不是要加班吗?” “是啊。”安景轩笑着说,“只是今天在家里加班。”说着就扑了上来。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惊喜? 好感动啊。 我紧紧的抱着安景轩,涨红着脸,犹豫了一下,忍不住说,“好想你。”说着,便伸手去脱他的衣服。安景轩也毫不客气的撕扯我的衣服,直到两人都光溜溜了,才抱着我躺下,用手把我脑袋往下按。 我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安景轩犹豫了一下,放弃了邪恶的想法。不过,那表情,明显有些失望。 …… 翌日早晨,安景轩早早的去上班了,安景会推门进来的时候,我还在酣睡。 安景会一直走到床头,在床沿上坐下来。我睁开睡眼,看了看她,打了个哈欠,说,“几点了,你怎么不去上班。” “今天周末。”安景会道,“跟你商量个事儿。” “说。”被人打扰睡觉,我很不爽,昨天“加班”到很晚,太累了,我要再睡会儿。背对着安景会,面向墙壁,我继续大睡。 “晚上你能不能小点儿声?”安景会抱怨道,“就算你不怕我听到,好歹也该顾及一下邻居的感受吧?” 我愣了一下,脸红了,赶紧拿被子蒙住脑袋,隔着被子说,“知道啦知道啦!”然后撅起屁股撞了安景会一下,示意她赶紧出去。 安景会在我屁股上狠狠的拍了一巴掌,说,“还睡,都几点了。走,出去散步去。” “散步这种无聊的事情,我才没兴趣!” “猪一样!你起不起来?” “我不!” “好!”安景会忽然站起来,直接把我的被子给拽走了。 我吓了一跳,赶紧去抢被子,却还是被安景会直接把被子抱起,扔在了旁边的晾衣架上。看着光溜溜的我,安景会哼哼的笑,“穿衣服,走起。” 被人打断了睡觉真的很让人厌烦! 要知道,昨晚我可是两点多才睡的! 我狠狠的背过身,抱着胳膊蜷着腿,说,“冻死我算了!” “咦?还耍脾气呢?”安景会忽然伸手过来,在我胳肢窝里挠了起来。 “哈哈!别闹!痒死了……喂喂!我还手了!” “呀!流氓,你往哪抓!哈哈……别……” 跟安景会闹了一会儿,我竟然不是她的对手! 我发现我就是一头猪! 安景会是个女孩子啊!她肯定常常跟别的女孩儿这么打闹,我一个半路出家的和尚,怎么可能有她战斗经验丰富?! 不过,我有我的优势! 占尽上风的安景会骑在我身上乱抓乱挠的时候,我不动声色的变成了男人。然后,安景会愣住了。她的一只手,依然保持着抓我胸口的动作。 “嘿嘿。”我忍不住笑了。 安景会翻了翻白眼,说,“无聊。”然后下了床,摔门而去。 呃,不会生气了吧? 犹豫了一下,我变回女孩儿,穿上衣服走到安景会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安景会在房间里回话,“什么时候学会敲门了?” 我有些悻悻然,推门进去,看到她正抱着一本书在看。 “干嘛?”安景会问我。 “你不是要去散步吗?” “不想去了。” “别啊,算起来我该叫你一声姐姐的,姐姐有命,弟妹我怎敢不从啊。”我走过去,抓着安景会的手,把她从床上拖下来,“走啦走啦。” 安景会拍了拍额头,跟着我走出小院儿,一边走一边看着我,之后忽然笑了,说,“有时候真的挺羡慕你的。” “羡慕我什么?”我说,“羡慕我能自愈还是能变身?”说着,我拿出随身携带的口罩戴上。 “羡慕你胸大无脑。”安景会说,“一个男人,能够坦然接受女人的身份并且爱上一个男人,不在乎知道你是男人的人的看法,不在乎生活中一次又一次的磨难,不在乎每天辛辛苦苦的过日子,像个没脑子的傻瓜,无忧无虑的,其实真的挺让人羡慕的。” 我苦笑,说,“我只是没办法改变,不得已接受而已。你看……”我摘下口罩,挤出一个笑脸,“看到没,标准的强颜欢笑。”然后又把口罩戴好。 安景会笑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边走一边看着天空出神,片刻,才说,“听说古城改造完成了,要开放了,咱们去看看吧。” “有啥看头,无非就是翻盖一些以前的建筑而已。”我说,“听卖烧饼的老大爷说,里面也没啥东西。” “反正也没事儿,去看看呗。” “好吧好吧。”我无所谓,“不要耽误我摆摊儿就行了。” 我们俩搭乘公交去了一趟古城那边,公交上很是拥挤,下了车更是看到了满世界的人头。我头一次发现,原来这个城市竟然有这么多人! 安景会拉着我的手,在人群中穿梭,好不容易挨到城门口,才知道竟然要门票。 八十一张。 真他妈的贵! 老娘得卖多少炒面啊! 我忍不住抱怨,“什么世道!把地皮一圈,就敢要钱!要不是老子的祖宗当年舍命保家卫国,古城早成废墟了!” “郁闷。”安景会有些扫兴。 现在的她,虽然也不少挣钱,但到底还要还债,肯定不舍得随便乱花。 “走吧走吧。”我说,“没啥好看的。” 话虽然这么说,可我还是忍不住往城门口张望。这么多人都往里挤,肯定多少有些看头儿吧。 安景会悻悻然的跟着我往回走,掏出手机捣鼓着什么。 不大会儿,叫住我,安景会说,“你看这个。” “抽奖?骗人的吧?” “哪里,是古城的宣传活动,集赞抽奖。可以抽到情侣门票哦。”安景会很是兴奋,“等会儿,我喊朋友来赞一下。” 我无所谓的应了一声,蹲在路边,把口罩掀开一点儿,点上一支烟,一边抽一边看着眼前过往的人群。注意到路边摆地摊儿的摊位儿,一眼看到了卖烧饼的老大爷。 嘿! 我赶紧跑过去,喊了一声大爷。 大爷看到我,乐了。“闺女,你今天没出摊儿啊。” “没有,你咋跑这里来啦,生意咋样?” “别提啦。”大爷的脸色带着愤怒,“一天一百的费。” “啊?谁收的?” “古城景区管理处。”大爷说,“早知道我就不来了,这帮人黑的!” 我还捉摸着来这里摆一天赚点儿钱呢。这一天一百的费,也太多了吧?虽说看这人气,怎么也能挣不少,但是,想想要白白给别人一百块,我就不痛快。 “喂!清清!”安景会大笑着跑过来,“中了中了!” “呃……”我是真羡慕安景会的运气,我记得好像我从小到大,就没有中过什么奖。 安景会看着我,嘿嘿的一笑,低声说,“你赶紧回家换衣服。” “这个……有……有必要吗?”我明白安景会是要我变成男人跟她冒充情侣。 “你去不去吧?你不去我自己进去了。” 158 变成陈澈,就不需要戴口罩了。 毕竟,陈清死了,陈澈可没死。 摘掉口罩,站在人群中,我突然感觉自己像个隐藏于红尘中的绝世高手。 或许徐子恩说的没错,就算是我再笨,每天随便练上两下子,几百年后,也会成为绝世高手。 拥挤的古城,古色古香的建筑。路上密密麻麻的人群,路边一排一排的摊位儿,如同赶集一般。各个年代风格的建筑物,充斥在古城的每一个角落。 我习惯性的牵着安景会的手,在人群中穿梭,偶尔也会像很多人一样,站在某个建筑物下拍张照片。 安景会玩得很开心,只是每次我牵着她的手时,她的脸色都会微微泛红。起初我有些莫名其妙,直到后来才想起自己变回陈澈的事情来。 作为一个男人,再牵着一个女孩儿的手,肯定有些不合适啊。 不过大概是做女人的时间太长了点儿,我总会忘记自己男人的身份,总会习惯性的牵上安景会的手。安景会只是会有些脸红,却不会拒绝。 遇到林哲一行,绝对是我没想到的事情。 在一栋写着“农业学大寨”的老建筑的楼下拍照的时候,我被老朱的喊声吓得哆嗦了一下。 “哈哈!陈澈!你小子上哪去了?好久不见了啊!”老朱大咧咧的在我肩膀上锤了一下。老朱身后,是表妹璃心、左小菲,和目瞪口呆的林哲。 我怀疑若非是大白天,林哲能吓尿。 璃心给了我一个白眼,说,“表哥,最近上哪了?我和林哲的婚礼都不参加。” 左小菲则看看安景会,又看看我和安景会牵着的手,笑着问我,“你们……” 安景会赶紧挣脱了我的手,我打岔道,“真巧啊,你们竟然也在这。”说着,我看向林哲。 林哲哆嗦了一下,干咳一声,快步走过来,抓着我就走到一边,压低了声音说:“你最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死了吗?” “这事儿,小孩没娘,说来话长……” “别扯淡!”林哲怒道。 “好吧,其实我会自愈,死不了。”我说。 林哲愣愣的看着我,吞咽口水,整个人都有些懵。 “真的。” “呃……好吧,那你现在……”林哲回头看了一眼正在跟左小菲聊天的安景会,说,“甩了安景轩,泡了安景会?” “不是你想的这样。” “你放心,我不会鄙视你的。” “可你的表情,明显就是鄙视……咳,我跟安景轩在一起呢。另外,我说我会自愈,这么离奇的事情,你竟然轻易就相信了?” 林哲说,“以你的智商,可能也没什么能力骗我。你觉得我有必要怀疑一个傻子的话吗?更何况你就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 “……” “弯了?” “嘁……最近解释的好累。我跟你说,我会自愈,死不了,然后,我能够控制自己变身的能力了,我现在跟安景轩处对象呢。严格而言,不算弯了。就这样。”我本以为我会很坦然的说出跟安景轩恋爱的事儿,只是,我忽然发现,我不会在意老妈、安景会甚至傅云香对我的看法,但我竟然会在意林哲对我的看法。我惊了一下,一度以为自己是个花心大萝卜,喜欢上了林哲,细一琢磨才明白,林哲是我“同为男人”的朋友,在他面前提及自己爱上了一个男人,自然会有些尴尬。 不过,林哲竟然对我跟安景轩处对象的事情没有表示出一点儿尴尬的意思来。反而报以理解的态度。说,“早就说你爱上了他,可是……你既然选择了安景轩,那就……就别勾搭安景会了吧。这样是不是太无耻了?” “误会。”我把安景会抽到情侣票的事情说了一遍。 林哲这才半信半疑的撇撇嘴。左小菲喊了我们一声,我和林哲才走过去,跟着众人一起游玩。 想来今天是不可能再去摆摊儿了。毕竟老友相见,怎么也要吃吃喝喝一顿才好。 在古城里转了一圈儿,我们便离开古城,上了老朱的五菱宏光。由老朱带着去了一家饭店吃饭。聊天的时候,我才知道左小菲怀孕了,林哲和璃心在凯旋路上摆地摊儿,生意似乎还不错。 我偷偷跟林哲说我也在摆摊儿,两个人交流了一下经验,探讨了一下未来地摊儿的前景,就国际金融形势对地摊行业的影响做了深入的研究。 林哲告诉我说谣传说有关部门很可能会取缔地摊,我说:“这样门店房租不是更要飞涨?” 林哲说:“取缔地摊的可能不大,万恶的旧社会也没有不让摆地摊一说。我估计就是一阵风。全国经济进入低迷,再打击地摊,人都要饿死了。不可能发生的。” 不过林哲的话莫名让我想起了韩寒信誓旦旦的对朋友说房价不会再涨的桥段儿。似乎很多时候,你以为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往往就那么神奇的发生了。你以为很神奇的一件事,仔细想想,却又觉得如果没发生这种神情的事儿,反而是神奇的事儿。你觉得神奇的时候,只是因为你不了解这个国家。 老朱笑着说,“老林还是赶紧租个门面,稳妥。” 林哲骂道,“奶奶的鸟不拉屎的地方房租也要一年一万多,有那闲钱。一年一万多也不是不能承受,最关键的是房租每年都涨。” 有人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其实三个男人也是一台戏。三个男人坐在一起,神吹胡侃最是乐呵。我们可以从世界经济谈到地摊小吃,可以从上学那会儿老朱贿选团员谈到美国大选,可以从三星爆炸谈到首善变首骗,甚至还会一起探讨一下在太空飞船里干那种事儿会是什么感觉,之后一起猥琐的大笑。没有顾忌、没有底线的畅谈,丝毫不用担心被道德卫士口诛笔伐,更不用担心遭遇老毕的不幸。 说着聊着,不知不觉天色将晚。 老朱付了饭钱,拉着我们去唱歌。 说起唱歌,我以为安景会会再次唱一首《前世有个约定,今生有份缘》,意料之外的,她什么也没唱,只是坐在一角看着我们唱。 我和老朱、林哲喝的醉醺醺的,借着酒劲儿发疯,比着嗓门儿大吼,吼完了还要跳舞,跟三个傻逼似的。三个女人则看着我们哈哈的笑。 老朱嚷嚷着点了一首老歌《朋友的酒》,三个人对着两个麦扯着嗓子吼: 昨日一去不复回 开心比什么都贵 覆水不能再收回 桃花谢了有玫瑰…… …… 十年前,我们懵懵懂懂,在一起胡说八道。 十年后,我们依然懵懵懂懂,在一起胡说八道。 似乎什么都不曾改变,似乎什么都早已改变…… …… 拒绝了老朱的相送,反正距离住处也不算远,我和安景会漫步在夜色里。 周围的车辆呼啸而过,刺耳的车鸣此起彼伏。门店里的霓虹和音乐点缀着本该荒凉的世界,红男绿女穿梭在时间的河流里。夜色铺满大地,只是为了让人爱上光明。 我牵着安景会的手,余兴未尽的低声哼唱着自己都不知道名字的歌儿。 安景会看着我笑,如同多年老友鄙视又温馨的感觉。 我看一眼安景会,抱住了她的肩膀,大笑道,“像不像一对情侣?” 安景会笑着推开我,说,“小菲问我咱们什么时候结婚,哈哈哈!” “哈哈,你怎么说的?” “被他们看到你牵我的手了,我说咱们不是情侣,他们能相信吗?” “你默认了?” “没有,我说咱们不是情侣,小菲和璃心鄙视我,哈哈,我今天被鄙视了一整天。”安景会说,“我发现最近总是会被人鄙视啊。” “还有谁鄙视你了?”我问。 安景会苦笑,说,“刘清空刘大少啊,他前两天去我公司里找我,说是……算了,就是一流氓。” 我眉头一拧,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觉得自己现在是个男人,说话很大气,“姓刘的上次挨打没挨够啊!敢动我的女人,活腻歪了!” 安景会骂道:“滚!谁是你的女人。”这丫头显然一点儿也不感激我的一片爱护之心。 “哎,不好说。也许基因吸引真的存在。你是知道的,我是个不懂拒绝的人。万一你真的爱上了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啊。”我开玩笑说。 安景会似是想起了什么,掩着嘴嗤嗤的一笑,说,“跟女人的你在一起时候长了,就算你现在是个男人,我还真没办法把你当男人。爱上你?别做梦了。不过……嘿嘿,傅云香给我发了个短信。你猜她说什么?” 我讪笑,开玩笑说,“难道她爱上我了?” “她问我看到男人的你是什么感觉。”安景会说,“她又说什么只是好奇,另外也是想跟我探讨一下基因吸引这种事是否真的存在,总结点儿经验,交给李主任研究。” “哦。” 安景会继续说,“傅云香是个很精明的女人,也是个很有主见的女人,甚至,多年来,以我对她的了解,我确信,她是个不达目的绝不会轻易罢休的女人。她既然知道你还活着,这么多天了,竟然只是让云飞过来追你,却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你是说……她在酝酿更大的阴谋?”我吓了一跳。 安景会给了我一个鄙视的眼神,说,“我是说她可能发现自己对你有特殊的感情,所以最近心境很乱,所以没有挑事儿。她问我对你的感觉,把借口说的好像天衣无缝,但却不能掩饰她慌乱的心境。” 我抽着嘴角,审视着安景会。我不明白安景会为什么会得出这样奇怪的结论。这些聪明人的脑子,是不是总会想得太多?我怎么就没发现傅云香对我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喜欢呢?我说,“不可能!她真要是对我有……有感觉,就不会处处给我挖坑了!” “不好说,遇上喜欢的人,人就会变的幼稚,找你麻烦,或许只是为了接近你。”安景会大笑,说,“你知道吗?傅云香活这么大,从来没有谈过恋爱。” “那又怎样?我就该可怜她,跟她谈恋爱吗?再说了,她跟林哲……” “嘁,你什么脑子,不要想歪了好不好?我是说,按照她的性子,喜欢一个人,肯定会主动出击。那么,她既然没谈过恋爱,应该就没有对哪个男人动过心。至于林哲……你觉得傅云香这么强势的女人,就算是林哲想分手,会有那么容易吗?如果傅云香真的爱上了他的话。我坚信,如果傅云香这样的女人爱上了一个人,绝对不会轻易放手。” “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他们都睡了!” “呃,我们还睡了呢!这又能说明什么。”安景会脸色微微一红,拍拍额头,苦笑道:“也许是我想多了吧。人性这东西,最是难把握。谁又能看透谁呢?”伸了个懒腰,安景会说,“真羡慕你啊。” 想起了上次的对话,我苦笑着问:“羡慕我胸大无脑是不是?” 安景会大笑,在我胸口拍了拍,示意我现在跟“胸大”没关系,笑着说,“羡慕你没有脑子,什么事儿也不去想,傻乎乎的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我……好吧,不要说我了,说说你吧,那个刘清空,还在纠缠你吗?”我问。 安景会说,“纠缠又能怎样?他还敢强暴我不成?”说着,安景会看看我,苦笑,“不能提强暴这个词儿,不然总会想到你。” 我有些哭笑不得。 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家外的路口。 突然,一辆自行车在我和安景会旁边停下。 “老姐。”是安景轩,跟安景会打了个招呼,看到我,愣了一下,笑道,“大舅哥,好久不见了啊。”说罢,又看看安景会,再看看我们牵着的手,“你们……” 我去! 看来我跟安景会牵手真的养成了习惯,我什么时候牵着她的手的我都记不得了。 安景会赶紧甩开我的手,问安景轩,“你怎么……” “刚下班。”安景轩说道,“唉,苦逼啊,加班最痛苦了 。清清呢?回来了吧?”说着,又看看我和安景会,笑道,“没想到啊,你们俩……啧啧,老姐你不地道,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159 很多时候我们习惯于怨天尤人,可仔细想想,很多麻烦,其实都是自找的。 我若是没有因为贪小便宜不买票,变成男人跟安景会去古城玩,又怎么会被安景轩撞到男人的我? “清清啊……”安景会看看我,见我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气的的哼了一声,说,“她临时有点儿事,在她老妈那呢。” “这么晚了都。”安景轩抱怨了一句,掏出手机,要给我打电话。我吓了一跳,手机在我身上呢。赶紧把手插进口袋里,摸索着按住了音量键,把声音关掉。 “你别打电话了,她说她一会儿就回来了。”安景会拦下了安景轩。 安景轩道,“一个人回来?我去接她。” “别,你大舅哥来了,你就这么走了,也不陪陪人家?”安景会说,“这样太不礼貌了吧?” 安景轩看看我,又看着安景会,笑着说,“我倒是应该尽地主之谊,不过……做电灯泡不太合适吧。” 咳! 我说什么好呢? 安景会拍拍额头,似乎也懒得解释了,说,“清清让你把家里的衣服洗了。” “呃……”安景轩有些无奈,“好吧。” 说着,我们三人一同前行,进了小院儿。 安景轩笑道,“大舅哥,失陪,我要去洗衣服了。”说着,竟然攀着我的肩膀,偷偷冲我竖起大拇指,低声说,“大舅哥厉害,加油,我等着喊你姐夫的那天。”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要真有你喊我姐夫的那天,你得哭死。 “加油。”安景轩笑着放开我。 我干笑一声,却被安景轩朝着安景会的房间的方向推了一把。 跟着安景会进了房间,安景会带上门,看着我,忍着笑。 我有些哭笑不得,低声问:“怎么办?” “能怎么办?你赶紧变回来啊。”安景会说。 “我衣服……” “穿我的。”安景会丢给我一条睡裙。 我去! 天还没有热到这一步好不好? 这天气穿睡裙,想冻死我。 “没办法,女人的你个子太矮了,我的衣服不合适。”安景会说着,忽然听到外面有动静,愣了一下,拍拍额头,道,“我给忘了,家里没有洗衣机,景轩洗衣服会在院子里洗。” “……”他守在院子里,我连偷偷出去的可能都不存在了。 我无力的坐在床上,看着安景会。 安景会也有些头痛,只是,看到我,她又会忍不住笑。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我愣了一下,拿出手机,看到是安景轩打来的。 大晚上的,不接电话,安景轩一定会很担心。 想了一下,我赶紧挂了电话,给我老妈打电话。 “妈,你赶紧给景轩打个电话,就说我在你那儿呢,晚上可能不回家了。”我压低了声音跟老妈说。 老妈愣了一下,说,“好丫头,果然开窍了,跟傅少在一起吗?加油!放心,我来搞定安少。” “……”咳,老妈还真会想。 算了,我也懒得跟她解释什么。 挂了电话,我有些无力的横躺在床上,看着屋顶发呆。 安景会眯着眼睛看着我,问:“你说晚上不回家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怕景轩担心。”我说。 安景会哼了一声,说,“难道你想在我这睡一晚?” “当然不是,只是暂时……暂时拖延时间。” 安景会道,“遮掩什么?我早就看穿了你的心肝脾肺肾,你即便是不承认,心底也一定在想万一景轩在外面洗一晚上衣服,你就可以很‘无奈’的在我这过夜了对不对?” “啊……哪有。他怎么可能洗一晚上的衣服。”我发现安景会竟然真的很了解我,刚才我似乎确实有过这么荒诞的念头来着。 妈的! 你们都是聪明人! 只有我自己是个蠢货,被人吃的死死的! 为什么我就没有认识什么胸大无脑的家伙呢?那样也好彰显一下自己的智商嘛。 安景会把我从床上拽起来,脱了鞋子,合衣坐在被窝里,盯了我一眼,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我有些无聊,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儿,然后偷偷的往外看,屋里太亮,外面太黑,什么也看不到。也不知道安景轩有没有在外面。我是不是该趁机跑出去? 算了,等安景轩洗好衣服回去睡觉,我就偷偷的回去,只要不开灯,他就看不到我穿着男人的衣服。 安夫人忽然在院子里大吵大嚷起来,嚷嚷着别人欠她钱了。安景轩想要安抚一下安夫人。可惜,安夫人的脑子不正常,跟她说什么都没用。安景轩无奈,继续洗衣服,任由安夫人大吵大闹。 隔壁传来邻居的咒骂声,隐隐约约的,听不出在骂什么,但很明显是在针对安夫人。 我听到身后传来安景会的轻叹。 回头看看她,才发现安景会在偷偷的抹眼泪。 我想装作没看见,安景会刚好看过来。我只好安慰道,“总会过去的。” “嗯。”安景会擦掉眼泪,笑了一声,继续看书。 大概安景会跟我一样,晚上一看书就犯困。不大会儿,我便注意到安景会有些瞌睡了。瞌睡了几次,提神又看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睡着了。书被她丢在床上,低着头,呼呼大睡。 我忍不住乐,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把书拿起来,看了一眼封皮,是一本《堂吉诃德》。书放在桌上,小心的拉动被子,给安景会盖好。 我注意到安景会的头发垂下来,安睡的甜美脸蛋儿,却带着一丝抹不去的忧伤。她身上穿着的上衣,肩膀处似乎被什么东西刮破了一点儿。想来以前她有钱的时候,从来不会穿这样的衣服出门吧。 可怜的女孩儿。 年纪轻轻,却经历了太多的坎坷。 一直的贫困也许不可怕,可怕的是从天堂坠入地狱。 这样的睡姿,一定很不舒服吧。 我小心的抱起她,将她平躺着放下,又拢了一下她搭在脸上的头发,却惊讶的发现了她的眼睫毛动了一下,眼角渗出泪来。 安景会的嘴唇蠕动了一下,我听到她低声说,“轻……轻一点。” 呃…… 误会,我没想干什么。 你这么一说,我反而…… 这样一个睡美人儿,孤男寡女的,又已经被同意了…… “好好待我弟。”安景会说着,眼泪从眼角滑落,依然一动不动,如同睡着了说着梦话一般。 唉…… 我脱掉外衣,在安景会身边躺下。 关了灯,看着漆黑的屋顶,听着外面安景轩洗衣服的声音,感觉有点儿累。摸索出一支烟,点上,感受着烟的辛辣。 安景会忽然侧身抱着我,趴在我怀里,身体颤抖着,嘤嘤哭泣。 或许,安景会更累吧。或许,她只是需要一个能够哭泣的港湾。 我轻轻抱着她,看着漆黑的房间发呆。 安景会哭得累了,睡着了。 我也闭上眼,变成了女孩儿。 …… 早上醒来,看到了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在床头的我的女孩儿的衣服。房间里空荡荡的,不见安景会的身影。 穿上衣服,在院儿里的水池边刷牙的时候,我看到安景会满头大汗的从外面跑回来。她穿着一身运动装和跑鞋,显然去晨跑了。看到我,安景会脸色微微一红,说,“你这个懒东西,这都几点了才起床。” “睡饱了对皮肤好。”我呜噜着说。 安景会笑道,“赶紧收拾一下出摊儿了!” 我匆匆刷了牙,又随便做了点儿饭吃了,骑上三轮车,带着安景会一起出摊儿。 只是,出摊儿的地方空荡荡的,一辆城管的车辆停在路口。 我骑车来到城管车边,看到了里面坐着的谢队长。 “谢队,咋回事?” “检查。”谢队长苦笑道,“再歇一天吧。” “啥时候检查完呢?” “没个头儿呢。”谢队长说。 “好吧。”我无奈的看看安景会。 安景会说,“咋办?” “不能老歇着啊。”我说,“去别的地方看看。” 我和安景会漫无目的的在街道上瞎转。安景会说,“要不去古城看看?” “一天一百的费。”我苦着脸说,“太贵了。” “总比闲着好啊。” 话倒是这么说,算了,去看看再说。 只是,当我们来到古城附近,惊讶的发现,街道两侧密密麻麻的摊儿,竟然一个都没有了。原本拥挤的古城游览区,也变得有些空落落的,只有一些游客随意的散步。 “闺女!”似乎有人喊了一声。 我寻声看去,看到了一条小胡同口,站在自己的烧饼摊儿前冲我招手的卖烧饼的老大爷。 赶紧骑车过去,老大爷告诉我,说是什么大检查,都不让出摊儿。 我看了看他所在的位置,问:“这里没事儿?” “哪啊,不行。刚才城管撵我一次了。我年纪大了,就不走。他们也不敢怎么着我。” 这个倚老卖老的家伙。 说着嚣张的话,露出缺了门牙的一排牙齿。 “年纪大了,懒得跑,你去万人村试试,听说那里能摆摊儿。”老大爷说。 我道了谢,问清了道路,带着安景会往万人村赶去。 万人村距离不近,确实让摆摊儿,只是生意不好。 我和安景会大眼瞪小眼儿的干坐着,看着街道上冷冷清清的行人,一脸苦逼。旁边摆摊儿的一个大哥骂骂咧咧的咒骂着,说是可能这次大检查真的是要彻底杜绝地摊儿了。还说他家附近的一排门面房,已经开始涨价了。 “早点下手找间门店吧。”安景会说,“形势逼人啊。” “再看看。”我不想找门店。 虽然摆地摊的日子不算很久,但是也常常听一起出摊儿的老江湖说过一些事儿。他们说,摆摊儿比开店更好。因为摆摊儿可以去更繁华的地方,而门店,便宜的没人气,贵的又死贵。这话一点儿都不假,我之前摆摊儿的地方,那里也有一些门店,哪一间,每年都要五六万的房租。这样的价格,绝对不是小本生意承受得起的。 林哲打来电话,说,“摊儿出不成了吧?” “有什么好地方没?”我问。 “我在万人村呢。” “呃,我也在。” “快饿死了。” “……” 160 林哲知道我现在是陈清的身份后,打消了跟我见面的念头。毕竟璃心也跟他在一起,万一被璃心知道了,又免不了一通麻烦的解释。而且林哲显然也对璃心保守秘密的能力不怎么信任。 随便聊了几句,感慨着人生不易,便也没什么话可说了。 似乎再也不像上学那会儿,两个人总会有说不完的话,随着生活轨迹的不同,朋友之间总会越来越缺少可以交流的话题了。翻来覆去的不过是提一提曾经一起走过的日子,感慨一下如今的酸甜苦辣。仅此而已。 通着的电话中,陷入片刻的沉默。 林哲说有生意来了,便挂了电话。 总归闲着无聊,跟安景会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聊着聊着,也会陷入没有话题的尴尬境地。安景会忽然笑着问我,“昨天晚上为什么什么也没干?” 我怔了怔,笑着问,“你希望我干点什么吗?” “那倒不是。”安景会说,“只是好奇。” 我苦笑,没有立刻回答安景会。沉默了好大一会儿, 我才说,“那样,我会觉得自己很无耻。” 安景会嘴角带着笑,看了我一眼,才说,“没啥生意,好无聊,我去转转。” “自便。”我说。 看着安景会曼妙的背影,我嘴角一抽,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昨天晚上的我,一定不是真实的我。历史已经多次证实,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而且是个好色之徒。那么,按照常理而言,昨天晚上我应该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拿下安景会才对。我想,就算我真的那么做了,今天的安景会,也一定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吧。毕竟,昨晚她已经同意了的——话说回来,昨晚为什么安景会会同意呢? 好吧,聪明人的想法,一定不是我这种蠢货可以分析了解的。 我还是研究一下怎么才能把生意做好吧。 毕竟,安家还欠着那么多钱呢。 四五点的时候,一辆城管车从我的摊位前路过,用高音喇叭喊着话,“今天是最后一天!明天谁再出摊儿,车子都给你们拉走!今天是最后一天!一个二个的!最后一遍通知你们!” 熬到晚上七点多,大街上竟然已经没什么人了。 算一算今天的收入,竟然不值一提。 我和安景会都有些失望,骑着电车回家。 没有赚到钱,整个人都好像没有什么力气。戴着的口罩,也觉得闷得慌,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反正天色已经黑了,我把口罩摘下来,大口大口的呼吸。 安景会看我一眼,问我,“咋办?” “等等看吧。”我说,“总不能真的没地方出摊儿吧?”说着这话,我却是一点儿底气也没有。万人村那种城乡结合部都不能摆摊儿了,别的地方? 唉…… 回到家,也懒得再收拾什么,反正可能好些天都没法出摊儿,也不必备菜。看到安景轩的自行车停在院儿里,我停下三轮,便嚷嚷了一声:“景轩!今天不加班啊。” 说着,我看到了从堂屋里走出来的安景轩,也看到了安景轩身后的陈嫣然。 我和安景会都愣了一下。安景会凝眉看着安景轩,不说话。 安景轩有些尴尬,走到我面前,低声说,“她非要跟过来,我……我没碰她。” 我瞄了一眼安景轩的衬衣,衬衣扣子都扣错了…… 莫名的感觉有些堵得慌。 天气是不是太闷了。 要下雨了吗? 陈嫣然目瞪口呆的看着我,哆嗦着嘴唇,却没有说话。 我懒得跟她解释什么,也不想跟安景轩说话。径直走向安景会的房间,我说,“景会,今晚我给你暖被窝啊。” 没有等到安景会回答,我走进西厢安景会的房间,关上了门,靠在门上,感觉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 也许是我多想了。 淡定! 淡定! 靠着房门蹲下来,揉揉脸。 安景会推门,我赶紧站起来让路。 带上门,安景会看着我,说,“景轩是个花花大少,但……就算是他背叛了你,也不至于会带着陈嫣然回家的。” 好像有些道理。 “陈嫣然走了。”安景会说,“你……你该听景轩解释一下。” 好吧。 我走出去,看着站在门口的安景轩。 安景轩苦笑,“对天发誓,是她非要过来。” 我指了指安景轩的衬衣扣子。 安景轩低头看看,苦笑道,“我要是跟你说今天早上我起晚了,慌慌张张的去上班,一整天都扣错了扣子,你会相信吗?”说着,安景轩走过来,抓着我的肩膀,“相信我,好吗?” 我审视着安景轩,说,“暂时相信你了。不过扣错了扣子,一整天都没人告诉你,你的人缘该有多差啊!” 安景轩笑笑,抱住我,在我屁股上拍了两下,说,“傻丫头,我怎么可能背叛你,爱你都来不及。你知道吗?每天看到你去出摊,我都会心疼。再说了,退一万步,昨天被你折腾了好几次,我就是有什么坏心思,还能有那个精力吗?” 有道理! 我在他身上嗅了嗅,说,“赶紧洗洗,一身臭汗。” 安景轩笑着放开我,去厨房烧水。 我先回了房间,等着安景轩烧水洗澡,掏出手机,找到了徐子恩的号,发信息过去,“差点儿戴绿帽子。我决定了,榨干这小子,让他没精力乱来。” 很快,徐子恩回了信息,“自己想要就说想要,不用找这种借口掩饰自己的需求旺盛。” “为什么你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 徐子恩没有搭理我。 安景轩烧好了水,回屋洗澡。 看着他脱了衣服,擦拭身子,我就浑身发烫。 妈的! 难道我真的是需求越来越旺盛了? 我去! 安景轩这货有病! 身上能有多脏?洗这么多遍干什么! “你能不能快点儿!”我抱怨道,“潮气那么大!被子都湿了,赶紧洗!你会不会洗澡啊?我来帮你……” …… 不用出摊儿,整个人就闲下来,一整天窝在房间里,午饭也懒得吃。 如果不是有外债,这样的小日子其实也挺不错的。安夫人虽然神神叨叨的,但她只是精神有问题,并不傻,知道自己洗衣服做饭。 只是她只做她自己的饭,根本不管我吃不吃饭。 安景会和安景轩都去上班了,我在房间里跟徐子恩用手机聊天。徐子恩告诉我她现在在西伯利亚,认识了一个涅涅茨姑娘,还说涅涅茨人属于濒危种族,再不感受一下,很可能以后就没机会了。 我心怀恶意的说大熊猫更少。 徐子恩说她还没有那么重口,对人类以外的生物没什么兴趣。 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一整天,安景会下班回来,跟着她一起上街买了一些菜,回来做饭。做饭的工夫,安景会说,“年轻人节制点好。” “什么?” “别装傻,你没发现我老弟眼圈儿都黑了?”安景会说,“每天折腾到一两点,真是的。” 我脸红的厉害,闷着头切菜。 安景轩回来的时候,我特别看了一下他的眼圈儿,才明白安景会就是在骗我,安景轩的眼圈儿一点儿也不黑啊! 吃饭的时候,安景轩笑着问安景会,“老姐,你跟陈澈怎么样了?” 安景会一愣,看看我,又给了安景轩一个白眼,说,“不用你操心。” “我能不操心吗?”安景轩笑道,“你有了对象,我就放心了。陈澈也不错的,认真考虑下哦。” 安景会苦笑,说,“我要是跟陈澈在一起,你会哭的。” “我哭什么?”安景轩有些莫名其妙。 我给安景轩夹了菜,说,“吃你的饭吧。” 安景会看着我,我有些尴尬,干笑一声。安景会愣了愣,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笑个屁。”我说。 安景会捂着嘴,说,“就是觉得好笑。” 我自然明白安景会在笑什么,看看安景轩,注意到他一脸莫名其妙的神情,觉得他好可怜。恶狠狠的瞪了安景会一眼,我说,“前天你跟我哥睡一起好笑不?” 安景会说,“很好笑啊,我跟你说那天晚上我们什么也没干,你信不信?” “不信!”我说,“我哥很猛的!你别说你没嗷嗷叫!” “你以为都像你啊!每天晚上……” “咳咳。”安景轩干咳了一声。 我和安景会意识到当着安景轩的面儿说这些似乎有些不合适,便都闭了嘴巴。 吃过饭,回到房间,我和安景轩躺在床上,安景轩怔怔的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我问,“在想陈嫣然吗?” 安景轩苦笑,说,“我在想我姐。”叹一口气,说,“前天晚上,你哥要是真的跟我老姐发生了什么,我会很高兴的。” “我去,这么迫不及待的把你姐嫁出去了?” “那倒不是。”安景轩抱着我,在我脸上啄了一口,说,“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对秘密最感兴趣了。 安景轩说,“很多年前,有一个跟我老爸关系不错的男人,来我家玩。那时候,我们姐弟年纪都还小。家里没人,只有我姐。” “呃……我预感到了不和谐的事情。” 安景轩拧着眉头,脸上带着一丝怒意,“是啊,不过那畜生没有得逞,我爸妈及时回来了。只是,那个畜生很有些背景,再加上我爸妈也不想把事情捅出去,那样,对我们安家,对我姐,都没什么好处。” “然后呢?” “然后……直到几年前,我才知道,从那次以后,我姐就落下了一个毛病。你看她以前常常在网上挑逗男人,可是,只有我知道,她从来不会跟那些男人发生关系。因为……心理疾病你懂吗?我姐跟我说,每当有男人要对她做那种事,她总会想起曾经差点儿被那个畜生强暴的回忆,之后,整个人都会陷入癫狂一般。” 我呆了好久,之后猛然想起酒会那晚的事情来。我记得,那晚之后,安景会说她该谢谢我。 安景轩忽然笑了起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若非如此,当初我姐跟傅云飞,只怕也会发生不该发生的事情了……唉。” 161 列夫?托尔斯泰说:“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大师的话,一般人会惯性的认定其正确性。然而,我认为,大师的话未必正确。幸福的人,也未必都是相似的。 就好比那些爱钱的人,有花不完的钱,就是他的幸福。那些爱权的人,有无尽的权力,就是他的幸福。那些爱色的人、爱吃的、爱玩的、爱清净的、爱血腥的……或许,每个人追求的不同,便决定了其幸福与否。 所以,在某些人看来,我是不幸的。在某些人看来,我又是幸福的。 穷的连个像样的房子都没有,每天辛辛苦苦的挣钱苦命,自然是不幸的。即便是遭逢诸多不幸,却依然能够跟自己相爱的人相拥而眠,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我问我自己,我幸福吗?在回答之前,我应该首先确定,我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太多,真正在意的不多。 就好比我想要很多钱,但若是真的没有那么多钱,我也并不是特别在意。没有地方摆摊儿,挣不了太多钱,我就骑着三轮车到处游街串巷,卖点儿烤串儿之类的小吃,虽然挣得不多,但总能养家糊口。 手机里放着音乐,漫无目的的在城市里穿梭,遇到顾客,就停下来,烤上几个串儿,赚个三块两块,一整天下来,总也会有百十块的收入。偶尔的时候,也会在某个路口待上一阵儿,看到城管车,便加足了油门跑路。 每天晚上回来,吃着安景轩给我做的饭,看着他忙前忙后的帮我擦拭车上的玻璃框,或者跟安景会斗斗嘴,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了。 林哲的地摊儿也摆不下去了,璃心去一个饭店里打工,林哲则跟着老朱跑推销,干了几天挣不了什么钱,也骑着三轮跟我一起打游击。我卖烤串,他卖煎饼果子。 没有生意的时候,我们会找个凉快地儿,一边抽烟一边胡吹神侃。林哲说我现在是个女孩儿,不该抽烟,看起来像个女流氓。 我对他的这个说法很不满,就好像我对他耍流氓了一样。 傅云飞打来电话,非要我去一个地方,我予以拒绝,傅云飞却威胁我,“不来你会后悔的。” 总归闲着也无聊,地方也不远,我辞别了林哲,骑着电车去了傅云飞说的地方。 见了傅云飞,我瞪着眼说,“你最好别让我来了反而后悔。” 傅云飞一笑,指了指一旁挂着“清雅面馆”招牌的店铺,问我,“怎么样?” 我回头看了一眼,撇嘴道,“不怎么样,卖个面还装修的这么好,浪费钱。” 傅云飞大笑,“又不要你花钱。”说着,丢给我一串钥匙,“你的了。” 我愣了一下,看看傅云飞,又回头看看那个面馆儿。“你的意思是……” 傅云飞说,“进去看看?” 我一笑,把钥匙还给他,说,“谢了。”说罢,我便骑着电车离开。 傅云飞追上我,拽着我的车把,挡在车前,拧着眉头,说,“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在乎。” “何必呢。” “没办法,就是喜欢你。”傅云飞说,“就算我不喜欢你,景轩也算是我弟弟,帮你们一把,也是理所当然的。” 说的倒是这个道理,但是,我依然觉得接受这样的馈赠实在是不应该。只是,看傅云飞一脸真诚的模样,我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拒绝。想了一下,我说,“景轩会不高兴的。” “未必。”傅云飞说,“你每天游街串巷的奔波,他也未必高兴。”看着我,傅云飞微微一笑,说,“我觉得,你每天在家闲着什么也不干,他反而会更高兴一些。” 我愣了一下,回想起卖烤串之前,不能摆摊儿卖炒面的时候,我每天在家做好饭等着安景轩回来,安景轩总会很高兴。那几天,他整个人都好像打了鸡血一样,每天加班到夜里十点多,晚上到家还要“加班”,也从来不抱怨累。 “清清。”傅云飞手里拿着钥匙,递过来。 我苦笑着看着傅云飞,说,“你知道吗?有时候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我会忍不住想,你和景轩到底喜欢我哪里呢?难道真的是什么基因吸引?喜欢的莫名其妙?” 傅云飞说,“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开始我以为我喜欢你是因为你很有趣,是因为你贪财的模样很好玩,是因为你头脑简单,没什么坏心眼,是因为你敲诈我的时候那副可爱嘴脸。后来,我才明白,我喜欢你,是因为你那么爱钱,都不会因为我有钱而跟我在一起。你的头脑那么简单,却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你粗俗、猥琐,却又那么坦然。你抠门、斤斤计较,却又能为了自己喜欢的人舍弃生命。你好色、甚至无耻,却不会因此而到处勾搭男人。你……” “停!你这是在夸我吗?”我推开挡路的傅云飞,说:“都是屁话,我要是丑的跟如花一样,你就不会有这么多喜欢我的理由了。”说罢这话,我骑车离开。 离开好远,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傅云飞依然站在我离开的地方,怔怔的看着这边。 忽然感觉好累。 我把车停在一个没什么人烟的路口,两腿翘在车把上,抽着烟发呆。 真累。 什么都不想干,只想发一阵疯。 一辆轿车停在我面前,车门打开,一双美腿首先出现在眼前。 我看到了傅云香。 傅云香下了车,一直来到我面前。 妈的! 又怎么了? 为什么看到傅家兄妹,我就头皮发麻呢? “有件事请你帮个忙。”傅云香说。 “你先说你怎么找到我的?” “你刚才跟我哥说话的时候,我就在附近。” “好吧。”我叼着烟,翘着腿,像个女流氓,乜着眼睛看着傅云香,“有什么屁事儿赶紧说。” “我想请你再变一下男人。”傅云香说。 “啊?” “你没听错。”傅云香说,“可以吗?” “为什么啊?” “就当我求你了。” 我去! 这都什么屁事儿啊?! 我只想安安静静的做个小媳妇好不好! 我只想跟安景轩过一个简单的日子,走完一段简单的人生,为什么总有人来找麻烦呢?我的心情很糟,窝着一团火,钻进了傅云香的车里,然后变成了男人看着她。 傅云香看着我,眉头越拧越深,片刻,说:“谢谢。” 我有些哭笑不得,不明白傅云香到底搞什么鬼,变回陈清,下了车。 傅云香没有下车,只是打开车窗看着我,说:“上次的事情……对不起。” 上次的事情?我愣了一下,才明白她说的是给我下药的事情,哼了一声,我也不搭理她。傅云香冲着我微微一笑,驱车离开。 我百无聊赖的在外面混到天黑,也没卖几个钱,回到家,正好赶上安景轩也到了家。看到安景轩脸上的伤痕,我愤怒的瞪着他,“怎么回事?!” 安景轩笑笑,说,“没事儿,不小心摔的。” 或许是这么多天都挣不到什么钱,或许是因为傅家兄妹让我不痛快,仿佛压抑了很久的怒火,腾的一下就冒出来。我怒视安景轩,低声怒吼,“你最好说实话!” 安景会从房间里出来,看看我们,也盯着安景轩脸上的伤,露出询问的神情。 安景轩犹豫了一下,说,“遇到刘清空了。” 我呆了呆,怒吼,“妈的!” “没事儿。”安景轩说,“一顿揍而已,又不少一块肉,养两天就好了。” “你放屁!”我怒骂出声。 敢打老娘的人!他刘清空是不想活了啊!说起来这货还真是找死啊!调戏了老子的女人,又打了老娘的男人,不教训他一下,都对不起回来时差点儿撞死的那条狗! 安景会上前一步,抓着我的手,说,“算了清清,先做饭。想吃什么?今天我下厨。” 我闷着头不吱声,把三轮车停好,回了房间。 我很明白,以安家现在的实力,跟刘清空对着干,绝对是找死。不过,很抱歉,我没有忍气吞声的习惯!大概也是因为这些天感觉太过压抑,我想狠狠的发泄一通吧。 …… 三月天,细雨绵绵。 夜色笼罩着大地,行人匆匆。 醉醺醺的刘清空开车他的奥迪进了地下车库。 夜半十二点。 冷冷清清的车库,不见一个人影。 大概是喝的很痛快,下了车,刘清空还晃悠悠的哼着小曲。 他打了个酒嗝,正要往前走,忽然,一个易拉罐咕噜噜的滚到了他的脚下。 刘清空怔了一下,低头看看易拉罐,又回头看看。 没有一个人影。 刘清空拧了拧眉头,转过身来。 我看到了他目瞪口呆的脸。 “好久不见。”我沉声说。 刘清空哆嗦了一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刘清空的背后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风啸。吓得他赶紧回头,依然什么也没有看到。空荡荡的地下车库,除了车,什么也没有。 再回头,他已经看不到眼前的我。 我躲在一辆车后,朝着那风啸传来的地方看去,看到了同样躲在一辆车后的傅云飞。傅云飞手里拿着一部手机,所有的声音,都是手机里事先录制好的。傅云飞望向刘清空所在的方向,片刻,冲我打了个OK的手势,我便快步跑了出去,躲在了一个立柱之后。 我背靠着立柱,等了好大一会儿,才听到刘清空慌慌张张的跑步的声音。接着,是一声凄厉的女鬼的尖笑。我知道这是傅云飞给我发信号。 于是,我快速闪身站在立柱一旁,看到了正恐惧的跑过来的刘清空。 刘清空看到我,发出嗷的一声尖叫,站在那,双腿哆嗦着。终于站立不稳,瘫坐在地上,一步步的往后挪。 我看到地上一片湿漉漉的,这货应该是吓尿了。 我穿着一袭白色的长裙,遮住了双脚。用小碎步朝着刘清空靠近的时候,看起来像个飘来飘去的女鬼。刘清空脸色煞白,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终于,刘清空靠在一辆车的车轮上,退无可退。 我继续欺近他,直到近在咫尺,忽然甩动长长的衣袖,在刘清空脸上轻轻拂了一下,再看刘清空,已然吓昏了。 “傻逼。”我说着,看到了刘清空身后靠着的车的车窗玻璃里自己的影像。 白色长裙、披头散发、惨白脸色,猩红的嘴唇,一圈黑眼圈,配上两颗尖利的如同吸血鬼的牙齿,下巴上是血一般的番茄酱…… “我去!”我被自己吓得哆嗦了一下。 傅云飞笑着走过来,说,“车库监控我会搞定的。” 我说,“谢谢。” “客气什么。”傅云飞说,“任何事情,随叫随到。” 162 烟花三月,春眠不觉晓。 每天睡到日上三竿,再懒洋洋的出摊儿,中午的时候,随便找个凉快地儿打瞌睡,天色一黑,就回家做饭。 每天的收入,只是买个菜钱。 林哲终于过腻歪了这样的日子,放弃了煎饼果子的生意,去了一个内衣加工厂里打工。头几天还好,每天加班到很晚,算下来一个月怎么也能拿四千多工资,谁知内衣厂的生意也开始不景气了,朝九晚五的下班,跟白领似的,只是工资低的可怜。 傅云飞又找了我几次,非要我接手那家面馆,我依然只是拒绝。不过,因为上次他帮我对付了刘清空,莫名总觉得有些亏欠他,所以偶尔他骑着一辆电车跟着我满大街的溜达,我也不好撵他。 夏天悄无声息的到来,气温慢慢的热了起来不说,雨水也多了。 很多时候的阴雨绵绵的天气,我就会在家里睡懒觉。 靠着安景轩的工资过日子,虽然清贫艰苦了一些,倒也不至于饿肚子。 原本皮肤细腻的安景轩,有朝着糙老爷们儿发展的趋势,手上的老茧,总会在碰我的时候,让我感觉到一丝异样。不知是安景轩太累了,还是对我缺少了某些兴趣,有时晚上睡觉,都懒得碰我一下。 这让我很不爽。 “你是不是厌倦我了?”一个晚上,我问安景轩,或许真的是这样吧,我甚至做好了心理准备。 正在捣鼓手机的安景轩听我这么问,愣了好大一会儿,说,“娘子,何出此言啊?” 我犹豫了一下,低声抱怨说:“好几天了,你都不碰我一下。” 安景轩嘴角抽了一下,说,“大姐,一晚上两次,实在是……” “放屁,偶尔也会是一次好吧。” “就是一次也受不了啊。”安景轩抱着我,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我又不是机器人。你看,都没反应了。” 我撇撇嘴,理解安景轩的痛苦,可是身体实在是…… 好吧,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只是手指好没意思哎…… 安景轩愣愣的看着我…… 第二天周末,雨淅淅沥沥的下着。 我还在睡大头觉的时候,安景会来到了我的房间。“今天早上,景轩跟我说了一些事。” “嗯。”我懒得睁眼,瓮声瓮气的应了一声。 “你……就那么需要?”安景会说完,忍不住乐。 我一愣,抓起被子盖在脸上。 “走吧,出去散散心。”安景会说。 “下着雨呢。” “毛毛细雨,别这么矫情。”安景会说着就要拉我被子。 我吓了一跳,急着说,“我没穿衣服。” “去!你什么我没见过!”安景会笑了起来,“男人的女人的,都快了如指掌了。”她根本不听我说话,硬是拽我的被子。 没办法,我只得起床,穿上衣服,跟着安景会在毛毛细雨里顺着安静的街道漫步。 雨水落在身上,一阵神清气爽。 安景会一边走一边仰着头,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这个世界。面对着我,一边倒着走,一边笑着对我说,“从天堂坠到地狱,几乎算得上家破人亡。可我依然感谢这个世界。知道吗?我觉得自己很幸福。” 我笑着问,“你的幸福从何而来?” “至少我还有家,虽然很穷。至少我还有老妈,虽然疯了。至少我还有景轩,还有你。其实,我很感谢你。感谢你在景轩几乎崩溃的时候回来了,感谢你即便是在这样的境况下,依然愿意跟着景轩。” “我以为你要感谢我强暴了你,治好了你的心理疾病呢。” 安景会一怔,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是啊是啊。” 雨似乎下的大了点儿,身上潮乎乎的。 安景会抬头看了看天,又在我面前站定,深吸一口气,说,“如果你需要,可以找我,请不要找别的男人。那样,景轩会伤心的。” 安景会竟然这么说,我很是意外,不过,看着安景会,看着她脸上的雨水,看着她眼角分不出是眼泪还是雨水的东西,我沉吟了一会儿,说,“不必,我自己有手指。” 安景会噗嗤一声大笑起来,笑的累了,说,“谢谢。” “谢谢。”我说。 …… 生活虽然平淡,日子虽然很苦,但我依然觉得快乐。 每天晚上,跟安景会和安景轩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刻,大概是一整天里最开心的时候了。如果偶尔安景轩加班,安景会也会尽量早些回来,陪我一起做饭。 “景轩生日你打算送他什么礼物?”切菜的时候,安景会忽然问我。 我愣了一下,“你不说我都不知道,景轩什么时候生日啊?” 安景会鄙视着我,说,“后天。” “后天啊。”我想了想,笑着说,“送礼物岂不是太破费了。”安景会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还有个把月,就是我老妈的生日了。老妈虽然一直想把我卖个好价钱,但到底生我养我那么多年,这一次,要好好给她庆生。 安景会说,“真抠。” “抠的都是大家的钱。”我笑着说了一句,忽然想到,安景轩现在虽然穷了,可以前怎么也是有钱人,怕是给他买什么东西,他都不会特别在意吧。不如……给他点儿特殊服务? 嘿嘿…… 他一直想要来着,到时候突然袭击,一定会很兴奋吧…… 呀! 一时走神,不小心一刀切在了手指上。 安景会看过来,看到我血淋淋的手指,吓了一跳。 “没事儿没事儿。”我竖起手指,只是意念之间,手指上的伤口便愈合了。擦掉上面的血迹,连个伤疤都看不到。 安景会瞪着眼睛看着我的手指,说,“真神奇。”虽然她早就知道我会自愈,看亲眼看到,还是第一次。 “自愈啊……”安景会忽然拧起了眉头,看着我,问:“我虽然很少会看电影什么的,不过,听说,自愈往往跟长生不老有关。” “是啊,我有不死之身,真正的长生不老。”我笑着说。 安景会怔了好大一会儿,拍了拍额头,有些痛苦的说道,“看来景轩的绿帽子是戴定了。”苦笑着摇摇头,安景会看着我说,“一直用手指,你早晚会忍受不了。” “这个……还好吧。”我说,“习惯就好了。” “等景轩成了糟老头,你……”安景会放下正在刷的碗筷,看着墙壁发呆,良久,叹气道,“真伤脑筋。” “想那么多干什么。”我说,“重要的是在一起开开心心的,不是吗?再说了,到时候他变成了糟老头,每天还能睡我这样的美少女,杨教授也没他的福分啊。” “我去!”安景会笑着念了一首诗,“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 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你不用羡慕,等你成了老太婆,要是需要,我也义不容辞。”我贱笑着在安景会的屁股上抓了一把。 安景会板着脸瞪我一眼,说,“越来越流氓了。”终究还是绷不住,笑起来,“我给你买的礼物应该快到了。” “我又不过生日。”我说。 “不过生日也能送你礼物的。” …… 第二天,我接到快递员的电话的时候,正在大街上骑着三轮车晃悠,一上午卖了二十来块钱,除去本钱,将将够吃饭的。 骑着电车准备去快递营业点儿拿快件,却接到了傅云飞的电话。 “在哪呢?” “嘛事儿?” “没事儿。” “那挂了。” “不是上次要我帮你对付刘清空的时候了是吧?” “呃……” 没办法,实在是做不到又占便宜又拒人于千里之外那样决绝。我让傅云飞在快递营业点儿等我,等我赶到,便看到了骑着两轮电车的傅云飞。“生意咋样?” “够吃饭的。”我说了一句,把车子停在路边,交给傅云飞,进了快递营业厅,拿了快件出来。 “什么东西?”傅云飞问我。 “不知道。”我说着,打开了外包装,“可能是景会送我的礼物。” 看到包装盒上一点儿也不和谐的图案,我愣了好大一会儿。难道这就是安景会送我的礼物?她想的还真周到,这玩意儿,应该比手指好用。 傅云飞看着我手里的东西,伸手拿过去,翻看了两下,说,“总不如真的吧。” 我一把抢过来,把东西塞进车座下,红着脸说,“一点儿规矩也没有,又不是你的东西,看什么看。你又来找我干嘛。” 傅云飞嘁了一声,说,“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幼稚。” “别这么说,我想跟人说这句台词已经很久了。你就选一个吧。” “好吧,那我选坏消息。” “坏消息是,我得到消息,新来的市长要整顿交通,三轮车可能要被限行。” 我愣了一下,“限行的意思是一些路段不让走吗?” “意思是一片区域不让走。”傅云飞说,“平原路以东,北海路以北,新建路以南,归德路以西。” 我略微想了一下,说,“不可能!除了这片区域,剩下的地方都是农村了。全市那么多三轮车,不让进市区,太不现实。” 傅云飞笑笑,说,“好消息是,如果你的三轮车被查到,给我打电话,我可以帮你解决。” “看你得意洋洋的模样,我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是不是觉得到时候就可以有十足的理由让我主动联系你了?我很怀疑你会不会故意让人查我车,一天查三次,那样我就离不开你的帮忙了。” 傅云飞笑着岔开话题,说,“请你吃大餐,去不?” “不去。” “海鲜哦,景轩很喜欢吃的。我允许你打包带走一些。” “呃……不要!” “那你想吃什么?”傅云飞说,“我请你。” “抱歉,我又不是吃货。青菜豆腐、粗茶淡饭,足以。” 正说着,手机响了。 我看了一下来电显示,竟然是老妈打来的。 “老妈?咋了?” “清清,你在哪呢?赶紧来第一人民医院。”老妈的声音很急切。 “第一人民医院?什么状况?”我心里不由一紧。 老妈苦笑说,“唉,先过来吧。” 163 第一人民医院,熙熙攘攘的人群,浓郁的消毒水的味道。一个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急匆匆的穿行。 看到这一切,我就有种莫名的恐惧感。 千万不要有事啊! 都说什么一病回到解放前,我觉得就我现在的经济能力,老妈一病,足以让我回到原始社会了。 病房里。 我看到了脸色苍白的老妈。 老妈看到我,眼泪都下来了。 “清清,老妈……老妈病了。” 我快步走过去,拧着眉头,问老妈,“咋了?别急。” “傅少。”老妈看到傅云飞,挤出一丝笑容,说,“你怎么也来了。” 傅云飞道,“阿姨不用客气,叫我云飞就行了。到底什么病?您别急,慢慢说。” 这个时候,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进来,看看老妈,又看看傅云飞,道,“你是病人杨阳的家属吗?” “我是我是。”我赶紧说,“我是她女儿。” 医生示意我跟他出去,看到医生这态度,影视剧里的桥段儿就从我脑海中冒出来了。心情忐忑的跟着医生走了出去。医生才说,“目前观察,您母亲可能患了食道癌。” 我的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响,在我的印象中,任何与“癌”相关的病,就等同于绝症。整个人立时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 医生说,“好在是早期,持续治疗,有康复的希望。你们也不要太过担心,现在癌症不算是绝症,发现的早,及时治疗,痊愈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一时间还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医生又说:“先办理住院手续吧,家属去交一下押金。” “我去吧。”傅云飞不知何时跟了过来,对医生说,“尽管治疗,钱不是问题。” 医生笑笑,带着我们去交钱。 我心里堵得慌,脑子里乱糟糟的。 “没关系。”傅云飞说,“这里治不好,我们就去美国,发现的早,没事的。” “希望吧。”我应付了一句。 三万的押金,吓得我哆嗦了一下。我现在倒是有三万,可后续的治疗费用,我肯定承担不起。 傅云飞把一张银行金卡递了过去。 我想拉住他,犹豫了一下,却什么也没有做。 直到傅云飞拿到缴款单,我才叹气说,“谢谢你。” 傅云飞微微一笑,伸手在我肩膀上拍了拍,似乎是想抱抱我,最终还是放下了手。想了一下,他说,“不要告诉景轩和景会了。” “为什么?” “他们还有那么多外债要还,压力已经不小了。”傅云飞说,“要是被景轩他们知道了,你觉得他们会坐视不管吗?一定会尽量拿出一些钱来吧。” 是啊,不论是安景轩和安景会,一定都会尽力帮我的。 可是,他们还欠着很多钱,安景会挣得不少,可每个月还还利息和部分本金,也就所剩无几了。而安景轩赚的钱,也不过勉强糊口而已。 看了一眼傅云飞,我知道,这下又要欠他一个大人情了。 人情债,好借不好还。 不过,就算是付出再大的代价,我也要救我妈。 如果我的生命真的无穷无尽的话,那么跟老妈在一起的日子,就好像变得愈发的短,也愈发的弥足珍贵了。 看着傅云飞,我说,“谢谢。” 傅云飞笑着摇头,“你已经道过谢了。” “噢。”我应了一声,整个人有些木然。突如其来的变故和压力,让我整个人都有些失魂落魄起来。 老妈的病能不能治好? 欠下傅云飞太多的钱,真的好吗? 回到病房门口,我被傅云飞捅了一下腰。傅云飞低声说,“开心点儿,病人要开心才好。” 我回过神,用手使劲揉了揉脸,然后挤出一丝笑容,看着傅云飞,问:“还好吗?” 傅云飞皮笑肉不笑的说,“还是别笑了,跟哭似的。” 好吧,还是自然一点儿。 我整理了一下情绪,推开门,看到了老妈。 老妈正坐在床上捣鼓着手机,不知道跟谁在聊天,脸上带着笑。 见我进来,老妈赶紧放下手机,脸带忧郁的急切的问,“怎么样?” 我有些狐疑的看了看老妈的手机,心里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再去细想,却又想不到刚才到底是什么念头,见老妈问我,便回过神,说,“瞅你担心的,屁事儿也没有。傅少不放心,要你住院几天,多观察观察看看,这样保险。是吧傅少?” 傅云飞笑着说,“对。就当体检了,反正也花不了几个钱。” “嘿,花多少钱都是你报销,是你要我老妈检查的,对吧。” “对对。”傅云飞笑道,“阿姨放心,花多少钱都是我的。” 老妈也跟着笑笑,抓着我的手,说,“清清,老妈就靠你了。你爸死得早,你又没什么兄弟姐妹……哦,你哥也不知道死哪去了,那个不孝顺的东西,老妈都病了,他也不说好好挣钱给老妈看病。我真后悔啊,当初怎么没有一把掐死他。那样省出来的钱,也够我看病的了。你说是不是?”老妈说“掐死他”的时候,那眼神,犀利的像刀子。 这明显就是在骂我没有傍大款吧! 得了这么重的病,还这么毒舌! 我心里有气,但想到老妈可能命不久矣,便悲从中来,强忍着情绪,我说,“好啦,我哥又没说不管你。你好好休息吧,我还有事儿要忙呢。”说着,我便快步走了出去,临出门,听到了老妈跟傅云飞抱怨,“这孩子,一点儿也不心疼我……” 跑出病房,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下来,我终于忍不住,眼泪簌簌的落下来。趴在膝盖上,想要大哭,却又不敢出声,怕被老妈听到。 病房的门被人推开,我赶紧坐直了,快速的擦抹眼泪。 一只手落在我的肩膀上,傅云飞在我旁边坐下,说,“要不要借个肩膀给你?” 我泪眼汪汪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如他所料的扑到他怀里。 “别这么看着我,看的我都想说临终遗言了。”傅云飞笑着说。 我轻哼了一声,没有被傅云飞逗笑。 傅云飞犹豫了一下,抱住了我的肩膀,说,“一切有我。” 我的眼泪还是止不住,不停的滑落。我说,“我给不了你什么。”这个时候,我竟然莫名的希望傅云飞只是看上了我的身体。 傅云飞伸手擦拭着我的眼泪,却是越擦越多。 大概是看我太伤心了,傅云飞挖空心思的给我说笑话,我也没什么反应。笑话很好笑,但我真的笑不出来。 傅云飞说:“有时候想想,真希望那天晚上我真的睡了你,被人睡了只是敲诈一笔钱,你也太好说话了。” 我知道他想分散我的注意力,但我实在是无法把自己的心思从老妈的病情上面转移。 无可奈何的傅云飞叹一口气,忽然说,“对了,前些天云香在我的陌陌上给我发了个视频,很好笑的视频,我给你看看。” 傅云飞掏出手机,摸索了一会儿,说,“咦,云香竟然就在附近。” “附近?”我心中一动。 我这辈子已经够倒霉了,老天总不会这么折腾我,让我老妈得了绝症吧?我的生活又不是韩剧!怎么可能会有这么狗血的生死离别!傅云香也在附近?想到傅云香的阴险,我莫名开始有些怀疑老妈是不是跟傅云香串通了骗我! 这么念头一出现,我就特别想见到傅云香问问她了。 不过,转念一想,我又觉得这样的可能性不大。毕竟,哪有亲妈会这么骗自己的孩子……这也不好说,别人的亲妈未必会干出这种没品的事儿,我的亲妈…… 我的亲妈哎! 太不值得信任了! 我赶紧对傅云飞道,“附近是多远?” 傅云飞说,“三公里。” “我去!三公里也叫附近?!” “一脚油门儿的事儿。”傅云飞说道,“你看,就是这个视频。” 我哪有心情看什么视频啊! 抹了一把眼泪,我走进病房,看到老妈还在玩手机,脸上都是笑容。 我愣了一下,心底的疑虑更重。 “哎?清清。”老妈赶紧把手机放下。 我快步走过去,在床沿上坐下来,审视着老妈。 老妈有些尴尬,干咳了一声,说,“这么看着老妈干什么?老妈……好吧好吧,我承认,我最近认识了一个男人,挺……挺合得来的……” 呃…… 难道是我想多了? 还是问问看。 我说,“最近,傅云香找过你没有?” “你是说云飞的妹妹?她找我干什么?我又没有儿子嫁给她。”老妈说,“你啊!不用瞒着我了,我的身体我知道,是不是得了什么重病?” 我迟疑了一下,说:“没有,你想哪去了。” “就你这智商,还骗不了你老妈我。”老妈说,“不要告诉我是什么病,哎,老妈这辈子,其实也值了。不管治得好治不好,我都不在乎。我想……有生之年,能有你在跟前尽孝,又有个谈得来的男人,哪怕只是聊聊天……我也知足了。”老妈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我心中一痛,忍着悲痛,想笑一笑,又实在是忍不住哽噎。我说,“你看你说的。” “你啊。”老妈看着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老老实实的嫁给云飞不好么?不是老妈嫌贫爱富。贫贱夫妻百事哀啊。上回你说老妈自己咒自己,唉,没想到不幸言中啊。” “行了,我的事儿你别管了。”我说着看了看时间,说,“想吃点儿什么?我去给你买。” “我想吃海参,你舍得吗?” “舍得。等着吧。”说着,我走了出去,看到了门口坐着的傅云飞。“知道哪里有卖海参的吗?” “知道。我带你去。”傅云飞站了起来。 “手机借我用用。”我从傅云飞手里拿过他的手机,找到了傅云香的号码,直接拨了过去。 “喂,老哥。” “我是你老姐!” “呃……清清?” “你要是骗我!我就……绝对不会善了!” “什么啊?我又骗你了?我怎么不记得?” “最好没有!”我恨恨的挂了电话, 傅云飞有些不明所以,“云香怎么得罪你了?” “不知道。”我没好气的回了句。 164 我想骑着自己的电车去给老妈买海参,傅云飞说:“你的精神状况不好,出车祸的风险太大。” “没事儿,正好可以敲诈一笔。”我说。 傅云飞微微一笑,“太远了,打车吧。” 跟着傅云飞上了出租车,我看着街道两侧的景致发呆。这个时候,我竟然特别希望老妈很无耻的跟傅云香合谋欺骗我。我宁愿受伤害的是自己,而不是老妈。 车行了一段路,傅云飞下了车,要我在这里等着。 我木然点头,仰靠着靠背,感觉好累,一点儿也不想动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傅云飞提着一个纸袋回来,出租车又开动起来。 …… 老妈很开心,把饭吃的一点儿不剩,甚至连我那份也吃了。 我的心情很差,没有什么胃口。 只是坐在一旁看着老妈吃饭。 医生过来,说:“病人需要好好休息,家属不用陪着。” 老妈也说,“你们都走吧,我这吃饱喝足了,也有点儿犯困。” 我和傅云飞离开医院,各自骑上电车。 坐在车上,看着人流如织的医院,我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去哪儿,又该做什么。呆了好大一会儿,我终于意识到,我该去挣钱!拼命的挣钱!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钱更值得让人去拼命的东西了。 我把带着的喇叭开关打开,烤串的吆喝声甚至有些刺耳。 慢悠悠的骑着电车,关注着每一个过往的人群,殷切的希望能有人买上一两个烤串。努力诠释着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嘴脸。 傅云飞跟在一旁,也不说话,只是陪着我一路而行。 不知道在大街上晃荡了多久,连个问的人也没有,我有些心急火燎,恨不得拉住一个人要他买几串烤串。 停在一个路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我闭上眼,眼前漆黑一片。 多么希望再一睁眼,发现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噩梦而已。 然而,眼前依然是穿流的人群,或者梦依然没有醒。 “还是吃点儿东西吧。”傅云飞看着我说,“你要是垮了,你妈怎么办?” 我苦笑说,“没事儿,我会自愈,饿不死。” “呵,是啊。”傅云飞讪笑一声,又说,“对面的那家饭店的蛋炒饭不错,我去给你要一份吧。” “不用。” 傅云飞没有搭理我,径直离开。 我看着傅云飞的背影发了一会儿呆,又无力的闭上眼。 好大一会儿,忽然有人冲我嚷嚷了一声。 我吓得哆嗦了一下,睁开眼,看到了面前的几个城管。几个人一窝蜂的上来,直接把我推下车,一人骑上我的电车就要走。 我急了眼,一把抓住车把,说,“同志,通融一下,我不是在摆摊儿,我是在等人。” “闪开!”一个城管说,“三天后去局里领车。” 这就是个套路。 三天后,要交上几百罚款,再交上几十块钱的停车费。 我抓着车把不肯撒手,看着几个凶神恶煞的城管,眼泪就掉下来了。不是因为我害怕,不是因为伤心,只是因为明明内心满满的愤怒,却又无奈的无从发泄。 “喂!”我忽然听到了傅云飞的声音,寻声看去,看到傅云飞,我的眼泪就止不住了。“傅少!” 傅云飞看看我,微微一笑,看着那几个城管队员,说,“先别急着抢,我打个电话。”傅云飞看起来很有气势,有恃无恐的模样,让几个城管都愣住了。 傅云飞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低声讲了几句,就挂掉了。 不大会儿,城管车里,有人冲着几个城管队员摆手。 几个人心领神会,放开我的车子,上车离开。 看着城管的车离开,我大松一口气,抹一把眼泪,看看傅云飞,说,“谢谢。” 傅云飞笑笑,走过来,把一个纸袋递给我,说,“先吃饭吧。” 我接过来,看着里面金黄的蛋炒饭,闻起来似乎很香,却实在是吃不下。看着蛋炒饭,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来。 终究还是没有吃下去,跟着傅云飞在大街上转了一圈儿,卖了几个钱,又去医院看了看老妈。我才折返回家。 傅云飞打算送我回家。 我拒绝了。 “被景轩看到了不好。”我说。 傅云飞看着我,叹口气,说,“那你好好的。” “嗯,谢谢。” “我不想听到你说谢谢这两个字。”傅云飞忽然有些愤怒起来。“我是为了这两个字才帮你的吗?” “那你想要我怎么样?陪你睡吗?!”我嘶吼着。 “你……”傅云飞拧着眉头,脸上带着怒意。 我知道自己有些不识好歹,只是心情很恶劣,很需要发泄一通。或许我就是个人品低劣的人,只会窝里横,只会对那些待自己好的人发火。当面对外人,委屈和愤怒,只会变成懦弱和求饶。 傅云飞上前一步,站在我的面前,忽然抱住我的脑袋,狠狠的亲下来。 我闭上眼,紧咬着牙齿,无动于衷。 好大一会儿,傅云飞放开我,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站在路边,良久,感觉自己好贱。 我没有推开傅云飞,不就是希望“回报”一下吗?这跟出卖自己,又有什么区别? 收拾一下心情,让自己看起来开心一些,我回了家。 傅云飞说的没错,安家姐弟的压力已经很大了,我不该再给他们添麻烦。 安夫人又开始发疯了,在院子里大声嚷嚷着。安景会今天回来的很早,正在厨房里做饭。大概是听到了开门声,跑出来看到我,笑道,“回来的正好,赶紧洗洗手,今天包饺子。” “好嘞。”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表现的有些兴奋过度,但依然洗了把脸,笑嘻嘻的进了厨房帮着安景会一起捏饺子。 “我送你的礼物收到了吗?” 不提这个还好,我一听就怒了。“还说!怎么不早点儿告诉我是那玩意儿?害得我当着别人的面儿拆开了。” “……”安景会愣了一下,哈哈大笑,“没关系啦,那玩意儿现在很流行的。” “这么流行,你自己怎么不用?” “我又不像某些人,需求那么多。” 两个人一边斗嘴一边捏饺子,饺子出锅的时候,安景轩刚好到家。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了饭,又聊了一会儿,各自安歇。 安景会临回屋前,拉着我低声说,“今天晚上就别让我弟出力了。” 我给了安景会一个白眼。 晚上躺在床上,面对着墙壁,想起还在医院里的老妈,我的眼泪就忍不住落下来。不过我还是偷偷的擦拭掉眼泪,不想被安景轩看到。 只是,睡不着,总是难免想到老妈。 为了避免自己乱想,我需要做件事来分心。 我下了床,走出房间,把安景会送我的礼物拿出来,用水清洗了一下,才拿着它回到房间。 安景轩愣愣的看着我手里的东西。 “你姐送我的。”我说,“怎么样?漂亮不?” “呃……我今晚应该可以睡个好觉了吧?” “随便你。” “嘁。” …… 好累,好想哭。 为什么老天如此对我? 我这辈子,没有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吧? 老天为什么要这么惩罚我? 只惩罚我一个人不好吗? 为什么要我老妈得那种绝症呢? 眼泪终于还是忍不住,哗啦哗啦的落下来。 安景轩转脸看我,看到我满脸的泪,愣了一下。“怎么了?” “没什么,太爽了。” “爽到哭吗?”安景轩嘴角抽了一下,说,“以前怎么没有?怎么跟陈嫣然一个毛病……呃,是以前的事儿,真是以前。” …… 第二天一早,去医院看老妈。 傅云飞早早的来了,正在侍候老妈吃早饭。 看到我,老妈有些不爽。“亲闺女,还没有云飞勤快。” 我耷拉着眼皮给了老妈一个鄙视的眼神。都得病了,还不忘让我傍大款的事儿。看看老妈正在吃的早饭,再看看自己掂来的油条豆浆,我说,“你早饭不是喜欢吃豆浆油条吗?” “有燕窝谁吃那个。” “大早上的吃燕窝?也不嫌腻得慌。” 老妈鄙视我,“一看就是没吃过燕窝的。” 傅云飞笑着说,“还有,清清也吃点儿吧。” “不用了,我喜欢豆浆油条。”我嘟囔了一句,在凳子上坐下来,吃自己的早饭。买了两人份,既然老妈不吃,我一个人吃完。 肚子有些发胀,不住的打嗝,显然吃撑了。 老妈也跟着打嗝,把碗递给傅云飞,说,“你们不用陪着我了,云飞,你带清清出去玩吧。刚才跟你说的你记住了吗?” 傅云飞有些尴尬的看看我,说,“记住了记住了。” 都说知女莫若母,其实知母也莫若女。 看老妈一脸猥琐的模样,我就猜到了她跟傅云飞说什么了。 我和傅云飞走出病房,看了傅云飞一眼,我问,“我老妈是不是跟你说,就算你强暴我,也没事儿?” 傅云飞一愣,笑着问我,“你怎么知道的?” “她以前也是这么跟安景轩说的。”我说,“你别听她胡扯。” “我觉得阿姨说的很有道理。”傅云飞说,“她说你是刀子嘴豆腐心,只要不恨我恨得要死,就算我强暴了你,你也不会怎么记恨我的。” 我乜着眼看傅云飞。 傅云飞举手做投降状,“放心,我不会强暴你的。” “不好说!”想起昨天晚上傅云飞强吻我的事情,我心里就没底儿。“我要去做生意了,你别跟着我啦。” “我看你的生意还是别做了,消息已经确认,最多两天,就会发出公告,三轮禁行。在闹市区都没什么生意,跑到农村,能饿死你。” “呃……那……那怎么办?” “清雅面馆缺一个老板呢。”傅云飞提醒我。 “无功不受禄。”我说,“你这样,我很感激你,但我心里不好受。” “那就想办法补偿我咯。” “补偿?抱歉,我不会抛弃景轩的。” “我又没让你抛弃他。”傅云飞笑着说,“我有个好主意,绝对算得上十全十美!想不想听?” 165 我不知道能有什么十全十美的办法,但我却一点儿都不怀疑傅云飞有什么好办法。因为我发现,我周围的这些人,一个比一个智商高。这些高智商的家伙,一定能想到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的办法吧。 傅云飞脸上带着笑,轻声问我,“你还记得你的外表为什么这么年轻吧?” “废话。”我说,“被冷冻十年的事情,我死都不会忘的。这都是拜你老爹所赐。” 傅云飞点点头,说,“我听你妈说,你能青春永驻,长生不老。这样的话,我的办法就行的通了。” “嗯?”有个时刻想要把我卖个好价钱的老妈,我还能有什么秘密呢? “冷冻啊。我家的超现实疗养院,能让你冷冻十年,自然也能让我冷冻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 我惊讶的大张着嘴巴看着傅云飞,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傅云飞接着说,“景轩总会有老死的那一天啊。我在想,如果景轩死了,你会不会接受我。” “啊……会!你赶紧把自己冷冻起来吧。”我说。 “你回答的这么痛快,我反而有些不敢相信了。”傅云飞说,“这只是一个完美的设想,问题是,我们傅家,只有我一根独苗,我要是把自己冷冻了,只怕我老爹不会同意的。更何况,几十年后,谁知道你还会不会记得我,等我醒来,找不找得到你,也是个未知数。除非……” 我上下打量着傅云飞,内心深处对他简直佩服到了五体投地的地步。这家伙的算计心思未必比得上傅云香,但是考虑的周到程度,让我叹为观止。 另外,先不说我是否同意,我很好奇傅云飞想说“除非什么”,于是我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傅云飞笑道,“除非你现在怀上我的孩子,这样,应该没问题了。至少我老爸应该会同意。毕竟家里还有云香,傅氏集团交给她,不会有什么问题。” 真是异想天开! 怀上他的孩子?我又没病! “抱歉,景轩不会同意的。”我说。 “我打算跟他商量一下。”傅云飞说,“你觉得,他同意的可能性有多大?” “一点儿也没有。”我十分肯定。 傅云飞摇摇头,“我看有八成。” “呃……请赐教。” “不想赐教你,你太笨了。”傅云飞丝毫也不掩饰对我的鄙视,转移话题说,“今天还要卖烤串吗?” “不了。”昨天心情不好,都没有备料。况且,这生意,赚不了什么钱,实在是没什么动力。靠着卖烤串赚钱给我老妈看病?等不到赚够那么多钱,我自己都得累死。我想我得找个赚钱的事业。 “清雅面馆……考虑一下。”傅云飞说,“你看,景轩早晚得老死,我早晚得是你的男人,你男人给你的东西,你不用客气的。” “去去去!其实我老妈骗你的,我怎么可能长生不老。”我说。 傅云飞说,“能自愈,就能长生不老。这样的设定,似乎并没有错。而且,我发现,你的模样,跟去年的时候相比,确实没有什么变化。” “你跟去年相比也没变化。” “我跟你能一样吗?至少你的身体正处在一年一个样的年龄好不好?”傅云飞说。 “一年而已,我长得比较慢。” “好吧,那你慢慢长。”傅云飞看了看时间,问我,“去哪?” “各回各家。”我说。 其实回不回家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不同。在大街上也是晃荡,在家也只是瞎磨叽。但我还是选择了回家。我很担心我若是不回家,傅云飞会不会一直跟着我,那样让我感觉很不自在,甚至会有种红杏出墙的罪恶感。 临走之前,傅云飞摘掉了我的口罩,双手捧住了我的脸。 “打住!”我很严肃的瞪着傅云飞,说,“你敢再亲我,我打你脸啊!喂!我说真的!喂……” 我去! 我的威胁难道就那么的没有力度?还是他傅云飞不相信我会打他? 喂喂喂! 亲就亲吧,别把我抱这么紧好不好?我刚才吃得太多,你这么紧紧的抱着我…… 我实在是忍不住,打了个饱嗝。 傅云飞放开了我,舔舔嘴唇,说,“一股油条味儿。” “嘁!把脸伸过来。”我挽起了袖子,对着掌心唾了一口。 傅云飞干咳道,“真打啊?”说着,反而往后退了一步。 “废话!老娘言出必行!”说着,我活动了一下指关节,“别动,老娘还没怎么打过男人的脸呢!你就行行好,让我过过瘾吧。” 不知道我的内心深处是不是隐藏着很严重的暴力倾向,我一直觉得用尽全力的打一个人的脸,一定是一件很痛快的事情。 眼看着傅云飞要落荒而逃,我甩手一个大嘴巴扇了过去。 正中目标! 傅云飞傻愣愣的看着我。 我啐一口,转身离开。 其实,被傅云飞亲一下,我也不觉得有什么。或许我跟徐子恩一样,做人的底线都不怎么样,但是,我必须扇他一巴掌。不然的话,他一定会踩着鼻子上脸。今天敢亲我,明天就敢摸我,后天指不定真的敢强暴我。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着傅云飞的那个十全十美的办法。 还别说,傅云飞就是聪明,竟然能想到这样的主意,连我这个有着被冷冻经验的人,都没有想到。 话说回来,要不要先给傅云飞生个孩子不说,如果傅云飞真的冷冻到了安景轩老死过去,到时候,我真的要接受他吗? 这屁事儿! 唉…… 一路回到家门口,我很意外的看到了陈嫣然。 陈嫣然站在我家门口,双手提着一个包,交叠着放在大腿上,长发飘飘,长裙飘逸,看起来是个十足的淑女形象。 “嗨。我等你很久了,还以为你要到晚上才能回来呢。”陈嫣然说。 我停下车,看着她,问,“你……找我?” “对啊。”陈嫣然笑了笑。 我下了车,把院门打开,没有邀请陈嫣然进来。把车子停在院里,才回到门口,问陈嫣然,“有何贵干?” 陈嫣然一笑,说,“随便走走吧。”说着,往前走去。 我看着她的背影,啐了一口,不想跟过去,却又好奇陈嫣然想跟我说什么。我的直觉告诉我,她来找我,肯定跟安景轩有关。 迟疑了一下,我还是跟了过去。 “有话快说,我没工夫陪你散步。”我说。 陈嫣然拢了一下耳边的头发,说,“我想请你把景轩让给我。” “不可能!”我盯着陈嫣然,质问道,“景轩已经很穷了,欠了一屁股债,就差卖身还债了,你还纠缠着他干什么?” 陈嫣然轻声叹气,说,“你也不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他吗?” “还有谁不相信?” “没有人相信。”陈嫣然苦笑着说,“但我真的很喜欢他。你把他让给我,对我们都好。” “好从何来?” “几百万的外债而已,只要景轩娶了我,我可以帮他还。他每天辛辛苦苦的上班,你也很心疼吧。就像你每天出去赚钱,他也会心疼你。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陈嫣然说。 我看着陈嫣然,思虑片刻,问:“这些话,你跟景轩说了吗?” “说了。他说他喜欢的是你。”陈嫣然说,“不过,他没想到,你可以长生不老。” 难道我能长生不老的秘密,已经被所有人知道了?为什么连我自己都不能确信自己可以长生不老呢? 陈嫣然说,“也许你自己觉得无所谓,但是等到景轩变成了糟老头,你还是青春美少女。你不在意,那他呢?他会不会有什么压力?” 我沉默着,无言以对。 “你要是真的喜欢他,就放手吧。”陈嫣然说,“你的生命还有很长,景轩却只有短短几十年。你不会希望他在这几十年里,要背负着巨额债务,还要承受着你给他的精神压力吧?给他一个平平淡淡的人生,不好吗?” “你……你告诉了他我能够长生不老的事情?” “没有,是他告诉我的。” “嗯?” “他是这么怀疑的,但是没敢问你。”陈嫣然说,“他怕你告诉他你真的可以长生不老。其实,之前我也不能确定。毕竟,死而复生已经很离奇了,长生不老……不过,刚才我那么说,你没有否认,想来事情真的是这样的。” “呵,你们的关系还真不一般,他倒是什么话都跟你说。” 我有些酸溜溜的说道。 陈嫣然微微一笑,说,“红颜知己而已。他喜欢跟我聊天,但他爱的是你。” “红颜知己啊……” “你认真考虑一下吧。”陈嫣然说。 认真考虑什么?考虑放开安景轩吗?放不放先搁一边,安景轩这个王八蛋,竟然有个什么狗屁红颜知己? 妈的! 我承认我不是个大度的人,甚至可能思想还有些保守。我坚定的认为,所谓红颜知己和蓝颜知己,所谓异性闺蜜,应该都有一个共同的名称:备胎!不同的是,有些备胎一辈子也用不上,有些备胎随时可能用上,有些备胎可能从来没有被主人意识到可能会用上。 有人加我微信。 看了一下,竟然是傅云香。 傅云香发来了一张照片。 我愣住了。 照片!!! 竟然是傅云飞抱着我亲吻的照片!看照片里的背景,不就是医院门口吗?! 什么情况?! 我正要发信息询问傅云香。 傅云香发来信息说,“要不要我给安景轩也发一张?” 妈的! 威胁老娘?! 知道威胁老娘的后果吗?! “你想干什么!” “地中海3073号房,等你。” “有屁快放!” 傅云香不再回我信息。 我的心里窝着一团火。 傅云香这个娘们儿!到底想干什么! 166 地中海洗浴中心。 3073号房。 我找到了傅云香。 傅云香丢给我一身衣服和手牌,说,“换上衣服,先洗个澡。” 我哪有心思跟这娘们儿去洗澡啊!我来主要是想问问她拿我的照片威胁我,到底想干什么——唔,洗澡啊! 是要跟一群女人一起洗么? 傅云香知道我是男人变身的哎? 她这是什么意思? 犹豫了一下,看看面前的傅云香,问:“你要看着我换衣服吗?” “是啊。”傅云香说。 呃…… 好吧。 大家都是女人。 无所谓啦。 我换上衣服,拿了手牌,跟着傅云香一起出去。 来到浴室,看着一个个白花花的女人,我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虽然上午人不多,但这种强烈的视觉冲击,依然几乎让我眩晕。 当傅云香当着我的面脱掉衣服的时候,我真的要喷血了。 为什么? 一个巨大的问号在我脑海中盘旋。 傅云香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又想干什么? 好吧,待会儿一定要问清楚! 先洗澡再说。 洗澡当然不能再戴着口罩,摘掉口罩,我就有些担心,担心被人认出来。毕竟,我也是这个城市里的名人啊。 傅云香仿佛忘记了我男人的身份,自然而然的脱衣服,自然而然的洗澡,好像根本忘记了我的存在。 不过,我觉得吧,一个像她这样聪明、有心计的女人,表现的越是平淡自然,也许就越是紧张。 又或者她根本就不觉得我算是一个男人?又或者她根本就瞧不起我?认为我微不足道? 洗完澡,再去做个汗蒸。 感受着身上哗啦啦的汗水,整个人都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上午时间,汗蒸室里只有我和傅云香两个人。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终于问出了我的问题。 傅云香微微一笑,说,“有件事,我分析了很久,之后得出了结论。” “什么事情?什么结论?” 傅云香问我,“想让我把照片删掉吗?” “废话!”说罢,我又凝眉看着傅云香,道,“什么条件?” “很简单。”傅云香说,“要你跟安景轩分手,跟我哥好……你应该不会同意。” “依然是废话。” “不过,你想一想,安家落败了,现在安家的经济状况,很是打击安景轩的自信,现在的他,也许会觉得自己根本配不上你。更何况你不算是普通人,而是个可以自愈,甚至极可能长生不老的异能者。这就更加让安景轩自卑了。如果……如果再被他看到这样的照片,我相信,纵然他愿意原谅你,心里也会有很大的疙瘩。” 我冷哼一声,怒视傅云香,说,“你可以有话直说,不用绕弯子。” 傅云香伸了个懒腰,把胸挺的很高,躺在木椅上,侧身,支着脑袋,挽着的头发松开了,散下来,长腿交叠,看起来那么的柔美而诱人。她看着我,笑问:“每天戴着口罩出门,是不是很不自在?” “习惯就好了。” “想嫁给安景轩,都没法办理结婚证,是不是多少会有点儿遗憾?” “能有话直说嘛?” 傅云香显然把我的话当成了放屁,她依然自顾自的说着,“你是个懒惰的人,虽然被逼到份儿上也愿意下苦,但总归还是懒洋洋的生活最合你的心意吧?” “废话,正常人有几个像路遥一样喜欢挖煤的。” “看着安景轩每天辛辛苦苦的工作,你也一定会有些心疼吧?所谓平淡是真的屁话,大概你自己都不信。毕竟,选择平淡的时候,是主动还是被动,这很关键……哦,我这么说,以你的智商,能理解吗?” 我耷拉着眼皮看着傅云香。她说的我还真有些理解不了,但我不想承认自己的智商不高。即便事实真的是这样。 “自己的母亲病重,靠一个男人的‘爱’来挣钱给老妈看病,你心里也一定不好受吧?” “哼,我很怀疑是不是你跟我老妈串通了骗我!” “随便你怎么猜。是不是我骗你的,你只能瞎猜,你又没什么证据。” “你……” “我有个好办法。”傅云香说。 “嫁给你哥?”我冷笑,“你绕来绕去的,不就是想说这个吗?”轻轻吐出一口气,我说,“我知道你哥对我很好,甚至,我有时候会想,如果没有安景轩,或者安景轩出现的晚一些,说不准我真的会跟你哥在一起。但是很抱歉,我不知道别人怎么看,但在我看来,有时候爱情这东西,先来后到的顺序也很关键。对了,你哥说他可以把自己冷冻起来,直到安景轩老去。我觉得,这样也不是不能考虑。” 傅云香笑了起来,笑的很开心,笑的很不屑。她平躺下来,双手交叠枕在脑袋下,看着屋顶,说,“有时候想想觉得挺好笑的。你是怎么让自己爱上一个男人的?你以前可是个男人啊。难道你原本就是弯的?” “弯不弯的跟你又有什么关系?”我冷冷的说,“你就说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吧。我没工夫在这跟你磨叽。” “嗯,好吧,这里太热了,去外面冲一下,回房间再说。”傅云香根本不等我回话,就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我心里压着一股怒气,最恶心这种卖关子的家伙了。 随便冲了一下身子,我跟着傅云香回了三楼的房间里。 傅云香躺在床上,枕着枕头,看着我,说,“我刚才说了,我有个好办法。这个办法就是……娶我。” “哦——啊?” 傅云香的脸上带着一丝红晕,不过我相信这是因为洗澡太热,而不是因为害羞。这样一个强势的女人,会害羞才怪。 傅云香说,“你没听错。” “难道你爱上我了?” “有这个可能。”傅云香说,“我这些天很认真的分析了一下,发现自己可能真的爱上你了。但是这种可能性不大。” “不大你还……” “不大不代表没有。我这人有个原则,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不论最终到底有没有用,总归是先拿到手再说了。你看,万一我真的爱上了你,嫁给你,是最好的选择。万一我没有爱上你,只是对你有一点儿好感而已,嫁给你也无所谓,大不了以后离婚呗。反正我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吗?” “你……” “陈清死了,陈澈没死。作为陈澈,你可以正大光明的出现在这个世界里,你娶了我,就有钱给你老妈看病了,就算资助一下安景轩,我也不在乎。如果你愿意,当然也可以偷偷的给我哥生个孩子,还了他的人情债。你看,多完美。” “……” 大概是被傅云香骗的次数太多,此时此刻的我,实在是不知道傅云香是在说真的,还是在玩什么把戏。 我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要不这样,你把安景轩冷冻起来。等我死了,你就可以和他在一起了。”傅云香说,“这样,我还能给你留下不少遗产哦。” 傅云香说着,撩了一下耳边的头发,一只手插在裤腰上,眼神迷离的看着我,说,“如果你愿意,今天我就是你的。” 妈的! 我承认,我的确有些心动,至少对她的身体心动了。 毕竟,人的底线的高低,跟诱惑的强弱,有着直接的关系。 在浴室里被冲击的摇摇欲坠,现在又被傅云香这么勾引,我的心理防线正在崩溃。 但是我还是有一丝理智的。 我很想扑上去,但是我不敢。 我终于意识到,面对傅云香这个女人,我的心底有着莫名的恐惧。 我甚至一点儿也不怀疑,如果我真的扑上去了,房门很可能会立刻被人撞开,然后一群人抓住了我,然后傅云香哭哭啼啼的说我强暴了她…… 而且,最重要的是! 不论傅云香是真心还是假意,我都不会娶她!哪怕她说的似乎一点儿也没错,娶了她,是个不错的选择。 因为—— 我对她很厌恶! 有生以来,我从来没有像厌恶她这样厌恶一个女人! 说不上恨,只是单纯的厌恶、反感! 我承认我很笨,但是,在我老妈病了的这个时候,傅云香突然来了这么一手,看起来似乎是个很完美的契机。但是,越是完美,反而越让我怀疑。 “我忽然很确信,确信我老妈没有得病。”我看着傅云香说。 “你确定我和你妈合伙骗了你?” “对!”我冷冷的说,“你千方百计的算计我,让我感觉很……恶心!”我想“恶心”这个词一定很让傅云香在意,我明显注意到了她脸上自信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你要明白,如果你们在骗我,我早晚有一天会知道,我老妈不可能一辈子住在医院里吧?食道癌啊……就算是真的治好,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儿吧?我承认你和我老妈都很聪明,但是你觉得我老妈能在病房里装病这么久?一两年啊,常从河边过,哪能不湿鞋啊。另外,我觉得你分析的很不错,娶一个女人,比嫁给一个男人,更现实。至少我可以公然出现,隆重的举行婚礼,而不用遮遮掩掩。但是,很抱歉,我觉得,如果非要我娶一个女人,我宁愿娶了景会,因为景会比你强多了。她跟你一样聪明,但她没有骗过我。” 说罢,我拿出手机,给我老妈打了个电话。 “妈,我跟云香在一起呢。” “啊,你们在一起啊。” “是啊,她都告诉我了,你就别装了。” “什么啊?我装什么了?你这死丫头,发什么神经。不跟你说了,我要休息了。” “哼!你……” 老妈竟然挂断了我的电话。 本想诈一下老妈,没想到老妈的口风还挺紧。 难道是我想多了?她真的病了? 167 许多时候,不论是现实还是幻想中,我们总会对美女产生或多或少的好感。或许我也不能免俗吧。即便如此厌恶傅云香,我依然无法对她产生恨意。哪怕知道她可能真的会把那张照片发给安景轩。 离开房间的时候,我注意到傅云香那复杂的眼神,竟然有些许遗憾。 如果傅云香没有对我耍这么多小心眼儿的话,如果她能开诚布公的哪怕是明摆着要“拿下”我的话,或许我会真的认真考虑一下她的建议。 只是,走出地中海,骑上三轮车,我依然难免有些后悔起来。 我完全可以先睡了傅云香再说嘛!谁说睡了她就一定要娶她了?她这么可恶的一个女人,这么千方百计的算计我,我睡她一下当做报复,似乎也很合情合理吧? 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傅云香近乎完美的身体,白花花的,晃得我眼晕。几次停下三轮,恨不得返回房间里,把傅云香给拿下。 不过想来想去,我觉得还是算了吧。 人贵自知。 我相信,傅云香这种女人,想白白睡了她,怕是不容易。很可能我觉得是占了便宜,最终依然在她的算计之中。 嘁! 不就是女人嘛! 安景会不论是身材还是样貌,哪一样都不比傅云香差,况且她的人品也更好。想睡女人,我直接睡她得了,她一定不会反抗的。 想起女人,我不免想到了李凤凰。 这个如同过客一般在我生命中消逝的女人,总会不经意的出现在我的念想中。也许,很多年以后,我依然不会忘记她。未必是因为她是我的第一个女人。 或许每个人都是如此,生命中总会遇到一些可有无可的人,但也许很多年之后,都不会忘记他。而那些我们原本以为会被深深记住的人和事,往往却会在不经意间忘却。如果我们坚持多年的信念,许久之后,再次回忆起来,却想不通自己当时坚持的原因。 回到家,看了一眼在院子里对着空气嘟嘟囔囔的安夫人,我忍不住苦笑了一声,回了房间,把自己扔在床上,看着破旧的屋顶发呆。 我忽然发现,每个人似乎都在试图让我跟安景轩分开,每个人似乎都在试图告诉我怎么做才是正确的,每个人似乎都在试图破坏我的打算,干扰我的选择。 老妈如此,傅云飞如此,傅云香如此,陈嫣然如此…… 他们都是聪明人,只有我一个傻瓜笨蛋,或许他们对了,我真的错了。 院子里传来安夫人声嘶力竭的叫骂,不知道在骂谁。 忽然有些羡慕安夫人,像她这样疯疯颠颠的,或许也是一种享受。 安景会打来电话,“给景轩准备了什么礼物?” 我这才想起,今天是安景轩的生日。 “你要送他什么礼物?” “告诉你也没什么,我准备送他一辆电动车,每天骑着一辆破自行车上班的日子该结束了。”安景会笑着问我,“你呢?” “我没准备。” “真的假的?惊喜也不用瞒着我。” “当然是真的。”我说着,想了一下,笑着说,“我有个好主意,告诉你,你可别笑话我。” “特殊服务吗?” “呃……你怎么知道?” “猜你的想法还不容易?能让你觉得可能被我笑话的事情,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安景会说着,忍不住大笑,“这样也好,省钱了,景轩应该也会很满意。” “好吧,你今天要早点回来么?怎么也该下个馆子吧?” “还是在家做饭吧,省点钱。”安景会说道,“你也早点回家,等我回来,咱们一起上街去买菜。” “还有件事,我想问问你。”我说,“今天,就是刚才,傅云香找我……呃,她说她想嫁给我。你觉得这事儿……” “你怎么想的?”安景会问我。 “有诈!再说了,就算没有诈,我也不想娶她,我很讨厌她。”我说,“还有啊,傅云飞说他想把自己冷冻起来,然后等景轩老死了,他再醒过来……” 电话里沉默了好大一会儿,安景会才笑着说,“倒是个好主意。至于傅云香,我觉得她如果真的想嫁给你,你可就麻烦了。哈哈,觉得好逗,你这家伙,艳福不浅啊。” “我实在是没觉得有什么艳福可言,对于傅家兄妹,我是真没什么兴趣。我是真的奇怪了,难道基因吸引真的存在?”说到这里,我就觉得也许是真的。不然,为什么偏偏没有别的人喜欢我呢?另外,“你是不是也喜欢我啊?你们兄妹四个人,三个都对我表白了,就剩下你了。” “我?你难道想要我跟你表白?” “是啊,那样我就基本可以确定基因吸引真的存在了。”我说,“你要不要表白啊?” “等着吧。”安景会大笑,“不跟你说了,我要忙一阵儿。” 挂了电话,随意的看了一下时间,12点了。 这个点儿,一般不是该下班了么?她能忙什么? 对了,12点了,我得给老妈送饭去。 唉…… 尽管很是怀疑老妈是在骗我,但我实在是不忍心不管她。 毕竟我也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证明她和傅云香在合谋骗我不是吗? 等我赶到医院,发现傅云飞已经在这了。 不知道他给老妈送了什么好吃的,病房里到处都充斥着香味儿。看到我过来,老妈狠狠的剜了我一眼,说,“你这个不孝的丫头片子!上午我还有些莫名其妙,借了云飞的手机跟云香打了个电话我才明白,敢情你以为老妈是在装病啊?唉,真是白疼你了。老妈什么时候骗过你?再说了,这种事能骗人吗?你啊你!说你什么好呢?智商不高,就别瞎猜了行吗?这都几点了才过来?就不怕我饿着?你看人家云飞,早早的就过来了。我都有些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亲生的。不会是生产的时候在医院里抱错了吧。” 说真的,我也这么怀疑过。 搞不好我真的不是老妈亲生的。 “你这么喜欢傅少,干脆认他当个干儿子好了。”我看了看傅云飞,对他照顾我老妈的事情,丝毫也不感激,“以后你就是我哥了。” 傅云飞忍着笑,说,“行啦,就别贫嘴了,是你哥就是你哥吧。现在,跟你哥我去趟超市吧,给咱妈买两件替换衣服。” 嘿!这货还真会就坡下驴啊!连“咱妈”这俩字都用上了。 跟着傅云飞离开医院,上了他的车,傅云飞才说,“上午去找了景轩。” “嗯?” “我跟商量了一下让他冷冻几十年的事情,他没同意。”傅云飞苦笑道,“他说就算是先来后到,也该是我被冷冻。” 听到傅云飞这么说,我心底不禁有些兴奋和感动。这么多人劝我不要跟安景轩在一起,我都无所谓。只要安景轩不放开我,我就觉得一切都值了。 “还有啊,你怀疑是云香和你妈合谋骗你吗?” “对。你觉得呢?”想起似乎我妈不论真病还是装病,似乎对傅云飞都有好处。毕竟,这样他就可以常常跟我在一起,顺便讨好我妈了。不等傅云飞回答,我就摆摆手,说,“算了,你肯定不会说实话,你们三个人,都是穿一条裤子的!” “呃……” 看着傅云飞,我沉吟片刻,说:“我想过了,如果你冷冻起来的话,几十年后,我应该不会介意跟你在一起的。”我呼出一口气,继续说,“这样的感情问题,我实在是受够了,还是痛快点儿,反正老娘命长着呢,将来不知道要被多少男人睡,也不知道要睡多少女人。无所谓了。” “这话说的,好像你睡过女人一样。” “我就不能……我就不能睡女人吗?现在什么男男女女的乱睡,是很正常的吧?” “正常?是常见,但常见的未必就是正常的。”傅云飞说,“另外,既然你已经同意了,我会尽力说服我老爸让我被冷冻起来。这样的话,你算是被我预订了吧?” 预定? “好吧,是。” “那我算你男友吗?” “当然……现在不是。” “早晚都是,对吧?” 我苦笑着懒洋洋的回答,“对。” “那……” “别这么看着我!那种事,你想都别想!”看到傅云飞笑了起来,我也跟着笑了笑。似乎心底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现在,只要傅云香不再乱来,一切应该都算是完美解决了吧。看一眼笑得开心的傅云飞,我忽然觉得多少有些愧疚。 这个男人,对我真的不错。 而我却暂时什么也给不了他。 有时候,爱一个人可能是痛苦的,被一个人爱,也一样会痛苦。 “我只是想说,至少你不该再傅少傅少的喊我了吧?” “知道啦。” “那该怎么叫?” “别那么幼稚行不行?” 傅云飞不说话,只是看着我笑。 我有些无语,懒洋洋的讪笑,“好啦好啦,云飞,行了吧?” 傅云飞大笑,然后趴过来,在我嘴上亲了一口。之后便转过脸,说,“这次打轻点儿行不行?” “你你你……专心开车!”我有些无奈,之后,关键的事情要说出来,“你管好你妹妹,不要让她乱来了!” “云香?” “对!说真的!我讨厌她!非常讨厌!” …… 莫名其妙的特别喜欢跟着安景会一起做饭。她嘲笑我男女通吃,我装腔作势的要吃了她。两个人一边做饭一边打闹。安景轩回来的时候,看到院落里崭新的电动车,试着骑了一圈,很是满意。 看到我,安景轩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傅云飞找你了吧?”我问。 安景轩点点头,说,“虽然心里不舒服,但我觉得他的建议还是不错的,不过当然是他被冷冻,但是,生孩子的事情,我还是要考虑一下。” “陈嫣然找我了。”我说。 安景轩一愣,说,“我们真的……” “我相信你。”看着安景轩,我的心里就有种莫名的安心。我发现,似乎只有面对安景轩的时候,我才会有这种安心、满足之感,“不知道是不是我傻,我情愿相信你,哪怕是相信的毫无依据。而且……”而且,就算安景轩跟陈嫣然之间有什么,我想我也不想去在意了。想到我跟傅云飞这种神奇的关系,我就觉得愧对安景轩。话到嘴边,我看着安景轩微微一笑,说,“而且,我相信,有那么一天,你会正式的向我求婚。” 我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嫁给安景轩了。 或许嫁给他,对我而言也是一种解脱。 爱情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我承认傅云飞对我很好,我对他也很有好感,并且充满感激,甚至于对他不好都会有些罪恶感。但我清楚的知道,我并没有爱上他。 168 古人说最难消受美人恩,其实,帅哥的恩也不好消受。 不是我矫情,有时候真的希望女人的自己长得不是那么的漂亮,那样,也许就不会有太多这样那样的感情纠葛了。像老朱,像林哲,找一个喜欢的人安稳的过日子,其实也挺好的。 我的心理年龄是很年轻的,所以我常常会幻想一些奇遇在自己身上发生。读心术?飞翔?隐身?点石成金?其实都挺不错的。我唯一不太喜欢的,就是长生不老。因为我总会难免想起,看着自己认识的人一个个永远的离开自己,绝对是一件让人痛苦的事情。更何况,让亲人、爱人、和朋友一个个的离开人世,自己活着,又有什么乐趣可言呢? 如果我真的能够长生不老了,那么生命中的许多东西,可能我都会看得很淡,毕竟,再美好的东西,总会有消逝的一天,再痛苦的折磨,在我漫长的人生中,也不过是一个小插曲而已。 曾经突发奇想的问了自己一个很有趣的问题:如果我有100条生命,我首先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我不知道别人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我给自己的答案是:自杀99次。 生命的可贵,生命的乐趣,也许就是因为生命只有一次。 就像一部网络游戏,死后可以复生继续,那死亡对于任何人而言,其实都不会有太大的压力,活着也就不会有太大的乐趣了。如果死后会遇到麻烦,哪怕只是像魔兽世界那样需要跑很远的路复活,想来也会给活着带来更多的乐趣吧。 活着应该有乐趣,没有乐趣那叫生无可恋。 乐趣有时候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很多时候,让喜欢的人感觉有乐趣,就是自己最大的乐趣了。 “你会有压力吗?”我问安景轩。 “只要你不嫌弃我,我不在乎。”安景轩说,“我虽然不像你那么傻,但有时候其实我也懒得想太多,今朝有酒今朝醉,大概就是我这种公子哥心态最好的描述了。将来也许总有很多预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吧,毕竟跟一个会长生不老的人谈恋爱,我没什么经验。不过,不管将来如何,我只知道我现在想跟你在一起,如果放了你,我会心疼。” “你的回答我很满意,所以呢,今天你生日,要奖励。” “哦?”安景轩抱着我,亲了我一口,很兴奋,“要特殊服务吗?” 我去!为什么每个人都可以猜到我的心思?我给了安景轩一个白眼…… 还好,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难以接受…… 就是味道有些奇怪。 …… 安景轩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是信息的提示音。 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安景轩愣了愣。 我心中一紧,“什么?” 安景轩一笑,放下手机说,“广告。现在的移动运营商实在是恶心,广告一条一条的,不知道我们是不是该索取一些广告阅读费。好啦好啦,继续。” …… 我的生活在三轮禁行公告发出的那天终于受到了严重的影响。公告很简单,如同傅云飞所言,整个市区城郊都被限制通行。不过,每个三轮车都会给上牌。有牌儿的三轮车,依然可以通行。作为傅氏集团的副总,走后门给我弄一张三轮车牌照的小事,对于傅云飞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但这一点儿也不值得高兴。因为除了限行公告之外,还有一条禁令,就是所有三轮车都不准载货。我亲眼目睹了一辆拉着一个破纸箱的三轮车被查处,亲眼目睹了一个摆摊儿卖小吃的朋友的车被查处。 当初三轮禁行的谣传沸沸扬扬的时候,没有人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它终究还是发生了。其实回顾历史,我们不难发现,发生这种事情,其实很正常。 这是一个奇怪的世界。 当自行车能够被穷人也买得起,成为大众不可或缺的交通工具的时候,风行了一段给自行车上牌打钢印的事情。当摩托车能够被穷人也买得起,成为大众不可或缺的交通工具的时候,禁摩之声高涨,直到真的禁摩了。当电动车能够被穷人也买的起,成为大众不可或缺的交通工具的时候,禁电的呼声日愈高涨。曾经高呼使用纯净能源的一群人,仿佛一下子都变成了哑巴。我们应该可以断定,当轿车能够被穷人买得起,并且成为不可或缺的交通工具的时候,就是轿车限行的时候。 我把三轮车上的玻璃框拆掉了,每天去医院看看老妈,之后就会窝在家里足不出户。每天看着安景会和安景轩辛苦工作,自己却无所事事,这绝对是一种折磨。 终于还是忍不住跟安景轩提及了清雅面馆的事情。安景轩沉默了很久,说,“我考虑一下。” 安景会回来的时候抱怨了一下三轮限行的政策,“出去办个事儿,打个出租车,把我给气得,坐地起价。想省点儿钱,满大街见不到一辆摩的三轮。幸亏我送你的礼物早到了,听说今天快递三轮被查了好多,快递员都不敢出门了。摆摊儿卖菜的也没了,超市里的青菜死贵,也被抢光了。” 整个世界仿佛都清静了。 大街上见不到几辆三轮车,见不到一个地摊。 这样清静的世界,却让我感觉到一阵莫名的慌乱,让我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混乱。 闲了许多天,我终于还是架不住傅云飞的诱惑。 “总闲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清雅面馆的房租可不便宜,每天这么空着……” “我早晚都是你的男人,面馆里花的钱,是我的,也是你的。你忍心吗?一天房租一百多哦!” “亲妈在医院里得了重病,自己却不做点儿什么,每天闲得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唉……” “景轩和景会每天辛苦挣钱,养活一个疯子,养活一个傻子,真是可怜……” 我终于受够了傅云飞的唠叨,从他手里接过了清雅面馆的钥匙。 把事情告诉了安景轩,安景轩只是笑笑,没说什么。我想我能感受到他内心的痛苦和无奈。但是傅云飞说得不错,景轩每天上班太辛苦,我应该多少给这个家分担一点儿责任。 面馆早就装修好了,一切东西俱全,就等开业。 前两天准备了一下各种食才,老妈难得出院帮我。看她精神奕奕的状态,我愈发的怀疑老妈是在装病了。不过我是懒得再去寻找什么证据了。不论是她是骗我还是真病了,我能做的也很有限。 选好了日子,准备开业的前一天,却又意外的收到了相关部门的通知。 招牌不合适,要统一更换。 给出了样式,看着样图里的图片,我问傅云飞,“这样一条街都是一个模样的招牌,真的好看吗?” 傅云飞无所谓的笑了,说,“折腾去吧,无所谓的。” “咱们这个招牌花了多少钱?” “三千多。”傅云飞说,“小钱而已,我去找人换招牌。你别管了。” 三千多,在傅云飞看来,当然是小钱。不过就算是小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吧?考虑到傅云飞的财产早晚都是我的,我就有些肉疼。 不论如何,面馆是要开的。我估算了一下,这地段虽然算不上太好,房租也不便宜,但是若是经营好了,每个月怎么也得有三五千的收入吧。 傅云飞办起事情来倒是个雷厉风行的风格,两天时间,招牌就换好了。 错过了选好的日子开业,也无所谓了。 林哲来了,祝贺我新店开张的同时,提出了一个非分的要求,“匀个地儿给我呗,你卖饭,我卖烧饼和煎饼果子。” “你什么时候学会打烧饼了?”我有些可乐的问林哲。 “祖传的。” “我记得你祖上不是修脚的吗?” “一个道理。都是拿拿捏捏。” 我去! 虽然觉得林哲打的烧饼可能会砸了我的招牌,但我还是同意了。本以为林哲会提出给我出一部分房租,到时候我就客气一下,展示一下自己的大度,如果他非要给,我就多少留点儿。意外的是,林哲这货压根儿就没提给我钱的事儿。 我们的生意顺利开张。 从起初的无人问津,到日渐好转,看着每天顾客盈门,数着不菲的收入,我的心情也好了起来。至于老妈,她似乎把自己“病”了的事情给忘了一般,每天来我店里帮忙,整个人都很有精神。 我终于忍不住,暗示性的略带挖苦的说,“老妈,你病了,怎么还这么有精神?” 老妈嘿嘿的一笑,说,“我这是回光返照。” 我咬牙切齿的说:“得勒,亲妈,咱心照不宣。” 原本以为生活会这样持续下去,不会有太大的变故了。 然而意外总会在意外之中发生。 据说本市的空气评测倒数,然后,一场灾难就那么突然的发生了。 所有饭店必须关门!因为油烟污染!——问题是,包子店能有什么油烟?馒头店能有什么油烟?然后,结果是:如果你是外地人来这里出差,很抱歉,除了去超市买泡面充饥之外,你没有别的选择。如果你找不到热水,除了干吃面,你还可以啃面包,火腿肠也行,反正你饿不死。面馆歇业的日子里,我去了一趟超市,结帐的时候,看到前面几个穿着制服的家伙每人买了一大堆豆腐干和面包,我就忍不住乐。 所有工地必须停工!因为扬尘污染!——结果是修了一半的路停下了,拆了一半的房子停下了。走在大街上,看着一处处被拆了一半修了一半的房子和路,总会有种战争开始了的错觉。这也罢了,满地的黑色的、绿色的网,铺了一层又一层。所有见土的地方,都被这种网遮住了。更可笑的是,某处一棵树的周围,被水泥浇灌了…… 网络、电视、报纸,铺天盖地的新闻。 林哲感慨说:“真感动,咱们的家乡,终于誉享全球了。” 我就不明白了!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我几乎可以确信。 千百年后,这段历史,会被人认为是胡编乱造。 毕竟,太扯淡了! 169 饭馆儿开不成了,人又闲了下来,收入为零,房租却在一天一天的消耗。唯一值得高兴的一件事就是老妈似乎把她生病的事情给忘了,再也没有提回医院的事情。傅云飞偷偷的告诉我,“也许你妈真的是装病。” 我啐了一口,说,“怪只怪我智商太低,明明都怀疑了,却还是拿不准。” 傅云飞大笑说,“你只是不忍心不管她罢了。” “你说你找关系来着,到底怎么样了?” “没办法,大势所趋,什么关系也不好使了。”傅云飞说,“先歇业再说吧。天塌砸大家,又不是值砸你一个,那些装修豪华的大饭店,每天赔的更多。” “就是因为你这种思想,天才老是塌下来。”我抱怨了一句,骑上三轮回家。既然还要继续歇业,当然没必要再跟傅云飞多说废话了。 傅云飞却叫住了我,说,“我跟我爹商量了,我爹不同意。他说了,至少你得给我们傅家生个儿子。这是底线。” “嘿,生我都没打算生,还非要儿子?等着吧。也许哪天姥娘脑子犯抽了会同意。”我丢下一句话,骑上电车回家。 最近安景轩下班特别早,说是厂里的活越来越少了,每天都是干半天,闲半天,四五点钟就下班了。 中午做了点儿饭吃了,闲着无聊,给徐子恩发信息闲聊。 “地球转一圈儿了吗?”我问。 徐子恩说,“刚从巴西回来,身上没钱了,借俩钱花花。” “你好意思开口,我什么经济状况你还不知道?” “好歹也是饭馆儿老板娘嘛。” “去,歇业了。治理大气污染,全市饭店都关了。” “你当我傻吗?这么低级的谎话,我会信吗?” “你在网上搜一下。” 片刻之后,徐子恩发来信息,“真神奇。” 我发了个笑脸,说,“经济问题别找我,自食其力吧。你这么漂亮,去卖也能卖个好价钱的。” “别把我说的这么低级,我顶多傍大款。话说之前傍了个华侨大款,老头儿特舍得给我花钱,我估计啊,个把月时间,差不多花了他百十万。” “你胃口真好,老头儿也吃得下。” “比不了你,你胃口更好,打算把安少一直吃到死。” “爱情,你不懂。” “得了,去他妈的爱情。过两天我去找你啊?” “好啊!”我很高兴,说,“来了请你吃大餐。话说,怎么想回来了?” “跑得累了,没什么意思。你要是陪着我,有个伴儿,打死我都懒得回去。我想过了,陪你几十年得了,等安少死了,咱们再去周游世界。说不准那天还能去火星转转。搞不好还能见到火星人。” “你野心不小,都想试试外星人了。” “哈哈哈,开玩笑啦。反正也无聊,你把你的傅少给我介绍介绍得了。”徐子恩说,“有人养着也不错,到时候咱们姐妹一起吃喝玩乐,多痛快。” 我看着徐子恩发来的信息,愣了一会儿,想到我把傅云飞介绍给徐子恩之后傅云飞哀怨的眼神,心里莫名有些…… 算了,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可不道德。 “好。”我回了一个字。 “不舍得了?” “哪里,有本事你把安景轩抢走我都不介意。” “也好,两个一起也不错。” “……” 跟一个没有底线的家伙聊天,绝对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我放下手机,打开电脑看电影——还是傅云飞送我的那部电脑,这是老妈特地给我送来的。我相信,她一定是打算让我睹物思人。刚拿过来的时候,桌面图片都是傅云飞的照片。 老妈为了让我嫁入豪门,岂止是用心良苦,简直是不择手段。 这不,又打来电话,非要我明天中午去她那里吃饭。我一点儿都怀疑她肯定邀请了傅云飞。还说他过生日那天,打算出去旅游,还非要我跟着。我承认我没什么脑子,但是猜测老妈这么明显的给我挖出的坑,根本不需要用脑子想就知道,到时候傅云飞一定会跟着。 鉴于老妈又是骗我又是给我挖坑下套,我很不爽,说话也很难听:“您老病的这么厉害,就别旅游啦,赶紧收拾收拾等死得了。” “你这孩子,就这么不孝顺?盼着老妈死呢是不是?不说你小时候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喂大……” “别这么说,我不敢想我竟然吃屎尿长大的。” “别打岔!你小时候的事情不说,说了你也不知道!就说你上学那会儿!你爹一天到晚不见人,我辛辛苦苦的养活你,交学费的时候都是我厚着脸皮到处借钱。我一身衣服穿多少年不换,都成破烂都不舍得扔,你呢?哪年不给你买新衣服?你病了十年,我守了你十年,借钱给你看病,做中国结做的手指都变形了!我就是装病!就是让你嫁给你不喜欢的人!哪怕是让你去卖!比起我对你的好!过分吗?再说了,云飞哪里不好了,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哪一点配不上你这个二手货?我就是想旅游,能花你几个钱?你就不舍得啦?有时候想想,你爹要不是死得早,我跟着他过日子,也比跟着你强多了!” “好好好,我错了。妈,我真的错了。”我有些无力的求饶,“您想干什么都行!好不好?” “少废话,明天过来吃饭,敢不来,我就……哼,有你好看!” 挂了电话,我感觉到了一阵虚脱。 我甚至有些后悔了,当初为什么没有跟着徐子恩一起浪迹天涯呢?大不了常常给老妈寄点钱回来得了。 抱怨归抱怨,亲妈啊,不能不管不问。 不过想来就算是傅云飞也去,应该也没什么事儿。老妈还能让他强暴我不成?或者给我下药? 不可能! 我妈…… 有可能! 她连装癌症这种手段都用得出来,给我下药这种事儿,还叫事儿吗? 天呐! 明天是场鸿门宴! 怎么办? 不去肯定不行? 真要不是,老妈一定会很生气。 我的印象中,老妈唯一一次暴怒,是在我刚上年级的那年,老妈撞见老爸跟一个女人搂搂抱抱,然后,晚上老爸要不是早有防备,就会变成太监了。 况且,我还有很多年好活,老妈就算不生病,也没有几十年了。想想将来总有一天老妈会离我而去,我就不忍心让她生气了。 正在想着这事儿,忽然接到了傅云香的电话。 我没接,直接挂断了! 老妈装病没错了,虽然没什么证据,但我相信,一定有傅云香参与其中。这笔帐还没有跟她算,她又打电话过来干什么? 连着打来好几个,我才接了电话。 “你又想干什么!”我几乎是怒吼了。 “呃,我想过了,既然都被你感觉恶心了,我就不需要顾及什么了。” “嗯?” “照片我发给安景轩了,就在他生日那天晚上,我把照片当作了生日礼物。” “你……”我忽然想到了当时安景轩的手机似乎确实收到了一条信息。 “不过很遗憾,他似乎并不在意。我打电话问他什么想法,他让我滚。” “嘿。”安景轩从来没有跟我提这件事,就好像他根本没有收到照片一样。这是不是说明他不在乎?还是说……安景轩没有因为这件事冲我发火,我反而有些担心。 “我在考虑,要不要告诉他你是男人的事情。” 我愣了。 这绝对是我的痛脚。 一张照片,或者哪怕是被安景轩装到我被傅云飞亲吻,是很严重,但绝对不至于无可挽回。但是,如果我是个男人的事情被安景轩知道了…… 后果一定不堪设想。 “傅云香!”我的脑子里嗡嗡的响着,“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咬牙切齿的说,“我告诉你!天塌了,我都不会娶你!” “没关系,你不娶我也行。给你占个便宜,来睡我啊。” 睡她? 我又没毛病! 她要是那么好睡的,我把脑袋掰下来当夜壶! “睡你?没兴趣!你要是真的那么需要,我家餐桌坏了,桌子腿送你了。” “天香阁6041房,来不来?” “滚!” “那我告诉安景轩咯?” “你……” “不要紧的,也许安景轩很大度,不在乎你曾经是个男人,甚至你现在也可以变成男人。他那么爱你,就算是在意你是男人,应该也会依然爱你。对,一定是的,你不用担心。爱一个人,就要坦诚一些不适吗?放心啦,大不了就是亲你的时候,他会有点儿感觉恶心罢了。” 我的大脑有些缺氧。 呼吸都粗重起来。 我不能让景轩知道我是男人! 但我又不能被傅云香成功要挟了! 可以想象,这次被她要挟了,下次…… 应该会变本加厉吧。 这个女人…… 忽然有股杀了她的冲动。 冲动而已。 就算是为着傅云飞,也不可能杀了傅云香。 “放心,我不打算破坏你和安景轩的关系。”傅云香说,“做你的秘密情人,怎么样?” “我是傻,但我要是信你,就不仅仅是傻了。” “那怎么办?杀了我?也好,一了百了。杀了我去自首,就是坐个几十年的牢,对你无尽的生命而言,也无所谓啦。怕就怕到时候被人发现你长生不老,会被关起来……”傅云香说着,笑了起来,“就算不担心这个,想必你也下不来这个狠心。你太心软了你知道吗?只有心软的人,才不懂拒绝。” 怎么办?! 我拿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抖。 对了! 安景会! 她这么聪明,应该会有办法! 想到此,我赶紧给安景会打了个电话。 170 不知道最近是不是闲着无聊看了太多的美剧。又或者是受到了中华先贤的文化的影响,我必须承认,古人说的没错:人贵自知。 历史和影视文化都无数次的证明了这一点,没有自知之明,会死的很惨。 我想我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我知道我的智商不高,知道自己处理这种感情问题的能力有限。所以,我需要有人帮我。 安景会在电话的另一端安静的听着,等我把我所有的烦恼倾诉之后,安景会笑了笑,说,“小事一桩。聪明人和笨蛋都喜欢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你这种贪婪好色又心软的家伙,要拿下你,傅云香完全可以直接下手,又是欺骗又是威胁,反而落了下乘。或者她也知道,只要对你动之以情,甚至服软,就能拿下你,可惜,她从来都是个强势的女人,所以她没有那么做,反而最后选择了威胁你。而你,就是一个笨蛋。傅云飞曾经被绑架的事情你知道吗?” “呃……知道一些。” “傅青山不是一般人,他当年的选择没有错。有前车之鉴,难道还不好选择吗?不论傅云香拿什么威胁你,你都可以不妥协。” “那景轩……”我有些痛苦的讪笑,“他一定会嫌弃我的。” “那又如何?两害相较取其轻。是一辈子受制于人?还是辛辛苦苦的拿一张纸拼命的去包住一团火?”安景会笑了起来,带着一丝自信和不屑的味道,“我若是你,就跟傅云香拼了,除了你是男人的事情她还能要挟你,还有什么?她只有这一手牌了。而她这手牌若是真的打出去,她必然得不到你,而你却未必会失去景轩。另外,你觉得,傅云香会轻易的丢掉这张王牌吗?最坏的结果,无非是景轩会在意,但是日子还长,只要你想跟景轩在一起,就一定可以。你难道忘了你有个卧底吗?” 卧底? 唔,看来安景会指的是她自己! “你这么一说,好象还真有点儿道理啊。”听安景会这么一分析,我心里痛快多了。“那我该怎么办?不理她?有没有办法收拾她一下?被她这么威胁,实在是不爽。” “收拾她?那你去睡了她得了。”安景会笑着说。 “认真点。” “好吧,你不理她,应该就是对她最大的惩罚了吧。”安景会笑了笑,又道,“至于陈嫣然,不是事儿。红颜知己?她要是真的是景轩的知己,就会明白,景轩不会放下你的。当初敢为了你跟我爸妈作对,甚至打算带着你远走高飞的家伙。一个可以为了感情放下一切的家伙,怎么可能因为一时的困境而放下你?傅云飞的话……你没有爱上他吧?” “当然没有。” “那就容易了,你不用管他,我跟他商量一下好了。” “看来你很有自信啊。” “嘿嘿。” “厉害。”我终于发现,好像我一直在纠结的事情,其实都不是事儿,有安景会帮我,我的心情大好,大笑一声,说:“来,亲一口。呜——哇。” 安景会跟着我大笑,说,“其实在这个世界上,任何种类的威胁,都是下乘手段,也是最拙劣的手段,类似狗急跳墙。你敢跟他拼,他未必敢跟你拼。另外,我今天下班会比较早,陪我去逛街吧。” 虽然好似习惯了女人的生活,但我依然还是对逛街没兴趣,不过今天开心,安景会又帮我出了主意,我便答应下来。 安景轩比安景会早回来了,他回来的时候,我正躺在床上抱着手机看电影。 “宝贝儿,一天到晚赖在床上会不会很无聊?”安景轩笑着低头问了我一句,又在我唇上啄了一口。 “没看我忙着呢。” 安景轩往我手机上看了一眼,说,“出去转转不?” “景会说她很快就下班了,要我陪她去逛街。” “你不觉得你该陪陪我吗?”安景轩抱怨道,“难得最近工作清闲回来得早啊。”说着,安景轩开始对我上下其手。 我斜眼看他,嘿嘿的一笑,说,“要吗?” “差点儿忘了,衣服该洗了。”安景轩说着,开始换衣服,“哎,人家的老婆每天还知道洗衣做饭,你倒好,以前还能洗洗衣服做做饭,现在连衣服都懒得洗了。” “嘁。我不是怕你闲得无聊嘛。”说着,我放下手机,侧身看着安景轩,“真的不要?” 安景轩举手投降,“让我歇两天吧,没存货了。” “难道是想攒着给你的红颜知己?” “是啊,我对你已经厌倦了。” “矮幽,那我去找傅云飞咯。反正他早晚都是我的人,现在提前预支一下好了。” “去吧去吧。”安景轩换上一条大裤衩,光着背,笑着抱着一堆衣服走了出去。 我躺在床上无聊,起了床,来到院子里,跟着安景轩一起洗衣服。瞄了瞄安景轩肥大的裤衩,说,“走光啦。”说着,抓了一把泡沫,从他肥大的裤腿里伸了进去。 安景轩大笑着抓住了我的胳膊,低声喊着:“非礼啊!抓流氓!”说着,另一只手也抓了一把泡沫,往我衣领里钻进来。 两个人闹了一会儿,才好好洗衣服。 安景轩忽然问我,“对了,最近没见你哥啊,他跟我姐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戏啊?”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 “你哥也是,怎么也不来玩? 我心中一动,笑着问他,“怎么?难道你看我哥长得帅,有什么想法?” “去!别恶心我。”安景轩笑着说,“我想起我们厂里有个家伙,之前我就觉得他很奇怪,看我的眼神很……咳,后来我才知道,他是个同性恋,把我给恶心的。” 我一时无语。 “扯远了,之前我问我姐到底跟你哥怎么样了,我姐回答的不是很明确,也没说出个所以然。看着也不像分手的样子,哪天你问问你哥,到底怎么想的?我姐这么好的人,嫁给你哥,你哥不吃亏。” “嘿,这事儿……改天我问问。” “你把你哥的和手机号给我,我自己问他吧。” “这个……我哥没手机。” “别逗,什么时代了?乞丐都有手机。”安景轩看着我,说,“你这什么表情?怎么看着好像我要怎么着你哥一样啊?” 我发现这个话题再扯下去好像有些不好收场。 幸亏安景会及时回来,我赶紧岔开话题,跟安景会说些废话,之后坐上她的电车一起出门。 安景会骑着电车,出了家门,才问我,“这么慌慌张张的干什么?” “咳,别提了,景轩问我要我哥的手机号,说是要问问我哥跟你到底怎么个状况。” “呃……他还真操心。” “不管了,去哪玩?” “乐购周年庆,听说有很多东西超便宜。”安景会说,“去逛一圈看看有需要的吗。然后再去按个摩,最近老是坐在办公室里,有些背疼。” “话说,你们单位有没有什么帅哥?你也该交个男朋友了。” “男朋友?我背负巨债,哪个男人愿意要我啊。” “不好说,有的是大款不在乎这几百万。” 安景会笑笑,说,“不要啦,有你哥我就够了。” “去。要不要我哥今晚陪你啊?”我笑着说,“你这么喜欢我哥,干脆让他搬过来住好了嘛。每天晚上还能灌溉一下你家的旱田。” “你就别瞎操心了,照顾好自家的水田就行了。”安景会笑着说,“好几天没听到奇怪的声音了,莫非是某人欲求不满,又开始发疯了?女人嘛,有时候要自食其力。” 自食其力吗?最近我一直在自食其力好不好。 安景轩这家伙,看来真的是怕了。每天晚上总是抱怨太累,天知道他最近都没怎么加班。难道说真的都给了陈嫣然? 感觉又不像。 莫非是真的对我兴趣缺缺? 我本来想跟安景会请教一下,不过想想她对于这种事好像也没什么经验,将要打消念头,却又想起安景会一向比较聪明,说不准会无师自通呢? 在超市里闲逛的时候,我对着安景会低声说话,“你说景轩会不会厌倦了我啊?” 安景会看了我一眼,说,“你想多了。” “好吧。”难道说真的是精力不济?我忽然就想起了徐子恩跟我说过的她之前的一个男友就是被她频繁的索求吓跑的。看来我得矜持一些…… 我和安景会在超市里逛了一圈,买了一大堆东西。回来的时候,我坐在电车后面,双手里提着五个大袋子,累得手指疼。车子中间的平板上,还摞着几箱,是我准备明天中午给老妈送去的。 “你觉得明天我老妈会不会真的给我下药?到时候,可就麻烦了。”我说。 安景会笑笑说,“这不正和你意?即不用承担道德谴责,又能爽一把。” “哇!你还真了解我,我这点儿小心思都瞒不住你。不过我老妈会给我下什么药呢?要是上次傅云香给我吃的那种,我觉得还是算了。都被人睡了,却记不起那种爽快,多郁闷啊。” 安景会嘿嘿的笑着说,“幸亏你记不起,不然你会觉得很糗的。” “什么意思?” 安景会笑着说,“没什么,就是想想觉得好笑。那天晚上,你啊,跟条疯狗一样。” “呃……我还是不懂。” “没啦没啦。” “说呗,我想知道。” 安景会说,“不说,气死你。” “我是不是很疯狂?” “对。疯狗能不疯狂吗?” “咬你了?” “那倒没有。”安景会笑着说,“哎呀不要问了好不好!很讨厌啊!” “嘿嘿,回忆起来会不会有点儿小激动?” “激动个屁。” “今晚我陪你啊。” “好啊。”安景会很痛快的答应了,“刚才买的特价剪刀不知道好用不,正好试试。” “不怕,我能自愈。” “自愈了不起啊?看是我剪得快还是你自愈的快。” 我愣了一下,莫名的想到了一屋子满地被剪掉的东西的画面,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起来。笑完了,才说,“说正经的,明天我不去老妈那里肯定行不通,我妈能气死。要去就太危险了。到底怎么办,给我出个主意。” “主意我倒是有,你怎么感谢我?” “今晚侍候你。” “去!今晚我没空。” “怎么?佳人有约?” “哈哈,我去天香阁会会傅云香。你把你的手机给我。” “噫……原来你喜欢女人啊。” “嘿嘿,天香阁6041不是吗?”安景会笑着说,“我岂止喜欢女人,男人我也喜欢。什么母子啦、父女啦,我也很感兴趣的。” “呃……你要带着傅青山一起去?” “唉呦喂!我们家清清今天智商在线啊!” 我愣了一下,说,“好阴险。” “对哦,古人说,最毒不过妇人心,真的呢。所以,我真的会用剪刀哦。有时候想想,咔喳一下子,好像也挺带感的。” “呃……怕你了。”我有些扫兴,想一想明天的饭局,叹气道,“咋办阿。” 安景会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儿,虽然我的话前后不搭,她却依然明白了我的意思。她说,“有些时候的有些事情,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171 不知道安景会会怎么跟傅云香交锋,更不知道安景会拿着我的手机跟傅云香到底都说了些什么,晚上睡不着,总会莫名的想到安景会和傅云香两个美女抱在一起缠绵的画面。虽然知道这样的画面不可能真的出现,却依然忍不住会想到。 安景轩在床上脱的光光的,摆出各种奇怪的姿势。说是从一本老书上看来的,坚持练下去,能固本培元,强肾健体…… 我侧着身子,一只手支着脑袋看着他,说,“没说能飞升吗?要不要渡劫啊?你现在什么修为了?筑基了吗?” 安景轩给了我一个白眼,说,“别逗我,笑岔气了不好。” 嘁,谁逗你了? 我睡我的觉,你慢慢练去吧。 我发现我最近的睡眠质量很差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太差的缘故。今天安景会帮我理清了这些杂乱的事情,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不大会儿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的事情,竟然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 把藏起来的男人的衣服拿出来,忽然有些担心,若是被安景轩发现我的男人的衣服……干脆把鞋子衣服都收拾了一下,拿进了安景会的房间里。 变成男人去老妈那里吃饭,是安景会教我的。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即没有不听老妈的话去吃饭,又不用担心被老妈下药什么的。毕竟老妈又没说非要我以女人的身份去不是吗? 这是个好办法,但我很怀疑老妈看到男人的我,会不会一口老血喷我脸上。管他呢,先应付过去再说。 收拾了一下,又照了照镜子,看到镜子里的男人的自己,我竟然感觉有些陌生。 我想我真的变了,变得忘记了曾经的自己。 不过仔细想想,又觉得好笑。 或许每个人在照镜子或者看着自己的照片的时候,都会觉得这样的长相很陌生。是啊,即便是最爱照镜子打扮的人,只怕也是看别人的脸的时间多过看自己的脸。我们常常去努力记住别人,却也常常无意中忘记了自己。我们审视着周围的每一个人,或许偶尔还会觉得某个人的言行很可笑,却从来不会想起看一看自己是否也是那么的可笑。 时常会去想,如果我的灵魂能够跳出我的身体,那么,在我对面,看着我自己,看着我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眼神,那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或者照着镜子,做个古怪的表情,然后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觉得像是在看一个傻逼。 骑上三轮电车,带上礼物,直奔老妈家里。 楼下看到了傅云飞的车。 果然不出我所料啊。 老妈当初找对象的时候要是能这么费尽心思的找一个有钱人嫁了,今天还能至于做到这一步吗? 真是的。 现在的这些当父母的啊,一个二个的都是这样,自己未必是条龙,却偏偏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成为一条龙。这是很不科学的啊!不是俗语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吗?希望自己的后代是条龙的前提是该给自己的孩子找一条龙爹。 敲开了老妈的房门,开门的是傅云飞。看到我,傅云飞微微一愣,说,“陈澈啊,好久不见了。” “傅少怎么在这?”我明知故问。 “这个……阿姨邀我来家里吃顿便饭。” “噫,我妈也真是的,你这么尊贵的客人,怎么能吃‘便’饭呢!也太脏了。”我说。 傅云飞愣了愣,讪笑一声,似乎不打算计较我专门恶心他的话,说道,“清清不来了吧?” 正说着,老妈从厨房里冒出来,看到我,眼神都变了,怎么看都像在看跟她有杀父之仇的仇人。 “妈,做啥好吃的呢?”我装作没看到老妈的眼神,“我妹大姨妈来了,身体不舒服,来不了了。” 老妈愣了一下,说,“你妹蠢得要命,会用姨妈巾吗?过来帮我做饭!” 我瞅了傅云飞一眼,傅云飞无比同情的看了我一眼。我很无奈,知道老妈要跟我说悄悄话,指不定有什么难听的言词。我说,“你自己慢慢做,我陪傅少说说话。” 也不理会老妈恶毒的目光,我把礼物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往沙发上一坐,看着傅云飞,忽然想起了安景会的话。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是啊,若是没有傅云飞,或者说果断的跟傅云飞彻底断了联系,那么一切麻烦,似乎都不会存在了。 我说,“在追我妹?” “呃……是啊。”傅云飞有些尴尬的笑笑,“不好追啊。” 我心里忍不住乐,却依然佯装淡定,说,“我妹说她很讨厌你啊。你哪里得罪她了?” “这个……”傅云飞有些意外的看着我,说,“真的假的?” “骗你干什么。”我笑着说了一句,看了一眼在厨房里因为生我的气而把锅碗瓢盆摔的啪啪响的老妈,压低了声音对傅云飞说:“我妹只是想在你这里骗点儿钱,是不可能爱上你的。” 傅云飞审视着我,说,“她要你这么跟我说的吗?” “啊……当然不是。我是觉得我妹这么做太过分了,才好心告诉你的。”我说,“我知道你对我妹很好,不过感情这东西,实在是没办法的事情,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要是对一个人好就能让对方爱上自己,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单相思了。” 傅云飞捏着下巴,沉默不语。 我又接着说,“你跟他说你可以冷冻几十年的事情,我觉得吧,这事儿听起来很感人,可却不现实。几十年后的世界,你能适应吗?时间太长,总会有很多意外吧。几十天后会发生什么我们往往都拿捏不准,几十年后会发生什么,谁又能猜到?傅少,理智一点,算了吧。” 我觉得我有些反复无常。 对于感情问题,我不擅长处理。或许正是因为不擅长,所以一个念头,甚至一个冲动,都可能影响我的决定吧。之前似乎已经决定了被傅云飞预定,但是每每想起安景轩,总会觉得对安景轩不公平。而且细想一下,对傅云飞也未见得公平。 与其这样,倒不如彻底放手吧。 这样,对每个人都好。 或许就是因为最真挚的感情是唯一性的,所以感情才显得更加弥足珍贵吧。 “我给你介绍一个好的。”我看着傅云飞,语言极具诱惑力,“很漂亮的美女,而且……”斟酌了一下,还是暂时先不告诉傅云飞关于徐子恩也能自愈的事情吧。 话说,徐子恩这货什么时候回来啊?对于她的行程,我一点儿也没什么信心。我很怀疑她在回家的路上,会不会因为遇到了某个帅哥或者美女,再耽误个一年半载的。 傅云飞笑了笑,说,“不必了,我还是比较喜欢清清。” “嘿,我真是想不通,我妹有什么好的?”我苦笑着说,“我是一点儿也没发现她有什么好的。你这样的大少爷,眼光是不是有问题?” “或许吧。”傅云飞岔开话题说,“你最近忙什么呢?很久不见你了。” “没什么,随便干点儿活,糊口而已。” “谈对象了吗?” “啊……有了。”大概是觉得以男人的身份骗傅云飞很有趣,我忍不住逗他说,“很巧,你还认识。” “啊?” “景会啊。” “啊?!” “听景会说你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以前还差点儿处对象。” “啊——”傅云飞拖着长腔,一脸的尴尬,之后讪笑,说,“能追到景会,你真厉害。” “还好。”我笑笑,说,“幸亏你们是兄妹,不然我哪检漏去啊。” “呵呵。”傅云飞的脸色有些难堪。 老妈应该是听到了我的话,恶狠狠的走出来,把一盘子菜放在餐桌上,“别聊了,都过来吃饭吧。” 傅云飞干咳一声,说,“那个……阿姨,我还有点儿事儿,就不在这吃饭了。” “别走别走。”老妈慌了,“我给清清打个电话,让她过来。” “不必了,她既然不舒服,就让她好好休息吧。”傅云飞起身说,“我公司里正好还有点儿事儿,就不打扰了。” “云飞!”老妈板起脸来,“清清不在,就不能陪阿姨吃个饭是不是?” “这个……”傅云飞本来已经站起来的身子,又有坐下的趋势。 我赶紧道,“妈,人家不想吃你就别强留了啊,强扭的瓜……”呃,这里用这句话好像有点儿不合适。 “有你什么话!”老妈恶狠狠的瞪我一眼,“给我闭嘴!”然后又冲着傅云飞怒吼,“你给我坐下!” 傅云飞吓了一跳。 老妈也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发火的对象搞错了,赶紧和颜悦色的说,“云飞,你早晚都是我的半个儿子,不听我的话是不是?要你坐下你就坐下。” 傅云飞干笑一声,说,“这个……好吧,我就尝尝阿姨的手艺。” “这才对。”老妈笑着去厨房里端菜。 我凑到傅云飞面前,低声说,“尝过你会后悔自己长了一张嘴。” 傅云飞低声说,“没那么夸张吧?” “唔,我这叫夸张吗?我记得我老爹活着的时候跟我说,吃了我妈做的饭,会后悔自己竟然还活着。” 傅云飞怔了怔,哈哈大笑。“好吧,试试看。来,陈澈,咱们好像还没坐在一起喝过酒呢。阿姨,有酒吗?” “有!”老妈赶紧答应着,“酒有的是,尽管喝。喝多了就不用回去了。就在这睡,有房间。” 我往敞着门的客房里看了一眼。 我去! 我明明记得上回过来的时候,客房里堆了一屋子的杂物,床上也摆满了各种用不到的东西。今个儿倒好,已经被老妈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了。 显然,老妈没安好心啊! 不过好在安景会让我变成男人过来,到底还是安景会略胜一筹啊! 172 大概是喝了点酒,人的思想就会跟着活跃起来。 看着傅云飞,我忍不住冒出一个念头。 或许如果没有安景轩,又或者我没有选择安景轩,跟傅云飞在一起,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而我现在坚定的跟安景轩在一起,或许是因为真的喜欢他,但可能很大一部分原因,不过是因为一种“责任感”罢了。 选择了,就不要轻易放弃。这或许也算是一种责任。 就像一个女孩儿被人同时介绍了两个男人,她只能选择其中一个,最后选择的,或许也未必只是因为更喜欢,也可能是因为更合适,或者因为先入为主。 感情这东西,有时候真的不好说。 就好比林哲选择了璃心,应该并非是因为喜欢璃心,不过是因为觉得璃心更合适。而现如今,璃心和林哲结了婚,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看起来也是很恩爱的。 我不知道安景轩和傅云飞到底是怎么想的,是否和我有着一样的观点。如果是这样,那么他们两个,哪个离了我,也一样活。 又或者,我坚持选择安景轩,无非是一种虚荣心作祟,不想让别人说:“看,这个嫌贫爱富的绿茶婊,安景轩没钱了,她就变心了。”就好比一个帅哥追求一个美女,被美女拒绝之后,倍觉颜面尽失,于是开始不遗余力的追求这个美女,未必因为爱情,只是因为面子问题。到最后,骗了所有人,可能还会骗了自己。 至死不渝的爱情里,到底有没有掺杂这种为人不齿的因素? 谁又说得清? 我不知道我对安景轩的感情到底有几分,只是觉得若是今生没能嫁给他,会觉得遗憾,甚至心痛。 我不胜酒力,随便喝了一些,便跟老妈说,“我妹说她打算跟安景轩结婚了。” 傅云飞和老妈都看向我。 老妈的表情,不用去看我也猜得到,我特别注意了一下傅云飞的反应。到底是商场精英,傅云飞的脸上只是露出了一瞬间的震惊,之后便恢复如常。 老妈恶狠狠的瞪着我说,“她敢!” “她有什么不敢的?”我说,“婚礼可能就不办了,毕竟死而复生之后突然又出现,会有不必要的麻烦。” 老妈凝眉问我,“她什么时候决定的?!” “唔,突然决定的。”我说,“可能就是临时有了这样的想法吧。唉,你就让她嫁了吧。折腾的太久,她说她累了。” 真的累了。 不想继续折腾下去了。 如果傅云飞愿意去冷冻,那么等到安景轩死了,我不介意跟他凑合几十年。如果他不愿意被冷冻,或者傅青山不准许,那我也无所谓。想来傅云飞总能找到更好的女人,又或者娶了徐子恩也不错。 站起身来,我说,“我吃饱了,还有事,先走了。” 傅云飞起身相送,老妈则怔怔的看着我。 不想去猜想老妈的想法,更懒得过问傅云飞的想法。 我走到楼下,骑上三轮,回了家。 是啊,回家。 感觉这个词是那么的亲切。 我忽然发现,似乎只有在那个破旧的小院里,我才会觉得轻松自在。哪怕是安夫人每天神神叨叨的,也似成了一种不可或缺的风景。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我一眼看到了安景轩。 安景轩骑着两轮电动车,看到我,脸上露出笑容,“大舅哥,我之前还跟清清说着怎么好久不见你了呢。” 这才两点吧好象?他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 我迟疑了一下,问,“怎么这么早下班?” “没活干。”安景轩说,“估计厂子快要完蛋了。明天后天都放假。唉,自从上班开始,就没见过假期,猛地闲下来,还有些不习惯呢。” 别说你不习惯,我也不习惯。 “大舅哥是来找清清的吗?”安景轩说着看了一眼我骑的三轮车。 我愣了愣,说,“啊——不是的,清清在我妈那里,我把三轮车送来。” “呃,那清清怎么回来?” 咳,安景轩的突然出现已经让我措手不及,被他这么一追问,我脑子就懵了。随机应变绝对是体现智商的时刻。这个时候,如果我能够做出良好地表现,很可能就能推翻我智商不高的论断了! 我沉吟片刻,说,“送车是次要的,我听清清说你想要我的手机号跟我聊聊。所以,我主要是来找你的。” “这样啊,正好我中午没吃什么,走走走,咱们下馆子去,边吃边聊。”安景轩说。 “下馆子啊,最近饭店不是都关门了吗。”我说。 “我知道有个地方还开着门。”安景轩说,“大舅哥,你今天就别跟我客气了。” “我刚吃过……” “弟弟请你吃个饭,你就别客气了,太客气就是见外。”安景轩说。 我一再推辞,却拗不过安景轩。盛情难却,只能骑着三轮跟他走。琢磨着最近饭馆儿没开门营业,安景轩的厂子里又没什么活。没挣几个钱,又要下馆子。看安景轩这架势,怎么也得点几个硬菜啊!想想这个冤枉钱花的……我就肉疼。 跟着安景轩钻了几个小胡同,一直来到一处稍微有些偏僻的街道。整治大气污染的结果,导致很多饭店都关了门,再加上三轮禁行,整个大街上都冷冷清清的,更遑论这种偏僻的街道了。看着冷清的街道,我一度有种赶上世界末日的错觉。 安景轩对着一个关闭的卷闸门敲了两下。 片刻,饭店旁边的一个小胡同里走出来一个人,警惕的看着我们。 安景轩冲着那人低声说,“有饭吗?” 那人审视着我们,说,“什么饭啊?不懂你说什么。” 安景轩说,“老郑介绍的。” 那人又看了看我们,再瞅瞅附近空落落的街道,转身就走。 安景轩示意我跟上,我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警惕的看着周围的每一个角落,生怕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大声的叫:“举起手来!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一直跟着那人钻进了一扇半掩的门。我惊讶的发现,这扇门竟然是这家饭店的后门。一群服务员匆匆忙忙的来往,没有人高声说话,做贼一样。 转到饭店里面,我看到不算小的饭店,竟然几乎坐满了人,每个人都笑嘻嘻的小声交谈着,似乎生怕被人听到一般。 带着我们进来的那人说,“不要大声说话,前天一个饭店偷偷开门,被知道了,一群人把饭店里的家伙都砸了。” 安景轩笑着说,“放心,我们懂规矩。” 在一张小桌上坐下,安景轩点了两个菜一个汤。看到他还要点,我赶紧拉住,说,“够了够了。” “大舅哥你跟我客气什么,怎么也得四菜一汤啊。”安景轩执意要点。 我赶紧说,“都不是外人,就这样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清清那抠门儿的样儿,要是知道你在外面乱花钱,你得跪搓板。” “不会的,我请大哥吃饭,她还能在乎?”安景轩笑道,“难得一起吃个饭,你就别管了。”说着,又划拉了两个菜,对服务员说道,“再来一瓶……三星张弓。” “牛栏山就行。”我赶紧说。 “就张弓。”安景轩让服务员离开,笑着对我说,“大舅哥,我一直想问你,你跟我姐到底怎么样了?咱们亲上加亲的可能性大不大?” “啊……”我说什么好?“这个可能性的问题,不好说啊。未来怎么样,咱们谁说得准不是吗?这是个概率学的问题。这个概率学是研究随机性事件的一门学问。也是研究……” “咳咳,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呵,这个也不好说啊,还是不要说我了,说说你跟清清的事儿吧。我今天听清清说准备跟你结婚了。你到底怎么打算的?” “真的吗?她怎么跟你说的?我是打算把外债还清了再结婚。可那样可能要很多年。太耽误不说,我也有些等不及了。” “那你就跟她求婚啊,这种事,总不能让她反过来跟你求婚吧?”我循循善诱的跟安景轩说,“早点结婚也好,省得夜长梦多。” “夜长梦多?”安景轩愣了一下。 我也是一愣,这个词,好像有点儿不合适,虽然是我心中真实的想法。只是没等我改口,安景轩沉吟道,“有道理。” 我去! 难道在他眼里,我是那么水性杨花的女人吗?不过可能他想到了那张我跟傅云飞接吻的照片吧。 安景轩递给我一支烟,又殷勤的给我点上,之后深沉的吸了一口,说,“就是觉得有点儿对不住清清,欠了一屁股债不说,连个像样的房子都没有。” “咳,我妹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吗?” 安景轩竟然没有如我所料的立刻反驳,只是看我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疑虑,就好像在说“难道你不了解她”似的。 好吧,我承认我是喜欢钱,不过……“她是真的喜欢你,也是真的想要嫁给你。你要把握机会,别被傅云飞给抢走了。我可是听说,傅云飞在追我妹呢。” 安景轩笑笑,说,“我知道,我知道清清不会抛弃我,我也知道傅云飞在追求她。唉,我只是在想,也许清清嫁给傅云飞,会……会更好吧。” 我拧了拧眉头,说,“你真的这么想的?” 安景轩讪笑起来,“理性而言肯定是这样啦。可我不舍得……”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安景轩现在应该是有些自卑吧。而且,我一时间的打算,要嫁给安景轩,但仔细想来,在安景轩没有知道我是男人的时候,或者说在不能确定傅云香到底会不会出卖我的时候,跟安景轩结婚……这样的婚姻,似乎也不是很牢靠啊。 一时间我们陷入了沉默。 直到酒菜上来,安景轩才再次活跃起来,各自倒上酒,看着安景轩眼神中难以掩饰的忧郁,我喝一口酒,辛辣的味道,让我有些想要落泪。 “问你个不该问的问题。”安景轩笑着说,“你跟我姐,有没有……有没有那个?” 我愣了一下,“这个……有……有吧。” “还……还顺利吗?” 我意识到安景轩是问我关于安景会的心理疾病的事情,我苦笑着说,“还好。” 安景轩大松了一口气,笑着把杯中酒一饮而尽,说,“我姐真的挺好的,我们欠的钱,早晚都会还清,大舅哥,我觉得你跟我姐挺合适的。而且根据我对我姐的了解,她挺喜欢你的。” 173 “呃……你这个推断从何而来?” “嘿嘿,我姐可从来不会留宿男人的,甚至从来没有跟任何一个男人亲热过,哪怕是接吻。”安景轩说,“二十多年都没有被男人碰过,却让你占了便宜,你觉得她不喜欢你?可能吗?” 好吧,你就自以为是吧,其中不可告人的事情,你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的。看安景轩开心的模样,我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之后又说,“那你姐有没有跟你提过我?” 安景轩说,“就是因为我姐跟我隐约提过一些,我才有些想跟你谈谈的。” “哦?”我还真好奇安景会会跟安景轩说什么。 “我问我姐到底喜不喜欢你,我姐说,有时候喜欢一个人,只需要默默的喜欢就好了,并不一定非要结婚。”安景轩捏着下巴,说,“我觉得这个回答很奇怪呢知道吗?” “奇怪?”我也觉得奇怪,安景会这么说,难道…… “我至今还记得清楚,多年以前,我和我姐一起看一部电视剧。电视剧里的男女主角相爱了,但最后却因为一些原因而没能在一起。我姐说过一句话,我想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别卖关子,她说什么?” “不在一起的爱人,只能说明爱得不够深,不要找别的任何借口!”安景轩似乎是陷入了回忆,良久,笑了笑,说,“清清和我姐都是一类人。她们虽然一个傻乎乎的,一个很聪明,但是她们都知道她们想要的是什么。” “呃……”傅云飞和安景轩都说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可我自己问自己,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于是我笑着问安景轩,“我想要什么?” “我哪知道。” 我一愣,改口道,“清清想要什么?” 安景轩笑了一下,说,“懒洋洋的爱情。” “懒洋洋的爱情?抱歉,我和清清一样,智商不高,无法理解。” 安景轩似乎没有解释的兴趣,自斟自饮一口酒,说,“我姐想要的,和清清想要的,差不多。”说着,安景轩微微一笑,说,“排除性别问题,清清和我姐,倒是很合适呢,哈哈哈。” 我耷拉着眼皮看着安景轩。 安景轩笑着说,“大舅哥跟清清是亲兄妹,也许性格差不多,跟我姐大概也很合适。不过……如果我姐真的喜欢你,她为什么会说那句话?默默地喜欢?不一定非要结婚?这绝对不是我姐的处世方式。” 我端起酒杯,默默的抿一口,想起安景会的音容笑貌,心里莫名的多了一丝哀伤。 如果,如果可以如果——也许,我真的会娶安景会。 可惜没有如果。 不知不觉的,一杯酒被我喝光了。 安景轩给我满上酒,说,“我这辈子,最信赖的就是我姐,她的想法,对我的影响很大。所以,感性而言,不管是有什么困难,我都愿意跟清清在一起。可理性而言呢?你也知道,一份懒洋洋的爱情,总是需要一些金钱来支撑的。未必要家财万贯,但至少不该缺衣少食。” 我没有说话,只是不停的跟安景轩一杯一杯的喝酒。安景轩也不再提这些让人头痛的事情,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闲话。 一瓶酒喝光了,安景轩没怎么样,我却有些晕头转向了。 喝多了,却没有失去理智。 上厕所的时候依然没有走错。 安景轩瞄了我一眼,说,“可以啊大舅哥。” “嘿嘿,彼此彼此。”我说着,打了个酒膈,跟安景轩吹嘘说,“每个女人见了它都很喜欢。” 安景轩笑着说,“技术是关键。” “技术啊,比不了你。”这一点,实在是不得不承认,“恐怕也没几个男人有你这么多花样。” “呃……”安景轩有些尴尬的看着我,问,“清清这个都跟你说啊?” “……”我愣愣的看着安景轩,呵呵的干笑一声,觉得自己真的有点儿喝多了,该回家了。 “喝多了喝多了,要回家了。”我说。 “你在哪住呢?我送你。” “不用。”我说,“有点儿晕糊糊的,不至于摸不到回家的路。” 我们走出饭店,来到车前。安景轩骑上两轮,有些犯愁的看着我骑的三轮车,说,“你能骑吗?” “没事儿,慢点儿就好。” “一定慢点,” 我揉揉脸,让自己稍微清醒一些,骑着三轮,跟着安景轩一起回家。 不管我“住哪”,总的先把三轮车送回家,几千块钱的东西,总不能丢在路边,安景轩一个人也骑不来两辆车。 不知道几点了,夕阳西下,把我们的影子拖得很长。 安景轩突然停了下来,还一手抓住了我的车把,说,“你看你晕乎乎的,算了吧,真出事了我可担待不起。我打个电话。”说着,他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清清?老姐?清清呢?手机怎么在你这?哦,你下班了吗?正好,你打个公交来一下,24路,金桥路口站下车就好。我和陈澈在一起呢,他喝多了,没法骑车。多一辆车,丢在这不放心……好,等你啊。” 看安景轩挂了电话,我苦笑着说,“还要你姐跑一趟。” “本来想要清清过来的,她手机没带。” 我这才想起,昨天安景会把我的手机拿走,就没有给我。 我们在路边抽烟闲聊。 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安景会来了,看到我,就在我脑袋上拍了一巴掌,说,“喝这么多干什么。”说着,上了车,把我往旁边挤了挤,问安景轩,“你没事儿吧?” “这点儿酒,没事儿。”安景轩笑着看着我和安景会,说,“还别说,你们俩看起来还挺有夫妻相的。” 我和安景会对视一眼,忍不住笑。 安景轩嘴里啧啧有声,“我是不是该先走啊?” 安景会笑骂道,“滚吧。” 安景轩真的滚了。 看着安景轩的背影,安景会脸上带着笑,片刻,转脸看我,问:“怎么回事?” 我把碰到安景轩的事情说了一遍。安景会笑道,“这下咋办?要不要给你买身女装换上变回来?” “不要了吧,我穿不完的衣服,省点儿吧。” “那怎么办?把你送到你妈那里吧?” “别逗,听你的主意,我老妈今天估计要气疯了。我要是过去,能被她唠叨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酒壮怂人胆,我伸手抱住了安景会的腰,说,“要不,今晚陪你啊?” 安景会斜了我一眼,笑骂道,“流氓一样,拿开你的猪蹄儿!” 我笑了笑,并未放手,只是看着安景会,笑着说,“我听景轩说,你喜欢我。” “别听他胡扯。” “我也这么觉得呢。”我说,“要不我娶了你吧。” 安景会目视前方,似乎是在专心开车,也似乎是在想着什么,片刻,才笑着说,“你还是嫁给景轩吧。” 我笑笑,晕乎乎的瞅着安景会的脸。良久,安景会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说,“瞅什么呢。” “瞅你咋脸红了。” “被你满身的酒气熏得了。” 我微微侧身,靠在她身上,看着路边一个个后退的人群和商铺,怔怔的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问安景会,“景会,你想要什么?” 安景会看了我一眼,没有回答我。 到了家,大概是酒劲儿终于上来,我头晕的利害,下车的时候,差点儿一头栽在地上。安景会扶着我,冲着院子里喊,“老弟,清清打来电话,说她今晚住她妈妈那里了。”之后,扶着我进了她的房间。 我感觉到自己被扔在床上,感觉到自己的鞋子、外套和裤子被脱掉。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了端着一杯热水过来的安景会。 “喝点水。” 把水喝完,我躺下来,闭上眼,对安景会说,“你要对我施暴嘛?乘人之危可不讲究。” “做你的春秋大梦吧。”隐约听到安景会说了一句,睡意袭来,我迷迷糊糊的睡去。 睡梦中感觉到怀里的温柔,感觉到耳边的热气,感觉到有人在我耳边低语,“这样就好。这就是我想要的。” …… 日上三竿的时候,我才醒来。 看着被脱的只剩下内衣的自己,我忍不住有些怀疑昨天晚上是不是被安景会“占了便宜”。听到外面的水声,我坐起来,看到了床头的被叠得整整齐齐的我的男装,也看到了窗外正在洗衣服的安景会。 “景会,怎么没上班?” 安景会一愣,回头隔着窗户看了我一眼,说,“周末。” “哦,景轩去上班了吗?” “大舅哥……不,姐夫,昨天不是跟你说了,我今天明天都不上班吗?”安景轩大笑着,“怎么?我在这你还不好意思了?又不是第一次在这里过夜。” 我去! 我竟然把这事儿给忘了,更忘记了变身成陈清。还因为窗户的角度问题,竟然没看到院子里的安景轩。 无力的躺下来,我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 总不能一直赖在床上,我起了床,穿上男装,走了出去。 安景会偷偷的给了我一个鄙视的眼神,安景轩则在捣鼓着他的电车,看到我,笑着说,“姐夫早。” “呃……早。”我看了看他,问,“车咋了?” “喇叭不好用了,我拆下来看看。” “你会修?” “万一修好了,不是省钱了?” “别捣鼓了,万一结巴修成哑巴,还得多花钱。”我恨不得安景轩现在赶紧出去。不过,见他似乎坚持要自己修,我也懒得废话了,走到安景会身边蹲下,看了看她洗的衣服,不由一愣,她洗得竟然是我昨天丢在她房间里的我的男装。 安景会低声说,“中午他约了人出去。” “哦。”我应了一声,搬了张板凳,跟安景会一起洗衣服。“昨天晚上,你没怎么着我吧?” 安景会讪笑说,“我又没病。” “我倒不是怕你传染给我什么病。就是觉得……觉得太乱。” “你……我是说有病才怎么着你。” “啊……这样啊。”莫名的心里有些小失望。 安景会看着我,忍不住笑,低声说,“景轩说要跟你求婚呢。” “呃……”我看了安景轩一眼,他也正好看向我,他笑着说,“我准备跟清清求婚了,姐夫你什么时候跟我姐求婚啊?” “咳,再说,再说。” “噫,我想通了,还是早点结婚好。人这一结婚啊,感觉肯定不一样。另外,你们给我保密啊,我要给清清一个惊喜。” 惊喜? 好吧。 到时候我就装作很惊喜好了。 174 看着安景会洗着我的男装,我竟然会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幸福之感。忽然间的,我觉得如果没有安景轩,娶了安景会,一定也会很幸福。 我想我可能真的有点儿水性杨花,不然为什么总是会喜欢胡思乱想呢? 我低声跟安景会闲聊,“你昨天晚上怎么对付傅云香的?” 安景会嘿嘿的一笑,说,“我以你的名义给她发信息,说要她把自己洗干净,脱光了等着我,还告诉她最好准备好玩具,不然我会没兴趣。” “然后你领着傅青山去了?” “对。” “你让傅青山去,他就去了?” “我跟傅青山说你想跟他谈谈。” 想象一下傅青山推门进去,看到光屁股的傅云香和床上的各种玩具,我就忍不住乐了。想来这样被捉弄,傅云香一定气死了吧。 “傅云香吐血没有?”我笑着问。 安景会摇摇头,说,“哭了。” “呃……”我觉得自己真是有够贱的,原本巴不得傅云香吃亏,可听到安景会说她哭了,我竟然会隐约有些不舒服。 男人啊! 大概都是这么犯贱,总会用各种自知或不自知的理由来可怜那些可恶的美女,似乎越是美女,一旦吃了亏,就越值得同情。美女若是再落两滴眼泪,得罪她的人简直就是罪大恶极了。 “然后呢?”我问安景会。 “然后啊,然后我就走了。”安景会说,“我想傅云香大概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了。至于傅云飞,昨天晚上你睡着的时候,我给他打了个电话,劝他放手,他却什么也没说。” “这样啊,那怎么办?” “我又跟傅青山聊了一会儿,傅青山说,感情总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淡忘。如果徐子恩愿意给傅家生个孩子,他会帮你说服傅云飞的。” “徐子恩?” “嗯,你应该跟她还有联系吧。” 我怔了怔,神色不善的瞪着安景会,“你翻看我手机了?” 安景会没好气的说,“我就是翻看你手机了又怎么样?” “呃……不,不怎么样。” “更何况我才没兴趣翻看你手机里的东西。”安景会鄙视我说,“知道徐子恩跟你有联系的事情,需要翻看你的手机吗?林哲是你最好的朋友,可他和你老妈对你复活的事情都表现的很惊讶,那么,靠你自己,应该是不可能从埋好的棺材里爬出来的,所以,一定有人帮你。这个人,应该很了解你,比你自己更了解你。我之前是怀疑有这样一个人,但我不知道是谁。直到昨晚傅青山跟我提及徐子恩,我才猜测那个挖坟的家伙应该是徐子恩,你们两个应该都有特别的体质,不可能会断了联系的。” 我无力的揉搓着盆子里的衣服,懒洋洋的说,“好吧,智商太高会不会很无聊?可能人生之中连点儿惊喜都不会有。”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再聪明的人,也挡不住猪一样的队友不停的给自己找麻烦不是吗?猪队友难得聪明一回,就会有惊喜的。” 我知道她说我是猪。 我觉得吧,一个女孩儿被说成是猪,可能在被鄙视的同时,多杀还会有被溺爱的成分在里面。但是一个男人若是被说成猪,怕是只有满满的鄙视了。 我有些不爽,说,“我要是猪,昨天晚上就拱了你这颗大白菜了。” 安景会笑骂,“滚。” 安景轩在一旁嘿嘿的笑了起来,不知道他听到了什么。摁了一下喇叭,听到刺耳的车鸣,安景轩满意的笑了笑,说,“得了,我要出去了,不做你们的电灯泡了。”说着,骑上电车,临出门又对安景会说,“老姐,清清要是回来了,别让她出去了,晚上我可是要求婚的。” “知道啦,快滚吧。”安景会说。 安景轩大笑着冲我摆摆手,说,“走啦姐夫。” 我干笑着目送安景轩离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才松了一口气。 我说,“看来傅云香暂时还没有把我是男人的事情告诉他。” “应该不会了。”安景会说,“既然威胁不了你,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傅云香会干才怪。” “好像是哎。”我觉得安景会说的很对,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说,“看来,我只要等着景轩跟我求婚,再让徐子恩嫁给傅云飞并且生个孩子,就行了吧。” “简单吧。” “还好,徐子恩是个没有底线的家伙,之前还说要我介绍她和傅云飞认识呢。”我说,“应该不是问题了。只要等着景轩求婚,再嫁给他就行了。” 似乎一切都即将完美的解决了。 唯一让我放心不下的,似乎只有眼前这个女孩儿了。 我看着安景会,心情莫名的复杂。 我忽然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很可能非常喜欢这个女孩儿。 安景会看看我,脸色忽然微微一红,低头搓洗着我的内衣,说,“你把衣服都放我这里干什么?” 我笑笑,说,“就是让你给我洗的。” “懒癌晚期啊你。” 我笑着什么也没说,只是心中满是悔意,昨天晚上为什么就那么睡着了呢?为什么没有做点什么呢? 虽然那样会让自己显得人品很差。 可是…… 今天晚上安景轩可能就要跟我求婚了,我竟然还在后悔着昨晚没有睡了他姐姐…… 天呐…… 我感觉自己真的不是个好东西。 “想什么呢?”安景会问我。 我愣了愣,说,“你觉得……你觉得婚外情是不是很可耻?” 安景会看了我一眼,说,“是吧。” “那……那你会不会跟人发生什么婚外情?” 安景会愣了愣,笑道,“应该不会吧。” “噢。”我讪笑,抬头看天。 湛蓝天空,万里无云。 据说这是治理大气污染的成果。不难想象一场表彰大会正在准备中。 “找个人嫁了吧。”我说。 “为什么?”安景会问我。 我犹豫了一下,说,“省得让我再惦记着。万一真的不小心惦记成了,又显得我人品太恶劣。” 安景会微笑着,什么也没说。 我回到房间,换上了女装,再出来,跟安景会一起洗衣服。 安景会说,“中午吃什么?” “白菜吧。” 安景会一愣,看着我。我也是一愣,之后两个人一起笑了起来。 安景会说,“猪。” 我低下头,撞向安景会,说,“拱了你。” …… 生活就是这样简单,一个馒头,外加白菜豆腐,一碗面汤。吃饱喝足,躺在院子里的竹椅上,叼着一支烟,晒着太阳,看着湛蓝天空,听着安夫人的唠叨。 安景会说,“你抽烟的样子像个流氓。” “每个人心底都住着一个流氓,只是很多人没有机会展示一下而已。”我歪着头,看着同样躺在竹椅上的安景会,说,“你要是想展示一下,我可以配合你。” “去。”安景会说,“对了,我想到一件事。你说,晚上景轩会不会把求婚戒指放在蛋糕里?” “俗套。再说了,我又不过生日,吃什么蛋糕啊。” “这是次要的,主要是,我忽然想起来,你这家伙,吃饭的时候狼吞虎咽的,到时候别把戒指一口吞了,到时候就好笑了。” “呃……” …… 日斜西山,黄昏悄然而至。 我安静的等待着安景轩给我的惊喜。 安景轩早早的回来了,带了一车篮子的菜。看到我和安静会,笑了笑,说,“清清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没多久。”我说。 “本来想带你们下馆子的,我知道的那家开着门的饭店,今天也被查了。没办法,就在家里做着吃吧。主食就蒸米吧。馒头太贵了,以前一块钱俩,现在一块钱一个。大气污染整治期间,馒头是别想吃了。” 安景会笑着说,“我还有事儿,晚上就不在家吃了。”说着,还给了安景轩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安景轩笑笑,说,“那你早点回来,别太晚了。对了,我姐夫呢?” 安景会说,“就是去找他。” 我去! 安景会还真能瞎掰。 安景轩笑了笑,把菜拿进厨房,喊着我,“清清,做饭咯。” 好吧,虽然心情忐忑,但我还是极力的保持冷静,不打算让安景轩看出点儿什么,甚至做好了等到发现求婚戒指的时候,我要“十分惊讶”的打算。 做饭的时间也显得漫长了起来,我跟安景轩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时不时的会偷看一眼安景轩,想看看他到底会把戒指藏在哪里。 两个人吃饭,饭食也简单,四个小菜,一个汤。即便如此,对于我们平日里的生活而言,也算得上奢侈了。 安景轩先盛了饭,又拨了点儿菜,给了安夫人。安夫人独自坐在漆黑的小院儿里,一边吃饭一边唠叨着。 我们把饭菜摆好,面对面坐下。 安景轩看看我,笑着说,“吃吧。” 我应了一声,第一次如同一个真正的女孩儿一般,小心翼翼的细嚼慢咽,生怕一口吞了戒指。 “上午去哪了?”我问安景轩。“景会说你约了人出去。” “是啊。”安景轩笑着说。 “陈嫣然吗?” “吃醋了?” “对。” “呵呵,本来真约了她,不过我放了她鸽子。” “呃……”原本只是一个玩笑,没想到安景轩竟然真的约了陈嫣染,还是说他只是逗我玩? 一顿饭吃了很长的时间,直到咬到了一件硬东西,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子,赶紧把嘴里的东西吐在手心里。 我去! 一块鸡骨头。 我注意到安景轩正颇为好笑的看着我。 “呃……看什么看!吃饭啦!” 我的心情很不爽! 妈的! 老娘等着惊喜呢! 一顿饭吃完了,也没发现戒指的踪影,我不禁有些狐疑的看向安景轩。 175 安景轩很勤快的收拾了碗筷,还要我烧热水洗澡,说要我洗干净点儿。 听他这么说,我的心里就不平静了。 难道这惊喜是双重的吗? 这才几点啊,就洗澡了?他这是要大战一场的架势啊! 我赶紧烧水,洗澡。 沐浴露用了一大把,恨不得把自己洗得脱层皮。 不知道沐浴露用多了,身上会不会香喷喷的。 安景轩洗好了碗,回到房间里,坐在床头,一边抽烟一边看着我洗澡。 我被他看得有些脸红,问,“你不要洗吗?” “不用。” 靠! “不洗澡别指望我有特殊服务哦。” 安景轩只是笑笑,看着我不说话。 洗完了澡,我擦了擦身子,爬上了床。 安景轩歪头看着我,一只手叼着烟,一只手开始脱衣服。 他是要先做还是先求婚?还是一起? 我的心情很紧张,呼吸都有些不畅了。 终于,安景轩脱光了衣服,压在了我身上。 我惊讶的发现,今天的安景轩特别凶猛,带着一股不成功便成仁的气势。 直到我浑身散了架一般,安景轩才停歇下来。 浑身轻飘飘的感觉,双腿都好像被截肢了一般。微微闭眼,感受着白炽灯的光,听着安景轩粗重的呼吸声。 “陈澈。” “嗯。” 我慵懒的应了一声,之后听到了安景轩鼻孔出气,再之后,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响。 陈澈?! 我听错了吗? 还是说…… 难道傅云香这个混蛋!到底还是出卖了我? 我紧闭着眼睛,不敢看他,害怕看到他愤怒的脸,甚至不敢再说话,怀疑着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是不是今天的安景轩太勇猛,导致现在的我其实已经昏迷过去了。 “今天我本来打算跟你求婚的。所以,约了陈嫣然,希望她能帮我给你选一枚戒指,顺便间接的告诉她她没希望了。不过临时接到了你妈的电话。你妈告诉了我你的事情。所有的事情。” 原来是我妈! 亲妈! 我咬着牙,甚至感觉到自己在哆嗦着。 “景……” “你走吧。”我隐约听到安景轩的声音似乎有些哽噎。 也许,还有希望。 只要我央求他。 只是…… 求一个男人不要赶我走? 眼泪忍不住落下来。 “真……真要我走吗?” 安景轩沉默了。 片刻,是一声叹息。 安景轩说,“走吧。” 我咬着牙,隐忍着没有哭出声。 从床上下来,没有穿衣服,只是抱着衣服,走出了房间。 外面好冷。 不是夏天到了吗? 为什么依然这么冷? 漆黑的夜,看不到前方的路。 我不知道何去何从。 安景会的房间里亮着灯。 我犹豫了一下,敲响了安景会的房门。 安景会打开门,看到我,愣了一下,凝眉说,“先进来。”说着,把我拽进去,径直出了房门。 安景会很聪明,似乎不用我说,她就猜到了发生了什么。 不大会儿,传来安景轩的吼叫。 我听不清他在吼些什么,只是钻进被窝里,用被子蒙住了脑袋。 我想大哭一场,却忽然发现,哭不出来,连眼泪都没了。 好累。 睡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以为我睡着了,其实没有。 安景会回来了,在我旁边躺下,伸手抱着我。 温柔的手指,在我脸上擦拭。 我有些意外,我以为我没有眼泪了。 却不知道何时,眼泪打湿了枕头。 “突然得知这种事情……你能理解他吗?” “能。”我说,“我就是不能理解我妈。我不就是没有嫁给一个有钱人吗!她是我亲妈啊!有必要这么坑我吗?!” 安景会深吸一口气,说,“别想这么多了,明天天亮了再说。睡吧。” “睡不着。” “那……做吗?我给你。” “我浑身都散了,心情又不好,你现在要给我,一点儿诚意也没有。” “咳,我不是想让你分散一下注意力吗。”安景会抱着我,说,“乖,不哭。等景轩冷静下来,他会想通的。” “要是他想不通呢?” “会的。” “万一呢?” “那……那你就娶我。” “你这是趁火打劫吗?” “我这是雪中送炭。”安景会在我唇上啄了一口,说,“傻丫头,等不到你要嫁给我,景轩就会回心转意的。你放心,我是他姐,最了解他了。” 我苦笑,看着安景会近在咫尺的脸,说,“好伤心,好累,又……又觉得有些轻松。” 安景会微微一笑,说,“是啊,爱一个人是很累的,被甩了,自然也会觉得轻松吧。感情啊,就是个复杂的东西。没有的时候,觉得挺无聊,有的时候,又总是牵肠挂肚,劳心劳力的。” 我叹一口气,往安景会的怀里拱了拱,说,“谢谢。” 安景会说,“谢谢。” …… 老妈有恃无恐的看着我,两手叉腰,“怎样?就是我说的!” “你……”原本怒气冲冲的来,看到老妈,我终究还是发不起火,所有的愤怒,只能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 这是个奇怪的世界。 中华民族五千多年的文明历史,创造了无数的奇迹,也创造了无数的枷锁。 熊孩子有多可恨,你去收拾他,就会引来公愤。老头老太太有多无耻,你去收拾他,就会引来公愤。女人有多可恶,你去收拾他,就会引来公愤。你的父母有多么的不堪,你哪怕只是流露出一点儿不敬之心,就会引来公愤。无数的人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以圣人临凡的架势,宣判着你的罪恶。 我们用太多的“礼”,制造太多的枷锁,约束着我们的人生轨迹。让我们像个文明人的同时,造就了无数死不足惜的熊孩子,造就了无数倚老卖老的老东西,造就了无数胡作非为的漂亮女人,造就了无数肆无忌惮的“为你好”的父母, 那些传统美德,何时成了无形的枷锁? 看着老妈,良久,我说,“我只是想要过上我喜欢的生活。仅此而已。”说罢,我转身离去。 楼梯不长,我却走了很久。 时间仿佛在悄无声息的流逝,每一个台阶,都好似过去了一年。 真的好累。 累的不想动弹。 太多的纷纷扰扰,让我不堪忍受。 如同一团乱糟糟的绳子,越是急切的想要理顺解开,却又总是拽成死结。 昨夜里安景轩说的话和复杂的眼神,不停的在我的脑海中盘旋。 好痛苦。 来到楼下,看着等我的安景会,我说,“我想走了。” 安景会愣了一下,问我,“去哪?” “不知道。” “还回来吗?” “不知道。” 安景会怔怔的看着我,好大一会儿,忽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笑什么?” “只是觉得好笑。”安景会说,“你啊!你走吧。” “呃……” “我敢保证,用不了太久,你自己就会屁颠屁颠的回来。”安景会说着,示意我在她的电车后座上坐下来,骑车离开。一边走,安景会一边说,“你是个心软的家伙,一时伤心想逃避,但是时间久了,你又会原谅所有人,自己乖乖的回来的。” “真的吗?”我觉得安景会比我自己更了解我自己,也许,她说的是对的,尽管我现在没想过走了还要回来。 “要跟景轩道别吗?”安景会问我。 “不了。”我说,“就是舍不得你。” “嘁,也舍不得景轩吧?”安景会笑着说。 “也许吧。”我不确定。 一个不喜欢我的男人,我还会去喜欢吗? 我不确定。 也不想去确定。 带着这份不确定,我踏上了南下的旅途。 穿上男人的衣服,带上男人的身份证。 安景会送我到了车站,看着我,说,“我等你啊。” 我笑笑,说,“你真的认为我会回来?” “是。”安景会说,“我确信。” “呃……那我还是不要走了吧。”我说,“来回折腾,路费要花掉好多钱。” 安景会哈哈大笑,说,“走吧,就当去旅游散心了。我……我和景轩,会等你回来的。”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想要回来,走到安景会面前,转过身来,我掏出手机,拍了一张合影。之后,看看安景会,低头在她唇上一吻。 安景会推开我,笑着说,“得了,别玩深沉了,赶紧走吧。记得微信不要换,常常拍些照片给我看哦。另外,我和景轩可不像你这样会长生不老,别太晚回来了。” “好吧。” 我冲着安景会微微一笑,又冲着家的方向看了一眼,可惜,没有看到安景轩的身影。 我说,“再见了。” 安景会说,“不见不散。” …… 这样的季节坐火车,不会很拥挤。 空荡荡的车厢里,没有几个人。 手机响了,是徐子恩打来的。 “喂,我到家了。”徐子恩说。 我去! 我把她给忘了。 “啊……那个……我……我在火车上呢。” “啊?你去哪?几个意思?” “这个……想出去转转。” “我去!你真行!这么玩儿我啊?” “呃……误会,主要是我把你给忘了。” “靠!”徐子恩气得哼了一声,说,“你要真走了,我可不客气了。” “呃……” 徐子恩忽然大笑起来,说:“你走了,安少和傅少都是我的了!” “随意,只要你有本事。” “嘁,帅哥多的是,我才不稀罕跟你抢。” “别这么说,你要真有本事,我不介意你拿下他们。” “你舍得?” “呃……” “舍得吗?”徐子恩追问。 “废话多,浪费我手机电,我挂了啊。你自己玩得开心。” “好嘞,一路顺风哦。” “再见。” 176 脚下的路,似乎永远也没有尽头。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少路,到底又想去哪里。 踏遍了万水千山,从来不作停留。 或许只想看一看这个世界。 或许只想随便走走,什么都装做视而不见。 如同一个冷漠的过客,欣赏着这个与自己无关的世界里的纷纷扰扰。 我发现不吃饭真的饿不死。 甚至连瘦下来都不会。 不吃饭,总能省下不少钱。 不想上班,甚至不想挣钱,口袋里的钱越来越少的时候,竟然也不会有什么危机感。 安景会隔段时间就会往我的微信帐号里转账一笔钱。后来有两个陌生人加了我的微信,我不知道是谁,也懒得去问。只是和安景会一样,每隔段时间,也会给我钱花。而且数目可观。 微信里的钱越来越多,我也实在是没钱花了,就选择了提现。有了钱,就继续天南海北的瞎逛。 偶尔拍些照片,就传到朋友圈。 有时候,安景会给我发消息,问我在哪,在做什么,但我从来没有回复过。好几次想要狠下心,把安景会拉黑,然后换个手机号。 只是总也狠不下心。 安景会有时也会给我发一些安景轩的照片,看着照片里的安景轩,心总会莫名悸动。 那些曾经的点点滴滴,犹如秋日的雨,淅淅沥沥,总也没完没了。 …… 天南海北,岁月将心搅。 春去秋来心已老,记忆消磨何处找。 …… 徐子恩告诉我,她到底还是嫁给了傅云飞。 看着婚纱照里喜滋滋的徐子恩和一脸严肃的傅云飞,我问徐子恩,“他爱上你了吗?” “没啊。”徐子恩说。 “那你爱上他了吗?” “当然没有。” “那你们还结婚?” “生意,懂吗?”徐子恩说,“生个儿子,赚一大笔钱,这生意划算。我得为我们的将来做打算好不好。” 我们的将来? 我愣了好大一会儿,讪笑无语。 忽然想去草原,我问徐子恩:“策马扬鞭的感觉如何?” “就那么回事儿。”徐子恩说,“颠的胸疼。” 我大笑。 然后我搭上了北上的列车,路过家乡的城市,看着火车一侧陌生的景致,心莫名的慌乱。 在草原上策马奔腾的时候,拍了一张照片发到朋友圈。 然后告诉徐子恩,“胸不疼,蛋疼。” 徐子恩的微信里慢慢的开始转发一些关于孕妇的话题。 看着照片里徐子恩的肚子一天天的大起来,我问她,“这样就不能随便变身了吧?” “当然,妈的!傅家的种子有问题,怀个孕跟中彩票一样,几率太低,我得小心点儿。都他妈是钱啊。” “有个男人在追求安景会。”徐子恩告诉我,“安景轩常常跟陈嫣然在一起呢。” 我没有搭腔。 我正准备搭乘轮船,去一趟床说中的百慕大三角。 据说那里有时空漩涡。 不知道会不会遇到。 如果真的遇到了,会奔赴未来,还是回到过去? 人似乎总是对未来充满向往,对过去充满怀念。 “如果有时空隧道,你是想去未来?还是想回过去?”我在朋友圈发出这样的疑问。 安景会留言说,“把握现在。” 我笑了,却依然没有理她。 大海的惊涛骇浪,冲击着我的视觉和心灵。 一次沉入大海,差点儿葬身鱼腹,一次陷入漩涡,差点儿永沉海底。 然后我觉得自己是个傻逼。 像被踩了尾巴的猫,逃离大海。 安景会和一个陌生人依然会不停的给我钱花,而另一个,自从一下子转给我一大笔钱之后,就再也没了动静。 徐子恩的孩子终于出生了。 不过徐子恩暴跳如雷,恨不得掐死那孩子。 是个女孩儿。 徐子恩说,“白忙一场。” 我说,“继续呗。” 徐子恩说,“难。” “咋了?” “傅云飞知道了。” “什么?” “知道我是男人变得了,也知道你是男人变得了。”徐子恩说,“安夫人说漏嘴了。” 我莫名的大笑起来,我说,“你跟傅云飞说,其实男人和女人都一样,切开了都不过是一团肉而已。” “别恶心我。”徐子恩说,“这个安夫人真是的,继续疯下去得了嘛,干嘛突然就好了呢。” …… 徐子恩口口声声说什么要掐死自己的女儿,但朋友圈里,却总是会晒上几张女儿的照片。 到底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徐子恩终于又怀孕了。 只是她和傅云飞的合影里,傅云飞看起来苍老了好多,脸色也白的厉害。 “真不容易。”我对徐子恩说。 徐子恩大笑,“希望这次是个儿子。生了儿子我就跟他离婚,把他还给你。” “我去!” “虽然我是无所谓啦,可是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同床异梦,也没啥意思。再说了,一个男人睡的多了,也没啥新鲜感了。” …… 安景会给我发消息,说,“想你了。” 好简单的三个字,却触动我的心扉。 翻找着手机里的照片,找到了临走前的那张合影。 怔怔的看着照片里的安景会,忍不住笑了起来。 只是随之又是一愣。 我注意到照片的左上角,一辆出租车里,有个熟悉的面孔。 景轩…… 这个傻逼。 躲在出租车里不下来是几个意思? 真是个傻逼! …… 呜隆隆的火车前进的轰鸣,如同永不停歇的催眠曲。 昏昏沉沉的睡去,总是会梦到一个人,梦到一张床,梦到一个破旧的小院。 不知道是谁的手机里在放着一首老歌。 我多想回到家乡 再回到她的身旁 看她的温柔善良 来抚慰我的心伤 …… 城市发展太快,再也没有了曾经的痕迹。 高楼耸立的故乡,看似繁华的城市,与经济无关,与政绩有关。 搭乘一辆出租车,一直来到那个熟悉的小院的路口。 眼前是一片废墟,再也没有了曾经的破败和幽静。 我站在路口,看着印象中原本小院所在的地方,愣了很久。 眼前是一片被白雪覆盖的世界。 冷风从身后吹过来,脖颈发凉。 拿出手机,拨通了安景会的电话。 很快,电话通了。 “喂,清清。”是安景会的声音。 我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鼻子有些酸。 我忍着眼泪,说,“景会,我回来了。” 安景会说,“早知道你会回来的,在哪?” “在家,我们的家。”我说,“没了。” “等我。”安景会说,“等我啊。” …… 一辆白色的长安奔奔在我面前停下。 安景会和安景轩从车上下来。 看着他们姐弟,我抿着嘴唇,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安景会还是老样子,看起来依然那么漂亮。 安景轩明显的老了,虽然没有过去太久,却依然老了。 “好久不见。”安景会站在我面前,笑了笑,张开双臂,给了我一个拥抱。 我笑了,眼泪滑下来。紧紧的抱着安景会,似乎生怕她消失。 安景会推开我,抱怨说,“呼吸都困难了。”说着,闪开了身子。 我看着眼前的安景轩。 安景轩也看着我。 好大一会儿,安景轩说,“清清呢?” 呃…… “她……” “回来了吗?”安景轩问我。 我笑了,说,“回来了。”说着,变成了女儿身。 安景轩看着我笑,笑着笑着,眼泪落下来。 我以为他要给我一个拥抱。 他却单膝跪地,递来一枚戒指。 “嫁给我吧。”安景轩说。 我愣住了。 看着安景轩,眼泪止也止不住。 …… 鹅毛大雪充斥着这个世界,把世界染成一片雪白。 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世界,感受着室内的温暖,整个人都觉得慵懒而惬意。 安景轩从我身后抱住我,脑袋搭在我的肩膀上,说,“紧张吗?” “习惯就好了。”我说。 安景轩笑道,“那倒是,以后你会跟很多人结婚的。” 我问:“习惯吗?” 安景轩说,“有点儿不习惯,总会想起男人的你,一想起来,就没感觉了。还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你忽然变成男人……”安景轩说,“想想就忍不住哆嗦一下,什么兴趣都没了。” “……”我愣了一会儿,忍不住大笑。返身过来,抱着安景轩的脖子,说,“所以一定不准出轨!不然……” 安景轩在我唇上吻了一下,说,“你哥什么时候跟我姐求婚?” “啊?” 安景轩说,“别装傻。” “这个……不太好吧。”我说。 安景轩说,“随你。”又看了看外面的大雪,说,“明天可能会晴天,带你去选婚纱。” “大冬天的穿婚纱会很冷啊。”我说。“你就不会怜香惜玉一些?” “嘁,反正你也冻不死。” “……”我耷拉着眼皮看着安景轩。 安景轩笑着捏了捏我的鼻子,说:“再看!再看我就把你吃掉。” “幼稚。” “哈哈哈。”安景轩大笑着抱紧我,说,“告诉你一件事。” “你也会变身吗?” “那倒不是。”安景轩说,“是关于傅云香的。” “怎么?”想到傅云香,我心里颇多感触。恩恩怨怨过去了太久,似乎都被遗忘了。 安景轩说,“她有一封信给你。”顿了顿,又说,“她……好像失踪了。” 失踪? 莫名的,我有一种危机感。 斜眼看着安景轩,说,“真的是失踪?” 安景轩笑笑,说,“你看了信就知道了。”说着,放开我,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了我。 “她临走前,跟我谈了很久。”安景轩说。 177 我很好奇傅云香到底跟安景轩谈了什么。 问起安景轩,安景轩却是什么也没说。我给了他一个白眼,撕开信封,展开了信纸。 “陈澈,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安景轩应该已经想通了,我却已经踏上了遥远的旅程。对于之前的所有,我想说声抱歉。你是个心软的家伙,一定会原谅我的。” 倒是很自信嘛。 我承认我是心软,也承认并不怎么记恨她,但是她这么说,却让我感觉很不爽。 “我想,安景轩早晚会原谅你的。爱情这东西,有时候真的很奇怪。如果他爱上你之前就知道你是男人变身的,或许永远也不会爱上你。可惜,在爱上你之后才知道,为时已晚。” 这种说法,我倒是颇为赞同。 “我曾经很认真的分析过自己对你的感觉,一度怀疑自己真的爱上了你,甚至是现在,我也抱着这份怀疑。怀疑而已,我依然无法确定。甚至,我都不清楚我是爱上了男人的你,还是女人的你。就像我不能确定你是否真的会长生不老一样。我哥知道你是男人变身的时候,消沉了很久。跟徐子恩结婚生子,也不过是应付差事。我哥说也许基因吸引真的存在,所以即便知道了你是陈澈,却依然忘不了你。” 想起傅云飞,我的心底依然难免惆怅。不过,有些事情和感情,只能深埋心底,选择遗忘,可能是最完美的选择了。 “安家欠下的债,我已经帮忙还上了。你和安景轩,可以开始平平淡淡的生活了。不过,我很怀疑你的生活是否真的能平淡下来。你能够不在乎我的感受,甚至不管我的死活,但你肯定无法对安景会释怀。她爱上了你,你知道吗?” 我知道。 真的知道。 只是很想装作不知道而已。 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安景会而已。 “至于我,可能真的爱上了你,也可能并不爱你,但这都不重要了。我走了,可能彻底的离开了你的世界。不过,如果有一天,会再遇到你,那个时候,不论我是不是爱上了你,你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至少应该给我一个让我研究一下是否爱上了你的机会。” 我去! 这是威胁吗? “再见了陈澈,希望有再见的那一天。提前祝你新婚快乐。” 合上信,看看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的安景轩,我叹口气,钻进了他的怀里。 安景轩抱着我,在我额头亲吻,说,“有时候真的希望你就是个长相普通的家伙,甚至不会长生不老。” “我也这么想。” 与相爱的人一起携手老去,对我而言,竟然成了一种奢望。 傅云香离开了。 将来的某一天,安景会也会离开,安景轩也会离开,老妈、林哲、老朱、傅云飞……每个人都会离开我,只是可能离开的方式有所不同。并且离开了之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最终,这个世界上,只会留下我一个人,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亲人和朋友一个个的逝去。留下我一个人,面对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当然,还有徐子恩,这家伙不会离开我。 …… 老妈忙了好几天,给我缝了几床被子。一边穿针引线,一边抱怨我,“傻丫头,非要嫁给一个穷鬼,有你受罪的时候!到时候,老妈不在了,你一个人,吃饭都成问题……”说着,老妈哽咽起来,“你看人徐子恩,花不完的钱,每天吃喝玩乐。少奶奶的生活,多让人羡慕。你啊你……” 我从背后抱住老妈。 老妈擦拭了一下眼泪,说,“嫁给一个穷鬼,可不能懒惰,不然你们都要饿肚子。今年过节就别给我买什么东西了,省一点儿是一点儿。” “瞧您说的,我们现在有车有房,饿不着的。”我说,“再说了,我就是什么都不吃,也饿不死的。” 老妈翻了翻白眼,说,“婚纱选好了吗?别拍婚纱照了,费钱。” “知道啦知道啦。”我说,“我们打算换个四室一厅的房子,到时候你搬过去住吧。” “我才不去。”老妈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是不指望了。” “真的假的?”我说,“真不指望?” “滚一边去,耽误我干活。被子缝不好,耽误你结婚,你又生我气。” …… 没有司仪,甚至没有几个来宾。 安景轩穿着笔挺的西装,手捧鲜花,单膝跪地,看着我说,“清清,我来娶你了。” 老妈在一旁抹着眼泪。 我也忍不住落泪。 等了太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这一天,我嫁为人妇。 傅云飞和徐子恩来了,安景会也来了,还有林哲。 徐子恩撇着嘴说,“太简单了点儿,我们结婚的时候,车队排了一条街。” 傅云飞看看徐子恩,又看看我,什么也没说。 安景会手里拿着手机录像,一边录一边说,“亲一个。” 徐子恩大声嚷嚷,“别亲!我们家云飞会吃醋的。” 傅云飞脸都绿了,恶狠狠的瞪了徐子恩一眼。安景会笑着把摄像头对着傅云飞,傅云飞气的推开安景会,说,“赶紧的,要亲就亲,不亲就走人了。” 安景轩笑着抱住了我,狠狠的亲下来。 …… 徐子恩在生下了一个儿子之后便跟傅云飞离婚了。 在如今这样的时代,离婚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对于徐子恩而言,离婚却是一种解脱。唯一让我有些不爽的是,自从跟傅云飞离了婚,徐子恩就成了我家的常客。若非房间不够,她又是个会变身的家伙,跟谁睡一个房间都不合适,我很怀疑她会不会赖在我家不走。 跟徐子恩在一起,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因为她和我一样,不会变老。 “为什么你还没有怀孕?”徐子恩问我。 我笑着说:“景轩不想要孩子。” “真的假的?” “他说如果我们有了孩子,让我看着孩子们一个个逝去,是一种折磨。还说反正我也不会老,他不用担心养老的问题。” …… 每周里的一天,安景轩总会一整晚不回家。 说是跟朋友打麻将,通宵才过瘾。 对于这种赌博行为,我非常不爽,劝他他又不听,无奈之下,跟安景会抱怨。“你也管管你弟,赌博赌的夜不归宿!他就不担心?留我这么一个青春美少女在家独守空房,放心吗?” 安景会笑笑,说,“他又不回来了?” “是啊。”我说,“不会有什么外遇吧?” “当然不会。”安景会说,“他夜不归宿,只是为了给你哥和我创造机会而已。” “啊?” “啊个屁,少装傻。” “哪有,我智商本来就不高。” 安景会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很久不见我哥了吧,想他了吗?” “没有。” “真的假的?”我笑着说,“你和我哥要不要把握机会?” 安景会说,“随便。” “这样我哥会有负罪感的。” “那就不要。” “要不要我哥给你一个婚礼?” 安景会笑了笑,没有回答我。 …… 傅云飞忽然给我发了一个短信。 “五十年后!这一天。” 我沉默了很久,才回复他,“好。” …… 长生不老,其实是一种痛苦。 我不记得自己参加了多少葬礼,不记得自己流了多少泪。 时间就像风,呼啸而过,不留下一丝痕迹,却会带走你的一切。 …… 曾经随处可见荒草的超现实疗养院,如今变成了一栋高耸入云的摩天大厦。 大厦的顶端,一个封闭的房间外。 我和徐子恩安静的坐在长椅上。 徐子恩说,“你啊,何必呢,早晚有一天,不还是要看着他死去?到时候又要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我说,“因为觉得幸福,所以才会在失去的时候痛苦。” 徐子恩啐我一口,说,“你在这等他吧,我要去看看我儿子,那个混小子,年轻的时候身体被掏空了,这他妈才五十岁的人,就快不行了。”徐子恩说话的时候,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悲伤。 站起身,徐子恩走了几步,又回头说,“还是安景轩想得周到,看着孩子死亡,是一种折磨。”徐子恩轻声叹气,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再也不见了那种肆无忌惮的嚣张。 …… 紧闭的金属大门应该快要打开了吧。 冷冷清清的走廊,空气似乎都带着清冷。 我忽然有些紧张。 怕冷冻出现意外,怕五十年的等待,之后的结果会出人意料。当初问过李主任,他说,太久的冷冻,出现意外导致真正死亡的概率很高。 傅云飞啊傅云飞,希望你一切都好。 嗒嗒的脚步声从走廊的尽头传来。 我以为徐子恩又回来了,转头看去,却不是徐子恩。 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朝我走来。 我看着她,呆了好大一会儿,说:“我去!你……” “好久不见了。”傅云香还是像五十年前那样,年轻,漂亮。 “你……” “我哥还没出来吗?”傅云香在我旁边坐下,笑着问我,“我和我哥,你会选谁?” 我拍拍额头,没有回答傅云香。 嘀的一声响。 那紧闭的金属大门打开了…… (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