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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世之源女神传_Unico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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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本文件为《创世之源女神传》小说的首章,讲述了袄可兰大陆的起源与历史。故事发生在光明历前2414年,描绘了人族、暗魔族和兽族之间的种族斗争与争霸。暗魔族和兽族凭借各自的强大力量,通过战争来争夺对大陆的控制,而人族则因缺乏天赋而处于弱势,依靠智慧与创造力生存。人族在人皇凯瑞萨的统治下逐渐积蓄力量,最终在光明历前2123年的大决战中反击,战胜了暗魔族与兽族,完成了历史性的胜利。文中详细描绘了各族的斗争、战争的惨烈场景以及人皇凯瑞萨的策略与远见,展示了一个丰富多彩的奇幻世界,全书充满了对权力与生存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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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lename 创世之源女神传_Unicode.txt
Type document
Format Plain Text
Size 1114660 bytes
MD5 8648b57ace672b055124df5a81178d0c
Archived Date 2025-02-10
Original Link [Unknown link(update needed)]
Author 菁华浮梦
Region 未知
Date 2012-09-03
Tags 奇幻, 战争, 历史, 种族斗争, 人族, 暗魔族, 兽族, 人皇凯瑞萨, 光明历, 魔法, 战争策略, 奴隶制度, 帝国建立, 英雄, 胜利

本文由多元性别中文数字档案馆归档整理,仅供存档使用。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正文

创世之源女神传

作者:菁华浮梦

更新时间2012-9-3 18:26:14 字数:578

袄可兰大陆最顶端,天外天之外,在那神秘浩淼的苍穹中,无数璀璨的星辰宛若流萤,循着特殊的轨迹环绕着一个散发着神秘能量的星体。

耀眼的金芒从位于中心的星体发出,经过无数个亿万光年,将它愈渐弥大的光辉,慷慨的洒向银河每一个角落;所有子星都接受了这份荣耀,闪耀着强弱不等的光芒,若隐若现,交替闪烁,相映成辉。

星体,炽热而庄严,神圣而不可抗拒,就像一位威严的先知,包罗了世间万象,无形地牵引着周身致密的星云;又像一位君临天下的帝王,恩泽布于四海,接受子民虔诚的匍匐朝拜。

这里,严格意义上讲,并非传统的宇宙,衍生于平衡位面空间,寄托于精神与物质的双重夹缝中,完全超脱了世间法则,是单独而超然的存在。起初,这里并不为人知,或着说人们不能准确定义这是怎样一个雄奇的领域。在袄可兰大陆上,只有少数达到人类颠峰的人,才能感受到这个世界。

天外天,这是某位粗鄙却达到力量颠峰的战士给这个世界起的名字。虽然通俗,却有着很强的概括性。在傲慢与偏见下,有着同样实力的其他领域强者,对此纷纷投于最真挚的热情。那些层出不穷,自认为最好的名字便冠于到了这个神秘的世界,究竟谁是正确的?没有人计较,也没有人为此加以争执,直至第三次神魔大战的降临。

然而,在提及第三次神魔大战之前,就不得不回溯到人类是如何接触到这个神秘的世界的;以及袄可兰大陆建立之初,那一抹抹浓墨重彩的辉煌历史,和一些尘封的过去。

第一章 袄可兰

更新时间2012-9-4 11:52:34 字数:3737

光明历前2414年,当时的袄可兰大陆处于极度混乱状态,暗魔族,兽族,人族共同统治着这片广袤的大陆。杀伐与战争永远是这个世界的主旋律,三族相互倾轧,彼此交战,分毫不让,用尽一切手段争夺着这片大陆的控制权。胜者,成就帝王;败者,沦为奴隶。

在这场以种族为背景的世纪之战中,人族一直处于弱势。暗魔族天生拥有强大的精神力,可释放各种匪夷所思且威力巨大的魔法;兽族天生拥有强横的肉体与力量,可抗击一切物理冲击,近身战无可匹敌;只有人族丝毫没有引以为傲的天赋,既没有强大的精神力,也没有强横的肉体与力量,甚至寿命也是三族中最短的,用‘平庸’来形容当时的人族也不为过。

但人族延续至今仍旧活跃,必然有之存在的理由。人族虽平庸,却有着近乎无限的潜力与远超两族的智慧,人族坚信这是伟大的神赋予他们最宝贵的财富。人族精学习,擅创造,深谙用兵之道,这使得人族在这个‘力量为尊’的世界得以生存下去。凭借智慧一次次避免了灭族的危机,又通过战争捕获的战俘,聪慧的人族逐步掌握了暗魔族的魔法与兽族的武技,并加以修正使之更加适合族人修习。于是,一个艰辛而漫长的伟大计划就此在人族悄然展开。

无尽的杀伐依旧在持续,人族参战的次数却明显递减,凭借地势之险,大多数战役都以扼守为主,很少有主动出击之时,暗魔族与兽族虽发觉人族异常,却丝毫未放在心上,甚至对此嗤之以鼻。人族在崇尚力量的暗魔族与兽族眼中,早已沦为了奴隶。——人族不过是低等种族,他们只会利用一些无耻而卑劣的手段苟且偷生,象耗子一样东躲西藏,灭族是迟早的事,只要两族愿意,灭掉人族犹如踩死只蚂蚁那么简单!

久而久之,人族处处示弱,暗魔族与兽族日渐张狂,两族的交战重心也渐渐偏离到对方身上,人族就那么神秘诡谲而又理所应当的淡出了暗魔族与兽族的视线。当然两族也并非未想过在决战前将人族彻底抹除,并将这个想法付之行动。但出乎意料的是,轮番侵略的暗魔族以及兽族都被人族以极其顽强的抗衡给拒在了天险之外。未讨到便宜的两族,加之对双方有所顾忌,在经历数次无功而返后,也就停止了这种‘无意义’的战争,继而专心对付同样拥有强大实力的死对头。

铤而走险,在经历了有史以来最具灭族危机的人族,终于进入了一段相对稳定的‘和平期’。借此机会,历代人皇处心积虑,步步为营,历经数百年准备,到了人皇凯瑞萨统治时期,处处示弱的人族终于积蓄了足以同时抗衡暗魔族与兽族的强大实力。即便如此,凯瑞萨王也没有急于进攻两族,这位伟大的人皇穷极一生都立志于他的称霸之道。

凯瑞萨王明白,只要他发动倾族之兵,首战即可告捷,只是接下来他不得不面对,有可能团结在一起的暗魔族与兽族的疯狂报复,到时战争就会演变成持久战、拉锯战;即使自己能够取胜,也会大伤元气,那么他的称霸之路将会受到严重阻碍。

相较于这种玉石俱焚的做法,人皇凯瑞萨更偏向于‘兵不血刃’的策略,即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丰厚的回报。暗魔族与兽族的战争愈演愈烈,两族的仇恨随着时间的推移,早已根深蒂固,不死不休。雄才伟略的凯瑞萨王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时机,当即抛出了一个极大的诱惑:以神的名义,无条件沦为战胜族的奴隶。

这一决定大大刺激了正打得不可开交的暗魔族与兽族。在两族的认知里,卑微低贱的人族实力虽不强,却是极会享受的种族,他们善于创造各种稀奇古怪又小巧精致的‘玩意儿’。既玲珑剔透,又奢华实用。

这种似乎只有伟大的神才能创造的精美事物,怎会恩赐给了弱小的人族?如果这是万能的神在偏袒人族的话,那么无知的人族不可饶恕!颇为眼红的暗魔族与兽族都对此垂涎三尺,他们贪婪地想要占有,占有自己那不具备的奢华,尽管这种奢华对实力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补助,但这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傲慢的暗魔族与兽族想当然的认为,人族本就是他们的陪衬品,天生就要沦为他们的奴隶,只是人族太狡猾,他们一直龟缩在天险之地得以偷生,暗魔族与兽族只是不愿与人族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仅此而已!

矛盾进一步被激化,被利益熏心的暗魔族与兽族在人族周密谨慎的操控下,不顾百年来战争遗留下的疲软,挟倾族之势,为了夺取人族的瑰宝,于光明历前2123年春3月,在著名的撒拉曼尔平原,发动了有史以来空前的一场大决战。

那一战,直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无数暗魔族与兽族的精英就此葬身于这片苍茫空旷的土地。大地在颤抖,天空在哀鸣;魔法与斗气的狂暴能量,恣肆无忌地蔓延在这片战场的每一个角落,惨烈,摧毁,泯灭,消亡;嫩绿的植被被踩踏得草碎尘飞,继而龟裂,凹陷,坍塌;断肢鲜血飞溅,兵刃死尸横陈;怒吼声,哀嚎声,惨叫声,撞击声,爆炸声,兵器交接声,竭力嘶吼声,魔法诵颂声,一波接着一波,一浪高过一浪,歇斯底里,嗜血疯狂,无情杀戮,血肉横飞,杀!杀!杀!

那一刻生命不再是生命,而是一朵朵凄美妖艳的花,伴随着一道道闪烁的寒光,一片片绚烂的魔法,阒无声息地悄然绽放;花开一瞬,又迅速萎谢凋零,只留下一抹抹久久不散的殷红,缤纷潋滟,凄迷艳丽,随后化作汁液淌了下去;鲜血染红了满目疮痍的大地,顺着堆积成山的尸身,无声地浸入了平原那幽幽新绿,顽强的绿色似乎在嘲弄这些愚昧的生物,酱透了红汁的身体昂然的随风飘摆,搅动着粘稠冒泡的血河,输送着一阵又一阵惨淡的腥风……

胜了?败了?暗魔皇与兽皇在经历了三日血洗后,终于翻然醒悟,他们似乎都在为一个愚蠢之极的理由,而进行一场毫无意义,甚至没有半分好处的争斗,而这场战争最大的赢家便是人族!然而,暗魔皇与兽皇悔悟之时,已然晚矣。伟大的人皇凯瑞萨早在两族交战最惨烈之时,兵分两路,攻占了暗魔族与兽族的皇都。

接到十万火急的暗魔皇与兽皇又惊又怒,狡诈卑鄙无耻的人族,竟敢愚弄神的使者(暗魔族与兽族的自诩)!不可饶恕!这次一定要将这群卑劣的家伙撕个粉碎!暗魔族与兽族当即心照不宣地罢战,留下百万具族人的尸体,率领着‘残兵败将’直取各自的皇都。只是天不遂人愿,凯瑞萨王早已料想暗魔族与兽族会有此着,沿途设下重重禁制、埋伏。

还沉浸在人族弱小无能虚幻中的暗魔族与兽族注定要吃败仗,对人族的轻蔑,以及战后的积弱此时暴露无疑。又是一场鏖战,本应是猎人的暗魔族与兽族,此刻却悲哀的沦为了猎物,角色转换,没有势均力敌的战斗,只有一面倒的屠杀,预想中的极大反差,让把荣耀与尊严视比生命重的暗魔族与兽族选择了死战,越聚越多的人族,越战越少的暗魔族与兽族,随着人皇凯瑞萨的总攻命令,战争进入了尾声。最终,在人族付出了近半战力的惨烈代价下,暗魔皇与兽皇当场战死,暗魔族与兽族几无生还。

至此,昔日统治这片大陆的霸者暗魔族与兽族,在伟大的人皇凯瑞瑟率领的人族进攻下,一举被重创。随后,凯瑞瑟王预见了将战败的暗魔族与兽族沦为奴隶的做法并非明智之举,遂毅然选择了放弃,并作出了一个极具远见卓识的决定:将残余的暗魔族与兽族永远驱逐进了人族无法生存的囚禁之地。

除此之外,凯瑞萨王为保人族百年基业,还遴选出当时人族最强12勇士,以自己的灵魂为禁锢,发动了顶级的大幻梦封印术,永久性封印了囚禁之地唯一的出口拉丝加大峡谷。从此,这片广袤的大陆上再没有了暗魔族,兽族;只有人族,人类。

光明历前2121年2月23日,年仅25岁的凯瑞萨王完成了历代人皇百年来的夙愿,为人类进入新纪元揭开了最为厚重而崭新的扉页,堪称功绩卓著,名垂千古,受世人景仰。然而,这彪炳史册的浓重一笔对雄才大略的凯瑞萨王来讲仅仅是一个开始,他的传奇一生,从现在才算真正展开。

其后,经历了种族大战的人类进入了短暂的‘休战期’,凯瑞萨王将自己统治的帝国正式命名为‘袄可兰’(取强大而不可侵犯之意),一面励精图治,大力发展工农业,提倡新颖改革制度;一面接纳统治暗魔族,兽族的领地,并分封藩王领土。此政策一经颁布,立即获得了人类各个部族的积极响应及拥戴。光明历前2116年,经过五年的休整,袄可兰帝国终于摆脱了战后匮乏,如今人丁兴旺,国库充裕,地广民富,兵强马壮。

凯瑞萨大帝见时机成熟,于光明历前2115年3月发起东征,征讨另一支自称为野蛮人的部族。光明历前2114年5月,凯瑞萨大帝大败野蛮人,并臣服了当时的野蛮王阿目拉萨特,又经1年的整治,伟大的凯瑞萨大帝亲率大军,继续他的东征步伐。

光明历前2103年,凯瑞萨大帝铁骑所过之处,无人能敌,相继征服达拉曼人;凯比艾人;斯坦力人;科斯比人;艾丝魔人等一些大部族,以及数以千计的小部族;历经11年,43岁的凯瑞萨大帝终于完成了伟大的东征计划,袄可兰帝国的版图整整扩大了一倍。

平定了东方,凯瑞萨大帝并没有因此感到满足,又经5年的整顿,内部基本稳定的袄可兰帝国,在凯瑞萨大帝的带领下,再次踏上了征服的旅途。这一次,凯瑞萨大帝把目标锁定在了曾经附庸于暗魔族以及兽族的那些低等的种族身上,经历一番铁血征讨,凭借帝国强大的实力以及帝王之术,于光明历前2092年,凯瑞萨大帝彻底平定了西方曾属暗魔族的领地;以及北方曾属兽族的领地。至此,除去无法踏足的东大陆(以东征边沿‘黑海’为界),54岁的凯瑞萨大帝彻底统一了西大陆,成就了历史上第一位伟大帝国的缔造者。

其后,凯瑞萨大帝由‘侵略扩张’改为‘安邦定国’:修筑宫殿,统一信仰,分茅列土,大赦天下。光明历前2086年,60岁的凯瑞萨大帝为整片西大陆正式命名,从此这片广袤无垠的大陆有了一个响亮的名字——袄可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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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灾难

更新时间2012-9-4 11:53:23 字数:3706

光明历前2080年,袄克兰帝国蒸蒸日上,正值黄金执政期的凯瑞萨大帝突然宣布逊位,并将宝座传于他的儿子凯瑞萨二世,而他本人则隐居在了暗魔族昔日的魔都遗址,巴鲁特尔拉宫。这一决定,引发了当时一大拼股肱之臣的退隐狂潮,首当其冲的便是人族12勇士,他们深深折服于这位伟大的凯瑞萨大帝的威仪,甘愿誓死追随,不离不弃。

凯瑞萨大帝慷慨地接纳了12勇士的效忠,这位集文韬武略于一身的帝王之所以退隐,源于感受到了某种神秘的能量波动,他担心自己辛苦创下的基业,将会受到未知的威胁,这种念头一经萌发,便在凯瑞萨大帝的心里生根发芽,并如火如荼地蔓延开来,他无法忽视,无法忍受,更无法想象自己的臣子子民遭受凌虐、涂炭的情景。因此,凯瑞萨大帝选择了独自承受,他要以代表人族最强力量的‘人皇’的名义,接受这个未知的挑战。

起初,凯瑞萨大帝认为这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源于暗魔皇临死前发动的禁术召唤,这也是凯瑞萨大帝归隐于此的主要原因,然而经过一番缜密艰辛的调查,凯瑞萨大帝发现这股神秘的能量波动,远远超出了与自己实力难分伯仲的暗魔皇所能承受的极限。即使暗魔皇以燃烧生命为代价发动禁咒,也无法爆发出如此强横的力量。

得此结论的凯瑞萨大帝,预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但他没有放弃,依旧毫无懈怠地尝试着各种方法来化解这场即将来临的灭顶之灾,起码在凯瑞萨大帝心中还尚存着一丝希冀:或许神真的会眷顾虔诚的人类。

光明历前2078年,天灾不期而至,狂暴的能量肆虐在袄可兰大陆,一时间山崩地裂,火山爆发,沧海横流,列缺霹雳;大片大片狰狞可怖的大口子将大地撕裂,贪婪地吞吐着来自地狱的攫命火舌;瘴疠毒气弥漫,阴风怒号阵阵,在一片炼狱火海中,无数华美巍峨的宫殿顷刻坍塌,数以万计的生灵刹那间灰飞烟灭;天倾东南,地陷西北,尸骸遍野,万劫不复;黑压压,一片片的黑暗生物如雨后春笋般从大地裂缝中冒了出来,一眼望不到边际;毛骨悚然的凄厉咆哮回荡在天地间,来自无尽深渊的地狱恶魔,迈着凌乱厚重的步伐,压倒性地侵占了这片失去神庇护的土地。

大地在震颤,天空在哀鸣。凯瑞萨大帝率领着精锐之师,遥等着一场保卫战的到来。强力的结界暂时阻隔了恶魔大军的行进,隔着幽蓝的光幕,那一片片丑陋无比的恶魔流着腥臭的唾液,龇着锋利的獠牙,贪婪嗜血地狂躁着;紧接着像是得到了号令,最前端‘咕咕’乱叫的低等恶魔不要命的向着结界发起冲击,密密麻麻地黑点儿直撞在幽蓝光幕上,夹杂着愤怒地嘶吼声,撕心地惨嚎声,无数蓝光冲天而起,犹如绚烂多姿的礼花,在昏沉的高空訇然炸响,随后划着优美的弧度四散溅落在恶魔大军中,又是一阵阵强烈的骚动,但后续而来的,却是更为猛烈、狂暴的冲击。

结界愈渐减弱,在不断爆开的礼花中,幽蓝光幕愈加稀薄摇曳闪烁,随后逐渐现出裂痕,凹陷;任谁都看得出,这暂缓一时之危的结界已濒临崩溃,人们惊惧地望着这些畸形的恶魔,禁不住脊背阵阵发凉,绝望笼罩了生存于袄可兰大陆的所有人,做了诸般防护的凯瑞萨大帝,在庞大的恶魔大军面前,也不禁颓然自叹,纵有再多一倍的帝国军,也不可能抗衡这些嗜血凶残的恶魔!但战还有一线生机,退必亡!袄可兰人民没有退路,帝国军没有退路,凯瑞萨大帝更没有退路!这一战,不是为了荣耀与名誉,而是为了生存!

男人毅然决然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女人淌着绝望的泪水,浑身颤抖着匍匐在地,高声诵读着颂词,虔诚地祈祷着神的垂怜,祈祷着奇迹的发生;破碎的炸裂声清脆而瞬即,结界光荣的完成了使命,在弥散的星点光斑中,凯瑞萨大帝神情肃穆,高举着王者之剑,全身散发着无比庞大的帝王之威,一马当先,率领着12勇士直直冲向了咆哮的恶魔大军;背水一战,无比惨烈的帝国军与气势正锐地的凶残恶魔军团,轰然碰撞在了一起。

无数低等恶魔在帝国军飞驰的铁蹄下穿成串儿,或是被撞得上下翻飞,怪叫着在空中打着旋儿,犹如下饺子般‘扑扑’地掉在地上,亦或是砸在周身的同伴身上,漫无边际的恶魔大军顿时豁开了一个明显的缺口;凯瑞萨大帝率领的精锐之师宛若一根锋利的长矛,锋芒毕露间,锋棱微闪,所指之处,无坚不催,所向披靡!

瞬忽间,帝国大军成锥子型,横向贯穿了杂乱无章的恶魔军团,一如土灰墙面的一颗钉,狠狠楔入了腐朽的层皮;一如海外舶来的巨帆船,迎着大浪滔天,狂风骤雨,一路劈风斩浪,行向曙光的彼岸,即使橹倾舵折,帆毁舱沉,也将毫无畏葸,勇往直前。

寒光烁烁,魔法连连,怒吼咆哮,震天憾地。燃起死志的帝国军跟随着英勇的凯瑞萨大帝,奋力冲杀在茫茫的恶魔大军中,奔突间直取恶魔领主的心脏;然而,帝国军越向前突进,就越发受到阻力,低等恶魔被中等,高级恶魔所替代,邪恶阴毒的毁灭之力每次爆发,必将夺走大批大批忠诚将士的生命。撞开的缺口犹如口袋嘴般,被越聚越多的恶魔扎紧,封死,包围;孤军深入的帝国军一时间进不能进,退不得退,攻坚阵型开始变形,臃肿,继而散乱。

无数恶魔疯狂地扑向越发混乱的帝国军,杀红了眼的士兵鼓起全身斗气,挥舞着手中卷刃的战刀,砍死一片,又上来一片,杀退一波,又攻上一波,无休无止无境;矛折刀断,盾毁盔飞,鲜血,汗水,黑血混杂着浸透了征袍,精湿了全身,无畏的士兵最终力竭,睁着空洞的双眼,发出慎人地狂笑,淹没在了铺天盖地的恶魔中。

铠甲被穿透,四肢被撕碎,鲜血如雨四溅;凶残的恶魔将一个个帝国士兵从马背上掼了下来,抓裂,撕扯,分食!在一片腥风血雨中,一场血的盛宴,无数低等的恶魔啃噬着还在抽动的四肢,发出阵阵悚然畅快地咆哮,霎时间,战场变成了惨绝人寰地人间地狱;阴森,诡异,恐怖;极度扭曲的场景,让亲眼目赌了这一幕的帝国士兵紧绷的神经完全崩溃!

无数帝国士兵或是凄厉地大嚎大叫,或是神情呆滞空洞,亦或是丢盔弃甲滚落下马,恐惧疯狂的从帝国军外围防御向内弥漫开来,施加了强力镇定魔法的战马,在感受到主人惊恐的气息,以及恶魔的嗜血的本性后,嘶鸣一声,口吐白沫瘫软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被帝国大军护于正中的魔法军团瞬间中断施法,脸色蜡黄地掀下马背,骑士们惊骇地牵引着手中的缰绳,想将卧槽的战马复从地上拉起,却成了后续攻来恶魔的爪下亡魂,帝国军开始全线溃败,袄可兰帝国引以为傲的铁骥在这一刻彻底土崩瓦解。

凯瑞萨大帝紧咬牙关,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很想就此指挥这些忠诚的士兵进行有效的防御以及反击,但他没得选择,这些来自放逐地狱的深渊恶魔不会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哪怕是片刻停留,也将导致整个帝国军的全面覆灭!擒贼擒王,凯瑞萨大帝需要这些无畏的将士为他争取些许微薄的时间,而这代价恰是他们宝贵的生命!

为了帝国士兵的举家老小;为了来之不易的袄可兰帝国;为了袄可兰帝国的千万子民;为了袄可兰大陆全部的女人,孩子,老人;更为了袄可兰大陆千千万万的生灵,凯瑞萨大帝痛苦毅然地作出了决断,他将舍弃这些誓死追随的将士,飞蛾扑火般继续朝着恶魔大军突进,这根锋利的长矛誓要贯穿恶魔领主的心脏!

随着帝国军缓速推进,帝国军两翼在锐减,保护凯瑞萨大帝的皇家禁卫军在遽减,战到最后,接近恶魔领主时,凯瑞萨大帝身边只剩了不到千余人。恶魔领主单手撑着头,坐在百名高级恶魔擎抬地巨魔辇上,嗜血的魔眼中透着深深地鄙夷,弹指一挥间,强横的毁灭之力不分敌我的吞噬了驾前的生灵,过半的帝国军以及无数冲上来的恶魔,当场在这一击中彻底消亡。

十二勇士展开防御结界将狂暴的能量阻隔在外,凯瑞萨大帝没有动,侧身平举着王者之剑,锐利地目注着发生的一幕,犹如一只矫健的猎豹发现了凶猛暴戾的猎物,此刻显出超凡的冷静与坚韧,完全舍弃防守的放手一搏,却在临扑前不急不躁,不松不弛,沉静地观察着猎物的一举一动,待得对方稍有疏忽时给予致命一击。

恶魔领主魔瞳里闪过一丝戏谑,手一摆,巨大的魔辇缓缓落下,簇拥着恶魔领主的恶魔们恐惧了,开始低呜着不住向后退却,禁卫军握紧手中的长矛盾刀,筑成人墙充当着凯瑞萨大帝坚实的后盾,密集的战场宛若平静湖面投注的一颗石子,碧波荡漾间,无数恶魔蜂拥地散去,退出大段距离后,密密麻麻地将帝国军围了起来,不时敲打着胸膛,发出阵阵示威挑衅地咆哮。

一场困兽之斗,偌大的场中,只剩凯瑞萨大帝与恶魔领主静静地对峙着,不同的是,凯瑞萨大帝全神贯注,蓄势待发,恶魔领主玩味戏谑,居高临下。腥风呼啸而过,凯瑞萨大帝屏息凝神,周围的嘈杂仿佛一瞬消散,隐于王者之盔下的双眼变得异常坚定。瞬间,凯瑞萨大帝动了,寒光一闪,与恶魔领主身形交错而过。剑斩血光现,凯瑞萨大帝盔飞,肩膀伤;恶魔领主甲损,魔角断。

震天的怒吼咆哮从恶魔领主粗犷的喉咙里发出,弱小低贱的人类竟敢伤害他高贵完美的魔神之躯!不可饶恕!‘断角之痛’势必成为恶魔领主一生最大的耻辱!恶魔领主彻底怒了,暴戾之气透过狠厉的魔瞳疯狂渗入全身,在一片血雾弥漫中,鼓胀的身形骤然变成一只庞然大物!这位来自地狱的魔王最终巨像化,现出了魔神真身。

无数恶魔避闪不及,被突然变大的恶魔领主践踏成了肉饼,一滩滩黑血从不断抽动的尸身四散飞溅;十二勇士支撑的防御结界瞬间破碎,口吐鲜血地砸进人墙;狂暴的能量肆虐在天地间,恶魔领主重重一脚踏出,大地龟裂,恶魔翻飞。凯瑞萨大帝一头金发张扬在风中,双手高举着王者之剑,聚起全身力量,怒吼一声,一往无前地冲向咆哮的恶魔领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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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天使降临

更新时间2012-9-5 13:22:02 字数:3608

尽管人类已足够强大,已统治了这片美丽富饶的大地,但在恶魔面前,人类仍旧显得如此渺小脆弱,仍旧毫无还手之力。恶魔终究是恶魔,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凌驾于人类之上,令人类惧怕胆寒的存在,人类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变这一残酷的事实,人类与恶魔的力量终究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帝国大军覆灭了,十二勇士阵亡了,他们心中永不言败的王,也在那一刻缓缓倒下……

颓金山,倒玉柱,凯瑞萨大帝败了,鲜血染红了征袍,身受重创的身体,不受控地半跪在了恶魔领主脚下,昔日创造了无数传奇的王者之剑,如今断作两截,安静地躺在板结的大地上,不时的泛起一星星微弱的光,发出一丝丝低低的嗡鸣,一如他的主人,有着强烈的战意与不甘,只因身不由己,力不从心,无力回天。

愤怒的咆哮充斥在天地间,区区低等的人类也敢在它面前耀武扬威!被激起了嗜血本性的恶魔领主,丝毫没有平息怒火,反而越发凶残狂暴,它要血!更多的血!更多人类的鲜血来祭奠它的魔神之躯,满足它的杀戮欲望!

人类伤亡殆尽了,带给它终身耻辱的凯瑞萨大帝也已奄奄一息,无处发泄的恶魔领主将怒火倾倒给了周身臣服于它的恶魔仆从,所有出现在恶魔领主眼前的生物都免不了被撕碎的命运!

悚然的咆哮刹那间变成了凄厉的惨嚎,无数恶魔开始蜂拥逃窜,从裂缝钻出的恶魔依旧后续着往上涌,被恶魔领主践踏蹂躏的恶魔发疯地往后退,黑麻麻密集成点的恶魔开始出现片片骚乱,相互踩踏,爪撕齿咬,自相残杀,无尽地狱的丑陋嘴脸,在这一刻发挥的淋漓尽致。这就是恶魔的生存法则——弱肉强食。

本应承受恶魔领主致命一击的凯瑞萨大帝,此时却保留了一丝性命,但他并不为此感到庆幸,甚至全身的怒火都在燃烧!凯瑞萨大帝哀恸的心在滴血,这是恶魔领主赐予他最残忍的惩罚,在他生命逝尽的最终时刻,以这副残缺之躯亲眼目睹拼死守护的袄克兰大陆遭受生灵涂炭的情景!不,绝不!他还未败!只要尚有口气在,他就还有再战之力!他是袄可兰大陆最后的希望,是人类最后的希望!绝不能就此倒下!绝不能把深爱的袄可兰大陆拱让给这些灭绝人性的恶魔!

愤怒的嘶吼伴随着无尽惨烈的气势一并从凯瑞萨大帝身上发出,耀眼的灿金斗气将他愈渐站起的身形衬得仿若战神,殇断的王者之剑重握手中,随之绽放出无与伦比的光彩。纵横肆虐的恶魔领主,巨大的魔瞳里终于映上了凯瑞萨大帝的影子,那是愤怒的征兆,嗜血的狰狞,痛苦的降临,这一次,恶魔领主将收回慷慨,将不在留手,它要彻底将这个顽强的人类撕碎!人随心动,影去流星,凯瑞萨大帝又一次扑向了咆哮的恶魔领主……

万能的神啊,袄克兰真的是所遗弃的世界吗?倘若这样,又何必降临诸多神迹,千万年来让人类去瞻仰你,膜拜你;难道人类的虔诚,不足以打动神的心吗?难道暗魔族与兽族真的是神的使者,被人类放逐后,触怒了伟大的神,得到了无尽的惩罚吗?可这天灾为何是恶魔的降临!人类终其一生所做之事,竟不足以得到神的正眼相待吗?宁可让恶魔侵占这片歌颂着神的土地,让人类自生自灭,让人类死亡殆尽,也不足以平息神的愤怒吗!?

若果如此,恶魔,神,又何以决定人类的生死!?即使你们高高在上,即使你们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也休想让人类屈服!若非如此,自古正邪不两立,恶魔肆虐之时,神在哪里!?拥有等同级别的神,会感受不到恶魔侵占了袄克兰吗?伟大的神就这样舍弃崇敬着你的人类吗?尽管或许是人类自作多情,灭绝人类也许对神根本没有任何影响,但恶魔势力进一步扩大也不足以引起神的重视吗?哪怕是利用,神也不应放弃人类这颗可以为你牺牲一切是棋子!万能的神啊,袄克兰大陆需要你,人类需要你!请张开你仁慈的怀抱,来抚慰人类受伤的灵魂吧……

仿佛听到凯瑞萨大帝内心的召唤,又似人类虔诚的心得到救赎。昏沉的天空云雾翻吐,一抹异彩宛若惊鸿,贯穿乌云直透大地,随之越来越多,越来越密;聚而不散的烟云,被洞穿得千疮百孔,痛苦不堪地迸发出万道金芒,黑暗转瞬间被撕个粉碎,厚重的铅云哀鸣着急遽褪去,天空沁成了绯红,深红,金红,直至完全镀染成金色。圣光普照大地,堪比骄阳的光明之力,带着焚尽世间万物的热浪,从高空骤然砸了下来!

混乱的战场霎时变得安静诡异,无数恶魔停止了殴斗,颤抖地抬起丑陋的头颅,或恐惧或愤怒地鼓噪咆哮,恶魔领主暴戾的魔瞳里迸发出强烈的不甘与战意,一爪将凯瑞萨大帝拍飞,仰天怒啸,庞大的毁灭之力凝成暗黑光束冲天而起,直轰向当头砸落的巨大金轮!

毁天灭地的能量在空中爆发,狂暴的冲击波衍生出无数璀璨致命,丝缠缕纠的黑金烟花,成线面状疯狂地横扫、扩散开来,轰然巨响中,久久不绝,整片天地都在为之颤抖。接近交战源的恶魔仆从震得几乎全部瘫软在地!

紧接着,婉转悦耳的圣歌响起,神圣庄严,详和安宁,萦绕飘扬于空中,清澈洗涤着袄克兰大陆万物的心灵;死亡的压抑刹那间烟消云散,无数垂天之翼豁开丝缕状的云翳,展露了她圣洁完美的娇颜。来自神圣之地的高阶天使,翩然莅临了这个生灵涂炭的世界……

幕天旖旎柔和,天使降临神曲悠扬;席地炼狱火海,恶魔肆虐起伏咆哮;善与恶,天使与恶魔,光明与黑暗,新生与死亡,善美与狰狞,明艳与丑陋,和谐与矛盾……绝不相融的种种画面,此刻却奇异的统一糅合在一起,将天与地一分为二。毗连处,近乎疯狂的摄人之美,美得妖艳迷离,美得诡谲神秘。

天使军团以超然的姿态,整齐划一的翩飞在大天使长身后,手中的天使战戟闪着寒芒直指恶魔的心脏,恶魔们瞬间狂暴了,一改起先妄行恣意之态,个个皮毛乱乍,魔瞳充血。对着降临的天使军团示威挑衅。

居于首位的大天使长轻拍着六翼,高高在上地俯瞰着满地狰狞丑陋的恶魔,俊美的脸上充满了深深的厌恶与鄙夷,目光与恶魔领主相交的刹那,那柄令无数恶魔闻风丧胆的高阶神器——审判之刃,在一片雷电交加中落入手中,华丽的灿金神甲瞬间覆盖全身,从容幽雅到极至的身姿以雷霆万钧之势朝着恶魔领主一刃当头斩落!恶魔领主锋芒相对地还以颜色,堪比神器的魔爪,凝聚着庞大的毁灭之力毫不畏惧地与大天使长战到一处。

天使军团紧随其后,高吟着‘为了正义’,全身气势陡然大增,天使长戟带着尖锐呼啸划破长空,化作一道道金芒急速俯冲而下;森然咆哮的恶魔,早已按耐不住内心的杀戮欲望,犹如炸雷般蜂拥地窜起,或是被长戟贯穿,或是将夙敌扑倒撕碎,亦或是双双同归于尽;转瞬间,黑,金,红三色的血液混浆着浸透了惨烈的战场,一场天使与恶魔间不死不休的较量,正式在袄可兰大陆展开……

凯瑞萨大帝吃力地睁开晦暗的双眼,木然望着混战在一起的双方,内心一片苍凉。在他弥留之际,终于预见了奇迹的诞生;只是帝国的精锐几尽被打残,再难集结有效的力量抵抗恶魔的侵袭,即使这次能够借助神的力量战退恶魔,那以后呢?恶魔能一次侵占这个世界,就会有再次,三次。届时,天使还会继续救助人类吗?即便救助,以天使的姗姗来迟,人类也迟早要灭绝,这片大陆再不属于人类,而是天使与恶魔角逐的战场!

人类早就被神遗弃了,凯瑞萨大帝悲哀的得出了结论,人类在这场战争中,不过是神手中一颗充当炮灰、介以消耗恶魔实力的棋子;人类在神眼中的价值仅此而已。一切都结束了,人类终究难逃灭亡的厄运,万念俱灰的凯瑞萨大帝嘴角挂着一丝轻蔑,静静等待着死亡的来临。然而,一道圣光及时挽救了他垂危的生命。庞大的生命力源源不断地涌进深受重创的身躯,几息间,凯瑞萨大帝痊愈如初,一位美丽的六翼座天使直接用行动表明了神的态度,也将信任注入了凯瑞萨大帝心里。

变化来的太突然,凯瑞萨大帝惊异之余迅速冷静下来,天使不会无端救助自己的,且不说自己担负着人类未来多舛的命运,单是身上散发着远超全盛时期的力量,就足以说明问题。如之所料,他并没有真正恢复,损失的生命本源是决计弥补不回的;这与自身不相符的庞大生命力不过是暂时愈合了肉体上的创伤,等耗损殆尽后,他依旧会死。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光明之力,凯瑞撒大帝平静的等待着对方给予一个合理的解释。

而后,座天使通过心灵沟通,简要的将爆发这场战争的根源以及原委一一道出。原来,人类无法生存的囚禁之地,是恶魔进入这个世界唯一的入口,早在神话时代,神为了保护这个世界,便用神力将入口禁锢了。直至如今已过了几千万年,本就愈渐减弱的结界,又因凯瑞萨大帝将暗魔族与兽族的残余势力放逐进了这里,使得恶魔有了足够的血祭,最终在几大恶魔领主的合力施法下,一举冲破了束缚,人类才会遭此劫难。

不仅如此,狡猾的恶魔为了进一步控制这个世界,还在支撑着这个世界的本源上建立了三个大型的魔法传送阵,分别由魔界三巨头把守,凯瑞萨大帝今天遇到的恶魔领主便是其中之一,也是魔界的先锋部队,极少的一部分。而天使的迟迟降临也与此有关。归根究底,人类可谓自酿祸端,自尝苦果,成也暗魔族、兽族;败也暗魔族、兽族。

得知真相的凯瑞萨大帝,心中释然了不少,纵有万般悔恨歉疚,也于事无补;现在他唯一能做的便是竭尽所能去阻止这场战争。这是他的使命,也是他唯一可以赎罪的契机。实际上,从战争伊始,天使与人类便陷入了绝对的劣势。人类的无知之举也间接成了第三次神魔大战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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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永恒之源

更新时间2012-9-6 1:35:22 字数:3180

广义上讲,袄可兰大陆居民对神的概念是模糊的,甚或是主观臆想的。神并非只象征着博爱、仁慈。神也有正邪之分,也会有战争,也会彼此较量、争斗;也会彼此争夺这个宇宙的控制权。袄克兰大陆上诸多文献所记载的‘神的对立面是恶魔’的观念也就成了无稽之谈。简言之,恶魔不过是暗黑之神的仆从或宠物。作神的对手根本不够格。就像天使是侍奉光明之神的使者一样。他们都是由神创造出来用于战争的工具。

每隔亿万光年,神就会集体陷入沉睡,而作为神之仆从的天使与恶魔,则会暂时接管神的世界。这一现象在神史上被称为‘永恒的沉睡’。当然这里的‘永恒’并不表示神就此不会醒来,而是神想要再次被唤醒,必须依靠仆从的力量,也就是天使与恶魔。

光明诸神与暗黑诸神同时预见了这是一举将夙敌铲除的绝好机会,因为若这些仆从灭绝了,那么创造他们的神也就只能沦为无意志的神格等待下一任继任者的诞生。换言之,天使与恶魔在‘永恒的沉睡’中代表的就是他们的主人。因此,这段时期也就成了神界战争的高发期,这些继承了神之意志的天使与恶魔之间的较量,统称为‘神魔大战’。而‘永恒的沉睡’也就象征着神史上一次重要的大洗牌。

以这个宇宙诞生来计,整个神史上拢共出现过3次‘永恒的沉睡’。起初,神界的战争是极为残酷的,本就实力相当的光明与暗黑诸神,创造出的仆从自是不会差到哪去,而且先代的天使与恶魔智慧并不高,甚至愚笨到单纯以灭除对方为目的。其直接导致的结果便是:双双陨落,光明与暗黑诸神彻底陷入沉睡,又集体得以重生。

自那以后,光明与暗黑诸神意识到这种做法是极其不明智的。虽然诸神创造出的天使与恶魔不会有类似沉睡的诟病,但其实力太弱小,又没有可仰仗的力量作补充,即便双方偃息战争,天使与恶魔的能量依旧会自行消散,届时失去神力庇护的天使与恶魔仍旧会消亡。没有神知晓‘永恒的沉睡’将持续多久,又以何种方式结束。因此,在接下来的诸神会战中,创造更高阶、更具智慧的仆从,以及制造可补给能量的永恒之源就成了重中之重。

神的智慧是无穷尽的,在不断博弈中,一次偶然的际会,双方主神几乎在同一时期发现了可以左右整个战争的力量——信仰之力。就像天使与恶魔可以通过瞻仰神恩,获取神力一样,反之亦然,赐予他们这项特殊的能力,就可保证仆从的永生与战斗力。这对诸神而言有着不可或缺的重要性。而让这些忠实的仆从获得这项能力的唯一途径,便是让下界知晓‘神’的存在:通过这些新生的信仰之力,使得他们更为强大。神是不可能再创造一批低等仆从,让他们以信仰天使与恶魔来谋求力量的,神的威仪不容任何践踏与亵渎。

至于这里所指的‘下界’自然就是衍生整个宇宙的本源,精华升华、糟粕沉积后形成的物质世界,处于最底层面的混沌空间,也就是现今的袄可兰大陆。顺带一提的是,诸神起初对这个世界是囿于成见的,认为这里是原罪的发源地,一切邪恶执念(暗黑诸神之所以被定义为‘恶’,是因其所施展的是暗黑神力,本身并不代表邪恶,只是力量的一种表现形式)都是从这里散发的,是堕落、污垢的代名词。但诸神也都明白这个世界的重要性,因而,彼此心照不宣的用神力将整个世界保护起来。说是保护,实则不过是想借此禁绝这些‘罪恶之源’流窜侵蚀到神的世界罢了。

诸神解除封印后,神迹应运而生,光明与暗黑诸神各花心思,开始争夺下界的控制权。相较于外形丑陋的恶魔,有着光鲜外表的天使更能嬴得大陆原居民的尊崇,抢占上风的光明诸神便借此大作文章,将恶魔定义为恶,扭曲了整个大陆对神的观点。

其后,暗黑诸神不甘示弱的展开反击,只是无论他们如何努力,也无法改变大陆原居民对恶魔的认知。久而久之,暗黑诸神也就默许了这些低级生物的无知,在他们看来,这未尝不是件好事,暗黑诸神打心里瞧不起这些‘土著’,保持自身的神秘感正暗合了他们的意愿,因为这种漏洞百出的谎言一旦被揭穿,光明诸神必将一败涂地,而他们所欠缺的仅仅是一个契机。

另外,促使暗黑诸神如此果决的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那便是下界的原居民越是厌恶畏惧恶魔,恶魔就会变得愈加强大。这种明显的负面情绪也可称得上是最容易获取力量的途径。因为,毁灭永远比创造更容易,让这些有着各种不堪欲望的低贱生物惧怕你,永远比让他们发自内心的神往崇敬你更易做到。诸神也因此意识到‘信仰’仅仅是可从下界获取的力量之一,只要找到这个世界的本源就可创造出永不枯竭的永恒之源了。

然而,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有所得必有所失。诸神很快便发现他们苦心孤诣培养的仆从发生了不可挽回的变化,大批大批的天使与恶魔逐渐丧失能力,继而退化、消亡;即便侥幸存活下来,也变得乖戾诡秘:天使日益傲慢偏执,自高自大;恶魔则暴虐贪婪,极具野心。就连创造出他们的诸神也或多或少的沾染上了这些恶习。

诸神们恐惧了,可又心存不甘,这个世界的本源之力马上就可为己所用,却在这节骨眼儿上,发生这档子事,诸神也不及细想,只把它归咎于失败之作,毕竟诸神衍生于精神空间,早就料想到所创造出的仆从降临这个混沌的物质世界会受到限制,并不能长此以往地逗留下去,只是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罢了,而诸神也需要这些仆从为他们指明这个世界的本源究竟藏身何处。

几经波折,变故连连的诸神终于发掘出了下界的本源之力。那衍于宇宙诞生之初就存在的强大力量,让自命不凡的光明与暗黑诸神同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窘逼,他们意识到若不联手御之,恐怕连这个本源形成的固有结界都破除不了,想要获取这份力量更是无从谈起,遂暂且排除隔阂,同心协力的应付眼前的大麻烦。

但接下来发生的景况却让光明与暗黑诸神始料未及,一股猛烈的精神波动将诸神禁锢,融合了两种极端神力的本源仿佛得到了某种神秘召唤,在一片流光异彩中,蕴藏了无穷尽的能量化为实质,贯穿苍穹,横空出世。无数狂暴的能量游离肆虐,疯狂扭曲了周身的各个空间,下界转瞬间支离破碎,回归初始的尘埃,陷入死寂的混沌。

那一波接一波的能量爆发,让诸神们提前而生动地尝到了形神惧灭的恐惧,就在诸神们无所适从之时,空间却突然清明起来,一颗璀璨的明珠,犹如拂晓破雾的晨曦,冉冉飘落而下。禁锢消除的光明与暗黑诸神疯狂了,那颗明珠不作他物,正是将下界陷入轮回沉积、他们苦苦探求的永恒之源!

这么贵极之物,双方自是都想占为己有,又因下界破旧立新,正是对诸神影响最小之时,没了顾及的光明与暗黑诸神大打出手,竞相争夺永恒之源。但刚凝为实质的永恒之源能量并不稳定,随着一股股神力的波及,骤然三分,一颗落入光明诸神手中;一颗被暗黑诸神获取;间中最大的一颗混入时空逆流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场夺‘珠’风波就此散去,尽管双方都达到了最初的预计,但光明与暗黑诸神的力量仍旧难分伯仲。那最大的一部分永恒之源也不知散落何处,亦或是再次化为能量被下界吸收。只是无论哪种结果,光明与暗黑诸神都不愿再次尝试找寻。原因很简单,一则,诸神引出的永恒之源不过是下界精华的一部分,真正的本源依旧维持着宇宙最根本的基奠;二则,他们的死对头不会轻易让己方得逞的,况且那连神都控制不了的力量,隐隐让诸神有种危机感。

时光荏苒,转眼‘永恒的沉睡’再度光临了神的世界,依赖永恒之源觉醒的天使与恶魔得到了永生,力量也大幅度加强,可势均力敌的阵仗,让双方不休的战争更加激烈、持久,诸神的复苏也因此变得无比漫长。下界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恢复了元气,重新以物质形态诞生,衍生出了一批新的、更具生命力的生物。

天使与恶魔依旧延续着诸神的作风,不断降临神迹,拉拢下界的生物。但由于永恒之源的影响,天使与恶魔沾染的恶习愈加严重,逐一复苏的诸神展现的本性更甚而不自知,仿佛本该如此一般,傲慢偏执野心乖戾……等等污垢,正逐渐侵蚀着这个纯净的世界。好在,及时醒悟的光明主神与暗黑主神还维持着一点清明,极力约束诸神的行为,并穷极思虑想要改变这一现状,然而大势已去,主神的管制,让诸神产生了抵制不满的情绪,甚至反抗。

就在这样危机重重之下,第三次‘永恒的沉睡’悄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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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光明神教

更新时间2012-9-6 1:36:14 字数:1386

悠悠复悠悠,诸神沉睡,天使与恶魔再次接管了神的世界。相安的双方,只因凯瑞萨大帝一时疏忽,为恶魔打开了这个世界的缺口,以求一逞的恶魔妄图占有下界的本源之力,从而揭开了这场战争的序幕。

然而,第三次神魔大战注定是一场不均衡的战争。恶魔已然抢占先机,措手不及的天使为了不让恶魔过多攫取下界的本源之力,不惜割股疗亲,动用永恒之源强行冲破了下界的禁锢。虽然天使的降临及时制止了阴谋的滋生,却在后期——诸神复苏之时,埋下了无可挽回的祸根。

诸位天使长迫于无奈,只得求助于下界的‘乌迪玛尔’(诸神对下界生物统一的称呼)。他们必须保留足够的实力,来对抗愈渐强大的恶魔。那么造就这一祸端的凯瑞萨大帝自然就成了最为适合的人选。天使长看到了他对抗恶魔的决心,这是神的恩赐,亦是阻止恶魔侵占下界最有效的途径。凯瑞萨大帝以灵魂为媒介所施展的禁术,除了神,即便是天使也无法破除,这并非天使无能,只是下界自我保护的一种手段。

只要凯瑞萨大帝解除了拉丝加大峡谷的禁锢,天使就能阻隔恶魔进入下界的缺口,届时只需稍持运作,便可唤醒下界的固有结界,恶魔也就不战自退了。缓过一时的天使也可重整旗鼓,与恶魔分庭抗礼。

不明真相的凯瑞萨大帝,以赎罪为己任,遵照座天使的指示,毅然决然地发动了破禁术式。成功协助天使打退恶魔的同时,也因自身生命耗损殆尽,长眠于此。不过,由于凯瑞萨大帝发动的禁咒牵扯了灵魂领域,导致人格、执念并未升华,却阴差阳错的与下界固有结界融为一体,这使得结界有了一定的意识,虽无法逆天而行,但守护袄可兰大陆不受侵害的强烈意志却被保留下来,不但阻隔了恶魔入侵的通道,也对天使异常排斥。除却极少数高阶天使、恶魔,可通过层层削弱进入袄克兰大陆外,那些低级的天使与恶魔再想降临这个世界,可谓难如登天。

天使与恶魔的无法踏临,让袄可兰大陆进入了真正的稳定期。历经2千年余年的演化,劫数重重的袄可兰大陆已逐渐恢复生机。第三次神魔大战依旧在持续,大有愈演愈烈之势的双方,早已不堪重负。天使为了弥补交战初始耗损的永恒之源,巧妙的通过信仰之力从下界获取力量。正义大天使长布尔迪斯经最高议会裁决,被委以下界传教的重任。

布尔迪斯通过重重削弱来到袄可兰后,实力已大幅度折损,本打算以神迹建立信仰的他,不得已只好隐去神体,以神使的身份四处游历传教。期间辗转数十载,几经辛苦,于光明历前12年,在梵提冈建立了光明神教。其后的数年,布尔迪斯先后获得当时几个强盛的超级大国的支持,并尊奉光明神教为国教,同年,袄可兰大陆正式改由光明历纪年。

光明历231年,光明神教开始走向颠峰。光明神殿、传教士、信徒、祭祀、神职人员等,遍布整个袄可兰大陆。

光明历245年,布尔迪斯完成使命归位,被光明神教尊为创圣大天使。

光明历300年,菩德弗就任第一任教皇。

光明历443年,先代光明神使诞生。

光明历446年,暗黑神教蠢蠢欲动,先代暗黑神使诞生。

光明历452年,第三次神魔大战以神使间的战斗于袄可兰大陆爆发。

光明历479年,暗黑神使大败,被光明神教以‘异端邪说’的名义驱逐。暗黑神教开始走向衰败。

光明历610年,光明神教成为袄可兰大陆唯一被认可的宗教。‘异教徒说’与‘神之子说’诞生。

光明历690年,光明神教开始干预各国政务。

光明历722年,光明神教权力达到顶峰,有任命以及弹劾各国皇帝的权利。

光明历733年,光明神教建立自治领,接受各国朝拜、进贡,地位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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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陨落

更新时间2012-9-7 0:36:57 字数:5779

神域,俗称天外天,是位于袄克兰大陆最顶端,一颗散发着神秘能量的星体。自‘永恒的沉睡’之后,如今它的主人是一群自称为‘神之仆从’的天使与恶魔。无休止的战争在这片神圣的土地上已持续了几千余年,水火不容的双方仍旧难分高下,当下正值诸神复苏的关键时刻,一场暴风雨前的宁静,如同危厄之雾般纷纷扰扰地弥漫、包饶开来。

在神域极北之地,巍峨的雪山之颠上座落着一片雪白的神殿群。稀薄的迷雾宛若柔曼的轻纱,遮没着雕梁画栋的神殿。若隐若现中,威严肃穆之余,又多出几分变幻莫测之感,越发的出尘、仿若仙境;一队队巡逻的战天使不时地飞过华丽的神殿大门,则凭添了一抹浓重的肃杀之气。凝重的氛围,令这奢华至极的神殿蒙上了一层无可名状的压抑。

极目尽是雪白的神殿群,簇簇挨挨地围绕着一座堪比两座普通大小神殿的建筑——主神殿。华贵的金色张显着它的尊荣地位以及与众不同。沉凝的气氛似乎影响不到这里,此时它依旧闪耀着夺目的光泽,散发着神圣与庄严。

主神殿偏南角,折过一条绯红地毯铺制的回廊,是一带繁花锦簇的御花园,一缕缕天籁之音,扬扬洒洒萦绕而来,时而婉转低回,淙淙如花间水;时而高亢激昂,若万马奔腾;时而又柔情缠绵,似佳人低喃细语。一段石破惊天箜篌曲,竟弹得行云流水,飒飒生姿,反复咏叹,余味无穷,仿佛心灵也被这仙乐洗涤、升华。

一曲终了,余音缭绕,姹紫嫣红开遍,一双纤纤素手轻按音弦,华美的神裙衬托着少女无可挑剔的曼妙身姿,一头秀美的金色长发,柔顺地披在肌肤胜雪的肩头,那令天地都为之黯然的完美娇颜,让人不禁艳羡、赞叹造物主的偏心,仿佛把世间一切一切美好之物,都恩赐给了少女。

一对儿可爱的小天使欢快地围着少女绕圈圈,胖乎乎的小手里拿着刚刚编好的花环,调皮的在空中打个旋儿,然后戴在少女头上,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里满是崇拜之色。少女流波顾盼,抿嘴一笑,刹那间芳华散尽,万物失色。玉手飞旋处,弦音再起,小天使顿时欢喜地拍着小手,蹲在少女身旁安静下来,静静聆听着。

密密匝匝,清澈澹澹,转合处,却弦断残红落;少女神情微怔复又恢复平静,素手撩拨,再弹再断,天籁之音戛然而止,只余几缕金丝伴着落花随风飘零。少女兀自轻叹:“终究……还是要来的……”

话犹未完,一道金芒从天而降卷起漫天花瓣;致密的金色粒子,由下至上逐渐凝成人型,华丽的灿金腿甲,臂甲,胸甲……几息间,一个留有火红长发、异常俊美的高大男子从耀眼的光幕中走了出来:“芙妮亚·爱格妮丝……”

小天使惊呼出声,忙不迭得躲到芙妮亚身后,却又好奇的探出两只小脑袋来,仔细打量着这个光明神域‘人人’敬畏的五大天使长之首——审判天使泰格瑞尔,见他正盯着这边看,便一溜儿地跑开了。

芙妮亚将弦断的箜篌轻放一旁,起身定定注视着泰格瑞尔,一泓秋水般的眼眸透着淡淡的哀伤:“泰格瑞尔,我知道……你终究会来的,放弃吧,永恒之源不是你能控制的,神祇的复苏是无法改变的命运,即便我们因此而陨落,那也是我们的使命……”

“不,芙妮亚!”泰格瑞尔背后六翼骤然舒展振动,庞大的神力带着野火燎原的气息将周身的繁花焚尽,“回归神的怀抱是我的荣耀!我甘愿为伟大的神付出一切!但这场战争我们已然处于劣势,卑劣的恶魔正张舞着爪牙,妄图攻上神圣的光明神域,我们已别无选择!芙妮亚,这场圣战天使必须胜利!三千年前由于下界‘乌迪玛尔’的愚陋无知,让狡猾的恶魔抢占了先机,我们本应该放弃这些愚昧的生物,而你——伟大主神的女儿啊,却不惜耗损永恒之源也要帮助‘乌迪玛尔’化解这场灾难!这直接导致我们如今与恶魔交锋的颓败,即使你主张让正义天使——布尔迪斯通过下界传教来弥补,但我们的处境仍旧没有半分改善!这一切都是你造就的——芙妮亚!睁开你那世间最美丽的眼睛好好看看吧!你寄于厚望的‘乌迪玛尔’是怎样一副丑陋的嘴脸!布尔迪斯才归位不过几百年,这些低贱的生物便腐朽堕落如斯!他们不配接受神的恩泽!”

“请注意你的言辞,泰格瑞尔大天使长阁下!”芙妮亚秀眉微蹙,语调仍旧平稳,“你高贵的身份不相宜说出这些污秽不堪的话语,‘乌迪玛尔’的确陋习重重,但他们需要神的指引,他们是这场战争的希望……”

“你到现在还袒护着这群低贱的生物吗!?”泰格瑞尔神情激动,灿金神甲连同六翼瞬间化为火红,铺天盖地的热浪将周围焚得干干净净,“你是神,你是唯一在‘永恒的沉睡’之际诞生的女神,你曾经是我们的希望!可是你天真到愚昧的做法,却引领我们走向了通往无尽深渊的不归路!我无权指责你,伟大的芙妮亚·爱格妮丝女神!但是,为了神的复苏,为了这场圣战的胜利,我不得不亵渎你高贵的威仪!请原谅的我的无理,女神阁下!交出‘永恒之源’,如今只拥有原始神力的你,是无法打败我的!”

“不,泰格瑞尔!你不能这样做!”芙妮亚早已泪水涟涟,“父神在沉睡前曾屡次叮嘱教导我,一定要解开‘永恒之源’的秘密,还神域一个纯净安宁的世界。几千年来,我不曾有过一次懈怠,可我终究一筹莫展,这个神奇的东西,不止一次想要侵占我的身体、神识,我拼尽全力去抗争!在无尽的痛苦中挣扎徘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它的可怕!若不是我有父神留下的‘光明之心’,我恐怕早就被它所奴役!泰格瑞尔——我以神的名义,郑重的奉劝你,不要妄图打它的主意!那样造成的后果,是你决计承担不起的!”

“芙妮亚……我需要一个能够打动我的理由!”泰格瑞尔高傲的头最终垂下,“是什么使你如此偏袒下界的‘乌迪玛尔’?”

“希望!我从‘乌迪玛尔’身上看到了不曾有过的希望!”芙妮亚坚定地说。

“那只是这些生物的自私,芙妮亚!”泰格瑞尔皱着眉头,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他们拼死守护的不过是自身那点私欲!”

“这点我并不否认……”芙妮亚轻抚着胸口柔声道,“可你也不能否认,他们在这种状态下,所爆发的无尽潜能不是吗?”

“你在赌博,芙妮亚!我不认为我们的希望天使——爱莉克希亚,会把握不住这点微薄希望的关键!”泰格瑞尔重新变得强势起来,“伟大的神竟为了这种显而易见,甚至无比下乘卑劣的道理,在进行一场毫无意义,乃至没有半分希望的赌博!恕我不能接受,伟大的女神!我仍旧要从你那获取‘永恒之源’,获取这份足已扭转败局的力量!”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泰格瑞尔!”芙妮亚缓步后退,“我帮助‘乌迪玛尔’不仅仅为了希望,他们隐于潜力背后的东西你远没有看到,就如同现在的你拥有远超我的力量,也正是依赖于此!‘永恒之源’本就是我们从下界获取的神物,这些‘乌迪玛尔’比我们更具有发言权,他们才是‘永恒之源’孕育出的产物,而我们……只是被利欲熏心的外来者!”

“你是说我们的力量源于那些低贱的‘乌迪玛尔’吗,芙妮亚!?”泰格瑞尔化作游离的灿金粒子,瞬间挡在芙妮亚面前现出身形,“我的一切荣耀和力量都是伟大的神赐予的!而你——我的女神阁下,却不惜用刁钻刻薄的语言来污蔑我虔诚的神格,这是多么残忍痛苦的惩罚!”

泰格瑞尔说着六翼轻拍,一瞬禁锢了周身的空间,芙妮亚娇躯一震,脸现痛苦之色:“快住手,泰格瑞尔!你会毁了整个光明神域!”

“我是在拯救光明神域!”泰格瑞尔刚毅的脸上没有半分犹豫,手一张庞大的神力源源不断地涌出,牵引着受禁锢的芙妮亚凭空漂浮起来,一道道七彩流光从芙妮亚胸口发出,泰格瑞尔竟想将‘永恒之源’强行从她体内剥离!

“够了!泰格瑞尔!”一声怒极的咆哮,夹杂着雷霆万钧之势骤然从高空砸落!泰格瑞尔仓促御之,却后力不继,被轰得飞了出去。一片轻柔的银白光晕托住了芙妮亚下落的身躯,随后游离的粒子逐渐凝成一具身着亮银神甲的女性六翼天使,而芙妮亚则被她紧紧抱在了怀中。不远处,一位身着暗金神甲的男性六翼天使护在她们身前,手中的正义之剑闪烁着点点蓝弧。

“爱莉克希亚……”芙妮亚神情凄苦,“你和布尔迪斯不要卷入这场无意义的争斗,光明神域需要你们的勇武,而这里并非你们展现无畏之地。任何矛盾分歧都将使光明神祇蒙羞,你们虔诚的信仰无法悖逆这一严苛的事实,沉痛无奈不应该强加于你们。泰格瑞尔其实并未真正伤害我,他只是想引出封存在我体内的‘永恒之源’。”

“恕我不能苟同您的训诫,伟大的女神阁下!”爱莉克希亚的声音碎金裂玉,“我从泰格瑞尔身上深深嗅到了傲慢的俗味,他竟敢逾越神的权威,触犯神的尊严,这本身就是一种亵渎!我们无法宽恕他的罪责,他已走向堕落!”

“泰格瑞尔,你将接受正义的制裁!”布尔迪斯手持正义之剑遥指着泰格瑞尔,天蓝色的长发在神力催动下,疯狂地四散张扬,“神的威仪不容任何践踏与亵渎!”

“我是为了这场圣战的胜利,布尔迪斯!”泰格瑞尔火红六翼一振,化作焚尽世间万物的热浪,一个闪身单手拖着促不及防的布尔迪斯连甩几甩仍了出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为了神的复苏,我甘愿牺牲一切,哪怕我将因此坠入黑暗!”

一阵轰鸣作响,布尔迪斯接连撞断几根高大的石柱,倾斜的神殿发出痛苦的悲鸣,落石纷砸,将布尔迪斯掩埋。泰格瑞尔六翼再振,身后骤然爆发出一阵猛烈的神力冲击波,身形化作一团烈焰急遽俯冲而下!

狂暴的神力訇然在神殿花园爆发,转瞬间乱石穿空,残垣断壁;布尔迪斯横执正义之剑接下泰格瑞尔的一记重击,手上加力,正义之剑蓝光大盛,逼退泰格瑞尔的同时,撩手一记斜斩格开了他的防御。借此空挡,布尔迪斯欺身上前,攻得泰格瑞尔连连败退:“你已经堕入了黑暗,泰格瑞尔!我看到了你傲慢背后那张丑陋的嘴脸,它正贪婪地吞吐着野心的毒舌!口口声声标榜愿为神牺牲一切的你,如今正在亵渎光明神域伟大的女神!妄图私占‘永恒之源’的你,正是对神最大的背叛!你应该无尽忏悔自己的罪孽,泰格瑞尔!你的野心将在此终结!”

“放肆!!”盛怒的泰格瑞尔全身骤然化为灿金粒子,下一刻凝为实体锁住了布尔迪斯的咽喉,夹杂着一连串爆破声,布尔迪斯被泰格瑞尔狠狠撞在了厚重的神殿墙上,壁面龟裂,碎石纷飞,布尔迪斯怒吼一声,正义之剑由上至下兜头斩落!泰格瑞尔后发先至的扼住他的手腕,加力反扭,竟硬生将布尔迪斯整条右臂卸了下来!

“泰格瑞尔——!”布尔迪斯愤怒地咆哮着,金色血液溅在泰格瑞尔俊美的脸上,显得无比狰狞。

泰格瑞尔将暂时失去反抗能力的布尔迪斯高高举起,单手一召,在一片雷电交加中审判之刃飞落在手,无坚不摧的刃芒对准布尔迪斯的神识,神力陡然倍增:“你在玷污吾之荣耀,布尔迪斯!汝——将接受吾之审判!!”

“你无权审判我,泰格瑞尔!”千钧一发之际,布尔迪斯化作致密的暗金粒子瞬间闪出老远,折损的右臂由神力重组恢复,身上的金芒霎时暗淡了几分,“我是创圣大天使布尔迪斯,我——就是正义!!”

“自甘堕落……”庞大的神力卷起滔天热浪,一圈圈横扫开来,泰格瑞尔狠狠握紧手中的审判之刃,全身一阵劈啪作响,显然已盛怒到极点,“你竟因那群低贱生物的逢迎而舍弃正义天使之荣耀——不可饶恕!!”

“堕落之翼是你,泰格瑞尔!”布尔迪斯召回正义之剑,直指天际,刹时间狂风大作,电闪雷鸣,狂暴的蓝色电弧将纷飞的金色碎石殛得一片焦黑,“‘永恒之源’的力量已达临界值,而你——五大天使长之首的审判天使,竟不遵神训,亵渎神威,抢夺神物,公然叛变!吾以正义之名——赐于汝永恒的放逐!”

“闭嘴——!!”泰格瑞尔骤然发难,审判之刃由火红完全转为圣金色,肆虐的烈炎将天地吞噬,宏伟的神殿訇然崩塌!爱莉克希亚护着芙妮亚移到空中。火海焚天的交战中心,一道道焦雷轰然殛落,狂暴的烈炎骤然收缩,滋滋地闪着电弧冲天而起!短短几息间,一团被火炎焚烧的影子带着灿烂尾翼,从巨大的火瀑中炸了出来,泰格瑞尔紧随其后,审判之刃凶芒毕露直取布尔迪斯的神识!

“收手吧!泰格瑞尔……”

危机关头,一件巨大的轮盘挡住了泰格瑞尔致命一击,紧接着轮盘旋转,银芒大盛,瞬间将相交的两位天使隔开、逼退,泰格瑞尔翩然后撤;布尔迪斯踉跄得砸出一片龟裂,执剑半跪在地上,全身一片焦黑。

泰格瑞尔回身瞧着两位不速之客,狂暴的气息敛了几分:“西莱斯特,谢里尔……你们的到来是错误的选择!”

“这并不重要,泰格瑞尔……”西莱斯特伸手召回命运之轮,声音飘渺虚无,“命运的召唤将我们聚集在此,命运的齿轮终将在此开启……”

“吾以智慧天使之名,倡议最高议会作出选择!”谢里尔双手交叉,一道巨大的星芒法阵在众天使脚下成型,西莱斯特、谢里尔各站一角,“你无权拒绝,泰格瑞尔!这是你掌管的神之法典——最高意志!”

“吾将奉行——接受神之恩泽!”泰格瑞尔双手将法典祭出,站在了与谢立尔对立的角上,布尔迪斯、爱莉克希亚、芙妮亚依次就位。

“我无权作出决定……”芙妮亚缓缓退出法阵,“这将是一场对我的审判。”

“不,伟大的女神!”西莱斯特虔诚地道,“这是一场‘绝对’公正的投票,‘永恒之源’的命运应由你来做出决断!”

芙妮亚只是摇头,并未答话。

“神之仆从不应忘记自身的使命!神的意志不可逾越!”爱莉克希亚首个开始投票,“吾以希望天使之名,反对!”

“神的威仪不容任何践踏与亵渎!吾以正义天使之名,反对!”

“圣战必须胜利!神祇复苏不容延期!吾以审判天使之名,通过!”

“充满原罪的世界需要变革!吾以命运天使之名,通过!”

“我无法看清混沌的未来……吾以智慧天使之名,放弃!”谢立尔狡黠地撇向芙妮亚,众天使也将目光投了过来。

芙妮亚苦笑着,眼里却透着坚定:“恕我无法作出抉择,我——无法草率的回应这一残酷的事实,这里没有我想要的答案……”

“芙妮亚!”泰格瑞尔神情激越,“难道是因为下界的‘乌迪玛尔’吗!?是他们让一向果决的女神变得如此优柔寡断吗!?”

“或许你是对的,泰格瑞尔……”芙妮亚神圣的神力骤然涌出将五大天使长禁锢,只有在法典下,她才暂时拥有超越五大天使长的力量,“‘永恒之源’不属于神的世界,我在这里永远无法找到答案,我需要命运的指引,然而我终于等到了,泰格瑞尔我看的到你那颗虔诚无畏的心,正是他引领我走向了迷题的终点,拨开那层萦绕在心头几千年的迷雾,我终于确定‘乌迪玛尔’是怎样的存在,只有在下界才能揭开‘永恒之源’的秘密!”

“不,芙妮亚!下界的固有结界会让你形神俱灭!”泰格瑞尔近乎歇斯底里地吼道。

“吾以神之名义宣读——泰格瑞尔获议会最高决策权,‘永恒之源’的命运以通过载入神史!”芙妮亚高声咏诵完,一道巨大的空间之门凭空出现,芙妮亚回首,目光一一扫过五大天使长,之后,义无返顾地踏了进去。

“谢谢……”轻柔的声音飘进了西莱斯特、谢里尔耳中,空间之门闭合。

“不,芙妮亚——!!”

…………

光明历930年,袄可兰大陆神迹再临,一场充满奇幻、巨大财富的冒险,即将在袄可兰大陆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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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伪娘

更新时间2012-9-8 0:35:36 字数:3303

五月天,恰是柳絮翩飞、百花争妍、骄阳如火时。清晨的盛华街早已车水马龙,喧嚣不息。

我抱着今天的课程书匆匆往学校赶,不禁心急如焚:‘又迟到了,这已经是这个月来第三次‘耍大牌’了!也不知怎地,最近总有睡不完的觉,不会是高考临近,积压如山,被累坏了吧?还是,昨天打零工太晚,身体超负荷?可我也没觉得累呀?哎,不管了,总之先到学校在说!’

一想到班主任那张千年不化、万年不移的方块脸,我的心就‘突突’直跳,虽说不至于被体罚,遭脸色、挨顿训是免不了的。这让一向严谨的我,有些接受不了。正当我郁郁出神,一道颀长的影子从后面遮了过来,我忙加闪躲,却不料‘啪’得一声,屁股上结结实实挨了一下,疼得我显些叫出声来!

我又羞又恼又恶心,回身默然飞起一脚:“霍——宇——轩——!”

“哇!馨……馨儿,你的反应又见长了!”霍宇轩身体跟泥鳅似的滑溜地闪过了我的腿击,还顺势抓住了我的脚,嘻皮赖脸地道,“可惜,跟我比还是有差距!”

“你、你放开我!你这个变态!”我使劲抽脚不回,脸涨得通红,鸡皮掉了一地,“你还敢在恶心点儿吗!?”

霍宇轩闻言,在我腿上摸了一把,松手后撤:“如君所愿……”

“啊——!”我惊叫出声,引得路人纷纷围观。

“霍宇轩,我一定要杀了你!!”我使劲儿蹭着被他摸过的地方,跳脚就追,“你个死变态!死玻璃!!”

霍宇轩一边左躲右闪,一边怪叫着:“哇,雨馨,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我不就跟平时一样打个招呼嘛,你干吗那么激动!就因为我摸……”

“你还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我红着眼一把扑到霍宇轩跟前,抡起书就打,“变态!玻璃!断背山!死GAY!!”

霍宇轩抱头弯腰,被我砸地‘砰砰’作响,语调仍旧轻佻,“老……老大,我错了,我认输,大不了我让你摸回来,啊——!!不!不!我是说……是说时间,对!时间!!”

我一怔,糟糕!猛然记起自己还在迟到中,气得狠狠一跺脚:“算你今天走运!回头在收拾你!”说罢,转身就跑。

霍宇轩却一胳膊拽住我,似笑非笑地道:“现在还去学校?你想‘挨板子’?又或者想让方块脸拿你开刀,杀鸡儆猴?”

“你……”我被霍宇轩的突然正经搞得无所适从:“什么……意思?”

“笨啊……”霍宇轩无奈地一抚额头,灿若星子的双眸藏着狡黠,“5班成绩一直中庸,最近一次模拟考,咱们又得了一个‘彩头’,方块脸身为班主任自然要去教导处训诫了,别忘了富阳中学的教师可是以成绩论工资的,你想他能高兴得了么?天天阴沉着脸,不准儿憋着找谁撒气呢,今儿你要撞枪口上,还有好果子吃?”

我不服,扯过胳膊说:“我这已是第三次迟到了,前两次也没怎样,哪有你说的这么邪乎?”

“常言道事不过三!”霍宇轩一抖衣襟,又恢复了往日那个高大帅气的形象,“况且你是咱们班里的前三名,他要寻茬也得掂量掂量不是么?”

“我不信!”我心里慌乱,脸上却不肯表露出来,“总之,我要去上课!现在高考在即,哪有时间浪费!”

“临时抱佛脚有用么?”霍宇轩从我怀里抽出一本书来随意翻看着,“现在的成绩早就定论了,这余下来的几天,不过是让我们调整好心态罢了,与其去学校挨整,不如跟我去散散心吧,你说呢?”

“去!”我一把将书夺回,轻啐道“今儿可是周一,刚休息完你又要休息,属猪的么?”

“嘿……”霍宇轩干笑一声,拉起我就走,“带你去个地方,包准儿你喜欢!嗯……你昨天真的有休息么?”

我手一抖,定住脚步看着他说:“我还没问你,为什么今天也迟到了……”

“和你一样……睡过头了呗!”霍宇轩头也不回头,盯着前方道,“累了就休息休息,不妨事的。”

“嗯……”我心里一暖,突然道,“那我们不成逃课了吗?形迹恶劣。”

“就说病了……”霍宇轩不假思索地说,就好象事先安排好了一样,“反正你身体嬴弱,得个头疼感冒发烧拉肚子什么的也有人信。”

“你……”我不禁气急,“有你这么咒人的吗!?”

“嘿……”霍宇轩得意洋洋地看着我,“这叫因势利导!”

“去你的因势利导!”我恨恨盯着他,报复地说“那你呢,我们体育队大队长得的什么病呢?”

“我有说我病吗?”霍宇轩眉头一挑,一副欠扁的模样,“我就明着告诉方块脸,本少爷旷课一天,他也没意见。”

我一听,顿时没了脾气,霍宇轩说得不错,SZ市龙头企业,霍氏集团的大少爷,富阳中学扩建的主要投资商,单是这两条莫说是方块脸,就连校长也要看他的脸色。

霍宇轩看出了我的心思,笑拉着我的手继续前行:“今天就尽情的放松放松吧!”

“问你个事儿……”我抿抿嘴,不着痕迹地将书角对准他的胳膊。

“愿闻其详……”霍宇轩侧着头,笑得很灿烂。

“你到底抓够了没?”我嘻嘻笑着,眼露凶光。

“呃……”霍宇轩身子一僵。

“你去死吧!!你这个变态!!”

“哇!老、老大!还来!!”

…………

夕阳西下,暮色低垂,粼粼江面折射出融融暖意,风摆杨柳,燕子双飞,我凝伫眺望,点点光晕,天水一色,不禁惆怅满怀,似勾起了无限回忆。我轻叹一声,跳下柳堤,在那条弯弯石铺路的尽头,有一座楔形小屋,那里是我的家。

破旧的门扉带给我的是家的安心,我轻轻推开,将书放到桌上,拿起相框擦了又擦:“爷爷,我回来了……”

“今儿要跟您老说声对不起……”我郑重将相框摆好,望着相中慈祥的老人,将头垂得很低,“我第一次逃课了,第一次在学业上为自己撒了谎。您曾教导我做人要真,我谨记着,我发誓下不为例。可今天的事儿,我又觉得有点儿冤,具体我也讲不出来,可能是不想被人利用,又或者……我是在逃避吧。嗯……爷爷,您能原谅我吗?……您不说话我就当是默认喽!”我很无赖的在心里默数了三下,‘心安理得’地又说:“爷爷您放心吧,我会过得好好的,一个人……”

5月7日,周一,晴

新周伊始,我嗜睡误时,惟觉心绪紊乱,惶惶不安。

近来接连怪事,扰人清梦。高考在即,我分心不暇,却屡遭其害。反复思量,终不得要领,无奈,搁而置之,暂观其变……

我呼出口气,将日记本合上,一时百感交集,坐卧不宁。擎着头,聊赖地用手指在桌上饶圈圈,不经意间,一缕青丝垂过额头,我一惊,猛得起身翻找镜子:“不是吧!这么快又长长了!”

扁圆的镜中,是一个头带遮阳帽的‘女孩儿’,唇红齿白,眉目清秀,一颦一笑,一怒一嗔,都带着一股清纯,偶有妩媚流露,却是恰到好处,如沐浴春风,媚而不浮,娇俏无限。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我惨叫一声,直挺挺跌倒床上,帽子拂落,一头黑发如彩蝶纷飞,扑散了半个枕头。我慌忙坐直身子,胡乱理着,掇起帽子就往头上扣,可怎么也遮没不住,一缕缕黑亮的发丝,从帽檐钻出,把我衬得像是刚从井里爬出来的贞子。我掼下帽子,使劲儿砸了下床,愤愤地翻出剪刀,来回比画着,想着从根剪断,还是留上一部分。

一阵风把门吹得‘吱呀’作响,我莫名地打了个寒噤,手一抖,剪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心里没来由一阵后怕,我顾不得拣,双手捧起镜子,对着镜中惊慌失措、楚楚可怜的‘女孩儿’,大声吼道:“你是谁!你到底是谁!?我自高一开始,就觉得自己变化愈加明显,先是体形,再是声音,最后连相貌也找不出半分男子气概!可我不是女孩儿,我是男人!同学们厌恶我,唾骂我是人妖,对我敬而远之……现如今,就连我唯一的朋友、从小玩到大的死党,也拿我当女孩儿看待。都是你!都是你害的!为何要这样折磨我?为何不干脆杀了我!我很迂腐,我没有表面那么豁达,我不会舍弃尊严拿这个来博上位的!什么‘男生女相,必有贵恙’,都是骗人的!三年前爷爷仙逝,只留我一人孤苦无依,我活得好辛苦,周末打零工赚钱,才能勉强维持生计。我有时真想随爷爷去,可我答应爷爷要好好活着的,而我也没有那个勇气……纵然如此,我也坚持着自己的理想,可你为什么连这点权利也要剥夺,这头发……这该死的头发——三天就可及肩!我剪了又剪,它长了又长!最近又摊上了嗜睡的毛病!你是在预示着我非人类吗!?怪物吗!?呜……”

我掩面抽泣,心头猛然一震:“等等!头发……嗜睡……难道是因为我剪了头发才会睡不醒的?”

我越想越觉蹊跷,对着镜子仔细照着,发丝柔润,亮丽光泽,梳拈发梢,一划到底无半分阻隔,这确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秀发,而同时也不是一般人所能拥有的……

是了,一定是了!我飞快翻出日记,续写道:“……心中悲愤,抑郁难抒,偶然惊觉,方大梦初醒,三千青丝成烦恼,剪不断理还乱,而今而后,宁静致远,绕指柔化百练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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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邀请

更新时间2012-9-9 0:31:28 字数:3078

“……今天就到这里,同学们课后要多加复习,在这高考最后的冲刺阶段,放手一博,不要留下任何遗憾。”随着一连串清脆的铃音,任课老师说罢起身,懒懒夹着书出了教室。

我大大伸了个懒腰,翻书持笔,准备将随堂笔记再理一番。

“何雨馨……”一个意外的女声飘进了我的耳朵,隐隐带着一股傲气。我惊诧抬头,入目是一个分外亮丽的女孩儿,肌如芙粉,面若桃花,一身天蓝色丝裙配及肩长发,出落的越发高贵、娴雅。

“班、班长……”我忙垂下头,耳根生赤,如此近距离观察女孩儿还是头一次,“嗯……有事儿吗?”

“没事儿不能找你说话么?”女孩咯咯一笑,大方地隔桌坐到我对面,“别那么生分,叫我佳雯就行了。”

我忙向后倚了倚,她身上若有若无的幽香,让我无所适从。心里却不由奇怪,这个陈氏集团的千金找我所为何事。

“你很怕我么?”陈佳雯流波一盼,身向前倾,漂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还是说……我让你感到厌烦?”

“怎么会……”我强自镇定,对她的强势产生了一丝警觉,“班长光彩照人,粉丝众多,我只是不想成为男性公敌罢了。”

陈佳雯先是一怔,旋即娇笑出声:“好你个何雨馨!变相挖苦我是不?你才真真光彩照人呢!”

她一句话点在了我的痛处,我苦涩一笑:“班长才是一针见血呢……”

陈佳雯刹时敛了笑意,盯着我语调轻快地说:“人呐,辛苦一生如囚于樊笼之中,表面光鲜,不见得就是快乐;时运不济,也不见得就是不幸……有些人生来富贵,不劳而获;有些人穷困潦倒,励志成材;但无论哪样我们都无权抱怨什么不是么?你可有感叹过世间的不公?”

我不甚了了,这话不像是绮年少女所说,倒像是半百老翁所言,其中还暗含讥讽之意,便顺着她的话说:“感叹是有的,不过确实无法抱怨……”

“嗯……如此最好!”陈佳雯点点头,兀自道“务实才是正途,荣极富贵,直可直中取,不可曲中求。”

我越听越迷糊,不明所以地眨眨眼:“呃……不愧是班长,说出的话确是发人深省,只是这些大道理,对于少不更事的我们来讲,似乎过早了些。”

陈佳雯眼里闪过一丝异样,微笑着说:“哦,倒是我疏忽了!我只是一时有感而发,你别介意。嗯……今天确实有事儿找你,眼看我们就要毕业了,高中三年,最是辛苦,也是我们步入人生的一个重要转折点,这么有意义的时刻,当然要纪念一下喽!我身为班长,责无旁贷,定会给大家留一个美好回忆,所以,我私下组织了一场同学聚会,待高考完结,我们好好聚一聚,聊聊心事,谈谈人生,互通电话,互道珍重。哎……从此一别,大家天南海北,天各一方,也不知何时才有机会再相聚……”

陈佳雯说到伤神处,已是我见犹怜。我的心也被触动,但更多的却是难言的酸楚,心头像堵了一块大石,憋闷得无法呼吸,“我……”

“一定要来哦!”陈佳雯抢声道,“我知道你朋友少,怕你自卑不肯来,所以,我这是在做特别邀请!你、一、定、要、参、加!”陈佳雯俯身前探,单手拖着下巴把脸绷得紧紧的,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天真诡谲。

“我……我……”陈佳雯娇俏的容颜近得几乎贴到我的脸上,幽幽体香扑面而来,我顿时满面羞红,心跳加速,期期艾艾,语不成句。

“就这么定了!”陈佳雯抿嘴一笑,低头看了看腕表说“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具体日期,容我改天详细告之。”说罢,冲我挥挥手,卷起一阵香风,化作翩飞的蓝色蝴蝶,姗姗离去。

我长长呼出口气,心里莫名有种压力,就像送走了洪水猛兽,尽管这比喻非常欠妥。这个热情如火、来去如风的漂亮女孩儿,为什么我会对她没有一点好感呢?正当我细细思忖时,霍宇轩紧挨着我坐下,一屁股将我挤出了半张椅子,我怒气上涌:“霍宇轩……”

“陈佳雯跟你说了些什么?”霍宇轩紧抓着我的手,语气甚是严肃。

“你……”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他如此苛刻的表情,不禁喑哑。

“我问你,陈佳雯到底跟你说了什么?”霍宇轩两眼直勾勾盯着我,重复道。

我心里一慌,复又满腹委屈,先是被陈佳雯促狭,现在你还来欺负我,念及于此,我挣开他的手,起身不悦道:“就冲你这态度,我凭什么告诉你?你若想知道,自个儿问你的‘未婚妻’去!”

“什么‘未婚妻’!?”霍宇轩听闻霍得站起,又一次扯住了我的胳膊,“这话你从哪听来的!?”

“放开我!”我使劲儿挣了挣,挣不脱,索性放弃,“这几日传得沸沸扬扬,全班都知道了,连‘不问世事’的我都有耳闻,你这当事人竟不知?”

“抱歉,我失态了……”霍宇轩一怔之下松了手,却猛然睃视四周,乱哄哄的班级霎时安静下来,同学们低头的专心低头,抬头的专心抬头,看书的继续看书,偌大的教室竟无一点声息,落针可闻。我顿时尴尬不已,红着脸坐下,使劲儿将他推到了一边儿。

“嘿……对不起,雨馨。”霍宇轩像换了一个人,微笑着说,“作为赔礼,我请你下午观看我的篮球赛如何?”

“……”我狐疑地上下打量着他,“你是早有预谋,还是借题发挥?”

“硬要说的话,两者皆有!”霍宇轩话说着又想靠挨着我坐下,我忙掇着椅子向旁闪躲,谁知这家伙比我更快,脚一勾,手一扯将我连人带椅硬生拽了过来,我气极,恨恨盯着他,在心里加了句无耻。

“听我说……”霍宇轩潇洒的双手插兜,站直了身子道,“这是高考前最后一场篮球赛了,我会尽可能的发挥全部实力,作个华丽的谢幕。”

“所以我就得顾盼生风、殷切热情的为你霍大少爷加油去?”我白了霍宇轩一眼,将书翻得如雨打芭蕉,“我忙得很,可没你那么悠闲,谁道你是什么脑子,也没见你怎么用功,每次考试,成绩总在我前头,现在还要拿我最不擅长的体育刺激我,我不去!”

霍宇轩哑然失笑:“羡慕嫉妒恨了?”

“只是觉得不公平而已……”我叹了口气,抿着嘴说。

霍宇轩摇头轻笑,身子一斜,倚在了课桌上,将我摆得齐整的书,压得‘大厦将倾’,“以前不甚留意,听你这么一说,好象果真如此,这样……也不错!”

“去!”我推开他,边整理书边道,“你是在奚落我笨么?”

“没有人会蠢到奚落一个比他成绩更好的人……笨。”霍宇轩侧头笑道。

我‘扑哧’一声乐了:“那就是在变相的自夸喽!”

霍宇轩笑拍了下腿,目光眺向窗外:“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嗯……让你一直有个可专注的人去追逐,很有意思不是吗?”

我心头一颤,忙低头小声道:“如果那个人不是你的话,我倒很乐意尝试……”

“嘿……”霍宇轩自嘲地笑了下,撇过头,“你就那么不愿落后于我?”

“鬼才会甘心呢!”我抬起头,挑衅地说,“从小到大,你欺负过我多少次?我只得了一个有名无实的‘老大’称号。可你近乎全能,无论体育、学习、音乐都那么完美,最最可气的是,你还是个年少多金的公子哥儿!真不知你上辈子修了什么福,今生老天这么眷顾你!”

“还说不是心理不平衡,不过你还漏说了一样儿。”霍宇轩殷殷注视着我,“他还是一个温润如玉、洒脱俊逸的谦谦君子……”

“我呸——!”我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自恋狂,“一个人得恬不知耻到何种程度,才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

“哈……”霍宇轩仰面大笑,全然不在意上百道目光齐唰唰地瞟向了他,“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对了,你中意的那套习题书买到了吗?”霍宇轩看似不经意地问。

我一怔,好半晌才道:“还没……”

“那别买了,我借你观摩就是了。我就觉得哪眼熟,没曾想是我早就翻看过的,回头我带来给你。”

“你会这么好心?”我心里感激,嘴上却强硬地说。

“当然!君子无戏言!”

“谢……”

“先别忙着谢,我还未说完……”霍宇轩眉眼间俱是笑意,“借归借,前提是你得牺牲下午自习的时间,来看我的篮球赛。”说罢,也不理会我的反应,帅气地一个转身冲我摆摆手径自离去,“恭候大驾……”

“你!”我越想越觉可气,对着他的背影,愤愤地在空中挥舞了两下拳头,“小人行径!”

对面窗外,一个身着天蓝色丝裙的漂亮女孩儿,从头至尾将我和霍宇轩的一举一动,瞧得真真切切,手却紧紧抓着自己的胳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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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理由

更新时间2012-9-10 0:18:21 字数:3405

青蓝天幕,风敛云退,残阳如血。江水潋滟,杨柳依依,我和霍宇轩一前一后漫步在柳堤上,轻声漫语。

“五月的江南,最是让人沉醉……”霍宇轩双手插兜,嘴角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语调极轻极柔,“……虽淡去了三月的烟雨朦胧、桃花似火、梨花压雪,也凋零了灿金的油菜花,可弥散开的却是热烈的奔放,小桥流水依旧,浣纱游女盈盈,骄阳如火,繁花似锦,落英缤纷,一切……都美如画。”

我抿嘴一笑:“还少了你这个江南才子。”

“非也,非也!”霍宇轩哂然道,“在下不过是触景生情,附庸风雅一番罢了。”

“哦?”我饶有兴味地看向他,“你何时如此谦逊了?”

“中午,鄙人自诩君子时!”

“去!”我轻啐道,“不知羞,自恋狂!”

“嘿……”霍宇轩一摸鼻子,竟有些不好意思,“今天下午……我的球技如何?”

我一怔,回想起下午那场球赛,如实说,霍宇轩打得确是不俗。我虽对篮球不感兴趣,可他的特别我还是一眼就能辨认出,我无法确切描述那是怎样一种感受,普通的竞技比赛,因他的加入,成了一场华丽的个人秀,甚至让人无法从他身上移开视线。他姿态闲逸,潇洒自若;一静一动,一收一发,都极富魅力,时而身法矫健若游龙,时而体态轻盈若惊鸿;骤然发难如雷霆震怒,回撤防守如江海凝光;对方几人齐上竟阻他不得,一次次突破得手,一次次大力扣篮,连也我不禁热血沸腾,随着人群呐喊助威。高超的球技,再配上那张英俊刚毅的脸,他的确占尽球场风流。

“如何?”霍宇轩见我不答话,只是发呆,便又钉了句。

我刚想如实开口,瞥见他臭屁的脸,突然改了注意:“嗯……还行!不过尔尔,一般般吧!”没想到霍宇轩却仰面大笑:“嘿……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的赞誉!”

“哼……”我抿嘴笑看着他,他也正盯着我,两人目光盈盈交汇,我猛然惊觉,尴尬的低头不语。霍宇轩眼里闪过一丝欣喜,陪我慢慢走着。

半晌,沉默无言,霍宇轩突然将一本簇新的红皮书递给我:“喏!履行承诺,刚好有带在身上,索性给你!”

我愣愣接过,这本书正是我多日想寻而未买的那套习题。我用手摸着还散发着书香的扉页,菲薄的纸一时重如千斤。

“谢谢……”我轻声说着,眼圈微红,这家伙为了不伤及我的自尊,竟不惜饶那么大一个圈子,编那么一个漏洞百出的谎话来劝服我,真是个笨蛋……我早就该想到的。

“怎么了,被我感动的哭了?”霍宇轩一脸痞气,“哎……要不这样吧,请我去你家做做,算是向我道谢,如何?”

“去!自作多情!”我背着他吸了吸鼻子,又道,“我不请,你也会赖着脸来,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嘿……”霍宇轩笑着抬头望天,“天虽不晚,可你住得却相当偏僻,最近听闻这一带不太平,单是持刀抢劫就犯过多起,遇不上自然最好,若碰上了,依你的脾气,还不得人财两空?”

“去!”我愤愤道,“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人财两空’?难不成我还保护不了自己吗?”

“嗯……”我一句气话,却引得霍宇轩极为认真地点点头,“这话没错,你这么柔弱,又长得……咳,我要是惯犯第一个准抢你……”

“你!”我不禁气极,这几日的憋闷一下统统道了出来,“霍宇轩!你是不是把我当女孩儿看了!?”

霍宇轩一脸诧异,夸张地道:“老大,这个玩笑开的有点儿过分……”我被他一句话堵得上不得下不去,一腔窜得正旺的火气,不知如何发泄,气得狠狠一跺脚,甩头就走。

“哎,雨馨,我开玩笑的!”霍宇轩抢步拉住我,诚恳地说,“即便我不如此,你也要考虑下别人的感受,你如今……如今这么像女孩儿,不是知根知底的人,怎会不误解呢?那你的危险指数就直线上升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我最好的朋友陷入窘境而不顾,不是吗?”

我怔怔望着他,怒气释然,酸楚却莫名的涌上了心头,我使劲儿抿着嘴,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霍宇轩温柔地笑着,手竟在我头上摸了摸,歪歪的遮阳帽下一缕青丝如获大赦般跳了出来,霍宇轩一怔,我忙打开他的手,慌乱的将帽子扶正,也将那缕青丝隐去。

一路上,霍宇轩没有像往常那般健谈,只是盯着我的身体看了又看,我如芒刺在背,几番想斥责,却装作未发觉,待我再想追究时,又觉得凭空出现的理由是那么不充分,遂只得屈从迁就,尽量不让霍宇轩看出我的异样。

我们各怀心事,走得很慢,此时残阳已逝,暮色暗淡,华灯初上,江面镜净,万千灯火辉煌。我蓦得有了勇气,即使霍宇轩与我相隔咫尺,有夜色保护,他也瞧不出什么端倪了。

我觉得应该说点儿什么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复又觉得自己为什么要心虚呢,本身就没什么,我到底怕他看出什么来?难道我下意识的也把自己当女孩儿看了?我紧咬着嘴唇,将这个荒诞的想法狠狠抛开,心下一阵埋怨,都是这家伙害的!

“你……”“你……”

我和霍宇轩同时开口,又都讪讪顿在那里。霍宇轩干笑一声,解嘲地道,“华灯初上,夜色撩人,一时痴迷竟不自知,本想邀你一同观赏,却不曾识你也身在此山中……”

我抿嘴笑说:“又要发表感慨吗?”

“只是想起了一首《江南调》,虽词不对景,曲意倒相符。”

我默然无语,并没有接口,谈话似乎回到了原点,半晌我才鼓足勇气道:“宇轩,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霍宇轩一怔,旋即笑道:“浊酒狂歌友易得,高山流水知己却难求,何况我们‘青梅竹马’,两小无嫌猜,我对你好需要理由吗?”

我没有理会他话中的强烈暗示,倔强地问:“不需要吗?”

“需要吗?”

“不需要吗?”

“需要吗?”

我望着他灿若星子的双眸,对这般无赖的答话,一时竟找不出妥贴的言辞,只得幽幽地叹了口气:“不愿说就算了,你的眼睛似乎藏着很多心事……我读不出,猜不透,看不懂。”

霍宇轩显然没料想我会这么说,静静注目了我一会儿,方道:“雨馨……世事无常,人心叵测,你太单纯,也太容易受到伤害,答应我,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尤其是你身边的人。”

我低头不语,心里默默思量着他的话,觉得意有所指,又甚是模糊。只见他又道:“陈佳雯……你要小心这个女人。”

“她不是你的未婚妻吗?”我惊诧道。

“很久以前的事儿了。”霍宇轩蹙起眉头,“陈氏集团与霍氏集团素来交好,也曾共渡过不少难关,可谓患难与共,异性手足。双方长辈为维系商场上这种难得的关系,也为了各自的利益,在儿时为我和陈佳雯定下了娃娃亲,未婚妻一说,大约是从此来。只是,这些陈年旧事当时提提也就罢了,现今不知又被哪个好事者翻出来作文章。而且,陈氏集团近些年来很不安分,手是越伸越长,不少与我们交接的生意都被他们抢了去,我们碍着联姻,也没有过分的追究责任,双方关系也就渐疏渐离。三年前,一纸诉讼以涉嫌走私的重罪将陈氏集团告上了法庭,虽几经调解,陈氏集团花巨资算是胜诉了,但破败的名声却挽不回,也因此家道中落,沦为了二流企业。现如今,若不是我父亲对他们多加照拂,陈氏集团的境况恐怕会更惨,破产都是有可能的。而陈佳雯……就是三年前转到这所学校的。”

霍宇轩说罢,紧紧盯着我,我心思百转,觉得自己好象卷入了一场巨大的利益纷争中,轻声道:“既如此,陈氏集团的千金应该感谢你才对,为何你劝我要提防着她呢?”

“哼!”霍宇轩嗤笑一声,拉起我的手边走边道,“这个女人不简单,我和她打过几次交道,比起她那两个不成器的草包哥哥,要强上百倍。只是她野心不小,心思缜密,八面玲珑,托庇于霍氏集团,却仍能维系尊严,做事处处小心,滴水不露,是个难得的商业天才。不过也难怪,她父亲重病,重振陈氏家族的重担恐怕要落到她头上了。总之,我让你提防着她没错的,这种人还是少扯上关系为妙,在她眼中只有利益和手段。”

“宇轩,这点我懂的,你不用为我担心。”我呼出口气,郁郁道,“这滩浑水我是决计不会趟的。我一介升斗小民,又有什么值得她去利用的呢?我只想过一个普通高三生应有的生活,这些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注定离我很远。倒是摊上了你,一个不正常的怪物,天天耳听口授,搞得我现在跟个老头儿似的,心思也滑溜起来。”

“嘿……”霍宇轩一改刚才严肃的神情,眉飞色舞地道,“我可是接替咱爷爷教导你怎么做人的,你不感激我倒罢了,还语出不敬……”

“去!”话犹未完,我便堵住了他的嘴,“谁跟你‘咱’啊‘咱’的,少套近乎!”

“哈……”霍宇轩仰面大笑,“起码我尊你为‘老大’,也算你门里的人了!”

这话似乎很暧昧,我不着痕迹的将手抽回,轻声道:“嗯……陈佳雯邀请我参加同学聚会。”

“哦?”霍宇轩眉头一挑,“什么时候?”

“具体时间没说,只告诉约是高考完结。”

“唔……”霍宇轩思忖片刻,冷冷一笑,“到时我陪你去,看看她玩得什么花样!”

“你当然要去,这是同学聚会,5班同学都得到场!”

“为什么我不知道?”

“可能……第一个邀请的我吧!”

“那还是有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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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帮助

更新时间2012-9-11 0:31:42 字数:2974

春末夏初,天气已十分炎热,午后阳光焦灼,炽热难耐。好在和风习习,又临近江水,润气扑面,顿觉凉爽。周末难得闲下来的我,换了件褐色短衫,悠闲地照料着屋后的一方小菜园。

前些日抛下的种子,现在已变得匆匆郁郁,空气中满是勃勃生机。我颤巍巍地拎着一桶水墩在畦上,擦擦额头的汗水,不禁抿嘴轻笑,没有比亲眼见证自己的劳动成果更有意义的事儿了。取瓢舀了水,单手撩着细心浇灌每株菜,水珠星星点点,晶莹剔透,洒在卷曲的叶片上,溜溜转上几圈,又弹了下去。两架丝瓜藤顺着竿子已是攀得老高,金黄的五瓣花,开得泼泼洒洒,茂密繁盛,大多晒得起卷,也有些躲在叶片下,和我玩着躲猫猫。我兴致勃勃得饶来饶去,数着过几日大约会有几根丝瓜上桌。

“雨馨……”一个略带焦虑的声音飘进了我的耳中,我抬头,只见霍宇轩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似乎还长长松了口气。

“什么风儿把霍大少爷吹到我这儿来了?”我嘻嘻笑道,“有何急事儿?让一向注重仪表的你失态如斯?”

霍宇轩单手点点我,又摇摇头:“你……没去打零工吗?我刚从那边过来,见你不在,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

我一怔,郁郁道:“昨天不舒服,起来已经迟了,想着可能已被别人占了去,零工一时又不好找,索性就放自己一天假……”

“怎么?你病了?”霍宇轩脸色一紧,仔细打量着我“还好吗?要不要紧?哪里不舒服?”

“没事儿,就是偶有肚子疼、胸口憋闷,过会儿就好的,老毛病了。”我轻松说着,心下却隐隐有些担忧,最近……似乎越来越频繁了。

“跟我去医院!”霍宇轩不由分说,拉起我就走。

“哎……”措手不及下,我被拽得踉跄欲倒,我忙将瓢丢进桶里,掰着霍宇轩的手道,“我没事儿,都说是老毛病了,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再者说了我自个儿的身子我还不清楚吗?”

“别跟我打马虎眼!”霍宇轩沉着脸手上加力,任我如何使劲儿,都挣不脱,“不就惜那点儿钱吗?你没有算我的!事可延后,病万不可耽误,病情加重还是小事儿,落下病根就追悔莫及了!”

“放开我!我都说了不碍事儿的!”我也急了,涨红着脸道,“你凭什么管我!”

“就凭我答应了爷爷要好好照顾你!”霍宇轩头也不回地说。

我一怔,语气软了下来:“我知道了,我会去看的,但不是现在……”

霍宇轩闻言定住脚步,两眼直勾勾盯着我,我被他看的心里发慌,抿抿嘴道:“我去时,定会叫着你,这样总可以了吧?”

“确定?”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理由?”霍宇轩脸色缓和了许多,却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

“再过三天就高考了……”我抽回手,揉着手腕道,“三年苦读全在今朝,我不想就此付诸东流……”

“病情那么严重吗!?”霎时,霍宇轩双手紧紧抓着我的肩膀,恐惧担忧怜惜心疼害怕一一呈现在脸上,全身簌簌直抖,“那就更不能耽搁了!你……”

“不……不是!”我心里被撞得一疼,忙道,“我……我是说万一!我真没事儿!不信你看!”我挣开他,原地转了一圈,又跳了两跳,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地笑说:“如果我真的病入膏肓,还会像现在这么活灵活现吗?你不要杞人忧天,听风就是雨……”

话犹未完,霍宇轩却一把抱住了我,我大脑刹时一片空白,半晌才恼恨地推开他:“你干什么!?你恶不恶心,霍宇轩我警告你,我……”

“你没事太好了……”霍宇轩仰头长长呼出口气,语气很是深沉,“有那么一瞬,我甚至……答应我,高考完马上就去医院做检查!”

“啊……哦……”我愣愣回着,心里也分辨不出是什么滋味,只知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太疯狂了,“我……我答应你……”

一阵风吹来,我顿觉后背微凉,才知刚才的一番谈话,已是出了一身汗,霍宇轩站在我身边默不作声,我心不在焉地用手撩着水,有一搭没一搭地给菜浇着,炎炎烈日,空旷的柳提下,两人一俯一立,一动一静,只听得水声沥沥,枝摇叶摆。我轻咬着嘴唇,种种思绪萦绕心头,一时心乱如麻。我突然觉得有必要和霍宇轩好好谈谈了。

“你何时在后院开了块地,种起菜来了?”霍宇轩又恢复了往日的飒爽不羁,微笑着问。

我呆望着他,到嘴边的话下意识地咽了回去,低头道:“开春时……今年物价风涨,时鲜的菜是很贵的,我们现在又是长身体、补充营养的关键时刻,马虎不得,我便寻思着找条‘花钱少营养又跟的上’的捷径兼收并蓄。索性这里临江背水,水源充足,土质也还不错,我就试着垦出一小块来,供自己食用。”

“嗬!想不到你还有这本事?”霍宇轩蹲下身,抓起一把土在手里摩挲着“为什么从未听你提起过呢?”

我蓦得脸一红,小声道:“我也是近日才领悟了些许要领……以前植得大都中途夭折了,怕你笑我,就没跟你讲。”

“哦?”霍宇轩眉头一挑,“没施肥么?”

“去!”我轻啐道,“当然有的,只是时节不对,自然开花不落果。”

霍宇轩哑然失笑:“纸上谈兵千百次,不如实践一回真呐!对了,你中这些麦苗儿干什么?这么点儿够你吃的么?”

我一听顿时乐了:“你才是纸上谈兵,不懂装懂呢!从来只听闻把麦苗看成韭菜的,没想到今儿可开了眼,你竟把韭菜误作了麦苗儿!”

“嘿……”霍宇轩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眼中的云翳浓得化不开,我却看不懂,“这才对嘛,多笑笑才好……”

我霎时止了笑,讪讪地垂头不语,这家伙……是故意的。

“嗯……雨馨……你想过……毕业后去哪所大学吗?”霍宇轩抬头望天,似乎在极力措着辞,语气透着分外谨慎和小心。

我一怔,好半晌才道:“我……我毕业后就工作了,我想放弃大学生活……”

“不行!”我话未完,霍宇轩便焦急地打断了我,“上大学不是你的梦想吗?你若想放弃,为何还那么刻苦的读书?你若想放弃,为何说话吞吞吐吐?你若想放弃,又为何宁肯舍弃病重的身体不治,也要坚持考完?”

“我……我只是不想留下任何遗憾!”我似心虚似坚定地说。

“你在说谎……”霍宇轩灿若星子的双眸变得无比深邃,“我知道答案的,但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我怔怔望着他,多年的委屈仿佛一下找到了宣泄口,眼泪禁不住在眶里直打转儿,他是在消除我心头的顾虑吗……我使劲儿吸了吸鼻子,哽咽地说:“我……没有钱,支付不起大学费用……”

“我帮你!”霍宇轩扶住我的肩膀,郑重地道:“我知道你要强,任何刻意的帮助,对你来讲都如嗟来之食般羞辱。这并不怪你,爷爷生前一身傲骨、两袖清风,宁可孤苦终老,也不愿趋附小人。你是他的孙女,自然继承了他的衣钵,可你也不能太过偏执,爷爷临终前把你托付给我,就是让我有朝一日能够帮助你,成为你的助力。而今,你身心惧疲,面临两难抉择,我若袖手旁观,才真是大罪过,你若拒绝我的帮助,则是不孝,更是大罪过,你懂吗,雨馨,你……可以把我当做你的亲人,除了爷爷之外,最亲最亲的人。”

“谢谢……”伤痕累累的坚持最终崩溃,我再也忍不住,泪水像绝堤地洪水奔涌而出,我猛得扑到霍宇轩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霍宇轩身子一颤,眼被欣喜所填满,轻拍着我的背,任由我哭着。‘太好了……她没有拒绝,也没有反驳,她果真是……’

好半晌,我才平复了一丝情绪,羞赧的脱出霍宇轩的怀抱,讪讪地僵在那里,低头不语。没想到霍宇轩却突然笑出声来,欣慰中还隐隐带着一股得意,我一怔,再察觉时觉得这笑声格外刺耳,愤愤抬起头,见他正用充满探究的眼神看着我,我心里没来由一慌,脱口道:“不许笑!不许看!”

笑声更大了,眼神也越发肆无忌惮。我涨红了脸又羞又恼,蓦然飞起一脚:“霍——宇——轩——!”

没想到他早有防备,侧身躲过腿击的同时,还顺手把我的遮阳帽抢了去,一头翩飞的秀发刹时张扬在风中。

“啊——!”我惊叫出声,再顾不得追他,逃也似地跑进了自己的小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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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扭曲的认知

更新时间2012-9-12 0:17:19 字数:3825

矮矮的楔形小屋,阳光透过窗子筛落点点光斑,丝丝缕缕,柳影婆娑,我坐在矮角椅上,慌乱地理着满头散乱的长发。霍宇轩推门而入,逼仄的空间,因多了一个人越发显得促狭。

“谁准你进来的,出去!”我抓起头梳,想也没想便丢了过去,霍宇轩抬手接住,拿在手里把玩道:“这把檀木做的古香梳少说也有百年历史了吧?这么有价值的文物……你竟拿来乱丢,真是暴殄天物……”

“你……”我气极,突然醒觉自己光顾赌气,把唯一可理头的梳子给仍了,这下可怎么办好?我涨红了脸,嚅嗫道:“把……把梳子还给我。”

霍宇轩似笑非笑地瞅着我,眼神极为专注:“你留长发的样子……很美……”

我的心刹时像漏了半拍,瞪大眼睛空洞地望着前方,难言的情愫如狂风骤雨,在心里卷起一片惊涛骇浪。霍宇轩脚步极轻地走到我跟前俯下身……相隔咫尺,他的每一丝发细都纤毫毕现,阳刚的气息无可阻挡的钻入我的鼻孔,眉梢眼角间流露得俱是温柔:“雨馨……我……”

“不——!”我猛然惊觉,奋力地将他推开,全身瑟瑟发抖,我蜷缩着身子,双手抱膝地抵在椅子上,先是恐惧,后是恶心,最后是无可抑制的酸楚,我‘呜’的将头埋进膝盖中失声痛哭,我不知为何要哭,只觉得心里好压抑,好难受……

“雨馨、雨馨……”霍宇轩霎时慌了手脚,伸手想要扶我,我一把打开他,双臂胡乱挥着,声嘶力竭地吼道:“你走!你走!!我不想看到你!你走呀——!”

“雨馨……”霍宇轩呆看着发疯的我,眼中满是心疼,转瞬间,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把将我从椅子上拽起,单手揽着我的腰,任凭我胡乱打着,一言不发。半晌,我气力尽失地俯在他的肩头,默默抽泣着……

“好些了吗……”霍宇轩轻声说着,温柔地摸着我的头,“若没打够,你还可以继续……”

“去!”我挣扎着脱出,别过头不去看他,“你可否知道,你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我知道……”霍宇轩笑得很温柔,“我早就有了觉悟……”

“可我没有!”我紧抿着嘴,怔怔看着他,“你总是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别人身上,你可曾想过别人的感受?你一次又一次的明示暗示我,一次又一次的轻薄捉弄我,一次又一次的潜移默化我,不就是为了让我变成女孩儿吗?不就是为了让我拥有女孩儿的心理吗?不就是让我舍弃自尊顺从女孩儿的举止言行,让我彻彻底底地沦陷吗?你到底想干什么?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我不曾想,我最信赖的人会这样对我……三年前,爷爷仙逝时我倒没觉得什么,三年后,我越发觉得自己变化明显,你到底给我灌了什么迷魂药!?我甚至……我甚至连一点男人应有的气魄都找不出!那种感觉……身为男人的感觉到底是怎么样的,我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了!现在你满意了吧!连最后——属于男性的自我认知也已经彻底从我身上剥离了!呜……我甚至不知道我到是男人还是女人!这个疯狂的世界!疯狂的人生!!”我不堪重负地瘫坐在地上,再次痛哭出声。

“雨馨,你误会了!”霍宇轩越听越惊异,颤抖着将我紧紧抱在了怀中,“我只是不想让活在痛苦的虚幻中,我不能让你背负欺世之名,孤苦的过活一生,你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幸福!你是女孩儿,就应该好好作为女孩儿活着,享受身为人女的快乐!你没有必要因为一个承诺,就把自己囚在冰冷的框架中,那样对你太不公平……”

“你说什么!?”我猛然抬头,泪水如断线的珍珠洒了霍宇轩一身,“谁告诉你我是女孩儿的!?”

霍宇轩一怔,不可思议地盯着我,半晌才缓缓开口:“爷爷临终前亲口告诉我的,他说……让我将你从封心避世中解脱出来,让你过一个女孩儿应有的生活……”

“你骗我——!”我的世界轰然坍塌,我踉跄后退,脸色一片苍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爷爷……居然是爷爷……

“雨馨……”霍宇轩伸手欲扶……

“不要碰我——!”我颤抖的贴着冰冷的墙面,摇头再摇头,“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

“雨馨……”

“我是男人!!”我声嘶力竭地冲着他吼道。霍宇轩深吸口气一把将我扯进了怀中,搂着我的头,让我靠在他的肩上,我使劲儿挣扎着,力气渐渐流失,口中喃喃道:“爷爷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我是男人……男人……”

“雨馨……”霍宇轩眼中满是心疼,“不要在欺骗自己了,好吗……”

“我没有……”我已哭不出声音,沙哑地道,“我无法找到说服自己的理由,我的身体……我的身体……”

“我知道!”霍宇轩双手捧着我的头,温柔地说,“你洁身自爱,凡是关于身体敏感的,你都会屈身回避,我从未见过你的身体……我是说你的胴体,包括洗澡、厕所在内,你从未让人看过一次不是吗?你若真是男人,会在乎这些吗?你若真是男人,会无意间流露出那么频繁的女性化动作吗?你若真是男人,会变得那么感性、那么漂亮吗?你若真是男人,会有这么重的自保心理和羞赧表现吗?这些年来,难道你没有感到过自己的身体跟以前比有何不同吗?这些都是最好的证明……”

霍宇轩说着,目光灼灼地盯向我的胸部,我下意识的驱手挡在身前,他嘴角勾起一丝笑,重复道:“看,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一怔,轻轻推开霍宇轩,木然道:“不是你把我变成女孩儿的……我会有女性心理也不是你教唆的……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明明……明明有男性的特征……我……”

我痛苦得抱着头蹲了下去,霍宇轩也跟着我蹲下身,蠕动了一下喉结,轻声道:“那……你敢不敢把它……”话到一半,霍宇轩使劲儿搡了下自己的肩膀,沉默了一瞬又说:“敢不敢证明……自己是男人……”

他一句话提醒了我,我猛然抬头,眼里迸出希望的火花,使劲儿吸了吸鼻子,沙哑地说:“好!我现在就给你看我的身体!”

霍宇轩眉头一挑,刚毅的脸上竟扑了一层暗红,好半晌才嚅嗫道,“真……真的!?”

“嗯!”我大力地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就要脱短衫,可看到霍宇轩有些发红的眼,心头一颤,又不自觉的把手缩了回去。霍宇轩嘴角一抽,脸上明显带出了失望之色,我没来由一阵气急,羞红了脸,大声道:“我、我改主意了!你那是什么表情啊!?”

“啊?哦……”霍宇轩愣神儿之下,自顾道:“还以为真的可以看到……”

“看到什么!?”我霍得一下起身,目露凶光。

“没、没啊……我有说什么吗?”霍宇轩也迫得站起,语无伦次。

“你……你听好了,霍宇轩!”我突然觉得自己很丢人,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把这面皮找回来,便硬着头皮说:“我……我是男人!听明白了吗!?”

霍宇轩两眼愣可可地瞅着我,想笑又不敢,脸霎时憋得绛紫,我更气了,失声尖叫道:“霍宇轩——!你要是敢笑,我就杀了你!!”

“哈哈……”我的话好象是最好的导火锁,霍宇轩边笑边出了屋子,我气得跳脚就追,“霍宇轩,你给我站住——!!”

阳光明媚的直晃眼,我出屋的刹那竟感到一阵说不出的温暖与轻松,我定住步子,轻柔的闭上双眼,那一刻的安逸已深深印入了我的心中……

“好些了吗……”霍宇轩站在我身边,双手插兜,抬头望天,“抑郁烦闷扫空的感觉如何?”

“谢谢……”我轻声呢喃,“虽然只是暂时的,却也让人着迷……可之后,我会更加迷茫的……”

霍宇轩撇头看向我,微笑着说:“像今天这样勇于面对不就好了?一味的畏葸躲避,只会让你陷入绝境,无法自拔……”

我抬头怔怔望着他英俊帅气的脸,一时百味搀杂:“嗯……宇轩,我是不是太执拗了,老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甚至连性别……”

“不,我知道!”霍宇轩深邃的黑眸透着睿智,“一直在你心里坚持的框架突然倒塌,任谁都接受不了的。我虽不明白你现在还有何忌讳,不过你能勇敢的迈出第一步,就预示着成功的开始,这些抽象的话题,总要有个赖以衡量的标准不是吗?而这个标准……”霍宇轩伸手指着我的心口道,“就是你的心……”

“你说话总是这么晦涩难懂吗?”我心下感激,嘴上却挖苦道,“教导别人是否让你有种成就感?”

霍宇轩先是一怔,旋即轻笑出声:“成就感当然有的,但更多却是安心……”

我默然不语,这家伙三句不离本行,那种莫名的感觉又回来了……我和霍宇轩默默走着,不觉又来到了菜园,我蹲下身,舀起一瓢水,用力地洒向丝瓜藤,溅起的水珠打湿了叶片,也浸湿了我的裤脚。霍宇轩笑着从我手上取过瓢,也舀满了水,向上一抛,水划着优美的弧度,淋满了整架丝瓜藤,竟像是一场定格的瓢泼大雨。

我望着他,突然感叹人生的际遇,萦绕在心头的问题,再次撞得我不吐不快:“宇轩,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霍宇轩转身刚要开口,我紧接着又道:“不许沉默不语,不许拿话搪塞我,更不许王顾左右而言他!”

我一口气将他所有的退路封死,霍宇轩嘴角一抽,我抿嘴轻笑,眨眨眼,挑衅地盯着他,他哂然一笑,半晌才道:“那我没话说了……”

“你……”我气极,复又觉得十分委屈,心里没来由一酸,轻声道,“也是呢……我是谁呢,不过是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人……”

“不!”我‘妖’字还没出口,霍宇轩轻扶着我的肩膀,郑重道,“你是女……”我蹙起眉头,霍宇轩马上改口,丢给我一个灿若朝阳的笑,“……你是伪娘,你是……拥有‘男儿身女儿心’的伪娘……”

我心中的空落刹时消散却被酸楚填满,我轻轻别过头,不去看他,轻声道:“那我究竟算是什么呢?我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这取决于你……”霍宇轩眼中笑意盈盈,“把你的心交给感觉,她会作出正确的选择……”

“如果是你,希望我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我低着头,苦涩地问。

霍宇轩眼里闪过一丝欣喜,柔声道:“后者……”

我身子一震,抬头望向他,眼中已是泪花点点:“你就不怕……我喜欢上你吗?会不会觉得我很恶心?又会不会只是敷衍我?”

霍宇轩激动地紧抓了下我的肩膀,复又松开,注目着我只是笑,我倔强地回瞪着他,一阵风拂过,几缕青丝在我们眼前荡开。霍宇轩温柔地替我理着凌乱的发丝,声音极轻却重若千斤:“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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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现实

更新时间2012-9-13 0:16:51 字数:3052

自那天我与霍宇轩推心置腹的一番谈话后,整个人一直处于恍惚状态。我突然害怕见到他,突然好想找个地方静一静,我开始刻意的疏远他,躲避他。我是男人……我再一次确认了自己的身份,在这高考前的三天假期里,我几乎翻遍了整个图书馆,也没有找出我为何那么像女孩儿的原因。

可无论多像也抵不了真,我终究是个赝品,现实总是这么残酷,不管你敢不敢面对,该来的事情总要发生。我也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出自己身体的秘密,确切说,找回自己的男儿本性。

高考的压力适宜地席卷了我,我像得到了解脱,将身心、精力全都投注到课本上,这几天也没有再出现烦人的胸闷腹痛,我的心绪稍稍平稳了些,似乎一切都开始向着良好的方向发展。

今天是高考前最后一日,我依旧把复习的地点选在了图书馆,这里很好,敞阔人疏,雅致清净,很少会有人把高考前的最后一天放在学校里度过,也很少有人会找到这里,包括霍宇轩……

清晨的图书馆很静,静得只有沙沙的抄写声,以及轻碎的翻书声,偌大的室内,还亮着柔和的灯,管理员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歇,见我走来,正眼也不瞧,手一身,我出示了阅读证,便放我进去。

虽然富阳中学精英云集,以勤奋好学闻名,可现在临近高考又是早餐时分,只有零星几个学弟学妹,又扎了几堆,两两三三地挤在几起,四周空位很多,我挑了个临窗的位子坐下,刚要复习,一眼瞥见就近的书架上摆着一本破旧的黄皮书,我顿觉好奇,因为它在一大堆半新不旧的书中破得太显眼了。

我三两步趋到书架前,取出观瞧,只见连封面都是破的,也分辨不出是什么书名,翻了几页,大约是讲如何编凉席、草鞋、蓑衣之类的,我顿时大感兴趣,便折回来细细品读,虽然年代久远,字体偏向楷书,索性我还能看得懂,也乐得一点点观摩。老实说,我不知为何这般兴起,只隐隐之中觉得,在不久的将来或许会派上用场。

不知不觉已是中午,我拍拍自己有些酸胀的胃,仍是意犹未尽,看看图书馆正中的大钟,差一刻不到12点,想想时间还很充裕,便又说服自己再观上一阵。正当我出神之际,突兀的一道黑影遮了过来挡住了我的视线。我不悦地抬起头,见是霍宇轩,便皱着眉折身换了个亮堂的地儿,没想到他一把扯过我手上的书,哭笑不得地道:“你成天躲在图书馆里就看这?难不成你想学刘皇叔未发迹时,编草鞋为生?”

我蓦得脸一红,轻啐道“去!你小声点儿,别扰了他人!我只是极其……极其偶尔的翻到了这本,就……拿过来瞧瞧。你怎么来这儿了,不知谁说这里迂腐味儿太重,不适合某人的清明高洁……”

“嗬!你倒挺会恶人先告状!却也够聪明!”霍宇轩一屁股偎着我坐下,将书丢到桌上,“知道我要找你,首先会把这里排除,就故意躲到这儿来了?”

我不甚理会,向边儿上挪了挪,刚拿起书,霍宇轩又挨了上来,我又挪他又挨,再挪再挨,此时我近得几乎贴到窗边,再无一点儿退路,我有些恼,恨自己为什么会选这个只有一口出入的座子。我恨恨瞪了他一眼,他却一味盯着我看,我脸色发烫,小声道:“我没有故意躲着你,我只是……只是觉得我们应该好好冷静一下,那天的话……”

“那天的话我早就忘了!”霍宇轩冲我眨眨眼,身子往边上一闪,没有在步步紧逼,“围魏救赵这招用得不错……”

我无心在看,匆匆整理了下书,准备去吃午饭,霍宇轩昂首走在前,我亦步亦趋的垂首跟在后,就像被警察押解的犯人。我越想越觉可气,刚想开口,霍宇轩却转身对我道:“午饭没吃的吧?走,我带你吃点儿好的去!”说罢,也不理我的反应拉起我就走。

我忙道:“我去就是了,你放开我!”

霍宇轩一怔之下,悻悻松了手:“抱歉,只是……太平常了,平常到无心之举已成习惯。”

“所以我们才需要冷静一下……”我将手背在身后,嚅嗫道:“我……我细细想了下,我还是……还是决定做男孩儿……”

霍宇轩身子明显一僵,嘴边噙得一丝笑瞬间化为苦涩:“嗯……总之……总之先吃饭!吃完午饭在说!”说罢,他向我伸来的手霎时僵在空中又慢慢握成拳头,仰天大笑了一声,大步的向前走去。我蓦得心里一痛,紧咬着嘴唇,小跑着跟在他身后。那道高大的身影,此时在灿烂的阳光下显得那么格格不入,有得只是冰冷的萧索与孤寂……

幽静的小路,树影斑驳,我和霍宇轩沉默地走着,偶有几个学生匆匆擦肩而过,还不忘好奇地打量我们一眼。霍宇轩突然定住身子,我收步不及,闷头撞在了他的肩上。他转身目光灼灼地盯着我一言不发,我被他看的心慌,忙垂下头。他却一把打掉我头上的遮阳帽,强硬地拉起我就走。

“呀!你干什么!?”我刹时慌乱失措,一根根散乱的发丝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尖刀将我脆弱的心扎得千疮百孔,我使劲儿挣扎着,丢了书,伸手去够拿渐去渐远的帽子,眼泪无声地淌了下来,“放开我!!”

“认清现实吧!”霍宇轩双手抓着我的肩膀,使劲儿晃了晃,激动地大吼道“你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我猛然被他的疾言厉色震住,怔怔地望着他,说不出一句话。他深吸了口气,拉着失魂落魄的我走向食堂。咣当一声,霍宇轩一脚把半掩的门踢开,乱哄哄的食堂霎时安静下来。不少人用惊异的眼光看着我们,还有些一副痴呆相连筷子也丢了,我神志呆呆的任由他安置,霍宇轩轻拍了下我的肩膀,柔声在我耳边说着什么,我却一点儿也听不进去。

不知何时丰盛的午餐已摆到了桌上,我闻着四溢的清香,突然觉得自己好饿,我持起筷子夹菜,可怎么也夹不住,我倔强的一次次夹起,菜在两箸之间一次次溜走,我颤抖着握紧筷子,一遍一遍插着碗里的米饭,饭粒飞溅到菜盘,桌上,衣上,我的心也随之破碎的四分五裂,我软弱的哭将出声,一双有力的大手却轻柔地拭去了我眼角的泪珠儿。

我抬头怔怔地望着他,霍宇轩温柔的冲我笑着,夹了一箸米饭送到我嘴边,我默默地张口、含住,就着泪水嚼着。霍宇轩毫不顾及地单手搂着我,暧昧地一点点喂我吃,我食不甘味地只知道张嘴,点头,摇头……

半晌,霍宇轩将筷子搁到一旁,轻柔地道:“吃饱了吗……”

“嗯……”我轻轻点头,心里莫名坦荡了许多。

“嘿……”霍宇轩脸现得意之色,“这不挺好的嘛,怎样?畅快多了吧?”

我红着脸愤愤瞪着他,突然气力尽失,哀怨道:“你就是个泼皮、无赖,就知道欺负我……你总是把个人意愿强加到别人身上。我现在……现在名节已毁,冷嘲热讽也好,白眼相迎也罢,都只有接受一途。现在你满意了吧?让大家都知道我是人妖、变态,还有你,今天这番刻意之举,又会有多少好事者评说?瓜田李下,百口莫辩……你让我以后怎么做人……”

霍宇轩眼里闪过一丝惊诧,笑说:“你发觉了?什么时候?”

“从你伸手打落我的帽子时……”我低着头,轻扼住自己的左腕,“不是只有你才懂得揣度别人的心思……你想借此来刺激我,让举棋不定的我退无可退,用残酷的事实告诉我自身处境。又或者……你仅仅想让我变成你心中所想的‘我’……”

霍宇轩沉默了一瞬,道:“置之死地而后生,我宁可背负这些骂名,也要你重新振作起来,你心下要怨我就怨吧……”

“我怎么会怨你呢?又有什么权利怨你……”我心头涌上阵阵酸楚,苦涩地道,“你这霍氏集团的大少爷都不怕被人嘲笑,我又在乎什么?这几日,我成长了许多,也懂了许多,如果我偏执少一点,犹豫少一点,事情看淡些,态度坚决些,或许一切都会不同,你不会那么强硬,我也不会落得这般性格。身为朋友,我应该感谢你,可我真的有难言之隐,我并不是你想的心有郁结,我……我是真的……真的无法成为女孩儿……”我说着从贴身口袋中取出一份报告轻轻摩挲着,“这里有我想要告诉你的一切,我……没有逃避……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你的这份情,这份我永远都无法偿还的情……”

霍宇轩身子一颤,像是察觉了什么,颤抖着接过那份报告,我紧捂着嘴转身就跑,那份报告里……有我身为男孩儿的证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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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最好的结局(修改)

更新时间2012-9-14 0:11:19 字数:3917

如今高考已过去了一周,自那天后,霍宇轩再没有出现,我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或许这样是最好的结局,春梦了无痕,他只因一个谎言把我误作了女孩儿,这层虚幻的光环一经剥离,我们之间的友谊也随之烟消云散了。就如那些厌恶我是人妖的同学,到最后,连我最要好的朋友也离我而去,我终究……一个人。

这就是现实,很真很残酷。我终于明白霍宇轩为什么对我那么好,也终于明白爷爷临终前为何会留下一个弥天大谎。他们前者对我用情之深;后者希望我领悟人生的真谛。这是是非非,恩恩怨怨,我无权抱怨什么,更无法怨恨爷爷。正因为这份搀杂着谎言的感情纠葛,才使我安然渡过了几年的光景,才使我有了愈渐成熟的心理,才使我在今后愈加残酷的社会中独自生存下来。我发自内心的感谢霍宇轩,感谢他这三年来对我的照顾;也同时深深愧对于他,愧对爷爷为了我欺骗他,愧对他对我付出的感情。可一切都过去了,我伤了他,也伤了自己,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结局,用一纸报告来结束我们之间的禁断关系。

痛定之后,我发觉自己真正成长了,一切都看得很淡,心境静谧,心如止水……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送走旧的过去,只为迎接新的开始,各中情味,甘苦自知。我突然对新的生活有了向往,在前面等待我的未知挑战会是怎样的呢?是一帆风顺,还是坎坷荆棘?我豪情万丈的用手指着大学扉门,终有一天,我会踏足这里,以一个学子的身份。

接下来的生活依旧艰苦,我没有看高考下来的成绩,因为我支付不起大学费用,那样做只会徒增烦恼,我知道自己是优秀的。我在附近一家餐厅从打零工改由正式工作,由于我干活勤快、吃苦耐劳,又聪颖机敏,经理对我大加赞赏,破格提升我为服务员工的领班,虽然我刚满18岁,却深谙韬晦之道,对领导毕恭毕敬,对同事热情随和,凡事不与争,务实事,懂谦让,本着息事宁人、和气生财的大众原则,倒没有员工对我这个年纪最小的‘头儿’有什么大的不满,当然,这其中不排除我占了‘人和’的优势——相貌。

照常没有人相信我是男人,不过却无学校那般冷漠疏离,当我尴尬地拒绝了第七个追求我的男员工后,我终于鼓足勇气道出了自己的秘密,他们非但没有疏远我,反而对我愈加好奇,男员工感叹我投错胎,经常以哥们儿的名义,偷窥我换衣服,想看看我是否借此理由来搪塞他们,当然一次也没成功过。

女员工则更加直接,经常在我身上椰油,还用羡慕嫉妒恨的语气问我用什么牌子的护肤品,或者干脆拿我做‘人体实验’,在我身上换着各种各样款式新颖,或是可爱心潮的女装,有好几次我险些被扒光,索性我坚守阵地,又是她们的‘头儿’,她们也不会玩的太过分。总之一句话,他们都想从我身上找到自认为最佳的证据,或着说,他们只把我当做了一个不谙世事、执拗乖张的小妹妹。

我虽需时时提防,却也乐得周旋其中。不为其他,在这种快节奏的生活环境下,我感觉自己的男儿本性正在逐渐回归,这无疑是个好开端,‘原来有些事无须刻意追求,或许在某个不经意间,你会发现,它已悄然成形,一切顺其自然,水到自然成……’我如是想。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我定能拥有男子气概!到时,我便可以坦荡自若的追求梦想了。

如今高考已过去一月有余,我本淡泊的心,却因一位不速之客的到来,再次荡起了阵阵涟漪……

今天生意很好,门庭若市,高朋满座。我如往常般尽心的检查出勤、整理订餐、分配工作等,突然传来一阵喧嚷,紧接着房门打开,江姐匆匆向我跑来,人未到,声先急急飘至:“出事儿了,这小帅哥儿脾气好大,整个餐厅都要给他闹翻天!再不处理下,顾客都被他赶光了!我的工资,我的形象啊!我明明那么用心,硬说我服务态度不好,你可要好好……”

“停!”她一顿没头没脑的话,听得我头大,我一按额头忙止道,“江姐出什么事儿了,你慢慢说,你这是怎么了……”我上下打量着她,平时一贯整洁的江姐,现在真可谓惨不忍睹,崭新的工作服上,深一块浅一块的湿了大半,菜迹斑斑的袖口往下滴着菜汤儿,乱蓬蓬的头发上,还粘着一根菜叶,随着抖动来回直摆,我一时没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江姐先是一怔,旋即哭丧着脸,翘起小拇指直戳我的额头:“好你个没良心的小妮子,枉本小姐那么疼你!你……”

“我认错!我认错!”我边躲着边双手举起作投降状,口中不停,“我这就给你报仇去,向那小子讨个说法儿,不过你先得告诉我前后起因……”

“还能有什么?”江姐一听委屈地哭起来,“一入座就找茬儿,先是说我们这饭菜质量差,又说我们服务态度不好,我气不过就和他理论了几句,没想到他居然动起手来了!还扬言要把我们这给封了!”我心思百转,江姐人虽然迷糊点,心直口快,可也识大体知轻重,即便发生争执,也断不会闹出这么大动静来,看来这小子有问题,要么与这家餐厅有过节,要么就是……

“江姐,人留住了吗?”我递给她一方绢帕,快速说,“我怀疑这人是来吃霸王餐的,你马上联系保安部,我去会会这个饕餮之徒!”

当我赶到时,偌大的餐厅已是人去楼空,我顾不得心疼这场闹剧造成的损失,将目光投向了那道背对我的身影。来人身着高档的名牌短衫和休闲裤,两指幽雅地夹着高脚杯,手腕轻晃,杯中如血的红酒演漾的是我的影子。

“人生如梦,梦如人生,往事如浮云,随风万里,了去无踪迹……人们常说春梦秋云,聚散无常,你若想躲我,又何必春梦了无痕?岂不知留连时有恨,缱绻意难终?你真以为一菲薄纸就能了断这十几年来的一切?你真以为……我会放过你吗……”缓缓一个转身,一个熟悉的身影,依旧是刚毅帅气的脸,似笑非笑的神情,灿若星子的双眸,霍宇轩……

我刹时脸色苍白,踉跄退后一步,转身就跑,霍宇轩不知何时已来到我身边,一把扯住我的手,往后一拉,将我抱在怀中:“还要逃吗?”“放开我!!”我使劲儿挣扎着,他却纹丝不动,这时江姐带着保安赶来恰撞见这一幕,惊得呆立在原地,霍宇轩闻声转身,将钱包直接仍到满目狼藉的餐桌上,拉着我出了餐厅。

街上人群熙熙攘攘,我和霍宇轩沉默地走着。我已从刚才的震惊慌乱中恢复过来,刚建起的一点儿男子气概也因他的到来,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月未见,你出落的越发标致了。”霍宇轩细细打量着我,赞叹道。

“你……你为何……”我吞吐着,却不知如何开口。

“为何现在才来找你?”霍宇轩眼中荡起一丝笑意,“出差一段时日,走得太急,来不及和你道别。”

我抬头看向他,他也正温柔地注视着我,我心下一慌,低头小声道:“你明知我问的不是这个,也不用拿这话来搪塞我。”

霍宇轩摇头轻笑:“你没变,还和以前一样,任事刨根问底。”

“你也没变,不愿说的话,即便我问破天,也不会告诉我。”

“真想知道?”霍宇轩肃容问。

我大力点点头。

“你已经在我这里生了根……”霍宇轩指着自己的心口,声音极轻极柔,“我曾因那份报告产生过动摇,我终于知道,你为何一直对我若即若离,也清楚爷爷当初为何会那样做,我不觉自己在被人利用,因为这三年来,我得到的远比失去的更多,或许我应该感谢这位老人,他的睿智远见,让我深深折服。你知道吗雨馨,即便当初爷爷没有布这个谎,我也会把你当女孩儿看待,因为……因为你太像了,你的音容笑貌、谈吐举止、一言一行,甚至……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太像了!像到我不自觉就把你当作了真……见不到你的这段时日,我曾试过努力把你忘记,曾试过在你身上找寻出男人的缺憾,只要一点,哪怕只有一点,我也可以将它无限扩大,和着那份报告,让我对你产生厌恶,甚至恶心,这样我也许就能得到解脱。可……我错了,我非但没找到,你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反而在我心中越发清晰,我永远不会忘记那天你留长发的样子……你是那么美,那么清丽脱俗,你静静坐在那里,阳光朦胧地洒在你身上,竟有种说不出的圣洁,青丝如雪,眉目含情,出尘的没有半分人间气象,恍惚间,我竟然把你当作了瑶台下凡间的仙子,而我却呼喊着你的名字……自那以后,我发觉你已经永远的刻在了我心里,永远不会忘记,我无法违背自己的心,所以我把选择权交给了他,而他选择了你……”

我静静听着,眼泪莫明的流下来,是感动,是酸楚,是嗔怨,还是欣喜,我没有答案,我只知道,这家伙也固执的把自己刻在了我心上,可我无法给他想要的幸福,我无法像他那样把意愿交由自己的心,因为那太沉重,也太复杂,我深深吸了口气,哽咽地说:“可我不是你,我无法接受,无法正视我们之间的关系,你我都不是小孩子了,早就过了天真烂漫的年纪,你顺从自己的意愿不假,可你考虑过后果吗?你想过以后的生活吗?你父母会接受一个性别扭曲、不男不女的怪物吗?你的亲人同意吗?社会舆论同意吗?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这是现实,永远不可能……”

霍宇轩温柔地注视着我,轻轻拭去我眼角的泪珠道:“那就好好享受我们在一起的时光吧,就当是青涩的初恋,在意的是那份感觉,结局并不重要,直到我们真正成熟,真正找到幸福,真正步入婚姻的那一刻,我们彼此都会默默的为对方祝福,对吗?”

我默然了,或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一个让双方都能接受的结局,看来幼稚的是我,霍宇轩远比我看的更真,更远,只是几年相处下来,我们真的还能放开手吗,我默默念着,这一次,我选择了逃避……

霍宇轩见我没有反对,眼里闪过一丝欣喜,想要牵我的手,又突然缩了回去,我一怔抬头望向他,他却退后一步,郑重做了一个绅士礼节,温文尔雅地道:“何雨馨小姐,从今天起,在下将以一位绅士的身份,正式追求你,你愿意接受吗?”

我心头涌上一股异样,轻轻别过头,抿嘴只是笑,霍宇轩殷殷注视着我,脸上满是着急,我突然觉得很好玩,便折身向餐厅走去,霍宇轩眼里闪过一丝无奈,也跟着笑起来,趋步到我身前,用手点点我,自信地道:“好吧,雨馨,我接受你的挑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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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情愫

更新时间2012-9-15 0:11:37 字数:3083

我和霍宇轩转回餐厅时,恰撞见江姐一干员工被经理训话,我忙站了过去,歉然道:“非常抱歉,经理,是我处理不当,您不要责怪他们了,这场闹剧因我而起,我会负全部责任,造成的损失也由我一人承担,请……在给我一次机会,我定会把这件事儿圆圆满满的解决了,让那个嚣张狂妄的家伙乖乖的付款、赔礼道歉。”

经理脸色缓和了许多,却仍旧阴沉,摇摇头对我道:“哎……雨馨呐,这事儿不怪你,我不是嫌这点损失,是怪你们礼待不周!那位贵客肯屈尊到咱这儿来,就是天大的情分、脸面!啊,你看看啊,这几个没用的员工,给我怠慢不说,还把贵客得罪了!活该她们遭这罪!这叫罪有应得!我看呐,你们明天也就不用来了,趁现在赶紧收拾收拾给我走人!”

我越听越迷糊,忙道:“可经理……”

“雨馨呐,你过来……”经理将我招呼到一边,胖乎乎的脸刹时变得阳光灿烂,谄笑道:“你看,我平时待你不错吧?餐厅有难你也不会袖手旁观、见死不救的是不?听说你和那位贵客熟识,关系自然不一般,嗯……帮我说上几句好话,啊,你也知道咱这分店最近盈利不周,上面早就有裁掉的意思,若真批下来,慢说我丢了岗位,你的饭碗也没了不是?这样吧,改天我请你吃饭、工资再加一倍,怎么样?”

我一听大体算是明白了,原来……我不禁气极,抿抿嘴道:“经理这事儿我可帮不了你,你得去问他!”我说罢,忿忿地白了一眼正坐在一边儿看好戏的霍宇轩。只见他拿起桌上的香槟,幽雅地倒上一杯,却是不甚理会。经理顺着我的眼光看去,当时一个激灵,身上肥肉一颠一颠儿的就凑了过去。霍宇轩厌恶摆摆手,示意离他远点,慢条斯理地道:“张经理……刚才抖得好威风啊,我这个‘贵客’不胜钦佩!”

“啊,哪里哪里……”

“今天咱们不谈这个……”霍宇轩不等他续说下去,又道:“我今儿个不是来找茬的,今天就暂时歇业吧,给我开间包房,我兴致很好,说不定会考虑一下裁决的事儿!”

“是是……”张经理喜形于色,诺诺连声地应承着,一边狠命挥手,员工们会意,霎时七手八脚的忙活开,刚才还满载满员的餐厅,一阵风刮过,只剩下我和霍宇轩。我尴尬地呆在原地,霍宇轩笑拉起我的手,由迎宾小姐引着朝楼上走去。

豪华的包房不知何时已布置妥当,奢华至极的铺设,玫瑰花装点的四周,餐桌上摆着红酒、点着蜡烛,朦胧的烛光下,优雅的萨克斯萦绕在耳畔,我呆看着一切,恍惚间竟有想逃的冲动,一双温热大手扶住我的肩膀,耳边响起轻柔低语:“就一次……属于你和我……”

心绪刹时平稳下来,霍宇轩很绅士的为我拉开座椅,轻扶着我坐下,折身落座后一个响指,服务员端着几盘甜点摆了上来,我低着头,刻意忽略正对面两道灼烫的视线。

“不习惯吗?”霍宇轩摆摆手,分两排站立的服务员齐刷刷退下,“这是特意为你准备的烛光‘晚’餐,喜欢吗?”

“这不是我该来的地方,我不属于这里,也享受不起这种奢华。”我沉默了一瞬,缓缓开口。

“我就知你会这么说……”一声轻叹,霍宇轩轻晃着杯中红酒,“有时我真摸不透你的心,女孩儿都会喜欢这种极致的浪漫。”

“所以我不是女孩儿……”我抬起头一字一顿地道,“你可以把这当作我的缺憾,疏远我,或者,找一个愿意陪你一起浪漫的女孩儿。”

霍宇轩微笑道:“你在考验我吗?我应该说,这恰是你的优点,那种倔强下散发的忧郁气质,让我更加迷醉。”

“这不像你说的话,”我抿嘴瞥向他,“真以为我是女孩儿,靠甜言蜜语就能俘获?你何时变得如此浮夸?”

“这只是我千种虚伪下的一面,一种让我潇洒,女孩儿沉沦、芳心荡漾的一面……”霍宇轩盯着我,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深邃的眼眸散发着别样魅力,“或许在某个不经意间,你会对我怦然心动,我希望你的眼中印上我的影子,希望你心中那点阴翳因我而化开,希望你彻底迷恋上我、依恋我,然后……彻底的爱上我……”

我心头一颤,忙垂下头:“我……我讨厌虚伪,更讨厌别人强迫我,步步紧逼,只会让我反感,我们的关系也会渐疏渐远。”

“抱歉,是我太心急了。”霍宇轩轻呼口气,笑得很温暖,“急迫是男人的通病,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往往马上想要得到,为此甚至可以不择手段。”

“少来!”我紧抿着嘴,心下怦怦乱跳,刚才那一瞬的对视,险些让我心神失守,“这么懂情调,不愧为情场高手,豪门名媛、大家闺秀与你多有交际我是知道的,这种风花雪月之事,就不要在我面前炫耀了。我……我只想和你维持朋友的关系,就像从前那样,不搀杂任何目的、利益的感情,有的只是淡淡的温馨。”我再次重申了自己的立场。

霍宇轩听闻不禁摇头苦笑:“讽刺的够辛辣、够中肯,的确,我们才刚言归于好,对我来说,一时太多兴奋,竟找不出我们之间契合的定位,只一味的希望在你面前展现最优秀的自己,把最好的东西给你,却没有考虑你的感受,是我疏忽了。”

我莞尔:“也不能这么说,不过,你刚才确是吓到我了。”

霍宇轩哂然:“是不是有很多疑问?不过在此之前,我有样东西要给你。”说罢,他将一份对折的簇新红皮纸递给我,我颤抖接过,轻轻摩挲着,封面上烫金的几个大字令我眼前一阵模糊。

“这是你应得的,还是offer等级,即使没有我的帮助,凭你这一个月来的打工收入,也足以支付了。”霍宇轩笑着,眼中俱是温柔,“为何不敢去看呢,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逃避现实、怕增烦恼?在下不才,就知你有此着,所以将一切打点好了,只是这次……你别想逃了,我的新室友,兼同班同学!”

我怔怔望着霍宇轩,心潮澎湃,仿佛任何感激的话,在这张纸面前都变得苍白无力:“谢谢……”我嘴里喃喃着,却不知该说什么。

“你喜欢就好……”霍宇轩眼里闪过一丝促狭,“真要感谢我的话,就以身相许吧!”

“去!”我吸了下鼻子,轻啐道,“谁会喜欢一个花花公子,谁不知羞的往自己脸上贴金,谁又那么相当然的替别人私自决定,自作多情!”

霍宇轩轻笑着,眼神极为专注:“这话未免有些冤枉人,贴金不假,私自也真,可这份情……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心再次被触动,我局促地低下头,好半天才道:“嗯……我能在这儿打工,甚至这么快被提升为领班,都是你的功劳?他那么怕你,你和我们经理什么关系?”

霍宇轩眼中的失望一闪即逝,微笑道:“我总不放心你一人在外的瞎闯荡吧?索性放块蛋糕留住你。功劳嘛倒是不敢自居,你能这么快升职,除了我照拂外,与自身的工作能力是分不开,我能瞧出那经理确实喜欢你。至于他为什么那么怕我,这其中关系复杂,我只能说,我是他老板的老板。”

“难怪他称你为‘贵客’。”我郁郁道,“我就觉得自己初入社会太顺了,没想到是你捣的鬼,想想就气人!你让我以后怎么呆在这儿,员工们又会拿什么眼光看我?还有这次闹剧,你若真为了找我,何必闹出那么大动静?这其中原由我不问,不过,江姐她们是我的朋友,你不能为达到目的就不顾他人,她们是无辜的,因你被经理迁怒,要丢了工作,这笔帐得算到你头上……”

“这是自然,”霍宇轩优雅地晃着高脚杯,“你的朋友我自会关照。俗话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不但越发美丽,也越发聪明了,这里面的事儿告诉你也无妨,只怕我说的兴起,你却兴味索然……”

“那就拣点儿我感兴趣的说。”我抿嘴轻笑。

“嘿……”霍宇轩也轻笑出声,想了一瞬,道“有只猴子,觉得自己是人,恰巧它的主人无暇他顾,就越发肆无忌惮,甚至想取而代之,于是呢,这只猴子就领着一帮猴崽猴孙,在它主人的地盘上横行乱撞,还将那些猴崽儿留下,撒尿插杆儿,就成了自家领地。主人觉得这群猴子闹腾得厉害,是时候给点儿教训了,就先找个闹腾最欢的杀鸡儆猴,却不料在此碰见一位仙子,一位让他甘愿付出一切的盈盈仙子……”

霍宇轩说罢,目光灼灼地盯着我,我蓦得脸一红,低头躲避着他的目光,心下滋味莫辨,老天,求你不要在无情捉弄我了,这样下去,我恐怕真的会迷失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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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抉择

更新时间2012-9-16 0:05:51 字数:3477

暮色将至,我和霍宇轩漫步在柳提,落日余晖倾洒江面,波光粼粼,微风轻拂,荡起阵阵涟漪。

“最近身体可有不适?”霍宇轩随口问,神情却很严肃,“有没有去医院检查?医生怎么说的?”

“有去过的,医生说一切正常。”我心里一暖,柔声道,“胸闷腹痛自那以后再没有复发。我现在好的不得了,就是嗜睡越来越严重了,每天要挂闹钟才能赶准点儿。”

“别太劳累了,”霍宇轩脸色缓和了许多,“这几日就好好休息吧,我让你们经理给你放几天假。”

“这倒不用,”我笑说,“我可不想让人误以为我是走后门进来的,竖形象难,摸爬滚打、辛苦半生,毁灭往往只需一个瞬间,更何况我刚起步、才建起一点‘威信’,你就来搅局,自是要加把了劲儿了。”

霍宇轩哑然失笑:“就你?那点儿威信早没了!且不说我的身份,单是你和我如胶似漆、联袂出入,那几十员工、上百双眼可瞧得真切,你当还有转寰的余地?况且你还准备在这儿长呆?顶多在饶你半月时日,你就得乖乖跟我回学校,上你的大学去!”

我一怔,忽记起自己如偿所愿,圆了大学梦,禁不住低头紧紧抱着怀中的录取通知书,抿嘴轻笑。一时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恍若隔世,如在梦中。

“嘿……”霍宇轩眼中满是柔情,“雨馨,你现在的样子很美……”

我脸一红,敛了笑,眼神四下瞄着,不敢看他。霍宇轩笑着,将我的帽子摘落,一头青丝飞扬间,如黑瀑般刹时倾泻而下:“这样,就更加完美了……”我身子一颤,嗔了他一眼,伸手就要取,没想到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放到嘴边,沉醉的闭上眼轻嗅,温热的鼻息扑在手上,我如触电般霎时失了力气,软绵绵的将手抽回,心跳一阵加速。

“答应我……以后就留着长发,好吗?”霍宇轩殷殷注视着我,声音极轻极柔,“告别逃避的过去,以崭新的姿态迎接的新的开始,迎接你的大学生活……”

我意乱情迷,不自觉点点头,等清醒时,后悔已然晚了。霍宇轩狠狠在空中挥了下拳头,将帽子丢入江中,我心疼的想要去抓,却被他牵住了手,拉着我,欣喜激动欣慰温柔一一呈现在他脸上,我心里一暖,抿嘴轻笑,算了,由着他吧,或许这样也好……

短短一瞬的沉默,霍宇轩语调突然变得激昂:“嘿……雨馨,你既然都留长发了,也不会在掩饰自己是女孩儿的事实,干脆穿上女装吧,这样……”

我一怔,抬头看着他洋洋得意的脸,心下一阵不愤:“好你个霍宇轩,你……你是故意的!得寸进尺,没门!”我白了他一眼,甩头就走,心里却隐隐有些不适,似乎在不经意间,自己坚持的某些东西,已经悄然破碎了……

“哎,雨馨我开玩笑的!”霍宇轩笑得很灿烂,趋步到我身前,又要牵我的手,却被我躲了过去,“贪心不足蛇吞像,我自是明白。嗯……你什么时候去医院做的检查?”霍宇轩突然话锋一转。

我心中一紧,小声说:“高考前,就是……给你的那份报告。”

霍宇轩眉头一蹙:“有个把月了?不行,我不放心,回头你跟我再去医院检查一次。”

“我、我不去!”我没来由一慌,脱口道,“我都说没事儿了,医生也没查出什么来……”

“你这是讳疾忌医!”霍宇轩打断我的话,急促道“你跟医生说过既往史吗?我查过很多资料,一般有这种症状的都是难以根治的顽疾。暂时没事儿,不代表以后不会复发,进入潜伏期更是危险的前兆!你更得去医院检查检查!”

“我真的没事儿!我……”看到他急切的目光,我到嘴边儿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叹息一声,幽幽道,“我答应你就是了,其实……我也不太懂,为何那么怵医院,就是不想去。”

“不要怕……”霍宇轩笑得很温柔,“这次我陪你去,很快就会好的……”我轻轻点头,心下仍旧忐忑不已,我确实没有对医生讲过病情,当时只迫切的想要证明自己的身份,可如果稍有异样,那么先进的仪器会检查不出吗?医德如斯,会隐瞒不报吗?种种迹象都表明我是无碍的,我又有什么好怕的呢?我深吸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雨馨,你怎么了?”霍宇轩察觉我的异样,关切地问。

“没,可能是我多心了。”我冲他笑笑,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嗯……宇轩,我不会介入你们的争斗,可……我总觉得经理不像你说得那么简单,你还是提防着他点儿比较好……”

霍宇轩一怔,微笑道:“无需担心,既然你察觉了,索性一并告诉你,韬光养晦是‘猴子’惯用的手段,表面上装作失利,想着淡出我的视线,实则,虚以为蛇、阴奉阳违,甚至挂羊头卖狗肉,背地里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想拖我下水……不过,没那么容易就是了,我不傻,不会给他们任何机会,哼……一群跳梁小丑,自取灭亡而已!”霍宇轩说罢,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我心头一惊,想不到表面繁荣下,竟藏着这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对不起,吓到你了吧,雨馨……”霍宇轩歉然道,“你只管做你的领班,其他无须多虑,这事儿没你想得那么严重……”

“不,”我摇摇头,“我并不是怕,我只是有些感慨,你才多大,就要背负这么重的担子。”

霍宇轩哂然:“我可没那么伟大,起早贪黑、事无巨细,我就是在多一倍时间,也忙活不完,那我还要不要过活了,况且,我不过提前历练历练,前头有老爸顶着,中间有下属代理,后面有股东撑腰,一切以利为本,权衡制约,再做几个顺水人情,一切轻松自在、省心省力。”

我笑道:“我不瞎操心就是了,你说的这么隐讳我又听不懂,只会显得你心中有虚、欲盖弥彰。”

“哦?”霍宇轩眉头一挑,眼中俱是笑意,“这话听得舒坦,还没持家,就为我操上心了,哎……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去!”我又羞又恼,啐道,“你要不要脸!?谁替你操心,谁又是你的妻了?干我何事!?”

我说罢,红着脸,逃也似地跑开,后面飘来霍宇轩得意的大笑声,很刺耳,很刺耳……

夜幕低垂时,我倚在窗扉看窗外繁星点点,一阵风吹过,拂过柔顺的发丝,也将我的思绪飘飞老远……

明天约好和霍宇轩一起去看医生,可心下总是惶惶不安,到底为什么,我不甚明了,或许,我还是在意自己的性别吧,不愿让他再看到那份赤色报告,让他记起我是男人、人妖。可究竟是我在乎还是他不在乎?到底是我沉沦了,还是我们俩都在逃避现实?

霍宇轩的种种表现,明显把自己当作了理想中的女孩儿,可我不是,这终究是场梦,而今天,心被一次次触动,我竟在不知不觉中,甘愿顺从内心意愿,一切都那么自然,那么真切,男性心理也再没有出来作怪,没有恶心反感,只有身为女孩儿的甜蜜与羞赧。

这一切来的太快、太突然,就如一场梦,一场美好到让人难以置信的梦,仿佛一碰就会破碎。我在一夕之间实现了梦想,那道划下不久的伤痕,也随着霍宇轩的出现,随着他的告白,刹那间修复。我呆呆地、呆呆地站在心灵的至高点上,一次又一次重复着自己的坚持,可我终究敌不过那份情,或许我只是在逃避,隐藏在坚强表面下的我害怕一个人,害怕孤独,我渴望幸福,渴望一份真正的幸福。

有那么一瞬,我甚至想不顾一切的冲入他怀中,可理智不允许我这么做,我的存在是扭曲的,我既不是女孩儿也不是男生,我拥有女孩儿心,却有着男人的身体,这让我无所适从,我告诉自己要顺天应理,要以一个男性的姿态活下去,可周围没有人相信我是男人,都在潜移默化的影响我、误导我。更使我有阴影的,我明明流着男性荷尔蒙,却没有一丝男人该有的冲动!

我告诉自己顺从心意,以一个女孩儿的身份生活下去,可我的理智不允许,道德人伦更不允许,我无法悖逆,我的身体一遍又一遍提醒我,我是男人,我是男人,我是男人!心意与理智相互争斗、纠缠不休,痛苦的折磨我、压榨我,我活的好辛苦,我无法作出选择……

我蓦然生出一种负罪感,我是在可怜霍宇轩吗?我是在玩弄他人的一片真情吗?你明明什么都不能给他的何雨馨,你为了苟且宽心,为了一已私欲,竟不惜葬送他人的幸福!他可是你最重要的人啊,是你一辈子都偿还不清的人啊,你忍心吗?你真的忍心吗……

或许我应该学爷爷孤独终老,我在意的仅仅是维系那份淡淡的温馨,这样的时刻有那么一瞬便足够了,它将封存在我的心,成为一生的暖,‘对不起,宇轩,我无法说服自己,我不能接受你,并不是我执拗,不懂婉转,我是真的怕,怕在下一个瞬间,就会迷失自己,毁了我,更耽误了你。那是我不愿看到的,唯一不愿看到的。长痛不如短痛,原谅我,宇轩,我又要不告而别,这一次,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我幽幽叹息一声,心情无比沉重,和着夜色,默默收拾着东西,只要离开小屋,离开这座城市,去一个没有人能找到我的地方,要不了多久,霍宇轩就能从打击中恢复过来,再一次幸福的活着,我默默为他祈祷着,嘴边荡起了一丝笑。深吸口气,我猛得扑到床上,想在留恋一下家的感觉,突然小腹一阵剧痛,将我从幻想中拉回了现实,这一次来得比任何一回都要猛烈,豆大的汗珠大颗大颗滚落,胸口憋闷的无法呼吸,我紧紧抓着床单,疼得几乎昏死过去,想喊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意识也逐渐模糊……

‘对不起,宇轩,或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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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惊变

更新时间2012-9-17 0:12:02 字数:2956

拂晓时分,一声凄厉的惨叫从低矮的楔形小屋传来,惊飞了前旁栖在柳梢头上的几只布谷鸟。

“这、这是什么!?”我望着胸前两只白花花的小兔子,脑子一阵晕眩,昨晚一阵恶疾,让我失去了知觉,等到清醒时已是后半夜,只觉全身骨缝都开了榫、散了架,四肢百骸无一不麻、无不胀痛,我如劫后余生般,身心惧疲,慵懒得连根手指都不愿抬起,也不及细想,便昏昏沉沉的睡了下去,可谁知再次醒来竟是这般光景!

整张床塌湿了大半,阵阵酸涩的汗臭味儿席卷着我的神经,我身无寸缕,胸前、胸前竟是……我猛得挺身坐起,却把握不准重心,又歪斜地栽倒在床上,一股恐惧由然而生,我颤抖地退缩到床角,流光闪过,一个心形吊坠突兀地落在面前,我惊惧更甚,身向后仰,一头撞在了柜子上,疼得我轻哼出声,眼里顿时噙满了泪花儿。

我猛然惊觉,呆愣地望着前方,似乎在我身上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这不是我的声音,尽管我的嗓音中性偏阴柔,听来就如女生低喃细语,却也没这般婉转悦耳、清澈动人,犹如清风拂面,似有似无、撩拨心弦,我轻闭上眼、再睁开,再次确认这不是梦,内心竟有种违碍的解脱感。

我镇定了下神情,缓缓拿起吊坠,古朴的色泽散发着朦胧美,复杂的纹路镌刻在‘心’上,增添了重重神秘,时而闪过的流光,细观之下竟如璀璨的星辰光华耀眼、浩淼博大。

直觉告诉我这小东西不一般,我将它放到手心细细观摩,胸前白花花的一片,却倔强的吸引着我的视线,我羞红了脸,记起自己还光着身子,赶紧扯过一件衣服披上,不料手中的吊坠迸发出万道金芒,我忙遮住被刺痛的眼,胸口传来一阵温热,强光散去,吊坠不时何时已戴在了身上。

点点星芒宛若流萤,围绕着吊坠袅袅翻飞,一条古朴的素色金绳系在我的脖颈,我慌乱去取,它竟如生了根、和我连为一体,怎么也取摘不下,我试了几次只得放弃,一直重重压在心头的疑问,越发撞得人心疼,我吸气再吸气,沉重的将头缓缓垂下……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我紧紧夹着双腿,瘫坐床上轻声哭泣,是喜是悲,“我真的……真的是女孩儿了?这……这太不可思议,太神奇了,我……我……”我喃喃着,双手捂住嘴痛哭出声。又是一场梦,一场让人无法相信、无法用言语表述的梦……

良久,我才从激越中清醒过来,快速穿好衣服,跳下床翻找镜子,可抽屉、柜子翻遍,那扁圆的镜片,始终在我的视线之外,我双手抱着头,不知所措,一阵风吹过,窗户吱呀作响,我猛然冲出小屋,连鞋子也顾不得穿,直向江面跑去,‘我还是我,还是我……’

待得近了,我不由得放缓步子,脚上传来的疼痛,让我步履蹒跚,我倔强地一步步朝前走着,心下又踌躇不决,清风拂面,似对愁人慰抚,布谷凄怆哀鸣换作乳燕新啼,透着点点心意,我轻轻地、轻轻地靠近江边,临水自照,波光映倩影……

冰肌玉骨,绰约雪魄姿;袅袅依依,足下纤纤月;黛眉如烟,眸含秋水,气若幽兰,青丝三千皓如雪;绛唇不点而红,绝色不施粉涴;沉鱼落雁貌,闭月羞花容,若非蓬莱天女下凡间,竟不知世间还有这般温婉的可人,原来有一种美真的可以让人忘俗,倘若星辰因她陨落,日月因她无光,我也丝毫不觉奇怪。我痴痴地呆望着她,她也含情脉脉地注目着我,那一刻我明白了,她,就是我……

仿佛时间静止,仿佛天地停歇,我禁不住为‘自己’迷醉、沉沦,在那一瞬已是永远,不知过了多久,潋滟江面搅碎了绝美容颜,她如镜花水月,一点点在我眼中消逝,我伸手挽留,她欲走还休,我猛然惊觉,那个‘她’映照的是自己的影子。

这是我……这是我……不、不是的!我惊恐的向后退着,直至完全看不到她,我、我怎会成了这个样子!?这具身体……这具身体不是我的,虽然依稀有着自己的影子,可……她太完美了,完美到让人害怕,让人无法直视,世间怎会有这般美的人,她挑战了我对美学的认知,已经完全超出了我能承受的心理极限!

我脚步虚浮,脑中空当当的,连怎么回屋的都不觉,我呆呆地坐在床上,不知是喜是忧,大堆大堆的问题挤在一起,我麻木了,我有太多太多疑问,多到甚至不知从何想起,我感觉自己脆弱的神经快要崩溃,头……好痛,我双手抱着跌倒床上,胸口蓦然传来一阵清凉,我混乱的思绪刹时稳定下来,脑中一片清明。我惊异地看着胸口忽强忽弱的微光,确切说是那个心形吊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是它,这个小东西……

我缓缓将它拢在手心,细细感受着,阵阵脉搏律动与我交相呼应,那是血肉相连的感觉,它有生命!是了,是它,一切问题根由都是它!我像发掘了新大陆,兴奋地一下跳起老高,我的身体变化都是由它引起的!只要解开它的秘密,我就能找到答案!可……它又是从哪来的?我强压下种种焦虑,不禁陷入沉思,我一夜之间从一个大男人变成了女孩儿,这不科学……从昨天开始,不,更早,或许应回溯到三年前,我的身体就已经无法用科学解释了。

难道它一直就存在的?是它改变了我,它该怎样定义?神物?外星仪器?法宝?能量结晶?方舟?那我是谁?我是被爷爷捡到的孤儿,难到我不属于这个世界?非人类?怪物?外星生物?躯壳?实验体?它为什么选中我?它改变我做什么?为什么把我变成女孩儿?有什么目的?阴谋?破坏世界?毁灭地球?这都什么跟什么……

“呀——!”我抱着胀痛到几乎快要爆炸的脑袋,尖叫出声,不,我是人,我不是怪物!我……要去做检查,对!我要去做检查!我要证明自己是人,一个完整的人!我霍得起身,却猛然记起与霍宇轩的约定,我一惊,心中唯一的念头便是不能让他知晓我的变化,起码,在未搞清楚自身秘密之前,不能告诉他!可他马上就来了的,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冷静,冷静!我一遍遍叫着自己的名字,深呼吸再呼吸,不经意间瞥到柜子上翻出的白绫,心下豁然开朗,对!学花木兰女扮男装!索性自己本就像女孩儿,虽然漂亮了太多,霍宇轩除了惊叹应该不会思寻他处,就算有,只要自己一口咬定是男的就行了。

只有一个破绽无法解释,那就是……我想着不禁望向胸部,那两只小兔子傲然挺立着,一瞬阻隔了脚下的视线,我苦笑连连,就是你,要是让那家伙看到,还不得吃了我!呸呸!我在胡乱想些什么!?我忙抓起白绫就要往身上缠,突然觉得身体粘粘的很难受,看看闹钟还有时间,便一溜儿跑去洗澡……

待我出来已是满面羞红,说是洗不过隔着衣服在浴缸泡了下罢了,这具身体,我打心里不愿去亵渎,我轻轻褪下短衫,颤抖着将白绫一点一点儿往身上缠着,刚绕了两圈儿,伴随着憋闷,胸口胀痛无比,我一抖之下松了手,两只小兔子示威似地跳了出来,向我发泄着不满,我单手抵在胸前,只剩苦笑:“对不起了,我没办法,只能暂且委屈一下你们……”

我轻声说着,仿佛这样能凭添勇气。心一横,牙关一咬,我一鼓作气地缠了三圈才停下,强烈的窒息感充斥着我的神经,我俯在桌前,好半晌才稍适了些,又过了一时,我挣扎着站直身子,胸前虽被包绕,效果却没那么好,仍旧鼓鼓的,明眼人一眼就能瞧出端倪,可这已经是极限了,要怪,就怪她……她太大吧,我蓦然产生一股骄傲,忙拍拍脑袋,狠狠将这个奇怪的念头甩开,试走了两步,感觉基本适应了,只要不做剧烈运动,问题应该不大。

“想不到我竟会有这天,古人用于自缢的三尺白绫,如今却被我当作了‘裹胸布’,真不知该愁还是该笑……”我自讽自嘲着,倾箱倒箧,终于翻出一件还算宽大的衣服,这样或许会好点,看看时间,霍宇轩应该马上就到了,我如临大敌,细细盘算开,到底该如何面对他呢?要找什么理由支开这个人精呢?两者皆不好办,干脆躲开他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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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妥协

更新时间2012-9-18 0:13:56 字数:3117

当我打开门时,恰撞见霍宇轩单手背在身后准备扣敲,四目相对,尴尬以立,我慌乱垂下头,厚厚的墨镜下透着他哭笑不得的神情。

“你这是准备逃亡?”霍宇轩退后一步,仔细打量着我,“带墨镜穿便服还扣顶大帽子,大热天穿的这么不伦不类,你不热吗?”

‘我确实准备逃亡,不过是为了躲你……”我心里默念着,嘴上却嚅嗫道,“我……我昨天睡得不好,早上醒来眼肿得老高,怕你笑话就带了墨镜,衣服昨晚洗的、没干,一时找不到合身的,就翻出这件来……”

“那帽子呢?”语犹未毕,霍宇轩眼中满是促狭,“是不是偏头疼,不宜吹风,捂着会好点儿?”

“嗯……你说的没错,你……你真了解我……”我讪讪笑着,心下颇为吃惊,自己辛苦想得主意,他怎会一字儿不差的搬出来。

“行了,从小到大你什么能瞒得了我?”霍宇轩气笑了,“就你那点儿小心思,我闭着眼都能瞧出来!说吧,出什么事儿了,让你这么躲着我?”一语道破,我反而平静了许多。我垂首不语,默默思量着,讲实话?可这一切太匪夷所思了,首先自己这关就过不去,况且他能不能信还在两可之间。找托词?这家伙太精明了,难保他不会觉出破绽,到时依他的脾气,定会追问到底,自己就更无法解释了。我犹豫着,一大束玫瑰花却突兀地递到我面前,我愣愣接过,即使隔着墨镜我也能感受它的娇艳,枝枝叶叶是那样饱满鲜活,殷红的花瓣上还凝着点点露珠。

“喜欢吗?”霍宇轩温热的手指轻轻划着我的脸颊,声音极轻极柔,“有道是人比花娇,只有它才配的上你的美……你有心事,我不便询问,我只希望你能真正信任我、依赖我,我会等,等你敞开心扉接受我的那一刻,你会毫无保留的将心事一点点倾诉于我,我们之间从此再无隔阂……”

“谢谢……”我微微侧头避开他的手,心下只剩感动。

“不请我到里面坐坐吗?”霍宇轩笑着摇摇头,不着痕迹的将手抽回,抬脚就要进屋。我一惊之下挡住门,霍宇轩疑惑地看向我,也不开口,似乎在等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我们还是去外面走走吧。”我选择了逃避,低着头,小声说。

霍宇轩紧盯着我,沉默了一瞬,微笑道:“好!”说罢,也不等我反应,很自然地来牵我的手,手指相触的刹那,我们身子一僵,又各自分开,霍宇轩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嘴边绽起一个耐人寻味的笑,触电般的感觉……

我红着脸,将头几乎埋进花里,霍宇轩静静注目着我,眼中惊奇愈甚,“雨馨,你……今天感觉很特别……”

我身子一颤,没有理会他的旁击侧敲,微笑道:“我还没吃早餐,不如你请我吃点儿好的吧!”

霍宇轩一怔,诙谐地说:“能为美女效劳是在下的荣幸,前面不远有家刚装修的餐厅,那里清新雅致,我们去吃点甜点吧!”

一路上,行人来来往往,偶有擦身而过无不好奇地打量我们。我和霍宇轩绝口不提约定的事儿,或许在他看来,医院这个词儿是我的禁讳,也与我今天的心事有关。我则因势利导,装作刻意回避这个话题,胸前一大束玫瑰花,也成了我最好的挡箭牌,鼓鼓的胸部被掩住,霍宇轩倒也不甚留意,多半以为行人目光瞥向我们的太频繁,我不好意思,才不得已拿花遮蔽了奇葩的上衣。不过他有意无意的话总带着试探的意味,让我不胜奇烦。

“雨馨,你今天的声音……”霍宇轩盯着我,又一次开口试探。

“哦,我昨晚感冒了还没好!”我不禁气急,抢口道,“嗯……鼻子有点儿齉,连带着说话有些走调儿。”哼哼,我一口气堵上你的嘴,看你怎么办!

霍宇轩当下脸色一紧,连珠儿地问:“怎样?病得严不严重?要不要我带你去看医生?嗯……正好去做检查,一并解决了!”

“没事儿,休息下就好,就不劳烦霍大少爷了……”他这样,我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谁知我话未完,霍宇轩狐疑地瞟向我:“嗯?不对吧?有鼻音说话应该渐重才对,而你的嗓音清亮圆润,还带着一股娇媚,越来越像……”

我心头一慌,耍赖道:“你……你烦不烦呀!我怎样要你管!反正我就是嗓子不舒服!”说罢,气忽忽地甩头就走。

“哎!雨馨……”霍宇轩眼里荡起一丝笑意,又透着几分明了,忙追上我道,“我错了,你……没事儿,一点事儿都没有,是我多虑了!我们去吃早餐、早餐!”我红着脸默不作答,心里却七上八下,这话……他肯定察觉什么了,我真笨,干吗那么急着表态!现在真可谓骑虎难下、作茧自缚!

早餐进的很融洽,霍宇轩似乎找到了想要的答案,不在继续追问什么,无微不至的为我料理着一切。我紧绷的神经渐渐缓和下来,也越发感到满心的暖,倘若我生来就是女孩儿,或许早就为他沉沦、迷醉。可……我不禁黯然,呆呆地望着他,心中涌起一股酸涩。‘未改变时,你一次次触动我的心,我痛苦的无法抉择。等我真正成为女孩儿,哪怕只是今天,我才发觉,我们的感情才刚起步,你的温柔,你的暖,我记着,却无法报答,或许你已经有了答案,可我还需要进一步坚定自己……’

“在想什么?”霍宇轩递给我一块精致的糕点,眼中满是呵护,“发呆可不是你今天该做的事,我真想把你的墨镜摘下来,好让我确认一下,那令我牵魂梦绕的容颜是多么美,若是以前我会毫不顾及的那样做,可现在……我发觉自己变了,变得畏缩,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有半分逾越、半分怠慢,生怕惹你不悦、惹你颦眉,就好象我们彼此才刚认识,既熟悉又陌生,那种感觉很微妙,也很让人着迷……”

我垂下头,半嗔半喜:“较以前,我觉得现在的你更易相处。”

“哦?”霍宇轩饶有兴味地看着我,“指哪方面呢?”

“明知故问……”我抿嘴笑说,“谁会乐意自己的朋友不懂礼教,粗鄙蛮横毫不讲礼?”

霍宇轩哑然失笑:“怎么?我以前就那么不堪入目?枉我自诩君子,在你眼中仅是个市井之徒?”

“谁道是呢?”我反问,“轻薄在先,肌肤之亲有余;专横扣拿别人财务,拒而不还,还无赖销毁;擅作主张,替别人私定终生;霸道自负,毫不顾及他人感受,你哪一样称得上君子之风?”

霍宇轩哈哈一笑,用手点点我:“好一张尖利的嘴!这话从你口中说出,听着就是舒坦,不过你还少说一样儿,赖皮赖脸,但求美人芳泽。”

我蓦地脸一红,轻啐道:“去!那你还不如草莽之辈,倒是个泼皮无耻的登徒子!”

“嘿……”霍宇轩当即露出色色的表情,在我身上来回瞄着,“你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你去死吧!”我大力将盘中糕点叉的四分五裂,一股莫名的情愫涌上心头,我猛然惊觉,自己似乎已完全进入了女孩儿的角色……

霍宇轩见我默头不语还以为我生了气,讨好地说:“嘿……雨馨,我只是开个玩笑,你别介意。以前一向如此,豁达的你不也没生过气吗?”

“嗯……宇轩,”我觉得的不能在这样下去,种种情景让我越发想要去探个究竟,“我们……我们今天不去医院好吗?我累了,想回家好好睡上一觉,我自个儿的身体自个儿清楚,现在没有任何不适,反正这一月多都等过来了,也不在乎这两天,等哪天你空闲下来,再去检查也不迟,好吗?”我恳切地说。

霍宇轩直直盯着我,半晌轻叹一声:“好吧,我虽不知你为何要瞒我,但我尊重你的选择,你好自为之,但有状况要马上通知我,这个你拿着……”说着,霍宇轩从兜里掏出一个手机递给我,“里面存了我的号码,而且只有我的号码……从今天见到你,我就知道,我们的约定不会那么顺利,这也是我来此的目的之一,你执拗、有主见,我本想逞一回凶,来个‘以恶制恶’,让你乖乖跟我去,可我终究狠不下那个心,特别是今天遇见‘特别’的你,我发觉尊重你实在太少了,即便我们青梅竹马,也该彼此给对方留点儿私人空间,我不该拿这层关系来压你,今天不会,以后也不会,我们坦成相待,真正来场君子之交如何?”

霍宇轩目光灼灼,我心头一暖,轻轻点头,他妥协了……

“走吧,我送你回家!”霍宇轩微微一笑,潇洒起身,“以后别穿这身了,知道我为何一眼瞧出你有异样吗?顶着30℃以上高温,还穿高领长袖,是人都看的出来!”

霍宇轩说着向外走,我红着脸嚅嗫道:“等……等一下!”霍宇轩眉头一挑,静静等待下文。

“这个……这个手机……怎么用……”

“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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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秘密

更新时间2012-9-19 0:11:05 字数:3758

又是一个艳阳天,我呆坐在床上,望着手中一纸报告,一时万绪纷来、无比闲愁。自那天‘逃逸’未遂,霍宇轩表态之后,我便一心扑在自身的秘密上,如今三日已过,我仍旧一筹莫展,不过手中的鉴定结果,让我心头稍觉宽慰。我是人,一个正常人,确切说,是一个正处发育期的女孩儿。可这太过正常的结论却明显不正常,我宁可身上发生种种端倪,让我有依可寻,也不要身无蛰伏、无据查找。

一个男性性征十足的少年,一夜之间竟变成一个正常无比且漂亮到难以置信的女孩儿,任人都会匪夷所思、悚然惊栗的,而我竟在这令人抓狂的境遇中飞速适应了新生,这还其次,连日来,我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不管清醒与否,只要躺下一闭眼,我的意识就被剥夺,庞大的漩涡将我吞噬,一阵天旋地转后,我会强行进入一个奇幻的世界,那里有一团模糊的金色影子,只依稀辨别是个女性,她伸着手,似要向我诉说什么,声音飘渺虚无、空灵异域,我却听不懂,但那声线我十分熟悉,因为与我如出一辙,我断定这具身体的主人就是那团金色影子,而那个心形吊坠就是证明她确实存在的唯一证物。

一切似乎回到了原点,我又一次将问题的矛头指向胸前那条取摘不下的心形吊坠,似乎感受到我的注目,它古朴的光晕刹时绽出点点星光,向我传递着强烈的亲切与依赖,我哭笑不得的将它拢在手心,柔声道:“小家伙,讨好我可没用,你认错人了,我并不是你的主人,变成现在这样,我也不知原由,你若真能感受我的心意,就请帮我个忙,为我指条明路,在我力所能及之内,我定会让你和你的主人重聚,也让我摆脱这愁煞人的束缚,好不好?”

话犹未毕,心形吊坠霎时发出更加绚烂的光彩,我心中一喜,静静等待着它的回应,一分钟过去了,它很欢跃;五分钟过去了,它对我很亲昵;一刻钟过去了,它欢跃加亲昵的对我依赖更甚……

“呃……”我头一栽,有种想撞墙的冲动,揉着发涩的双眼,我轻叹一声,将它放回了原处,这小家伙确是很聪明,人多时,它安静的与普通吊坠无异,独处时,它灿烂的绽出璀璨光芒。可,你既知低调自保,怎就那么不懂人心呢……你可知那团金色影子才是你的主人,她不属于这个世界,你也不属于。我哀怨起身,整理着还散着药味的张张纸片,那份鲜红的处女鉴定,让我顿时羞红了脸。

一想到昨天下午那场疯狂购物,我既心疼又刺激外加悔恨,当时莫名的就乱了心志,鬼使神差的逛商场,买衣服,一遍又一遍,我竟不知自己体力那般好,直到心满意足归来时,也不觉多累,倒是所买的各色女装,让我尴尬不已,那时的自己就像换了一个人,对衣理的独到见解,现在想想都觉吃惊,自己何时懂得这些了,还是说受这具身体影响的缘故?总之,我犯了几个严重的错误:一,我买了不该买的女装,该买的生活用品一样未购得。

二,用于上大学所需要的生活费用,也就是这个月的工资,被我一日花去了大半,我从没觉得自己这样奢侈过。

三,最后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我迷失了自己,这让我分外恐惧,我没能找出身体的秘密,反而越陷越深、愈加沉沦,还有心形吊坠的反应,让我怀疑在过些时日,我是否还是自己,我的人格会不会从这个世界上彻底的抹除、消失!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我猛然惊觉,终于明白惊变后自己愈加恐惧的是什么!不是身体,是精神、人格,这个未知的突变,那团金色影子想要取而代之……

我刹时心头狂跳,慌乱的举足无措,恐惧砭入骨髓、渗入身心,我感到一阵晕眩,仿佛天地都在旋转,我浑身颤抖的厉害,全身发麻,从头到脚一片冰凉,我尖叫着蹲下身,双手紧紧抱住头,凄厉地叫喊:“不!不!为什么!?为什么选我!?我不要消失,我不要!这太恐怖了,求求你杀了我!我不要被一点点蚕食,我不要眼睁睁看自己一点点消失在这个世界!这太残忍了!太可怕了!呀——!”

就在我几近崩溃边缘,胸口突地金光大盛,混乱的神智刹时清醒过来,我双手紧紧抓住吊坠,用力向下扯着:“就是你!就是你!!是你让我变成这个样子的!是你想要害我!想要吞噬我!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就是死也不会屈服于你!!”我发疯似的奋力撕扯着,殷红的鲜血顺着脖颈缓缓流下,猛然一阵强光辐照,我只觉脑子一痛,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当我再次醒来时已是深夜,月光澄澈,柳影婆娑,虫鸣阵阵,偶有几声狗吠,衬得夜色越发静谧。我擎着有些酸痛的头起身,只觉心神安定了许多。蹒跚走至窗前,望着天幕皎洁的明月,我一时空明了净,心形吊坠依旧散发着点点星光,和着月色,竟像是要夺取天地之精华,我苦涩地摸着光洁如初的后颈,只剩幽幽嗟叹。

为何一觉醒来,明知自己要被夺舍,竟无一点害怕呢?隐约中甚至还有一点安心,一点让自己确信绝不会有危险的安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昏迷时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心中有股说不出道不明的失落与哀伤?为什么我总觉得像是发生了什么,而自己像失去了一段记忆……

清晨第一缕阳光打进屋子,我大大伸了个懒腰,起床梳洗,昨晚睡得很好,那奇怪的梦境没有再度出现,难得轻松下来的我,吃罢早餐,挑了件宽大的中性短衫,带好墨镜准备去上班。走在柳堤上,阳光热烈的直晃眼,我心里莫名空当当的,想想昨晚发生的一切,犹如梦寐般不真切,又如实景般那么理所当然。

我发觉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这种匪夷所思之事,竟如家常便饭般信手拈来,甚至还有一点点乏味,当怪事已成习惯,想不适应都难,我轻松呼出口气,拍拍脸打起精神,不论如何,现在已没了那种紧张的压迫感、恐惧感,就顺其自然吧。

这几日我依旧一副难民打扮,头带帽眼遮镜,只是衣服稍微正常了些,胸上缠着三尺白绫。对外就称自己得了沙眼,不宜见光,至于霍宇轩,且道自己心病未除,心结未解,他倒也没说什么。说白了,我仍无法适应现在的自己,并非我浮夸,她太完美、太美丽了,若以真面目示人,难保不会引起‘大动乱’,到时自己的麻烦肯定多的不胜枚举,单是霍宇轩这关就过不去,所以在未克服这层障碍之前,我是不会抛头露面的。

虽然我在餐厅的地位已特殊化,又临近开学日期,我本不打算在回去的,可前天一场消费让我的经济出现了严重的赤字财政,不得已只好厚着脸皮再去蹭点生活费,我并不打算将这事儿告诉霍宇轩,一来,他为我做的够多,而我也有自己的原则,我已向他打了三份保证要独立打点起居;二来,我生活一向节俭,断然被他获悉现在的状况,起疑是难免的,以他的精明,我买女装的事儿定会被他知晓,到时自己真就有口难辨了。

不知不觉我已来到餐厅,进门的同时却被一个清脆的女声叫住:“何雨馨……”我一怔之下,扭身观瞧,只见陈佳雯优雅的坐在座椅上,向我颔首示意:“能赏光来叙谈一下吗?”

我心下陡增警惕,冲她笑着点点头,礼貌落座:“好久不见,班长……”

陈佳雯咯咯一笑,娇嗔道:“你还知我是班长,那我特意邀请你来参加同学聚会,为何放我鸽子?人家还是第一次被拒绝,很伤心的!”

我尴尬笑笑:“怎么会呢,只是前段时日琐事太多,恰巧又出了点状况,一时没记起,就耽搁了。”

“哦……”陈佳雯啜了小口橙汁,眼睛却一直盯着我,“听闻你在这家餐厅打工,还是个领班,没少付出‘努力’吧。”

我莞尔一笑,装作没听出她话中的讥讽之意,一本正经地道:“幸蒙经理抬爱,努力倒是谈不上,只是做好本职工作罢了。”

“你还是老样子,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不过我喜欢……”陈佳雯步步紧逼。

“班长也还是老样子,一样的盛气凌人。”我还击道,决定反将她一军,“最近餐厅忙,若班长没有其他要事的话,请容我告罪去工作了,你也知道的,我刚上任领班就偷懒,难免会落人口实……”

陈佳雯低头轻笑,手指捻着吸管:“我以为我们关系挺好的呢,想不到你竟把我当作了阻碍你向上爬的绊脚石,欲叫人心伤神碎,哎……我当初提醒你时你也这样,那时我们还是学生,你回避了,出来工作月余,你变得更聪明了,做法却愈加蠢笨,同样的问题,我会容你回避两次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盯着她缓缓开口,“我一向谨言慎行,自认为没有得罪过你,你何必咄咄逼人?我一直很好奇你的目的,你的事我从宇轩那里也略知一二,对于你们两家的争斗,我不便过问,更不会参与其中。这样的回答你满意吗?”

捻吸管的手霎时停住,陈佳雯抬头盯着我,半晌才道:“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好讲的了,至于目的……”陈佳雯冷笑一声,“我们改日再谈,今天找你,我还有另外一件事儿,你想听听吗?”

我心头一紧,直觉告诉我,这事与我本身有关,但我不想任人摆布,当即起身道:“抱歉,没兴趣,我也不会再和你谈什么了……”

“是吗?”陈佳雯突然提高嗓音,打断了我的话,“何必那么心急?你不想听,我倒是很想告诉你,我无意中呢,得到了一个有趣的秘密,一个关于你的秘密……”

我身子一颤,刹时脸色苍白,不可能……她知道了?知道我是……不,我要冷静,冷静……陈佳雯见我神情慌乱,知道已戳中我的痛处,优雅的起身,一副胜者姿态:“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累了,咱们改日再谈……”说罢,不等我反应,与我擦肩而过。

“哦,对了!”像是想到什么,陈佳雯止身留给我一个傲慢的背影,“明天我有时间,我会派人专门请你来我家做客,这次不要拒绝哦,呵呵……还有最好不要让霍宇轩知道这件事,否则,后果自负!”

我呆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一时心乱如麻,我刚从自身的恐惧中走出来,没想到又跳进一片刀山火海,陈佳雯,这个工于心计女人到底想干什么?我难道表示的还不够明确吗?为什么……为什么她那么残忍,连最后一条退路都不给我留,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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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独白

更新时间2012-9-20 0:22:14 字数:4494

我叫陈佳雯,是陈氏集团掌舵人陈秉承的女儿,也是陈氏家族未来的合法继承人,外人眼中的豪门千金,家族中人人敬畏的大小姐。我从小生活在众星捧月中,父母对我关心呵护,长辈对我疼爱有加,兄长对我百依百顺,如同所有被宠坏的小孩儿一样,养尊处优的生活造就了我娇蛮任性的大小姐脾气,我曾以为我是公主,所有人都应围着我转,我到哪都应是焦点。可这样的好日子,在我10岁那年,就被无情剥夺了。

我清楚记得那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狂骤的暴雨如鞭子般狠命抽打着见方的玻璃,一记记闷雷倾劈而下,天际忽闪间亮如白昼,巨大的轰鸣吞噬了整个黑夜,仿佛天空撕裂,大地震颤,摇摇欲坠地豪宅顷刻间就要坍塌,我害怕的抱着头号啕大哭,突然房门打开了,父亲阴沉着脸向我走来。我一下找到了主心骨,光脚跳下床就往父亲身上扑,我想着父亲定会欢喜在我脸上亲一口,然后将我抱起,还有那句不要怕,我渴望父亲温暖的怀抱。

可,我错了,我抱着父亲的大腿使劲儿哭着,他僵僵地呆愣在那里,身体绷得笔直。我止了哭声,委屈的抬头,父亲的脸深深埋在阴影里,我感到丝丝害怕,‘哇’得又哭起来,父亲却猛然蹲下身,一道利闪划破黑夜,凄厉的惨白晃在父亲脸上,恐怖的就如刚从地狱爬出的厉鬼!我尖叫着往后退,父亲却一把扯住我的胳膊,那双布满血丝的双眼,直直盯着我,森森道:“你是我最后的希望……最后的希望……乖女儿,不要怕,不要怕……”

自那以后,我便失去了自由,父亲突然变得严厉起来,不准我吃糖果,不准我穿漂亮衣服,也不准我同哥哥们见面,我甚至连学校都不用去,家教老师穿着漆黑的西服一遍一遍讲着我听不懂的深奥学问,父亲沉着脸,严厉地坐在一旁监督我,极大的落差让我幼小的心灵几近崩溃,我发愿要逃出这个牢笼,我开始绝食、任性、耍小脾气,当着父亲的面诉说对他的不满,告诉他那个慈祥的父亲已远去,换成了严厉的恶魔。

父亲没有理会我,或着说,我的噩梦才刚开始。父亲对我不打不骂,只是我每闹一次,就对我更加严苛一次,沉重的学业将我彻底压垮,仿佛所有希望都破灭了,我变的很乖,木讷的只懂接受,不再反抗。父亲严厉的脸上,也逐渐有了笑纹。我突然发觉这样也挺好,父亲的笑就是对我最大的鼓励。

我开始长大,不只身体,还有内心。我渐渐懂得父亲为何会那般对我,尽管他剥夺了我身为女孩儿的单纯,剥夺了我童年应有的快乐,可我不愿他,恰恰相反,我还非常感激和敬爱我的父亲。是他教会了我如何做人,如何在这个残酷的世界生存,那将是我一生取之不尽、用之不绝的宝贵财富。

13岁那年,我已出落成含苞欲放的少女。父亲花重金聘请的几位高级家教已无半分再可教我,当我用彼之所学驳得他们体无完肤时,我知道自己终于可以从这个繁重的牢笼中解脱了。父亲欣慰的眼神,直至现在我还记忆犹新。同年夏天,在父亲的要求下,我开始接触家族事务,三年未见的哥哥此时看来,在我眼中是那么蠢笨、不求上进,我开始意识到,父亲为何不顾家训,也要将我培养成陈氏家族的接班人了。因为,父亲曾经的骄傲——两个聪慧过人的哥哥已走上了歪路,他们已经失去了继承家族产业的资格。

商场如战场,之后的两年,我跟随父亲一路在商业界打拼,可无论怎样努力,我们的死对头霍氏集团始终技压一筹,当初的联姻非但没能使陈氏集团迈向颠峰,反而每况愈下,父亲终于意识到被老狐狸算计了,霍氏集团这几年风生水起,越坐越大,靠的不仅是他们自个儿的能力,多半借助了陈氏集团的知名度,打出的牌子却标上了霍氏集团的名签,这种商场上惯用的架空手段,父亲却因两家情分,傻傻的上了他们的当!

蒙受大辱的父亲很是气愤,用尽一切手段想要摆脱霍氏集团的制约。可两大集团对外的关系是商业界公认的,要做到这点谈何容易。父亲的焦虑日益俱增,我却无能为力,只得用心打点好集团本身的业务,让父亲少操些心。然而没过多久父亲忧愁的脸上有了起色,不知受谁怂恿,父亲竟公然与霍氏集团抢夺生意,几番下来,霍氏集团意外妥协了。这让父亲看到了契机,当下不在留手,全力发起反击。

我心下惶惶,总觉事情太过顺利,蹊跷太多,便劝阻父亲暂且放缓步伐,以免遭人诡计。可被霍氏集团打压了十几年的父亲,这次铁了心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对我的提议视若罔闻,甚至变本加厉——触碰了正规企业最为忌讳的黑市。正当我苦劝无果、思寻对策之际,恶果却突然降临到陈氏集团头上。

一纸诉讼以涉嫌走私的重罪将我们告上了法庭,而且证据确凿,有根有据,这让做了各种准备的我们根本无法置身事外。父亲一下苍老了许多,我忙前忙后、四处周旋,父亲赔上几乎全部家当,才勉去了坐牢的刑法。可陈氏集团遭此重创,资金赤字,声誉大损,再难有大作为,合作厂商纷纷离去,公司股票一路暴跌,陈氏集团风雨飘摇,一度徘徊在破产边缘。

十几年的辛苦努力,一朝付诸东流,深受打击的父亲不堪重负,一病不起。我苦苦支撑着破败陈氏集团,可仅凭我一年多的履历,又怎斗得过那群堪比老狐狸的股东!在此为难之际,霍氏集团却突然出现了,替我暂解危机的同时,还提出要收购我们的公司。这下,我全明白了,撺掇父亲走上歪路,乃至将父亲告上法庭的幕后黑手就是霍氏集团!

那天,父亲把我叫到病床前,两行浑浊的老泪让我心里越发心疼。我从此立下誓言,定要让霍氏集团付出代价!定要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也定要通过我之手让陈氏集团再度复苏、辉煌起来!之后,我忍辱负重,为了家族屈居于霍氏集团之下,但还没完,我们两家的争斗现在才开始,我要彻底颠覆整个霍氏集团!

在得到父亲首肯,我韬光养晦,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打着霍氏集团的名义广面网罗人才,沦为中等企业的陈氏集团,已逐渐被人们淡忘,而这恰是最好的挡箭牌,我可以毫不顾及的以霍氏集团的名义干任何想做的事,当然,前提是不能让他们察觉。几经辛苦,凭借我的才智和手段,我成功在依附霍氏集团的状况下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势力,虽然只具雏形,却是一个好的开端,一个我复仇的开端。

霍氏集团雄踞SZ市几十年,财力雄厚,势力根深枝错、广布市区,麾下产业过百,商政界都有人把持,要想一夕之间搞跨它无疑天方夜谈。我深知急功近利成会是怎样的后果,刚建起的那点势力不过是我用来迷惑对方的一颗棋子,我真正的杀着来得更隐秘,我要从内部瓦解这棵参天大树,将它连根拔起。因此,我选择了一条捷径,一条属于我特有的捷径。我知道自己是迷人的、美丽的,而霍氏集团今后唯一的继承人——霍正恩的独子霍宇轩,正是我的目标!只要我能掌控他,让他无可就药、死心踏地的爱上我,那么一切都将变得简单,任何困苦都会迎刃而解,不但陈氏家族重振,连并霍氏集团也要划到我们家族之下!

为此,我放下家族的骄傲,屈尊就卑的转到富阳中学,来找我的未婚夫,将来有可能会是我男人的霍宇轩。我相信凭借自己的魅力,迷倒这个天之骄子并非什么难事。然而,天不遂人愿,没想到在这个小小的中学,我竟遇到了一个劲敌——何雨馨。

当我第一次见到她,尽管不愿承认,我还是觉得自己输了,输在我最自傲的相貌上。她那毫无做作、出水芙蓉般的面容,以及身上无时无刻散发的忧郁气质,连我也不禁着迷。身为女人我第一次有了嫉妒的情绪,我开始痛恨她、迁怒她,她无形间带给我的压力,越发激起了我的好胜心。我要凭实力打败她,让她在我面前再兴不得半点风浪。

事实证明我的直觉是对的,通过一番仔细观察,我发觉她和霍宇轩关系绝非一般。而且这个女人城府极深,又极具野心,为了得到霍宇轩的注目,她甚至舍弃身为女孩儿的身份,凭借一身男装,扮成演技极差的伪娘来博上位。这当然是她刻意为之,这招欲盖弥彰、欲拒还迎的计策用的实在高明。精明的霍宇轩又怎会看不出她的种种形迹,自然越发怀疑她的真实身份,也愈加好奇的想要了解她。而她越是对霍宇轩若即若离,霍宇轩就越是要追她,这样一个棘手的角色,真难为她能出现在此。

我感到严重的威胁,幸好我有三年时间与她较量。首先,我要让她后悔想出这个策略,让她进退不能。我开始发动人力四下散布谣言腹诽于她,让身边的同学疏远她、厌恶她,这些少不更事的少年少女正处叛逆期,心最是不设防之时,鼓动他们太容易了,未费吹灰之力,就让他们乖乖按我的意愿行事。

何雨馨一天天的沉默,证明我的对策起了效果。她开始变得自卑、封闭,甚至害怕与人交谈,我感到胜券在握,可没等我高兴多久,就再次陷入新一轮的打击中。霍宇轩非但没有疏远她、厌恶她,发而对她越发的关心、照顾。这让我着实不解,‘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值得你去如此对待吗?难道你不觉身边有个更优秀的女人在一直关注着你吗?’

绝不承认失败的我,这次决定正面出击,我或明或暗一次次向霍宇轩示好,反招来他的厌恶。他从未正眼瞧过我,对我爱搭不理,我的自尊心受到严重伤害。从小到大还从未有人这么无情的拒绝我,更何况是我相中的猎物!这一切都是由那个女人造成的,霍宇轩的心中早就填满了她的影子!不,我绝不接受!我开始想尽一切办法报复她,可这三年来,她在摇摇欲坠、弱不经风中依然挺了过来。我颓然了,第一次觉得自己拼尽全力后仍旧彻底输了,那份失落在我心中久久挥之不去。

难道我赌上青春甚至赌上幸福的计划就此夭折了吗?高考马上来临了,高中一但结束,我再没有理由缠着霍宇轩,而那个女人——何雨馨,将会实现她的野心,攀上高枝,与霍宇轩双宿双飞。我不甘心,我不相信这三年来的苦心经营要以惨淡收场。我决定再试一次,这次我要与这个女人单独谈谈。因此,我找上了她,她比我想象中的要谦逊、保守。如果这也是她的演技,我自认输的不冤。我慢慢切入正题,隐晦地道出自己的忠告,希望她能先把话挑明,这样要价就会低些,我也许会找到解决的办法。

可我试探再试探,她回避再回避。她始终将那道大门关的死死的,我看不到半分希望,她是铁了心要与我作对。还有三天就要高考了,我本以为事情就这样浑浑噩噩的结束,然而风回路转,在不经意间,我发现何雨馨形迹十分可疑,细访之下,才知她去医院做了全面检查。难道她有隐疾?一个大胆的想法从我心头冒出,我花重金收买了为她体检的医生,一个石破惊天秘密跃然在我眼前,原来她真是伪娘!

这个秘密来的太突然,太有力了。我终于找到搬倒她的契机,霍宇轩再豁达也不会和一个同为男人的变态结婚的。我还有希望,只要让霍宇轩知晓此事,他们如胶似漆的关系就如窗户纸般一捅就破,到时我便可打个漂亮的翻盘,因为失意的男人最易攻陷,他们往往需要一份真情的温柔乡。

正当我加紧布局时,何雨馨与霍宇轩的意外分手将我的全盘计划打乱,虽不明原由,不过这确是一件好事,看来连老天都在助我,我心情愉悦的想着如何与霍宇轩来场温情的邂逅。可还没等实施,何雨馨——这个令人作呕的人妖却又一次出现在我面前!难道他不知‘羞耻’二字怎么写吗!?已经成为过去式的他,背负着那样一个天理不容秘密的他,为何还有脸出来勾引霍宇轩?他连一点退路都不给我留吗?欺人太甚!

这一次,我要当面揭穿他,让他丑陋的嘴脸昭示天下,让他羞愧到无地自容!他的野心注定要葬送自己!我要让他后悔这三年来与我作对,后悔当初没听我的劝告,后悔对我所做的一切!我陈佳雯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那个男人终将落入我的情网,而你,何雨馨会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父亲,您等着,我一定会让陈氏集团重新崛起的,一定会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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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心乱

更新时间2012-9-21 0:18:13 字数:3181

呆坐在餐厅,我无心工作,今时员工对我又敬又怕,走路都躲着我,只有江姐拉着我问东扯西,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似乎她已忘了上次的羞辱,还不时的问我是如何与霍宇轩从邂逅、牵手,到正式交往的,言辞中颇有艳羡之意,让我哭笑不得。

“行啦,你不愿说就算了!真是小气!”江姐赌气似的将头一撇,还不忘偷瞄我一眼,见我正瞧她,脸一红,干脆耍起娇来,“好雨馨,你就告诉姐姐嘛……”

我浑身犯起鸡皮,正不知如何作答,两位顾客推门而入,忙道:“江姐来客人了,快去招待,若有怠慢,咱们公事公办!”

“哼!”江姐老大不情愿,起身冲我做了个鬼脸,随之布了个甜甜的笑就迎了上去。我笑嘻嘻地摇摇头,顿觉轻松许多。

“这几日难得见你笑一次……”一个充满磁性的男声飘进我的耳中,霍宇轩潇洒地坐到对面,两眼殷殷注视着我,打趣道,“沙眼还没好?心病还没除?心结还没解么?”

我蓦地脸一红,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今天有会走不开么?”

“想你,就过来看看。”霍宇轩打了个响指,服务员忙走过来递了菜单,“吃点什么?”

“随便……”我轻声道:“让你挂心了。”

霍宇轩摇头轻笑:“两日不见,怎地这般生疏?那天躲我不及,之后我就发觉你变了,变得更具女人味,变得更加让我心动,还有种说不出的……嗯……圣洁,我迫切的想要看到你墨镜下的容颜,可你却始终拒我于千里之外,而我的非分之想,也被理智牢牢架住,仿佛坐在对面的不是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而是一个我无法触及的女神……”

我心下一慌,装作若无其事地道:“你明知……即便将我捧上天,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我不会摘下墨镜,你也依旧会继续烦恼,又何必投石问路、步步试探?权且放下不好吗?我觉得,我们维持这样的关系也挺好的……”

霍宇轩苦笑一声:“是挺好的,相距咫尺如隔千里,以前,未挑明时我还能看到你的全貌,聊以自慰。现在,关系近了你却把自己打扮的如同非洲难民,你……你是怎么想的,从哪找的这个又破又宽的老墨镜,几乎把你的半边脸都遮住。在过几天,我真不知是否该考虑——把你在我心中的形象也戴上这个不伦不类的东西……”

我抿嘴轻笑:“好呀!我没意见,说不定到时,你就会厌了、倦了,另寻新欢倒是一大出路。”

“嘿……”霍宇轩哂然道,“这就是你的目的?把话说的这么狠心,不恰证明你心有千千结?说吧,我今天非得问个清楚,你这丫头绕腾我几天了,总得给个说法不是?”

“自以为是……”我抿抿嘴,“我才没那么无聊,又不是我刻意为之,我想好了自然会告诉你……”

“哦?”霍宇轩眼中精光一闪,身向前探,“想好?这么说只在一念之间?我可否认为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呢?”

我一惊,心知自己说漏了嘴,忙掩饰道:“吹毛求疵,你……你若想知道大可明着来,反正我又打不过你,墨镜被你抢了去,我又能说什么?”

霍宇轩颓然叹息,又端坐在椅子上:“你现在就会拿这些歪门邪道来整治我,明知我顺从己心,庶几无愧,又怎会做这般小人行径?我既知你心中没有郁结,便可放心了。若你为自己,嗯……我是说那份报告为难的话,你大可放心,我已找到我们之间契合的定位,我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压力的。”

“不、不是……”他颓废的模样撞的我心里一疼,我忙道,“我……我只是没想好,不是因为报告的事儿,或许,再过一段时间,我就可坦然面对了……”

霍宇轩刹时面如春风:“好,我等!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来,吃饭吧,午餐要多吃点儿……”说着,将一块芙蓉糕夹给我。

午后的阳光炙烈热辣,霍宇轩拉着我在远离市区的郊外停下,这里有一片野生的油菜花,如今虽已过了漫野的金,葱葱的绿还是那么欣欣宜人。风吹过

,遍野的绿,起起伏伏、渺渺荡荡,是那么美。我轻柔的闭上眼,静静感受着大自然的温馨。

“还记得这里吗?”霍宇轩相顾四周,“虽然时节不对,不过倒别有一番趣致。”

“怎会不记得?”我抿嘴轻笑,“这里……有我儿时最美好的回忆,以前我们一起在这儿捉迷藏、抓蛐蛐、放纸鸠……那么那么多有趣的事,现在回想起还历历在目、恍若昨天……”

“是啊……”霍宇轩感慨地道,“那时的我们多么无忧无虑,天真无邪,如今……再也会不去了,这是长大的标志,也是成熟的代价……”

“干吗说的那么伤感?”我笑说,“只有过去才会提醒我们现在以及未来该走的路,不是吗?这是回忆的价值,也是我们履历的见证。”

“嘿……倒是我孟浪了!”霍宇轩笑得很温暖,“有你陪我去见证,我的人生已是丰足……”

我心头一颤,低头小声道:“嗯……今天怎么想到来这儿了?你不是唏嘘过往的人。”

霍宇轩双手插兜、眺望远方,笑说:“本想多留些浪漫的,既然你一语道破玄机,索性告诉你——把你的手机给我。”

我不明所以,翻出手机递给他,霍宇轩接过一阵连按,滴滴嗒嗒煞是好听。“在弄什么?”我好奇地问。

“一会儿自见分晓。”

“还卖关子?”我愈加好奇,随着滴的一声长键,霍宇轩潇洒的将手机丢给我,“自己看吧!”

我慌乱接住,顾不得和他怄气,好奇的左翻右翻也没看出所以然来,霍宇轩一拍额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忘了你不会弄这玩意儿,喏!按着个键试试……”

我依言照做,一串优美的乐声从小小的手机中飘了出来,曲调偏古风,时而清新婉转、舒缓轻柔,隐隐带着淡淡的幸福与温馨;时而鲜明跌宕、抑扬顿挫,轻哼之下朗朗上口,真是一曲抒情的极佳小调。

我双手捧着手机怔怔听着,霍宇轩嘴角带了一丝淡若春风的笑,轻柔问:“喜欢吗?这是……我特意为你谱的曲子。”

我心中一暖,柔声说:“你这两天人不见,就是去创作曲子了?这样做值得吗?为了……为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

霍宇轩突然豪情干云:“值得?嘿……我从没考虑过那么肤浅的东西,我只是人随己心,做了自己想做而又不得不去做的事,古来圣贤皆寂寞,岂不知那些被称为昏王反将的一样可以传为佳话?周幽王为博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吴三桂弃明投清,冲冠一怒为红颜,不都是最好的例子么?抛开历史评价不论,单是这份性情,我霍宇轩佩服的紧,也约略明白他们的感受,如果换做是我,身边有那么一位曼妙的可人,我也会做同样的事……”

霍宇轩说罢,柔情地凝视着我,我心中再次荡起阵阵涟漪,慌乱道:“我……我又没说什么,你发那么老大一通儿感慨做什么?除了卖弄之嫌,还断章取义,记载未必就是真,种种原由又岂是我们可以评论的?还那么大口气,把自己比作枭雄……”

“不,借喻抒情而已,”霍宇轩笑的很灿烂,“贵在表明己心,况且像褒姒和陈圆圆这般的美人,我确是遇到一个,她,就站在我面前……”

“你……”我刹时羞的满面通红,也道不出心中是何滋味,呆呆站在那,不知说什么好。

霍宇轩眼中闪过一丝欣喜,柔声道:“我还填了词,要听吗?我唱给你听……”我木讷的不知所措,霍宇轩笑着从我手中按了重拨,优美的旋律再次萦绕在幽幽绿色中。

画屏展,吴山翠,眉目如烟如画,

恍惚间,斟梦里若隐若现,心神乱,

清秋月,水连天,绰约姿,翩惊鸿,

裙袖飒,梦醒,惆怅消魂依约。

杨柳絮,燕‘双’飞,烟雨江南归路,

朱雀桥,独倚愁尽日凝伫,黯相望,

江春水,泛画鹢,朱颜笑,伊人香。

堪回首,执手,脉脉此情谁诉。

念、缘错天各一方,凄凉,

微雨潇潇,纱窗竹屋,落花人独立,

音、缓弦移歌别绪,断肠,

西子湖畔,娇颜初绽,一曲舞倾城。

寻、行尽晓莺啼处,飘零,

蓦然回首,佳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遇、一见倾心如故,知音,

含情脉脉,芳心暗许,舞尽繁华歇。

若流年向此,鹊桥仙,

花前月,红袖添香,吟灯下。

我默默听着,心神激荡,眼泪莫名流了下来,一曲终了,霍宇轩深情地望着我,声音极轻极柔:“这首《红颜赋》送给我最心爱的女孩儿,她的名字叫何雨馨……”我蓦地双手捂住嘴,胸中满满的全是幸福,风吹过,将我头上帽子掀开,三千青丝刹时翩飞乱舞,霍宇轩笑的很温柔,轻轻替我理着散乱的发丝,下一刻,墨镜已被取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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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冲动

更新时间2012-9-22 0:13:41 字数:4203

月色名洁,晚风阵阵,我倚在窗扉,写无限伤春事。一想到霍宇轩下午那魂不守舍的模样,我便禁不住抿嘴轻笑,丝丝甜蜜中,带着隐隐骄傲,又透着点点担忧,自己最终还是没能坚持到底,中途就迷失了,迷失在霍宇轩温情的攻势中,迷失在自我认知、自我否定中。

我究竟是男是女?一直重重压在心头的疑问,再一次老生常谈般跳了出来,我幽幽轻叹,摸着胸前的心形吊坠,一时陷入了深深迷惘中,或许,我在意的不是性别,而是如何面对自己,霍宇轩能够顺从已心,豁达的接受曾是伪娘的自己,如今我心、身都是女孩儿,怎就不能接受霍宇轩呢?

还有今天陈佳雯的那番威胁,她究竟掌握着什么秘密,是惊变后,还是曾经伪娘的自己?一道道扰人的困苦摆在我面前,我不由颓然,如果将一切放下,自己会不会好受些?早就接受了成为女孩儿的事实,尽管我固执的找寻着自身惊变的秘密。我只是不确定在这种状态下能维持多久,会不会某段时期又突兀的变回来,种种匪夷所思之事,都表明自己不寻常,我真的有资格去接受常人的爱、平凡的过活吗?答案……是否定的。

那团模糊的金色影子,以及这个神奇的心形吊坠,总让我阵阵不安。隐约中,我感觉肩负着某种使命,一个沉重的负担。我终于明白一直以来忌讳的是什么,从最初单纯的害怕,到探寻身体秘密的恐惧,直至现在对惊变有了大体的认知,我发觉自己很淡然,那些曾经困扰不休的难题,如今变得那么稀松平常,这不是逃避,是一种境界,在经历了大挫大悲之后的顿悟。

一切都豁然开朗了,我心下突然平静了许多,既然躲不掉就坦然面对罢,我决定放下那些折磨己心的负担,顺其自然,享受这片刻的宁静;也决定不在为那无法挣脱的枷锁而烦恼,顺从己心,接受自己已成女孩儿的定局。

我轻轻呼出口气,心形吊坠刹时星芒大盛,我抿嘴笑着将它拢在手心:“小家伙,你在为我高兴吗?可你不要误会了,我只是暂且接受,这个身体的秘密,我早晚要发掘出来的。不过,我首先要确认自己是否有变回来的希望。”我静静注目着它,灿烂依旧,半响我有些失望:“是吗?你也不知道……那你告诉我这种状况要持续多久?”心形吊坠突然闪烁了一下,便没了生息。我心中大恸,霎时身心俱疲,再无半分气力地瘫坐在床上……

次日,布谷刚叫了一声,就扑棱棱飞走了。我跳下床,径自开门,霍宇轩傻笑着站在门外,手里捧着一大束玫瑰花。我‘扑哧’一下轻笑出声,他干咳了一声,讪讪道:“昨日一别,恍若梦中,没想到我真遇见了一位盈盈仙子,竟夜不能寐,食不甘味,痴傻地呆坐了一夜,满脑子都是你灵秀飘渺的倩影,待得醒来,却是饱受相思之苦,本想早些造访,又恐扰了佳人清梦,只得耐着性子苦等天明,索性……”霍宇轩说着,眼神变得很柔很柔,“她没有将我拒之门外,而今天第一缕美人芳泽……属于我,那令万物失色的笑颜……”

我脸一红,轻将头垂下,霍宇轩轻柔的将花递给我,我接过捧在手里,满心的暖。

“不请我到里面坐坐吗?”霍宇轩恢复了往日的淡定。

“哦……”我不敢看他,侧身往里让了让。

霍宇轩走至我身边突然顿住:“嗯……雨馨,你……”

“什么都不要问,我也不知道……”我轻咬着嘴唇,“一觉醒来,就成这样子了,其他……其他没有变化。”我违心的对他说了谎。

霍宇轩眼中的失落一闪即逝,微笑道:“对不起,扰到你了吧?现在还不到6点,不介意的话,让我尝尝你的手艺如何?”

“扰是不敢说,饭是一定要请的。”我将花搁到桌上,起身忙活,“你请我吃了那么多回,这次换我做东。只是不比那些大厨的手艺,自家小灶,权且尝尝鲜吧,做的不好,可不要取笑我。”

“怎么会!”霍宇轩一抖裤腿坐到床上,笑说:“自古闻香识美人,善舞知雅意,自然观玲珑心便知手能巧了,我可是万分期待呐!”

“去!”我嘻嘻笑道,“呆会儿不及心中所想,可别泪落衣衫。”

“你当我堂堂大丈夫白当的!”霍宇轩得意道,“男儿有泪不轻弹,胸有豪情壮志,铁骨铮铮、顶天立地……”

我心中一涩,霍宇轩顿觉失口,忙道:“当然,男儿也有好泪者,同样是流传千古的枭雄,刘备一生哭志,哭出了刘关张兄弟情深,哭出了超云誓死追随,哭出了诸葛亮耿耿丞相心,哭出了西蜀一代基业,也哭尽了天下人。这等千古风流人物我看跟你匹配,哭尽江山,揾英雄泪。”

我释然,笑说:“拐来拐去,还不是又饶回来了,你当我真那么容易失意?”霍宇轩干笑了一声没有答话,我倒有些不好意思,取了些晒干的陈皮搁入杯中,注满了水,算作夏天解渴却暑的饮品,递给他时,又觉自己无事献殷勤,遂抿抿嘴道:“我家贫如洗,壁立无资,只有拿这个来招待霍大少爷了,望你不要嫌弃!”霍宇轩眉飞色舞地接过,也不说话,又开始傻笑,我脸一红,逃也似的去准备早餐。

一顿饭吃的很尽兴,霍宇轩对我的手艺赞不绝口,无论是色、香、味、火候、配料、手法等等,都评的有板有眼、头头是道,他一夸再夸,我的脸一红再红,我实在受不了,打断了他的侃侃而谈,他反觉委屈,还说真应早点儿来我这蹭饭,把话说的这么直白,我除了闷气倒也无话可说,不过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小得意,虽然我承认自己做的饭菜是比以前好了那么一点点。

漫步在柳堤,我怔怔望着身侧的霍宇轩,他刚毅的脸越发的清晰。

“在想什么?”霍宇轩扭头撇向我,语气很是温柔,“虽然你又换回这身装束,不过被美女长时间盯着看,我还是会不自在的。”

我忙垂下头,心中思绪纷飞,未见时有太多的话要与他说,可真到见面又难以启齿,我究竟是想让他知道,还是在刻意回避他呢?霍宇轩见我默头不语,也不问,只紧紧握住了我的手,温热的气息向我传递着深深的信赖与支持,我心下一暖,轻声道:“你……不问吗?我为什么郁郁不乐。”

霍宇轩笑得很温柔:“看你欲言又止的样子,准有难言之隐,我不问,不代表我不想问,只是我尊重你的选择,我对你有自信,也对自己有自信,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会告诉我,毫无保留、没有半分戒备的告诉我。”

“谢谢……”我顿了顿,下定决心道,“我……我有太多顾虑,多到……我甚至不知从何说起,假如有一天,我是说假如,我……我去到另一个世界,一个让你完全无法想象的世界,你会怎么办?”我紧咬着嘴唇,说完便后悔了,我怎么丢出这么个笨蛋问题,为何不说的婉转点,这么直白,这么匪夷所思,他要怎么想?会不会以为我痴人说梦?以为我疯了?天啊,我真是笨死了!

霍宇轩当下身子一震,握着我的手猛然加了几分力,又松弛了下来,好半晌才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真的去了另一个世界,我就会追你到另一个世界,不论你走多远,我都会找到你,把你带回我身边!”

“宇轩……”我突然感到莫名的安心,泪水不受控地淌了下来,“谢谢,谢谢你!”

“嘿……傻丫头,”霍宇轩温柔地摸着我的头,“跟我还说什么谢,我若连最心爱的女孩儿都保护不了,还算什么男人!?我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的,永远不会……”

“嗯……”我带着哭腔使劲儿点点头,心中最后一道防线已脱落,“宇轩,其实我……”滴得一声车鸣阻隔了我的话,我抬头,见一个40岁左右的老成司机,开着一辆豪华的家用车停到我们面前。

“何雨馨小姐吗?你让我找的好苦,我们小姐想请你去家中作客,我是专程来接你的。”老成司机古板的说完话,便躬身打开车门,一动不动。

霍宇轩脸色一沉:“谁叫你来的?陈佳雯?回去转告她,最好给我安分点,做事之前先考虑清楚后果,有些事我可以对她一忍再忍,有些事我绝不姑息,她那点儿心思别以为我看不出,我霍宇轩的眉头没那么好触!”

“我们小姐自是不敢触你的眉头,霍少爷。”老成司机不紧不慢地道,“但你是我们小姐的未婚夫,却和这位小姐呆在一起,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为了我们小姐的声誉,陈谋斗胆还是要管一管的。”

“哦?”霍宇轩气笑了,“我倒要听听你怎么个管法,就凭你陈氏家族管家的身份?门里耀武扬威倒罢了,在我面前你不过是条看门狗,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老成司机眼里闪过一丝愠怒,语气平和却透着一股狠厉:“久闻霍少爷才华横溢,温文尔雅,是位饱学的绅士,今日一见不外如是,陈某自然比不上霍少爷,也不敢把你怎么样,不过陈某还是要提醒一下霍少爷,若是你身边这位小姐,不小心磕着碰着了,或是消失不见了……”

话犹未完,霍宇轩一脚将老成司机踢出老远,他蹬蹬倒退着,还未站稳,被霍宇轩一巴掌抡了个满脸花,惨叫一声摔了个底朝天。“滚!”霍宇轩阴沉着脸,拳头捏得咯咯直响,“趁我没改变主意之前!”

老成司机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捂着高出半边的左脸,阴毒地盯了霍宇轩片刻,狼狈地钻进车,气鸣一打,嗖得一下就消失在无人的小道上,只留下一阵飞扬的尘土。

从头至尾,我看的真真切切,身子微微颤抖着,心跳个不停,我还是头一次见霍宇轩动手打人,而且对象还是那个阴恻恻的家伙,几次三番从他眼中迸阴毒深印在我心头,万一他要报复的话,宇轩……我不敢再想下去了。

“对不起,雨馨,吓到你了吧……”霍宇轩眼中满是心疼,紧握着我的手道,“你放心,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

“不、不是,”我猛然惊醒,颤声说,“那个人……那个人想要害你,我感觉的到他要害你,你要小心……”

霍宇轩先是一怔,旋即大笑出声,轻抚着我的手道:“就他?不过在**上认识几个人罢了,吓唬吓唬一般人还行,在我这里耍狠,我会让他死的很难看!”霍宇轩见我脸色苍白,忙改口道:“且放宽心吧!我和这人打了5年多交道了,他几斤几两我清楚的很,凭他还动不了我。”

“真的?”我情绪稍安,仍旧不放心,“可他明明对你起了杀心……”

“真的!”霍宇轩信誓旦旦的向我保证,“你放一百个心,他在我面前兴不起风浪来,况且他也没那个胆子,不过是陈氏家族的一条狗,没经主人同意就乱咬人,我看他是活的不耐烦了。就算是他人受意,你认为我们霍氏家族是好欺的么?现在最让我担心的倒是你,陈氏集团行事素来不检点,这次盯上你,准没好事儿,看来只有让你搬到我那儿住了……”

“不行!”我一惊,脱口而出,“我……我没事儿,我又没得罪他们,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的。”刚才冲动之下,竟想将无法言说的秘密和盘托出,可冷静下来之后,才发觉自己若真那么做了,会带来多么严重的后果,不能让他知道,绝不能!否则,我会毁了他的,倘若我真搬到他那住,这个秘密一定守不住,到时……

霍宇轩满脸焦急,双手紧扶着我的肩膀,整个人都在颤抖:“他们要对付的是我,可雨馨你知道吗,你是我唯一的软肋,你让我怎么放心留你一人住在那么偏僻的地方!万一你……真有不测,你让我如何自处?我还有何颜面苟存世上!别在任性了雨馨,答应我,好吗?”

“…………”我沉默着,望着霍宇轩殷殷的目光,心头一软,再不忍决绝,“我……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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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心苦

更新时间2012-9-23 0:14:42 字数:3111

一路上,我心情很沉重,霍宇轩倒是谈笑自若,不时的找着各种话题来分散我的注意力。我心下受用,脸上仍愁云密布,霍宇轩见我谈性缺缺,索性住了嘴,只是拉着我的手很用力,很用力。

“你若不想搬来我也不勉强,”霍宇轩佯作轻叹,“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我搬到你那儿住也是一样的。”

“你……”我回瞪着他,却看到一双笑意盈盈的眼,顿时泄了气,“只是太突然了,我……我丝毫没有心理准备,你也说了那个司机是为陈氏集团做事儿的,昨日我见过陈佳雯,她虽咄咄逼人,却还算有礼,也不像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她只是找我谈谈,我想不会有事儿的。”

“谈谈?谈什么?怎么从未听你说起?”霍宇轩眉头一挑,脸上透着些许不快。

我灵机一动:“说曹操曹操就到,正要和你说呢,他便找上门了。”

“你刚才就为说这?”霍宇轩似笑非笑,显然不信,“我怎么觉得你要向我吐露心声?”

“我就是为这事儿伤神的,”我打定主意,语气也顺畅起来,“陈佳雯说掌握了我一个秘密,还扬言莫要我告之你这次的谈话,我心下犹豫,若不是你出手打了那个司机,此事不可善了,我也不会道给你听的。”

霍宇轩沉默了一瞬,道:“秘密,你是说那份报告?这又能证明什么?”

“我不知道……”我细细思索着,“不过陈佳雯把话说的很满,她定有什么自持的,如果她一直把我误作女孩儿……”我和霍宇轩对视一眼,“那她会拿这事儿作文章也说不定!”霍宇轩接着我的话道:“哼……动机明确,只是目的是什么?”

我摇摇头,沉吟片刻道:“由此推断,一来,我和你关系密切,她是你的未婚妻,吃醋是难免的,要借此让我远离你,这种可能性很大的。二来,我不觉自己有得罪过她,和她接触很少,就近拢共有两次,不过给我的印象颇深,联想你对她的概述,我隐约明白高考前那番话的意思,无非觉得我会攀上高枝做凤凰,破坏你们的联姻,这样算来她还是吃醋了!看来某人犯桃花劫喽!”

我得意地撇向霍宇轩,只见他哭笑不得地看着我:“评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儿,你认为那女人和你一样单纯?霍陈两家明争暗斗数十年,其中的恩恩怨怨,一个‘情’字就能了得?未婚妻不过是个虚名,那女人精明的很,头发丝拔下一根儿都是空的,且不说她一心扑在重振家族产业上,单她本人就不是长情的人,你认为她会像思春少女那样去喜欢我么……”

话犹未完,霍宇轩勃然变色,又一瞬淡定下来,我察觉有异,刚欲开口,霍宇轩却抢口道:“嘿……如果陈佳雯真喜欢我,你就一点儿也不吃醋?”

我蓦地脸一红,轻啐道:“谁管你!臭美!自恋狂!”说罢,逃也似的离去,刚才那一瞬的感觉是什么呢,好难受……

霍宇轩笑追上我:“雨馨,既然你知此事不可善了,何妨搬到我那儿住呢,这样你且安心,我也可以好好照顾你,何乐不为?”

“我……”他一定察觉了什么,我不曾想一句开脱的话,却把自己绕了进去,看他如此执著,我若不答应,想来是没完没了,我不愿违了他的心意,可我确有难言之隐……我轻叹一声,姑且走一步看一步了:“我去就是了,你不要在我耳边饶舌了……”

霍宇轩喜形于色:“走吧!这就去你家,趁着上午把东西收拾停当了,我叫车送过去,下午我带你好好参观下以后居住的地儿!”

我狐疑地撇向他,见他兴奋的模样,心下一暖,到嘴边的话不禁咽了回去,也抿了丝笑,轻轻点头。虽然你我都有心事隐瞒对方,不过我相信,都是为对方好,或许糊涂比说破更有价值,也更能让我们坦然相处……

我自觉家贫如洗、两袖清风,可真到收拾起行囊来,才知要准备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我既要防止霍宇轩帮忙时翻出那些新买的女装,又要不着痕迹的带上一些隐私的必须品,这着实有些难办,霍宇轩精明如斯,小屋又一览无余,不得已我憋红了脸才想出一个破的不能再破的理由——让他去门外等着。

小心翼翼、万分谨慎的将女装藏好,我才稍稍松了口气,翻出替洗的白绫正欲往包里塞,霍宇轩却突然从窗子探出脑袋来:“你拿这些破布条儿做什么?还有你刚才往柜底下塞的什么?”

“呀!”我吓得尖叫出声,慌乱的将白绫背到身后,气恼地道:“你……你从哪儿冒出来的!?谁准你偷看了!扭过头去!”

霍宇轩满脸委屈:“你只让我站在外面,又没说我不可以看……”

滋拉!我大力的将窗帘拉上,屏绝了那烦人的声音和讨厌的脸,这家伙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我又羞又气,恨恨撕扯白绫发泄着……

我开门时,一辆豪华的家用车已停置在旁,我站在门口发呆,霍宇轩取过我手上的大包小包就往后备箱里送,我才猛然发觉自己真的要离开这个生活了18年的小屋了,难言的情素撞的我心疼,我一下挡住车子,霍宇轩怔了下,轻拍着我的肩膀笑的很温柔:“最苦离人心,要你一下离开生活了十几年的家,伤感总是有的,不过你也不必太焦虑,又不是永不回来了,新居离这儿不远,想家时我陪你过来转转,你大可只带些换洗的衣物,那边儿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的。”

我轻轻点头,心下宽慰许多,是呀,又不是不回来了,自己到底在担心什么呢……

车子在位于市中心的繁华路段停下,一幢豪华气派的别墅赫然出现在我面前,我人未进先带了三分怯意,踌躇着呆立在原地,突然有想逃的冲动。霍宇轩轻拉着我的手,温柔地说:“别担心,这里没有让你心烦的人出没,三年前,父亲把这幢别墅的使用权交给了我,我现在早是这儿的主人了,现今只有我一个人住,也是我平时起居的地方,很清净,包你喜欢。”

我摇摇头:“我享受不起这种奢华,只会让我有种负罪感。”

霍宇轩轻笑:“没进去怎觉得奢华?先去看过也不迟!”

房间很多很大,霍宇轩带着我七绕八绕了近一刻钟才找了间屋子,开门的刹那我惊呆了,屋子的格局跟我的小屋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要宽敞许多,取景也好,能透过窗子眺望高楼林立的都市风情,也可近观假山、溪流、花草木鸟鱼等周围仿自然绿化带,房内别有洞天,穿过檀木做的门,套间里侧对门摆放着古朴的书架,上下几层摆满了各色书籍,中间一张大桌,四周散落着沙发、桌椅等,墙上挂着几副水墨画,对称的还有几处盆景,俨然是一间书房,整套屋子布局虽简单,却别有一番清新雅致。

霍宇轩见我惊讶的模样,语气轻柔:“喜欢吗?这儿可有你说的奢华在里头?”

“谢谢……”我心头一暖,轻声道。

霍宇轩笑着摇摇头:“是我硬要绑你来,你能住下就是天大的情分,何以言谢?这里看似简单,却有不少玄机,外在只具了形,内里早被我换光了,待会儿你自个儿慢慢体会吧!诺!在你床头这有个铃,你可以随时传唤值勤的佣人,也可以用电话,按这个键直接告诉他们你需要什么;这里其实是空调,呆会儿我告诉你怎样使用;你看这里,这儿准备了……”

长夜漫漫,疏影阑珊,我躺在舒适的床上,没有半分睡意。这几天发生的事太多太多,细想之下不觉惆怅,一桩桩一件件、形形色色纠缠在心里,当它们闪着各色斑斓混杂在一起搅动时,就会变成混浆的白,就如我现在的大脑,傻傻的一片空白。我甚至忘记了如何思考,忘记了事情的始末,就如同一台迟滞的机器,全身喀喀作响、不堪重负。

我感到一个巨大的威胁正向我逐渐迫近,我处在暴风中心苦苦挣扎着,摇摇欲坠、无处可逃、无处可躲,我不自觉把血肉相连的心形吊坠当作了救命稻草,它也没有让我失望,总能在我孤苦无依时给予我慰籍。而今,我又遇到了一个大难题,它却没有如往常般闪耀着星芒,带给我丝丝安慰。或许我不该问它那么古怪的问题,以至于让它坚定了对我的认知——达到了临界标准,开始聚集能量、收敛光芒。它开始准备了……

我心中涌起阵阵酸涩,与霍宇轩相处一天,我们的感情就加深一天,我刻意回避他、疏远他,他却总能找到各种突破口,将我一次次打败,让我一次次迷失,我现在甚至对他生不出半分拒绝,可这样只会加深彼此的痛苦,霍宇轩对我用情至深,我真不敢想,如果我不在了,他会怎样?不,或许……我首先是那个承受不住打击的人。那个唯一让我可依靠的身影,才是支撑我走下来的动力。宇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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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冰释前嫌

更新时间2012-9-24 0:15:50 字数:5375

清晨,阳光明媚,百鸟啼鸣,若不是远处传来的阵阵车体轰鸣、人群喧嚷,还真让人以为这里是避世隐逸的幽静山林。气派的房间,豪华的铺设,长长的西餐桌上只有我和霍宇轩两人在用餐,几名服装齐整的佣人,排成一排,站的老远,躬身侍立。

“看你气色不错,住的还习惯吗?”霍宇轩用餐巾擦擦嘴,注目着我。

“没什么不习惯的,”我抿抿嘴道:“我本就不挑居舍,何况房间格局与小屋无差,只是要宽敞些,在加上这里舒适奢华,想让人寝不安枕都难。”

霍宇轩笑着点点我:“我怎么听着一股怨味儿呢!不过你无不适,倒让我心下稍安,昨天来的太急,又车乏劳顿,没能带你好好参观一下别墅的布局,今儿你可要赏个光,我陪你四处转转,喜欢哪支会一声儿,我好命人帮你安排搬进来。”

我诧异:“我不是已经住进来了吗?怎么还要动地儿?”

“这儿?”霍宇轩一笑,“那间房不过是你临时落脚的地儿,位置偏僻不说,设施也不够完善,洗澡就餐多有不便,我怕你不习惯就设计了小屋的格局让你稍适一下,不过看来是我多虑了,你呀,干脆搬我那一起住吧!”

我心下愤愤又突然泄气,低头道:“这就是你的目的?我既都住到你这儿来了,想搬哪儿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又何必大费周章的兜那么大个圈子?反正我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你要怎样,我悉听尊便就是了。”

霍宇轩苦笑一声:“雨馨……有时我真猜不透你的心思,你明明对我有好感,我们关系近了,甚至可以互诉心声,你却又违心的将我推出圈子,刻意疏远我、躲避我,这究竟是为什么?是我做的不够好吗?还是,你觉得的我们之间进展太快,无法适应。若是这样,你不必自责,我可以等的……”

“不、不是……”我心疼地摇头再摇头,“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我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而这恰是不能告诉你的。”看着霍宇轩欲言的神请,我紧接着道:“你不要问,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对不起……请原谅我的自私,我是真的无法言说……”

霍宇轩脸色一沉:“从小到大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你也没有事能瞒得了我,我若想知道,方法有很多,但我不愿违了你的意,更不愿看你痛苦的样子!我希望你能明白、确切的亲口告诉我,倘若这是在害我,我也义无返顾的选择接受!”

“不要在逼我了好吗?”我双眼模糊:“有些事不是你想就能做的,我们都需冷静下来慎重的考虑一下未来,感情用事只会毁了你,也毁了我。宇轩,我问你个问题,你必须同我讲实话,你是否自始至终都一直把我当女孩儿看待的?”

霍宇轩眼中满是心疼,深吸了口气,沉重地点点头。我惨然:“你根本……就不是豁达,你只是在逃避现实,你知不知道将来会怎样?一个男人会同另一个男人结婚吗?你一次次的试探,一次次攻陷我,一次次在我身上发掘身为女孩儿事实,可这都不是真的,是不可能的!我就算再像也抵不了真,你明知道,你明知道的!你只为了心中那点所思所想,就残忍的强加给他人,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真的想一辈子过活在虚幻中吗?你真的能忍受……忍受你的妻子是一个与你有同样性征的人吗?”

“够了!不要说了!”霍宇轩猛得一捶桌子,看着我,眼中满是决然:“即便你说破天,我也不会放手的!我打心里不相信……”霍宇轩语气突然顿住,犹豫半晌,沉声道:“除非……除非你能证明自己是男孩儿,哪怕这样做会伤了你,我也决不会在纠缠你!”

“你是认真的吗……”我心下凄楚,“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霍宇轩痛苦地闭上眼,身子簌簌直抖,却仍旧不发一言。

“好……我给你看!”我恨声道,伸手就要去掀短衫,霍宇轩猛得起身,喝道:“不!雨馨我……”

“我讨厌你!”我激动的大喊着,踉跄着一步步退后,“我讨厌你!第一次讨厌你!我不要在看到你!永远不要!霍宇轩你认清现实吧!醒醒吧!我们……我们不可能的!”我说罢,啜泣着转身就跑,霍宇轩伸手欲追,身体却颓然地僵在原地,只留下那道伤心的影子渐去渐远,消失在空洞的手心中……

对不起,宇轩,我不能害你,宁可让你伤心,让你恨我,也不要你为了我,毁了自己……

繁华的都市热闹喧嚣,我漫无目的地走着,心下空空落落,热辣的天气照着人心慌,路人们眯着眼匆匆穿过烤熟的马路,留下阵阵焦灼。街边几个冷饮摊,老板抹着满脖子汗水,卖力吆喝着。偶有几个路人经过丢个钢蹦儿过来,老板热红的脸上顿时乐了开花,殷勤的将还冒着丝丝凉气的冷饮递给客人,道声慢走,又继续物色着下一位买主。

我坐在绿荫下的马路牙子上木讷地望着周围发生的一切。仿佛整个世界都与我隔绝,没有人在意我,我也冷眼观瞧着路人,这里很冷,尽管炎炎烈日当头,我仍旧很冷。我双手抱住肩膀,禁不住瑟瑟发抖,我开始讨厌绿荫,开始渴望阳光,渴望融入这个格格不入的世界。

我站在烈日下,纤长的影子渐渐与我重合,成了脚下一个圆。我突然感到口渴,抬头望时,见冷饮老板在向我招手,我下意识的朝他走去,一辆豪华的家用车,却突兀地停在我面前。

“何雨馨小姐吗?”老成司机还像初次见面时打着招呼,虽礼貌却很古板“我在此恭候多时了,我们小姐想请你过府一趟,请不要拒绝,否则我会使用非常手段。”

我突然有种想笑的冲动,是了,还有这件事儿一直搁在我心里挥之不去,我和宇轩就此缘尽了,可陈佳雯,我却要弄清楚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因为这事儿牵扯了我和宇轩,用它来做谢幕也不错……

“我会跟你去的,但我渴了,想买瓶矿泉水。”我轻声说,老成司机一怔,从车内取出一瓶递给我。我笑着接过,也随他上了车。

老成司机虽然老成,车开的却一点儿也不老成,确切说,是车技太好,开得太快了。路边的景物模糊地急遽退祛,坐在车里有种飞的感觉。一盏茶的功夫,我便从偏僻的小区再次回到了热闹的繁华区。

栅门打开,车子径自开到了内院,一样是豪华气派的别墅,较霍氏公寓比,这里少了一分清雅,多了一分堂皇,同样卓尔不群,匠心独运,却处处透着富贵人家的傲慢与浮夸。

“这边请……”老成司机客气的前导,亲自领着我走进了内室。又是一阵七拐八绕,周围的奢华让我眼花缭乱,在一间豪华的客厅,陈佳雯优雅地坐在高档沙发上独自品着红酒。见我到来,眼中亮光一闪,也不起身,冲我点点头:“随便做,别拘谨,就当……和自个儿家一样!”

我道了声谢,礼貌落座。老成司机缓缓退出,将门带好。偌大的房间刹时只剩我和陈佳雯两人。

“想要见你一面真不容易,”陈佳雯优雅地晃着高脚杯,“我该叫你何雨馨小姐呢,还是何雨馨先生呢?”

陈佳雯语毕,直直盯着我,我淡然一笑:“随你喜欢,小姐或是先生都只是称呼而已,对我来说无异。”

“哦?”似乎未料想我是如此反应,陈佳雯漂亮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失落,好奇地道:“你好象一点也不介意?还是说你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这种显而易见的事儿,有什么好准备的,又有什么好隐瞒的。”我笑说,“一个人出生性别已定,存活世上,首先要明确自己的身份,与人相处,坦城相见最重要,这种公开、平常之事,我又怎会介意?”

陈佳雯神情一怔,我这番釜底抽薪的话,反倒让她无所适从、不知如何开口,好半晌,她才咯咯笑道:“好一张利嘴!一开口便反客为主,由劣势转换成优势。不愧是与我斗了三年的对手,心思缜密,不按常理出牌。我果真没看错你,何雨馨先生!我甘拜下风,不过你也猖狂不了多久了,若霍宇轩知道你的身份……”陈佳雯说到一半的话突然止住,挑衅地看向我,寓意不言而喻。

我甚觉好笑,刚经历了大痛的我反倒对‘先生’这词儿很是受用,陈佳雯见我不说话,抿着嘴只是笑,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俏脸一沉,可转念一想,又换上一副高深莫测的笑容:“无话可说了么?走入绝境了么?自以为很了不起,凭借一点小小手段,就可把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可你忘了,不是你的就算你殚精竭虑、思谋再多,也终究不是你的!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的秘密早就被我掌控,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走这一步的。本想留条退路给你,以后双方也好相见。可你既然走了,又何必再回来!?你想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炫耀到何时?你在嘲笑我吗?羞辱我吗!?可你万万没想到,自己最怕让人知晓的把柄却落在了我手里!别在摆出那副恶心的嘴脸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了!我早就劝告过你,你非但不听,还无情地践踏别人的尊严,这是你咎由自取!这是你应得的下场!一切都已成空,你的苦心经营,全都倒于自毁!我早已看到霍宇轩把你狠狠抛弃、唾骂的场面!你这令人作呕的人妖!累累的丧家之犬!”陈佳雯越说越激动,话也越来也刻薄,盯着我,眼中满是怨恨。

我刹时呼吸急促,也激动起来,积攒多年的委屈一下找到宣泄口:“说够了吗?这就是你话的全部?你凭什么侮辱我?我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你?又何时与你斗了三年?我只是辛苦的过活着,为了理想奋斗着。三年来,我不住忍受同学的白眼、冷嘲热讽,你们凭什么用有色眼镜看人!?我是人妖又怎么了,你们不喜欢我可以躲着我,可以不同我说话,凭什么对我恶语相向?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寻衅挑事?若不是宇轩,我恐怕早就精神崩溃了!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人妖!人妖!人妖!!成天把人妖挂在嘴边,你们正常人就那么了不起吗!?凭什么把你们的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宇轩对我好,我记着,我已经没了爷爷,只有宇轩这一个好朋友,难道你们残忍到连我最亲最亲的人都要剥夺、拆散吗!?难道你们想让全世界彻底孤立、抛弃我吗!?那我算什么?我就那么让你们讨厌吗?我就该饱受这些非人的痛苦吗!?”我剧烈喘息着,胸口的憋闷险些使我窒息晕厥。

陈佳雯楞楞地看着我,眼中不忍,话语仍旧刻薄:“都是你的错,是你自找的,老老实实的过你的生活不是很好?你不该……不该接近霍宇轩,不该有非分之想,妄图……”

“你有什么权利指责我?”我哽咽地道:“就因为你是他的未婚妻?你嫉妒了?我和他什么都没有,也不可能在一起!这下你满意了吧!”

“你说什么?”陈佳雯一下激动起来,“霍宇轩和你……真的没有什么?你们真的不会在一起?”

我的心在滴血,犹如千刀万剑在扎,疼得无法呼吸:“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又怎会骗你……宇轩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他只是固执的把我当成女孩儿看待,我不愿毁了他,所以我离开了他,永远永远的离开了他……”

陈佳雯双手刹时紧紧抱在胸前、松开,不可置信地捂住嘴、又松开,深吸了口气,复杂激动欣喜哀怨嗔怪害怕兴奋一一呈现在她脸上,好半晌,才试探地问:“你……你是认真的,说的可都是实话?没有骗我?”

我抿嘴不语,只是沉重地点点头,陈佳雯当即不顾形象的大笑一声,复又觉失态,忙到了杯红酒递给我:“嗯……以前的恩恩怨怨就让它过去吧,我以前……以前可能错怪了你,只要你离开他,我们就是朋友,你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我会尽全力帮你的!”

我接过杯子,双手捧在手中,如血的红酒映照着墨镜下的我。我簌簌抖着,一圈圈的波纹将那个憔悴的影子震散、搅碎,我突然非常讨厌面具下的我,脖子一仰,将半杯红酒全部灌入口中,热辣的酒气呛得我剧烈咳嗽着,我俯下身单手抵在嘴边,胸口越发的憋闷。

陈佳雯没了往日的高傲,似好友般,轻轻为我顺着气,手划过我的背又突然怔住,注视着我,眼中满是犹疑。我勉强冲她笑笑,心中的抑郁顿时消减了许多:“我可以再喝一杯吗?”

陈佳雯没有答话,又倒了一杯给我,我一仰而尽,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我晃晃有些发晕的头,伸手去抓红酒。陈佳雯先我一步拿在手中,冲我摇摇头:“你不能再喝了,天色已晚,今天就住我这儿吧,明天我让陈叔送你回去。”

我看着她只是笑,苦涩地道:“你这陈氏集团的大小姐,何时惜了这么一瓶小小的红酒?我付钱就是了,古人常道一醉解千愁,我虽讨厌这种消极的避世态度,却不曾想我也会沦落至此。我现在才真切体会到那种通彻心扉的感受,即便是麻痹、一瞬的忘记也好,这样我就可得到短暂的解脱,对我来说便是满足……今天你让我喝个够吧,或许我会好受些,给你添的麻烦,我道歉,不会再我下次的,我们的恩怨了了,和宇轩的也了了,我……我无挂我牵……无悔无怨……”

陈佳雯冲我抿嘴一笑,眼圈开始泛红:“你还是清醒的,我曾经怨恨你、嫉妒你,甚至为了你,一度徘徊在失意的边缘,我以为抓到了你的把柄,就可以狠狠的报复你,让你也尝尝倍受煎熬的滋味,可……我错了,从头至尾你都完胜了我,我感觉在你面前就是一个小丑,一个无知懦弱的跳梁小丑,尽管我们曾经敌对,我也做了许多……让你无法原谅的事,可正如你说的,一切都过去了,我和你再没有半分恩怨纠葛,不管你是男是女,我都把你当作了朋友。我能看出,你是喜欢霍宇轩的,你宁可痛不欲生也要离开他,足以证明了你的伟大,我……我感到惭愧,或许我可以帮你,以一个朋友的身份,你有难言之隐我不便问,可我现在真心希望你能好过一些。”

“谢谢……”我心下突然畅快了许多,“如果……如果可以的话,请帮我照顾好宇轩……”

陈佳雯身子一震,脸色霎时变得苍白:“我……我无法答应你。”

我怔怔望着她,酸楚中带着不解:“为什么……你的眼中明明有宇轩的影子,你是喜欢宇轩的……”

陈佳雯忽地抓住我的肩膀,不可置信的道:“你……你说什么?你说我喜欢霍宇轩?这、这怎么可能!?别开玩笑了!”

“我又怎会拿这个开玩笑……”我笑的很苦涩:“你的言语可以骗人,你的动作可以造假,可你的眼睛却不能,你虽一直刻意疏远他,生硬的叫他的名字,可你没发现吗?每次你呼喊他时,眼中总会带上淡淡的温馨与嗔怨,这是喜欢一个人才会有的表现……”

“不,不!不可能!”陈佳雯慌乱地抱住头,“你骗我!我怎么可能喜欢他!又怎么能喜欢他!他……他……”

又是一个违心而活的人,我将酒瓶拿过,倒上一杯递给她,轻声道:“能陪我喝一杯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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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酒醉

更新时间2012-9-25 0:09:03 字数:4161

屋外繁星璀璨、灯火阑珊,屋内金碧辉煌、余香缭绕。我和陈佳雯各怀心事、各执一杯,默默举目对饮。陈佳雯没了往日的自恃高傲,此时安静的像只小猫,漂亮的大眼睛里藏着浓浓心事,流波闪烁,挣扎徘徊,是喜是忧。

我摇晃着径自斟酒,抿嘴笑着冲她举杯,她也笑着倒上一杯,与我轻碰了下,优雅地轻抿一口:“你真是初次饮酒吗?为何还不醉?”

“我不知道……”我笑着,眼中却很苦,“万斛闲愁都饮尽,奈何众人皆醉我独醒……第一次知觉,逃避有时也很苦呵……”

陈佳雯双手捧着高脚杯,低头轻笑:“与君同尔……没想到我们竟这般合得来,真是相见恨晚,你心下可有稍解烦闷?”

我看着她,不停地笑、不停地笑:“举杯消愁愁更愁……现下更觉烦闷了。”陈佳雯咯咯笑着,又与我轻碰了下杯:“我陪你,我们一起同消万古愁,直到醉为止!”

一瓶红酒很快被我们暴饮而光,陈佳雯摇晃着起身,脚一软又瘫倒在沙发上,嘴里喃喃:“我……我好象醉了,头好晕,全世界都在转,很久没这样放纵过了,很久,到底多久呢……”

“醉酒人不会说自己醉的,你没醉……”我嬉笑着打击道,“我才真是醉了,因为我……我没有醉……”

“你才没醉呢!”陈佳雯翻身扑在沙发上抬头看着我,吐气如兰:“人醉心不醉,算什么喝醉了,还来打击我,真是一点儿都不可爱!”

“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对头吗?”我浑身发热,下意识地扯掉帽子和墨镜,迷糊地道,“冤家碰头,哪有不吵的道理,你害了我那么久,我就不能小小报复一下你么?”

“好你个何雨馨……”陈佳雯笑瞪向我,声音戛然而止,小嘴微张,眼睛瞪得大大,呆愣地注视我半晌,痴痴道:“你……你是何雨馨?你……你怎么那么美……”

我呆呆看着她,眨眨眼,又摸摸自己的头发,恍然道:“哦,我忘记了,我不能摘下面具的,你们……你们看到会惊讶的,会有大麻烦的……会……会……呵呵……我就说我醉了,我明明该感到恐惧的,可我现在一点儿都不怕……我果真……果真喝醉了……”

我喃喃着,摇摇晃晃就要摔倒,陈佳雯虚脱地扯住我的胳膊,我身子一歪也躺到了沙发上。

“你究竟是男是女呢……”陈佳雯在我身上摸索着,“背后硬硬的东西是什么……”

我挣开她的手,喘息道:“我……我是人妖!呵呵……好吧,我是……我是……呜!”陈佳雯一下摸到我的胸口,憋闷中带着酸麻,我禁不住呻吟出声,陈佳雯颤抖地缩回手,不可置信地捂住嘴:“你……你是……”

哐当!客厅的大门刹时如纸糊般炸开,一道高大的身影疾步向里走来,门外大呼小叫的冲进一堆人,竟拦他不住。

“雨馨!”霍宇轩一把将我抱在怀里,眼中满是心疼。

“这里是陈氏公寓!霍少爷你这是私闯民宅!我要告你……”

“陈叔你们出去……”陈佳雯酒醒了大半,喝止了闯近的众人,“这里我自会应付……”

陈叔微微欠身行礼,便领着一干人等退了下去,偌大的房间霎时只剩我、霍宇轩、陈佳雯三人,静得落针可闻。

“宇轩……”我挣扎地想要脱出,霍宇轩却紧紧抱着我不放,眼睛直直盯着陈佳雯。陈佳雯被他的气势所慑,慌乱之中忙垂下头,霍宇轩冷哼一声,抱起我大踏步的向外行去。理智战胜了情绪,陈佳雯欲言又止,眼睁睁看着那道渐远的高大身影,痛苦地闭上双眼,终究没说一句话……

夜,出奇的静,静的只听见我和霍宇轩‘怦怦’的心跳声,晚间的风微凉,我迷糊的思绪刹时清醒大半:“宇轩……宇轩……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自己会走……”

霍宇轩停住步子,看着我哀求的神色,深吸口气,继续前行:“出了这里,我让你自己走……”

我无言,安心地靠在他怀里,乖乖的不在乱动。不远处,一个穿着名贵的男子站在阳台上,把玩着手里的龙头火机,一瞬不瞬地盯着霍宇轩,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儿:“陈叔,霍大少怀里抱着的那个女孩儿是谁?”

陈叔犹豫了下,还是答道:“何雨馨,是小姐请来的……朋友。”

“哦?”男子兴趣更甚,“小妹何时有朋友了?那女孩儿什么来头,竟能打动我们大小姐的心,小妹一向高傲,能和她交上朋友的女孩儿,想必一定长的不错,嘿……陈叔帮我调查一下她的资料,越详细越好……”

“好的,大少爷。”

“哦,对了,这事儿不能让小妹知道,明白吗?好了,下去吧!”

霍宇轩抱着我径自出了陈氏公寓的大门,却没有如常般兑现诺言,而是小心翼翼的把我抱进了车里,我怒瞪着他,他浑不在意的冲我一笑,语气甚是温柔:“想去哪,我陪你……”

我心头一暖,低头道:“我还以为你会直接送我回家……”

“我是这么打算的,”霍宇轩替我理着散乱的发丝,轻柔地道“可我也知道……你这小妮子不会乖乖让我如愿的。”

我抿嘴轻笑:“所以你选择折中,由着我玩,累了,就会回去?”

“我不愿违了你的意……”霍宇轩笑的很温柔,“早上用那么笨的方法躲避我,真道自己成功了?我会陪你着,一直陪着……无论去哪都会,你逃不掉的,我要把你捧在手心、绑在身上,无论他乡异国,无论天涯海角,永永远远的陪着你……”

我双手捂住嘴,难言的幸福化作泪涌夺眶而出,霍宇轩轻柔的拭去我眼角的泪珠,道:“想去哪……”

“回家,我想回自己的家看看……”

“调头,去盛华街!”霍宇轩让我靠在他的肩膀上,对司机吩咐道。

一路上,放松下来的我安心了许多,渐渐的酒意上涌,思绪在清明与迷离间游走,心中所思所想,也不受控制般涌了出来,仿佛说的话都会忘记,忘记的话又可马上记起,只随自己心意,似忘非忘,似记非记,我记着了就是我忘记了,忘记了又分明记着,我只是想说,想忘,想记,不在乎,无得失,不计后果,忘乎所以……

我突然好讨厌呆在车里的感觉,望着愈渐临近的柳堤,我眼神迷离地道:“我们……我们下去走走好吗?车里好闷……好难受……”

霍宇轩打了个指响,车子沿路边停下,他轻扶着我下车,清新的空气,顿时让憋闷的我长长出了口气,我冲他笑笑,挣开他,脚步虚浮的向前走去,霍宇轩满是无奈的在旁看护,也随着我渐渐远去,车子打着探照灯,放缓引擎远远调在身后,为我们引着路。

慢慢走着,我越发觉得脚步空空荡荡,头也越来越沉,我摇晃着,倔强的一步步蹒跚,仿佛前面的黑暗藏着让我解脱的光明,而我渴望触及它。

“雨馨,你醉了……”一声长叹,霍宇轩轻扶住我。

“不,不要碰我!”我使劲儿想推开他,心里莫明有丝恐惧,“你走,你走开,你不可以碰我的,不可以……我是……我是……”

霍宇轩纹丝不动,反倒我摇晃着向下倒去,他一把将我搂在怀中,殷殷注视着我:“是什么?雨馨,告诉我,是什么……”

我看着他焦急的面容,抿嘴轻笑:“我是……”

“是什么?”霍宇轩越发的焦急。

“不告诉你!”我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满是得意,“谁让你老是欺负我,让你好生着下急,就是不告诉你!”

霍宇轩一怔,忙赔笑道:“嘿……好雨馨,我错了!你看,我已经很着急了,你就告诉我吧!”

“没门!”我抿抿嘴,心下一阵委屈,“都是你……都是你的错!若不是你一次次逼我,我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我根本就没有准备,它就那么突兀的来了,一点儿准备都没有,好可怕,好不甘心,可它真的来了,我无力反抗,只得顺从,那种感觉好难受,好难受……”

霍宇轩脸色一沉:“雨馨,什么来了,‘它’又指什么……”

“你不要问了,我不会告诉你的……”我双手抱头,缓缓蹲下身,“我不知何时越发变得像女孩儿,我拼命的……拼命的想摆脱这种束缚,可我无能为力,周围的人鄙视我、厌恶我,甚至唾骂我,我在消极和痛苦中度过每一天,根本无暇顾及自身的变化。直到有一天,我发觉,自己好象少了些什么,我开始恐惧、害怕,可那时已经回不去了,男人的认知正一点点从我身上剥离、消失,而你始终把我当作女孩儿,只会误导我。我又怎会自甘沉沦……为了反抗,我刻意注重自己的言行、举止,甚至为了保留那一丝男人的特征,我每天对着镜子,一遍遍模仿你,可……望着镜中那个唇红齿白的影子,我不自觉的就把她归属到了女孩儿的行列……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很纠结?”我抬头望着霍宇轩,眼泪汩汩直流。

“怎么会……你本就是女孩儿啊。”霍宇轩心疼地摸着我的头,语气甚是温柔,“你曾说你有女孩儿的性格不是我教唆的,在我眼中,我只看到一个乐观向上、倔强不屈,在困苦中努力拼搏的女孩儿。她虽忧郁,却很坚强,她虽嬴弱,却从不悲观,正是那份坚韧的心深深打动了我,让我无可自拔的爱上了她,让我……甘愿为她付出一切,甘愿用一生时间去照顾她、呵护她、保护她,即使明知她是一个被命运捉弄而背负了男儿身的善良女孩儿,我也永远永远的不离不弃,生死与共,休戚相依……”

“你讨厌……”我哭的很伤心、很伤心,用力打着他,“你就是个坏蛋,大坏蛋,为什么对我那么好,讨厌讨厌讨厌……”

霍宇轩嘴角抿了丝笑,任由我打着,却紧紧抱住了我:“为了你,我甘愿做个坏蛋,让你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坏蛋。可以告诉我吗,雨馨,究竟是什么让你这般痛苦,我却不能替你分担分毫……”

我抽泣着,脑子一阵模糊:“就是因为你……因为你对我那么好,在我最彷徨无助时,趁虚而入、潜移默化,扭曲了我对男性的认知。我本就脆弱的心,根本禁不住你的连绵攻势,辛苦建起的那丁点儿男性自尊,刹那间土崩瓦解。我知道,终我一生,只要有你在,我便不可能再找回身为男人的感觉。我曾一度沉沦,也为此苦苦挣扎过,直到……直到它的出现,它……它向我打开了另一个世界,一个我无法想象的世界,我的价值观、人生观彻底改变了,我开始意识到……或许我的一切变化,以及这十几年来的始作俑者都是因为它,是它让我……呜……”我痛苦地抱住头,浑身抖得厉害:“不,不……我不能说的,不能告诉你……我会毁了你的,我不能……不能……”

“可你已经说了……”霍宇轩神情激越,紧紧把我抱在怀中,“是‘它’让你变成这样的吗?是‘它’让你如此痛苦吗?毁了我又能怎样!我说过的,为了你我甘愿付出一切!”

“正因为这样我才不能告诉你!”我悲戚出声,“你凭什么呀,凭什么一再纠缠我,我不能不能不能不能告诉你!就是不能!”

我大叫着,拼命摇头。霍宇轩心疼的扶住我的肩膀,急急道:“好好,我不问,不问了啊,我不会在逼你了,永远不会了,这都是梦,一切都是梦,雨馨你醉了,你现在很困,想睡觉,等你醒来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的……别难过了好吗,你知道我会心碎……”

我止了哭,像小孩儿似的痴痴望着他,大力点点头:“我讨厌这个梦,很伤心,很难过,你说我会忘了它吗?”

“会,当然会,等你醒来一切都会忘记!”霍宇轩高大身躯分明在颤抖。

“那……那我们回家吧……”我乖乖地偎到霍宇轩身边,撒娇道:“你抱我……”

“好!我们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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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发觉

更新时间2012-9-26 0:15:56 字数:3366

夜,寂静无声,通明的车灯下,两道纠缠在一起、拉的很长很长的影子,随着沉稳的脚步不断变幻,忽强忽弱,瑟绰晃动。晚风徐徐,我蜷缩在霍宇轩怀里,听着他矫健有力的心跳声,脑子一阵清醒,一阵模糊,胸中莫名的很安心,很安心。

我依赖的向他怀里缩了缩,张张嘴,突然感到难忍的口渴,头抵在他的胸前,喃喃道:“宇轩,我渴了……”

霍宇轩宠溺的一笑,轻柔的将我放下:“好!你等着,我去给你买饮品。”说罢,转身欲走,我恐惧地扯住他的胳膊,摇头道:“不要走……”

“我不走,”霍宇轩摸着我的头,温柔地道,“左近有家商店,乖乖在这儿等我啊,我很快就回来的……”

我摇头再摇头。

霍宇轩笑着在我鼻子上刮了一下,将我抱起:“我喜欢你现在粘人的样子,虽然我不愿让过多人看到绝美容颜下的你,但身为你的护花使者,为你消除麻烦、排忧解虑是我的职责,多一桩少一事无所谓,我定会护得你周全。”

“我要喝水!”我嬉笑道。

“好!我们买矿泉水!”

“我要喝水!”我抿嘴重复道,“要喝自来水、天然水、家用水!”

霍宇轩身子一僵,哄我道:“乖,矿泉水就是……”

“我没醉,你不许哄我!”我蹙起眉头,老大不高兴,“我就要喝水!”

霍宇轩犯难的四下张望:“也罢,店家那有水,付钱讨些来也成。”

“我不去商店!”我拧道,“我讨厌那种地方,我们回家吧……你放我下来,我头不晕了,自己能走的……”

霍宇轩依言照做,无奈的一拍额头,似乎对我的无理取闹很是头疼,我‘扑哧’一声乐了,晃晃悠悠的朝前走去,霍宇轩反应极快的单手搂住我,让我半依在他身上,我挣开他,还不忘做了个鬼脸,霍宇轩笑着摇摇头,拉着我慢慢走着。星夜璀璨,垂柳摇曳,长长的柳堤上,只听闻我和霍宇轩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我要看夜景!”我突然冒出一句。

霍宇轩头也不回,干脆地问:“口不渴了?”

“渴!”我回答的更干脆。

“那回家!”霍宇轩嘴角一抽,拉着我默头就走。

“我要看夜景!”我鼓起腮帮子不满地瞪着他,顿住步子,使劲儿掰他的手指,霍宇轩转过身,定定注视我半晌,道:“好……”

我顿时欢喜的嬉笑出声,可看到他依旧紧抓的手,又嘟起嘴,可怜兮兮地瞅着他,一副受了委屈,欲哭不哭的模样:“呜……”

霍宇轩身子一僵,明显被电了下,下意识的松了手,我欢呼一声,摇摇晃晃地就往栏边跑,一轮皎洁的明月倒映在清亮的江面,万千银碎,流光舞动,很美很美,我伸手就要去抓,只觉腰间一紧,放大的栏杆又急遽缩小,离我越来越远。

“你这小妮子还说没醉,发酒疯都发到江里去了!”霍宇轩哭笑不得的拦腰抱着我,手不经意间上移,神情一怔,又一次僵在了原地。

我挣了挣,挣不脱,索性放弃,笑说:“你放心吧,我才不会学孙尚香节烈殉夫,投江自尽呢!”

“嘿……”霍宇轩脸上扑了一层暗红,话有些语无伦次:“那你的丈夫……嗯……你喜欢的人是谁呢?”

我眨眨眼,努力思考着,靠在他怀里,好大一会儿才道:“我只是……只是随口一提罢了,才没有喜欢的人,就算有,也不告诉你。”

霍宇轩苦笑一声:“酒后吐真言,你有喜欢的人的……我知道答案,只想听你亲口说出来……”

“嗯……”我手指抵在唇边,抿嘴笑说:“我忘记了!”

霍宇轩笑而不语,只是抱的我更紧了。

“宇轩……天上哪颗星星最亮?”我仰头,迷离地道。

“启明星……”霍宇轩顺着我的目光看去,语气轻柔。

“那……它像谁呢?”我指着启明星问。

“像你……”霍宇轩动情地说。

“不对!”我抿嘴笑着,吃力的转身反抱住他,仰头对他哈着气,”“像你的……”

“我的?”霍宇轩笑的很温柔。

“嗯!”我大力点点头,伸手轻摸着他的眼睛,神智越发迷离,“永远那么闪亮,那么充满智慧,灿若星子的双眸,给人安心,给人抚慰,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我神情一松,手缩了下来,安心地靠在他怀中沉沉睡去。霍宇轩抓住我的手,轻柔唤了两声,我吃呓着,含糊的说着连自己都听不清的话。霍宇轩深吸了口气,手向我怀中探去,刚要触及,又猛得缩回,再伸再缩。我迷糊中,感觉胸部酸酸麻麻,本能的寻了处舒适的地儿,双手抱住了霍宇轩的胳膊。霍宇轩身子骤然一震,心跳加速,神情呆滞,不可置信地摇着头,想大笑又怕扰了我,单手搂得我紧紧的,仰天无声狂笑。好半晌,才稳定了一丝情绪,颤抖地抱起我,向车走去……

矮矮的楔形小屋,晨曦一缕缕打了进来,霍宇轩坐在矮脚椅上,手指轻柔的将我紧锁的眉头舒展开,嘴角带着一抹会心的笑。他看看表,又出神的望了我一阵,一正衣襟,脚步极轻的退出了屋子。沉睡中的我翻了个身,丝毫没有察觉。

屋外,霍宇轩潇洒地靠在车前,掏出手机一阵连按,两声盲音过后,传来一个似惊喜似疑惑的声音:“宇轩?”

“陈佳雯吗?”霍宇轩阴沉着脸,“下午2点盛华餐厅见,我找你好谈谈!”说罢,也不等回音,挂断电话,径自上了车。

“钱叔,回公寓!顺便把最近收集的陈氏集团的资料统统找出来!”下午的盛华餐厅花团锦簇、装点一新,门口排满了亭亭玉立的迎宾小姐,张经理满面春风、盛装在前,身后几排巨大的横幅贴出了恭迎贵宾的字样,一群记者堵在门口你争我抢,凑热闹的人群也不顾炎炎烈日,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不住的指指点点、评头论足,偶有几个不长眼的大摇大摆想要进入,却被客气的请了出来。

与外面的热烈氛围不同,盛华餐厅贵宾间里分外肃静。陈佳雯早早便来了,此时她正坐在沙发上,双手文雅的交叠在一起,尽管表面看起来平静,其实她内心很复杂,也很矛盾,昨晚何雨馨的一番言论冲击了她多年来的坚持,让她波澜不惊的心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

陈佳雯从不认为自己是个长情的人,也对爱情观嗤之以鼻,见惯了残酷现实的她始终认为,所谓爱情那不过是那些不谙世事的花样少女做的春梦,真正的情是不存在的,人都是自私的,都是为己而活的,真会有人傻到为了心爱的人付出一切吗?她不相信,确切说,她不相信自己会那么做。或许,凭借她的魅力可以让一大批精虫上脑的男人为她牺牲一切,但那不是情,是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奴役。

然而这种观念,随着霍宇轩的破门而入宣告结束了。何雨馨为了他痛不欲生的但求一醉,霍宇轩却为了她不惜撕破脸面,冒着霍陈两家再起风云的危机,也要到这儿来夺人。

尽管霍家已完胜了陈家,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陈家虽失了势,但根基还在,陈家若全力反击,霍家多少也得掂量掂量。霍宇轩这贸然之举,所造成的后果,绝对是他承担不起的。可他却为了一个女人,将两家的争斗抬到了名面上。这对陈家来说无疑是个崛起的契机,准备不充分的霍家已失了稳扎稳打的先机,陈家有太多把柄可以做文章,而陈佳雯是不会浪费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的,因此她安排了门外的一切,这种煽动性的场面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可问题就出在这儿,陈佳雯莫名产生了一丝不安,不是对今天的计划,而是她内心的激荡。何雨馨是女的,这点她确认无疑,胸前那抹柔软绝不是一个男人该有的,何雨馨为什么要假扮男人这点已不重要,因为,她有难言之隐,离开霍宇轩是认真的。这是陈佳雯身为女人的直觉,也是交心后的自信。何雨馨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精明、工于心计,不过是个外表坚强,内心柔弱的普通女孩儿罢了。

正是这样,何雨馨说的每一句话,都深印在了陈佳雯心中。这样的女孩儿不会说谎的,尤其在她失意时,因此当她说,‘你是喜欢宇轩的’陈佳雯才会激动纠结。其实在陈佳雯内心深处一直有着霍宇轩的影子,只是大多与家族利益纠葛在一起,她并没在意,或着说,无心顾及。只是这份情,随着霍宇轩对她的冷漠、疏远,以及她不断的倔强靠近中逐渐升华了。隐隐之中,陈佳雯便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霍宇轩。何雨馨的一句话,恰是最好的开锁匙,陈佳雯心中那层朦胧的面纱被无情揭开,也赤裸裸的暴露在她面前。

尽管陈佳雯不愿承认,可她还是喜欢霍宇轩的,这个折磨了她一晚上的问题,早已被她想的透透彻彻。她是坚强的人,从不需要以逃避做借口,喜欢就是喜欢,可理智不容许她追逐这份感情。因为她怕,怕为此迷失自我,她隐隐觉得自己的计划已经偏离了初衷。何雨馨就是最好的例子,原来世间真的有真爱,霍宇轩在不知其秘密的状况下仍旧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反之亦然……

陈佳雯不知这次会面,能否把持的住这份越发强烈的感情。就在早上,她接到霍宇轩电话时那一瞬的欣喜和感动,到现在还记忆犹新。这可不是好兆头,陈佳雯禁不住在心里嗔怪何雨馨,都是她害的,若不是她捅破了这层窗户纸,陈佳雯也不会细细思考这个问题,她也不必如此烦恼了,可一切都发生了。陈佳雯幽幽轻叹,抬头时,恰看到那道高大的身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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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合作

更新时间2012-9-27 0:07:08 字数:2602

豪华的贵宾厅很静,静得有种难言的压抑,霍宇轩盯着惊讶发呆的陈佳雯,嘴角带着不屑与冷笑。

“宇轩……”自觉失态的陈佳雯忙起身,一向文雅大方的她此时显得如此拘谨,“你……你来了,快请坐……”

“客套话不必说了,咱们开门见山!”霍宇轩潇洒地靠在沙发上,一瞬不瞬地盯着陈佳雯道:“门外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哼……你大可不必如此煞费苦心的布局,我有个更好的提议,不知你是否敢兴趣?”

“哦?愿闻其详。”陈佳雯一瞬恢复了冷静,优雅入座。直觉告诉她,接下来的谈话非同小可。

“你很聪明,”霍宇轩独自斟酒,拿眼瞟着陈佳雯,“有些话无须挑明,你我也会合作的很愉快。”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陈佳雯抿了一丝笑,妩媚地道,“如今陈氏集团已归属到霍氏集团旗下,作为下属合作谈不上,霍少总有何指令就请讲当面,佳雯定当勉力去做。”

霍宇轩哂然一笑:“陈佳雯,你还是老样子,打太极的功夫越发纯熟了,不过我今天时间不多,这里也没有外人,这种无意义的桥段我们直接跳过罢,也不要自抬身价,想在我这儿多争取些什么,你记着,在我面前你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更没有资本,这次谈话的主动权始终落在我手里!”

陈佳雯俏脸一沉,霍宇轩把话说的这么直白,这么不留情面,他这是要干什么,下马威?还是虚张声势?不论如何,听这话中意思,他好象有求于我,绝不能掉了身价,想到此,陈佳雯不在意地笑笑:“霍少爷这话未免有些不通情理,我只是好奇,你有什么事找我,又或者我可以‘帮’你什么?”

霍宇轩哈哈大笑,随手抽出一叠文件仍到桌上:“帮?我倒是可以帮你,你不是一直想重振陈氏集团吗?这个好办,我可以支持你,这些文件……略表诚意而已。”

陈佳雯心神一震,又一瞬恢复镇静,漫不经心地道:“这些文件是什么呢,不会是霍少爷从哪儿东拼西凑来耍笑我的吧?”

霍宇轩冷笑一声:“陈小姐不妨一观……”

等的就是这句话,陈佳雯不动声色的取过来随意翻看,才阅了二页,脸色刹时煞白,眼睛直直盯着,再也无法离开视线。这些都是她近日来的秘密动作和一些见不得人的罪证,如果霍宇轩就此发难的话,那陈氏集团……

“陈小姐觉得如何,可让你满意?”霍宇轩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儿,“如果还可以的话,我们是否该谈谈合作的事了?”

陈佳雯深吸了口气,好半晌才缓缓开口:“你……你想怎样?”

“那要看陈小姐如何表态了……”霍宇轩轻晃着高脚杯,别有深意地道,“最近我有丝顾虑颇重,常常夜不能寐,甚是苦闷。不过对于陈小姐来讲却是举手之劳,如果陈小姐能帮在下这个忙,那自是再好不过了。当然,投桃报李,作为交换,我可保证完成陈小姐多年来的夙愿,让陈氏家族不在受霍氏集团制约,你看如何?”

陈佳雯呼吸急促,她无法拒绝,即便明知这也许会是一场不对等的合作:“什么忙?”

“第一,你我公开声明解除霍陈两家的联姻!”

陈佳雯脸色苍白,似乎某些东西在她心中破碎了。

“第二,霍陈两大集团从此分道扬镳,经营的产业不得有任何交接,从中细节我们可稍后再议,当然不会让你吃亏就是了。”

“第三,不要妄图打雨馨的主意,这是警告,也是最重要的一条,上述两条均以第三条为准,若有违背,哼……陈氏集团就等着再上法庭吧!”

陈佳雯惨然,一切都明了了,霍宇轩竟为了那个女人……

霍宇轩直直盯着陈佳雯,静静等待着答复。

“如果……如果我拒绝呢?”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陈佳雯紧紧扼住自己的左腕,浑身抖得厉害。

霍宇轩脸色一沉,沉声道:“你没得选择,陈佳雯!你应该清楚,我今天既然来了,就已做了万全准备,除了顺从,你的任何一个决定,都将使陈氏集团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你为了那个女人……”陈佳雯颤抖着摇着头,眼泪簌簌直落,“……为了那个女人竟不惜让步到如此地步吗?”

霍宇轩神情一怔,显然没料想陈佳雯会如此说:“这点你无须知道……”

“我偏要知道!”陈佳雯红红的眼睛里满是倔强,“再未解除联姻前,我仍是你的未婚妻,我有权利知道自己未来丈夫的真实想法!你这样做值得吗?为了一个女人,你竟放弃霍氏集团的未来,放弃自己的大好前程!你君子,你仁义,你豁达……你认为这样就可以了断霍陈两家几十年来的恩恩怨怨吗?你能做到,可我做不到!你这是在羞辱我!我努力奋斗了那么久,就凭你一句话,一个施舍,就想否定我所牺牲的一切吗!?你太残忍了,我不接受,我不能接受,为何要这样对我……”

霍宇轩注视陈佳雯良久,绅士的将纸巾递给她,沉声道,“我不需要你的同情,这样做我无怨无悔,霍陈两家数十年的恩怨纠葛,我早就厌倦了,这也是父亲的决意,我们两家的恩怨,就在这一代画上句点吧。你无须自责,不论你内心能否接受,最终你还是会顺从,因为你不是感性的人,你的理智会让你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你明知我问的不是这个……”陈佳雯直直盯着霍宇轩,决然中带着深深的迷惘,“你的条件很诱人,我是无法拒绝,也不打算拒绝,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了那个女人付出这么多是为什么?”

“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霍宇轩反问道:“不外乎一个‘情’字。”

“可我不相信……”陈佳雯倔强地道,“你们男人不都热中于权利吗?像你这般天之骄子,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却为了一个名不见经转的女人,你会自毁羽翼,自断双足吗?”

“你知道她是女人……”霍宇轩笑的很温柔,眼中满是宠溺,“我也直到昨晚才真正确认,那个傻丫头,她……她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孩儿,我愿为她付出一切……”

“所以我才问这是为什么!”陈佳雯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为什么对她如此情深!为什么为她不惜毁掉自己!”

“你有真正喜欢过一个人吗?”霍宇轩淡然一笑,“当你真正喜欢一个人时,就会明白……”

“你只是在故弄玄虚!”陈佳雯满是不信,“休想用这些没营养的烂街台词儿打发我!”

霍宇轩刹时严肃起来,沉默了一瞬,道:“既然你如此追问,告诉你也无妨。因为心……情如镜花水月,存在着太多变数,情可以变,而心不会,这就是我的答案。”

“心……”陈佳雯陷入了沉思。

“纠结感情问题可不像你……”霍宇轩潇洒起身,“我知陈氏家族现在你当家,我们的合作由你办我也放心,相信你自有办法劝服你那顽固的老爹,今儿时候不早了,就谈到此吧!对了,顺带提醒你一句,三年前,陈氏集团被告上法庭一事,我们确不知情,当心你周围的人,或许猴子已经按耐不住了……”

陈佳雯瞳孔一缩,等回神儿再想追问时,霍宇轩已出了餐厅,她颓然地靠在沙发上,一时百忧集结、万绪纷来,半晌,才幽幽叹息:“傻瓜,我不信你看不出我对你的情意,你是打算用这个来补偿我吗,可我心里已经有了你的影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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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放下

更新时间2012-9-28 0:14:51 字数:3364

夕阳的余晖映照在潋滟江面上,折射出万千微芒。风摆杨柳,柳絮纷飞,归巢燕子一对对轻盈地划过湛蓝天幕,留下声声欢快的鸣叫。

我朦胧转醒,只觉全身无力,耳鸣发聩,焦渴难耐,头痛难忍。胸中犹如炭火焚烧,热辣,肿胀,酸痛,憋闷得无法呼吸。我禁不住呻吟出声,使尽浑身气力扯掉短衫,胸前白绫包饶的两个鼓包险些被撑破,露出白花花一片。我强忍住不适,一鼓作气地拽掉背后的纽结,霎时蒙获大赦,白绫蓬松散开,小兔子骄傲挺起,我剧烈喘息地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眼前一阵晕眩。

好半晌,我才缓了过来,挣扎着起身,单手抵在胸前,扭扭摆摆的朝浴缸踱去,我……我这是怎么了,不是在陈佳雯那儿喝酒吗?怎么突然又回到自己家了?是了,当时我醉了,然后宇轩……宇轩……是他,定是他把我送回的,可,不应在霍氏公寓吗,怎么回了自己的小屋?我昨晚……昨晚做了什么……呜!我痛苦地抱住头,一些零星的片段不断冲击着我的神经,头又开始痛了。

舒适地洗完澡,天色已暗淡下来,我扯过浴巾披上,却无心再换替洗的衣物,身体仍旧虚脱,我疲惫的只想躺倒床上大睡一觉,可昨日不断划过的记忆,令我心绪凌乱、惶惑不安,霍宇轩……陈佳雯……我明明是去做了结的,可为什么心里如堵了大石般,没有半分解脱感?诀别的凄楚也消失了,就好象一切都未发生过,犹如一个奇怪而真实的梦。

我究竟做了什么……我一下停止了思考,呆滞地望着窗外,眼中却空无一物。沉寂的心形吊坠不知何时又绽出点点星芒,我惊觉,将它拢在手心,身子微微抖着。

“小家伙,你说……你说宇轩知道我是女儿身了吗……”我紧咬着嘴唇,心下一阵忐忑。心形吊坠微闪了一下又恢复原状,我幽幽轻叹,胸中惟有苦涩:“你怎地这般不通情理呢,这对你或许不重要,对我却是最好的依凭,宇轩和我始终有道隔膜,他未全身心陷入这份情全赖于此。只要他一天未发觉,事情就还有转机,命运无常,造化弄人……他……他……”我喃喃着,眼泪簌簌直落,“他……会饱受煎熬、尝尽折磨,但不至失了心志,多年以后,当一切都过去,他兴许就能从失意中走出来,忘记我,和陈佳雯……永远幸福的活下去……”

我使劲儿吸了吸鼻子,轻轻摸着心形吊坠,展颜一笑:“而我……会和你一起,去那个未知的世界,去探险,去拼搏,去……完成我的使命,不过,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一段时日,我……要花些时间调整自己,同样忘记……忘记那个在我心中每天重复千百遍的影子……”

心形吊坠霎时绽出柔和的光芒,点点星光宛若流萤,似抚慰似欣喜地环绕着我袅袅翻飞。我抿了一丝笑,轻柔的将它放到胸前,心下舒畅了许多。不知不觉,明月已过柳梢头,晚风吹拂着江面,发出细软的拍岸声。润气扑面,我深吸了口气,想象着胸中烦闷一扫而空的感觉,心未定人先笑出声来,是了,宇轩不会知晓我是女孩儿的。一来,他秉承君子之风,不会趁人之危。二来,依着他的脾气,白绫肯定保不住的,怎地还好好的缠在身上?这就是最好的证明!我边寻思着边把昨晚的记忆一个劲儿地往脑子深处塞,不记起,不代表躲避,有时越是辛苦,越要学会苦中作乐。

我揉着发酸的胳膊准备休息,转身的刹那,一个突兀的黑影近如咫尺!“呀!”我吓的尖叫出声,一下闪出老远,没想到来人也随之‘啊’了一声,不过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棱角分明的脸,高大帅气的身影,还有那灿若星子双眸,霍宇轩……霍宇轩!?

“你……你……”我大脑一片空白,指着他瞠目结舌,骇得一句话也说不出。霍宇轩神情呆滞,两眼直勾勾盯着我,确切说,是我只裹着浴巾的身体,渐渐的呼吸急促,喉结滚动,双眼发红。我一下反应过来,忙不迭的双手遮住胸前,又羞又恼又惊又惶恐,尖叫着,下意识地对他连踢带踹:“出去!出去!!谁准你进来的!变态!色狼!流氓!偷窥狂!!”

“哇!雨馨!”霍宇轩愣神儿之下躲闪不及,高档的休闲裤上顿时多出了几个小巧的拖鞋印儿,一面退着,一面连连道,“啊!雨馨你听我解释!门没关,我叫你又不应,我……”

“出去!谁听你胡说!有什么话先死出去!”我红着眼,越发的失控,触手可及的器物都成了武器,一骨脑儿朝着霍宇轩全丢了过去。霍宇轩咧嘴抱头,在一阵‘乒碰’作响中,狼狈的歪出了屋子。我跳脚追到门口,大力将门摔上,喀嚓一声上了锁,背靠着刹时气力尽失,软软瘫坐在地上,心中的坚持完全崩溃,我捂住嘴默默的悲戚出声。

“雨馨……”良久,门外传来霍宇轩颤微微的声音,“对不起……”

“门外候着,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进来……”我使劲儿擦擦眼泪,踉跄起身,又一瞬跌在地上,我倔强爬起,身体似乎没有一丝重量,心形吊坠散着强光将我托起,我抚摸着它,渐渐下定决心。蹒跚走至床前,刚要取白绫,又缩了手,我苦笑着摇头,如今它还有什么意义?我只是想让自己好过些,可谁知刚许下愿,梦就破碎。既然逃不掉,就惨然面对残酷的现实吧……

轻柔地翻出一件白色丝裙,我捧在手中细细摩挲着,刹时有丝解脱,或许从一开始我就错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妄图隐瞒既定的事实,这本身就错的离谱。我突然很恨自己,为什么思虑那么多,明知有今天境遇,何不早些向宇轩坦城,那样,我们还会共度一段美好时日,为彼此留下一个永恒婵娟的梦。可如今……闹的这般收放不得,欲罢不能,除了痛苦,就是苦痛,我真傻,真傻……不,今时也不晚,至少我可以弥补些缺憾,在这个世界停留的最后几日,让宇轩看到完整的我,身为女孩儿的我,最美的我……我了无遗憾,惟有深深歉疚,惜别后,从此相隔异界,天各一方,永不相见……

我褪了浴巾,默默穿好丝裙,对着镜子,将那个哭得梨花带雨、海棠凝露的绝美佳人细细梳理一番,站定了,深吸口气,轻将门打开。四目相对,霍宇轩再次陷入了如痴似呆中,我抿嘴冲他一笑,温柔地道:“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霍宇轩如遭电击,身体猛仄了下,恐惧欣喜又难以置信的殷殷注目着我:“雨馨,你……你刚才说什么,这……这不是在做梦吧?”

“你说呢?”我将手轻背到身后,掂着脚道:“大半夜不睡觉,放着豪宅不住,跑这偏远之地闲逛,行为恶劣,暗中窥测,蹑足潜踪,私闯民宅,常言道贼步最轻,你是准备吓我,还是图谋不轨?”

霍宇轩眨眨眼,眉飞色舞地道:“不才,两者皆有!”

我抿了一丝笑,转身姗姗进屋,霍宇轩大笑一声,也步了进来。我白了他一眼,道:“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嘿……”霍宇轩反倒有些不好意思,目光灼灼盯着我,“我……我没想到你会……你会这般……嗯……洒脱。”

我‘扑哧’一声乐了:“不然还能怎样?要死要活,还是又哭又闹?又或着干脆避门不出,亦或者找个地方躲起来?”

“最后一种最为可能,”霍宇轩眉眼间俱是温柔,“我怕今晚的一切都是假象,你会在丢给我一个美好的梦后,悄无声息的离开我。”

我心头一颤,抿嘴道:“起初,我是这样想的。可我现在改主意了,我决定和你一样顺从己心过活,哪怕只有几天也好……”

“这就是你一再躲避我的理由吗?”霍宇轩靠进我,温柔的抚摸着我的脸颊,语气轻柔中满是心疼,“傻丫头……你是打算用这种方式补偿我吗?”

我蓦地眼圈一红,眼泪簌簌落了下来:“你……什么都不问吗?”

“你的眼睛把一切都告诉了我。”霍宇轩轻柔地拭去了我眼角的泪珠,“最苦离人心,枉教人悲苦愁断肠……”

“你从那时起就已知了我的心意吗?”我捧住他的手,身子微微抖着,“如果当时你强硬些的话,我们或许会好受些……”

“现在也不晚……”霍宇轩将我搂在怀中,紧紧的,“我说过,你没有心事能瞒的了我,何况,你胸前那条吊坠,这么大个破绽,我又怎会看不出……依你的性格,若非被迫无奈,又怎会一直将它戴在身上?这一切因循世事,我参不透,但我感激它,是它让你摆脱了命运捉弄,让你彻彻底底成了女孩儿,让我可以全身心的去爱你,同时我又恨它,让你吃了那么多苦,又要把你推进更深的苦难漩涡。倘若这是命运,我愿为你与天抗争,若无法违逆,我会用着余下来的几天,给你一生想要的幸福!”

胸中刹时填满暖意,我紧紧捂住嘴,滚滚热泪夺眶而出,这一次是欣喜的,宽慰的,幸福的……

“做我女朋友好吗?我会用一生的时间保护你、照顾你、呵护你……永远永远……永远永远的爱你……”霍宇轩动情地说。

“嗯嗯……”我拼命点着头,猛得扑到他怀中,放声痛哭,那一刻好幸福,好幸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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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正视

更新时间2012-9-29 0:09:00 字数:3294

冥冥天际,彤云密布,狂风四起。放晴几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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