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世之源女神传
作者:菁华浮梦
序
更新时间2012-9-3 18:26:14 字数:578
袄可兰大陆最顶端,天外天之外,在那神秘浩淼的苍穹中,无数璀璨的星辰宛若流萤,循着特殊的轨迹环绕着一个散发着神秘能量的星体。
耀眼的金芒从位于中心的星体发出,经过无数个亿万光年,将它愈渐弥大的光辉,慷慨的洒向银河每一个角落;所有子星都接受了这份荣耀,闪耀着强弱不等的光芒,若隐若现,交替闪烁,相映成辉。
星体,炽热而庄严,神圣而不可抗拒,就像一位威严的先知,包罗了世间万象,无形地牵引着周身致密的星云;又像一位君临天下的帝王,恩泽布于四海,接受子民虔诚的匍匐朝拜。
这里,严格意义上讲,并非传统的宇宙,衍生于平衡位面空间,寄托于精神与物质的双重夹缝中,完全超脱了世间法则,是单独而超然的存在。起初,这里并不为人知,或着说人们不能准确定义这是怎样一个雄奇的领域。在袄可兰大陆上,只有少数达到人类颠峰的人,才能感受到这个世界。
天外天,这是某位粗鄙却达到力量颠峰的战士给这个世界起的名字。虽然通俗,却有着很强的概括性。在傲慢与偏见下,有着同样实力的其他领域强者,对此纷纷投于最真挚的热情。那些层出不穷,自认为最好的名字便冠于到了这个神秘的世界,究竟谁是正确的?没有人计较,也没有人为此加以争执,直至第三次神魔大战的降临。
然而,在提及第三次神魔大战之前,就不得不回溯到人类是如何接触到这个神秘的世界的;以及袄可兰大陆建立之初,那一抹抹浓墨重彩的辉煌历史,和一些尘封的过去。
第一章 袄可兰
更新时间2012-9-4 11:52:34 字数:3737
光明历前2414年,当时的袄可兰大陆处于极度混乱状态,暗魔族,兽族,人族共同统治着这片广袤的大陆。杀伐与战争永远是这个世界的主旋律,三族相互倾轧,彼此交战,分毫不让,用尽一切手段争夺着这片大陆的控制权。胜者,成就帝王;败者,沦为奴隶。
在这场以种族为背景的世纪之战中,人族一直处于弱势。暗魔族天生拥有强大的精神力,可释放各种匪夷所思且威力巨大的魔法;兽族天生拥有强横的肉体与力量,可抗击一切物理冲击,近身战无可匹敌;只有人族丝毫没有引以为傲的天赋,既没有强大的精神力,也没有强横的肉体与力量,甚至寿命也是三族中最短的,用‘平庸’来形容当时的人族也不为过。
但人族延续至今仍旧活跃,必然有之存在的理由。人族虽平庸,却有着近乎无限的潜力与远超两族的智慧,人族坚信这是伟大的神赋予他们最宝贵的财富。人族精学习,擅创造,深谙用兵之道,这使得人族在这个‘力量为尊’的世界得以生存下去。凭借智慧一次次避免了灭族的危机,又通过战争捕获的战俘,聪慧的人族逐步掌握了暗魔族的魔法与兽族的武技,并加以修正使之更加适合族人修习。于是,一个艰辛而漫长的伟大计划就此在人族悄然展开。
无尽的杀伐依旧在持续,人族参战的次数却明显递减,凭借地势之险,大多数战役都以扼守为主,很少有主动出击之时,暗魔族与兽族虽发觉人族异常,却丝毫未放在心上,甚至对此嗤之以鼻。人族在崇尚力量的暗魔族与兽族眼中,早已沦为了奴隶。——人族不过是低等种族,他们只会利用一些无耻而卑劣的手段苟且偷生,象耗子一样东躲西藏,灭族是迟早的事,只要两族愿意,灭掉人族犹如踩死只蚂蚁那么简单!
久而久之,人族处处示弱,暗魔族与兽族日渐张狂,两族的交战重心也渐渐偏离到对方身上,人族就那么神秘诡谲而又理所应当的淡出了暗魔族与兽族的视线。当然两族也并非未想过在决战前将人族彻底抹除,并将这个想法付之行动。但出乎意料的是,轮番侵略的暗魔族以及兽族都被人族以极其顽强的抗衡给拒在了天险之外。未讨到便宜的两族,加之对双方有所顾忌,在经历数次无功而返后,也就停止了这种‘无意义’的战争,继而专心对付同样拥有强大实力的死对头。
铤而走险,在经历了有史以来最具灭族危机的人族,终于进入了一段相对稳定的‘和平期’。借此机会,历代人皇处心积虑,步步为营,历经数百年准备,到了人皇凯瑞萨统治时期,处处示弱的人族终于积蓄了足以同时抗衡暗魔族与兽族的强大实力。即便如此,凯瑞萨王也没有急于进攻两族,这位伟大的人皇穷极一生都立志于他的称霸之道。
凯瑞萨王明白,只要他发动倾族之兵,首战即可告捷,只是接下来他不得不面对,有可能团结在一起的暗魔族与兽族的疯狂报复,到时战争就会演变成持久战、拉锯战;即使自己能够取胜,也会大伤元气,那么他的称霸之路将会受到严重阻碍。
相较于这种玉石俱焚的做法,人皇凯瑞萨更偏向于‘兵不血刃’的策略,即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丰厚的回报。暗魔族与兽族的战争愈演愈烈,两族的仇恨随着时间的推移,早已根深蒂固,不死不休。雄才伟略的凯瑞萨王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时机,当即抛出了一个极大的诱惑:以神的名义,无条件沦为战胜族的奴隶。
这一决定大大刺激了正打得不可开交的暗魔族与兽族。在两族的认知里,卑微低贱的人族实力虽不强,却是极会享受的种族,他们善于创造各种稀奇古怪又小巧精致的‘玩意儿’。既玲珑剔透,又奢华实用。
这种似乎只有伟大的神才能创造的精美事物,怎会恩赐给了弱小的人族?如果这是万能的神在偏袒人族的话,那么无知的人族不可饶恕!颇为眼红的暗魔族与兽族都对此垂涎三尺,他们贪婪地想要占有,占有自己那不具备的奢华,尽管这种奢华对实力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补助,但这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傲慢的暗魔族与兽族想当然的认为,人族本就是他们的陪衬品,天生就要沦为他们的奴隶,只是人族太狡猾,他们一直龟缩在天险之地得以偷生,暗魔族与兽族只是不愿与人族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仅此而已!
矛盾进一步被激化,被利益熏心的暗魔族与兽族在人族周密谨慎的操控下,不顾百年来战争遗留下的疲软,挟倾族之势,为了夺取人族的瑰宝,于光明历前2123年春3月,在著名的撒拉曼尔平原,发动了有史以来空前的一场大决战。
那一战,直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无数暗魔族与兽族的精英就此葬身于这片苍茫空旷的土地。大地在颤抖,天空在哀鸣;魔法与斗气的狂暴能量,恣肆无忌地蔓延在这片战场的每一个角落,惨烈,摧毁,泯灭,消亡;嫩绿的植被被踩踏得草碎尘飞,继而龟裂,凹陷,坍塌;断肢鲜血飞溅,兵刃死尸横陈;怒吼声,哀嚎声,惨叫声,撞击声,爆炸声,兵器交接声,竭力嘶吼声,魔法诵颂声,一波接着一波,一浪高过一浪,歇斯底里,嗜血疯狂,无情杀戮,血肉横飞,杀!杀!杀!
那一刻生命不再是生命,而是一朵朵凄美妖艳的花,伴随着一道道闪烁的寒光,一片片绚烂的魔法,阒无声息地悄然绽放;花开一瞬,又迅速萎谢凋零,只留下一抹抹久久不散的殷红,缤纷潋滟,凄迷艳丽,随后化作汁液淌了下去;鲜血染红了满目疮痍的大地,顺着堆积成山的尸身,无声地浸入了平原那幽幽新绿,顽强的绿色似乎在嘲弄这些愚昧的生物,酱透了红汁的身体昂然的随风飘摆,搅动着粘稠冒泡的血河,输送着一阵又一阵惨淡的腥风……
胜了?败了?暗魔皇与兽皇在经历了三日血洗后,终于翻然醒悟,他们似乎都在为一个愚蠢之极的理由,而进行一场毫无意义,甚至没有半分好处的争斗,而这场战争最大的赢家便是人族!然而,暗魔皇与兽皇悔悟之时,已然晚矣。伟大的人皇凯瑞萨早在两族交战最惨烈之时,兵分两路,攻占了暗魔族与兽族的皇都。
接到十万火急的暗魔皇与兽皇又惊又怒,狡诈卑鄙无耻的人族,竟敢愚弄神的使者(暗魔族与兽族的自诩)!不可饶恕!这次一定要将这群卑劣的家伙撕个粉碎!暗魔族与兽族当即心照不宣地罢战,留下百万具族人的尸体,率领着‘残兵败将’直取各自的皇都。只是天不遂人愿,凯瑞萨王早已料想暗魔族与兽族会有此着,沿途设下重重禁制、埋伏。
还沉浸在人族弱小无能虚幻中的暗魔族与兽族注定要吃败仗,对人族的轻蔑,以及战后的积弱此时暴露无疑。又是一场鏖战,本应是猎人的暗魔族与兽族,此刻却悲哀的沦为了猎物,角色转换,没有势均力敌的战斗,只有一面倒的屠杀,预想中的极大反差,让把荣耀与尊严视比生命重的暗魔族与兽族选择了死战,越聚越多的人族,越战越少的暗魔族与兽族,随着人皇凯瑞萨的总攻命令,战争进入了尾声。最终,在人族付出了近半战力的惨烈代价下,暗魔皇与兽皇当场战死,暗魔族与兽族几无生还。
至此,昔日统治这片大陆的霸者暗魔族与兽族,在伟大的人皇凯瑞瑟率领的人族进攻下,一举被重创。随后,凯瑞瑟王预见了将战败的暗魔族与兽族沦为奴隶的做法并非明智之举,遂毅然选择了放弃,并作出了一个极具远见卓识的决定:将残余的暗魔族与兽族永远驱逐进了人族无法生存的囚禁之地。
除此之外,凯瑞萨王为保人族百年基业,还遴选出当时人族最强12勇士,以自己的灵魂为禁锢,发动了顶级的大幻梦封印术,永久性封印了囚禁之地唯一的出口拉丝加大峡谷。从此,这片广袤的大陆上再没有了暗魔族,兽族;只有人族,人类。
光明历前2121年2月23日,年仅25岁的凯瑞萨王完成了历代人皇百年来的夙愿,为人类进入新纪元揭开了最为厚重而崭新的扉页,堪称功绩卓著,名垂千古,受世人景仰。然而,这彪炳史册的浓重一笔对雄才大略的凯瑞萨王来讲仅仅是一个开始,他的传奇一生,从现在才算真正展开。
其后,经历了种族大战的人类进入了短暂的‘休战期’,凯瑞萨王将自己统治的帝国正式命名为‘袄可兰’(取强大而不可侵犯之意),一面励精图治,大力发展工农业,提倡新颖改革制度;一面接纳统治暗魔族,兽族的领地,并分封藩王领土。此政策一经颁布,立即获得了人类各个部族的积极响应及拥戴。光明历前2116年,经过五年的休整,袄可兰帝国终于摆脱了战后匮乏,如今人丁兴旺,国库充裕,地广民富,兵强马壮。
凯瑞萨大帝见时机成熟,于光明历前2115年3月发起东征,征讨另一支自称为野蛮人的部族。光明历前2114年5月,凯瑞萨大帝大败野蛮人,并臣服了当时的野蛮王阿目拉萨特,又经1年的整治,伟大的凯瑞萨大帝亲率大军,继续他的东征步伐。
光明历前2103年,凯瑞萨大帝铁骑所过之处,无人能敌,相继征服达拉曼人;凯比艾人;斯坦力人;科斯比人;艾丝魔人等一些大部族,以及数以千计的小部族;历经11年,43岁的凯瑞萨大帝终于完成了伟大的东征计划,袄可兰帝国的版图整整扩大了一倍。
平定了东方,凯瑞萨大帝并没有因此感到满足,又经5年的整顿,内部基本稳定的袄可兰帝国,在凯瑞萨大帝的带领下,再次踏上了征服的旅途。这一次,凯瑞萨大帝把目标锁定在了曾经附庸于暗魔族以及兽族的那些低等的种族身上,经历一番铁血征讨,凭借帝国强大的实力以及帝王之术,于光明历前2092年,凯瑞萨大帝彻底平定了西方曾属暗魔族的领地;以及北方曾属兽族的领地。至此,除去无法踏足的东大陆(以东征边沿‘黑海’为界),54岁的凯瑞萨大帝彻底统一了西大陆,成就了历史上第一位伟大帝国的缔造者。
其后,凯瑞萨大帝由‘侵略扩张’改为‘安邦定国’:修筑宫殿,统一信仰,分茅列土,大赦天下。光明历前2086年,60岁的凯瑞萨大帝为整片西大陆正式命名,从此这片广袤无垠的大陆有了一个响亮的名字——袄可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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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灾难
更新时间2012-9-4 11:53:23 字数:3706
光明历前2080年,袄克兰帝国蒸蒸日上,正值黄金执政期的凯瑞萨大帝突然宣布逊位,并将宝座传于他的儿子凯瑞萨二世,而他本人则隐居在了暗魔族昔日的魔都遗址,巴鲁特尔拉宫。这一决定,引发了当时一大拼股肱之臣的退隐狂潮,首当其冲的便是人族12勇士,他们深深折服于这位伟大的凯瑞萨大帝的威仪,甘愿誓死追随,不离不弃。
凯瑞萨大帝慷慨地接纳了12勇士的效忠,这位集文韬武略于一身的帝王之所以退隐,源于感受到了某种神秘的能量波动,他担心自己辛苦创下的基业,将会受到未知的威胁,这种念头一经萌发,便在凯瑞萨大帝的心里生根发芽,并如火如荼地蔓延开来,他无法忽视,无法忍受,更无法想象自己的臣子子民遭受凌虐、涂炭的情景。因此,凯瑞萨大帝选择了独自承受,他要以代表人族最强力量的‘人皇’的名义,接受这个未知的挑战。
起初,凯瑞萨大帝认为这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源于暗魔皇临死前发动的禁术召唤,这也是凯瑞萨大帝归隐于此的主要原因,然而经过一番缜密艰辛的调查,凯瑞萨大帝发现这股神秘的能量波动,远远超出了与自己实力难分伯仲的暗魔皇所能承受的极限。即使暗魔皇以燃烧生命为代价发动禁咒,也无法爆发出如此强横的力量。
得此结论的凯瑞萨大帝,预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但他没有放弃,依旧毫无懈怠地尝试着各种方法来化解这场即将来临的灭顶之灾,起码在凯瑞萨大帝心中还尚存着一丝希冀:或许神真的会眷顾虔诚的人类。
光明历前2078年,天灾不期而至,狂暴的能量肆虐在袄可兰大陆,一时间山崩地裂,火山爆发,沧海横流,列缺霹雳;大片大片狰狞可怖的大口子将大地撕裂,贪婪地吞吐着来自地狱的攫命火舌;瘴疠毒气弥漫,阴风怒号阵阵,在一片炼狱火海中,无数华美巍峨的宫殿顷刻坍塌,数以万计的生灵刹那间灰飞烟灭;天倾东南,地陷西北,尸骸遍野,万劫不复;黑压压,一片片的黑暗生物如雨后春笋般从大地裂缝中冒了出来,一眼望不到边际;毛骨悚然的凄厉咆哮回荡在天地间,来自无尽深渊的地狱恶魔,迈着凌乱厚重的步伐,压倒性地侵占了这片失去神庇护的土地。
大地在震颤,天空在哀鸣。凯瑞萨大帝率领着精锐之师,遥等着一场保卫战的到来。强力的结界暂时阻隔了恶魔大军的行进,隔着幽蓝的光幕,那一片片丑陋无比的恶魔流着腥臭的唾液,龇着锋利的獠牙,贪婪嗜血地狂躁着;紧接着像是得到了号令,最前端‘咕咕’乱叫的低等恶魔不要命的向着结界发起冲击,密密麻麻地黑点儿直撞在幽蓝光幕上,夹杂着愤怒地嘶吼声,撕心地惨嚎声,无数蓝光冲天而起,犹如绚烂多姿的礼花,在昏沉的高空訇然炸响,随后划着优美的弧度四散溅落在恶魔大军中,又是一阵阵强烈的骚动,但后续而来的,却是更为猛烈、狂暴的冲击。
结界愈渐减弱,在不断爆开的礼花中,幽蓝光幕愈加稀薄摇曳闪烁,随后逐渐现出裂痕,凹陷;任谁都看得出,这暂缓一时之危的结界已濒临崩溃,人们惊惧地望着这些畸形的恶魔,禁不住脊背阵阵发凉,绝望笼罩了生存于袄可兰大陆的所有人,做了诸般防护的凯瑞萨大帝,在庞大的恶魔大军面前,也不禁颓然自叹,纵有再多一倍的帝国军,也不可能抗衡这些嗜血凶残的恶魔!但战还有一线生机,退必亡!袄可兰人民没有退路,帝国军没有退路,凯瑞萨大帝更没有退路!这一战,不是为了荣耀与名誉,而是为了生存!
男人毅然决然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女人淌着绝望的泪水,浑身颤抖着匍匐在地,高声诵读着颂词,虔诚地祈祷着神的垂怜,祈祷着奇迹的发生;破碎的炸裂声清脆而瞬即,结界光荣的完成了使命,在弥散的星点光斑中,凯瑞萨大帝神情肃穆,高举着王者之剑,全身散发着无比庞大的帝王之威,一马当先,率领着12勇士直直冲向了咆哮的恶魔大军;背水一战,无比惨烈的帝国军与气势正锐地的凶残恶魔军团,轰然碰撞在了一起。
无数低等恶魔在帝国军飞驰的铁蹄下穿成串儿,或是被撞得上下翻飞,怪叫着在空中打着旋儿,犹如下饺子般‘扑扑’地掉在地上,亦或是砸在周身的同伴身上,漫无边际的恶魔大军顿时豁开了一个明显的缺口;凯瑞萨大帝率领的精锐之师宛若一根锋利的长矛,锋芒毕露间,锋棱微闪,所指之处,无坚不催,所向披靡!
瞬忽间,帝国大军成锥子型,横向贯穿了杂乱无章的恶魔军团,一如土灰墙面的一颗钉,狠狠楔入了腐朽的层皮;一如海外舶来的巨帆船,迎着大浪滔天,狂风骤雨,一路劈风斩浪,行向曙光的彼岸,即使橹倾舵折,帆毁舱沉,也将毫无畏葸,勇往直前。
寒光烁烁,魔法连连,怒吼咆哮,震天憾地。燃起死志的帝国军跟随着英勇的凯瑞萨大帝,奋力冲杀在茫茫的恶魔大军中,奔突间直取恶魔领主的心脏;然而,帝国军越向前突进,就越发受到阻力,低等恶魔被中等,高级恶魔所替代,邪恶阴毒的毁灭之力每次爆发,必将夺走大批大批忠诚将士的生命。撞开的缺口犹如口袋嘴般,被越聚越多的恶魔扎紧,封死,包围;孤军深入的帝国军一时间进不能进,退不得退,攻坚阵型开始变形,臃肿,继而散乱。
无数恶魔疯狂地扑向越发混乱的帝国军,杀红了眼的士兵鼓起全身斗气,挥舞着手中卷刃的战刀,砍死一片,又上来一片,杀退一波,又攻上一波,无休无止无境;矛折刀断,盾毁盔飞,鲜血,汗水,黑血混杂着浸透了征袍,精湿了全身,无畏的士兵最终力竭,睁着空洞的双眼,发出慎人地狂笑,淹没在了铺天盖地的恶魔中。
铠甲被穿透,四肢被撕碎,鲜血如雨四溅;凶残的恶魔将一个个帝国士兵从马背上掼了下来,抓裂,撕扯,分食!在一片腥风血雨中,一场血的盛宴,无数低等的恶魔啃噬着还在抽动的四肢,发出阵阵悚然畅快地咆哮,霎时间,战场变成了惨绝人寰地人间地狱;阴森,诡异,恐怖;极度扭曲的场景,让亲眼目赌了这一幕的帝国士兵紧绷的神经完全崩溃!
无数帝国士兵或是凄厉地大嚎大叫,或是神情呆滞空洞,亦或是丢盔弃甲滚落下马,恐惧疯狂的从帝国军外围防御向内弥漫开来,施加了强力镇定魔法的战马,在感受到主人惊恐的气息,以及恶魔的嗜血的本性后,嘶鸣一声,口吐白沫瘫软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被帝国大军护于正中的魔法军团瞬间中断施法,脸色蜡黄地掀下马背,骑士们惊骇地牵引着手中的缰绳,想将卧槽的战马复从地上拉起,却成了后续攻来恶魔的爪下亡魂,帝国军开始全线溃败,袄可兰帝国引以为傲的铁骥在这一刻彻底土崩瓦解。
凯瑞萨大帝紧咬牙关,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很想就此指挥这些忠诚的士兵进行有效的防御以及反击,但他没得选择,这些来自放逐地狱的深渊恶魔不会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哪怕是片刻停留,也将导致整个帝国军的全面覆灭!擒贼擒王,凯瑞萨大帝需要这些无畏的将士为他争取些许微薄的时间,而这代价恰是他们宝贵的生命!
为了帝国士兵的举家老小;为了来之不易的袄可兰帝国;为了袄可兰帝国的千万子民;为了袄可兰大陆全部的女人,孩子,老人;更为了袄可兰大陆千千万万的生灵,凯瑞萨大帝痛苦毅然地作出了决断,他将舍弃这些誓死追随的将士,飞蛾扑火般继续朝着恶魔大军突进,这根锋利的长矛誓要贯穿恶魔领主的心脏!
随着帝国军缓速推进,帝国军两翼在锐减,保护凯瑞萨大帝的皇家禁卫军在遽减,战到最后,接近恶魔领主时,凯瑞萨大帝身边只剩了不到千余人。恶魔领主单手撑着头,坐在百名高级恶魔擎抬地巨魔辇上,嗜血的魔眼中透着深深地鄙夷,弹指一挥间,强横的毁灭之力不分敌我的吞噬了驾前的生灵,过半的帝国军以及无数冲上来的恶魔,当场在这一击中彻底消亡。
十二勇士展开防御结界将狂暴的能量阻隔在外,凯瑞萨大帝没有动,侧身平举着王者之剑,锐利地目注着发生的一幕,犹如一只矫健的猎豹发现了凶猛暴戾的猎物,此刻显出超凡的冷静与坚韧,完全舍弃防守的放手一搏,却在临扑前不急不躁,不松不弛,沉静地观察着猎物的一举一动,待得对方稍有疏忽时给予致命一击。
恶魔领主魔瞳里闪过一丝戏谑,手一摆,巨大的魔辇缓缓落下,簇拥着恶魔领主的恶魔们恐惧了,开始低呜着不住向后退却,禁卫军握紧手中的长矛盾刀,筑成人墙充当着凯瑞萨大帝坚实的后盾,密集的战场宛若平静湖面投注的一颗石子,碧波荡漾间,无数恶魔蜂拥地散去,退出大段距离后,密密麻麻地将帝国军围了起来,不时敲打着胸膛,发出阵阵示威挑衅地咆哮。
一场困兽之斗,偌大的场中,只剩凯瑞萨大帝与恶魔领主静静地对峙着,不同的是,凯瑞萨大帝全神贯注,蓄势待发,恶魔领主玩味戏谑,居高临下。腥风呼啸而过,凯瑞萨大帝屏息凝神,周围的嘈杂仿佛一瞬消散,隐于王者之盔下的双眼变得异常坚定。瞬间,凯瑞萨大帝动了,寒光一闪,与恶魔领主身形交错而过。剑斩血光现,凯瑞萨大帝盔飞,肩膀伤;恶魔领主甲损,魔角断。
震天的怒吼咆哮从恶魔领主粗犷的喉咙里发出,弱小低贱的人类竟敢伤害他高贵完美的魔神之躯!不可饶恕!‘断角之痛’势必成为恶魔领主一生最大的耻辱!恶魔领主彻底怒了,暴戾之气透过狠厉的魔瞳疯狂渗入全身,在一片血雾弥漫中,鼓胀的身形骤然变成一只庞然大物!这位来自地狱的魔王最终巨像化,现出了魔神真身。
无数恶魔避闪不及,被突然变大的恶魔领主践踏成了肉饼,一滩滩黑血从不断抽动的尸身四散飞溅;十二勇士支撑的防御结界瞬间破碎,口吐鲜血地砸进人墙;狂暴的能量肆虐在天地间,恶魔领主重重一脚踏出,大地龟裂,恶魔翻飞。凯瑞萨大帝一头金发张扬在风中,双手高举着王者之剑,聚起全身力量,怒吼一声,一往无前地冲向咆哮的恶魔领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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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天使降临
更新时间2012-9-5 13:22:02 字数:3608
尽管人类已足够强大,已统治了这片美丽富饶的大地,但在恶魔面前,人类仍旧显得如此渺小脆弱,仍旧毫无还手之力。恶魔终究是恶魔,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凌驾于人类之上,令人类惧怕胆寒的存在,人类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变这一残酷的事实,人类与恶魔的力量终究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帝国大军覆灭了,十二勇士阵亡了,他们心中永不言败的王,也在那一刻缓缓倒下……
颓金山,倒玉柱,凯瑞萨大帝败了,鲜血染红了征袍,身受重创的身体,不受控地半跪在了恶魔领主脚下,昔日创造了无数传奇的王者之剑,如今断作两截,安静地躺在板结的大地上,不时的泛起一星星微弱的光,发出一丝丝低低的嗡鸣,一如他的主人,有着强烈的战意与不甘,只因身不由己,力不从心,无力回天。
愤怒的咆哮充斥在天地间,区区低等的人类也敢在它面前耀武扬威!被激起了嗜血本性的恶魔领主,丝毫没有平息怒火,反而越发凶残狂暴,它要血!更多的血!更多人类的鲜血来祭奠它的魔神之躯,满足它的杀戮欲望!
人类伤亡殆尽了,带给它终身耻辱的凯瑞萨大帝也已奄奄一息,无处发泄的恶魔领主将怒火倾倒给了周身臣服于它的恶魔仆从,所有出现在恶魔领主眼前的生物都免不了被撕碎的命运!
悚然的咆哮刹那间变成了凄厉的惨嚎,无数恶魔开始蜂拥逃窜,从裂缝钻出的恶魔依旧后续着往上涌,被恶魔领主践踏蹂躏的恶魔发疯地往后退,黑麻麻密集成点的恶魔开始出现片片骚乱,相互踩踏,爪撕齿咬,自相残杀,无尽地狱的丑陋嘴脸,在这一刻发挥的淋漓尽致。这就是恶魔的生存法则——弱肉强食。
本应承受恶魔领主致命一击的凯瑞萨大帝,此时却保留了一丝性命,但他并不为此感到庆幸,甚至全身的怒火都在燃烧!凯瑞萨大帝哀恸的心在滴血,这是恶魔领主赐予他最残忍的惩罚,在他生命逝尽的最终时刻,以这副残缺之躯亲眼目睹拼死守护的袄克兰大陆遭受生灵涂炭的情景!不,绝不!他还未败!只要尚有口气在,他就还有再战之力!他是袄可兰大陆最后的希望,是人类最后的希望!绝不能就此倒下!绝不能把深爱的袄可兰大陆拱让给这些灭绝人性的恶魔!
愤怒的嘶吼伴随着无尽惨烈的气势一并从凯瑞萨大帝身上发出,耀眼的灿金斗气将他愈渐站起的身形衬得仿若战神,殇断的王者之剑重握手中,随之绽放出无与伦比的光彩。纵横肆虐的恶魔领主,巨大的魔瞳里终于映上了凯瑞萨大帝的影子,那是愤怒的征兆,嗜血的狰狞,痛苦的降临,这一次,恶魔领主将收回慷慨,将不在留手,它要彻底将这个顽强的人类撕碎!人随心动,影去流星,凯瑞萨大帝又一次扑向了咆哮的恶魔领主……
万能的神啊,袄克兰真的是所遗弃的世界吗?倘若这样,又何必降临诸多神迹,千万年来让人类去瞻仰你,膜拜你;难道人类的虔诚,不足以打动神的心吗?难道暗魔族与兽族真的是神的使者,被人类放逐后,触怒了伟大的神,得到了无尽的惩罚吗?可这天灾为何是恶魔的降临!人类终其一生所做之事,竟不足以得到神的正眼相待吗?宁可让恶魔侵占这片歌颂着神的土地,让人类自生自灭,让人类死亡殆尽,也不足以平息神的愤怒吗!?
若果如此,恶魔,神,又何以决定人类的生死!?即使你们高高在上,即使你们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也休想让人类屈服!若非如此,自古正邪不两立,恶魔肆虐之时,神在哪里!?拥有等同级别的神,会感受不到恶魔侵占了袄克兰吗?伟大的神就这样舍弃崇敬着你的人类吗?尽管或许是人类自作多情,灭绝人类也许对神根本没有任何影响,但恶魔势力进一步扩大也不足以引起神的重视吗?哪怕是利用,神也不应放弃人类这颗可以为你牺牲一切是棋子!万能的神啊,袄克兰大陆需要你,人类需要你!请张开你仁慈的怀抱,来抚慰人类受伤的灵魂吧……
仿佛听到凯瑞萨大帝内心的召唤,又似人类虔诚的心得到救赎。昏沉的天空云雾翻吐,一抹异彩宛若惊鸿,贯穿乌云直透大地,随之越来越多,越来越密;聚而不散的烟云,被洞穿得千疮百孔,痛苦不堪地迸发出万道金芒,黑暗转瞬间被撕个粉碎,厚重的铅云哀鸣着急遽褪去,天空沁成了绯红,深红,金红,直至完全镀染成金色。圣光普照大地,堪比骄阳的光明之力,带着焚尽世间万物的热浪,从高空骤然砸了下来!
混乱的战场霎时变得安静诡异,无数恶魔停止了殴斗,颤抖地抬起丑陋的头颅,或恐惧或愤怒地鼓噪咆哮,恶魔领主暴戾的魔瞳里迸发出强烈的不甘与战意,一爪将凯瑞萨大帝拍飞,仰天怒啸,庞大的毁灭之力凝成暗黑光束冲天而起,直轰向当头砸落的巨大金轮!
毁天灭地的能量在空中爆发,狂暴的冲击波衍生出无数璀璨致命,丝缠缕纠的黑金烟花,成线面状疯狂地横扫、扩散开来,轰然巨响中,久久不绝,整片天地都在为之颤抖。接近交战源的恶魔仆从震得几乎全部瘫软在地!
紧接着,婉转悦耳的圣歌响起,神圣庄严,详和安宁,萦绕飘扬于空中,清澈洗涤着袄克兰大陆万物的心灵;死亡的压抑刹那间烟消云散,无数垂天之翼豁开丝缕状的云翳,展露了她圣洁完美的娇颜。来自神圣之地的高阶天使,翩然莅临了这个生灵涂炭的世界……
幕天旖旎柔和,天使降临神曲悠扬;席地炼狱火海,恶魔肆虐起伏咆哮;善与恶,天使与恶魔,光明与黑暗,新生与死亡,善美与狰狞,明艳与丑陋,和谐与矛盾……绝不相融的种种画面,此刻却奇异的统一糅合在一起,将天与地一分为二。毗连处,近乎疯狂的摄人之美,美得妖艳迷离,美得诡谲神秘。
天使军团以超然的姿态,整齐划一的翩飞在大天使长身后,手中的天使战戟闪着寒芒直指恶魔的心脏,恶魔们瞬间狂暴了,一改起先妄行恣意之态,个个皮毛乱乍,魔瞳充血。对着降临的天使军团示威挑衅。
居于首位的大天使长轻拍着六翼,高高在上地俯瞰着满地狰狞丑陋的恶魔,俊美的脸上充满了深深的厌恶与鄙夷,目光与恶魔领主相交的刹那,那柄令无数恶魔闻风丧胆的高阶神器——审判之刃,在一片雷电交加中落入手中,华丽的灿金神甲瞬间覆盖全身,从容幽雅到极至的身姿以雷霆万钧之势朝着恶魔领主一刃当头斩落!恶魔领主锋芒相对地还以颜色,堪比神器的魔爪,凝聚着庞大的毁灭之力毫不畏惧地与大天使长战到一处。
天使军团紧随其后,高吟着‘为了正义’,全身气势陡然大增,天使长戟带着尖锐呼啸划破长空,化作一道道金芒急速俯冲而下;森然咆哮的恶魔,早已按耐不住内心的杀戮欲望,犹如炸雷般蜂拥地窜起,或是被长戟贯穿,或是将夙敌扑倒撕碎,亦或是双双同归于尽;转瞬间,黑,金,红三色的血液混浆着浸透了惨烈的战场,一场天使与恶魔间不死不休的较量,正式在袄可兰大陆展开……
凯瑞萨大帝吃力地睁开晦暗的双眼,木然望着混战在一起的双方,内心一片苍凉。在他弥留之际,终于预见了奇迹的诞生;只是帝国的精锐几尽被打残,再难集结有效的力量抵抗恶魔的侵袭,即使这次能够借助神的力量战退恶魔,那以后呢?恶魔能一次侵占这个世界,就会有再次,三次。届时,天使还会继续救助人类吗?即便救助,以天使的姗姗来迟,人类也迟早要灭绝,这片大陆再不属于人类,而是天使与恶魔角逐的战场!
人类早就被神遗弃了,凯瑞萨大帝悲哀的得出了结论,人类在这场战争中,不过是神手中一颗充当炮灰、介以消耗恶魔实力的棋子;人类在神眼中的价值仅此而已。一切都结束了,人类终究难逃灭亡的厄运,万念俱灰的凯瑞萨大帝嘴角挂着一丝轻蔑,静静等待着死亡的来临。然而,一道圣光及时挽救了他垂危的生命。庞大的生命力源源不断地涌进深受重创的身躯,几息间,凯瑞萨大帝痊愈如初,一位美丽的六翼座天使直接用行动表明了神的态度,也将信任注入了凯瑞萨大帝心里。
变化来的太突然,凯瑞萨大帝惊异之余迅速冷静下来,天使不会无端救助自己的,且不说自己担负着人类未来多舛的命运,单是身上散发着远超全盛时期的力量,就足以说明问题。如之所料,他并没有真正恢复,损失的生命本源是决计弥补不回的;这与自身不相符的庞大生命力不过是暂时愈合了肉体上的创伤,等耗损殆尽后,他依旧会死。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光明之力,凯瑞撒大帝平静的等待着对方给予一个合理的解释。
而后,座天使通过心灵沟通,简要的将爆发这场战争的根源以及原委一一道出。原来,人类无法生存的囚禁之地,是恶魔进入这个世界唯一的入口,早在神话时代,神为了保护这个世界,便用神力将入口禁锢了。直至如今已过了几千万年,本就愈渐减弱的结界,又因凯瑞萨大帝将暗魔族与兽族的残余势力放逐进了这里,使得恶魔有了足够的血祭,最终在几大恶魔领主的合力施法下,一举冲破了束缚,人类才会遭此劫难。
不仅如此,狡猾的恶魔为了进一步控制这个世界,还在支撑着这个世界的本源上建立了三个大型的魔法传送阵,分别由魔界三巨头把守,凯瑞萨大帝今天遇到的恶魔领主便是其中之一,也是魔界的先锋部队,极少的一部分。而天使的迟迟降临也与此有关。归根究底,人类可谓自酿祸端,自尝苦果,成也暗魔族、兽族;败也暗魔族、兽族。
得知真相的凯瑞萨大帝,心中释然了不少,纵有万般悔恨歉疚,也于事无补;现在他唯一能做的便是竭尽所能去阻止这场战争。这是他的使命,也是他唯一可以赎罪的契机。实际上,从战争伊始,天使与人类便陷入了绝对的劣势。人类的无知之举也间接成了第三次神魔大战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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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永恒之源
更新时间2012-9-6 1:35:22 字数:3180
广义上讲,袄可兰大陆居民对神的概念是模糊的,甚或是主观臆想的。神并非只象征着博爱、仁慈。神也有正邪之分,也会有战争,也会彼此较量、争斗;也会彼此争夺这个宇宙的控制权。袄克兰大陆上诸多文献所记载的‘神的对立面是恶魔’的观念也就成了无稽之谈。简言之,恶魔不过是暗黑之神的仆从或宠物。作神的对手根本不够格。就像天使是侍奉光明之神的使者一样。他们都是由神创造出来用于战争的工具。
每隔亿万光年,神就会集体陷入沉睡,而作为神之仆从的天使与恶魔,则会暂时接管神的世界。这一现象在神史上被称为‘永恒的沉睡’。当然这里的‘永恒’并不表示神就此不会醒来,而是神想要再次被唤醒,必须依靠仆从的力量,也就是天使与恶魔。
光明诸神与暗黑诸神同时预见了这是一举将夙敌铲除的绝好机会,因为若这些仆从灭绝了,那么创造他们的神也就只能沦为无意志的神格等待下一任继任者的诞生。换言之,天使与恶魔在‘永恒的沉睡’中代表的就是他们的主人。因此,这段时期也就成了神界战争的高发期,这些继承了神之意志的天使与恶魔之间的较量,统称为‘神魔大战’。而‘永恒的沉睡’也就象征着神史上一次重要的大洗牌。
以这个宇宙诞生来计,整个神史上拢共出现过3次‘永恒的沉睡’。起初,神界的战争是极为残酷的,本就实力相当的光明与暗黑诸神,创造出的仆从自是不会差到哪去,而且先代的天使与恶魔智慧并不高,甚至愚笨到单纯以灭除对方为目的。其直接导致的结果便是:双双陨落,光明与暗黑诸神彻底陷入沉睡,又集体得以重生。
自那以后,光明与暗黑诸神意识到这种做法是极其不明智的。虽然诸神创造出的天使与恶魔不会有类似沉睡的诟病,但其实力太弱小,又没有可仰仗的力量作补充,即便双方偃息战争,天使与恶魔的能量依旧会自行消散,届时失去神力庇护的天使与恶魔仍旧会消亡。没有神知晓‘永恒的沉睡’将持续多久,又以何种方式结束。因此,在接下来的诸神会战中,创造更高阶、更具智慧的仆从,以及制造可补给能量的永恒之源就成了重中之重。
神的智慧是无穷尽的,在不断博弈中,一次偶然的际会,双方主神几乎在同一时期发现了可以左右整个战争的力量——信仰之力。就像天使与恶魔可以通过瞻仰神恩,获取神力一样,反之亦然,赐予他们这项特殊的能力,就可保证仆从的永生与战斗力。这对诸神而言有着不可或缺的重要性。而让这些忠实的仆从获得这项能力的唯一途径,便是让下界知晓‘神’的存在:通过这些新生的信仰之力,使得他们更为强大。神是不可能再创造一批低等仆从,让他们以信仰天使与恶魔来谋求力量的,神的威仪不容任何践踏与亵渎。
至于这里所指的‘下界’自然就是衍生整个宇宙的本源,精华升华、糟粕沉积后形成的物质世界,处于最底层面的混沌空间,也就是现今的袄可兰大陆。顺带一提的是,诸神起初对这个世界是囿于成见的,认为这里是原罪的发源地,一切邪恶执念(暗黑诸神之所以被定义为‘恶’,是因其所施展的是暗黑神力,本身并不代表邪恶,只是力量的一种表现形式)都是从这里散发的,是堕落、污垢的代名词。但诸神也都明白这个世界的重要性,因而,彼此心照不宣的用神力将整个世界保护起来。说是保护,实则不过是想借此禁绝这些‘罪恶之源’流窜侵蚀到神的世界罢了。
诸神解除封印后,神迹应运而生,光明与暗黑诸神各花心思,开始争夺下界的控制权。相较于外形丑陋的恶魔,有着光鲜外表的天使更能嬴得大陆原居民的尊崇,抢占上风的光明诸神便借此大作文章,将恶魔定义为恶,扭曲了整个大陆对神的观点。
其后,暗黑诸神不甘示弱的展开反击,只是无论他们如何努力,也无法改变大陆原居民对恶魔的认知。久而久之,暗黑诸神也就默许了这些低级生物的无知,在他们看来,这未尝不是件好事,暗黑诸神打心里瞧不起这些‘土著’,保持自身的神秘感正暗合了他们的意愿,因为这种漏洞百出的谎言一旦被揭穿,光明诸神必将一败涂地,而他们所欠缺的仅仅是一个契机。
另外,促使暗黑诸神如此果决的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那便是下界的原居民越是厌恶畏惧恶魔,恶魔就会变得愈加强大。这种明显的负面情绪也可称得上是最容易获取力量的途径。因为,毁灭永远比创造更容易,让这些有着各种不堪欲望的低贱生物惧怕你,永远比让他们发自内心的神往崇敬你更易做到。诸神也因此意识到‘信仰’仅仅是可从下界获取的力量之一,只要找到这个世界的本源就可创造出永不枯竭的永恒之源了。
然而,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有所得必有所失。诸神很快便发现他们苦心孤诣培养的仆从发生了不可挽回的变化,大批大批的天使与恶魔逐渐丧失能力,继而退化、消亡;即便侥幸存活下来,也变得乖戾诡秘:天使日益傲慢偏执,自高自大;恶魔则暴虐贪婪,极具野心。就连创造出他们的诸神也或多或少的沾染上了这些恶习。
诸神们恐惧了,可又心存不甘,这个世界的本源之力马上就可为己所用,却在这节骨眼儿上,发生这档子事,诸神也不及细想,只把它归咎于失败之作,毕竟诸神衍生于精神空间,早就料想到所创造出的仆从降临这个混沌的物质世界会受到限制,并不能长此以往地逗留下去,只是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罢了,而诸神也需要这些仆从为他们指明这个世界的本源究竟藏身何处。
几经波折,变故连连的诸神终于发掘出了下界的本源之力。那衍于宇宙诞生之初就存在的强大力量,让自命不凡的光明与暗黑诸神同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窘逼,他们意识到若不联手御之,恐怕连这个本源形成的固有结界都破除不了,想要获取这份力量更是无从谈起,遂暂且排除隔阂,同心协力的应付眼前的大麻烦。
但接下来发生的景况却让光明与暗黑诸神始料未及,一股猛烈的精神波动将诸神禁锢,融合了两种极端神力的本源仿佛得到了某种神秘召唤,在一片流光异彩中,蕴藏了无穷尽的能量化为实质,贯穿苍穹,横空出世。无数狂暴的能量游离肆虐,疯狂扭曲了周身的各个空间,下界转瞬间支离破碎,回归初始的尘埃,陷入死寂的混沌。
那一波接一波的能量爆发,让诸神们提前而生动地尝到了形神惧灭的恐惧,就在诸神们无所适从之时,空间却突然清明起来,一颗璀璨的明珠,犹如拂晓破雾的晨曦,冉冉飘落而下。禁锢消除的光明与暗黑诸神疯狂了,那颗明珠不作他物,正是将下界陷入轮回沉积、他们苦苦探求的永恒之源!
这么贵极之物,双方自是都想占为己有,又因下界破旧立新,正是对诸神影响最小之时,没了顾及的光明与暗黑诸神大打出手,竞相争夺永恒之源。但刚凝为实质的永恒之源能量并不稳定,随着一股股神力的波及,骤然三分,一颗落入光明诸神手中;一颗被暗黑诸神获取;间中最大的一颗混入时空逆流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场夺‘珠’风波就此散去,尽管双方都达到了最初的预计,但光明与暗黑诸神的力量仍旧难分伯仲。那最大的一部分永恒之源也不知散落何处,亦或是再次化为能量被下界吸收。只是无论哪种结果,光明与暗黑诸神都不愿再次尝试找寻。原因很简单,一则,诸神引出的永恒之源不过是下界精华的一部分,真正的本源依旧维持着宇宙最根本的基奠;二则,他们的死对头不会轻易让己方得逞的,况且那连神都控制不了的力量,隐隐让诸神有种危机感。
时光荏苒,转眼‘永恒的沉睡’再度光临了神的世界,依赖永恒之源觉醒的天使与恶魔得到了永生,力量也大幅度加强,可势均力敌的阵仗,让双方不休的战争更加激烈、持久,诸神的复苏也因此变得无比漫长。下界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恢复了元气,重新以物质形态诞生,衍生出了一批新的、更具生命力的生物。
天使与恶魔依旧延续着诸神的作风,不断降临神迹,拉拢下界的生物。但由于永恒之源的影响,天使与恶魔沾染的恶习愈加严重,逐一复苏的诸神展现的本性更甚而不自知,仿佛本该如此一般,傲慢偏执野心乖戾……等等污垢,正逐渐侵蚀着这个纯净的世界。好在,及时醒悟的光明主神与暗黑主神还维持着一点清明,极力约束诸神的行为,并穷极思虑想要改变这一现状,然而大势已去,主神的管制,让诸神产生了抵制不满的情绪,甚至反抗。
就在这样危机重重之下,第三次‘永恒的沉睡’悄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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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光明神教
更新时间2012-9-6 1:36:14 字数:1386
悠悠复悠悠,诸神沉睡,天使与恶魔再次接管了神的世界。相安的双方,只因凯瑞萨大帝一时疏忽,为恶魔打开了这个世界的缺口,以求一逞的恶魔妄图占有下界的本源之力,从而揭开了这场战争的序幕。
然而,第三次神魔大战注定是一场不均衡的战争。恶魔已然抢占先机,措手不及的天使为了不让恶魔过多攫取下界的本源之力,不惜割股疗亲,动用永恒之源强行冲破了下界的禁锢。虽然天使的降临及时制止了阴谋的滋生,却在后期——诸神复苏之时,埋下了无可挽回的祸根。
诸位天使长迫于无奈,只得求助于下界的‘乌迪玛尔’(诸神对下界生物统一的称呼)。他们必须保留足够的实力,来对抗愈渐强大的恶魔。那么造就这一祸端的凯瑞萨大帝自然就成了最为适合的人选。天使长看到了他对抗恶魔的决心,这是神的恩赐,亦是阻止恶魔侵占下界最有效的途径。凯瑞萨大帝以灵魂为媒介所施展的禁术,除了神,即便是天使也无法破除,这并非天使无能,只是下界自我保护的一种手段。
只要凯瑞萨大帝解除了拉丝加大峡谷的禁锢,天使就能阻隔恶魔进入下界的缺口,届时只需稍持运作,便可唤醒下界的固有结界,恶魔也就不战自退了。缓过一时的天使也可重整旗鼓,与恶魔分庭抗礼。
不明真相的凯瑞萨大帝,以赎罪为己任,遵照座天使的指示,毅然决然地发动了破禁术式。成功协助天使打退恶魔的同时,也因自身生命耗损殆尽,长眠于此。不过,由于凯瑞萨大帝发动的禁咒牵扯了灵魂领域,导致人格、执念并未升华,却阴差阳错的与下界固有结界融为一体,这使得结界有了一定的意识,虽无法逆天而行,但守护袄可兰大陆不受侵害的强烈意志却被保留下来,不但阻隔了恶魔入侵的通道,也对天使异常排斥。除却极少数高阶天使、恶魔,可通过层层削弱进入袄克兰大陆外,那些低级的天使与恶魔再想降临这个世界,可谓难如登天。
天使与恶魔的无法踏临,让袄可兰大陆进入了真正的稳定期。历经2千年余年的演化,劫数重重的袄可兰大陆已逐渐恢复生机。第三次神魔大战依旧在持续,大有愈演愈烈之势的双方,早已不堪重负。天使为了弥补交战初始耗损的永恒之源,巧妙的通过信仰之力从下界获取力量。正义大天使长布尔迪斯经最高议会裁决,被委以下界传教的重任。
布尔迪斯通过重重削弱来到袄可兰后,实力已大幅度折损,本打算以神迹建立信仰的他,不得已只好隐去神体,以神使的身份四处游历传教。期间辗转数十载,几经辛苦,于光明历前12年,在梵提冈建立了光明神教。其后的数年,布尔迪斯先后获得当时几个强盛的超级大国的支持,并尊奉光明神教为国教,同年,袄可兰大陆正式改由光明历纪年。
光明历231年,光明神教开始走向颠峰。光明神殿、传教士、信徒、祭祀、神职人员等,遍布整个袄可兰大陆。
光明历245年,布尔迪斯完成使命归位,被光明神教尊为创圣大天使。
光明历300年,菩德弗就任第一任教皇。
光明历443年,先代光明神使诞生。
光明历446年,暗黑神教蠢蠢欲动,先代暗黑神使诞生。
光明历452年,第三次神魔大战以神使间的战斗于袄可兰大陆爆发。
光明历479年,暗黑神使大败,被光明神教以‘异端邪说’的名义驱逐。暗黑神教开始走向衰败。
光明历610年,光明神教成为袄可兰大陆唯一被认可的宗教。‘异教徒说’与‘神之子说’诞生。
光明历690年,光明神教开始干预各国政务。
光明历722年,光明神教权力达到顶峰,有任命以及弹劾各国皇帝的权利。
光明历733年,光明神教建立自治领,接受各国朝拜、进贡,地位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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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陨落
更新时间2012-9-7 0:36:57 字数:5779
神域,俗称天外天,是位于袄克兰大陆最顶端,一颗散发着神秘能量的星体。自‘永恒的沉睡’之后,如今它的主人是一群自称为‘神之仆从’的天使与恶魔。无休止的战争在这片神圣的土地上已持续了几千余年,水火不容的双方仍旧难分高下,当下正值诸神复苏的关键时刻,一场暴风雨前的宁静,如同危厄之雾般纷纷扰扰地弥漫、包饶开来。
在神域极北之地,巍峨的雪山之颠上座落着一片雪白的神殿群。稀薄的迷雾宛若柔曼的轻纱,遮没着雕梁画栋的神殿。若隐若现中,威严肃穆之余,又多出几分变幻莫测之感,越发的出尘、仿若仙境;一队队巡逻的战天使不时地飞过华丽的神殿大门,则凭添了一抹浓重的肃杀之气。凝重的氛围,令这奢华至极的神殿蒙上了一层无可名状的压抑。
极目尽是雪白的神殿群,簇簇挨挨地围绕着一座堪比两座普通大小神殿的建筑——主神殿。华贵的金色张显着它的尊荣地位以及与众不同。沉凝的气氛似乎影响不到这里,此时它依旧闪耀着夺目的光泽,散发着神圣与庄严。
主神殿偏南角,折过一条绯红地毯铺制的回廊,是一带繁花锦簇的御花园,一缕缕天籁之音,扬扬洒洒萦绕而来,时而婉转低回,淙淙如花间水;时而高亢激昂,若万马奔腾;时而又柔情缠绵,似佳人低喃细语。一段石破惊天箜篌曲,竟弹得行云流水,飒飒生姿,反复咏叹,余味无穷,仿佛心灵也被这仙乐洗涤、升华。
一曲终了,余音缭绕,姹紫嫣红开遍,一双纤纤素手轻按音弦,华美的神裙衬托着少女无可挑剔的曼妙身姿,一头秀美的金色长发,柔顺地披在肌肤胜雪的肩头,那令天地都为之黯然的完美娇颜,让人不禁艳羡、赞叹造物主的偏心,仿佛把世间一切一切美好之物,都恩赐给了少女。
一对儿可爱的小天使欢快地围着少女绕圈圈,胖乎乎的小手里拿着刚刚编好的花环,调皮的在空中打个旋儿,然后戴在少女头上,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里满是崇拜之色。少女流波顾盼,抿嘴一笑,刹那间芳华散尽,万物失色。玉手飞旋处,弦音再起,小天使顿时欢喜地拍着小手,蹲在少女身旁安静下来,静静聆听着。
密密匝匝,清澈澹澹,转合处,却弦断残红落;少女神情微怔复又恢复平静,素手撩拨,再弹再断,天籁之音戛然而止,只余几缕金丝伴着落花随风飘零。少女兀自轻叹:“终究……还是要来的……”
话犹未完,一道金芒从天而降卷起漫天花瓣;致密的金色粒子,由下至上逐渐凝成人型,华丽的灿金腿甲,臂甲,胸甲……几息间,一个留有火红长发、异常俊美的高大男子从耀眼的光幕中走了出来:“芙妮亚·爱格妮丝……”
小天使惊呼出声,忙不迭得躲到芙妮亚身后,却又好奇的探出两只小脑袋来,仔细打量着这个光明神域‘人人’敬畏的五大天使长之首——审判天使泰格瑞尔,见他正盯着这边看,便一溜儿地跑开了。
芙妮亚将弦断的箜篌轻放一旁,起身定定注视着泰格瑞尔,一泓秋水般的眼眸透着淡淡的哀伤:“泰格瑞尔,我知道……你终究会来的,放弃吧,永恒之源不是你能控制的,神祇的复苏是无法改变的命运,即便我们因此而陨落,那也是我们的使命……”
“不,芙妮亚!”泰格瑞尔背后六翼骤然舒展振动,庞大的神力带着野火燎原的气息将周身的繁花焚尽,“回归神的怀抱是我的荣耀!我甘愿为伟大的神付出一切!但这场战争我们已然处于劣势,卑劣的恶魔正张舞着爪牙,妄图攻上神圣的光明神域,我们已别无选择!芙妮亚,这场圣战天使必须胜利!三千年前由于下界‘乌迪玛尔’的愚陋无知,让狡猾的恶魔抢占了先机,我们本应该放弃这些愚昧的生物,而你——伟大主神的女儿啊,却不惜耗损永恒之源也要帮助‘乌迪玛尔’化解这场灾难!这直接导致我们如今与恶魔交锋的颓败,即使你主张让正义天使——布尔迪斯通过下界传教来弥补,但我们的处境仍旧没有半分改善!这一切都是你造就的——芙妮亚!睁开你那世间最美丽的眼睛好好看看吧!你寄于厚望的‘乌迪玛尔’是怎样一副丑陋的嘴脸!布尔迪斯才归位不过几百年,这些低贱的生物便腐朽堕落如斯!他们不配接受神的恩泽!”
“请注意你的言辞,泰格瑞尔大天使长阁下!”芙妮亚秀眉微蹙,语调仍旧平稳,“你高贵的身份不相宜说出这些污秽不堪的话语,‘乌迪玛尔’的确陋习重重,但他们需要神的指引,他们是这场战争的希望……”
“你到现在还袒护着这群低贱的生物吗!?”泰格瑞尔神情激动,灿金神甲连同六翼瞬间化为火红,铺天盖地的热浪将周围焚得干干净净,“你是神,你是唯一在‘永恒的沉睡’之际诞生的女神,你曾经是我们的希望!可是你天真到愚昧的做法,却引领我们走向了通往无尽深渊的不归路!我无权指责你,伟大的芙妮亚·爱格妮丝女神!但是,为了神的复苏,为了这场圣战的胜利,我不得不亵渎你高贵的威仪!请原谅的我的无理,女神阁下!交出‘永恒之源’,如今只拥有原始神力的你,是无法打败我的!”
“不,泰格瑞尔!你不能这样做!”芙妮亚早已泪水涟涟,“父神在沉睡前曾屡次叮嘱教导我,一定要解开‘永恒之源’的秘密,还神域一个纯净安宁的世界。几千年来,我不曾有过一次懈怠,可我终究一筹莫展,这个神奇的东西,不止一次想要侵占我的身体、神识,我拼尽全力去抗争!在无尽的痛苦中挣扎徘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它的可怕!若不是我有父神留下的‘光明之心’,我恐怕早就被它所奴役!泰格瑞尔——我以神的名义,郑重的奉劝你,不要妄图打它的主意!那样造成的后果,是你决计承担不起的!”
“芙妮亚……我需要一个能够打动我的理由!”泰格瑞尔高傲的头最终垂下,“是什么使你如此偏袒下界的‘乌迪玛尔’?”
“希望!我从‘乌迪玛尔’身上看到了不曾有过的希望!”芙妮亚坚定地说。
“那只是这些生物的自私,芙妮亚!”泰格瑞尔皱着眉头,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他们拼死守护的不过是自身那点私欲!”
“这点我并不否认……”芙妮亚轻抚着胸口柔声道,“可你也不能否认,他们在这种状态下,所爆发的无尽潜能不是吗?”
“你在赌博,芙妮亚!我不认为我们的希望天使——爱莉克希亚,会把握不住这点微薄希望的关键!”泰格瑞尔重新变得强势起来,“伟大的神竟为了这种显而易见,甚至无比下乘卑劣的道理,在进行一场毫无意义,乃至没有半分希望的赌博!恕我不能接受,伟大的女神!我仍旧要从你那获取‘永恒之源’,获取这份足已扭转败局的力量!”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泰格瑞尔!”芙妮亚缓步后退,“我帮助‘乌迪玛尔’不仅仅为了希望,他们隐于潜力背后的东西你远没有看到,就如同现在的你拥有远超我的力量,也正是依赖于此!‘永恒之源’本就是我们从下界获取的神物,这些‘乌迪玛尔’比我们更具有发言权,他们才是‘永恒之源’孕育出的产物,而我们……只是被利欲熏心的外来者!”
“你是说我们的力量源于那些低贱的‘乌迪玛尔’吗,芙妮亚!?”泰格瑞尔化作游离的灿金粒子,瞬间挡在芙妮亚面前现出身形,“我的一切荣耀和力量都是伟大的神赐予的!而你——我的女神阁下,却不惜用刁钻刻薄的语言来污蔑我虔诚的神格,这是多么残忍痛苦的惩罚!”
泰格瑞尔说着六翼轻拍,一瞬禁锢了周身的空间,芙妮亚娇躯一震,脸现痛苦之色:“快住手,泰格瑞尔!你会毁了整个光明神域!”
“我是在拯救光明神域!”泰格瑞尔刚毅的脸上没有半分犹豫,手一张庞大的神力源源不断地涌出,牵引着受禁锢的芙妮亚凭空漂浮起来,一道道七彩流光从芙妮亚胸口发出,泰格瑞尔竟想将‘永恒之源’强行从她体内剥离!
“够了!泰格瑞尔!”一声怒极的咆哮,夹杂着雷霆万钧之势骤然从高空砸落!泰格瑞尔仓促御之,却后力不继,被轰得飞了出去。一片轻柔的银白光晕托住了芙妮亚下落的身躯,随后游离的粒子逐渐凝成一具身着亮银神甲的女性六翼天使,而芙妮亚则被她紧紧抱在了怀中。不远处,一位身着暗金神甲的男性六翼天使护在她们身前,手中的正义之剑闪烁着点点蓝弧。
“爱莉克希亚……”芙妮亚神情凄苦,“你和布尔迪斯不要卷入这场无意义的争斗,光明神域需要你们的勇武,而这里并非你们展现无畏之地。任何矛盾分歧都将使光明神祇蒙羞,你们虔诚的信仰无法悖逆这一严苛的事实,沉痛无奈不应该强加于你们。泰格瑞尔其实并未真正伤害我,他只是想引出封存在我体内的‘永恒之源’。”
“恕我不能苟同您的训诫,伟大的女神阁下!”爱莉克希亚的声音碎金裂玉,“我从泰格瑞尔身上深深嗅到了傲慢的俗味,他竟敢逾越神的权威,触犯神的尊严,这本身就是一种亵渎!我们无法宽恕他的罪责,他已走向堕落!”
“泰格瑞尔,你将接受正义的制裁!”布尔迪斯手持正义之剑遥指着泰格瑞尔,天蓝色的长发在神力催动下,疯狂地四散张扬,“神的威仪不容任何践踏与亵渎!”
“我是为了这场圣战的胜利,布尔迪斯!”泰格瑞尔火红六翼一振,化作焚尽世间万物的热浪,一个闪身单手拖着促不及防的布尔迪斯连甩几甩仍了出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为了神的复苏,我甘愿牺牲一切,哪怕我将因此坠入黑暗!”
一阵轰鸣作响,布尔迪斯接连撞断几根高大的石柱,倾斜的神殿发出痛苦的悲鸣,落石纷砸,将布尔迪斯掩埋。泰格瑞尔六翼再振,身后骤然爆发出一阵猛烈的神力冲击波,身形化作一团烈焰急遽俯冲而下!
狂暴的神力訇然在神殿花园爆发,转瞬间乱石穿空,残垣断壁;布尔迪斯横执正义之剑接下泰格瑞尔的一记重击,手上加力,正义之剑蓝光大盛,逼退泰格瑞尔的同时,撩手一记斜斩格开了他的防御。借此空挡,布尔迪斯欺身上前,攻得泰格瑞尔连连败退:“你已经堕入了黑暗,泰格瑞尔!我看到了你傲慢背后那张丑陋的嘴脸,它正贪婪地吞吐着野心的毒舌!口口声声标榜愿为神牺牲一切的你,如今正在亵渎光明神域伟大的女神!妄图私占‘永恒之源’的你,正是对神最大的背叛!你应该无尽忏悔自己的罪孽,泰格瑞尔!你的野心将在此终结!”
“放肆!!”盛怒的泰格瑞尔全身骤然化为灿金粒子,下一刻凝为实体锁住了布尔迪斯的咽喉,夹杂着一连串爆破声,布尔迪斯被泰格瑞尔狠狠撞在了厚重的神殿墙上,壁面龟裂,碎石纷飞,布尔迪斯怒吼一声,正义之剑由上至下兜头斩落!泰格瑞尔后发先至的扼住他的手腕,加力反扭,竟硬生将布尔迪斯整条右臂卸了下来!
“泰格瑞尔——!”布尔迪斯愤怒地咆哮着,金色血液溅在泰格瑞尔俊美的脸上,显得无比狰狞。
泰格瑞尔将暂时失去反抗能力的布尔迪斯高高举起,单手一召,在一片雷电交加中审判之刃飞落在手,无坚不摧的刃芒对准布尔迪斯的神识,神力陡然倍增:“你在玷污吾之荣耀,布尔迪斯!汝——将接受吾之审判!!”
“你无权审判我,泰格瑞尔!”千钧一发之际,布尔迪斯化作致密的暗金粒子瞬间闪出老远,折损的右臂由神力重组恢复,身上的金芒霎时暗淡了几分,“我是创圣大天使布尔迪斯,我——就是正义!!”
“自甘堕落……”庞大的神力卷起滔天热浪,一圈圈横扫开来,泰格瑞尔狠狠握紧手中的审判之刃,全身一阵劈啪作响,显然已盛怒到极点,“你竟因那群低贱生物的逢迎而舍弃正义天使之荣耀——不可饶恕!!”
“堕落之翼是你,泰格瑞尔!”布尔迪斯召回正义之剑,直指天际,刹时间狂风大作,电闪雷鸣,狂暴的蓝色电弧将纷飞的金色碎石殛得一片焦黑,“‘永恒之源’的力量已达临界值,而你——五大天使长之首的审判天使,竟不遵神训,亵渎神威,抢夺神物,公然叛变!吾以正义之名——赐于汝永恒的放逐!”
“闭嘴——!!”泰格瑞尔骤然发难,审判之刃由火红完全转为圣金色,肆虐的烈炎将天地吞噬,宏伟的神殿訇然崩塌!爱莉克希亚护着芙妮亚移到空中。火海焚天的交战中心,一道道焦雷轰然殛落,狂暴的烈炎骤然收缩,滋滋地闪着电弧冲天而起!短短几息间,一团被火炎焚烧的影子带着灿烂尾翼,从巨大的火瀑中炸了出来,泰格瑞尔紧随其后,审判之刃凶芒毕露直取布尔迪斯的神识!
“收手吧!泰格瑞尔……”
危机关头,一件巨大的轮盘挡住了泰格瑞尔致命一击,紧接着轮盘旋转,银芒大盛,瞬间将相交的两位天使隔开、逼退,泰格瑞尔翩然后撤;布尔迪斯踉跄得砸出一片龟裂,执剑半跪在地上,全身一片焦黑。
泰格瑞尔回身瞧着两位不速之客,狂暴的气息敛了几分:“西莱斯特,谢里尔……你们的到来是错误的选择!”
“这并不重要,泰格瑞尔……”西莱斯特伸手召回命运之轮,声音飘渺虚无,“命运的召唤将我们聚集在此,命运的齿轮终将在此开启……”
“吾以智慧天使之名,倡议最高议会作出选择!”谢里尔双手交叉,一道巨大的星芒法阵在众天使脚下成型,西莱斯特、谢里尔各站一角,“你无权拒绝,泰格瑞尔!这是你掌管的神之法典——最高意志!”
“吾将奉行——接受神之恩泽!”泰格瑞尔双手将法典祭出,站在了与谢立尔对立的角上,布尔迪斯、爱莉克希亚、芙妮亚依次就位。
“我无权作出决定……”芙妮亚缓缓退出法阵,“这将是一场对我的审判。”
“不,伟大的女神!”西莱斯特虔诚地道,“这是一场‘绝对’公正的投票,‘永恒之源’的命运应由你来做出决断!”
芙妮亚只是摇头,并未答话。
“神之仆从不应忘记自身的使命!神的意志不可逾越!”爱莉克希亚首个开始投票,“吾以希望天使之名,反对!”
“神的威仪不容任何践踏与亵渎!吾以正义天使之名,反对!”
“圣战必须胜利!神祇复苏不容延期!吾以审判天使之名,通过!”
“充满原罪的世界需要变革!吾以命运天使之名,通过!”
“我无法看清混沌的未来……吾以智慧天使之名,放弃!”谢立尔狡黠地撇向芙妮亚,众天使也将目光投了过来。
芙妮亚苦笑着,眼里却透着坚定:“恕我无法作出抉择,我——无法草率的回应这一残酷的事实,这里没有我想要的答案……”
“芙妮亚!”泰格瑞尔神情激越,“难道是因为下界的‘乌迪玛尔’吗!?是他们让一向果决的女神变得如此优柔寡断吗!?”
“或许你是对的,泰格瑞尔……”芙妮亚神圣的神力骤然涌出将五大天使长禁锢,只有在法典下,她才暂时拥有超越五大天使长的力量,“‘永恒之源’不属于神的世界,我在这里永远无法找到答案,我需要命运的指引,然而我终于等到了,泰格瑞尔我看的到你那颗虔诚无畏的心,正是他引领我走向了迷题的终点,拨开那层萦绕在心头几千年的迷雾,我终于确定‘乌迪玛尔’是怎样的存在,只有在下界才能揭开‘永恒之源’的秘密!”
“不,芙妮亚!下界的固有结界会让你形神俱灭!”泰格瑞尔近乎歇斯底里地吼道。
“吾以神之名义宣读——泰格瑞尔获议会最高决策权,‘永恒之源’的命运以通过载入神史!”芙妮亚高声咏诵完,一道巨大的空间之门凭空出现,芙妮亚回首,目光一一扫过五大天使长,之后,义无返顾地踏了进去。
“谢谢……”轻柔的声音飘进了西莱斯特、谢里尔耳中,空间之门闭合。
“不,芙妮亚——!!”
…………
光明历930年,袄可兰大陆神迹再临,一场充满奇幻、巨大财富的冒险,即将在袄可兰大陆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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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伪娘
更新时间2012-9-8 0:35:36 字数:3303
五月天,恰是柳絮翩飞、百花争妍、骄阳如火时。清晨的盛华街早已车水马龙,喧嚣不息。
我抱着今天的课程书匆匆往学校赶,不禁心急如焚:‘又迟到了,这已经是这个月来第三次‘耍大牌’了!也不知怎地,最近总有睡不完的觉,不会是高考临近,积压如山,被累坏了吧?还是,昨天打零工太晚,身体超负荷?可我也没觉得累呀?哎,不管了,总之先到学校在说!’
一想到班主任那张千年不化、万年不移的方块脸,我的心就‘突突’直跳,虽说不至于被体罚,遭脸色、挨顿训是免不了的。这让一向严谨的我,有些接受不了。正当我郁郁出神,一道颀长的影子从后面遮了过来,我忙加闪躲,却不料‘啪’得一声,屁股上结结实实挨了一下,疼得我显些叫出声来!
我又羞又恼又恶心,回身默然飞起一脚:“霍——宇——轩——!”
“哇!馨……馨儿,你的反应又见长了!”霍宇轩身体跟泥鳅似的滑溜地闪过了我的腿击,还顺势抓住了我的脚,嘻皮赖脸地道,“可惜,跟我比还是有差距!”
“你、你放开我!你这个变态!”我使劲抽脚不回,脸涨得通红,鸡皮掉了一地,“你还敢在恶心点儿吗!?”
霍宇轩闻言,在我腿上摸了一把,松手后撤:“如君所愿……”
“啊——!”我惊叫出声,引得路人纷纷围观。
“霍宇轩,我一定要杀了你!!”我使劲儿蹭着被他摸过的地方,跳脚就追,“你个死变态!死玻璃!!”
霍宇轩一边左躲右闪,一边怪叫着:“哇,雨馨,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我不就跟平时一样打个招呼嘛,你干吗那么激动!就因为我摸……”
“你还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我红着眼一把扑到霍宇轩跟前,抡起书就打,“变态!玻璃!断背山!死GAY!!”
霍宇轩抱头弯腰,被我砸地‘砰砰’作响,语调仍旧轻佻,“老……老大,我错了,我认输,大不了我让你摸回来,啊——!!不!不!我是说……是说时间,对!时间!!”
我一怔,糟糕!猛然记起自己还在迟到中,气得狠狠一跺脚:“算你今天走运!回头在收拾你!”说罢,转身就跑。
霍宇轩却一胳膊拽住我,似笑非笑地道:“现在还去学校?你想‘挨板子’?又或者想让方块脸拿你开刀,杀鸡儆猴?”
“你……”我被霍宇轩的突然正经搞得无所适从:“什么……意思?”
“笨啊……”霍宇轩无奈地一抚额头,灿若星子的双眸藏着狡黠,“5班成绩一直中庸,最近一次模拟考,咱们又得了一个‘彩头’,方块脸身为班主任自然要去教导处训诫了,别忘了富阳中学的教师可是以成绩论工资的,你想他能高兴得了么?天天阴沉着脸,不准儿憋着找谁撒气呢,今儿你要撞枪口上,还有好果子吃?”
我不服,扯过胳膊说:“我这已是第三次迟到了,前两次也没怎样,哪有你说的这么邪乎?”
“常言道事不过三!”霍宇轩一抖衣襟,又恢复了往日那个高大帅气的形象,“况且你是咱们班里的前三名,他要寻茬也得掂量掂量不是么?”
“我不信!”我心里慌乱,脸上却不肯表露出来,“总之,我要去上课!现在高考在即,哪有时间浪费!”
“临时抱佛脚有用么?”霍宇轩从我怀里抽出一本书来随意翻看着,“现在的成绩早就定论了,这余下来的几天,不过是让我们调整好心态罢了,与其去学校挨整,不如跟我去散散心吧,你说呢?”
“去!”我一把将书夺回,轻啐道“今儿可是周一,刚休息完你又要休息,属猪的么?”
“嘿……”霍宇轩干笑一声,拉起我就走,“带你去个地方,包准儿你喜欢!嗯……你昨天真的有休息么?”
我手一抖,定住脚步看着他说:“我还没问你,为什么今天也迟到了……”
“和你一样……睡过头了呗!”霍宇轩头也不回头,盯着前方道,“累了就休息休息,不妨事的。”
“嗯……”我心里一暖,突然道,“那我们不成逃课了吗?形迹恶劣。”
“就说病了……”霍宇轩不假思索地说,就好象事先安排好了一样,“反正你身体嬴弱,得个头疼感冒发烧拉肚子什么的也有人信。”
“你……”我不禁气急,“有你这么咒人的吗!?”
“嘿……”霍宇轩得意洋洋地看着我,“这叫因势利导!”
“去你的因势利导!”我恨恨盯着他,报复地说“那你呢,我们体育队大队长得的什么病呢?”
“我有说我病吗?”霍宇轩眉头一挑,一副欠扁的模样,“我就明着告诉方块脸,本少爷旷课一天,他也没意见。”
我一听,顿时没了脾气,霍宇轩说得不错,SZ市龙头企业,霍氏集团的大少爷,富阳中学扩建的主要投资商,单是这两条莫说是方块脸,就连校长也要看他的脸色。
霍宇轩看出了我的心思,笑拉着我的手继续前行:“今天就尽情的放松放松吧!”
“问你个事儿……”我抿抿嘴,不着痕迹地将书角对准他的胳膊。
“愿闻其详……”霍宇轩侧着头,笑得很灿烂。
“你到底抓够了没?”我嘻嘻笑着,眼露凶光。
“呃……”霍宇轩身子一僵。
“你去死吧!!你这个变态!!”
“哇!老、老大!还来!!”
…………
夕阳西下,暮色低垂,粼粼江面折射出融融暖意,风摆杨柳,燕子双飞,我凝伫眺望,点点光晕,天水一色,不禁惆怅满怀,似勾起了无限回忆。我轻叹一声,跳下柳堤,在那条弯弯石铺路的尽头,有一座楔形小屋,那里是我的家。
破旧的门扉带给我的是家的安心,我轻轻推开,将书放到桌上,拿起相框擦了又擦:“爷爷,我回来了……”
“今儿要跟您老说声对不起……”我郑重将相框摆好,望着相中慈祥的老人,将头垂得很低,“我第一次逃课了,第一次在学业上为自己撒了谎。您曾教导我做人要真,我谨记着,我发誓下不为例。可今天的事儿,我又觉得有点儿冤,具体我也讲不出来,可能是不想被人利用,又或者……我是在逃避吧。嗯……爷爷,您能原谅我吗?……您不说话我就当是默认喽!”我很无赖的在心里默数了三下,‘心安理得’地又说:“爷爷您放心吧,我会过得好好的,一个人……”
5月7日,周一,晴
新周伊始,我嗜睡误时,惟觉心绪紊乱,惶惶不安。
近来接连怪事,扰人清梦。高考在即,我分心不暇,却屡遭其害。反复思量,终不得要领,无奈,搁而置之,暂观其变……
我呼出口气,将日记本合上,一时百感交集,坐卧不宁。擎着头,聊赖地用手指在桌上饶圈圈,不经意间,一缕青丝垂过额头,我一惊,猛得起身翻找镜子:“不是吧!这么快又长长了!”
扁圆的镜中,是一个头带遮阳帽的‘女孩儿’,唇红齿白,眉目清秀,一颦一笑,一怒一嗔,都带着一股清纯,偶有妩媚流露,却是恰到好处,如沐浴春风,媚而不浮,娇俏无限。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我惨叫一声,直挺挺跌倒床上,帽子拂落,一头黑发如彩蝶纷飞,扑散了半个枕头。我慌忙坐直身子,胡乱理着,掇起帽子就往头上扣,可怎么也遮没不住,一缕缕黑亮的发丝,从帽檐钻出,把我衬得像是刚从井里爬出来的贞子。我掼下帽子,使劲儿砸了下床,愤愤地翻出剪刀,来回比画着,想着从根剪断,还是留上一部分。
一阵风把门吹得‘吱呀’作响,我莫名地打了个寒噤,手一抖,剪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心里没来由一阵后怕,我顾不得拣,双手捧起镜子,对着镜中惊慌失措、楚楚可怜的‘女孩儿’,大声吼道:“你是谁!你到底是谁!?我自高一开始,就觉得自己变化愈加明显,先是体形,再是声音,最后连相貌也找不出半分男子气概!可我不是女孩儿,我是男人!同学们厌恶我,唾骂我是人妖,对我敬而远之……现如今,就连我唯一的朋友、从小玩到大的死党,也拿我当女孩儿看待。都是你!都是你害的!为何要这样折磨我?为何不干脆杀了我!我很迂腐,我没有表面那么豁达,我不会舍弃尊严拿这个来博上位的!什么‘男生女相,必有贵恙’,都是骗人的!三年前爷爷仙逝,只留我一人孤苦无依,我活得好辛苦,周末打零工赚钱,才能勉强维持生计。我有时真想随爷爷去,可我答应爷爷要好好活着的,而我也没有那个勇气……纵然如此,我也坚持着自己的理想,可你为什么连这点权利也要剥夺,这头发……这该死的头发——三天就可及肩!我剪了又剪,它长了又长!最近又摊上了嗜睡的毛病!你是在预示着我非人类吗!?怪物吗!?呜……”
我掩面抽泣,心头猛然一震:“等等!头发……嗜睡……难道是因为我剪了头发才会睡不醒的?”
我越想越觉蹊跷,对着镜子仔细照着,发丝柔润,亮丽光泽,梳拈发梢,一划到底无半分阻隔,这确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秀发,而同时也不是一般人所能拥有的……
是了,一定是了!我飞快翻出日记,续写道:“……心中悲愤,抑郁难抒,偶然惊觉,方大梦初醒,三千青丝成烦恼,剪不断理还乱,而今而后,宁静致远,绕指柔化百练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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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邀请
更新时间2012-9-9 0:31:28 字数:3078
“……今天就到这里,同学们课后要多加复习,在这高考最后的冲刺阶段,放手一博,不要留下任何遗憾。”随着一连串清脆的铃音,任课老师说罢起身,懒懒夹着书出了教室。
我大大伸了个懒腰,翻书持笔,准备将随堂笔记再理一番。
“何雨馨……”一个意外的女声飘进了我的耳朵,隐隐带着一股傲气。我惊诧抬头,入目是一个分外亮丽的女孩儿,肌如芙粉,面若桃花,一身天蓝色丝裙配及肩长发,出落的越发高贵、娴雅。
“班、班长……”我忙垂下头,耳根生赤,如此近距离观察女孩儿还是头一次,“嗯……有事儿吗?”
“没事儿不能找你说话么?”女孩咯咯一笑,大方地隔桌坐到我对面,“别那么生分,叫我佳雯就行了。”
我忙向后倚了倚,她身上若有若无的幽香,让我无所适从。心里却不由奇怪,这个陈氏集团的千金找我所为何事。
“你很怕我么?”陈佳雯流波一盼,身向前倾,漂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还是说……我让你感到厌烦?”
“怎么会……”我强自镇定,对她的强势产生了一丝警觉,“班长光彩照人,粉丝众多,我只是不想成为男性公敌罢了。”
陈佳雯先是一怔,旋即娇笑出声:“好你个何雨馨!变相挖苦我是不?你才真真光彩照人呢!”
她一句话点在了我的痛处,我苦涩一笑:“班长才是一针见血呢……”
陈佳雯刹时敛了笑意,盯着我语调轻快地说:“人呐,辛苦一生如囚于樊笼之中,表面光鲜,不见得就是快乐;时运不济,也不见得就是不幸……有些人生来富贵,不劳而获;有些人穷困潦倒,励志成材;但无论哪样我们都无权抱怨什么不是么?你可有感叹过世间的不公?”
我不甚了了,这话不像是绮年少女所说,倒像是半百老翁所言,其中还暗含讥讽之意,便顺着她的话说:“感叹是有的,不过确实无法抱怨……”
“嗯……如此最好!”陈佳雯点点头,兀自道“务实才是正途,荣极富贵,直可直中取,不可曲中求。”
我越听越迷糊,不明所以地眨眨眼:“呃……不愧是班长,说出的话确是发人深省,只是这些大道理,对于少不更事的我们来讲,似乎过早了些。”
陈佳雯眼里闪过一丝异样,微笑着说:“哦,倒是我疏忽了!我只是一时有感而发,你别介意。嗯……今天确实有事儿找你,眼看我们就要毕业了,高中三年,最是辛苦,也是我们步入人生的一个重要转折点,这么有意义的时刻,当然要纪念一下喽!我身为班长,责无旁贷,定会给大家留一个美好回忆,所以,我私下组织了一场同学聚会,待高考完结,我们好好聚一聚,聊聊心事,谈谈人生,互通电话,互道珍重。哎……从此一别,大家天南海北,天各一方,也不知何时才有机会再相聚……”
陈佳雯说到伤神处,已是我见犹怜。我的心也被触动,但更多的却是难言的酸楚,心头像堵了一块大石,憋闷得无法呼吸,“我……”
“一定要来哦!”陈佳雯抢声道,“我知道你朋友少,怕你自卑不肯来,所以,我这是在做特别邀请!你、一、定、要、参、加!”陈佳雯俯身前探,单手拖着下巴把脸绷得紧紧的,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天真诡谲。
“我……我……”陈佳雯娇俏的容颜近得几乎贴到我的脸上,幽幽体香扑面而来,我顿时满面羞红,心跳加速,期期艾艾,语不成句。
“就这么定了!”陈佳雯抿嘴一笑,低头看了看腕表说“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具体日期,容我改天详细告之。”说罢,冲我挥挥手,卷起一阵香风,化作翩飞的蓝色蝴蝶,姗姗离去。
我长长呼出口气,心里莫名有种压力,就像送走了洪水猛兽,尽管这比喻非常欠妥。这个热情如火、来去如风的漂亮女孩儿,为什么我会对她没有一点好感呢?正当我细细思忖时,霍宇轩紧挨着我坐下,一屁股将我挤出了半张椅子,我怒气上涌:“霍宇轩……”
“陈佳雯跟你说了些什么?”霍宇轩紧抓着我的手,语气甚是严肃。
“你……”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他如此苛刻的表情,不禁喑哑。
“我问你,陈佳雯到底跟你说了什么?”霍宇轩两眼直勾勾盯着我,重复道。
我心里一慌,复又满腹委屈,先是被陈佳雯促狭,现在你还来欺负我,念及于此,我挣开他的手,起身不悦道:“就冲你这态度,我凭什么告诉你?你若想知道,自个儿问你的‘未婚妻’去!”
“什么‘未婚妻’!?”霍宇轩听闻霍得站起,又一次扯住了我的胳膊,“这话你从哪听来的!?”
“放开我!”我使劲儿挣了挣,挣不脱,索性放弃,“这几日传得沸沸扬扬,全班都知道了,连‘不问世事’的我都有耳闻,你这当事人竟不知?”
“抱歉,我失态了……”霍宇轩一怔之下松了手,却猛然睃视四周,乱哄哄的班级霎时安静下来,同学们低头的专心低头,抬头的专心抬头,看书的继续看书,偌大的教室竟无一点声息,落针可闻。我顿时尴尬不已,红着脸坐下,使劲儿将他推到了一边儿。
“嘿……对不起,雨馨。”霍宇轩像换了一个人,微笑着说,“作为赔礼,我请你下午观看我的篮球赛如何?”
“……”我狐疑地上下打量着他,“你是早有预谋,还是借题发挥?”
“硬要说的话,两者皆有!”霍宇轩话说着又想靠挨着我坐下,我忙掇着椅子向旁闪躲,谁知这家伙比我更快,脚一勾,手一扯将我连人带椅硬生拽了过来,我气极,恨恨盯着他,在心里加了句无耻。
“听我说……”霍宇轩潇洒的双手插兜,站直了身子道,“这是高考前最后一场篮球赛了,我会尽可能的发挥全部实力,作个华丽的谢幕。”
“所以我就得顾盼生风、殷切热情的为你霍大少爷加油去?”我白了霍宇轩一眼,将书翻得如雨打芭蕉,“我忙得很,可没你那么悠闲,谁道你是什么脑子,也没见你怎么用功,每次考试,成绩总在我前头,现在还要拿我最不擅长的体育刺激我,我不去!”
霍宇轩哑然失笑:“羡慕嫉妒恨了?”
“只是觉得不公平而已……”我叹了口气,抿着嘴说。
霍宇轩摇头轻笑,身子一斜,倚在了课桌上,将我摆得齐整的书,压得‘大厦将倾’,“以前不甚留意,听你这么一说,好象果真如此,这样……也不错!”
“去!”我推开他,边整理书边道,“你是在奚落我笨么?”
“没有人会蠢到奚落一个比他成绩更好的人……笨。”霍宇轩侧头笑道。
我‘扑哧’一声乐了:“那就是在变相的自夸喽!”
霍宇轩笑拍了下腿,目光眺向窗外:“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嗯……让你一直有个可专注的人去追逐,很有意思不是吗?”
我心头一颤,忙低头小声道:“如果那个人不是你的话,我倒很乐意尝试……”
“嘿……”霍宇轩自嘲地笑了下,撇过头,“你就那么不愿落后于我?”
“鬼才会甘心呢!”我抬起头,挑衅地说,“从小到大,你欺负过我多少次?我只得了一个有名无实的‘老大’称号。可你近乎全能,无论体育、学习、音乐都那么完美,最最可气的是,你还是个年少多金的公子哥儿!真不知你上辈子修了什么福,今生老天这么眷顾你!”
“还说不是心理不平衡,不过你还漏说了一样儿。”霍宇轩殷殷注视着我,“他还是一个温润如玉、洒脱俊逸的谦谦君子……”
“我呸——!”我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自恋狂,“一个人得恬不知耻到何种程度,才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
“哈……”霍宇轩仰面大笑,全然不在意上百道目光齐唰唰地瞟向了他,“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对了,你中意的那套习题书买到了吗?”霍宇轩看似不经意地问。
我一怔,好半晌才道:“还没……”
“那别买了,我借你观摩就是了。我就觉得哪眼熟,没曾想是我早就翻看过的,回头我带来给你。”
“你会这么好心?”我心里感激,嘴上却强硬地说。
“当然!君子无戏言!”
“谢……”
“先别忙着谢,我还未说完……”霍宇轩眉眼间俱是笑意,“借归借,前提是你得牺牲下午自习的时间,来看我的篮球赛。”说罢,也不理会我的反应,帅气地一个转身冲我摆摆手径自离去,“恭候大驾……”
“你!”我越想越觉可气,对着他的背影,愤愤地在空中挥舞了两下拳头,“小人行径!”
对面窗外,一个身着天蓝色丝裙的漂亮女孩儿,从头至尾将我和霍宇轩的一举一动,瞧得真真切切,手却紧紧抓着自己的胳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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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理由
更新时间2012-9-10 0:18:21 字数:3405
青蓝天幕,风敛云退,残阳如血。江水潋滟,杨柳依依,我和霍宇轩一前一后漫步在柳堤上,轻声漫语。
“五月的江南,最是让人沉醉……”霍宇轩双手插兜,嘴角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语调极轻极柔,“……虽淡去了三月的烟雨朦胧、桃花似火、梨花压雪,也凋零了灿金的油菜花,可弥散开的却是热烈的奔放,小桥流水依旧,浣纱游女盈盈,骄阳如火,繁花似锦,落英缤纷,一切……都美如画。”
我抿嘴一笑:“还少了你这个江南才子。”
“非也,非也!”霍宇轩哂然道,“在下不过是触景生情,附庸风雅一番罢了。”
“哦?”我饶有兴味地看向他,“你何时如此谦逊了?”
“中午,鄙人自诩君子时!”
“去!”我轻啐道,“不知羞,自恋狂!”
“嘿……”霍宇轩一摸鼻子,竟有些不好意思,“今天下午……我的球技如何?”
我一怔,回想起下午那场球赛,如实说,霍宇轩打得确是不俗。我虽对篮球不感兴趣,可他的特别我还是一眼就能辨认出,我无法确切描述那是怎样一种感受,普通的竞技比赛,因他的加入,成了一场华丽的个人秀,甚至让人无法从他身上移开视线。他姿态闲逸,潇洒自若;一静一动,一收一发,都极富魅力,时而身法矫健若游龙,时而体态轻盈若惊鸿;骤然发难如雷霆震怒,回撤防守如江海凝光;对方几人齐上竟阻他不得,一次次突破得手,一次次大力扣篮,连也我不禁热血沸腾,随着人群呐喊助威。高超的球技,再配上那张英俊刚毅的脸,他的确占尽球场风流。
“如何?”霍宇轩见我不答话,只是发呆,便又钉了句。
我刚想如实开口,瞥见他臭屁的脸,突然改了注意:“嗯……还行!不过尔尔,一般般吧!”没想到霍宇轩却仰面大笑:“嘿……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的赞誉!”
“哼……”我抿嘴笑看着他,他也正盯着我,两人目光盈盈交汇,我猛然惊觉,尴尬的低头不语。霍宇轩眼里闪过一丝欣喜,陪我慢慢走着。
半晌,沉默无言,霍宇轩突然将一本簇新的红皮书递给我:“喏!履行承诺,刚好有带在身上,索性给你!”
我愣愣接过,这本书正是我多日想寻而未买的那套习题。我用手摸着还散发着书香的扉页,菲薄的纸一时重如千斤。
“谢谢……”我轻声说着,眼圈微红,这家伙为了不伤及我的自尊,竟不惜饶那么大一个圈子,编那么一个漏洞百出的谎话来劝服我,真是个笨蛋……我早就该想到的。
“怎么了,被我感动的哭了?”霍宇轩一脸痞气,“哎……要不这样吧,请我去你家做做,算是向我道谢,如何?”
“去!自作多情!”我背着他吸了吸鼻子,又道,“我不请,你也会赖着脸来,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嘿……”霍宇轩笑着抬头望天,“天虽不晚,可你住得却相当偏僻,最近听闻这一带不太平,单是持刀抢劫就犯过多起,遇不上自然最好,若碰上了,依你的脾气,还不得人财两空?”
“去!”我愤愤道,“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人财两空’?难不成我还保护不了自己吗?”
“嗯……”我一句气话,却引得霍宇轩极为认真地点点头,“这话没错,你这么柔弱,又长得……咳,我要是惯犯第一个准抢你……”
“你!”我不禁气极,这几日的憋闷一下统统道了出来,“霍宇轩!你是不是把我当女孩儿看了!?”
霍宇轩一脸诧异,夸张地道:“老大,这个玩笑开的有点儿过分……”我被他一句话堵得上不得下不去,一腔窜得正旺的火气,不知如何发泄,气得狠狠一跺脚,甩头就走。
“哎,雨馨,我开玩笑的!”霍宇轩抢步拉住我,诚恳地说,“即便我不如此,你也要考虑下别人的感受,你如今……如今这么像女孩儿,不是知根知底的人,怎会不误解呢?那你的危险指数就直线上升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我最好的朋友陷入窘境而不顾,不是吗?”
我怔怔望着他,怒气释然,酸楚却莫名的涌上了心头,我使劲儿抿着嘴,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霍宇轩温柔地笑着,手竟在我头上摸了摸,歪歪的遮阳帽下一缕青丝如获大赦般跳了出来,霍宇轩一怔,我忙打开他的手,慌乱的将帽子扶正,也将那缕青丝隐去。
一路上,霍宇轩没有像往常那般健谈,只是盯着我的身体看了又看,我如芒刺在背,几番想斥责,却装作未发觉,待我再想追究时,又觉得凭空出现的理由是那么不充分,遂只得屈从迁就,尽量不让霍宇轩看出我的异样。
我们各怀心事,走得很慢,此时残阳已逝,暮色暗淡,华灯初上,江面镜净,万千灯火辉煌。我蓦得有了勇气,即使霍宇轩与我相隔咫尺,有夜色保护,他也瞧不出什么端倪了。
我觉得应该说点儿什么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复又觉得自己为什么要心虚呢,本身就没什么,我到底怕他看出什么来?难道我下意识的也把自己当女孩儿看了?我紧咬着嘴唇,将这个荒诞的想法狠狠抛开,心下一阵埋怨,都是这家伙害的!
“你……”“你……”
我和霍宇轩同时开口,又都讪讪顿在那里。霍宇轩干笑一声,解嘲地道,“华灯初上,夜色撩人,一时痴迷竟不自知,本想邀你一同观赏,却不曾识你也身在此山中……”
我抿嘴笑说:“又要发表感慨吗?”
“只是想起了一首《江南调》,虽词不对景,曲意倒相符。”
我默然无语,并没有接口,谈话似乎回到了原点,半晌我才鼓足勇气道:“宇轩,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霍宇轩一怔,旋即笑道:“浊酒狂歌友易得,高山流水知己却难求,何况我们‘青梅竹马’,两小无嫌猜,我对你好需要理由吗?”
我没有理会他话中的强烈暗示,倔强地问:“不需要吗?”
“需要吗?”
“不需要吗?”
“需要吗?”
我望着他灿若星子的双眸,对这般无赖的答话,一时竟找不出妥贴的言辞,只得幽幽地叹了口气:“不愿说就算了,你的眼睛似乎藏着很多心事……我读不出,猜不透,看不懂。”
霍宇轩显然没料想我会这么说,静静注目了我一会儿,方道:“雨馨……世事无常,人心叵测,你太单纯,也太容易受到伤害,答应我,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尤其是你身边的人。”
我低头不语,心里默默思量着他的话,觉得意有所指,又甚是模糊。只见他又道:“陈佳雯……你要小心这个女人。”
“她不是你的未婚妻吗?”我惊诧道。
“很久以前的事儿了。”霍宇轩蹙起眉头,“陈氏集团与霍氏集团素来交好,也曾共渡过不少难关,可谓患难与共,异性手足。双方长辈为维系商场上这种难得的关系,也为了各自的利益,在儿时为我和陈佳雯定下了娃娃亲,未婚妻一说,大约是从此来。只是,这些陈年旧事当时提提也就罢了,现今不知又被哪个好事者翻出来作文章。而且,陈氏集团近些年来很不安分,手是越伸越长,不少与我们交接的生意都被他们抢了去,我们碍着联姻,也没有过分的追究责任,双方关系也就渐疏渐离。三年前,一纸诉讼以涉嫌走私的重罪将陈氏集团告上了法庭,虽几经调解,陈氏集团花巨资算是胜诉了,但破败的名声却挽不回,也因此家道中落,沦为了二流企业。现如今,若不是我父亲对他们多加照拂,陈氏集团的境况恐怕会更惨,破产都是有可能的。而陈佳雯……就是三年前转到这所学校的。”
霍宇轩说罢,紧紧盯着我,我心思百转,觉得自己好象卷入了一场巨大的利益纷争中,轻声道:“既如此,陈氏集团的千金应该感谢你才对,为何你劝我要提防着她呢?”
“哼!”霍宇轩嗤笑一声,拉起我的手边走边道,“这个女人不简单,我和她打过几次交道,比起她那两个不成器的草包哥哥,要强上百倍。只是她野心不小,心思缜密,八面玲珑,托庇于霍氏集团,却仍能维系尊严,做事处处小心,滴水不露,是个难得的商业天才。不过也难怪,她父亲重病,重振陈氏家族的重担恐怕要落到她头上了。总之,我让你提防着她没错的,这种人还是少扯上关系为妙,在她眼中只有利益和手段。”
“宇轩,这点我懂的,你不用为我担心。”我呼出口气,郁郁道,“这滩浑水我是决计不会趟的。我一介升斗小民,又有什么值得她去利用的呢?我只想过一个普通高三生应有的生活,这些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注定离我很远。倒是摊上了你,一个不正常的怪物,天天耳听口授,搞得我现在跟个老头儿似的,心思也滑溜起来。”
“嘿……”霍宇轩一改刚才严肃的神情,眉飞色舞地道,“我可是接替咱爷爷教导你怎么做人的,你不感激我倒罢了,还语出不敬……”
“去!”话犹未完,我便堵住了他的嘴,“谁跟你‘咱’啊‘咱’的,少套近乎!”
“哈……”霍宇轩仰面大笑,“起码我尊你为‘老大’,也算你门里的人了!”
这话似乎很暧昧,我不着痕迹的将手抽回,轻声道:“嗯……陈佳雯邀请我参加同学聚会。”
“哦?”霍宇轩眉头一挑,“什么时候?”
“具体时间没说,只告诉约是高考完结。”
“唔……”霍宇轩思忖片刻,冷冷一笑,“到时我陪你去,看看她玩得什么花样!”
“你当然要去,这是同学聚会,5班同学都得到场!”
“为什么我不知道?”
“可能……第一个邀请的我吧!”
“那还是有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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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帮助
更新时间2012-9-11 0:31:42 字数:2974
春末夏初,天气已十分炎热,午后阳光焦灼,炽热难耐。好在和风习习,又临近江水,润气扑面,顿觉凉爽。周末难得闲下来的我,换了件褐色短衫,悠闲地照料着屋后的一方小菜园。
前些日抛下的种子,现在已变得匆匆郁郁,空气中满是勃勃生机。我颤巍巍地拎着一桶水墩在畦上,擦擦额头的汗水,不禁抿嘴轻笑,没有比亲眼见证自己的劳动成果更有意义的事儿了。取瓢舀了水,单手撩着细心浇灌每株菜,水珠星星点点,晶莹剔透,洒在卷曲的叶片上,溜溜转上几圈,又弹了下去。两架丝瓜藤顺着竿子已是攀得老高,金黄的五瓣花,开得泼泼洒洒,茂密繁盛,大多晒得起卷,也有些躲在叶片下,和我玩着躲猫猫。我兴致勃勃得饶来饶去,数着过几日大约会有几根丝瓜上桌。
“雨馨……”一个略带焦虑的声音飘进了我的耳中,我抬头,只见霍宇轩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似乎还长长松了口气。
“什么风儿把霍大少爷吹到我这儿来了?”我嘻嘻笑道,“有何急事儿?让一向注重仪表的你失态如斯?”
霍宇轩单手点点我,又摇摇头:“你……没去打零工吗?我刚从那边过来,见你不在,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
我一怔,郁郁道:“昨天不舒服,起来已经迟了,想着可能已被别人占了去,零工一时又不好找,索性就放自己一天假……”
“怎么?你病了?”霍宇轩脸色一紧,仔细打量着我“还好吗?要不要紧?哪里不舒服?”
“没事儿,就是偶有肚子疼、胸口憋闷,过会儿就好的,老毛病了。”我轻松说着,心下却隐隐有些担忧,最近……似乎越来越频繁了。
“跟我去医院!”霍宇轩不由分说,拉起我就走。
“哎……”措手不及下,我被拽得踉跄欲倒,我忙将瓢丢进桶里,掰着霍宇轩的手道,“我没事儿,都说是老毛病了,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再者说了我自个儿的身子我还不清楚吗?”
“别跟我打马虎眼!”霍宇轩沉着脸手上加力,任我如何使劲儿,都挣不脱,“不就惜那点儿钱吗?你没有算我的!事可延后,病万不可耽误,病情加重还是小事儿,落下病根就追悔莫及了!”
“放开我!我都说了不碍事儿的!”我也急了,涨红着脸道,“你凭什么管我!”
“就凭我答应了爷爷要好好照顾你!”霍宇轩头也不回地说。
我一怔,语气软了下来:“我知道了,我会去看的,但不是现在……”
霍宇轩闻言定住脚步,两眼直勾勾盯着我,我被他看的心里发慌,抿抿嘴道:“我去时,定会叫着你,这样总可以了吧?”
“确定?”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理由?”霍宇轩脸色缓和了许多,却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
“再过三天就高考了……”我抽回手,揉着手腕道,“三年苦读全在今朝,我不想就此付诸东流……”
“病情那么严重吗!?”霎时,霍宇轩双手紧紧抓着我的肩膀,恐惧担忧怜惜心疼害怕一一呈现在脸上,全身簌簌直抖,“那就更不能耽搁了!你……”
“不……不是!”我心里被撞得一疼,忙道,“我……我是说万一!我真没事儿!不信你看!”我挣开他,原地转了一圈,又跳了两跳,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地笑说:“如果我真的病入膏肓,还会像现在这么活灵活现吗?你不要杞人忧天,听风就是雨……”
话犹未完,霍宇轩却一把抱住了我,我大脑刹时一片空白,半晌才恼恨地推开他:“你干什么!?你恶不恶心,霍宇轩我警告你,我……”
“你没事太好了……”霍宇轩仰头长长呼出口气,语气很是深沉,“有那么一瞬,我甚至……答应我,高考完马上就去医院做检查!”
“啊……哦……”我愣愣回着,心里也分辨不出是什么滋味,只知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太疯狂了,“我……我答应你……”
一阵风吹来,我顿觉后背微凉,才知刚才的一番谈话,已是出了一身汗,霍宇轩站在我身边默不作声,我心不在焉地用手撩着水,有一搭没一搭地给菜浇着,炎炎烈日,空旷的柳提下,两人一俯一立,一动一静,只听得水声沥沥,枝摇叶摆。我轻咬着嘴唇,种种思绪萦绕心头,一时心乱如麻。我突然觉得有必要和霍宇轩好好谈谈了。
“你何时在后院开了块地,种起菜来了?”霍宇轩又恢复了往日的飒爽不羁,微笑着问。
我呆望着他,到嘴边的话下意识地咽了回去,低头道:“开春时……今年物价风涨,时鲜的菜是很贵的,我们现在又是长身体、补充营养的关键时刻,马虎不得,我便寻思着找条‘花钱少营养又跟的上’的捷径兼收并蓄。索性这里临江背水,水源充足,土质也还不错,我就试着垦出一小块来,供自己食用。”
“嗬!想不到你还有这本事?”霍宇轩蹲下身,抓起一把土在手里摩挲着“为什么从未听你提起过呢?”
我蓦得脸一红,小声道:“我也是近日才领悟了些许要领……以前植得大都中途夭折了,怕你笑我,就没跟你讲。”
“哦?”霍宇轩眉头一挑,“没施肥么?”
“去!”我轻啐道,“当然有的,只是时节不对,自然开花不落果。”
霍宇轩哑然失笑:“纸上谈兵千百次,不如实践一回真呐!对了,你中这些麦苗儿干什么?这么点儿够你吃的么?”
我一听顿时乐了:“你才是纸上谈兵,不懂装懂呢!从来只听闻把麦苗看成韭菜的,没想到今儿可开了眼,你竟把韭菜误作了麦苗儿!”
“嘿……”霍宇轩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眼中的云翳浓得化不开,我却看不懂,“这才对嘛,多笑笑才好……”
我霎时止了笑,讪讪地垂头不语,这家伙……是故意的。
“嗯……雨馨……你想过……毕业后去哪所大学吗?”霍宇轩抬头望天,似乎在极力措着辞,语气透着分外谨慎和小心。
我一怔,好半晌才道:“我……我毕业后就工作了,我想放弃大学生活……”
“不行!”我话未完,霍宇轩便焦急地打断了我,“上大学不是你的梦想吗?你若想放弃,为何还那么刻苦的读书?你若想放弃,为何说话吞吞吐吐?你若想放弃,又为何宁肯舍弃病重的身体不治,也要坚持考完?”
“我……我只是不想留下任何遗憾!”我似心虚似坚定地说。
“你在说谎……”霍宇轩灿若星子的双眸变得无比深邃,“我知道答案的,但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我怔怔望着他,多年的委屈仿佛一下找到了宣泄口,眼泪禁不住在眶里直打转儿,他是在消除我心头的顾虑吗……我使劲儿吸了吸鼻子,哽咽地说:“我……没有钱,支付不起大学费用……”
“我帮你!”霍宇轩扶住我的肩膀,郑重地道:“我知道你要强,任何刻意的帮助,对你来讲都如嗟来之食般羞辱。这并不怪你,爷爷生前一身傲骨、两袖清风,宁可孤苦终老,也不愿趋附小人。你是他的孙女,自然继承了他的衣钵,可你也不能太过偏执,爷爷临终前把你托付给我,就是让我有朝一日能够帮助你,成为你的助力。而今,你身心惧疲,面临两难抉择,我若袖手旁观,才真是大罪过,你若拒绝我的帮助,则是不孝,更是大罪过,你懂吗,雨馨,你……可以把我当做你的亲人,除了爷爷之外,最亲最亲的人。”
“谢谢……”伤痕累累的坚持最终崩溃,我再也忍不住,泪水像绝堤地洪水奔涌而出,我猛得扑到霍宇轩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霍宇轩身子一颤,眼被欣喜所填满,轻拍着我的背,任由我哭着。‘太好了……她没有拒绝,也没有反驳,她果真是……’
好半晌,我才平复了一丝情绪,羞赧的脱出霍宇轩的怀抱,讪讪地僵在那里,低头不语。没想到霍宇轩却突然笑出声来,欣慰中还隐隐带着一股得意,我一怔,再察觉时觉得这笑声格外刺耳,愤愤抬起头,见他正用充满探究的眼神看着我,我心里没来由一慌,脱口道:“不许笑!不许看!”
笑声更大了,眼神也越发肆无忌惮。我涨红了脸又羞又恼,蓦然飞起一脚:“霍——宇——轩——!”
没想到他早有防备,侧身躲过腿击的同时,还顺手把我的遮阳帽抢了去,一头翩飞的秀发刹时张扬在风中。
“啊——!”我惊叫出声,再顾不得追他,逃也似地跑进了自己的小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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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扭曲的认知
更新时间2012-9-12 0:17:19 字数:3825
矮矮的楔形小屋,阳光透过窗子筛落点点光斑,丝丝缕缕,柳影婆娑,我坐在矮角椅上,慌乱地理着满头散乱的长发。霍宇轩推门而入,逼仄的空间,因多了一个人越发显得促狭。
“谁准你进来的,出去!”我抓起头梳,想也没想便丢了过去,霍宇轩抬手接住,拿在手里把玩道:“这把檀木做的古香梳少说也有百年历史了吧?这么有价值的文物……你竟拿来乱丢,真是暴殄天物……”
“你……”我气极,突然醒觉自己光顾赌气,把唯一可理头的梳子给仍了,这下可怎么办好?我涨红了脸,嚅嗫道:“把……把梳子还给我。”
霍宇轩似笑非笑地瞅着我,眼神极为专注:“你留长发的样子……很美……”
我的心刹时像漏了半拍,瞪大眼睛空洞地望着前方,难言的情愫如狂风骤雨,在心里卷起一片惊涛骇浪。霍宇轩脚步极轻地走到我跟前俯下身……相隔咫尺,他的每一丝发细都纤毫毕现,阳刚的气息无可阻挡的钻入我的鼻孔,眉梢眼角间流露得俱是温柔:“雨馨……我……”
“不——!”我猛然惊觉,奋力地将他推开,全身瑟瑟发抖,我蜷缩着身子,双手抱膝地抵在椅子上,先是恐惧,后是恶心,最后是无可抑制的酸楚,我‘呜’的将头埋进膝盖中失声痛哭,我不知为何要哭,只觉得心里好压抑,好难受……
“雨馨、雨馨……”霍宇轩霎时慌了手脚,伸手想要扶我,我一把打开他,双臂胡乱挥着,声嘶力竭地吼道:“你走!你走!!我不想看到你!你走呀——!”
“雨馨……”霍宇轩呆看着发疯的我,眼中满是心疼,转瞬间,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把将我从椅子上拽起,单手揽着我的腰,任凭我胡乱打着,一言不发。半晌,我气力尽失地俯在他的肩头,默默抽泣着……
“好些了吗……”霍宇轩轻声说着,温柔地摸着我的头,“若没打够,你还可以继续……”
“去!”我挣扎着脱出,别过头不去看他,“你可否知道,你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我知道……”霍宇轩笑得很温柔,“我早就有了觉悟……”
“可我没有!”我紧抿着嘴,怔怔看着他,“你总是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别人身上,你可曾想过别人的感受?你一次又一次的明示暗示我,一次又一次的轻薄捉弄我,一次又一次的潜移默化我,不就是为了让我变成女孩儿吗?不就是为了让我拥有女孩儿的心理吗?不就是让我舍弃自尊顺从女孩儿的举止言行,让我彻彻底底地沦陷吗?你到底想干什么?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我不曾想,我最信赖的人会这样对我……三年前,爷爷仙逝时我倒没觉得什么,三年后,我越发觉得自己变化明显,你到底给我灌了什么迷魂药!?我甚至……我甚至连一点男人应有的气魄都找不出!那种感觉……身为男人的感觉到底是怎么样的,我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了!现在你满意了吧!连最后——属于男性的自我认知也已经彻底从我身上剥离了!呜……我甚至不知道我到是男人还是女人!这个疯狂的世界!疯狂的人生!!”我不堪重负地瘫坐在地上,再次痛哭出声。
“雨馨,你误会了!”霍宇轩越听越惊异,颤抖着将我紧紧抱在了怀中,“我只是不想让活在痛苦的虚幻中,我不能让你背负欺世之名,孤苦的过活一生,你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幸福!你是女孩儿,就应该好好作为女孩儿活着,享受身为人女的快乐!你没有必要因为一个承诺,就把自己囚在冰冷的框架中,那样对你太不公平……”
“你说什么!?”我猛然抬头,泪水如断线的珍珠洒了霍宇轩一身,“谁告诉你我是女孩儿的!?”
霍宇轩一怔,不可思议地盯着我,半晌才缓缓开口:“爷爷临终前亲口告诉我的,他说……让我将你从封心避世中解脱出来,让你过一个女孩儿应有的生活……”
“你骗我——!”我的世界轰然坍塌,我踉跄后退,脸色一片苍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爷爷……居然是爷爷……
“雨馨……”霍宇轩伸手欲扶……
“不要碰我——!”我颤抖的贴着冰冷的墙面,摇头再摇头,“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
“雨馨……”
“我是男人!!”我声嘶力竭地冲着他吼道。霍宇轩深吸口气一把将我扯进了怀中,搂着我的头,让我靠在他的肩上,我使劲儿挣扎着,力气渐渐流失,口中喃喃道:“爷爷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我是男人……男人……”
“雨馨……”霍宇轩眼中满是心疼,“不要在欺骗自己了,好吗……”
“我没有……”我已哭不出声音,沙哑地道,“我无法找到说服自己的理由,我的身体……我的身体……”
“我知道!”霍宇轩双手捧着我的头,温柔地说,“你洁身自爱,凡是关于身体敏感的,你都会屈身回避,我从未见过你的身体……我是说你的胴体,包括洗澡、厕所在内,你从未让人看过一次不是吗?你若真是男人,会在乎这些吗?你若真是男人,会无意间流露出那么频繁的女性化动作吗?你若真是男人,会变得那么感性、那么漂亮吗?你若真是男人,会有这么重的自保心理和羞赧表现吗?这些年来,难道你没有感到过自己的身体跟以前比有何不同吗?这些都是最好的证明……”
霍宇轩说着,目光灼灼地盯向我的胸部,我下意识的驱手挡在身前,他嘴角勾起一丝笑,重复道:“看,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一怔,轻轻推开霍宇轩,木然道:“不是你把我变成女孩儿的……我会有女性心理也不是你教唆的……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明明……明明有男性的特征……我……”
我痛苦得抱着头蹲了下去,霍宇轩也跟着我蹲下身,蠕动了一下喉结,轻声道:“那……你敢不敢把它……”话到一半,霍宇轩使劲儿搡了下自己的肩膀,沉默了一瞬又说:“敢不敢证明……自己是男人……”
他一句话提醒了我,我猛然抬头,眼里迸出希望的火花,使劲儿吸了吸鼻子,沙哑地说:“好!我现在就给你看我的身体!”
霍宇轩眉头一挑,刚毅的脸上竟扑了一层暗红,好半晌才嚅嗫道,“真……真的!?”
“嗯!”我大力地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就要脱短衫,可看到霍宇轩有些发红的眼,心头一颤,又不自觉的把手缩了回去。霍宇轩嘴角一抽,脸上明显带出了失望之色,我没来由一阵气急,羞红了脸,大声道:“我、我改主意了!你那是什么表情啊!?”
“啊?哦……”霍宇轩愣神儿之下,自顾道:“还以为真的可以看到……”
“看到什么!?”我霍得一下起身,目露凶光。
“没、没啊……我有说什么吗?”霍宇轩也迫得站起,语无伦次。
“你……你听好了,霍宇轩!”我突然觉得自己很丢人,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把这面皮找回来,便硬着头皮说:“我……我是男人!听明白了吗!?”
霍宇轩两眼愣可可地瞅着我,想笑又不敢,脸霎时憋得绛紫,我更气了,失声尖叫道:“霍宇轩——!你要是敢笑,我就杀了你!!”
“哈哈……”我的话好象是最好的导火锁,霍宇轩边笑边出了屋子,我气得跳脚就追,“霍宇轩,你给我站住——!!”
阳光明媚的直晃眼,我出屋的刹那竟感到一阵说不出的温暖与轻松,我定住步子,轻柔的闭上双眼,那一刻的安逸已深深印入了我的心中……
“好些了吗……”霍宇轩站在我身边,双手插兜,抬头望天,“抑郁烦闷扫空的感觉如何?”
“谢谢……”我轻声呢喃,“虽然只是暂时的,却也让人着迷……可之后,我会更加迷茫的……”
霍宇轩撇头看向我,微笑着说:“像今天这样勇于面对不就好了?一味的畏葸躲避,只会让你陷入绝境,无法自拔……”
我抬头怔怔望着他英俊帅气的脸,一时百味搀杂:“嗯……宇轩,我是不是太执拗了,老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甚至连性别……”
“不,我知道!”霍宇轩深邃的黑眸透着睿智,“一直在你心里坚持的框架突然倒塌,任谁都接受不了的。我虽不明白你现在还有何忌讳,不过你能勇敢的迈出第一步,就预示着成功的开始,这些抽象的话题,总要有个赖以衡量的标准不是吗?而这个标准……”霍宇轩伸手指着我的心口道,“就是你的心……”
“你说话总是这么晦涩难懂吗?”我心下感激,嘴上却挖苦道,“教导别人是否让你有种成就感?”
霍宇轩先是一怔,旋即轻笑出声:“成就感当然有的,但更多却是安心……”
我默然不语,这家伙三句不离本行,那种莫名的感觉又回来了……我和霍宇轩默默走着,不觉又来到了菜园,我蹲下身,舀起一瓢水,用力地洒向丝瓜藤,溅起的水珠打湿了叶片,也浸湿了我的裤脚。霍宇轩笑着从我手上取过瓢,也舀满了水,向上一抛,水划着优美的弧度,淋满了整架丝瓜藤,竟像是一场定格的瓢泼大雨。
我望着他,突然感叹人生的际遇,萦绕在心头的问题,再次撞得我不吐不快:“宇轩,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霍宇轩转身刚要开口,我紧接着又道:“不许沉默不语,不许拿话搪塞我,更不许王顾左右而言他!”
我一口气将他所有的退路封死,霍宇轩嘴角一抽,我抿嘴轻笑,眨眨眼,挑衅地盯着他,他哂然一笑,半晌才道:“那我没话说了……”
“你……”我气极,复又觉得十分委屈,心里没来由一酸,轻声道,“也是呢……我是谁呢,不过是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人……”
“不!”我‘妖’字还没出口,霍宇轩轻扶着我的肩膀,郑重道,“你是女……”我蹙起眉头,霍宇轩马上改口,丢给我一个灿若朝阳的笑,“……你是伪娘,你是……拥有‘男儿身女儿心’的伪娘……”
我心中的空落刹时消散却被酸楚填满,我轻轻别过头,不去看他,轻声道:“那我究竟算是什么呢?我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这取决于你……”霍宇轩眼中笑意盈盈,“把你的心交给感觉,她会作出正确的选择……”
“如果是你,希望我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我低着头,苦涩地问。
霍宇轩眼里闪过一丝欣喜,柔声道:“后者……”
我身子一震,抬头望向他,眼中已是泪花点点:“你就不怕……我喜欢上你吗?会不会觉得我很恶心?又会不会只是敷衍我?”
霍宇轩激动地紧抓了下我的肩膀,复又松开,注目着我只是笑,我倔强地回瞪着他,一阵风拂过,几缕青丝在我们眼前荡开。霍宇轩温柔地替我理着凌乱的发丝,声音极轻却重若千斤:“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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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现实
更新时间2012-9-13 0:16:51 字数:3052
自那天我与霍宇轩推心置腹的一番谈话后,整个人一直处于恍惚状态。我突然害怕见到他,突然好想找个地方静一静,我开始刻意的疏远他,躲避他。我是男人……我再一次确认了自己的身份,在这高考前的三天假期里,我几乎翻遍了整个图书馆,也没有找出我为何那么像女孩儿的原因。
可无论多像也抵不了真,我终究是个赝品,现实总是这么残酷,不管你敢不敢面对,该来的事情总要发生。我也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出自己身体的秘密,确切说,找回自己的男儿本性。
高考的压力适宜地席卷了我,我像得到了解脱,将身心、精力全都投注到课本上,这几天也没有再出现烦人的胸闷腹痛,我的心绪稍稍平稳了些,似乎一切都开始向着良好的方向发展。
今天是高考前最后一日,我依旧把复习的地点选在了图书馆,这里很好,敞阔人疏,雅致清净,很少会有人把高考前的最后一天放在学校里度过,也很少有人会找到这里,包括霍宇轩……
清晨的图书馆很静,静得只有沙沙的抄写声,以及轻碎的翻书声,偌大的室内,还亮着柔和的灯,管理员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歇,见我走来,正眼也不瞧,手一身,我出示了阅读证,便放我进去。
虽然富阳中学精英云集,以勤奋好学闻名,可现在临近高考又是早餐时分,只有零星几个学弟学妹,又扎了几堆,两两三三地挤在几起,四周空位很多,我挑了个临窗的位子坐下,刚要复习,一眼瞥见就近的书架上摆着一本破旧的黄皮书,我顿觉好奇,因为它在一大堆半新不旧的书中破得太显眼了。
我三两步趋到书架前,取出观瞧,只见连封面都是破的,也分辨不出是什么书名,翻了几页,大约是讲如何编凉席、草鞋、蓑衣之类的,我顿时大感兴趣,便折回来细细品读,虽然年代久远,字体偏向楷书,索性我还能看得懂,也乐得一点点观摩。老实说,我不知为何这般兴起,只隐隐之中觉得,在不久的将来或许会派上用场。
不知不觉已是中午,我拍拍自己有些酸胀的胃,仍是意犹未尽,看看图书馆正中的大钟,差一刻不到12点,想想时间还很充裕,便又说服自己再观上一阵。正当我出神之际,突兀的一道黑影遮了过来挡住了我的视线。我不悦地抬起头,见是霍宇轩,便皱着眉折身换了个亮堂的地儿,没想到他一把扯过我手上的书,哭笑不得地道:“你成天躲在图书馆里就看这?难不成你想学刘皇叔未发迹时,编草鞋为生?”
我蓦得脸一红,轻啐道“去!你小声点儿,别扰了他人!我只是极其……极其偶尔的翻到了这本,就……拿过来瞧瞧。你怎么来这儿了,不知谁说这里迂腐味儿太重,不适合某人的清明高洁……”
“嗬!你倒挺会恶人先告状!却也够聪明!”霍宇轩一屁股偎着我坐下,将书丢到桌上,“知道我要找你,首先会把这里排除,就故意躲到这儿来了?”
我不甚理会,向边儿上挪了挪,刚拿起书,霍宇轩又挨了上来,我又挪他又挨,再挪再挨,此时我近得几乎贴到窗边,再无一点儿退路,我有些恼,恨自己为什么会选这个只有一口出入的座子。我恨恨瞪了他一眼,他却一味盯着我看,我脸色发烫,小声道:“我没有故意躲着你,我只是……只是觉得我们应该好好冷静一下,那天的话……”
“那天的话我早就忘了!”霍宇轩冲我眨眨眼,身子往边上一闪,没有在步步紧逼,“围魏救赵这招用得不错……”
我无心在看,匆匆整理了下书,准备去吃午饭,霍宇轩昂首走在前,我亦步亦趋的垂首跟在后,就像被警察押解的犯人。我越想越觉可气,刚想开口,霍宇轩却转身对我道:“午饭没吃的吧?走,我带你吃点儿好的去!”说罢,也不理我的反应拉起我就走。
我忙道:“我去就是了,你放开我!”
霍宇轩一怔之下,悻悻松了手:“抱歉,只是……太平常了,平常到无心之举已成习惯。”
“所以我们才需要冷静一下……”我将手背在身后,嚅嗫道:“我……我细细想了下,我还是……还是决定做男孩儿……”
霍宇轩身子明显一僵,嘴边噙得一丝笑瞬间化为苦涩:“嗯……总之……总之先吃饭!吃完午饭在说!”说罢,他向我伸来的手霎时僵在空中又慢慢握成拳头,仰天大笑了一声,大步的向前走去。我蓦得心里一痛,紧咬着嘴唇,小跑着跟在他身后。那道高大的身影,此时在灿烂的阳光下显得那么格格不入,有得只是冰冷的萧索与孤寂……
幽静的小路,树影斑驳,我和霍宇轩沉默地走着,偶有几个学生匆匆擦肩而过,还不忘好奇地打量我们一眼。霍宇轩突然定住身子,我收步不及,闷头撞在了他的肩上。他转身目光灼灼地盯着我一言不发,我被他看的心慌,忙垂下头。他却一把打掉我头上的遮阳帽,强硬地拉起我就走。
“呀!你干什么!?”我刹时慌乱失措,一根根散乱的发丝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尖刀将我脆弱的心扎得千疮百孔,我使劲儿挣扎着,丢了书,伸手去够拿渐去渐远的帽子,眼泪无声地淌了下来,“放开我!!”
“认清现实吧!”霍宇轩双手抓着我的肩膀,使劲儿晃了晃,激动地大吼道“你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我猛然被他的疾言厉色震住,怔怔地望着他,说不出一句话。他深吸了口气,拉着失魂落魄的我走向食堂。咣当一声,霍宇轩一脚把半掩的门踢开,乱哄哄的食堂霎时安静下来。不少人用惊异的眼光看着我们,还有些一副痴呆相连筷子也丢了,我神志呆呆的任由他安置,霍宇轩轻拍了下我的肩膀,柔声在我耳边说着什么,我却一点儿也听不进去。
不知何时丰盛的午餐已摆到了桌上,我闻着四溢的清香,突然觉得自己好饿,我持起筷子夹菜,可怎么也夹不住,我倔强的一次次夹起,菜在两箸之间一次次溜走,我颤抖着握紧筷子,一遍一遍插着碗里的米饭,饭粒飞溅到菜盘,桌上,衣上,我的心也随之破碎的四分五裂,我软弱的哭将出声,一双有力的大手却轻柔地拭去了我眼角的泪珠儿。
我抬头怔怔地望着他,霍宇轩温柔的冲我笑着,夹了一箸米饭送到我嘴边,我默默地张口、含住,就着泪水嚼着。霍宇轩毫不顾及地单手搂着我,暧昧地一点点喂我吃,我食不甘味地只知道张嘴,点头,摇头……
半晌,霍宇轩将筷子搁到一旁,轻柔地道:“吃饱了吗……”
“嗯……”我轻轻点头,心里莫名坦荡了许多。
“嘿……”霍宇轩脸现得意之色,“这不挺好的嘛,怎样?畅快多了吧?”
我红着脸愤愤瞪着他,突然气力尽失,哀怨道:“你就是个泼皮、无赖,就知道欺负我……你总是把个人意愿强加到别人身上。我现在……现在名节已毁,冷嘲热讽也好,白眼相迎也罢,都只有接受一途。现在你满意了吧?让大家都知道我是人妖、变态,还有你,今天这番刻意之举,又会有多少好事者评说?瓜田李下,百口莫辩……你让我以后怎么做人……”
霍宇轩眼里闪过一丝惊诧,笑说:“你发觉了?什么时候?”
“从你伸手打落我的帽子时……”我低着头,轻扼住自己的左腕,“不是只有你才懂得揣度别人的心思……你想借此来刺激我,让举棋不定的我退无可退,用残酷的事实告诉我自身处境。又或者……你仅仅想让我变成你心中所想的‘我’……”
霍宇轩沉默了一瞬,道:“置之死地而后生,我宁可背负这些骂名,也要你重新振作起来,你心下要怨我就怨吧……”
“我怎么会怨你呢?又有什么权利怨你……”我心头涌上阵阵酸楚,苦涩地道,“你这霍氏集团的大少爷都不怕被人嘲笑,我又在乎什么?这几日,我成长了许多,也懂了许多,如果我偏执少一点,犹豫少一点,事情看淡些,态度坚决些,或许一切都会不同,你不会那么强硬,我也不会落得这般性格。身为朋友,我应该感谢你,可我真的有难言之隐,我并不是你想的心有郁结,我……我是真的……真的无法成为女孩儿……”我说着从贴身口袋中取出一份报告轻轻摩挲着,“这里有我想要告诉你的一切,我……没有逃避……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你的这份情,这份我永远都无法偿还的情……”
霍宇轩身子一颤,像是察觉了什么,颤抖着接过那份报告,我紧捂着嘴转身就跑,那份报告里……有我身为男孩儿的证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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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最好的结局(修改)
更新时间2012-9-14 0:11:19 字数:3917
如今高考已过去了一周,自那天后,霍宇轩再没有出现,我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或许这样是最好的结局,春梦了无痕,他只因一个谎言把我误作了女孩儿,这层虚幻的光环一经剥离,我们之间的友谊也随之烟消云散了。就如那些厌恶我是人妖的同学,到最后,连我最要好的朋友也离我而去,我终究……一个人。
这就是现实,很真很残酷。我终于明白霍宇轩为什么对我那么好,也终于明白爷爷临终前为何会留下一个弥天大谎。他们前者对我用情之深;后者希望我领悟人生的真谛。这是是非非,恩恩怨怨,我无权抱怨什么,更无法怨恨爷爷。正因为这份搀杂着谎言的感情纠葛,才使我安然渡过了几年的光景,才使我有了愈渐成熟的心理,才使我在今后愈加残酷的社会中独自生存下来。我发自内心的感谢霍宇轩,感谢他这三年来对我的照顾;也同时深深愧对于他,愧对爷爷为了我欺骗他,愧对他对我付出的感情。可一切都过去了,我伤了他,也伤了自己,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结局,用一纸报告来结束我们之间的禁断关系。
痛定之后,我发觉自己真正成长了,一切都看得很淡,心境静谧,心如止水……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送走旧的过去,只为迎接新的开始,各中情味,甘苦自知。我突然对新的生活有了向往,在前面等待我的未知挑战会是怎样的呢?是一帆风顺,还是坎坷荆棘?我豪情万丈的用手指着大学扉门,终有一天,我会踏足这里,以一个学子的身份。
接下来的生活依旧艰苦,我没有看高考下来的成绩,因为我支付不起大学费用,那样做只会徒增烦恼,我知道自己是优秀的。我在附近一家餐厅从打零工改由正式工作,由于我干活勤快、吃苦耐劳,又聪颖机敏,经理对我大加赞赏,破格提升我为服务员工的领班,虽然我刚满18岁,却深谙韬晦之道,对领导毕恭毕敬,对同事热情随和,凡事不与争,务实事,懂谦让,本着息事宁人、和气生财的大众原则,倒没有员工对我这个年纪最小的‘头儿’有什么大的不满,当然,这其中不排除我占了‘人和’的优势——相貌。
照常没有人相信我是男人,不过却无学校那般冷漠疏离,当我尴尬地拒绝了第七个追求我的男员工后,我终于鼓足勇气道出了自己的秘密,他们非但没有疏远我,反而对我愈加好奇,男员工感叹我投错胎,经常以哥们儿的名义,偷窥我换衣服,想看看我是否借此理由来搪塞他们,当然一次也没成功过。
女员工则更加直接,经常在我身上椰油,还用羡慕嫉妒恨的语气问我用什么牌子的护肤品,或者干脆拿我做‘人体实验’,在我身上换着各种各样款式新颖,或是可爱心潮的女装,有好几次我险些被扒光,索性我坚守阵地,又是她们的‘头儿’,她们也不会玩的太过分。总之一句话,他们都想从我身上找到自认为最佳的证据,或着说,他们只把我当做了一个不谙世事、执拗乖张的小妹妹。
我虽需时时提防,却也乐得周旋其中。不为其他,在这种快节奏的生活环境下,我感觉自己的男儿本性正在逐渐回归,这无疑是个好开端,‘原来有些事无须刻意追求,或许在某个不经意间,你会发现,它已悄然成形,一切顺其自然,水到自然成……’我如是想。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我定能拥有男子气概!到时,我便可以坦荡自若的追求梦想了。
如今高考已过去一月有余,我本淡泊的心,却因一位不速之客的到来,再次荡起了阵阵涟漪……
今天生意很好,门庭若市,高朋满座。我如往常般尽心的检查出勤、整理订餐、分配工作等,突然传来一阵喧嚷,紧接着房门打开,江姐匆匆向我跑来,人未到,声先急急飘至:“出事儿了,这小帅哥儿脾气好大,整个餐厅都要给他闹翻天!再不处理下,顾客都被他赶光了!我的工资,我的形象啊!我明明那么用心,硬说我服务态度不好,你可要好好……”
“停!”她一顿没头没脑的话,听得我头大,我一按额头忙止道,“江姐出什么事儿了,你慢慢说,你这是怎么了……”我上下打量着她,平时一贯整洁的江姐,现在真可谓惨不忍睹,崭新的工作服上,深一块浅一块的湿了大半,菜迹斑斑的袖口往下滴着菜汤儿,乱蓬蓬的头发上,还粘着一根菜叶,随着抖动来回直摆,我一时没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江姐先是一怔,旋即哭丧着脸,翘起小拇指直戳我的额头:“好你个没良心的小妮子,枉本小姐那么疼你!你……”
“我认错!我认错!”我边躲着边双手举起作投降状,口中不停,“我这就给你报仇去,向那小子讨个说法儿,不过你先得告诉我前后起因……”
“还能有什么?”江姐一听委屈地哭起来,“一入座就找茬儿,先是说我们这饭菜质量差,又说我们服务态度不好,我气不过就和他理论了几句,没想到他居然动起手来了!还扬言要把我们这给封了!”我心思百转,江姐人虽然迷糊点,心直口快,可也识大体知轻重,即便发生争执,也断不会闹出这么大动静来,看来这小子有问题,要么与这家餐厅有过节,要么就是……
“江姐,人留住了吗?”我递给她一方绢帕,快速说,“我怀疑这人是来吃霸王餐的,你马上联系保安部,我去会会这个饕餮之徒!”
当我赶到时,偌大的餐厅已是人去楼空,我顾不得心疼这场闹剧造成的损失,将目光投向了那道背对我的身影。来人身着高档的名牌短衫和休闲裤,两指幽雅地夹着高脚杯,手腕轻晃,杯中如血的红酒演漾的是我的影子。
“人生如梦,梦如人生,往事如浮云,随风万里,了去无踪迹……人们常说春梦秋云,聚散无常,你若想躲我,又何必春梦了无痕?岂不知留连时有恨,缱绻意难终?你真以为一菲薄纸就能了断这十几年来的一切?你真以为……我会放过你吗……”缓缓一个转身,一个熟悉的身影,依旧是刚毅帅气的脸,似笑非笑的神情,灿若星子的双眸,霍宇轩……
我刹时脸色苍白,踉跄退后一步,转身就跑,霍宇轩不知何时已来到我身边,一把扯住我的手,往后一拉,将我抱在怀中:“还要逃吗?”“放开我!!”我使劲儿挣扎着,他却纹丝不动,这时江姐带着保安赶来恰撞见这一幕,惊得呆立在原地,霍宇轩闻声转身,将钱包直接仍到满目狼藉的餐桌上,拉着我出了餐厅。
街上人群熙熙攘攘,我和霍宇轩沉默地走着。我已从刚才的震惊慌乱中恢复过来,刚建起的一点儿男子气概也因他的到来,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月未见,你出落的越发标致了。”霍宇轩细细打量着我,赞叹道。
“你……你为何……”我吞吐着,却不知如何开口。
“为何现在才来找你?”霍宇轩眼中荡起一丝笑意,“出差一段时日,走得太急,来不及和你道别。”
我抬头看向他,他也正温柔地注视着我,我心下一慌,低头小声道:“你明知我问的不是这个,也不用拿这话来搪塞我。”
霍宇轩摇头轻笑:“你没变,还和以前一样,任事刨根问底。”
“你也没变,不愿说的话,即便我问破天,也不会告诉我。”
“真想知道?”霍宇轩肃容问。
我大力点点头。
“你已经在我这里生了根……”霍宇轩指着自己的心口,声音极轻极柔,“我曾因那份报告产生过动摇,我终于知道,你为何一直对我若即若离,也清楚爷爷当初为何会那样做,我不觉自己在被人利用,因为这三年来,我得到的远比失去的更多,或许我应该感谢这位老人,他的睿智远见,让我深深折服。你知道吗雨馨,即便当初爷爷没有布这个谎,我也会把你当女孩儿看待,因为……因为你太像了,你的音容笑貌、谈吐举止、一言一行,甚至……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太像了!像到我不自觉就把你当作了真……见不到你的这段时日,我曾试过努力把你忘记,曾试过在你身上找寻出男人的缺憾,只要一点,哪怕只有一点,我也可以将它无限扩大,和着那份报告,让我对你产生厌恶,甚至恶心,这样我也许就能得到解脱。可……我错了,我非但没找到,你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反而在我心中越发清晰,我永远不会忘记那天你留长发的样子……你是那么美,那么清丽脱俗,你静静坐在那里,阳光朦胧地洒在你身上,竟有种说不出的圣洁,青丝如雪,眉目含情,出尘的没有半分人间气象,恍惚间,我竟然把你当作了瑶台下凡间的仙子,而我却呼喊着你的名字……自那以后,我发觉你已经永远的刻在了我心里,永远不会忘记,我无法违背自己的心,所以我把选择权交给了他,而他选择了你……”
我静静听着,眼泪莫明的流下来,是感动,是酸楚,是嗔怨,还是欣喜,我没有答案,我只知道,这家伙也固执的把自己刻在了我心上,可我无法给他想要的幸福,我无法像他那样把意愿交由自己的心,因为那太沉重,也太复杂,我深深吸了口气,哽咽地说:“可我不是你,我无法接受,无法正视我们之间的关系,你我都不是小孩子了,早就过了天真烂漫的年纪,你顺从自己的意愿不假,可你考虑过后果吗?你想过以后的生活吗?你父母会接受一个性别扭曲、不男不女的怪物吗?你的亲人同意吗?社会舆论同意吗?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这是现实,永远不可能……”
霍宇轩温柔地注视着我,轻轻拭去我眼角的泪珠道:“那就好好享受我们在一起的时光吧,就当是青涩的初恋,在意的是那份感觉,结局并不重要,直到我们真正成熟,真正找到幸福,真正步入婚姻的那一刻,我们彼此都会默默的为对方祝福,对吗?”
我默然了,或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一个让双方都能接受的结局,看来幼稚的是我,霍宇轩远比我看的更真,更远,只是几年相处下来,我们真的还能放开手吗,我默默念着,这一次,我选择了逃避……
霍宇轩见我没有反对,眼里闪过一丝欣喜,想要牵我的手,又突然缩了回去,我一怔抬头望向他,他却退后一步,郑重做了一个绅士礼节,温文尔雅地道:“何雨馨小姐,从今天起,在下将以一位绅士的身份,正式追求你,你愿意接受吗?”
我心头涌上一股异样,轻轻别过头,抿嘴只是笑,霍宇轩殷殷注视着我,脸上满是着急,我突然觉得很好玩,便折身向餐厅走去,霍宇轩眼里闪过一丝无奈,也跟着笑起来,趋步到我身前,用手点点我,自信地道:“好吧,雨馨,我接受你的挑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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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情愫
更新时间2012-9-15 0:11:37 字数:3083
我和霍宇轩转回餐厅时,恰撞见江姐一干员工被经理训话,我忙站了过去,歉然道:“非常抱歉,经理,是我处理不当,您不要责怪他们了,这场闹剧因我而起,我会负全部责任,造成的损失也由我一人承担,请……在给我一次机会,我定会把这件事儿圆圆满满的解决了,让那个嚣张狂妄的家伙乖乖的付款、赔礼道歉。”
经理脸色缓和了许多,却仍旧阴沉,摇摇头对我道:“哎……雨馨呐,这事儿不怪你,我不是嫌这点损失,是怪你们礼待不周!那位贵客肯屈尊到咱这儿来,就是天大的情分、脸面!啊,你看看啊,这几个没用的员工,给我怠慢不说,还把贵客得罪了!活该她们遭这罪!这叫罪有应得!我看呐,你们明天也就不用来了,趁现在赶紧收拾收拾给我走人!”
我越听越迷糊,忙道:“可经理……”
“雨馨呐,你过来……”经理将我招呼到一边,胖乎乎的脸刹时变得阳光灿烂,谄笑道:“你看,我平时待你不错吧?餐厅有难你也不会袖手旁观、见死不救的是不?听说你和那位贵客熟识,关系自然不一般,嗯……帮我说上几句好话,啊,你也知道咱这分店最近盈利不周,上面早就有裁掉的意思,若真批下来,慢说我丢了岗位,你的饭碗也没了不是?这样吧,改天我请你吃饭、工资再加一倍,怎么样?”
我一听大体算是明白了,原来……我不禁气极,抿抿嘴道:“经理这事儿我可帮不了你,你得去问他!”我说罢,忿忿地白了一眼正坐在一边儿看好戏的霍宇轩。只见他拿起桌上的香槟,幽雅地倒上一杯,却是不甚理会。经理顺着我的眼光看去,当时一个激灵,身上肥肉一颠一颠儿的就凑了过去。霍宇轩厌恶摆摆手,示意离他远点,慢条斯理地道:“张经理……刚才抖得好威风啊,我这个‘贵客’不胜钦佩!”
“啊,哪里哪里……”
“今天咱们不谈这个……”霍宇轩不等他续说下去,又道:“我今儿个不是来找茬的,今天就暂时歇业吧,给我开间包房,我兴致很好,说不定会考虑一下裁决的事儿!”
“是是……”张经理喜形于色,诺诺连声地应承着,一边狠命挥手,员工们会意,霎时七手八脚的忙活开,刚才还满载满员的餐厅,一阵风刮过,只剩下我和霍宇轩。我尴尬地呆在原地,霍宇轩笑拉起我的手,由迎宾小姐引着朝楼上走去。
豪华的包房不知何时已布置妥当,奢华至极的铺设,玫瑰花装点的四周,餐桌上摆着红酒、点着蜡烛,朦胧的烛光下,优雅的萨克斯萦绕在耳畔,我呆看着一切,恍惚间竟有想逃的冲动,一双温热大手扶住我的肩膀,耳边响起轻柔低语:“就一次……属于你和我……”
心绪刹时平稳下来,霍宇轩很绅士的为我拉开座椅,轻扶着我坐下,折身落座后一个响指,服务员端着几盘甜点摆了上来,我低着头,刻意忽略正对面两道灼烫的视线。
“不习惯吗?”霍宇轩摆摆手,分两排站立的服务员齐刷刷退下,“这是特意为你准备的烛光‘晚’餐,喜欢吗?”
“这不是我该来的地方,我不属于这里,也享受不起这种奢华。”我沉默了一瞬,缓缓开口。
“我就知你会这么说……”一声轻叹,霍宇轩轻晃着杯中红酒,“有时我真摸不透你的心,女孩儿都会喜欢这种极致的浪漫。”
“所以我不是女孩儿……”我抬起头一字一顿地道,“你可以把这当作我的缺憾,疏远我,或者,找一个愿意陪你一起浪漫的女孩儿。”
霍宇轩微笑道:“你在考验我吗?我应该说,这恰是你的优点,那种倔强下散发的忧郁气质,让我更加迷醉。”
“这不像你说的话,”我抿嘴瞥向他,“真以为我是女孩儿,靠甜言蜜语就能俘获?你何时变得如此浮夸?”
“这只是我千种虚伪下的一面,一种让我潇洒,女孩儿沉沦、芳心荡漾的一面……”霍宇轩盯着我,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深邃的眼眸散发着别样魅力,“或许在某个不经意间,你会对我怦然心动,我希望你的眼中印上我的影子,希望你心中那点阴翳因我而化开,希望你彻底迷恋上我、依恋我,然后……彻底的爱上我……”
我心头一颤,忙垂下头:“我……我讨厌虚伪,更讨厌别人强迫我,步步紧逼,只会让我反感,我们的关系也会渐疏渐远。”
“抱歉,是我太心急了。”霍宇轩轻呼口气,笑得很温暖,“急迫是男人的通病,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往往马上想要得到,为此甚至可以不择手段。”
“少来!”我紧抿着嘴,心下怦怦乱跳,刚才那一瞬的对视,险些让我心神失守,“这么懂情调,不愧为情场高手,豪门名媛、大家闺秀与你多有交际我是知道的,这种风花雪月之事,就不要在我面前炫耀了。我……我只想和你维持朋友的关系,就像从前那样,不搀杂任何目的、利益的感情,有的只是淡淡的温馨。”我再次重申了自己的立场。
霍宇轩听闻不禁摇头苦笑:“讽刺的够辛辣、够中肯,的确,我们才刚言归于好,对我来说,一时太多兴奋,竟找不出我们之间契合的定位,只一味的希望在你面前展现最优秀的自己,把最好的东西给你,却没有考虑你的感受,是我疏忽了。”
我莞尔:“也不能这么说,不过,你刚才确是吓到我了。”
霍宇轩哂然:“是不是有很多疑问?不过在此之前,我有样东西要给你。”说罢,他将一份对折的簇新红皮纸递给我,我颤抖接过,轻轻摩挲着,封面上烫金的几个大字令我眼前一阵模糊。
“这是你应得的,还是offer等级,即使没有我的帮助,凭你这一个月来的打工收入,也足以支付了。”霍宇轩笑着,眼中俱是温柔,“为何不敢去看呢,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逃避现实、怕增烦恼?在下不才,就知你有此着,所以将一切打点好了,只是这次……你别想逃了,我的新室友,兼同班同学!”
我怔怔望着霍宇轩,心潮澎湃,仿佛任何感激的话,在这张纸面前都变得苍白无力:“谢谢……”我嘴里喃喃着,却不知该说什么。
“你喜欢就好……”霍宇轩眼里闪过一丝促狭,“真要感谢我的话,就以身相许吧!”
“去!”我吸了下鼻子,轻啐道,“谁会喜欢一个花花公子,谁不知羞的往自己脸上贴金,谁又那么相当然的替别人私自决定,自作多情!”
霍宇轩轻笑着,眼神极为专注:“这话未免有些冤枉人,贴金不假,私自也真,可这份情……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心再次被触动,我局促地低下头,好半天才道:“嗯……我能在这儿打工,甚至这么快被提升为领班,都是你的功劳?他那么怕你,你和我们经理什么关系?”
霍宇轩眼中的失望一闪即逝,微笑道:“我总不放心你一人在外的瞎闯荡吧?索性放块蛋糕留住你。功劳嘛倒是不敢自居,你能这么快升职,除了我照拂外,与自身的工作能力是分不开,我能瞧出那经理确实喜欢你。至于他为什么那么怕我,这其中关系复杂,我只能说,我是他老板的老板。”
“难怪他称你为‘贵客’。”我郁郁道,“我就觉得自己初入社会太顺了,没想到是你捣的鬼,想想就气人!你让我以后怎么呆在这儿,员工们又会拿什么眼光看我?还有这次闹剧,你若真为了找我,何必闹出那么大动静?这其中原由我不问,不过,江姐她们是我的朋友,你不能为达到目的就不顾他人,她们是无辜的,因你被经理迁怒,要丢了工作,这笔帐得算到你头上……”
“这是自然,”霍宇轩优雅地晃着高脚杯,“你的朋友我自会关照。俗话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不但越发美丽,也越发聪明了,这里面的事儿告诉你也无妨,只怕我说的兴起,你却兴味索然……”
“那就拣点儿我感兴趣的说。”我抿嘴轻笑。
“嘿……”霍宇轩也轻笑出声,想了一瞬,道“有只猴子,觉得自己是人,恰巧它的主人无暇他顾,就越发肆无忌惮,甚至想取而代之,于是呢,这只猴子就领着一帮猴崽猴孙,在它主人的地盘上横行乱撞,还将那些猴崽儿留下,撒尿插杆儿,就成了自家领地。主人觉得这群猴子闹腾得厉害,是时候给点儿教训了,就先找个闹腾最欢的杀鸡儆猴,却不料在此碰见一位仙子,一位让他甘愿付出一切的盈盈仙子……”
霍宇轩说罢,目光灼灼地盯着我,我蓦得脸一红,低头躲避着他的目光,心下滋味莫辨,老天,求你不要在无情捉弄我了,这样下去,我恐怕真的会迷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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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抉择
更新时间2012-9-16 0:05:51 字数:3477
暮色将至,我和霍宇轩漫步在柳提,落日余晖倾洒江面,波光粼粼,微风轻拂,荡起阵阵涟漪。
“最近身体可有不适?”霍宇轩随口问,神情却很严肃,“有没有去医院检查?医生怎么说的?”
“有去过的,医生说一切正常。”我心里一暖,柔声道,“胸闷腹痛自那以后再没有复发。我现在好的不得了,就是嗜睡越来越严重了,每天要挂闹钟才能赶准点儿。”
“别太劳累了,”霍宇轩脸色缓和了许多,“这几日就好好休息吧,我让你们经理给你放几天假。”
“这倒不用,”我笑说,“我可不想让人误以为我是走后门进来的,竖形象难,摸爬滚打、辛苦半生,毁灭往往只需一个瞬间,更何况我刚起步、才建起一点‘威信’,你就来搅局,自是要加把了劲儿了。”
霍宇轩哑然失笑:“就你?那点儿威信早没了!且不说我的身份,单是你和我如胶似漆、联袂出入,那几十员工、上百双眼可瞧得真切,你当还有转寰的余地?况且你还准备在这儿长呆?顶多在饶你半月时日,你就得乖乖跟我回学校,上你的大学去!”
我一怔,忽记起自己如偿所愿,圆了大学梦,禁不住低头紧紧抱着怀中的录取通知书,抿嘴轻笑。一时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恍若隔世,如在梦中。
“嘿……”霍宇轩眼中满是柔情,“雨馨,你现在的样子很美……”
我脸一红,敛了笑,眼神四下瞄着,不敢看他。霍宇轩笑着,将我的帽子摘落,一头青丝飞扬间,如黑瀑般刹时倾泻而下:“这样,就更加完美了……”我身子一颤,嗔了他一眼,伸手就要取,没想到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放到嘴边,沉醉的闭上眼轻嗅,温热的鼻息扑在手上,我如触电般霎时失了力气,软绵绵的将手抽回,心跳一阵加速。
“答应我……以后就留着长发,好吗?”霍宇轩殷殷注视着我,声音极轻极柔,“告别逃避的过去,以崭新的姿态迎接的新的开始,迎接你的大学生活……”
我意乱情迷,不自觉点点头,等清醒时,后悔已然晚了。霍宇轩狠狠在空中挥了下拳头,将帽子丢入江中,我心疼的想要去抓,却被他牵住了手,拉着我,欣喜激动欣慰温柔一一呈现在他脸上,我心里一暖,抿嘴轻笑,算了,由着他吧,或许这样也好……
短短一瞬的沉默,霍宇轩语调突然变得激昂:“嘿……雨馨,你既然都留长发了,也不会在掩饰自己是女孩儿的事实,干脆穿上女装吧,这样……”
我一怔,抬头看着他洋洋得意的脸,心下一阵不愤:“好你个霍宇轩,你……你是故意的!得寸进尺,没门!”我白了他一眼,甩头就走,心里却隐隐有些不适,似乎在不经意间,自己坚持的某些东西,已经悄然破碎了……
“哎,雨馨我开玩笑的!”霍宇轩笑得很灿烂,趋步到我身前,又要牵我的手,却被我躲了过去,“贪心不足蛇吞像,我自是明白。嗯……你什么时候去医院做的检查?”霍宇轩突然话锋一转。
我心中一紧,小声说:“高考前,就是……给你的那份报告。”
霍宇轩眉头一蹙:“有个把月了?不行,我不放心,回头你跟我再去医院检查一次。”
“我、我不去!”我没来由一慌,脱口道,“我都说没事儿了,医生也没查出什么来……”
“你这是讳疾忌医!”霍宇轩打断我的话,急促道“你跟医生说过既往史吗?我查过很多资料,一般有这种症状的都是难以根治的顽疾。暂时没事儿,不代表以后不会复发,进入潜伏期更是危险的前兆!你更得去医院检查检查!”
“我真的没事儿!我……”看到他急切的目光,我到嘴边儿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叹息一声,幽幽道,“我答应你就是了,其实……我也不太懂,为何那么怵医院,就是不想去。”
“不要怕……”霍宇轩笑得很温柔,“这次我陪你去,很快就会好的……”我轻轻点头,心下仍旧忐忑不已,我确实没有对医生讲过病情,当时只迫切的想要证明自己的身份,可如果稍有异样,那么先进的仪器会检查不出吗?医德如斯,会隐瞒不报吗?种种迹象都表明我是无碍的,我又有什么好怕的呢?我深吸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雨馨,你怎么了?”霍宇轩察觉我的异样,关切地问。
“没,可能是我多心了。”我冲他笑笑,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嗯……宇轩,我不会介入你们的争斗,可……我总觉得经理不像你说得那么简单,你还是提防着他点儿比较好……”
霍宇轩一怔,微笑道:“无需担心,既然你察觉了,索性一并告诉你,韬光养晦是‘猴子’惯用的手段,表面上装作失利,想着淡出我的视线,实则,虚以为蛇、阴奉阳违,甚至挂羊头卖狗肉,背地里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想拖我下水……不过,没那么容易就是了,我不傻,不会给他们任何机会,哼……一群跳梁小丑,自取灭亡而已!”霍宇轩说罢,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我心头一惊,想不到表面繁荣下,竟藏着这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对不起,吓到你了吧,雨馨……”霍宇轩歉然道,“你只管做你的领班,其他无须多虑,这事儿没你想得那么严重……”
“不,”我摇摇头,“我并不是怕,我只是有些感慨,你才多大,就要背负这么重的担子。”
霍宇轩哂然:“我可没那么伟大,起早贪黑、事无巨细,我就是在多一倍时间,也忙活不完,那我还要不要过活了,况且,我不过提前历练历练,前头有老爸顶着,中间有下属代理,后面有股东撑腰,一切以利为本,权衡制约,再做几个顺水人情,一切轻松自在、省心省力。”
我笑道:“我不瞎操心就是了,你说的这么隐讳我又听不懂,只会显得你心中有虚、欲盖弥彰。”
“哦?”霍宇轩眉头一挑,眼中俱是笑意,“这话听得舒坦,还没持家,就为我操上心了,哎……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去!”我又羞又恼,啐道,“你要不要脸!?谁替你操心,谁又是你的妻了?干我何事!?”
我说罢,红着脸,逃也似地跑开,后面飘来霍宇轩得意的大笑声,很刺耳,很刺耳……
夜幕低垂时,我倚在窗扉看窗外繁星点点,一阵风吹过,拂过柔顺的发丝,也将我的思绪飘飞老远……
明天约好和霍宇轩一起去看医生,可心下总是惶惶不安,到底为什么,我不甚明了,或许,我还是在意自己的性别吧,不愿让他再看到那份赤色报告,让他记起我是男人、人妖。可究竟是我在乎还是他不在乎?到底是我沉沦了,还是我们俩都在逃避现实?
霍宇轩的种种表现,明显把自己当作了理想中的女孩儿,可我不是,这终究是场梦,而今天,心被一次次触动,我竟在不知不觉中,甘愿顺从内心意愿,一切都那么自然,那么真切,男性心理也再没有出来作怪,没有恶心反感,只有身为女孩儿的甜蜜与羞赧。
这一切来的太快、太突然,就如一场梦,一场美好到让人难以置信的梦,仿佛一碰就会破碎。我在一夕之间实现了梦想,那道划下不久的伤痕,也随着霍宇轩的出现,随着他的告白,刹那间修复。我呆呆地、呆呆地站在心灵的至高点上,一次又一次重复着自己的坚持,可我终究敌不过那份情,或许我只是在逃避,隐藏在坚强表面下的我害怕一个人,害怕孤独,我渴望幸福,渴望一份真正的幸福。
有那么一瞬,我甚至想不顾一切的冲入他怀中,可理智不允许我这么做,我的存在是扭曲的,我既不是女孩儿也不是男生,我拥有女孩儿心,却有着男人的身体,这让我无所适从,我告诉自己要顺天应理,要以一个男性的姿态活下去,可周围没有人相信我是男人,都在潜移默化的影响我、误导我。更使我有阴影的,我明明流着男性荷尔蒙,却没有一丝男人该有的冲动!
我告诉自己顺从心意,以一个女孩儿的身份生活下去,可我的理智不允许,道德人伦更不允许,我无法悖逆,我的身体一遍又一遍提醒我,我是男人,我是男人,我是男人!心意与理智相互争斗、纠缠不休,痛苦的折磨我、压榨我,我活的好辛苦,我无法作出选择……
我蓦然生出一种负罪感,我是在可怜霍宇轩吗?我是在玩弄他人的一片真情吗?你明明什么都不能给他的何雨馨,你为了苟且宽心,为了一已私欲,竟不惜葬送他人的幸福!他可是你最重要的人啊,是你一辈子都偿还不清的人啊,你忍心吗?你真的忍心吗……
或许我应该学爷爷孤独终老,我在意的仅仅是维系那份淡淡的温馨,这样的时刻有那么一瞬便足够了,它将封存在我的心,成为一生的暖,‘对不起,宇轩,我无法说服自己,我不能接受你,并不是我执拗,不懂婉转,我是真的怕,怕在下一个瞬间,就会迷失自己,毁了我,更耽误了你。那是我不愿看到的,唯一不愿看到的。长痛不如短痛,原谅我,宇轩,我又要不告而别,这一次,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我幽幽叹息一声,心情无比沉重,和着夜色,默默收拾着东西,只要离开小屋,离开这座城市,去一个没有人能找到我的地方,要不了多久,霍宇轩就能从打击中恢复过来,再一次幸福的活着,我默默为他祈祷着,嘴边荡起了一丝笑。深吸口气,我猛得扑到床上,想在留恋一下家的感觉,突然小腹一阵剧痛,将我从幻想中拉回了现实,这一次来得比任何一回都要猛烈,豆大的汗珠大颗大颗滚落,胸口憋闷的无法呼吸,我紧紧抓着床单,疼得几乎昏死过去,想喊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意识也逐渐模糊……
‘对不起,宇轩,或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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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惊变
更新时间2012-9-17 0:12:02 字数:2956
拂晓时分,一声凄厉的惨叫从低矮的楔形小屋传来,惊飞了前旁栖在柳梢头上的几只布谷鸟。
“这、这是什么!?”我望着胸前两只白花花的小兔子,脑子一阵晕眩,昨晚一阵恶疾,让我失去了知觉,等到清醒时已是后半夜,只觉全身骨缝都开了榫、散了架,四肢百骸无一不麻、无不胀痛,我如劫后余生般,身心惧疲,慵懒得连根手指都不愿抬起,也不及细想,便昏昏沉沉的睡了下去,可谁知再次醒来竟是这般光景!
整张床塌湿了大半,阵阵酸涩的汗臭味儿席卷着我的神经,我身无寸缕,胸前、胸前竟是……我猛得挺身坐起,却把握不准重心,又歪斜地栽倒在床上,一股恐惧由然而生,我颤抖地退缩到床角,流光闪过,一个心形吊坠突兀地落在面前,我惊惧更甚,身向后仰,一头撞在了柜子上,疼得我轻哼出声,眼里顿时噙满了泪花儿。
我猛然惊觉,呆愣地望着前方,似乎在我身上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这不是我的声音,尽管我的嗓音中性偏阴柔,听来就如女生低喃细语,却也没这般婉转悦耳、清澈动人,犹如清风拂面,似有似无、撩拨心弦,我轻闭上眼、再睁开,再次确认这不是梦,内心竟有种违碍的解脱感。
我镇定了下神情,缓缓拿起吊坠,古朴的色泽散发着朦胧美,复杂的纹路镌刻在‘心’上,增添了重重神秘,时而闪过的流光,细观之下竟如璀璨的星辰光华耀眼、浩淼博大。
直觉告诉我这小东西不一般,我将它放到手心细细观摩,胸前白花花的一片,却倔强的吸引着我的视线,我羞红了脸,记起自己还光着身子,赶紧扯过一件衣服披上,不料手中的吊坠迸发出万道金芒,我忙遮住被刺痛的眼,胸口传来一阵温热,强光散去,吊坠不时何时已戴在了身上。
点点星芒宛若流萤,围绕着吊坠袅袅翻飞,一条古朴的素色金绳系在我的脖颈,我慌乱去取,它竟如生了根、和我连为一体,怎么也取摘不下,我试了几次只得放弃,一直重重压在心头的疑问,越发撞得人心疼,我吸气再吸气,沉重的将头缓缓垂下……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我紧紧夹着双腿,瘫坐床上轻声哭泣,是喜是悲,“我真的……真的是女孩儿了?这……这太不可思议,太神奇了,我……我……”我喃喃着,双手捂住嘴痛哭出声。又是一场梦,一场让人无法相信、无法用言语表述的梦……
良久,我才从激越中清醒过来,快速穿好衣服,跳下床翻找镜子,可抽屉、柜子翻遍,那扁圆的镜片,始终在我的视线之外,我双手抱着头,不知所措,一阵风吹过,窗户吱呀作响,我猛然冲出小屋,连鞋子也顾不得穿,直向江面跑去,‘我还是我,还是我……’
待得近了,我不由得放缓步子,脚上传来的疼痛,让我步履蹒跚,我倔强地一步步朝前走着,心下又踌躇不决,清风拂面,似对愁人慰抚,布谷凄怆哀鸣换作乳燕新啼,透着点点心意,我轻轻地、轻轻地靠近江边,临水自照,波光映倩影……
冰肌玉骨,绰约雪魄姿;袅袅依依,足下纤纤月;黛眉如烟,眸含秋水,气若幽兰,青丝三千皓如雪;绛唇不点而红,绝色不施粉涴;沉鱼落雁貌,闭月羞花容,若非蓬莱天女下凡间,竟不知世间还有这般温婉的可人,原来有一种美真的可以让人忘俗,倘若星辰因她陨落,日月因她无光,我也丝毫不觉奇怪。我痴痴地呆望着她,她也含情脉脉地注目着我,那一刻我明白了,她,就是我……
仿佛时间静止,仿佛天地停歇,我禁不住为‘自己’迷醉、沉沦,在那一瞬已是永远,不知过了多久,潋滟江面搅碎了绝美容颜,她如镜花水月,一点点在我眼中消逝,我伸手挽留,她欲走还休,我猛然惊觉,那个‘她’映照的是自己的影子。
这是我……这是我……不、不是的!我惊恐的向后退着,直至完全看不到她,我、我怎会成了这个样子!?这具身体……这具身体不是我的,虽然依稀有着自己的影子,可……她太完美了,完美到让人害怕,让人无法直视,世间怎会有这般美的人,她挑战了我对美学的认知,已经完全超出了我能承受的心理极限!
我脚步虚浮,脑中空当当的,连怎么回屋的都不觉,我呆呆地坐在床上,不知是喜是忧,大堆大堆的问题挤在一起,我麻木了,我有太多太多疑问,多到甚至不知从何想起,我感觉自己脆弱的神经快要崩溃,头……好痛,我双手抱着跌倒床上,胸口蓦然传来一阵清凉,我混乱的思绪刹时稳定下来,脑中一片清明。我惊异地看着胸口忽强忽弱的微光,确切说是那个心形吊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是它,这个小东西……
我缓缓将它拢在手心,细细感受着,阵阵脉搏律动与我交相呼应,那是血肉相连的感觉,它有生命!是了,是它,一切问题根由都是它!我像发掘了新大陆,兴奋地一下跳起老高,我的身体变化都是由它引起的!只要解开它的秘密,我就能找到答案!可……它又是从哪来的?我强压下种种焦虑,不禁陷入沉思,我一夜之间从一个大男人变成了女孩儿,这不科学……从昨天开始,不,更早,或许应回溯到三年前,我的身体就已经无法用科学解释了。
难道它一直就存在的?是它改变了我,它该怎样定义?神物?外星仪器?法宝?能量结晶?方舟?那我是谁?我是被爷爷捡到的孤儿,难到我不属于这个世界?非人类?怪物?外星生物?躯壳?实验体?它为什么选中我?它改变我做什么?为什么把我变成女孩儿?有什么目的?阴谋?破坏世界?毁灭地球?这都什么跟什么……
“呀——!”我抱着胀痛到几乎快要爆炸的脑袋,尖叫出声,不,我是人,我不是怪物!我……要去做检查,对!我要去做检查!我要证明自己是人,一个完整的人!我霍得起身,却猛然记起与霍宇轩的约定,我一惊,心中唯一的念头便是不能让他知晓我的变化,起码,在未搞清楚自身秘密之前,不能告诉他!可他马上就来了的,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冷静,冷静!我一遍遍叫着自己的名字,深呼吸再呼吸,不经意间瞥到柜子上翻出的白绫,心下豁然开朗,对!学花木兰女扮男装!索性自己本就像女孩儿,虽然漂亮了太多,霍宇轩除了惊叹应该不会思寻他处,就算有,只要自己一口咬定是男的就行了。
只有一个破绽无法解释,那就是……我想着不禁望向胸部,那两只小兔子傲然挺立着,一瞬阻隔了脚下的视线,我苦笑连连,就是你,要是让那家伙看到,还不得吃了我!呸呸!我在胡乱想些什么!?我忙抓起白绫就要往身上缠,突然觉得身体粘粘的很难受,看看闹钟还有时间,便一溜儿跑去洗澡……
待我出来已是满面羞红,说是洗不过隔着衣服在浴缸泡了下罢了,这具身体,我打心里不愿去亵渎,我轻轻褪下短衫,颤抖着将白绫一点一点儿往身上缠着,刚绕了两圈儿,伴随着憋闷,胸口胀痛无比,我一抖之下松了手,两只小兔子示威似地跳了出来,向我发泄着不满,我单手抵在胸前,只剩苦笑:“对不起了,我没办法,只能暂且委屈一下你们……”
我轻声说着,仿佛这样能凭添勇气。心一横,牙关一咬,我一鼓作气地缠了三圈才停下,强烈的窒息感充斥着我的神经,我俯在桌前,好半晌才稍适了些,又过了一时,我挣扎着站直身子,胸前虽被包绕,效果却没那么好,仍旧鼓鼓的,明眼人一眼就能瞧出端倪,可这已经是极限了,要怪,就怪她……她太大吧,我蓦然产生一股骄傲,忙拍拍脑袋,狠狠将这个奇怪的念头甩开,试走了两步,感觉基本适应了,只要不做剧烈运动,问题应该不大。
“想不到我竟会有这天,古人用于自缢的三尺白绫,如今却被我当作了‘裹胸布’,真不知该愁还是该笑……”我自讽自嘲着,倾箱倒箧,终于翻出一件还算宽大的衣服,这样或许会好点,看看时间,霍宇轩应该马上就到了,我如临大敌,细细盘算开,到底该如何面对他呢?要找什么理由支开这个人精呢?两者皆不好办,干脆躲开他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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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妥协
更新时间2012-9-18 0:13:56 字数:3117
当我打开门时,恰撞见霍宇轩单手背在身后准备扣敲,四目相对,尴尬以立,我慌乱垂下头,厚厚的墨镜下透着他哭笑不得的神情。
“你这是准备逃亡?”霍宇轩退后一步,仔细打量着我,“带墨镜穿便服还扣顶大帽子,大热天穿的这么不伦不类,你不热吗?”
‘我确实准备逃亡,不过是为了躲你……”我心里默念着,嘴上却嚅嗫道,“我……我昨天睡得不好,早上醒来眼肿得老高,怕你笑话就带了墨镜,衣服昨晚洗的、没干,一时找不到合身的,就翻出这件来……”
“那帽子呢?”语犹未毕,霍宇轩眼中满是促狭,“是不是偏头疼,不宜吹风,捂着会好点儿?”
“嗯……你说的没错,你……你真了解我……”我讪讪笑着,心下颇为吃惊,自己辛苦想得主意,他怎会一字儿不差的搬出来。
“行了,从小到大你什么能瞒得了我?”霍宇轩气笑了,“就你那点儿小心思,我闭着眼都能瞧出来!说吧,出什么事儿了,让你这么躲着我?”一语道破,我反而平静了许多。我垂首不语,默默思量着,讲实话?可这一切太匪夷所思了,首先自己这关就过不去,况且他能不能信还在两可之间。找托词?这家伙太精明了,难保他不会觉出破绽,到时依他的脾气,定会追问到底,自己就更无法解释了。我犹豫着,一大束玫瑰花却突兀地递到我面前,我愣愣接过,即使隔着墨镜我也能感受它的娇艳,枝枝叶叶是那样饱满鲜活,殷红的花瓣上还凝着点点露珠。
“喜欢吗?”霍宇轩温热的手指轻轻划着我的脸颊,声音极轻极柔,“有道是人比花娇,只有它才配的上你的美……你有心事,我不便询问,我只希望你能真正信任我、依赖我,我会等,等你敞开心扉接受我的那一刻,你会毫无保留的将心事一点点倾诉于我,我们之间从此再无隔阂……”
“谢谢……”我微微侧头避开他的手,心下只剩感动。
“不请我到里面坐坐吗?”霍宇轩笑着摇摇头,不着痕迹的将手抽回,抬脚就要进屋。我一惊之下挡住门,霍宇轩疑惑地看向我,也不开口,似乎在等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我们还是去外面走走吧。”我选择了逃避,低着头,小声说。
霍宇轩紧盯着我,沉默了一瞬,微笑道:“好!”说罢,也不等我反应,很自然地来牵我的手,手指相触的刹那,我们身子一僵,又各自分开,霍宇轩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嘴边绽起一个耐人寻味的笑,触电般的感觉……
我红着脸,将头几乎埋进花里,霍宇轩静静注目着我,眼中惊奇愈甚,“雨馨,你……今天感觉很特别……”
我身子一颤,没有理会他的旁击侧敲,微笑道:“我还没吃早餐,不如你请我吃点儿好的吧!”
霍宇轩一怔,诙谐地说:“能为美女效劳是在下的荣幸,前面不远有家刚装修的餐厅,那里清新雅致,我们去吃点甜点吧!”
一路上,行人来来往往,偶有擦身而过无不好奇地打量我们。我和霍宇轩绝口不提约定的事儿,或许在他看来,医院这个词儿是我的禁讳,也与我今天的心事有关。我则因势利导,装作刻意回避这个话题,胸前一大束玫瑰花,也成了我最好的挡箭牌,鼓鼓的胸部被掩住,霍宇轩倒也不甚留意,多半以为行人目光瞥向我们的太频繁,我不好意思,才不得已拿花遮蔽了奇葩的上衣。不过他有意无意的话总带着试探的意味,让我不胜奇烦。
“雨馨,你今天的声音……”霍宇轩盯着我,又一次开口试探。
“哦,我昨晚感冒了还没好!”我不禁气急,抢口道,“嗯……鼻子有点儿齉,连带着说话有些走调儿。”哼哼,我一口气堵上你的嘴,看你怎么办!
霍宇轩当下脸色一紧,连珠儿地问:“怎样?病得严不严重?要不要我带你去看医生?嗯……正好去做检查,一并解决了!”
“没事儿,休息下就好,就不劳烦霍大少爷了……”他这样,我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谁知我话未完,霍宇轩狐疑地瞟向我:“嗯?不对吧?有鼻音说话应该渐重才对,而你的嗓音清亮圆润,还带着一股娇媚,越来越像……”
我心头一慌,耍赖道:“你……你烦不烦呀!我怎样要你管!反正我就是嗓子不舒服!”说罢,气忽忽地甩头就走。
“哎!雨馨……”霍宇轩眼里荡起一丝笑意,又透着几分明了,忙追上我道,“我错了,你……没事儿,一点事儿都没有,是我多虑了!我们去吃早餐、早餐!”我红着脸默不作答,心里却七上八下,这话……他肯定察觉什么了,我真笨,干吗那么急着表态!现在真可谓骑虎难下、作茧自缚!
早餐进的很融洽,霍宇轩似乎找到了想要的答案,不在继续追问什么,无微不至的为我料理着一切。我紧绷的神经渐渐缓和下来,也越发感到满心的暖,倘若我生来就是女孩儿,或许早就为他沉沦、迷醉。可……我不禁黯然,呆呆地望着他,心中涌起一股酸涩。‘未改变时,你一次次触动我的心,我痛苦的无法抉择。等我真正成为女孩儿,哪怕只是今天,我才发觉,我们的感情才刚起步,你的温柔,你的暖,我记着,却无法报答,或许你已经有了答案,可我还需要进一步坚定自己……’
“在想什么?”霍宇轩递给我一块精致的糕点,眼中满是呵护,“发呆可不是你今天该做的事,我真想把你的墨镜摘下来,好让我确认一下,那令我牵魂梦绕的容颜是多么美,若是以前我会毫不顾及的那样做,可现在……我发觉自己变了,变得畏缩,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有半分逾越、半分怠慢,生怕惹你不悦、惹你颦眉,就好象我们彼此才刚认识,既熟悉又陌生,那种感觉很微妙,也很让人着迷……”
我垂下头,半嗔半喜:“较以前,我觉得现在的你更易相处。”
“哦?”霍宇轩饶有兴味地看着我,“指哪方面呢?”
“明知故问……”我抿嘴笑说,“谁会乐意自己的朋友不懂礼教,粗鄙蛮横毫不讲礼?”
霍宇轩哑然失笑:“怎么?我以前就那么不堪入目?枉我自诩君子,在你眼中仅是个市井之徒?”
“谁道是呢?”我反问,“轻薄在先,肌肤之亲有余;专横扣拿别人财务,拒而不还,还无赖销毁;擅作主张,替别人私定终生;霸道自负,毫不顾及他人感受,你哪一样称得上君子之风?”
霍宇轩哈哈一笑,用手点点我:“好一张尖利的嘴!这话从你口中说出,听着就是舒坦,不过你还少说一样儿,赖皮赖脸,但求美人芳泽。”
我蓦地脸一红,轻啐道:“去!那你还不如草莽之辈,倒是个泼皮无耻的登徒子!”
“嘿……”霍宇轩当即露出色色的表情,在我身上来回瞄着,“你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你去死吧!”我大力将盘中糕点叉的四分五裂,一股莫名的情愫涌上心头,我猛然惊觉,自己似乎已完全进入了女孩儿的角色……
霍宇轩见我默头不语还以为我生了气,讨好地说:“嘿……雨馨,我只是开个玩笑,你别介意。以前一向如此,豁达的你不也没生过气吗?”
“嗯……宇轩,”我觉得的不能在这样下去,种种情景让我越发想要去探个究竟,“我们……我们今天不去医院好吗?我累了,想回家好好睡上一觉,我自个儿的身体自个儿清楚,现在没有任何不适,反正这一月多都等过来了,也不在乎这两天,等哪天你空闲下来,再去检查也不迟,好吗?”我恳切地说。
霍宇轩直直盯着我,半晌轻叹一声:“好吧,我虽不知你为何要瞒我,但我尊重你的选择,你好自为之,但有状况要马上通知我,这个你拿着……”说着,霍宇轩从兜里掏出一个手机递给我,“里面存了我的号码,而且只有我的号码……从今天见到你,我就知道,我们的约定不会那么顺利,这也是我来此的目的之一,你执拗、有主见,我本想逞一回凶,来个‘以恶制恶’,让你乖乖跟我去,可我终究狠不下那个心,特别是今天遇见‘特别’的你,我发觉尊重你实在太少了,即便我们青梅竹马,也该彼此给对方留点儿私人空间,我不该拿这层关系来压你,今天不会,以后也不会,我们坦成相待,真正来场君子之交如何?”
霍宇轩目光灼灼,我心头一暖,轻轻点头,他妥协了……
“走吧,我送你回家!”霍宇轩微微一笑,潇洒起身,“以后别穿这身了,知道我为何一眼瞧出你有异样吗?顶着30℃以上高温,还穿高领长袖,是人都看的出来!”
霍宇轩说着向外走,我红着脸嚅嗫道:“等……等一下!”霍宇轩眉头一挑,静静等待下文。
“这个……这个手机……怎么用……”
“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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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秘密
更新时间2012-9-19 0:11:05 字数:3758
又是一个艳阳天,我呆坐在床上,望着手中一纸报告,一时万绪纷来、无比闲愁。自那天‘逃逸’未遂,霍宇轩表态之后,我便一心扑在自身的秘密上,如今三日已过,我仍旧一筹莫展,不过手中的鉴定结果,让我心头稍觉宽慰。我是人,一个正常人,确切说,是一个正处发育期的女孩儿。可这太过正常的结论却明显不正常,我宁可身上发生种种端倪,让我有依可寻,也不要身无蛰伏、无据查找。
一个男性性征十足的少年,一夜之间竟变成一个正常无比且漂亮到难以置信的女孩儿,任人都会匪夷所思、悚然惊栗的,而我竟在这令人抓狂的境遇中飞速适应了新生,这还其次,连日来,我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不管清醒与否,只要躺下一闭眼,我的意识就被剥夺,庞大的漩涡将我吞噬,一阵天旋地转后,我会强行进入一个奇幻的世界,那里有一团模糊的金色影子,只依稀辨别是个女性,她伸着手,似要向我诉说什么,声音飘渺虚无、空灵异域,我却听不懂,但那声线我十分熟悉,因为与我如出一辙,我断定这具身体的主人就是那团金色影子,而那个心形吊坠就是证明她确实存在的唯一证物。
一切似乎回到了原点,我又一次将问题的矛头指向胸前那条取摘不下的心形吊坠,似乎感受到我的注目,它古朴的光晕刹时绽出点点星光,向我传递着强烈的亲切与依赖,我哭笑不得的将它拢在手心,柔声道:“小家伙,讨好我可没用,你认错人了,我并不是你的主人,变成现在这样,我也不知原由,你若真能感受我的心意,就请帮我个忙,为我指条明路,在我力所能及之内,我定会让你和你的主人重聚,也让我摆脱这愁煞人的束缚,好不好?”
话犹未毕,心形吊坠霎时发出更加绚烂的光彩,我心中一喜,静静等待着它的回应,一分钟过去了,它很欢跃;五分钟过去了,它对我很亲昵;一刻钟过去了,它欢跃加亲昵的对我依赖更甚……
“呃……”我头一栽,有种想撞墙的冲动,揉着发涩的双眼,我轻叹一声,将它放回了原处,这小家伙确是很聪明,人多时,它安静的与普通吊坠无异,独处时,它灿烂的绽出璀璨光芒。可,你既知低调自保,怎就那么不懂人心呢……你可知那团金色影子才是你的主人,她不属于这个世界,你也不属于。我哀怨起身,整理着还散着药味的张张纸片,那份鲜红的处女鉴定,让我顿时羞红了脸。
一想到昨天下午那场疯狂购物,我既心疼又刺激外加悔恨,当时莫名的就乱了心志,鬼使神差的逛商场,买衣服,一遍又一遍,我竟不知自己体力那般好,直到心满意足归来时,也不觉多累,倒是所买的各色女装,让我尴尬不已,那时的自己就像换了一个人,对衣理的独到见解,现在想想都觉吃惊,自己何时懂得这些了,还是说受这具身体影响的缘故?总之,我犯了几个严重的错误:一,我买了不该买的女装,该买的生活用品一样未购得。
二,用于上大学所需要的生活费用,也就是这个月的工资,被我一日花去了大半,我从没觉得自己这样奢侈过。
三,最后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我迷失了自己,这让我分外恐惧,我没能找出身体的秘密,反而越陷越深、愈加沉沦,还有心形吊坠的反应,让我怀疑在过些时日,我是否还是自己,我的人格会不会从这个世界上彻底的抹除、消失!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我猛然惊觉,终于明白惊变后自己愈加恐惧的是什么!不是身体,是精神、人格,这个未知的突变,那团金色影子想要取而代之……
我刹时心头狂跳,慌乱的举足无措,恐惧砭入骨髓、渗入身心,我感到一阵晕眩,仿佛天地都在旋转,我浑身颤抖的厉害,全身发麻,从头到脚一片冰凉,我尖叫着蹲下身,双手紧紧抱住头,凄厉地叫喊:“不!不!为什么!?为什么选我!?我不要消失,我不要!这太恐怖了,求求你杀了我!我不要被一点点蚕食,我不要眼睁睁看自己一点点消失在这个世界!这太残忍了!太可怕了!呀——!”
就在我几近崩溃边缘,胸口突地金光大盛,混乱的神智刹时清醒过来,我双手紧紧抓住吊坠,用力向下扯着:“就是你!就是你!!是你让我变成这个样子的!是你想要害我!想要吞噬我!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就是死也不会屈服于你!!”我发疯似的奋力撕扯着,殷红的鲜血顺着脖颈缓缓流下,猛然一阵强光辐照,我只觉脑子一痛,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当我再次醒来时已是深夜,月光澄澈,柳影婆娑,虫鸣阵阵,偶有几声狗吠,衬得夜色越发静谧。我擎着有些酸痛的头起身,只觉心神安定了许多。蹒跚走至窗前,望着天幕皎洁的明月,我一时空明了净,心形吊坠依旧散发着点点星光,和着月色,竟像是要夺取天地之精华,我苦涩地摸着光洁如初的后颈,只剩幽幽嗟叹。
为何一觉醒来,明知自己要被夺舍,竟无一点害怕呢?隐约中甚至还有一点安心,一点让自己确信绝不会有危险的安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昏迷时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心中有股说不出道不明的失落与哀伤?为什么我总觉得像是发生了什么,而自己像失去了一段记忆……
清晨第一缕阳光打进屋子,我大大伸了个懒腰,起床梳洗,昨晚睡得很好,那奇怪的梦境没有再度出现,难得轻松下来的我,吃罢早餐,挑了件宽大的中性短衫,带好墨镜准备去上班。走在柳堤上,阳光热烈的直晃眼,我心里莫名空当当的,想想昨晚发生的一切,犹如梦寐般不真切,又如实景般那么理所当然。
我发觉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这种匪夷所思之事,竟如家常便饭般信手拈来,甚至还有一点点乏味,当怪事已成习惯,想不适应都难,我轻松呼出口气,拍拍脸打起精神,不论如何,现在已没了那种紧张的压迫感、恐惧感,就顺其自然吧。
这几日我依旧一副难民打扮,头带帽眼遮镜,只是衣服稍微正常了些,胸上缠着三尺白绫。对外就称自己得了沙眼,不宜见光,至于霍宇轩,且道自己心病未除,心结未解,他倒也没说什么。说白了,我仍无法适应现在的自己,并非我浮夸,她太完美、太美丽了,若以真面目示人,难保不会引起‘大动乱’,到时自己的麻烦肯定多的不胜枚举,单是霍宇轩这关就过不去,所以在未克服这层障碍之前,我是不会抛头露面的。
虽然我在餐厅的地位已特殊化,又临近开学日期,我本不打算在回去的,可前天一场消费让我的经济出现了严重的赤字财政,不得已只好厚着脸皮再去蹭点生活费,我并不打算将这事儿告诉霍宇轩,一来,他为我做的够多,而我也有自己的原则,我已向他打了三份保证要独立打点起居;二来,我生活一向节俭,断然被他获悉现在的状况,起疑是难免的,以他的精明,我买女装的事儿定会被他知晓,到时自己真就有口难辨了。
不知不觉我已来到餐厅,进门的同时却被一个清脆的女声叫住:“何雨馨……”我一怔之下,扭身观瞧,只见陈佳雯优雅的坐在座椅上,向我颔首示意:“能赏光来叙谈一下吗?”
我心下陡增警惕,冲她笑着点点头,礼貌落座:“好久不见,班长……”
陈佳雯咯咯一笑,娇嗔道:“你还知我是班长,那我特意邀请你来参加同学聚会,为何放我鸽子?人家还是第一次被拒绝,很伤心的!”
我尴尬笑笑:“怎么会呢,只是前段时日琐事太多,恰巧又出了点状况,一时没记起,就耽搁了。”
“哦……”陈佳雯啜了小口橙汁,眼睛却一直盯着我,“听闻你在这家餐厅打工,还是个领班,没少付出‘努力’吧。”
我莞尔一笑,装作没听出她话中的讥讽之意,一本正经地道:“幸蒙经理抬爱,努力倒是谈不上,只是做好本职工作罢了。”
“你还是老样子,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不过我喜欢……”陈佳雯步步紧逼。
“班长也还是老样子,一样的盛气凌人。”我还击道,决定反将她一军,“最近餐厅忙,若班长没有其他要事的话,请容我告罪去工作了,你也知道的,我刚上任领班就偷懒,难免会落人口实……”
陈佳雯低头轻笑,手指捻着吸管:“我以为我们关系挺好的呢,想不到你竟把我当作了阻碍你向上爬的绊脚石,欲叫人心伤神碎,哎……我当初提醒你时你也这样,那时我们还是学生,你回避了,出来工作月余,你变得更聪明了,做法却愈加蠢笨,同样的问题,我会容你回避两次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盯着她缓缓开口,“我一向谨言慎行,自认为没有得罪过你,你何必咄咄逼人?我一直很好奇你的目的,你的事我从宇轩那里也略知一二,对于你们两家的争斗,我不便过问,更不会参与其中。这样的回答你满意吗?”
捻吸管的手霎时停住,陈佳雯抬头盯着我,半晌才道:“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好讲的了,至于目的……”陈佳雯冷笑一声,“我们改日再谈,今天找你,我还有另外一件事儿,你想听听吗?”
我心头一紧,直觉告诉我,这事与我本身有关,但我不想任人摆布,当即起身道:“抱歉,没兴趣,我也不会再和你谈什么了……”
“是吗?”陈佳雯突然提高嗓音,打断了我的话,“何必那么心急?你不想听,我倒是很想告诉你,我无意中呢,得到了一个有趣的秘密,一个关于你的秘密……”
我身子一颤,刹时脸色苍白,不可能……她知道了?知道我是……不,我要冷静,冷静……陈佳雯见我神情慌乱,知道已戳中我的痛处,优雅的起身,一副胜者姿态:“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累了,咱们改日再谈……”说罢,不等我反应,与我擦肩而过。
“哦,对了!”像是想到什么,陈佳雯止身留给我一个傲慢的背影,“明天我有时间,我会派人专门请你来我家做客,这次不要拒绝哦,呵呵……还有最好不要让霍宇轩知道这件事,否则,后果自负!”
我呆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一时心乱如麻,我刚从自身的恐惧中走出来,没想到又跳进一片刀山火海,陈佳雯,这个工于心计女人到底想干什么?我难道表示的还不够明确吗?为什么……为什么她那么残忍,连最后一条退路都不给我留,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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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独白
更新时间2012-9-20 0:22:14 字数:4494
我叫陈佳雯,是陈氏集团掌舵人陈秉承的女儿,也是陈氏家族未来的合法继承人,外人眼中的豪门千金,家族中人人敬畏的大小姐。我从小生活在众星捧月中,父母对我关心呵护,长辈对我疼爱有加,兄长对我百依百顺,如同所有被宠坏的小孩儿一样,养尊处优的生活造就了我娇蛮任性的大小姐脾气,我曾以为我是公主,所有人都应围着我转,我到哪都应是焦点。可这样的好日子,在我10岁那年,就被无情剥夺了。
我清楚记得那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狂骤的暴雨如鞭子般狠命抽打着见方的玻璃,一记记闷雷倾劈而下,天际忽闪间亮如白昼,巨大的轰鸣吞噬了整个黑夜,仿佛天空撕裂,大地震颤,摇摇欲坠地豪宅顷刻间就要坍塌,我害怕的抱着头号啕大哭,突然房门打开了,父亲阴沉着脸向我走来。我一下找到了主心骨,光脚跳下床就往父亲身上扑,我想着父亲定会欢喜在我脸上亲一口,然后将我抱起,还有那句不要怕,我渴望父亲温暖的怀抱。
可,我错了,我抱着父亲的大腿使劲儿哭着,他僵僵地呆愣在那里,身体绷得笔直。我止了哭声,委屈的抬头,父亲的脸深深埋在阴影里,我感到丝丝害怕,‘哇’得又哭起来,父亲却猛然蹲下身,一道利闪划破黑夜,凄厉的惨白晃在父亲脸上,恐怖的就如刚从地狱爬出的厉鬼!我尖叫着往后退,父亲却一把扯住我的胳膊,那双布满血丝的双眼,直直盯着我,森森道:“你是我最后的希望……最后的希望……乖女儿,不要怕,不要怕……”
自那以后,我便失去了自由,父亲突然变得严厉起来,不准我吃糖果,不准我穿漂亮衣服,也不准我同哥哥们见面,我甚至连学校都不用去,家教老师穿着漆黑的西服一遍一遍讲着我听不懂的深奥学问,父亲沉着脸,严厉地坐在一旁监督我,极大的落差让我幼小的心灵几近崩溃,我发愿要逃出这个牢笼,我开始绝食、任性、耍小脾气,当着父亲的面诉说对他的不满,告诉他那个慈祥的父亲已远去,换成了严厉的恶魔。
父亲没有理会我,或着说,我的噩梦才刚开始。父亲对我不打不骂,只是我每闹一次,就对我更加严苛一次,沉重的学业将我彻底压垮,仿佛所有希望都破灭了,我变的很乖,木讷的只懂接受,不再反抗。父亲严厉的脸上,也逐渐有了笑纹。我突然发觉这样也挺好,父亲的笑就是对我最大的鼓励。
我开始长大,不只身体,还有内心。我渐渐懂得父亲为何会那般对我,尽管他剥夺了我身为女孩儿的单纯,剥夺了我童年应有的快乐,可我不愿他,恰恰相反,我还非常感激和敬爱我的父亲。是他教会了我如何做人,如何在这个残酷的世界生存,那将是我一生取之不尽、用之不绝的宝贵财富。
13岁那年,我已出落成含苞欲放的少女。父亲花重金聘请的几位高级家教已无半分再可教我,当我用彼之所学驳得他们体无完肤时,我知道自己终于可以从这个繁重的牢笼中解脱了。父亲欣慰的眼神,直至现在我还记忆犹新。同年夏天,在父亲的要求下,我开始接触家族事务,三年未见的哥哥此时看来,在我眼中是那么蠢笨、不求上进,我开始意识到,父亲为何不顾家训,也要将我培养成陈氏家族的接班人了。因为,父亲曾经的骄傲——两个聪慧过人的哥哥已走上了歪路,他们已经失去了继承家族产业的资格。
商场如战场,之后的两年,我跟随父亲一路在商业界打拼,可无论怎样努力,我们的死对头霍氏集团始终技压一筹,当初的联姻非但没能使陈氏集团迈向颠峰,反而每况愈下,父亲终于意识到被老狐狸算计了,霍氏集团这几年风生水起,越坐越大,靠的不仅是他们自个儿的能力,多半借助了陈氏集团的知名度,打出的牌子却标上了霍氏集团的名签,这种商场上惯用的架空手段,父亲却因两家情分,傻傻的上了他们的当!
蒙受大辱的父亲很是气愤,用尽一切手段想要摆脱霍氏集团的制约。可两大集团对外的关系是商业界公认的,要做到这点谈何容易。父亲的焦虑日益俱增,我却无能为力,只得用心打点好集团本身的业务,让父亲少操些心。然而没过多久父亲忧愁的脸上有了起色,不知受谁怂恿,父亲竟公然与霍氏集团抢夺生意,几番下来,霍氏集团意外妥协了。这让父亲看到了契机,当下不在留手,全力发起反击。
我心下惶惶,总觉事情太过顺利,蹊跷太多,便劝阻父亲暂且放缓步伐,以免遭人诡计。可被霍氏集团打压了十几年的父亲,这次铁了心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对我的提议视若罔闻,甚至变本加厉——触碰了正规企业最为忌讳的黑市。正当我苦劝无果、思寻对策之际,恶果却突然降临到陈氏集团头上。
一纸诉讼以涉嫌走私的重罪将我们告上了法庭,而且证据确凿,有根有据,这让做了各种准备的我们根本无法置身事外。父亲一下苍老了许多,我忙前忙后、四处周旋,父亲赔上几乎全部家当,才勉去了坐牢的刑法。可陈氏集团遭此重创,资金赤字,声誉大损,再难有大作为,合作厂商纷纷离去,公司股票一路暴跌,陈氏集团风雨飘摇,一度徘徊在破产边缘。
十几年的辛苦努力,一朝付诸东流,深受打击的父亲不堪重负,一病不起。我苦苦支撑着破败陈氏集团,可仅凭我一年多的履历,又怎斗得过那群堪比老狐狸的股东!在此为难之际,霍氏集团却突然出现了,替我暂解危机的同时,还提出要收购我们的公司。这下,我全明白了,撺掇父亲走上歪路,乃至将父亲告上法庭的幕后黑手就是霍氏集团!
那天,父亲把我叫到病床前,两行浑浊的老泪让我心里越发心疼。我从此立下誓言,定要让霍氏集团付出代价!定要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也定要通过我之手让陈氏集团再度复苏、辉煌起来!之后,我忍辱负重,为了家族屈居于霍氏集团之下,但还没完,我们两家的争斗现在才开始,我要彻底颠覆整个霍氏集团!
在得到父亲首肯,我韬光养晦,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打着霍氏集团的名义广面网罗人才,沦为中等企业的陈氏集团,已逐渐被人们淡忘,而这恰是最好的挡箭牌,我可以毫不顾及的以霍氏集团的名义干任何想做的事,当然,前提是不能让他们察觉。几经辛苦,凭借我的才智和手段,我成功在依附霍氏集团的状况下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势力,虽然只具雏形,却是一个好的开端,一个我复仇的开端。
霍氏集团雄踞SZ市几十年,财力雄厚,势力根深枝错、广布市区,麾下产业过百,商政界都有人把持,要想一夕之间搞跨它无疑天方夜谈。我深知急功近利成会是怎样的后果,刚建起的那点势力不过是我用来迷惑对方的一颗棋子,我真正的杀着来得更隐秘,我要从内部瓦解这棵参天大树,将它连根拔起。因此,我选择了一条捷径,一条属于我特有的捷径。我知道自己是迷人的、美丽的,而霍氏集团今后唯一的继承人——霍正恩的独子霍宇轩,正是我的目标!只要我能掌控他,让他无可就药、死心踏地的爱上我,那么一切都将变得简单,任何困苦都会迎刃而解,不但陈氏家族重振,连并霍氏集团也要划到我们家族之下!
为此,我放下家族的骄傲,屈尊就卑的转到富阳中学,来找我的未婚夫,将来有可能会是我男人的霍宇轩。我相信凭借自己的魅力,迷倒这个天之骄子并非什么难事。然而,天不遂人愿,没想到在这个小小的中学,我竟遇到了一个劲敌——何雨馨。
当我第一次见到她,尽管不愿承认,我还是觉得自己输了,输在我最自傲的相貌上。她那毫无做作、出水芙蓉般的面容,以及身上无时无刻散发的忧郁气质,连我也不禁着迷。身为女人我第一次有了嫉妒的情绪,我开始痛恨她、迁怒她,她无形间带给我的压力,越发激起了我的好胜心。我要凭实力打败她,让她在我面前再兴不得半点风浪。
事实证明我的直觉是对的,通过一番仔细观察,我发觉她和霍宇轩关系绝非一般。而且这个女人城府极深,又极具野心,为了得到霍宇轩的注目,她甚至舍弃身为女孩儿的身份,凭借一身男装,扮成演技极差的伪娘来博上位。这当然是她刻意为之,这招欲盖弥彰、欲拒还迎的计策用的实在高明。精明的霍宇轩又怎会看不出她的种种形迹,自然越发怀疑她的真实身份,也愈加好奇的想要了解她。而她越是对霍宇轩若即若离,霍宇轩就越是要追她,这样一个棘手的角色,真难为她能出现在此。
我感到严重的威胁,幸好我有三年时间与她较量。首先,我要让她后悔想出这个策略,让她进退不能。我开始发动人力四下散布谣言腹诽于她,让身边的同学疏远她、厌恶她,这些少不更事的少年少女正处叛逆期,心最是不设防之时,鼓动他们太容易了,未费吹灰之力,就让他们乖乖按我的意愿行事。
何雨馨一天天的沉默,证明我的对策起了效果。她开始变得自卑、封闭,甚至害怕与人交谈,我感到胜券在握,可没等我高兴多久,就再次陷入新一轮的打击中。霍宇轩非但没有疏远她、厌恶她,发而对她越发的关心、照顾。这让我着实不解,‘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值得你去如此对待吗?难道你不觉身边有个更优秀的女人在一直关注着你吗?’
绝不承认失败的我,这次决定正面出击,我或明或暗一次次向霍宇轩示好,反招来他的厌恶。他从未正眼瞧过我,对我爱搭不理,我的自尊心受到严重伤害。从小到大还从未有人这么无情的拒绝我,更何况是我相中的猎物!这一切都是由那个女人造成的,霍宇轩的心中早就填满了她的影子!不,我绝不接受!我开始想尽一切办法报复她,可这三年来,她在摇摇欲坠、弱不经风中依然挺了过来。我颓然了,第一次觉得自己拼尽全力后仍旧彻底输了,那份失落在我心中久久挥之不去。
难道我赌上青春甚至赌上幸福的计划就此夭折了吗?高考马上来临了,高中一但结束,我再没有理由缠着霍宇轩,而那个女人——何雨馨,将会实现她的野心,攀上高枝,与霍宇轩双宿双飞。我不甘心,我不相信这三年来的苦心经营要以惨淡收场。我决定再试一次,这次我要与这个女人单独谈谈。因此,我找上了她,她比我想象中的要谦逊、保守。如果这也是她的演技,我自认输的不冤。我慢慢切入正题,隐晦地道出自己的忠告,希望她能先把话挑明,这样要价就会低些,我也许会找到解决的办法。
可我试探再试探,她回避再回避。她始终将那道大门关的死死的,我看不到半分希望,她是铁了心要与我作对。还有三天就要高考了,我本以为事情就这样浑浑噩噩的结束,然而风回路转,在不经意间,我发现何雨馨形迹十分可疑,细访之下,才知她去医院做了全面检查。难道她有隐疾?一个大胆的想法从我心头冒出,我花重金收买了为她体检的医生,一个石破惊天秘密跃然在我眼前,原来她真是伪娘!
这个秘密来的太突然,太有力了。我终于找到搬倒她的契机,霍宇轩再豁达也不会和一个同为男人的变态结婚的。我还有希望,只要让霍宇轩知晓此事,他们如胶似漆的关系就如窗户纸般一捅就破,到时我便可打个漂亮的翻盘,因为失意的男人最易攻陷,他们往往需要一份真情的温柔乡。
正当我加紧布局时,何雨馨与霍宇轩的意外分手将我的全盘计划打乱,虽不明原由,不过这确是一件好事,看来连老天都在助我,我心情愉悦的想着如何与霍宇轩来场温情的邂逅。可还没等实施,何雨馨——这个令人作呕的人妖却又一次出现在我面前!难道他不知‘羞耻’二字怎么写吗!?已经成为过去式的他,背负着那样一个天理不容秘密的他,为何还有脸出来勾引霍宇轩?他连一点退路都不给我留吗?欺人太甚!
这一次,我要当面揭穿他,让他丑陋的嘴脸昭示天下,让他羞愧到无地自容!他的野心注定要葬送自己!我要让他后悔这三年来与我作对,后悔当初没听我的劝告,后悔对我所做的一切!我陈佳雯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那个男人终将落入我的情网,而你,何雨馨会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父亲,您等着,我一定会让陈氏集团重新崛起的,一定会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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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心乱
更新时间2012-9-21 0:18:13 字数:3181
呆坐在餐厅,我无心工作,今时员工对我又敬又怕,走路都躲着我,只有江姐拉着我问东扯西,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似乎她已忘了上次的羞辱,还不时的问我是如何与霍宇轩从邂逅、牵手,到正式交往的,言辞中颇有艳羡之意,让我哭笑不得。
“行啦,你不愿说就算了!真是小气!”江姐赌气似的将头一撇,还不忘偷瞄我一眼,见我正瞧她,脸一红,干脆耍起娇来,“好雨馨,你就告诉姐姐嘛……”
我浑身犯起鸡皮,正不知如何作答,两位顾客推门而入,忙道:“江姐来客人了,快去招待,若有怠慢,咱们公事公办!”
“哼!”江姐老大不情愿,起身冲我做了个鬼脸,随之布了个甜甜的笑就迎了上去。我笑嘻嘻地摇摇头,顿觉轻松许多。
“这几日难得见你笑一次……”一个充满磁性的男声飘进我的耳中,霍宇轩潇洒地坐到对面,两眼殷殷注视着我,打趣道,“沙眼还没好?心病还没除?心结还没解么?”
我蓦地脸一红,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今天有会走不开么?”
“想你,就过来看看。”霍宇轩打了个响指,服务员忙走过来递了菜单,“吃点什么?”
“随便……”我轻声道:“让你挂心了。”
霍宇轩摇头轻笑:“两日不见,怎地这般生疏?那天躲我不及,之后我就发觉你变了,变得更具女人味,变得更加让我心动,还有种说不出的……嗯……圣洁,我迫切的想要看到你墨镜下的容颜,可你却始终拒我于千里之外,而我的非分之想,也被理智牢牢架住,仿佛坐在对面的不是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而是一个我无法触及的女神……”
我心下一慌,装作若无其事地道:“你明知……即便将我捧上天,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我不会摘下墨镜,你也依旧会继续烦恼,又何必投石问路、步步试探?权且放下不好吗?我觉得,我们维持这样的关系也挺好的……”
霍宇轩苦笑一声:“是挺好的,相距咫尺如隔千里,以前,未挑明时我还能看到你的全貌,聊以自慰。现在,关系近了你却把自己打扮的如同非洲难民,你……你是怎么想的,从哪找的这个又破又宽的老墨镜,几乎把你的半边脸都遮住。在过几天,我真不知是否该考虑——把你在我心中的形象也戴上这个不伦不类的东西……”
我抿嘴轻笑:“好呀!我没意见,说不定到时,你就会厌了、倦了,另寻新欢倒是一大出路。”
“嘿……”霍宇轩哂然道,“这就是你的目的?把话说的这么狠心,不恰证明你心有千千结?说吧,我今天非得问个清楚,你这丫头绕腾我几天了,总得给个说法不是?”
“自以为是……”我抿抿嘴,“我才没那么无聊,又不是我刻意为之,我想好了自然会告诉你……”
“哦?”霍宇轩眼中精光一闪,身向前探,“想好?这么说只在一念之间?我可否认为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呢?”
我一惊,心知自己说漏了嘴,忙掩饰道:“吹毛求疵,你……你若想知道大可明着来,反正我又打不过你,墨镜被你抢了去,我又能说什么?”
霍宇轩颓然叹息,又端坐在椅子上:“你现在就会拿这些歪门邪道来整治我,明知我顺从己心,庶几无愧,又怎会做这般小人行径?我既知你心中没有郁结,便可放心了。若你为自己,嗯……我是说那份报告为难的话,你大可放心,我已找到我们之间契合的定位,我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压力的。”
“不、不是……”他颓废的模样撞的我心里一疼,我忙道,“我……我只是没想好,不是因为报告的事儿,或许,再过一段时间,我就可坦然面对了……”
霍宇轩刹时面如春风:“好,我等!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来,吃饭吧,午餐要多吃点儿……”说着,将一块芙蓉糕夹给我。
午后的阳光炙烈热辣,霍宇轩拉着我在远离市区的郊外停下,这里有一片野生的油菜花,如今虽已过了漫野的金,葱葱的绿还是那么欣欣宜人。风吹过
,遍野的绿,起起伏伏、渺渺荡荡,是那么美。我轻柔的闭上眼,静静感受着大自然的温馨。
“还记得这里吗?”霍宇轩相顾四周,“虽然时节不对,不过倒别有一番趣致。”
“怎会不记得?”我抿嘴轻笑,“这里……有我儿时最美好的回忆,以前我们一起在这儿捉迷藏、抓蛐蛐、放纸鸠……那么那么多有趣的事,现在回想起还历历在目、恍若昨天……”
“是啊……”霍宇轩感慨地道,“那时的我们多么无忧无虑,天真无邪,如今……再也会不去了,这是长大的标志,也是成熟的代价……”
“干吗说的那么伤感?”我笑说,“只有过去才会提醒我们现在以及未来该走的路,不是吗?这是回忆的价值,也是我们履历的见证。”
“嘿……倒是我孟浪了!”霍宇轩笑得很温暖,“有你陪我去见证,我的人生已是丰足……”
我心头一颤,低头小声道:“嗯……今天怎么想到来这儿了?你不是唏嘘过往的人。”
霍宇轩双手插兜、眺望远方,笑说:“本想多留些浪漫的,既然你一语道破玄机,索性告诉你——把你的手机给我。”
我不明所以,翻出手机递给他,霍宇轩接过一阵连按,滴滴嗒嗒煞是好听。“在弄什么?”我好奇地问。
“一会儿自见分晓。”
“还卖关子?”我愈加好奇,随着滴的一声长键,霍宇轩潇洒的将手机丢给我,“自己看吧!”
我慌乱接住,顾不得和他怄气,好奇的左翻右翻也没看出所以然来,霍宇轩一拍额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忘了你不会弄这玩意儿,喏!按着个键试试……”
我依言照做,一串优美的乐声从小小的手机中飘了出来,曲调偏古风,时而清新婉转、舒缓轻柔,隐隐带着淡淡的幸福与温馨;时而鲜明跌宕、抑扬顿挫,轻哼之下朗朗上口,真是一曲抒情的极佳小调。
我双手捧着手机怔怔听着,霍宇轩嘴角带了一丝淡若春风的笑,轻柔问:“喜欢吗?这是……我特意为你谱的曲子。”
我心中一暖,柔声说:“你这两天人不见,就是去创作曲子了?这样做值得吗?为了……为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
霍宇轩突然豪情干云:“值得?嘿……我从没考虑过那么肤浅的东西,我只是人随己心,做了自己想做而又不得不去做的事,古来圣贤皆寂寞,岂不知那些被称为昏王反将的一样可以传为佳话?周幽王为博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吴三桂弃明投清,冲冠一怒为红颜,不都是最好的例子么?抛开历史评价不论,单是这份性情,我霍宇轩佩服的紧,也约略明白他们的感受,如果换做是我,身边有那么一位曼妙的可人,我也会做同样的事……”
霍宇轩说罢,柔情地凝视着我,我心中再次荡起阵阵涟漪,慌乱道:“我……我又没说什么,你发那么老大一通儿感慨做什么?除了卖弄之嫌,还断章取义,记载未必就是真,种种原由又岂是我们可以评论的?还那么大口气,把自己比作枭雄……”
“不,借喻抒情而已,”霍宇轩笑的很灿烂,“贵在表明己心,况且像褒姒和陈圆圆这般的美人,我确是遇到一个,她,就站在我面前……”
“你……”我刹时羞的满面通红,也道不出心中是何滋味,呆呆站在那,不知说什么好。
霍宇轩眼中闪过一丝欣喜,柔声道:“我还填了词,要听吗?我唱给你听……”我木讷的不知所措,霍宇轩笑着从我手中按了重拨,优美的旋律再次萦绕在幽幽绿色中。
画屏展,吴山翠,眉目如烟如画,
恍惚间,斟梦里若隐若现,心神乱,
清秋月,水连天,绰约姿,翩惊鸿,
裙袖飒,梦醒,惆怅消魂依约。
杨柳絮,燕‘双’飞,烟雨江南归路,
朱雀桥,独倚愁尽日凝伫,黯相望,
江春水,泛画鹢,朱颜笑,伊人香。
堪回首,执手,脉脉此情谁诉。
念、缘错天各一方,凄凉,
微雨潇潇,纱窗竹屋,落花人独立,
音、缓弦移歌别绪,断肠,
西子湖畔,娇颜初绽,一曲舞倾城。
寻、行尽晓莺啼处,飘零,
蓦然回首,佳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遇、一见倾心如故,知音,
含情脉脉,芳心暗许,舞尽繁华歇。
若流年向此,鹊桥仙,
花前月,红袖添香,吟灯下。
我默默听着,心神激荡,眼泪莫名流了下来,一曲终了,霍宇轩深情地望着我,声音极轻极柔:“这首《红颜赋》送给我最心爱的女孩儿,她的名字叫何雨馨……”我蓦地双手捂住嘴,胸中满满的全是幸福,风吹过,将我头上帽子掀开,三千青丝刹时翩飞乱舞,霍宇轩笑的很温柔,轻轻替我理着散乱的发丝,下一刻,墨镜已被取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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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冲动
更新时间2012-9-22 0:13:41 字数:4203
月色名洁,晚风阵阵,我倚在窗扉,写无限伤春事。一想到霍宇轩下午那魂不守舍的模样,我便禁不住抿嘴轻笑,丝丝甜蜜中,带着隐隐骄傲,又透着点点担忧,自己最终还是没能坚持到底,中途就迷失了,迷失在霍宇轩温情的攻势中,迷失在自我认知、自我否定中。
我究竟是男是女?一直重重压在心头的疑问,再一次老生常谈般跳了出来,我幽幽轻叹,摸着胸前的心形吊坠,一时陷入了深深迷惘中,或许,我在意的不是性别,而是如何面对自己,霍宇轩能够顺从已心,豁达的接受曾是伪娘的自己,如今我心、身都是女孩儿,怎就不能接受霍宇轩呢?
还有今天陈佳雯的那番威胁,她究竟掌握着什么秘密,是惊变后,还是曾经伪娘的自己?一道道扰人的困苦摆在我面前,我不由颓然,如果将一切放下,自己会不会好受些?早就接受了成为女孩儿的事实,尽管我固执的找寻着自身惊变的秘密。我只是不确定在这种状态下能维持多久,会不会某段时期又突兀的变回来,种种匪夷所思之事,都表明自己不寻常,我真的有资格去接受常人的爱、平凡的过活吗?答案……是否定的。
那团模糊的金色影子,以及这个神奇的心形吊坠,总让我阵阵不安。隐约中,我感觉肩负着某种使命,一个沉重的负担。我终于明白一直以来忌讳的是什么,从最初单纯的害怕,到探寻身体秘密的恐惧,直至现在对惊变有了大体的认知,我发觉自己很淡然,那些曾经困扰不休的难题,如今变得那么稀松平常,这不是逃避,是一种境界,在经历了大挫大悲之后的顿悟。
一切都豁然开朗了,我心下突然平静了许多,既然躲不掉就坦然面对罢,我决定放下那些折磨己心的负担,顺其自然,享受这片刻的宁静;也决定不在为那无法挣脱的枷锁而烦恼,顺从己心,接受自己已成女孩儿的定局。
我轻轻呼出口气,心形吊坠刹时星芒大盛,我抿嘴笑着将它拢在手心:“小家伙,你在为我高兴吗?可你不要误会了,我只是暂且接受,这个身体的秘密,我早晚要发掘出来的。不过,我首先要确认自己是否有变回来的希望。”我静静注目着它,灿烂依旧,半响我有些失望:“是吗?你也不知道……那你告诉我这种状况要持续多久?”心形吊坠突然闪烁了一下,便没了生息。我心中大恸,霎时身心俱疲,再无半分气力地瘫坐在床上……
次日,布谷刚叫了一声,就扑棱棱飞走了。我跳下床,径自开门,霍宇轩傻笑着站在门外,手里捧着一大束玫瑰花。我‘扑哧’一下轻笑出声,他干咳了一声,讪讪道:“昨日一别,恍若梦中,没想到我真遇见了一位盈盈仙子,竟夜不能寐,食不甘味,痴傻地呆坐了一夜,满脑子都是你灵秀飘渺的倩影,待得醒来,却是饱受相思之苦,本想早些造访,又恐扰了佳人清梦,只得耐着性子苦等天明,索性……”霍宇轩说着,眼神变得很柔很柔,“她没有将我拒之门外,而今天第一缕美人芳泽……属于我,那令万物失色的笑颜……”
我脸一红,轻将头垂下,霍宇轩轻柔的将花递给我,我接过捧在手里,满心的暖。
“不请我到里面坐坐吗?”霍宇轩恢复了往日的淡定。
“哦……”我不敢看他,侧身往里让了让。
霍宇轩走至我身边突然顿住:“嗯……雨馨,你……”
“什么都不要问,我也不知道……”我轻咬着嘴唇,“一觉醒来,就成这样子了,其他……其他没有变化。”我违心的对他说了谎。
霍宇轩眼中的失落一闪即逝,微笑道:“对不起,扰到你了吧?现在还不到6点,不介意的话,让我尝尝你的手艺如何?”
“扰是不敢说,饭是一定要请的。”我将花搁到桌上,起身忙活,“你请我吃了那么多回,这次换我做东。只是不比那些大厨的手艺,自家小灶,权且尝尝鲜吧,做的不好,可不要取笑我。”
“怎么会!”霍宇轩一抖裤腿坐到床上,笑说:“自古闻香识美人,善舞知雅意,自然观玲珑心便知手能巧了,我可是万分期待呐!”
“去!”我嘻嘻笑道,“呆会儿不及心中所想,可别泪落衣衫。”
“你当我堂堂大丈夫白当的!”霍宇轩得意道,“男儿有泪不轻弹,胸有豪情壮志,铁骨铮铮、顶天立地……”
我心中一涩,霍宇轩顿觉失口,忙道:“当然,男儿也有好泪者,同样是流传千古的枭雄,刘备一生哭志,哭出了刘关张兄弟情深,哭出了超云誓死追随,哭出了诸葛亮耿耿丞相心,哭出了西蜀一代基业,也哭尽了天下人。这等千古风流人物我看跟你匹配,哭尽江山,揾英雄泪。”
我释然,笑说:“拐来拐去,还不是又饶回来了,你当我真那么容易失意?”霍宇轩干笑了一声没有答话,我倒有些不好意思,取了些晒干的陈皮搁入杯中,注满了水,算作夏天解渴却暑的饮品,递给他时,又觉自己无事献殷勤,遂抿抿嘴道:“我家贫如洗,壁立无资,只有拿这个来招待霍大少爷了,望你不要嫌弃!”霍宇轩眉飞色舞地接过,也不说话,又开始傻笑,我脸一红,逃也似的去准备早餐。
一顿饭吃的很尽兴,霍宇轩对我的手艺赞不绝口,无论是色、香、味、火候、配料、手法等等,都评的有板有眼、头头是道,他一夸再夸,我的脸一红再红,我实在受不了,打断了他的侃侃而谈,他反觉委屈,还说真应早点儿来我这蹭饭,把话说的这么直白,我除了闷气倒也无话可说,不过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小得意,虽然我承认自己做的饭菜是比以前好了那么一点点。
漫步在柳堤,我怔怔望着身侧的霍宇轩,他刚毅的脸越发的清晰。
“在想什么?”霍宇轩扭头撇向我,语气很是温柔,“虽然你又换回这身装束,不过被美女长时间盯着看,我还是会不自在的。”
我忙垂下头,心中思绪纷飞,未见时有太多的话要与他说,可真到见面又难以启齿,我究竟是想让他知道,还是在刻意回避他呢?霍宇轩见我默头不语,也不问,只紧紧握住了我的手,温热的气息向我传递着深深的信赖与支持,我心下一暖,轻声道:“你……不问吗?我为什么郁郁不乐。”
霍宇轩笑得很温柔:“看你欲言又止的样子,准有难言之隐,我不问,不代表我不想问,只是我尊重你的选择,我对你有自信,也对自己有自信,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会告诉我,毫无保留、没有半分戒备的告诉我。”
“谢谢……”我顿了顿,下定决心道,“我……我有太多顾虑,多到……我甚至不知从何说起,假如有一天,我是说假如,我……我去到另一个世界,一个让你完全无法想象的世界,你会怎么办?”我紧咬着嘴唇,说完便后悔了,我怎么丢出这么个笨蛋问题,为何不说的婉转点,这么直白,这么匪夷所思,他要怎么想?会不会以为我痴人说梦?以为我疯了?天啊,我真是笨死了!
霍宇轩当下身子一震,握着我的手猛然加了几分力,又松弛了下来,好半晌才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真的去了另一个世界,我就会追你到另一个世界,不论你走多远,我都会找到你,把你带回我身边!”
“宇轩……”我突然感到莫名的安心,泪水不受控地淌了下来,“谢谢,谢谢你!”
“嘿……傻丫头,”霍宇轩温柔地摸着我的头,“跟我还说什么谢,我若连最心爱的女孩儿都保护不了,还算什么男人!?我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的,永远不会……”
“嗯……”我带着哭腔使劲儿点点头,心中最后一道防线已脱落,“宇轩,其实我……”滴得一声车鸣阻隔了我的话,我抬头,见一个40岁左右的老成司机,开着一辆豪华的家用车停到我们面前。
“何雨馨小姐吗?你让我找的好苦,我们小姐想请你去家中作客,我是专程来接你的。”老成司机古板的说完话,便躬身打开车门,一动不动。
霍宇轩脸色一沉:“谁叫你来的?陈佳雯?回去转告她,最好给我安分点,做事之前先考虑清楚后果,有些事我可以对她一忍再忍,有些事我绝不姑息,她那点儿心思别以为我看不出,我霍宇轩的眉头没那么好触!”
“我们小姐自是不敢触你的眉头,霍少爷。”老成司机不紧不慢地道,“但你是我们小姐的未婚夫,却和这位小姐呆在一起,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为了我们小姐的声誉,陈谋斗胆还是要管一管的。”
“哦?”霍宇轩气笑了,“我倒要听听你怎么个管法,就凭你陈氏家族管家的身份?门里耀武扬威倒罢了,在我面前你不过是条看门狗,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老成司机眼里闪过一丝愠怒,语气平和却透着一股狠厉:“久闻霍少爷才华横溢,温文尔雅,是位饱学的绅士,今日一见不外如是,陈某自然比不上霍少爷,也不敢把你怎么样,不过陈某还是要提醒一下霍少爷,若是你身边这位小姐,不小心磕着碰着了,或是消失不见了……”
话犹未完,霍宇轩一脚将老成司机踢出老远,他蹬蹬倒退着,还未站稳,被霍宇轩一巴掌抡了个满脸花,惨叫一声摔了个底朝天。“滚!”霍宇轩阴沉着脸,拳头捏得咯咯直响,“趁我没改变主意之前!”
老成司机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捂着高出半边的左脸,阴毒地盯了霍宇轩片刻,狼狈地钻进车,气鸣一打,嗖得一下就消失在无人的小道上,只留下一阵飞扬的尘土。
从头至尾,我看的真真切切,身子微微颤抖着,心跳个不停,我还是头一次见霍宇轩动手打人,而且对象还是那个阴恻恻的家伙,几次三番从他眼中迸阴毒深印在我心头,万一他要报复的话,宇轩……我不敢再想下去了。
“对不起,雨馨,吓到你了吧……”霍宇轩眼中满是心疼,紧握着我的手道,“你放心,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
“不、不是,”我猛然惊醒,颤声说,“那个人……那个人想要害你,我感觉的到他要害你,你要小心……”
霍宇轩先是一怔,旋即大笑出声,轻抚着我的手道:“就他?不过在**上认识几个人罢了,吓唬吓唬一般人还行,在我这里耍狠,我会让他死的很难看!”霍宇轩见我脸色苍白,忙改口道:“且放宽心吧!我和这人打了5年多交道了,他几斤几两我清楚的很,凭他还动不了我。”
“真的?”我情绪稍安,仍旧不放心,“可他明明对你起了杀心……”
“真的!”霍宇轩信誓旦旦的向我保证,“你放一百个心,他在我面前兴不起风浪来,况且他也没那个胆子,不过是陈氏家族的一条狗,没经主人同意就乱咬人,我看他是活的不耐烦了。就算是他人受意,你认为我们霍氏家族是好欺的么?现在最让我担心的倒是你,陈氏集团行事素来不检点,这次盯上你,准没好事儿,看来只有让你搬到我那儿住了……”
“不行!”我一惊,脱口而出,“我……我没事儿,我又没得罪他们,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的。”刚才冲动之下,竟想将无法言说的秘密和盘托出,可冷静下来之后,才发觉自己若真那么做了,会带来多么严重的后果,不能让他知道,绝不能!否则,我会毁了他的,倘若我真搬到他那住,这个秘密一定守不住,到时……
霍宇轩满脸焦急,双手紧扶着我的肩膀,整个人都在颤抖:“他们要对付的是我,可雨馨你知道吗,你是我唯一的软肋,你让我怎么放心留你一人住在那么偏僻的地方!万一你……真有不测,你让我如何自处?我还有何颜面苟存世上!别在任性了雨馨,答应我,好吗?”
“…………”我沉默着,望着霍宇轩殷殷的目光,心头一软,再不忍决绝,“我……我答应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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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心苦
更新时间2012-9-23 0:14:42 字数:3111
一路上,我心情很沉重,霍宇轩倒是谈笑自若,不时的找着各种话题来分散我的注意力。我心下受用,脸上仍愁云密布,霍宇轩见我谈性缺缺,索性住了嘴,只是拉着我的手很用力,很用力。
“你若不想搬来我也不勉强,”霍宇轩佯作轻叹,“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我搬到你那儿住也是一样的。”
“你……”我回瞪着他,却看到一双笑意盈盈的眼,顿时泄了气,“只是太突然了,我……我丝毫没有心理准备,你也说了那个司机是为陈氏集团做事儿的,昨日我见过陈佳雯,她虽咄咄逼人,却还算有礼,也不像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她只是找我谈谈,我想不会有事儿的。”
“谈谈?谈什么?怎么从未听你说起?”霍宇轩眉头一挑,脸上透着些许不快。
我灵机一动:“说曹操曹操就到,正要和你说呢,他便找上门了。”
“你刚才就为说这?”霍宇轩似笑非笑,显然不信,“我怎么觉得你要向我吐露心声?”
“我就是为这事儿伤神的,”我打定主意,语气也顺畅起来,“陈佳雯说掌握了我一个秘密,还扬言莫要我告之你这次的谈话,我心下犹豫,若不是你出手打了那个司机,此事不可善了,我也不会道给你听的。”
霍宇轩沉默了一瞬,道:“秘密,你是说那份报告?这又能证明什么?”
“我不知道……”我细细思索着,“不过陈佳雯把话说的很满,她定有什么自持的,如果她一直把我误作女孩儿……”我和霍宇轩对视一眼,“那她会拿这事儿作文章也说不定!”霍宇轩接着我的话道:“哼……动机明确,只是目的是什么?”
我摇摇头,沉吟片刻道:“由此推断,一来,我和你关系密切,她是你的未婚妻,吃醋是难免的,要借此让我远离你,这种可能性很大的。二来,我不觉自己有得罪过她,和她接触很少,就近拢共有两次,不过给我的印象颇深,联想你对她的概述,我隐约明白高考前那番话的意思,无非觉得我会攀上高枝做凤凰,破坏你们的联姻,这样算来她还是吃醋了!看来某人犯桃花劫喽!”
我得意地撇向霍宇轩,只见他哭笑不得地看着我:“评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儿,你认为那女人和你一样单纯?霍陈两家明争暗斗数十年,其中的恩恩怨怨,一个‘情’字就能了得?未婚妻不过是个虚名,那女人精明的很,头发丝拔下一根儿都是空的,且不说她一心扑在重振家族产业上,单她本人就不是长情的人,你认为她会像思春少女那样去喜欢我么……”
话犹未完,霍宇轩勃然变色,又一瞬淡定下来,我察觉有异,刚欲开口,霍宇轩却抢口道:“嘿……如果陈佳雯真喜欢我,你就一点儿也不吃醋?”
我蓦地脸一红,轻啐道:“谁管你!臭美!自恋狂!”说罢,逃也似的离去,刚才那一瞬的感觉是什么呢,好难受……
霍宇轩笑追上我:“雨馨,既然你知此事不可善了,何妨搬到我那儿住呢,这样你且安心,我也可以好好照顾你,何乐不为?”
“我……”他一定察觉了什么,我不曾想一句开脱的话,却把自己绕了进去,看他如此执著,我若不答应,想来是没完没了,我不愿违了他的心意,可我确有难言之隐……我轻叹一声,姑且走一步看一步了:“我去就是了,你不要在我耳边饶舌了……”
霍宇轩喜形于色:“走吧!这就去你家,趁着上午把东西收拾停当了,我叫车送过去,下午我带你好好参观下以后居住的地儿!”
我狐疑地撇向他,见他兴奋的模样,心下一暖,到嘴边的话不禁咽了回去,也抿了丝笑,轻轻点头。虽然你我都有心事隐瞒对方,不过我相信,都是为对方好,或许糊涂比说破更有价值,也更能让我们坦然相处……
我自觉家贫如洗、两袖清风,可真到收拾起行囊来,才知要准备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我既要防止霍宇轩帮忙时翻出那些新买的女装,又要不着痕迹的带上一些隐私的必须品,这着实有些难办,霍宇轩精明如斯,小屋又一览无余,不得已我憋红了脸才想出一个破的不能再破的理由——让他去门外等着。
小心翼翼、万分谨慎的将女装藏好,我才稍稍松了口气,翻出替洗的白绫正欲往包里塞,霍宇轩却突然从窗子探出脑袋来:“你拿这些破布条儿做什么?还有你刚才往柜底下塞的什么?”
“呀!”我吓得尖叫出声,慌乱的将白绫背到身后,气恼地道:“你……你从哪儿冒出来的!?谁准你偷看了!扭过头去!”
霍宇轩满脸委屈:“你只让我站在外面,又没说我不可以看……”
滋拉!我大力的将窗帘拉上,屏绝了那烦人的声音和讨厌的脸,这家伙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我又羞又气,恨恨撕扯白绫发泄着……
我开门时,一辆豪华的家用车已停置在旁,我站在门口发呆,霍宇轩取过我手上的大包小包就往后备箱里送,我才猛然发觉自己真的要离开这个生活了18年的小屋了,难言的情素撞的我心疼,我一下挡住车子,霍宇轩怔了下,轻拍着我的肩膀笑的很温柔:“最苦离人心,要你一下离开生活了十几年的家,伤感总是有的,不过你也不必太焦虑,又不是永不回来了,新居离这儿不远,想家时我陪你过来转转,你大可只带些换洗的衣物,那边儿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的。”
我轻轻点头,心下宽慰许多,是呀,又不是不回来了,自己到底在担心什么呢……
车子在位于市中心的繁华路段停下,一幢豪华气派的别墅赫然出现在我面前,我人未进先带了三分怯意,踌躇着呆立在原地,突然有想逃的冲动。霍宇轩轻拉着我的手,温柔地说:“别担心,这里没有让你心烦的人出没,三年前,父亲把这幢别墅的使用权交给了我,我现在早是这儿的主人了,现今只有我一个人住,也是我平时起居的地方,很清净,包你喜欢。”
我摇摇头:“我享受不起这种奢华,只会让我有种负罪感。”
霍宇轩轻笑:“没进去怎觉得奢华?先去看过也不迟!”
房间很多很大,霍宇轩带着我七绕八绕了近一刻钟才找了间屋子,开门的刹那我惊呆了,屋子的格局跟我的小屋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要宽敞许多,取景也好,能透过窗子眺望高楼林立的都市风情,也可近观假山、溪流、花草木鸟鱼等周围仿自然绿化带,房内别有洞天,穿过檀木做的门,套间里侧对门摆放着古朴的书架,上下几层摆满了各色书籍,中间一张大桌,四周散落着沙发、桌椅等,墙上挂着几副水墨画,对称的还有几处盆景,俨然是一间书房,整套屋子布局虽简单,却别有一番清新雅致。
霍宇轩见我惊讶的模样,语气轻柔:“喜欢吗?这儿可有你说的奢华在里头?”
“谢谢……”我心头一暖,轻声道。
霍宇轩笑着摇摇头:“是我硬要绑你来,你能住下就是天大的情分,何以言谢?这里看似简单,却有不少玄机,外在只具了形,内里早被我换光了,待会儿你自个儿慢慢体会吧!诺!在你床头这有个铃,你可以随时传唤值勤的佣人,也可以用电话,按这个键直接告诉他们你需要什么;这里其实是空调,呆会儿我告诉你怎样使用;你看这里,这儿准备了……”
长夜漫漫,疏影阑珊,我躺在舒适的床上,没有半分睡意。这几天发生的事太多太多,细想之下不觉惆怅,一桩桩一件件、形形色色纠缠在心里,当它们闪着各色斑斓混杂在一起搅动时,就会变成混浆的白,就如我现在的大脑,傻傻的一片空白。我甚至忘记了如何思考,忘记了事情的始末,就如同一台迟滞的机器,全身喀喀作响、不堪重负。
我感到一个巨大的威胁正向我逐渐迫近,我处在暴风中心苦苦挣扎着,摇摇欲坠、无处可逃、无处可躲,我不自觉把血肉相连的心形吊坠当作了救命稻草,它也没有让我失望,总能在我孤苦无依时给予我慰籍。而今,我又遇到了一个大难题,它却没有如往常般闪耀着星芒,带给我丝丝安慰。或许我不该问它那么古怪的问题,以至于让它坚定了对我的认知——达到了临界标准,开始聚集能量、收敛光芒。它开始准备了……
我心中涌起阵阵酸涩,与霍宇轩相处一天,我们的感情就加深一天,我刻意回避他、疏远他,他却总能找到各种突破口,将我一次次打败,让我一次次迷失,我现在甚至对他生不出半分拒绝,可这样只会加深彼此的痛苦,霍宇轩对我用情至深,我真不敢想,如果我不在了,他会怎样?不,或许……我首先是那个承受不住打击的人。那个唯一让我可依靠的身影,才是支撑我走下来的动力。宇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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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冰释前嫌
更新时间2012-9-24 0:15:50 字数:5375
清晨,阳光明媚,百鸟啼鸣,若不是远处传来的阵阵车体轰鸣、人群喧嚷,还真让人以为这里是避世隐逸的幽静山林。气派的房间,豪华的铺设,长长的西餐桌上只有我和霍宇轩两人在用餐,几名服装齐整的佣人,排成一排,站的老远,躬身侍立。
“看你气色不错,住的还习惯吗?”霍宇轩用餐巾擦擦嘴,注目着我。
“没什么不习惯的,”我抿抿嘴道:“我本就不挑居舍,何况房间格局与小屋无差,只是要宽敞些,在加上这里舒适奢华,想让人寝不安枕都难。”
霍宇轩笑着点点我:“我怎么听着一股怨味儿呢!不过你无不适,倒让我心下稍安,昨天来的太急,又车乏劳顿,没能带你好好参观一下别墅的布局,今儿你可要赏个光,我陪你四处转转,喜欢哪支会一声儿,我好命人帮你安排搬进来。”
我诧异:“我不是已经住进来了吗?怎么还要动地儿?”
“这儿?”霍宇轩一笑,“那间房不过是你临时落脚的地儿,位置偏僻不说,设施也不够完善,洗澡就餐多有不便,我怕你不习惯就设计了小屋的格局让你稍适一下,不过看来是我多虑了,你呀,干脆搬我那一起住吧!”
我心下愤愤又突然泄气,低头道:“这就是你的目的?我既都住到你这儿来了,想搬哪儿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又何必大费周章的兜那么大个圈子?反正我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你要怎样,我悉听尊便就是了。”
霍宇轩苦笑一声:“雨馨……有时我真猜不透你的心思,你明明对我有好感,我们关系近了,甚至可以互诉心声,你却又违心的将我推出圈子,刻意疏远我、躲避我,这究竟是为什么?是我做的不够好吗?还是,你觉得的我们之间进展太快,无法适应。若是这样,你不必自责,我可以等的……”
“不、不是……”我心疼地摇头再摇头,“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我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而这恰是不能告诉你的。”看着霍宇轩欲言的神请,我紧接着道:“你不要问,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对不起……请原谅我的自私,我是真的无法言说……”
霍宇轩脸色一沉:“从小到大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你也没有事能瞒得了我,我若想知道,方法有很多,但我不愿违了你的意,更不愿看你痛苦的样子!我希望你能明白、确切的亲口告诉我,倘若这是在害我,我也义无返顾的选择接受!”
“不要在逼我了好吗?”我双眼模糊:“有些事不是你想就能做的,我们都需冷静下来慎重的考虑一下未来,感情用事只会毁了你,也毁了我。宇轩,我问你个问题,你必须同我讲实话,你是否自始至终都一直把我当女孩儿看待的?”
霍宇轩眼中满是心疼,深吸了口气,沉重地点点头。我惨然:“你根本……就不是豁达,你只是在逃避现实,你知不知道将来会怎样?一个男人会同另一个男人结婚吗?你一次次的试探,一次次攻陷我,一次次在我身上发掘身为女孩儿事实,可这都不是真的,是不可能的!我就算再像也抵不了真,你明知道,你明知道的!你只为了心中那点所思所想,就残忍的强加给他人,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真的想一辈子过活在虚幻中吗?你真的能忍受……忍受你的妻子是一个与你有同样性征的人吗?”
“够了!不要说了!”霍宇轩猛得一捶桌子,看着我,眼中满是决然:“即便你说破天,我也不会放手的!我打心里不相信……”霍宇轩语气突然顿住,犹豫半晌,沉声道:“除非……除非你能证明自己是男孩儿,哪怕这样做会伤了你,我也决不会在纠缠你!”
“你是认真的吗……”我心下凄楚,“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霍宇轩痛苦地闭上眼,身子簌簌直抖,却仍旧不发一言。
“好……我给你看!”我恨声道,伸手就要去掀短衫,霍宇轩猛得起身,喝道:“不!雨馨我……”
“我讨厌你!”我激动的大喊着,踉跄着一步步退后,“我讨厌你!第一次讨厌你!我不要在看到你!永远不要!霍宇轩你认清现实吧!醒醒吧!我们……我们不可能的!”我说罢,啜泣着转身就跑,霍宇轩伸手欲追,身体却颓然地僵在原地,只留下那道伤心的影子渐去渐远,消失在空洞的手心中……
对不起,宇轩,我不能害你,宁可让你伤心,让你恨我,也不要你为了我,毁了自己……
繁华的都市热闹喧嚣,我漫无目的地走着,心下空空落落,热辣的天气照着人心慌,路人们眯着眼匆匆穿过烤熟的马路,留下阵阵焦灼。街边几个冷饮摊,老板抹着满脖子汗水,卖力吆喝着。偶有几个路人经过丢个钢蹦儿过来,老板热红的脸上顿时乐了开花,殷勤的将还冒着丝丝凉气的冷饮递给客人,道声慢走,又继续物色着下一位买主。
我坐在绿荫下的马路牙子上木讷地望着周围发生的一切。仿佛整个世界都与我隔绝,没有人在意我,我也冷眼观瞧着路人,这里很冷,尽管炎炎烈日当头,我仍旧很冷。我双手抱住肩膀,禁不住瑟瑟发抖,我开始讨厌绿荫,开始渴望阳光,渴望融入这个格格不入的世界。
我站在烈日下,纤长的影子渐渐与我重合,成了脚下一个圆。我突然感到口渴,抬头望时,见冷饮老板在向我招手,我下意识的朝他走去,一辆豪华的家用车,却突兀地停在我面前。
“何雨馨小姐吗?”老成司机还像初次见面时打着招呼,虽礼貌却很古板“我在此恭候多时了,我们小姐想请你过府一趟,请不要拒绝,否则我会使用非常手段。”
我突然有种想笑的冲动,是了,还有这件事儿一直搁在我心里挥之不去,我和宇轩就此缘尽了,可陈佳雯,我却要弄清楚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因为这事儿牵扯了我和宇轩,用它来做谢幕也不错……
“我会跟你去的,但我渴了,想买瓶矿泉水。”我轻声说,老成司机一怔,从车内取出一瓶递给我。我笑着接过,也随他上了车。
老成司机虽然老成,车开的却一点儿也不老成,确切说,是车技太好,开得太快了。路边的景物模糊地急遽退祛,坐在车里有种飞的感觉。一盏茶的功夫,我便从偏僻的小区再次回到了热闹的繁华区。
栅门打开,车子径自开到了内院,一样是豪华气派的别墅,较霍氏公寓比,这里少了一分清雅,多了一分堂皇,同样卓尔不群,匠心独运,却处处透着富贵人家的傲慢与浮夸。
“这边请……”老成司机客气的前导,亲自领着我走进了内室。又是一阵七拐八绕,周围的奢华让我眼花缭乱,在一间豪华的客厅,陈佳雯优雅地坐在高档沙发上独自品着红酒。见我到来,眼中亮光一闪,也不起身,冲我点点头:“随便做,别拘谨,就当……和自个儿家一样!”
我道了声谢,礼貌落座。老成司机缓缓退出,将门带好。偌大的房间刹时只剩我和陈佳雯两人。
“想要见你一面真不容易,”陈佳雯优雅地晃着高脚杯,“我该叫你何雨馨小姐呢,还是何雨馨先生呢?”
陈佳雯语毕,直直盯着我,我淡然一笑:“随你喜欢,小姐或是先生都只是称呼而已,对我来说无异。”
“哦?”似乎未料想我是如此反应,陈佳雯漂亮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失落,好奇地道:“你好象一点也不介意?还是说你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这种显而易见的事儿,有什么好准备的,又有什么好隐瞒的。”我笑说,“一个人出生性别已定,存活世上,首先要明确自己的身份,与人相处,坦城相见最重要,这种公开、平常之事,我又怎会介意?”
陈佳雯神情一怔,我这番釜底抽薪的话,反倒让她无所适从、不知如何开口,好半晌,她才咯咯笑道:“好一张利嘴!一开口便反客为主,由劣势转换成优势。不愧是与我斗了三年的对手,心思缜密,不按常理出牌。我果真没看错你,何雨馨先生!我甘拜下风,不过你也猖狂不了多久了,若霍宇轩知道你的身份……”陈佳雯说到一半的话突然止住,挑衅地看向我,寓意不言而喻。
我甚觉好笑,刚经历了大痛的我反倒对‘先生’这词儿很是受用,陈佳雯见我不说话,抿着嘴只是笑,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俏脸一沉,可转念一想,又换上一副高深莫测的笑容:“无话可说了么?走入绝境了么?自以为很了不起,凭借一点小小手段,就可把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可你忘了,不是你的就算你殚精竭虑、思谋再多,也终究不是你的!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的秘密早就被我掌控,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走这一步的。本想留条退路给你,以后双方也好相见。可你既然走了,又何必再回来!?你想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炫耀到何时?你在嘲笑我吗?羞辱我吗!?可你万万没想到,自己最怕让人知晓的把柄却落在了我手里!别在摆出那副恶心的嘴脸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了!我早就劝告过你,你非但不听,还无情地践踏别人的尊严,这是你咎由自取!这是你应得的下场!一切都已成空,你的苦心经营,全都倒于自毁!我早已看到霍宇轩把你狠狠抛弃、唾骂的场面!你这令人作呕的人妖!累累的丧家之犬!”陈佳雯越说越激动,话也越来也刻薄,盯着我,眼中满是怨恨。
我刹时呼吸急促,也激动起来,积攒多年的委屈一下找到宣泄口:“说够了吗?这就是你话的全部?你凭什么侮辱我?我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你?又何时与你斗了三年?我只是辛苦的过活着,为了理想奋斗着。三年来,我不住忍受同学的白眼、冷嘲热讽,你们凭什么用有色眼镜看人!?我是人妖又怎么了,你们不喜欢我可以躲着我,可以不同我说话,凭什么对我恶语相向?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寻衅挑事?若不是宇轩,我恐怕早就精神崩溃了!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人妖!人妖!人妖!!成天把人妖挂在嘴边,你们正常人就那么了不起吗!?凭什么把你们的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宇轩对我好,我记着,我已经没了爷爷,只有宇轩这一个好朋友,难道你们残忍到连我最亲最亲的人都要剥夺、拆散吗!?难道你们想让全世界彻底孤立、抛弃我吗!?那我算什么?我就那么让你们讨厌吗?我就该饱受这些非人的痛苦吗!?”我剧烈喘息着,胸口的憋闷险些使我窒息晕厥。
陈佳雯楞楞地看着我,眼中不忍,话语仍旧刻薄:“都是你的错,是你自找的,老老实实的过你的生活不是很好?你不该……不该接近霍宇轩,不该有非分之想,妄图……”
“你有什么权利指责我?”我哽咽地道:“就因为你是他的未婚妻?你嫉妒了?我和他什么都没有,也不可能在一起!这下你满意了吧!”
“你说什么?”陈佳雯一下激动起来,“霍宇轩和你……真的没有什么?你们真的不会在一起?”
我的心在滴血,犹如千刀万剑在扎,疼得无法呼吸:“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又怎会骗你……宇轩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他只是固执的把我当成女孩儿看待,我不愿毁了他,所以我离开了他,永远永远的离开了他……”
陈佳雯双手刹时紧紧抱在胸前、松开,不可置信地捂住嘴、又松开,深吸了口气,复杂激动欣喜哀怨嗔怪害怕兴奋一一呈现在她脸上,好半晌,才试探地问:“你……你是认真的,说的可都是实话?没有骗我?”
我抿嘴不语,只是沉重地点点头,陈佳雯当即不顾形象的大笑一声,复又觉失态,忙到了杯红酒递给我:“嗯……以前的恩恩怨怨就让它过去吧,我以前……以前可能错怪了你,只要你离开他,我们就是朋友,你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我会尽全力帮你的!”
我接过杯子,双手捧在手中,如血的红酒映照着墨镜下的我。我簌簌抖着,一圈圈的波纹将那个憔悴的影子震散、搅碎,我突然非常讨厌面具下的我,脖子一仰,将半杯红酒全部灌入口中,热辣的酒气呛得我剧烈咳嗽着,我俯下身单手抵在嘴边,胸口越发的憋闷。
陈佳雯没了往日的高傲,似好友般,轻轻为我顺着气,手划过我的背又突然怔住,注视着我,眼中满是犹疑。我勉强冲她笑笑,心中的抑郁顿时消减了许多:“我可以再喝一杯吗?”
陈佳雯没有答话,又倒了一杯给我,我一仰而尽,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我晃晃有些发晕的头,伸手去抓红酒。陈佳雯先我一步拿在手中,冲我摇摇头:“你不能再喝了,天色已晚,今天就住我这儿吧,明天我让陈叔送你回去。”
我看着她只是笑,苦涩地道:“你这陈氏集团的大小姐,何时惜了这么一瓶小小的红酒?我付钱就是了,古人常道一醉解千愁,我虽讨厌这种消极的避世态度,却不曾想我也会沦落至此。我现在才真切体会到那种通彻心扉的感受,即便是麻痹、一瞬的忘记也好,这样我就可得到短暂的解脱,对我来说便是满足……今天你让我喝个够吧,或许我会好受些,给你添的麻烦,我道歉,不会再我下次的,我们的恩怨了了,和宇轩的也了了,我……我无挂我牵……无悔无怨……”
陈佳雯冲我抿嘴一笑,眼圈开始泛红:“你还是清醒的,我曾经怨恨你、嫉妒你,甚至为了你,一度徘徊在失意的边缘,我以为抓到了你的把柄,就可以狠狠的报复你,让你也尝尝倍受煎熬的滋味,可……我错了,从头至尾你都完胜了我,我感觉在你面前就是一个小丑,一个无知懦弱的跳梁小丑,尽管我们曾经敌对,我也做了许多……让你无法原谅的事,可正如你说的,一切都过去了,我和你再没有半分恩怨纠葛,不管你是男是女,我都把你当作了朋友。我能看出,你是喜欢霍宇轩的,你宁可痛不欲生也要离开他,足以证明了你的伟大,我……我感到惭愧,或许我可以帮你,以一个朋友的身份,你有难言之隐我不便问,可我现在真心希望你能好过一些。”
“谢谢……”我心下突然畅快了许多,“如果……如果可以的话,请帮我照顾好宇轩……”
陈佳雯身子一震,脸色霎时变得苍白:“我……我无法答应你。”
我怔怔望着她,酸楚中带着不解:“为什么……你的眼中明明有宇轩的影子,你是喜欢宇轩的……”
陈佳雯忽地抓住我的肩膀,不可置信的道:“你……你说什么?你说我喜欢霍宇轩?这、这怎么可能!?别开玩笑了!”
“我又怎会拿这个开玩笑……”我笑的很苦涩:“你的言语可以骗人,你的动作可以造假,可你的眼睛却不能,你虽一直刻意疏远他,生硬的叫他的名字,可你没发现吗?每次你呼喊他时,眼中总会带上淡淡的温馨与嗔怨,这是喜欢一个人才会有的表现……”
“不,不!不可能!”陈佳雯慌乱地抱住头,“你骗我!我怎么可能喜欢他!又怎么能喜欢他!他……他……”
又是一个违心而活的人,我将酒瓶拿过,倒上一杯递给她,轻声道:“能陪我喝一杯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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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酒醉
更新时间2012-9-25 0:09:03 字数:4161
屋外繁星璀璨、灯火阑珊,屋内金碧辉煌、余香缭绕。我和陈佳雯各怀心事、各执一杯,默默举目对饮。陈佳雯没了往日的自恃高傲,此时安静的像只小猫,漂亮的大眼睛里藏着浓浓心事,流波闪烁,挣扎徘徊,是喜是忧。
我摇晃着径自斟酒,抿嘴笑着冲她举杯,她也笑着倒上一杯,与我轻碰了下,优雅地轻抿一口:“你真是初次饮酒吗?为何还不醉?”
“我不知道……”我笑着,眼中却很苦,“万斛闲愁都饮尽,奈何众人皆醉我独醒……第一次知觉,逃避有时也很苦呵……”
陈佳雯双手捧着高脚杯,低头轻笑:“与君同尔……没想到我们竟这般合得来,真是相见恨晚,你心下可有稍解烦闷?”
我看着她,不停地笑、不停地笑:“举杯消愁愁更愁……现下更觉烦闷了。”陈佳雯咯咯笑着,又与我轻碰了下杯:“我陪你,我们一起同消万古愁,直到醉为止!”
一瓶红酒很快被我们暴饮而光,陈佳雯摇晃着起身,脚一软又瘫倒在沙发上,嘴里喃喃:“我……我好象醉了,头好晕,全世界都在转,很久没这样放纵过了,很久,到底多久呢……”
“醉酒人不会说自己醉的,你没醉……”我嬉笑着打击道,“我才真是醉了,因为我……我没有醉……”
“你才没醉呢!”陈佳雯翻身扑在沙发上抬头看着我,吐气如兰:“人醉心不醉,算什么喝醉了,还来打击我,真是一点儿都不可爱!”
“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对头吗?”我浑身发热,下意识地扯掉帽子和墨镜,迷糊地道,“冤家碰头,哪有不吵的道理,你害了我那么久,我就不能小小报复一下你么?”
“好你个何雨馨……”陈佳雯笑瞪向我,声音戛然而止,小嘴微张,眼睛瞪得大大,呆愣地注视我半晌,痴痴道:“你……你是何雨馨?你……你怎么那么美……”
我呆呆看着她,眨眨眼,又摸摸自己的头发,恍然道:“哦,我忘记了,我不能摘下面具的,你们……你们看到会惊讶的,会有大麻烦的……会……会……呵呵……我就说我醉了,我明明该感到恐惧的,可我现在一点儿都不怕……我果真……果真喝醉了……”
我喃喃着,摇摇晃晃就要摔倒,陈佳雯虚脱地扯住我的胳膊,我身子一歪也躺到了沙发上。
“你究竟是男是女呢……”陈佳雯在我身上摸索着,“背后硬硬的东西是什么……”
我挣开她的手,喘息道:“我……我是人妖!呵呵……好吧,我是……我是……呜!”陈佳雯一下摸到我的胸口,憋闷中带着酸麻,我禁不住呻吟出声,陈佳雯颤抖地缩回手,不可置信地捂住嘴:“你……你是……”
哐当!客厅的大门刹时如纸糊般炸开,一道高大的身影疾步向里走来,门外大呼小叫的冲进一堆人,竟拦他不住。
“雨馨!”霍宇轩一把将我抱在怀里,眼中满是心疼。
“这里是陈氏公寓!霍少爷你这是私闯民宅!我要告你……”
“陈叔你们出去……”陈佳雯酒醒了大半,喝止了闯近的众人,“这里我自会应付……”
陈叔微微欠身行礼,便领着一干人等退了下去,偌大的房间霎时只剩我、霍宇轩、陈佳雯三人,静得落针可闻。
“宇轩……”我挣扎地想要脱出,霍宇轩却紧紧抱着我不放,眼睛直直盯着陈佳雯。陈佳雯被他的气势所慑,慌乱之中忙垂下头,霍宇轩冷哼一声,抱起我大踏步的向外行去。理智战胜了情绪,陈佳雯欲言又止,眼睁睁看着那道渐远的高大身影,痛苦地闭上双眼,终究没说一句话……
夜,出奇的静,静的只听见我和霍宇轩‘怦怦’的心跳声,晚间的风微凉,我迷糊的思绪刹时清醒大半:“宇轩……宇轩……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自己会走……”
霍宇轩停住步子,看着我哀求的神色,深吸口气,继续前行:“出了这里,我让你自己走……”
我无言,安心地靠在他怀里,乖乖的不在乱动。不远处,一个穿着名贵的男子站在阳台上,把玩着手里的龙头火机,一瞬不瞬地盯着霍宇轩,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儿:“陈叔,霍大少怀里抱着的那个女孩儿是谁?”
陈叔犹豫了下,还是答道:“何雨馨,是小姐请来的……朋友。”
“哦?”男子兴趣更甚,“小妹何时有朋友了?那女孩儿什么来头,竟能打动我们大小姐的心,小妹一向高傲,能和她交上朋友的女孩儿,想必一定长的不错,嘿……陈叔帮我调查一下她的资料,越详细越好……”
“好的,大少爷。”
“哦,对了,这事儿不能让小妹知道,明白吗?好了,下去吧!”
霍宇轩抱着我径自出了陈氏公寓的大门,却没有如常般兑现诺言,而是小心翼翼的把我抱进了车里,我怒瞪着他,他浑不在意的冲我一笑,语气甚是温柔:“想去哪,我陪你……”
我心头一暖,低头道:“我还以为你会直接送我回家……”
“我是这么打算的,”霍宇轩替我理着散乱的发丝,轻柔地道“可我也知道……你这小妮子不会乖乖让我如愿的。”
我抿嘴轻笑:“所以你选择折中,由着我玩,累了,就会回去?”
“我不愿违了你的意……”霍宇轩笑的很温柔,“早上用那么笨的方法躲避我,真道自己成功了?我会陪你着,一直陪着……无论去哪都会,你逃不掉的,我要把你捧在手心、绑在身上,无论他乡异国,无论天涯海角,永永远远的陪着你……”
我双手捂住嘴,难言的幸福化作泪涌夺眶而出,霍宇轩轻柔的拭去我眼角的泪珠,道:“想去哪……”
“回家,我想回自己的家看看……”
“调头,去盛华街!”霍宇轩让我靠在他的肩膀上,对司机吩咐道。
一路上,放松下来的我安心了许多,渐渐的酒意上涌,思绪在清明与迷离间游走,心中所思所想,也不受控制般涌了出来,仿佛说的话都会忘记,忘记的话又可马上记起,只随自己心意,似忘非忘,似记非记,我记着了就是我忘记了,忘记了又分明记着,我只是想说,想忘,想记,不在乎,无得失,不计后果,忘乎所以……
我突然好讨厌呆在车里的感觉,望着愈渐临近的柳堤,我眼神迷离地道:“我们……我们下去走走好吗?车里好闷……好难受……”
霍宇轩打了个指响,车子沿路边停下,他轻扶着我下车,清新的空气,顿时让憋闷的我长长出了口气,我冲他笑笑,挣开他,脚步虚浮的向前走去,霍宇轩满是无奈的在旁看护,也随着我渐渐远去,车子打着探照灯,放缓引擎远远调在身后,为我们引着路。
慢慢走着,我越发觉得脚步空空荡荡,头也越来越沉,我摇晃着,倔强的一步步蹒跚,仿佛前面的黑暗藏着让我解脱的光明,而我渴望触及它。
“雨馨,你醉了……”一声长叹,霍宇轩轻扶住我。
“不,不要碰我!”我使劲儿想推开他,心里莫明有丝恐惧,“你走,你走开,你不可以碰我的,不可以……我是……我是……”
霍宇轩纹丝不动,反倒我摇晃着向下倒去,他一把将我搂在怀中,殷殷注视着我:“是什么?雨馨,告诉我,是什么……”
我看着他焦急的面容,抿嘴轻笑:“我是……”
“是什么?”霍宇轩越发的焦急。
“不告诉你!”我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满是得意,“谁让你老是欺负我,让你好生着下急,就是不告诉你!”
霍宇轩一怔,忙赔笑道:“嘿……好雨馨,我错了!你看,我已经很着急了,你就告诉我吧!”
“没门!”我抿抿嘴,心下一阵委屈,“都是你……都是你的错!若不是你一次次逼我,我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我根本就没有准备,它就那么突兀的来了,一点儿准备都没有,好可怕,好不甘心,可它真的来了,我无力反抗,只得顺从,那种感觉好难受,好难受……”
霍宇轩脸色一沉:“雨馨,什么来了,‘它’又指什么……”
“你不要问了,我不会告诉你的……”我双手抱头,缓缓蹲下身,“我不知何时越发变得像女孩儿,我拼命的……拼命的想摆脱这种束缚,可我无能为力,周围的人鄙视我、厌恶我,甚至唾骂我,我在消极和痛苦中度过每一天,根本无暇顾及自身的变化。直到有一天,我发觉,自己好象少了些什么,我开始恐惧、害怕,可那时已经回不去了,男人的认知正一点点从我身上剥离、消失,而你始终把我当作女孩儿,只会误导我。我又怎会自甘沉沦……为了反抗,我刻意注重自己的言行、举止,甚至为了保留那一丝男人的特征,我每天对着镜子,一遍遍模仿你,可……望着镜中那个唇红齿白的影子,我不自觉的就把她归属到了女孩儿的行列……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很纠结?”我抬头望着霍宇轩,眼泪汩汩直流。
“怎么会……你本就是女孩儿啊。”霍宇轩心疼地摸着我的头,语气甚是温柔,“你曾说你有女孩儿的性格不是我教唆的,在我眼中,我只看到一个乐观向上、倔强不屈,在困苦中努力拼搏的女孩儿。她虽忧郁,却很坚强,她虽嬴弱,却从不悲观,正是那份坚韧的心深深打动了我,让我无可自拔的爱上了她,让我……甘愿为她付出一切,甘愿用一生时间去照顾她、呵护她、保护她,即使明知她是一个被命运捉弄而背负了男儿身的善良女孩儿,我也永远永远的不离不弃,生死与共,休戚相依……”
“你讨厌……”我哭的很伤心、很伤心,用力打着他,“你就是个坏蛋,大坏蛋,为什么对我那么好,讨厌讨厌讨厌……”
霍宇轩嘴角抿了丝笑,任由我打着,却紧紧抱住了我:“为了你,我甘愿做个坏蛋,让你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坏蛋。可以告诉我吗,雨馨,究竟是什么让你这般痛苦,我却不能替你分担分毫……”
我抽泣着,脑子一阵模糊:“就是因为你……因为你对我那么好,在我最彷徨无助时,趁虚而入、潜移默化,扭曲了我对男性的认知。我本就脆弱的心,根本禁不住你的连绵攻势,辛苦建起的那丁点儿男性自尊,刹那间土崩瓦解。我知道,终我一生,只要有你在,我便不可能再找回身为男人的感觉。我曾一度沉沦,也为此苦苦挣扎过,直到……直到它的出现,它……它向我打开了另一个世界,一个我无法想象的世界,我的价值观、人生观彻底改变了,我开始意识到……或许我的一切变化,以及这十几年来的始作俑者都是因为它,是它让我……呜……”我痛苦地抱住头,浑身抖得厉害:“不,不……我不能说的,不能告诉你……我会毁了你的,我不能……不能……”
“可你已经说了……”霍宇轩神情激越,紧紧把我抱在怀中,“是‘它’让你变成这样的吗?是‘它’让你如此痛苦吗?毁了我又能怎样!我说过的,为了你我甘愿付出一切!”
“正因为这样我才不能告诉你!”我悲戚出声,“你凭什么呀,凭什么一再纠缠我,我不能不能不能不能告诉你!就是不能!”
我大叫着,拼命摇头。霍宇轩心疼的扶住我的肩膀,急急道:“好好,我不问,不问了啊,我不会在逼你了,永远不会了,这都是梦,一切都是梦,雨馨你醉了,你现在很困,想睡觉,等你醒来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的……别难过了好吗,你知道我会心碎……”
我止了哭,像小孩儿似的痴痴望着他,大力点点头:“我讨厌这个梦,很伤心,很难过,你说我会忘了它吗?”
“会,当然会,等你醒来一切都会忘记!”霍宇轩高大身躯分明在颤抖。
“那……那我们回家吧……”我乖乖地偎到霍宇轩身边,撒娇道:“你抱我……”
“好!我们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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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发觉
更新时间2012-9-26 0:15:56 字数:3366
夜,寂静无声,通明的车灯下,两道纠缠在一起、拉的很长很长的影子,随着沉稳的脚步不断变幻,忽强忽弱,瑟绰晃动。晚风徐徐,我蜷缩在霍宇轩怀里,听着他矫健有力的心跳声,脑子一阵清醒,一阵模糊,胸中莫名的很安心,很安心。
我依赖的向他怀里缩了缩,张张嘴,突然感到难忍的口渴,头抵在他的胸前,喃喃道:“宇轩,我渴了……”
霍宇轩宠溺的一笑,轻柔的将我放下:“好!你等着,我去给你买饮品。”说罢,转身欲走,我恐惧地扯住他的胳膊,摇头道:“不要走……”
“我不走,”霍宇轩摸着我的头,温柔地道,“左近有家商店,乖乖在这儿等我啊,我很快就回来的……”
我摇头再摇头。
霍宇轩笑着在我鼻子上刮了一下,将我抱起:“我喜欢你现在粘人的样子,虽然我不愿让过多人看到绝美容颜下的你,但身为你的护花使者,为你消除麻烦、排忧解虑是我的职责,多一桩少一事无所谓,我定会护得你周全。”
“我要喝水!”我嬉笑道。
“好!我们买矿泉水!”
“我要喝水!”我抿嘴重复道,“要喝自来水、天然水、家用水!”
霍宇轩身子一僵,哄我道:“乖,矿泉水就是……”
“我没醉,你不许哄我!”我蹙起眉头,老大不高兴,“我就要喝水!”
霍宇轩犯难的四下张望:“也罢,店家那有水,付钱讨些来也成。”
“我不去商店!”我拧道,“我讨厌那种地方,我们回家吧……你放我下来,我头不晕了,自己能走的……”
霍宇轩依言照做,无奈的一拍额头,似乎对我的无理取闹很是头疼,我‘扑哧’一声乐了,晃晃悠悠的朝前走去,霍宇轩反应极快的单手搂住我,让我半依在他身上,我挣开他,还不忘做了个鬼脸,霍宇轩笑着摇摇头,拉着我慢慢走着。星夜璀璨,垂柳摇曳,长长的柳堤上,只听闻我和霍宇轩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我要看夜景!”我突然冒出一句。
霍宇轩头也不回,干脆地问:“口不渴了?”
“渴!”我回答的更干脆。
“那回家!”霍宇轩嘴角一抽,拉着我默头就走。
“我要看夜景!”我鼓起腮帮子不满地瞪着他,顿住步子,使劲儿掰他的手指,霍宇轩转过身,定定注视我半晌,道:“好……”
我顿时欢喜的嬉笑出声,可看到他依旧紧抓的手,又嘟起嘴,可怜兮兮地瞅着他,一副受了委屈,欲哭不哭的模样:“呜……”
霍宇轩身子一僵,明显被电了下,下意识的松了手,我欢呼一声,摇摇晃晃地就往栏边跑,一轮皎洁的明月倒映在清亮的江面,万千银碎,流光舞动,很美很美,我伸手就要去抓,只觉腰间一紧,放大的栏杆又急遽缩小,离我越来越远。
“你这小妮子还说没醉,发酒疯都发到江里去了!”霍宇轩哭笑不得的拦腰抱着我,手不经意间上移,神情一怔,又一次僵在了原地。
我挣了挣,挣不脱,索性放弃,笑说:“你放心吧,我才不会学孙尚香节烈殉夫,投江自尽呢!”
“嘿……”霍宇轩脸上扑了一层暗红,话有些语无伦次:“那你的丈夫……嗯……你喜欢的人是谁呢?”
我眨眨眼,努力思考着,靠在他怀里,好大一会儿才道:“我只是……只是随口一提罢了,才没有喜欢的人,就算有,也不告诉你。”
霍宇轩苦笑一声:“酒后吐真言,你有喜欢的人的……我知道答案,只想听你亲口说出来……”
“嗯……”我手指抵在唇边,抿嘴笑说:“我忘记了!”
霍宇轩笑而不语,只是抱的我更紧了。
“宇轩……天上哪颗星星最亮?”我仰头,迷离地道。
“启明星……”霍宇轩顺着我的目光看去,语气轻柔。
“那……它像谁呢?”我指着启明星问。
“像你……”霍宇轩动情地说。
“不对!”我抿嘴笑着,吃力的转身反抱住他,仰头对他哈着气,”“像你的……”
“我的?”霍宇轩笑的很温柔。
“嗯!”我大力点点头,伸手轻摸着他的眼睛,神智越发迷离,“永远那么闪亮,那么充满智慧,灿若星子的双眸,给人安心,给人抚慰,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我神情一松,手缩了下来,安心地靠在他怀中沉沉睡去。霍宇轩抓住我的手,轻柔唤了两声,我吃呓着,含糊的说着连自己都听不清的话。霍宇轩深吸了口气,手向我怀中探去,刚要触及,又猛得缩回,再伸再缩。我迷糊中,感觉胸部酸酸麻麻,本能的寻了处舒适的地儿,双手抱住了霍宇轩的胳膊。霍宇轩身子骤然一震,心跳加速,神情呆滞,不可置信地摇着头,想大笑又怕扰了我,单手搂得我紧紧的,仰天无声狂笑。好半晌,才稳定了一丝情绪,颤抖地抱起我,向车走去……
矮矮的楔形小屋,晨曦一缕缕打了进来,霍宇轩坐在矮脚椅上,手指轻柔的将我紧锁的眉头舒展开,嘴角带着一抹会心的笑。他看看表,又出神的望了我一阵,一正衣襟,脚步极轻的退出了屋子。沉睡中的我翻了个身,丝毫没有察觉。
屋外,霍宇轩潇洒地靠在车前,掏出手机一阵连按,两声盲音过后,传来一个似惊喜似疑惑的声音:“宇轩?”
“陈佳雯吗?”霍宇轩阴沉着脸,“下午2点盛华餐厅见,我找你好谈谈!”说罢,也不等回音,挂断电话,径自上了车。
“钱叔,回公寓!顺便把最近收集的陈氏集团的资料统统找出来!”下午的盛华餐厅花团锦簇、装点一新,门口排满了亭亭玉立的迎宾小姐,张经理满面春风、盛装在前,身后几排巨大的横幅贴出了恭迎贵宾的字样,一群记者堵在门口你争我抢,凑热闹的人群也不顾炎炎烈日,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不住的指指点点、评头论足,偶有几个不长眼的大摇大摆想要进入,却被客气的请了出来。
与外面的热烈氛围不同,盛华餐厅贵宾间里分外肃静。陈佳雯早早便来了,此时她正坐在沙发上,双手文雅的交叠在一起,尽管表面看起来平静,其实她内心很复杂,也很矛盾,昨晚何雨馨的一番言论冲击了她多年来的坚持,让她波澜不惊的心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
陈佳雯从不认为自己是个长情的人,也对爱情观嗤之以鼻,见惯了残酷现实的她始终认为,所谓爱情那不过是那些不谙世事的花样少女做的春梦,真正的情是不存在的,人都是自私的,都是为己而活的,真会有人傻到为了心爱的人付出一切吗?她不相信,确切说,她不相信自己会那么做。或许,凭借她的魅力可以让一大批精虫上脑的男人为她牺牲一切,但那不是情,是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奴役。
然而这种观念,随着霍宇轩的破门而入宣告结束了。何雨馨为了他痛不欲生的但求一醉,霍宇轩却为了她不惜撕破脸面,冒着霍陈两家再起风云的危机,也要到这儿来夺人。
尽管霍家已完胜了陈家,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陈家虽失了势,但根基还在,陈家若全力反击,霍家多少也得掂量掂量。霍宇轩这贸然之举,所造成的后果,绝对是他承担不起的。可他却为了一个女人,将两家的争斗抬到了名面上。这对陈家来说无疑是个崛起的契机,准备不充分的霍家已失了稳扎稳打的先机,陈家有太多把柄可以做文章,而陈佳雯是不会浪费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的,因此她安排了门外的一切,这种煽动性的场面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可问题就出在这儿,陈佳雯莫名产生了一丝不安,不是对今天的计划,而是她内心的激荡。何雨馨是女的,这点她确认无疑,胸前那抹柔软绝不是一个男人该有的,何雨馨为什么要假扮男人这点已不重要,因为,她有难言之隐,离开霍宇轩是认真的。这是陈佳雯身为女人的直觉,也是交心后的自信。何雨馨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精明、工于心计,不过是个外表坚强,内心柔弱的普通女孩儿罢了。
正是这样,何雨馨说的每一句话,都深印在了陈佳雯心中。这样的女孩儿不会说谎的,尤其在她失意时,因此当她说,‘你是喜欢宇轩的’陈佳雯才会激动纠结。其实在陈佳雯内心深处一直有着霍宇轩的影子,只是大多与家族利益纠葛在一起,她并没在意,或着说,无心顾及。只是这份情,随着霍宇轩对她的冷漠、疏远,以及她不断的倔强靠近中逐渐升华了。隐隐之中,陈佳雯便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霍宇轩。何雨馨的一句话,恰是最好的开锁匙,陈佳雯心中那层朦胧的面纱被无情揭开,也赤裸裸的暴露在她面前。
尽管陈佳雯不愿承认,可她还是喜欢霍宇轩的,这个折磨了她一晚上的问题,早已被她想的透透彻彻。她是坚强的人,从不需要以逃避做借口,喜欢就是喜欢,可理智不容许她追逐这份感情。因为她怕,怕为此迷失自我,她隐隐觉得自己的计划已经偏离了初衷。何雨馨就是最好的例子,原来世间真的有真爱,霍宇轩在不知其秘密的状况下仍旧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反之亦然……
陈佳雯不知这次会面,能否把持的住这份越发强烈的感情。就在早上,她接到霍宇轩电话时那一瞬的欣喜和感动,到现在还记忆犹新。这可不是好兆头,陈佳雯禁不住在心里嗔怪何雨馨,都是她害的,若不是她捅破了这层窗户纸,陈佳雯也不会细细思考这个问题,她也不必如此烦恼了,可一切都发生了。陈佳雯幽幽轻叹,抬头时,恰看到那道高大的身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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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合作
更新时间2012-9-27 0:07:08 字数:2602
豪华的贵宾厅很静,静得有种难言的压抑,霍宇轩盯着惊讶发呆的陈佳雯,嘴角带着不屑与冷笑。
“宇轩……”自觉失态的陈佳雯忙起身,一向文雅大方的她此时显得如此拘谨,“你……你来了,快请坐……”
“客套话不必说了,咱们开门见山!”霍宇轩潇洒地靠在沙发上,一瞬不瞬地盯着陈佳雯道:“门外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哼……你大可不必如此煞费苦心的布局,我有个更好的提议,不知你是否敢兴趣?”
“哦?愿闻其详。”陈佳雯一瞬恢复了冷静,优雅入座。直觉告诉她,接下来的谈话非同小可。
“你很聪明,”霍宇轩独自斟酒,拿眼瞟着陈佳雯,“有些话无须挑明,你我也会合作的很愉快。”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陈佳雯抿了一丝笑,妩媚地道,“如今陈氏集团已归属到霍氏集团旗下,作为下属合作谈不上,霍少总有何指令就请讲当面,佳雯定当勉力去做。”
霍宇轩哂然一笑:“陈佳雯,你还是老样子,打太极的功夫越发纯熟了,不过我今天时间不多,这里也没有外人,这种无意义的桥段我们直接跳过罢,也不要自抬身价,想在我这儿多争取些什么,你记着,在我面前你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更没有资本,这次谈话的主动权始终落在我手里!”
陈佳雯俏脸一沉,霍宇轩把话说的这么直白,这么不留情面,他这是要干什么,下马威?还是虚张声势?不论如何,听这话中意思,他好象有求于我,绝不能掉了身价,想到此,陈佳雯不在意地笑笑:“霍少爷这话未免有些不通情理,我只是好奇,你有什么事找我,又或者我可以‘帮’你什么?”
霍宇轩哈哈大笑,随手抽出一叠文件仍到桌上:“帮?我倒是可以帮你,你不是一直想重振陈氏集团吗?这个好办,我可以支持你,这些文件……略表诚意而已。”
陈佳雯心神一震,又一瞬恢复镇静,漫不经心地道:“这些文件是什么呢,不会是霍少爷从哪儿东拼西凑来耍笑我的吧?”
霍宇轩冷笑一声:“陈小姐不妨一观……”
等的就是这句话,陈佳雯不动声色的取过来随意翻看,才阅了二页,脸色刹时煞白,眼睛直直盯着,再也无法离开视线。这些都是她近日来的秘密动作和一些见不得人的罪证,如果霍宇轩就此发难的话,那陈氏集团……
“陈小姐觉得如何,可让你满意?”霍宇轩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儿,“如果还可以的话,我们是否该谈谈合作的事了?”
陈佳雯深吸了口气,好半晌才缓缓开口:“你……你想怎样?”
“那要看陈小姐如何表态了……”霍宇轩轻晃着高脚杯,别有深意地道,“最近我有丝顾虑颇重,常常夜不能寐,甚是苦闷。不过对于陈小姐来讲却是举手之劳,如果陈小姐能帮在下这个忙,那自是再好不过了。当然,投桃报李,作为交换,我可保证完成陈小姐多年来的夙愿,让陈氏家族不在受霍氏集团制约,你看如何?”
陈佳雯呼吸急促,她无法拒绝,即便明知这也许会是一场不对等的合作:“什么忙?”
“第一,你我公开声明解除霍陈两家的联姻!”
陈佳雯脸色苍白,似乎某些东西在她心中破碎了。
“第二,霍陈两大集团从此分道扬镳,经营的产业不得有任何交接,从中细节我们可稍后再议,当然不会让你吃亏就是了。”
“第三,不要妄图打雨馨的主意,这是警告,也是最重要的一条,上述两条均以第三条为准,若有违背,哼……陈氏集团就等着再上法庭吧!”
陈佳雯惨然,一切都明了了,霍宇轩竟为了那个女人……
霍宇轩直直盯着陈佳雯,静静等待着答复。
“如果……如果我拒绝呢?”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陈佳雯紧紧扼住自己的左腕,浑身抖得厉害。
霍宇轩脸色一沉,沉声道:“你没得选择,陈佳雯!你应该清楚,我今天既然来了,就已做了万全准备,除了顺从,你的任何一个决定,都将使陈氏集团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你为了那个女人……”陈佳雯颤抖着摇着头,眼泪簌簌直落,“……为了那个女人竟不惜让步到如此地步吗?”
霍宇轩神情一怔,显然没料想陈佳雯会如此说:“这点你无须知道……”
“我偏要知道!”陈佳雯红红的眼睛里满是倔强,“再未解除联姻前,我仍是你的未婚妻,我有权利知道自己未来丈夫的真实想法!你这样做值得吗?为了一个女人,你竟放弃霍氏集团的未来,放弃自己的大好前程!你君子,你仁义,你豁达……你认为这样就可以了断霍陈两家几十年来的恩恩怨怨吗?你能做到,可我做不到!你这是在羞辱我!我努力奋斗了那么久,就凭你一句话,一个施舍,就想否定我所牺牲的一切吗!?你太残忍了,我不接受,我不能接受,为何要这样对我……”
霍宇轩注视陈佳雯良久,绅士的将纸巾递给她,沉声道,“我不需要你的同情,这样做我无怨无悔,霍陈两家数十年的恩怨纠葛,我早就厌倦了,这也是父亲的决意,我们两家的恩怨,就在这一代画上句点吧。你无须自责,不论你内心能否接受,最终你还是会顺从,因为你不是感性的人,你的理智会让你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你明知我问的不是这个……”陈佳雯直直盯着霍宇轩,决然中带着深深的迷惘,“你的条件很诱人,我是无法拒绝,也不打算拒绝,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了那个女人付出这么多是为什么?”
“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霍宇轩反问道:“不外乎一个‘情’字。”
“可我不相信……”陈佳雯倔强地道,“你们男人不都热中于权利吗?像你这般天之骄子,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却为了一个名不见经转的女人,你会自毁羽翼,自断双足吗?”
“你知道她是女人……”霍宇轩笑的很温柔,眼中满是宠溺,“我也直到昨晚才真正确认,那个傻丫头,她……她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孩儿,我愿为她付出一切……”
“所以我才问这是为什么!”陈佳雯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为什么对她如此情深!为什么为她不惜毁掉自己!”
“你有真正喜欢过一个人吗?”霍宇轩淡然一笑,“当你真正喜欢一个人时,就会明白……”
“你只是在故弄玄虚!”陈佳雯满是不信,“休想用这些没营养的烂街台词儿打发我!”
霍宇轩刹时严肃起来,沉默了一瞬,道:“既然你如此追问,告诉你也无妨。因为心……情如镜花水月,存在着太多变数,情可以变,而心不会,这就是我的答案。”
“心……”陈佳雯陷入了沉思。
“纠结感情问题可不像你……”霍宇轩潇洒起身,“我知陈氏家族现在你当家,我们的合作由你办我也放心,相信你自有办法劝服你那顽固的老爹,今儿时候不早了,就谈到此吧!对了,顺带提醒你一句,三年前,陈氏集团被告上法庭一事,我们确不知情,当心你周围的人,或许猴子已经按耐不住了……”
陈佳雯瞳孔一缩,等回神儿再想追问时,霍宇轩已出了餐厅,她颓然地靠在沙发上,一时百忧集结、万绪纷来,半晌,才幽幽叹息:“傻瓜,我不信你看不出我对你的情意,你是打算用这个来补偿我吗,可我心里已经有了你的影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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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放下
更新时间2012-9-28 0:14:51 字数:3364
夕阳的余晖映照在潋滟江面上,折射出万千微芒。风摆杨柳,柳絮纷飞,归巢燕子一对对轻盈地划过湛蓝天幕,留下声声欢快的鸣叫。
我朦胧转醒,只觉全身无力,耳鸣发聩,焦渴难耐,头痛难忍。胸中犹如炭火焚烧,热辣,肿胀,酸痛,憋闷得无法呼吸。我禁不住呻吟出声,使尽浑身气力扯掉短衫,胸前白绫包饶的两个鼓包险些被撑破,露出白花花一片。我强忍住不适,一鼓作气地拽掉背后的纽结,霎时蒙获大赦,白绫蓬松散开,小兔子骄傲挺起,我剧烈喘息地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眼前一阵晕眩。
好半晌,我才缓了过来,挣扎着起身,单手抵在胸前,扭扭摆摆的朝浴缸踱去,我……我这是怎么了,不是在陈佳雯那儿喝酒吗?怎么突然又回到自己家了?是了,当时我醉了,然后宇轩……宇轩……是他,定是他把我送回的,可,不应在霍氏公寓吗,怎么回了自己的小屋?我昨晚……昨晚做了什么……呜!我痛苦地抱住头,一些零星的片段不断冲击着我的神经,头又开始痛了。
舒适地洗完澡,天色已暗淡下来,我扯过浴巾披上,却无心再换替洗的衣物,身体仍旧虚脱,我疲惫的只想躺倒床上大睡一觉,可昨日不断划过的记忆,令我心绪凌乱、惶惑不安,霍宇轩……陈佳雯……我明明是去做了结的,可为什么心里如堵了大石般,没有半分解脱感?诀别的凄楚也消失了,就好象一切都未发生过,犹如一个奇怪而真实的梦。
我究竟做了什么……我一下停止了思考,呆滞地望着窗外,眼中却空无一物。沉寂的心形吊坠不知何时又绽出点点星芒,我惊觉,将它拢在手心,身子微微抖着。
“小家伙,你说……你说宇轩知道我是女儿身了吗……”我紧咬着嘴唇,心下一阵忐忑。心形吊坠微闪了一下又恢复原状,我幽幽轻叹,胸中惟有苦涩:“你怎地这般不通情理呢,这对你或许不重要,对我却是最好的依凭,宇轩和我始终有道隔膜,他未全身心陷入这份情全赖于此。只要他一天未发觉,事情就还有转机,命运无常,造化弄人……他……他……”我喃喃着,眼泪簌簌直落,“他……会饱受煎熬、尝尽折磨,但不至失了心志,多年以后,当一切都过去,他兴许就能从失意中走出来,忘记我,和陈佳雯……永远幸福的活下去……”
我使劲儿吸了吸鼻子,轻轻摸着心形吊坠,展颜一笑:“而我……会和你一起,去那个未知的世界,去探险,去拼搏,去……完成我的使命,不过,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一段时日,我……要花些时间调整自己,同样忘记……忘记那个在我心中每天重复千百遍的影子……”
心形吊坠霎时绽出柔和的光芒,点点星光宛若流萤,似抚慰似欣喜地环绕着我袅袅翻飞。我抿了一丝笑,轻柔的将它放到胸前,心下舒畅了许多。不知不觉,明月已过柳梢头,晚风吹拂着江面,发出细软的拍岸声。润气扑面,我深吸了口气,想象着胸中烦闷一扫而空的感觉,心未定人先笑出声来,是了,宇轩不会知晓我是女孩儿的。一来,他秉承君子之风,不会趁人之危。二来,依着他的脾气,白绫肯定保不住的,怎地还好好的缠在身上?这就是最好的证明!我边寻思着边把昨晚的记忆一个劲儿地往脑子深处塞,不记起,不代表躲避,有时越是辛苦,越要学会苦中作乐。
我揉着发酸的胳膊准备休息,转身的刹那,一个突兀的黑影近如咫尺!“呀!”我吓的尖叫出声,一下闪出老远,没想到来人也随之‘啊’了一声,不过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棱角分明的脸,高大帅气的身影,还有那灿若星子双眸,霍宇轩……霍宇轩!?
“你……你……”我大脑一片空白,指着他瞠目结舌,骇得一句话也说不出。霍宇轩神情呆滞,两眼直勾勾盯着我,确切说,是我只裹着浴巾的身体,渐渐的呼吸急促,喉结滚动,双眼发红。我一下反应过来,忙不迭的双手遮住胸前,又羞又恼又惊又惶恐,尖叫着,下意识地对他连踢带踹:“出去!出去!!谁准你进来的!变态!色狼!流氓!偷窥狂!!”
“哇!雨馨!”霍宇轩愣神儿之下躲闪不及,高档的休闲裤上顿时多出了几个小巧的拖鞋印儿,一面退着,一面连连道,“啊!雨馨你听我解释!门没关,我叫你又不应,我……”
“出去!谁听你胡说!有什么话先死出去!”我红着眼,越发的失控,触手可及的器物都成了武器,一骨脑儿朝着霍宇轩全丢了过去。霍宇轩咧嘴抱头,在一阵‘乒碰’作响中,狼狈的歪出了屋子。我跳脚追到门口,大力将门摔上,喀嚓一声上了锁,背靠着刹时气力尽失,软软瘫坐在地上,心中的坚持完全崩溃,我捂住嘴默默的悲戚出声。
“雨馨……”良久,门外传来霍宇轩颤微微的声音,“对不起……”
“门外候着,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进来……”我使劲儿擦擦眼泪,踉跄起身,又一瞬跌在地上,我倔强爬起,身体似乎没有一丝重量,心形吊坠散着强光将我托起,我抚摸着它,渐渐下定决心。蹒跚走至床前,刚要取白绫,又缩了手,我苦笑着摇头,如今它还有什么意义?我只是想让自己好过些,可谁知刚许下愿,梦就破碎。既然逃不掉,就惨然面对残酷的现实吧……
轻柔地翻出一件白色丝裙,我捧在手中细细摩挲着,刹时有丝解脱,或许从一开始我就错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妄图隐瞒既定的事实,这本身就错的离谱。我突然很恨自己,为什么思虑那么多,明知有今天境遇,何不早些向宇轩坦城,那样,我们还会共度一段美好时日,为彼此留下一个永恒婵娟的梦。可如今……闹的这般收放不得,欲罢不能,除了痛苦,就是苦痛,我真傻,真傻……不,今时也不晚,至少我可以弥补些缺憾,在这个世界停留的最后几日,让宇轩看到完整的我,身为女孩儿的我,最美的我……我了无遗憾,惟有深深歉疚,惜别后,从此相隔异界,天各一方,永不相见……
我褪了浴巾,默默穿好丝裙,对着镜子,将那个哭得梨花带雨、海棠凝露的绝美佳人细细梳理一番,站定了,深吸口气,轻将门打开。四目相对,霍宇轩再次陷入了如痴似呆中,我抿嘴冲他一笑,温柔地道:“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霍宇轩如遭电击,身体猛仄了下,恐惧欣喜又难以置信的殷殷注目着我:“雨馨,你……你刚才说什么,这……这不是在做梦吧?”
“你说呢?”我将手轻背到身后,掂着脚道:“大半夜不睡觉,放着豪宅不住,跑这偏远之地闲逛,行为恶劣,暗中窥测,蹑足潜踪,私闯民宅,常言道贼步最轻,你是准备吓我,还是图谋不轨?”
霍宇轩眨眨眼,眉飞色舞地道:“不才,两者皆有!”
我抿了一丝笑,转身姗姗进屋,霍宇轩大笑一声,也步了进来。我白了他一眼,道:“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嘿……”霍宇轩反倒有些不好意思,目光灼灼盯着我,“我……我没想到你会……你会这般……嗯……洒脱。”
我‘扑哧’一声乐了:“不然还能怎样?要死要活,还是又哭又闹?又或着干脆避门不出,亦或者找个地方躲起来?”
“最后一种最为可能,”霍宇轩眉眼间俱是温柔,“我怕今晚的一切都是假象,你会在丢给我一个美好的梦后,悄无声息的离开我。”
我心头一颤,抿嘴道:“起初,我是这样想的。可我现在改主意了,我决定和你一样顺从己心过活,哪怕只有几天也好……”
“这就是你一再躲避我的理由吗?”霍宇轩靠进我,温柔的抚摸着我的脸颊,语气轻柔中满是心疼,“傻丫头……你是打算用这种方式补偿我吗?”
我蓦地眼圈一红,眼泪簌簌落了下来:“你……什么都不问吗?”
“你的眼睛把一切都告诉了我。”霍宇轩轻柔地拭去了我眼角的泪珠,“最苦离人心,枉教人悲苦愁断肠……”
“你从那时起就已知了我的心意吗?”我捧住他的手,身子微微抖着,“如果当时你强硬些的话,我们或许会好受些……”
“现在也不晚……”霍宇轩将我搂在怀中,紧紧的,“我说过,你没有心事能瞒的了我,何况,你胸前那条吊坠,这么大个破绽,我又怎会看不出……依你的性格,若非被迫无奈,又怎会一直将它戴在身上?这一切因循世事,我参不透,但我感激它,是它让你摆脱了命运捉弄,让你彻彻底底成了女孩儿,让我可以全身心的去爱你,同时我又恨它,让你吃了那么多苦,又要把你推进更深的苦难漩涡。倘若这是命运,我愿为你与天抗争,若无法违逆,我会用着余下来的几天,给你一生想要的幸福!”
胸中刹时填满暖意,我紧紧捂住嘴,滚滚热泪夺眶而出,这一次是欣喜的,宽慰的,幸福的……
“做我女朋友好吗?我会用一生的时间保护你、照顾你、呵护你……永远永远……永远永远的爱你……”霍宇轩动情地说。
“嗯嗯……”我拼命点着头,猛得扑到他怀中,放声痛哭,那一刻好幸福,好幸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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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正视
更新时间2012-9-29 0:09:00 字数:3294
冥冥天际,彤云密布,狂风四起。放晴几日的老天终于积攒了足够的怨气,卖力准备着一场豪雨。我和霍宇轩窝在小屋里,扫地、掸尘、抹桌子,忙得不亦乐乎。
“雨馨,既然你心结已了,何不去我那儿住呢?”霍宇轩接过我手中的笤帚,胡乱扫了两下,语气颇为无奈,“这种活儿可不该你干,你知我会心疼的。”
“我可没那么娇气。”我嬉笑道,“恰如平素,只不过当着你的面儿把这些做了而已,以前怎不见你说这话?”
“还不是怕伤你自尊?”霍宇轩笑着从后搂住我的腰,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耳语道:“再者说,以前虽亲近毕竟隔着一层藩篱,如今你我关系确立,我自要好好照顾你……”
我脸一红,轻啐道:“谁跟你有关系?你……你放开我……”阳刚的气息萦绕在鼻端,我心下怦怦乱跳,刹时没了主意。
“不放怎样……”霍宇轩语气轻柔,竟一下将我的耳垂含在嘴里。我霎时浑身触电,半边身子酸麻,险些呻吟出声。
“别……”我气力尽失,软软靠在他怀中,迷离道,“你……你若在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呵……”霍宇轩苦笑一声,手松开,吸气再吸气,好半晌才道:“对不起,你太美了,总让我在不经意间失了心志,下意识的做出一些出格之举,我……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我低头,轻咬着唇道:“这不是我……”
“这是你……”霍宇轩笑得很温柔,“跟我心中所思所想毫无差异。”
“她只是在一夜之间出现的。”我倔强地道,“你若被她所迷,说明你喜欢的不是我……”
霍宇轩眼中笑意浓浓,拉着我坐下,道:“还记得你跟我说起的那个梦吗?你的身世始终是个迷,我倒认为这才是你的前身,你并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所以你现在要回去。”
我心下凄苦:“你总是这样,有时浪漫温情,有时大煞气氛,你是在坚定我的心吗?可你知不知道这样很残忍,我好不容易遁入瑶台梦,你却无情的将我拉回残酷的现实。”
“我不得不这样……”霍宇轩抚摸着我的头,心疼地道,“你凡事爱钻牛角尖儿,我若一味顺着你,只会让你更加痛苦,就如现在,你始终无法接受自己的新身份,这让我怎能放心留你一人去异界?”
“你不觉得一切太诡异,太不合常理了吗?”我盯着他,一字字道,“这种光怪陆离之事,你竟若无其事的与我侃侃而谈,你不觉得这太不正常?太疯狂了吗?”
“事实摆在眼前,不由得我不信。”霍宇轩洒脱地道,“何况……这一切发生在我至亲至爱的人身上,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会盲目的选择相信,然后,正确的引导你,鼓励你,让你从失意的阴影中走出,坦然面对今后超负荷的诸事,这是我尽全力,也是唯一能为你做的事,即便再难再苦,我也会坚持的,这样我才能安心,才能无愧……”
我眼圈发红,别过脸去,哀怨道:“你一天到晚,只会让人哭吗?每次都说的那么动情,等你甜言蜜语罄尽,看你还拿什么打动我。”
“那我就换个方式,天天烦着你,让你的视线中始终有我的影子。”霍宇轩哈哈一笑,突然肃穆温情,扶着我的肩膀道:“我爱你,爱也爱不够……”
泪水淌了下来,我捂住嘴,使劲儿吸了吸鼻子,期艾地道“别指望我会扑到你怀里哭,我……”
不等我说完,霍宇轩抢先将我扯过,紧紧抱着,殷殷道:“话说回来,我还从未亲过你吧?”
“你……你想做什么……”我霎时呼吸急促,身子一下紧绷起来。
“夺走你的初吻……”霍宇轩轻声说着,脸越靠越近,我紧张的几乎快要窒息,下意识的闭上了眼,唇合,带着温润的呼吸与甜蜜……
憋闷的空气终于清爽起来,大雨滂沱,劈啪地拍打着窗子,黑沉的天空时而划过几道绛紫闪电,紧接着雷声滚滚、隆隆作响。我靠在霍宇轩怀中,微眯着眼,看着一天潇潇雨幕,分外的安心。
“宇轩,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为什么喜欢我呢?”我仰着头,进距离看着他温柔的脸。
“傻丫头……”霍宇轩宠溺的在我鼻子上刮了下,语气轻柔,“你问过好多次了。”
“那这次呢……会不会继续敷衍我……”我抿嘴道。
“不会的……再不说,就没机会了。”霍宇轩笑道,“秋水惜寒星,你曾把我的眼睛比作天上最闪亮的星星,殊不知,你的眼眸如一泓秋水,美丽清澈,仿佛一眼就能看到心底,清纯中带着忧郁,是那么美,那么令人心动……我渴望在你的眼眸中深深映上我的影子,永远停驻在那里,秋水寒星……恰如你和我。”
我眨眨眼,用手摸着眼睛道:“那……这里现在可有你的影子?”
“没有的……”霍宇轩紧紧抱着我,“那里依旧澄澈,你心中虽有我,却始终无法承认自己,所以不会去那里的。”
“说来说去,还是变着法儿的打击人!”我抿抿嘴,愤然道:“大梦初醒,物是人非,这一切都太过匪夷所思,我虽极力克制,可始终无法相信这都是真的,或许,在我心里还尚存着一丝希冀,妄图找到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无法解释,无法理解,无法……无法正视自己。”
“那就不要去想,‘她,就是你’只记着这句话便足够了。”霍宇轩坚定地道。
“她,就是我……”我喃喃着,转身望向霍宇轩,他也温柔地注目着我,殷切的眼神中满是鼓励和希望。我豁然开朗,使劲儿点点头,霍宇轩笑着用头抵着我的头,亲昵地蹭着,我也抿嘴笑出声,两人目光盈盈交汇,我身子微微抖着,闭上眼,轻在他唇上印了下,他一怔,紧接着换回我的是一个热烈至极的吻……
经过一番雨水冲刷,万物纤毫毕现,越发的清晰。霍宇轩拉着我,漫步在柳提上,摇头晃脑、洋洋自得。我羞愤地打了他一下,没好气地道:“你绝对是故意的!”
霍宇轩哈哈一笑,眉飞色舞地道:“这样多好,成天穿戴一身伪装不累吗?”我刚要开口他又道,“就算你不累,我看着也累啊,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你就权且为了我,让自己松泛松泛吧!”
我心软下来,微不可觉地点点头,可一见到路上痴望着我的行人,就浑身不自在,想开口一时又没有妥帖的言辞,遂婉转道:“我们回去吧,嗯……或着去你家,总之,人越少越好。”
没想到霍宇轩眉头一挑,理所当然地说:“家是一定要去的,但不是现在,今儿咱们好好逛逛,哪儿人多去哪!让这帮家伙瞧瞧,我霍宇轩的女友是怎样的倾国倾城!”
“去!你害不害臊?”我脸涨得通红,轻啐道,“满足一己私欲便罢了,还要绕上我,我不去!”
“你不是一直想找个面对自我的契机吗?”霍宇轩在我手上轻吻了下,温柔地道,“首先,你要直视自我,才谈得上面对。你见过哪个正常人,躲躲闪闪,不敢抛头露面的?你若连这道坎都迈不过,何言摆脱束缚?走吧,在众人面前展示最优秀的你,了解她,认知她,然后驾驭她,战胜她!”
他说的慷慨激昂,又句句切在点子上,我不由得受到感染,心下也燃起几分希望:“你说,我真的能找回自我吗?”
“确切说是新生……”霍宇轩肯定地道:“你呀,看似老成,实则心性未定。常常思虑过多,又爱犯犹豫,保守有余,冲劲儿却不足,这样的持重是你的优点,也是缺点。凡事以稳为主,不会出大差错,也不会有大作为,因循守旧,墨守成规,但往往细节把握不准,抓住亦或是错过全在一念之间,又缺乏主见,常被矛盾左右,大好时机也就此白白浪费了。当然,这只是表面,你毕竟年纪小,张弛度很大,一但积压过度,心志坚定,就会表现出超凡的冷静与果断,若能激发出来,那将是另一番局面,绝对令人刮目相看的。但不幸的是,否极泰来,这是一把双刃剑,积重难返,就成尾大不掉之势,无法节制思虑的你就会钻牛角尖儿,就如现在……”
“你是说我已进了误区而不自知吗?”我蹙着眉头道。
“正所谓当局者迷!”霍宇轩一副说教的口吻,甚是得意。
“那你就是旁观者清喽?”我嗔了他一眼,心下忿忿,“我是否该虚心求教,对你言听计从,然后早些从泥潭中挣脱出来?”
“有道理……”霍宇轩一本正经地点点头,严肃地说“刻不容缓,趁现在起于青萍之末,索性还来得及,你要乖乖听我的话,咳……这很重要,嗯……总之对我亲昵些,从内心表达出那种神往已久的少女情怀……小鸟依人,暗送秋波,芳心暗许,满心满眼都是我,嘿……”
霍宇轩说完,竟兀自痴痴傻笑起来。我又羞又恼,蓦然飞起一脚,“你去死吧!你这个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
“哇!雨馨,你最近脾气越来越大了,像你这般的美人要淑女些,何况君子动口不动手……”
“呸!”
“呃……还真动口哇!那为什么手不停啊!”
我和霍宇轩一路打闹着,且停且跑,不远处,一辆豪华的家用车里,一个阴柔男子,泛白的脸上满是轻佻激动的神色:“好!好!!好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这等佳人,我陈秉兴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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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欺瞒
更新时间2012-9-30 0:25:30 字数:3580
自那天与霍宇轩一番谈话后,如今已过去半月有余。这段日子陈佳雯过得很不好,异样的情绪与矛盾缠绕着她,镇日惶惶,无心工作,一连数天,恍若梦中,吃睡不安,人也逐渐憔悴下来。虽然她费尽心机,终于得到了父亲的首肯,家族企业也初入正规,可她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事情还要从几天前说起,她的大哥陈秉兴,这个一向声色犬马、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竟破天荒的关心起公司章程来。‘百忙’之中特意来公司约见了自己的小妹。一番言论规划让陈佳雯暗暗心惊。因为,这绝不是一个浪荡草包能评出的论述。正觉奇怪之余,陈秉兴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却令陈佳雯颜色大变。
“小妹啊,你年纪小,虽经了事儿,练达了许多,可仍是个小丫头。公司的事儿忙不完,次要的就交由下属做,不必样样亲力亲为、事无巨细。父亲重病,我们这做子女的要多多尽孝,让他老人家宽心宽心。二弟在美国读大学,我又庸才愚陋、德薄能鲜,家族这里外的担子,都压在你一个人身上。唉……为兄实在惭愧呀!不过你也应该惜着自己的身子,啊,小小年纪别累坏了,大好的青春年华,也别跟那些秃顶儿老头叫劲儿。女大十八变,是时候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幸福了。我知你眼光高、心气傲,又生的人面桃花、傲艳群芳,狂蜂浪蝶自来的不少,却对你未必真心。我看霍大少这人不错,门当户对、才华横溢不提,用情也专一,况且他又是你的未婚夫,你多少也该关心关心他嘛。我本有意撮合你们俩,可那天我却撞见他和一个女孩儿在一起,姿态狎昵,如胶似漆,又搂又亲的,我这心里不是滋味啊!这么好的男人,小妹你可要珍惜啊!发挥出你的魅力来,不能让他另寻新欢,将来你们结合,不论于公于私,对你还是公司都是大有好处的嘛……”
陈佳雯听着,心中一阵天塌地陷,后续说的什么再无法入耳,也无心纠缠这个突兀变聪明的兄长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觉这几天来的坚持轰然破碎,整个人一下迷惘了,失意了,身体不听使唤的沉沉晃动,恍惚间,连怎样回的公寓都不知。她思来想之,想来思之,直至今时,乱麻的念头仍旧理顺不出头绪。她开始厌恶现在的丑态,那个果断机智,坚强聪敏的女孩儿无形中消失了,她突然很想见那个让自己又爱又恨的霍宇轩,至于要说什么不重要,她只把这次的筹码赌在手机上,赌在会面上,她渴望摆脱这折煞人的束缚……
微风阵阵,杨柳轻拂,我偎在霍宇轩怀中,自柳堤望着一天碧波江水,心下也随着江面起伏荡漾。我依恋的向他怀中缩了缩,霍宇轩微微侧身让我靠的更舒服些,脸上满是温情:“有心事?”
我摇摇头,冲他抿嘴一笑:“如果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
霍宇轩身子抖了下,又一瞬恢复平静,轻抚着我的脸,柔声道:“那就一直这样,直到海枯石烂,直到地老天荒……”
我扑哧一下轻笑出声:“越来越浮夸了,这几日你是不是一直在哄我,这般甜言蜜语也搬出来,我可不会买帐的!”
霍宇轩笑得很温柔,紧紧把我抱在怀中,动情地说:“此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我心头一震,眼泪不受控的淌了下来:“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傻丫头……”霍宇轩轻吻去我眼角的泪珠,“时限到了?”
“没……”我揣揣低下头,期艾道:“还有……还有一天时间。”
霍宇轩眼中深深的眷恋一闪即逝,强颜欢笑道:“急什么,不是还有一天吗?我们……我们还可以做很多事……”
“可以打开手机吗,”我轻声打断了他,不舍道,“我想提前适应下孤独,可又怕自己应变不来,想着彷徨时可以听见你的声音,我便不在害怕,心……便定了的。”我说的极快,极轻松,生怕自己稍有延迟便控制不住内心的激荡,暴露出真实想法。
霍宇轩深情地望着我,眼中满是爱怜与疼惜,好半晌,才颤着声道:“好……我答应你,但你要把确切时间告诉我,不得有丝毫隐瞒。”
“明天正午,”我布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竭力不让自己哭出声,“今天晚上我住小屋,你睡公寓……”霍宇轩脸色一沉,刚要开口,我抢先道,“不许你在小屋外,或着附近,那样只会让我产生更深的依赖,我若知道……我若知道绝不会原谅你的!”我狠下心,摞下一句能说的最重的话,直直盯着他,眼泪再次淌了下来。
“好,我答应你!”霍宇轩脸色苍白,急急替我拭掉眼泪,柔声道:“我答应你……你也要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说着,紧紧将我搂进怀中,默默掏出手机。谁知刚开启放入口袋,一连串铃音便传了出来。我和霍宇轩同是一怔,接着他若无其事的按下拒听,正待开口,铃音密密匝匝的又传来,霍宇轩眼里闪过一丝愠怒,再要按,我轻扶住他的手,摇摇头,霍宇轩满是无奈与歉然,长呼了口气,按下接听。
“宇轩,你终于开机了!”一个清脆、焦急而又欣喜的女声从机体中飘了出来,“出什么事了吗,为何一直关着,我……”
“不劳陈大小姐挂心,”霍宇轩冷冷截断了陈佳雯的话,单刀直入地问,“有何事?”
通话那头沉默了2秒,声音才断断续续传出:“嗯……是这样,我想……我想请你来我家商量一下霍陈两家合作的事。我思虑了很久,也征求了父亲的同意,大体上已通过,只是这些天你一直未露面,主要流程以及一些细节方面,我们还是当面谈谈比较好……”
霍宇轩温柔地看了我一眼,沉声道:“改天吧,今天我有事!”
“不,请你务必来!”急切的声音顿时放大几倍,又一瞬小了下去,“我……我是说,嗯……你哪天有空,我可以等。”
霍宇轩眼睛一眯,缓缓道:“有空时,我自会找你,再见!”说罢,不等对方反应,径自挂了电话。
我从头至尾听着,默默打定主意,笑说:“陈佳雯吗?你和她合作了什么?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
“生意上的一些往来,不提也罢!”霍宇轩笑拍着我的手道,“你怎么突然对这个敢兴趣了?”
“直觉告诉我,这里面一定有猫腻儿!”我神秘地道。
“哦?说来听听。”霍宇轩对我情绪的突然好转感到宽慰,也刻意往这个话题上引,佯装好奇,顺着我的话接口,“看看我们何大小姐有何高论!”
我咯咯一笑,轻打了他一下,嗔道:“去!就知取笑我。我只是觉得你不会有求于她,相反,她倒有些许事儿要你帮忙。”
“这两者有区别吗?”霍宇轩下巴抵在我的肩上,在我耳边哈着气:“正反都是合作,你认为我会吃亏?”
酥酥麻麻还有些痒,我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潮红了脸道:“如果……如果和我挂上勾的话,我想你会妥协的。”
“嘿……”霍宇轩一怔,干笑出声,“知我者雨馨也,真是什么事儿都瞒不过你,这合作当中确实有你,不过是我主动提出的,要那些啊猫啊狗、纷杂之事远离你,我也好和你安心相处一段时日。”
我心下一暖,不用问也知道他为我做出了多大让步,陈佳雯不是善茬儿,能让她慌乱至此、急切如斯的与宇轩通话,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想什么呢?”霍宇轩见我沉默不语,还以为我又钻了牛角尖儿,忙安慰道:“放心吧,为了你我什么都愿做,何况这次我并不吃亏,一举了了霍陈两家多年的恩怨,也算功德一件。”
我笑笑,向他怀里偎了偎,柔声道:“我并不是在意这个,只在考虑你要不要现在去见她……”
霍宇轩眉头一挑,警觉地问:“你想撵我走?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瞎想什么呢?”我心下一慌,脸上却丝毫看不出异样,抿嘴道:“你之前下的温情都白费了?还是道我言而无信,残忍到连最后一面都不与你见?”
“我随口一问的,你别当真。”霍宇轩忙赔笑道,“不过,就算如此,我也需要一个理由。”
“我也只是随口一说,”我笑嘻嘻地道,“不过你这番话倒提醒了我,既然你这么想着和陈佳雯见面我便成全你……”
“哎,雨馨……”
“听我说完,”我竖起一根食指温柔地抵在了霍宇轩的唇上,柔声道,“其实,我是想检测一下自己能否通过考验,如果你不在的这几小时里,我耐不住的话,兴许会打电话把你唤回、让你陪我,我怕真到晚上,一切都没了退路,我定会后悔的……”
“雨馨……”霍宇轩爱怜地抱着我,喉结一阵滚动。
“答应我好吗……”我楚楚道,反抱住霍宇轩,“你的拒绝是对我最大的残忍,我从未这样要求过你,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原谅我的自私、我的执拗,我想用最后的心愿,殇逝我们的爱情,让它永远刻进我心里,映进眼眸中,它将成为我一生最大的慰藉。从此,你在我的世界是一片天,在那里……只有你和我……”说到伤情处,我紧紧抱着他,再也忍不住,呜呜咽咽地哭着。
霍宇轩颤抖地抚摸着我的头,发红的眼圈也滴下眼泪,语气轻柔又充满坚定:“好!等我……我会尽快回来陪你!”说罢,捧起我的头,深深在我唇上印了一吻,起身扬长而去。
我目送着他,一直笑,一直笑,尽管我知他不会回头,但我怕,我怕他一转身看到哭泣的我,便再无勇气履行刚才的承诺。直至再见不到他的影子,我刹时气力尽失地瘫坐在地上,紧捂住嘴,泪如泉涌。
对不起,宇轩,到最后我还是骗了你,日期……不是明天正午,而是今天晚上。我知你会为了我,不惜拼上性命也要阻止临界降临。但我不能毁了你,我宁可让你悔恨终生,也要支开你。原谅我,宇轩,你受任何伤害我都会心痛,痛到无法呼吸。我不知离开你后,还有没有勇气在另一个世界存活,但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方法,让你、我都免于自毁的方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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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危机
更新时间2012-10-1 0:16:53 字数:3017
天幕渐渐低垂下来,我捧着手机,端坐在床上,静待着将至的时限。既到此,我的心反而平静了许多,先前的焦虑不安消失了,心中唯有一个念头:在大行之前,打电话给宇轩。我不知胸前的小东西将以何种方式打开异界之门,不过从它准备至今,散发的一阵阵让人心悸能量波动就可看出,开启时所用的时间定不短。
我幽幽轻叹,将手机搁在一边,拨弄着胸前的心形吊坠道:“小家伙,你为什么会选我呢,我真不属于这个世界吗?我的身世又是怎样的?你既能与我沟通,为何只不停的敦促我去异界?那团金色影子我断定就是你的主人,自那次失忆后,便再未出现过。我不信她会就此消失,你们究竟在玩什么花样儿?眼下临行在即,我又心无异志,可否明言告之?就算前方火海刀山,风刀霜剑,我也甘愿,死总要让人死个明白吧?何况我对你们那么有利用价值,像我这般云遮雾拢的,也不好为你们办事呀!”
我侧着头,一眨不眨着注视着手中依旧沉寂的小东西,大气都不喘一下,好半晌,它才微闪了下,又阒无声息。我顿时泄了气,愤愤的对着它比划了两下:“真小气!不说算了,除非你实言相告,否则别指望我会乖乖的听之任之!”我说罢,抿着嘴气忽忽地瞪着它,五分钟过去了,这次它连理都不理我,懒洋洋的绽出点点星光,围着我绕来绕去。
“呜!”我郁闷的直挺挺跌倒床上,这小家伙还真难对付,软硬不吃,任我如何恩威并施、软言相抚、恶言威胁,都无济于事。我烧红了脸,赌气的不去看它,心又渐渐被诀别的凄楚填满。一连串儿急促的扣门声扰了我混乱的思绪,我心头一震,跳下床,紧咬着嘴唇走至门前。终究还是瞒不过他么,早知就躲的远些,让他一时找不到我。不……我下意识选择小屋,究竟是想远离他,还是渴望他的到来?原来,我想见他一面的……
我默默打开门,可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陌生的阴柔男子。直觉告诉我这个人很危险!我一惊,迅疾的想要关门,他却先我一步抵住了门边,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我,阴恻恻的声音在昏沉的夜空下分外尖锐:“好!好一个绝代佳人!近观之下,越发让人欲罢不能!我陈秉兴喜欢漂亮女人,更喜欢聪明的漂亮女人!美人儿,今晚你是我的了!”说罢,双臂一张,红着眼发出一声野兽似的低吼,便向我扑来。
我脸色苍白,本能的噔噔倒退,变起仓猝,惊慌失措的我大脑刹时一片空白!逼仄的空间,那团愈渐放大的黑影犹如噬人厉鬼,我惊恐地瞪大双眼,忘了呼吸,忘了叫喊,忽觉脚抵硬物,紧接着身子一滑,闷头栽到了床上!
前扑的黑影突然一个趔趄,闷哼一声,一头磕在床棱,‘梆’的一声脆响,黑影的脑袋猛掼在木床板上弹起老高,又重重砸下,身子一歪,便滚倒地上捂着脸抽搐起来。我猛然醒神儿,刚才慌乱下,他逼得太急,我这一摔正踹在他膝盖上。我挺起身子,手不知被什么物件咯了下,也不及细想,狠劲儿踢了他一脚,便夺门而出。谁知刚迈了两步,只觉脚踝一紧,一个踉跄便扑在地上,我疼得呻吟出声,眼中也迸出了泪花儿。忽然一只大手摸上我的小腿,我刹时毛了,尖叫着翻身,胡乱的又踢又踹。
“啊!”一声惨叫,黑影抱头松了手,我颤抖着从地上爬起,踉跄地冲出屋子,慌不择路的沿着江边疯跑。不消片刻,黑影也摇晃的跟了出来,单上捂着血迹斑斑的脸,阴毒地盯着我凌乱失措的身影,掏出手机连按,一辆闪着刺目黄灯的车子,急速向这边驶来……
霍宇轩辞别了何雨馨并未去见陈佳雯,此时他正站在不远的柳提上,郁郁地眺望着江面出神。他又怎会不知何雨馨的用意呢,她是怕自己冲动之下,飞蛾扑火,做出过激的傻事来,为了不让她伤痕累累的心再受折磨,霍宇轩决定暂且回避。他知道,依何雨馨的性格,最后关头是决不会让他守在身边的。她太善良了,也太傻,事事为身边人着想,却往往苦了自己,偏偏他霍宇轩也是这样的人,所以他俩在一起只会毁了对方。
其实,就连霍宇轩本人都无法确认下一步会有怎样的举措,他一向随心而动,只有身临其境,才会作出自认为无悔且正确的选择。而何雨馨不让他在身边,恰是他最后的筹码,这丫头一向心直,认定的事就会一做到底,中途断不会悔改,若不顺着她,事情变没个了结,到最后只会闹得心神失控,要么向他坦白,在心上划下一道永久性伤痕;要么封心锁爱,依旧在心上落下一道永恒的伤痕,这是霍宇轩绝不愿看到的。
想想这一路走来,他们的感情充满了太多离奇玄幻的色彩。起初,霍宇轩因一句谎言、一个承诺把何雨馨误作了女孩儿,在不知不觉中,在朝夕相处中悄然爱上了她,责任转化成真情,渐渐长大了,思想健全了,他们都拥有了爱一个人的权利,霍宇轩不想失去这份至爱,一天天加紧攻势想要照顾这个善良坚强的女孩儿,可何雨馨的若即若离,却让他甚是苦恼,他们的关系始终没能更近一步。
高考临近,这个面临两难抉择的女孩儿内心正是脆弱之时,霍宇轩大胆地一次次表白起了成效,何雨馨的被动接受给了他信心。一缕青丝让他意识到这个外表坚定的女孩儿,内心隐隐藏着无可撼动的心结。霍宇轩开始转移视线,他觉得‘心结’这道坎才是阻碍他和何雨馨无法走到一起的至关所在。事实证明他是正确的,稍加试探证实了心中所想,又冒着让她心神崩溃的危机,置之死地而后生,强行让她接受了现实。
似乎一切都很顺利,可此‘现实’非彼‘现实’,一纸报告宛若晴天霹雳,让霍宇轩美好的梦、旖旎的幻想刹那间化为泡影,那个在他心中扎根、爱到骨子的女孩儿竟然是伪娘!所有坚持都破灭了,他的世界天塌地陷,他的心中惊滔骇浪!世间还有比这更残忍的事吗?霍宇轩疯狂的一遍遍呐喊着,折磨的憔悴断肠,他颓然地捏着那纸报告,木然的看了又看,他不相信这是真的,那个从表及里无一不是女孩儿的她,怎么可能是伪娘!?
爱到荼靡,霍宇轩却忽然振作起来,他要用这双手亲自验证真伪,即便她真是伪娘,只要她是喜欢自己的,两情相悦,又有什么关系!他深知已是穷途末路,已无法走出。他不悔也不怨,让那道深印在心上的影子彻底抹除,除非一死,否则别无他路!是违心而活,郁郁的抱憾终生;还是顺从己心,挣开世俗的枷锁?他,选择了后者,这便他是霍宇轩,一个为了情,敢爱敢恨的铮铮男儿、烈烈丈夫!
当霍宇轩再次找上一月未见的何雨馨时,苍白的脸色出卖了她真实的内心。霍宇轩敏锐的捕察到:她,是喜欢自己的。一番深情的告白终于打动了她脆弱的心。一份录取通知书,却让她喜极而泣。霍宇轩心疼望着那个满面憔悴的女孩儿,翻然醒悟,她只是一个单纯到一碰就会破碎的女孩儿啊……霍宇轩对这段时日未能好好照顾她感到自责,一则,为了弥补这个过失,二则,间接的了解她是否真的是伪娘。霍宇轩还是艰难的将去体检的话题引了出来,她并未反对,想来是认定了刚才的托词,这让霍宇轩心下难受不已,却不得不强颜欢笑。
约定的明天很快来临,当霍宇轩准备了一大束玫瑰想给何雨馨一个惊喜时,没想到这小丫头先给了他一个惊喜。因为熟悉,尽管隔着墨镜,他还是一眼就能辨认出,她变了,变得更加美丽,更加有女人味儿,这让他越发的拘谨,这种感觉还是头一遭,恰如第一次相遇的陌生女孩儿,不经意间的牵手,触电般的感觉,霍宇轩欣喜若狂、心潮涌动,细品之下,那一缕缕沁人的芳泽,不正是处子的幽香么!是了,她心结已解,她,是女孩儿……
霍宇轩想到此,不禁扶着栏杆会心轻笑:“傻丫头……不论你变成怎样,也不论在你身上发生多么离奇之事,我都不会放手的……”瞬忽间,霍宇轩精神大振,眼中的抑郁迷惘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坚定,忽然,手机毫无征兆的一响便没了声息,霍宇轩身子一震,猛然望向那座落在不远处的楔型小屋,一尾黄光一闪即逝。霍宇轩瞳孔骤然紧缩,一个箭步,身子飞一般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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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疯狂
更新时间2012-10-2 0:18:10 字数:3707
寂静的夜,深邃茫茫,一线儿的月暗淡无光,几点星子被拢过的黑云遮住,几声狗吠远远传来,越发显得阴沉。空旷的柳堤下,我深一脚浅一脚的吃力跑着,心下惊魂未定,一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幕,我就忍不住阵阵后怕,那个陌生男子是谁?为何要追我?我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他?为什么一见面就恨不得把我撕碎?我紧捂着剧烈起伏的胸口,憋炸的肺,气早就接继不上。我拼命地大口吸着空气,禁不住脚下发软,眼前一阵模糊。
一阵风吹过,江水漫过脚踝,我身子一歪,踉跄的向前栽了几下,勉强稳住身形,俯身双手支着膝盖剧烈喘息着。两道刺目的车灯从后打了过来,紧接着隆隆的机动声迫近。我一惊,咬紧牙关,抬起酸软胀痛的腿,折身朝着堆高的堤岸再次狂奔。跑出不过百米,我体力不济,速度渐缓下来,本已追至的车子似乎并不急着抓我,依旧远远调在身后,两道明晃的车灯,照着我斜长慌乱的影子,犹如一个傲慢的猎人,在捕获前肆意戏耍、欣赏着猎物最后的挣扎。
我心知无望,索性停下。转身怒瞪着缓缓开来的车子,脑子飞速旋转,思索着接下来应对的策略。‘呲’!一阵尖锐深沉的刹车声,车子忽闪着黄灯在我面前停下。
“跑啊!你倒是跑啊!怎么不跑了!?”车门打开,陈秉兴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狠厉中透着深深的威胁,不过头上鼓着的大包,和几处止血的创可贴,让他阴柔的形象显得不伦不类,“我有的是时间陪你玩,我的大美人儿!”说罢,径自向我走来。我忙警觉地后退,厉声问:“你是谁!为什么要抓我!?”
“抓?哈哈哈哈……”陈秉兴阴阴地盯着我,放声大笑,“这个词儿用的好!看来我还是高估你了,霍大少的女人也不怎么样嘛……不过我从来不会强迫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我会让你甘心情愿的服侍我,乖乖听我的话!”
“做梦!”我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吊坠,心下已有几分明了,佯作惶恐,羞愤地道:“我就是死,也不会屈从你这个败类!”
陈秉兴阴毒地盯着我,忽而神经的一笑:“敢惹我的人,我都不会放过!不过向你这般的美人儿,我可以网开一面,宽宏大量不予计较,哼,先不要把话说的那么死嘛,如果我说这关乎到你男人霍大少的安危呢……”
“你说什么?你对宇轩做了什么!?”我刹时乱了神志,红着眼吼道。
“啧啧……”陈秉兴摸着下巴,痴迷地盯着我,呼吸急促,激动的语无伦次,“好好!就是这个表情!真是……真是太美了!”
我心口如遭锤击,脸色煞白地踉跄倒退几步,这个一身病态的家伙是疯子!宇轩……宇轩倘若真落到他手中,凶吉难测!后果不堪设想!
“你……你对宇轩做了什么……”我紧紧扼住左腕,颤声问,木讷地望着他一点点靠近全无反应。
“想知道?”陈秉兴眯着眼,手不断在我脸上摩挲着,忽得捏住我的下巴向上一提,色咪咪贴近我耳边道:“上车……”
啪!我全身犯起一股透骨彻肤的寒意,奋力打掉他的手,颤抖着退出老远,胸口剧烈起伏着:“你……你不要太过分了!”
陈秉兴两眼直勾勾盯着我,两道极具侵略的灼烫视线烧的我满脸通红。他阴恻恻的嘿嘿笑了两声,转身兀自打开车门,瞅着我,一言不发。我紧咬着嘴唇,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能慌,不能乱!宇轩那么精明,不会轻易上他的当。他一定在故弄玄虚,大行在即,绝不能让宇轩再因我受到伤害!总之,先套出他的话来,确认事态的状况。
我深吸了口气,决绝地说:“要我上车可以,不过你得先告诉我宇轩在哪?又被你怎样了?我要和他通电话!”
陈秉兴一怔,旋即大笑出声:“你认为你有选择的余地吗美人儿?只要乖乖听话,我自会让你和你的心上人见面!”
他在说谎,他根本没有能力奈何宇轩!我敏锐的捕捉到他话中的漏洞,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下大半。陈秉兴见我眼神犹疑,脸抽动了下,狠声道:“你以为我在骗你?告诉你,你们的一举一动我都了如指掌!霍大少去见陈佳雯你认为我会轻易让他出来吗?”陈秉兴说着扬了扬手中的手机,继续道,“打电话是吧?好啊,你可以来试试,我说过……本少爷不喜欢强迫女人,只要你乖乖上车,咱们一切都好说!”
他这明显欲盖弥彰的话,让我彻底放心下来。一来,我虽支开宇轩,断定他不会去见陈佳雯的。这个叫陈秉兴的人我从宇轩那儿也略有耳闻,应是陈佳雯的大哥,就算他早有安排,失势的陈家,在陈氏公寓之外的地面上也兴不起什么风浪来。二来,我赌的是临界的时间差,宇轩绝不会离我多远,他一定躲在某处地方,时刻关注着小屋的动向。陈秉兴这一闹,宇轩定会察觉,用不了多时,就可找到我。何况,心形吊坠不断的发出预警,临界之门即将开启了。只要撑得一段时间,纵然他有再多诡计,也奈我不得!
我打定主意,遂着他的意,一副焦急万分的模样,周旋道:“陈佳雯……陈秉兴……啊!你是她的大哥!你……你是那只猴子!”我佯作失口,慌乱地掩住嘴。
陈秉兴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或许在他看来,此时的我只是砧板上的一块肉,到口的一只鸭,已经任其宰割了。他阴沉地盯着我,嘴角一抽,厉声道:“你说谁是猴子!?”
我害怕地噔噔倒退,他却步步紧逼的一把扯住我的胳膊,手如钳子般捏着我的手腕。“啊!”我疼得痉挛,胡乱打着他,剧烈挣扎着。他猛得一拽,我踉跄地跌到他怀中。不及我反应,他单手扼住我的喉咙,红着眼咆哮道:“你他吗说谁是猴子!?连你这下贱的小浪蹄子都看不起我吗!?”
“呜……”强烈的窒息让我霎时动弹不得,我无力的双手掰着他的手指,眼中充满了深深的鄙夷。没想到我一句话,正戳中了他的软肋,虽有些后悔,但决不能示弱,屈服只会让他更加猖獗。
“猴子!猴子!!霍宇轩瞧不起我!老爸瞧不起我!连我最疼爱的小妹也瞧不起我!!哈哈……”陈秉兴阴恻恻的脸逼近我,丧心病狂的大笑道:“成年那天,我就被老爸无情剥夺了继承家业的资格!而那个不懂事儿的小妹,却稀里糊涂的成了家族产业的继承人!我不甘心……不甘心啊!!凭什么我辛苦建立的势力,一朝供让给他人!?凭什么老爸要否定我所做的一切!?凭什么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二弟、小妹!?我才是长子!我才是这个家族的老大!自古立嫡立长,老爸昏头到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我有见地、有理想,就因为我的行事风格与他不符,他就不念父子亲情的将我扼杀!我的前程,我的事业就这么全毁了!我不甘心!我不会屈服!既然他们都不认同我,都要毁了我,那么他们就是我的敌人,阻碍我发展的敌人!所以……”陈秉兴颤抖地摸着我发白的脸,神经兮兮地道,“所以……我亲手毁了整个陈氏集团……嘿嘿嘿嘿……”
我心下暗惊,瞪大眼睛瞅着他,喘息道:“你……你就是个疯子,一个丧心病狂、天理不容的疯子!”
“对!我就是疯子!哈哈哈哈……”陈秉兴渐渐松了手,双臂大张,仰天凄厉地狂笑:“我就是疯子!一个聪明绝顶、把一切都算计在内的疯子!!陈氏家族将会再次崛起,不过掌舵人会是我陈秉兴!至于我那父亲钟爱的小妹,哼!不过一直傻傻的为我做事罢了!父亲瞧不起我,我亲手毁了他,将他辛苦半生的基业全部葬送,让他下半生只能在病床上度过!小妹瞧不起我,我利用她,让她一直活在痛苦中……而今天,霍宇轩和小妹都要完了,因为,我策划的天衣无缝,只要我拨下这个号码,嘿嘿……他们两个将会在一场大火中双宿双飞!小妹应该感谢我,因为她的愿望终于可以实现了……得罪我的人、瞧不起我的人,没有一个会有好下场!!”
我扶在地上,摸着脖子剧烈咳嗽着,听了他的话,不禁气贯内府、怒不可遏:“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做的!让陈氏集团走上歪路、被告法庭的是你!怂恿陈佳雯打电话支开宇轩的也是你!你利用他们是你的亲人,对你的信任,一次次出卖他们!不尊长辈,不尽孝道,玩弄亲情,阴狠毒辣,灭绝人性!你这头丧尽天良的畜生!你……你不得好死!”
陈秉兴发红了眼,疯狂贪婪地盯着我,阴狠地道:“谢谢你的夸奖,这真是世上最美妙的声音……我是头畜生!我是没有人性!骂吧,骂吧!一会儿我便让你乖乖闭嘴,让你在我胯下求饶!”
我一惊,立时起身,不料却扭到了脚,身子一歪便跌在地上,我顾不得疼痛,双手撑起满是石子的地面,颤抖地向后退着,可这点速度怎么比的过他!陈秉兴两三步趋到跟前,伸手就要抓我,我慌乱地掇起一把石子便甩了过去,哗啦作响,他被砸地倒退一步,单手护住头,蹲身扣住我的脚猛得一拽!‘呀!’我刹时重心尽失的仰面滑倒,身子也被拖了过去!他借时反拧住我的胳膊,硬生将我提了起来!
“放开我!你这个禽兽!呜……”我尖叫着剧烈挣扎,他猛得又是一拧,我顿时疼得的再也发出不声音。
陈秉兴嘿嘿笑了两声,从后搂住我的腰,俯在耳边道:“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谁让你生得这般倾城,又是霍宇轩的女人,你可是我最想得到的猎物啊!从来没有……自出生一来,我从未赢过那混蛋,但我今天做到了!我要让他尝尝世间最痛苦折磨的滋味!你——霍宇轩的女人!我要让他在临死前,听听你在我跨下是怎样一番娇喘!这才是我要的完美结局!吼……”
陈秉兴低吼一声,拦腰上提,粗暴地将我仍进车里!‘嘭’的一声,我一头撞在驾驶座上,一阵天旋地转。我惊恐地想要起身,陈秉兴红着眼,如同饿虎扑食般将我强压到身下,俯身死按住我的双手,在我脸上疯狂的又舔又亲!我拼命挣扎着、大叫着,强烈的羞辱与恐惧充斥着我的身心,直至现在我才意识到自己所能依仗的自持,在这个疯子面前根本毫无用处!我真的有危险!真的要被玷污了!所有坚持刹那间崩溃,心中唯有一个影子,我凄厉的哭喊着:“宇轩,救我!宇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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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临界降临
更新时间2012-10-3 0:12:57 字数:2892
空旷的柳堤下,一辆豪华的家用车闪着泛黄的尾灯停在江边,车门大开,吱呀作响,陈秉兴如同死狗般压在我身上,上下其手,我奋力挣扎着,惊恐的又抓又挠,他单手扎煞一圈,将我的两只胳膊拢了去,其后粗暴地按在驾驶座上,伸手就要扯我的丝裙,我刹时急了,拼命扭动身子,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他吃痛之下松了手。‘啪!’我本能的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空气霎时凝固下来,陈秉兴捂着脸,猩红的双瞳如同野兽般阴毒地盯着我,我如坠冰窟,害怕的剧烈颤抖着,一时竟忘记了反抗。他嘶吼一声,狠狠一拳猛击我的腹部!“呀——!”一阵强烈的痉挛,我气力尽失的软软瘫在驾驶座上,动弹不得。
陈秉兴喉咙里发出慎人的低吼,颤抖着在我身上来回比划,我拼命摇着头,泪水夺眶而出,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任人宰割的无力反抗似激起了陈秉兴兽欲的本性,他喘着粗气已完全丧失了理智,前所未有的恐惧一波接一波冲击着我脆弱的神经,我拼命挪动身体,无力的去推顶头的车门,他一把打掉我的手,揪住我胸前的裙领,粗暴的左撕右扯!‘滋拉!’浅蓝色丝裙发出清厉的哀鸣,转瞬间化作翩飞的蓝色蝴蝶片片破碎。
“不——!”我声嘶力竭的哭喊着,双手紧紧捂住胸前,一片绚烂的星芒骤然将我笼罩,我心头一震,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得将下扑过来的陈秉兴推了出去,‘嘭’得一声闷响,陈秉兴拔地弹起,身子斜飞着重重撞在车顶,伴随着杀猪般的惨嚎,车体剧烈晃动了下,我忙蜷腿缩身,任由不知死活的陈秉兴栽在座子上,回身奋力拧着车把手。
就在车门打开,我紧绷的神经最松懈的刹那。趴在座上的陈秉兴‘腾’得挺起身子,咆哮着一把扯住我的腿,又将我拖拽回来:“不管你是何方神圣,我今天非要上了你!”
“呀——!”我尖叫着翻过身,仗着自己有星芒护体,奋力抵抗着他粗暴的拉扯,陈秉兴此时就像一头被逼上绝路的野兽,反扑起来狠厉无比,红了眼的他只想用最迅捷的手段将我制服,没了刚才的怜香惜玉,凶残的对我不停抽打。我虽惊惧,可周身闪烁的星芒仿若有意识般,总能在他挥来的瞬间,牵引着我去抵挡,只是少了先前那股爆发,勉强能护住自己。陈秉兴一时无从下手,急得怒吼连连。相持不过片刻,星芒减弱,我渐渐体力不支,脑子如抽空般,思维停顿,眼前也变得迷离模糊:“宇轩……宇轩……”
陈秉兴呼哧带喘地抹了把额头的汗,看着停止反抗的我纵声狂笑:“宇轩?我呸!你个贱人现在还想着他来救你吗!霍宇轩的女人?哈……再也不是了!”说罢,将我仅剩的遮羞之物扯去,红着眼便扑了上来!
“陈秉兴——!!”一声怒极的咆哮,紧接着‘嘭’得一声巨响,半掩的车门瞬间破裂,陈秉兴身子成弓型宛若炮弹般倒飞了出去,在地上连滚几滚便没了声息……
“雨馨……雨馨……”朦胧中,是谁的声音如此轻柔,是谁的声音如此温暖,我吃力的睁开眼,入目是那道熟悉高大的身影,是你的……
“哇——!”我紧紧抱着霍宇轩痛哭出声,刚才所受的委屈害怕羞辱一骨脑儿宣泄而出。霍宇轩后怕地轻拍着我的背,眼中满是爱怜与自责。他柔声安抚了我一阵,将衬衫脱下披在我身上,又在我额头轻印一吻,转身,盈盈柔情被滔天愤怒所替代。
沉重的脚步,在昏沉的黑夜带着异常的压迫力。霍宇轩拳头握得‘咯咯’直响,一步一步走向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陈秉兴。近得咫尺,陈秉兴突然嚎啕地窜了起来,连滚带爬的退出老远,浑身剧烈颤抖着,胡乱挥着双手:“别过来!你别过来!我没有碰她啊!没有……”
碰!未等他说完,霍宇轩一拳打在他脸上,陈秉兴鲜血狂喷,凌空转了两圈重重砸在地上。
“咳……”陈秉兴咳出一口血沫外带两颗门牙,抽搐着站起身疯狂地大笑起来:“哈哈……我没有输……哈哈……你女人味道不错……”
碰!又是一拳,陈秉兴仰天狂喷一口鲜血,直挺挺栽倒在地。
“呵呵……”陈秉兴肿成猪头的脸扭曲的已不成人样,挣扎着想要起身,霍宇轩身形一闪,只听‘喀嚓’一声,陈秉兴一条腿成‘V’形深深凹进土里!“啊——!”杀猪似的惨嚎充斥在空荡的柳堤,陈秉兴拼命扒着地面向后蹭着,凄厉的嚎叫道:“你是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你……你想要杀了我……啊——!”喀嚓!清脆的骨骼断裂声,陈秉兴另一条腿也在霍宇轩滔天怒火中宣布报废。
“杀了我!有种的你他吗杀了我!”陈秉兴疯摆着脑袋,歇斯底里的大吼道:“是男人就给老子个痛快!”
霍宇轩面无表情的俯下身,黑夜映衬下的他宛若冰冷残酷的死神,四目相对,陈秉兴忽地癫疯、大哭大笑起来:“鬼啊!啊!你是鬼啊!救命啊……”
碰!鬼哭狼嚎戛然而止,霍宇轩厌恶地一脚将他踢晕,毫无疑问,陈秉兴已经吓疯了……
霍宇轩深吸了口气,转身,布了个温暖的笑快步向我走来,我哭泣着,殷殷注视着他,渴望着他温暖的怀抱。
“雨馨……”就在霍宇轩接触我的刹那,一道圣光从天而降将我笼罩在内,霍宇轩身子一震,猛得弹了出去,重重砸在十米开外的石铺路上,鲜血、石子飞溅!
“宇轩!!”我的心狠狠抽搐了下,疼得无法呼吸!慌乱的想要去扶他,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分毫!我惊恐的望着愈加凝实的光幕,心下一片凄凉,临界降临,异空之门即将开启了……
“不!不——!”我绝望的尖叫着,瞪大眼睛,拼命透过朦胧的金光,找寻着霍宇轩的影子。
“不要怕……”霍宇轩手指微动,挣扎着起身,鲜血淋漓的脸上,仍旧温柔的笑着,摇晃着向我走来,“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不,不……不要过来……”我望着他蹒跚却异常坚定的身影,心神俱裂,“不要过来……求求你不要过来呀——!”
“呵呵……没有你我的世界已不在完整……”霍宇轩缓缓踱着,每走一步鲜血便顺着裤脚下淌,印成一个鲜红的脚印,我破碎的心也随之片片剥落,“见不到你的几小时里,我慎重考虑过我们的结局,对不起……我还是无法放手,无法顺从你的心意,你早就在我这里生了根……”霍宇轩指着自己的心口,望着已心死的我,眼中流露着无限眷恋与不舍:“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答应我……做一个坚强的女孩儿好好活着,忘了我……找一个托付终生的人好好活着……”
我呆滞地看着他,忘了哭喊,忘了哀痛,我的世界天塌地陷,我的世界暗淡无光,从此只剩无尽黑暗,再没有一丝希望……
圣光愈加强盛,炽烈的金芒将霍宇轩逐渐靠近的身形催得劈啪作响,渗出的鲜血蒸腾起细密的血珠,凭空漂浮在周身,随着一连串轻微的爆破,化作大片大片血雾。他依旧倔强地走着,体表一片血红,气息微弱,生命已燃到尽头,我心中大恸,两行泣出的血泪透过光幕与弥漫的血雾交融一体,凄厉的尖叫着:“不——!求求你快走!快走开呀!你是我唯一的寄托!你若死了!我绝不会原谅你!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你这个自以为是的笨蛋!世界上最傻最笨的笨蛋!谁要你来的呀!谁稀罕看到你呀!你快走!快走!快走!快走!!我不要看到你!永远不要!!我爱你!我爱你呀!!生生世世永永远远都是你的人!傻瓜!大傻瓜!!快走呀——!”
“呃……吼——!”璀璨的星芒一闪即逝,霍宇轩身子猛得一震,骤然爆发出怒极的狂啸,充血的双瞳刹那间恢复神智,双手用力抓扯,竟强行撕开了那层致密的金芒!时间防若静止,我怔怔瞪大双眼,霍宇轩一把将我抱在怀中,俯身热烈一吻!
嗡——!一阵刺目的强光散后,空旷的柳提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破烂的车,昏死的陈秉兴,只是,再不见了我与霍宇轩的身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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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篇 失忆之前
更新时间2012-10-4 0:10:46 字数:5322
这里有一座神殿,堂皇富丽、美轮美奂。庄严宏伟的身资透着亘古的神圣底蕴,让人不觉为之动容、肃穆。我又一次来到这个奇幻的世界,惊慌失措的我瞬间冷静下来,怔怔望着这座泛着柔和光晕的宫殿,很神奇的我竟知道它的名字,芙妮亚·爱格妮丝……
“芙妮亚·爱格妮丝……”我轻吟着,一片金光蓦然将我笼罩,下一瞬,我已出现在一带繁华锦簇的御花园。
“你来了……很高兴你能认得我的名字。”柔和的声线撩拨心弦,听之如沐浴春风、身心舒畅,仿佛浑浊的心灵铅华尽洗,在温润中得到升华。她背对着我,只留一道绰约的身影,我却依稀能感应到那别样的熟悉与亲切。
“你……你知道我要来?你……是那团金色影子?”我有太多疑问,急于求知,却适得其反,嚅嗫半晌,才迸出一句毫无营养的话来。
“是我引领你到此……首先,让我们互相介绍下对方。”芙妮亚说着缓缓转身,那绝美的娇颜霎时令芳菲的百花失色,“吾名芙妮亚·爱格妮丝,来自遥远神域的一名神祇,虽神交已久,确切说,我们还是初次见面,妹妹……”
“你……”我瞪大眼睛,痴痴地望着她,满是不可置信,“除了头发,你竟和我如此相像,不,这具身体是你的……你想要夺舍我!”
芙妮亚莞尔:“我想你是误会了什么,妹妹……你能恢复神位,确实有我的参与,但你的命运从出生既定了的,我只是适当的加以引导、更正。经过驳杂漫长的演化,适应这个浩淼世界的法则,你拥有了现今的身体,追溯根源,这才是你的神体,初始的神体。”
“等等……”我惊恐地抱住头,一时根本无法消化这么多生僻的词汇,拗口的说话方式与逻辑,更是让我的思维一片混乱,“你说神祇?你……是女神?神域是什么,你称我为妹妹……你认识我?你又是谁?还有什么神位?神体?你能不能拆开了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你已经开始认同我了……”芙妮亚幽幽轻叹,“在这个物质极度发达的世界,我的存在用你的词汇来讲是非自然、迷信,你们自诩这个世界的主宰,否定我们,或者只把我们作为象征性的精神寄托,尽管你们可以通过物质创造各种匪夷所思、威力巨大的武器,甚至某些方面已超越了神的力量。我不得不承认,你们天赋异禀,但你们始终是脆弱的,不修神识的你们,表面即便武装的再强大,本身仍旧渺小。一但这层虚幻的光坏退败剥离,你们所依凭的还是自身的力量。究其原由,在我眼中你们从未有过发展,然而,我并非残忍的否定这个世界,我们只是发展的方向不同,适应的世界法则不同。在你们眼中,我或许是不存在的。这便是我无法融入这个世界的根由,我的力量对于你们来讲太过强大,法则不允许的。但生命是共通的,精神与物质构成了法则与世界,你们强大的想象力甚至可以凭空而正确的阐述我们,这也并非没有依据,从某种定义出发,你可以认为我是存在于你们平行位面的智慧生命体。”
我怔怔听着,对这番颠覆性的言论,只得报以苦笑:“你无须用这种方式……试图让我理解什么,我并非不信,也不由得不信,这些年在我身上发生的种种离奇之事实在太多,早已麻木了。我本身就无法用科学解释,我若否定你,岂不是连自己也一并摒弃了?”
“是我多虑了……”芙妮亚抿嘴一笑,“凭我对你多年的观察与理解,种种迹象表明你很执拗,若不让你认同我,我们的谈话将无法继续。”
我蓦地脸一红:“自你第一次出现,我便有了觉悟,嗯……我有太多疑问,却不知从何提起,方才从只言片语中我约略知晓你对我好象很熟知,可我对你却一片茫然,你可否先从自己谈起,我是说能让我听懂的词句。”
“当然可以,妹妹……”芙妮亚高兴的拉起我的手,曲腿侧坐在花丛中,我紧挨着她坐下,就如理所应当般无半点不适,隐隐还带一股淡淡的依赖与温馨。
“这要从很长的一段概述说起……”芙妮亚轻拥着我,语调轻柔,“我来自一颗名为神域的遥远星体,那里每隔亿万光年……(此处省略,详情请参阅番外篇第四、五章)这一法则在神史上被称作‘永恒的沉睡’,后来因诸神从下界获取了‘永恒之源’导致各种原罪侵蚀了神的世界,诸神开始堕落,受各种欲望支配、驱使。这种污秽是可怕的,它的力量连神格最坚定的神也无法抵御。第二次‘永恒的沉睡’来临之时,诸神还能稍加控制,也降下了净化自身的神喻,可随着‘永恒之源’被不断利用,当第二次‘神魔大战’结束、诸神一一复苏之时,已完全堕落而不自知,只有光明主神亚希伯来坦与暗黑主神米撒尔还保留着一丝清明,他们意识到任由其发展下去,神的世界将被侵蚀殆尽,届时,神域与下界融为一体,诸神的消亡只是时间问题。因此,两大主神由无止境的争斗逐一将矛头转向如何揭开‘永恒之源’的秘密上,尽管两大主神极力制约,但已堕落的诸神并不服从管制,这一现状一直持续到第三次‘永恒的沉睡’降临……”
“既如此,你应该沉睡了才对,为何……”我听的入迷,眨眨眼追问道。
芙妮亚眼神霎时暗淡下来,继续道:“我是比较特殊的,因为……我是唯一在‘永恒的沉睡’之际诞生的神祇。”
“你……”一种奇异的想法在我心头一闪即逝,我忙止了嘴,可眼中的疑虑还是被芙妮亚看到了。
“你察觉了……”芙妮亚抿嘴笑道:“这也是我为何那么肯定你是神祇的原因之一,诸神的神识在极为相似时,会有交集,这是传承法则,用这个世界的词汇,应叫做血缘关系吧。”
“所以……你称我为妹妹?”我声如细蚊,脸上烧乎乎的。
“性别很重要吗?为何你那么看重……”芙妮亚甜甜笑着,纤纤玉指轻握着我的手,我低头不语,芙妮亚见我神情促狭,便转口道:“让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直至第三次‘永恒的沉睡’来临,光明主神与暗黑主神仍旧无法改变现状,诸神一一沉睡,光明主神亚希伯来坦的力量也衰弱到最低谷,不绝如缕的危机包饶着这位伟大的主神,他担心复苏之后,也会如诸神般彻底被原罪所奴役。因此,我诞生了。父神亚希伯来坦凭借原始神物‘光明之心’将最纯正的神识分裂传承,又以‘永恒之源’为容器创造了我。这使得我诞生之初便具有制约‘永恒之源’的能力。然而这仅仅能减缓‘永恒之源’对神域的侵蚀程度,何况充当载体的我,即便能适应‘永恒之源’,也在被它潜移默化的蚕食着。父神眷顾到我在未完成使命之前就有可能被侵蚀,又将‘光明之心’赐予我以起到震慑神识的作用。几千年来,我谨遵父神教诲,不断探索‘永恒之源’的秘密,可我只能在‘光明之心’的庇护下勉强自保,我的力量由于父神当时嬴弱,甚至连至高天的座天使都不如。而我的特殊性也无法通过接受瞻仰获取神力。就这样,直至诸神复苏在即,我始终被众天使长保护着,行动也受了限制,无法深入去探索‘永恒之源’。”
“那你为何出现在此?”我疑惑地道,“这跟我没有关系呀?”
芙妮亚盈盈注目着我:“这是命运的指引,由于我提倡帮助下界的‘乌迪玛尔’,致使‘永恒之源’达到临界值,我们在第三次‘神魔大战’中一直处于劣势,众天使长在最高议会上产生分歧,争执中我偶得揭开‘永恒之源’秘密的契机,便私自下界去探求。”
我心中一揪,即使明知芙妮亚就在我身边,急急道:“那你很危险呀,照你说,连大天使长都难以穿过的下界固有结界,你只有座天使的实力,比大天使长还低二阶,别说降临,自身都难保!”
“所以,我才到这儿了呀!”芙妮亚俏皮的眨眨眼,妩媚中娇俏无限,“三年前,我强行冲击结界,若不是‘光明之心’守护,早就形神俱灭了,不得已我只好自行神解,化作神格携带着‘永恒之源’躲进‘光明之心’中,却也因此逃过一劫,如愿以偿的进入下界。但好景不长,正当我降下神迹静待契约者到来时,‘永恒之源’却愈加的不安分,虚弱的我凭借光明之心已无法掌控,最终我被‘永恒之源’拖着,稀里糊涂便来到了这儿。”
“呃……”我汗颜,这小女神也太草率了吧。拿自己性命开玩笑,不考虑后果就去做,真是迷糊……
芙妮亚似看穿了我的心思,脸颊飞上一抹红云,语气却很严肃:“我没有选择,也是我的使命,诸神复苏在即,这是我唯一能够拯救神域的机会。”
“确实……”我细细思忖着,心下明朗了几分,“我虽不了解当时的状况,却知你的难处。你……打算如何回去?需要我帮忙吗?你说三年前到这个世界的,那我之前的变化也是你引起的?现如今成为女孩儿也与你有关?你又称我为妹……妹妹,那你知道我的身世?”我急于知晓答案,索性一骨脑儿将问题全抛了出来。
芙妮亚注视我半晌,轻叹一声,幽幽道:“你的身世我无从探究,也无法准确定义你的存在,虽然我的使命已完结,不过确实需要你的助力……”
我一惊,听这话隐隐觉得风头有些不对:“使命完结?你解开‘永恒之源’的秘密了吗?”
“嗯……”芙妮亚呢喃着摇摇头,“与其说解开,倒不如用‘移交’较为贴切。‘永恒之源’一经时空乱流进入这个平行位面便牵引着我入住了你的神识。之后,它便自行消失了,我虽焦急却因法则制约无法与你沟通,而你身上也有某种力量禁锢着我,渐渐地,我发觉‘永恒之源’正在重塑你的身体,而‘光明之心’也愈加脱离我的控制,我知道自己力所不及,好在父神沉睡前做了万全准备,‘光明之心’继承了父神的意志,倘若我消亡或是能力缺失,便会强自扣除‘永恒之源’并自行找寻下一任继承者,如今‘永恒之源’主动亲近你,源源不断的提供力量之余也没有趁机侵蚀你,‘光明之心’觉得你更适合完成这项艰巨的使命,便开始培养你成为继任者了……”
我听罢,几乎昏死过去,呆滞看着芙妮亚,颤声道:“不,我不接受,凭什么要我承担这一切,你们的世界与我无关,我虽同情你,却无能为力,我只是这场意外的受害者!有没有办法将这两样该死的东西从我身上剥离?我不要任其宰割!不要被强加命运!”
芙妮亚不忍地看着我,伤感道:“诸神的命运是无法悖逆的。我们自诞生便背负着某种使命,这是伟大父神对我的教导。”
“那是你!”我簌簌抖着,心下被恐惧填满,“我不是神,更不是你的妹妹,我只是这个世界极其普通的一员!你们这些外来者无权决定我的命运!”
“已经晚了的……”芙妮亚泪水裢裢,“很抱歉没能征询你的意见,我以神的名义对此表示深深的歉疚。‘永恒之源’已将你的神识与我共同化,你现在拥有与我如出一辙的容貌便是最好的证明。请原谅我的自私,‘光明之心’强行与你签定了主仆契约,在未揭开‘永恒之源’的秘密前,你始终是它的主人。我心知无法挽回,便索性由着它的意愿,将它化成心形吊坠,从中加速了你的转变。你本不应承受肉体上的折磨与痛楚,这些都因我而起。我并非在逃避命运,只是没有了‘光明之心’的庇护,我的神识正在不断消散,已等不到你转变的那天。我又不忍让你不明不白的替我承担一切,那样对你太不公平,可我无法改变什么,唯一能做的便是指引你今后且行的命运轨迹。我虽受法则制约,可‘光明之心’依旧自由,我凭借掌控它的时日,多次与你沟通,但都失败了。直至我们神识交集,我才能引领你到此,通过心灵感应,你才能听懂我的话……不管你接受与否,而今都必须承担,因为,‘光明之心’正在开启通往异界的大门……”
我木讷空洞地听着,无力的瘫在芙妮亚怀中,绝望不甘愤懑恐惧麻木无助哀怨一一涌上心头,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我无法怪她,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同样身不由己,她却为我尝试了最后的努力,或许我应感谢她:“谢谢……”我轻声呢喃着,眼泪无声淌了下来。
“你很坚强,妹妹……”芙妮亚轻抚着我的头,柔声道,“这个世界的诸多观念与我们格格不入,你竟能在短短一番交谈中理解并迅速适应,着实令我赞叹、钦佩。”
“哀莫大于心死……”我深吸了口气,强打着精神道,“既然躲不过,何妨勇于面对,这是宇轩教我的……我在这个世界有太多的眷念与不舍,老实说,我很不甘心,可现实总是这么残酷,我早就领教过多次。我恨老天的不公,也恨自己的软弱。为何每到抉择时,都以一副扭捏惶恐的小女人姿态去应对?我真就那么无力,那么好欺吗?既然命运无情捉弄我,我偏要摆脱它!偏要挣开这沉重的枷锁!在我的印象里,神是万能的,连你也都无法知晓我的身世,恰证明我的离奇,我更应借此机会弄清自己的来历。谢谢告诉我这一切,我愿意接受,也甘愿承担,只是……只是那份情……”
哽咽中再也说不下去,我倔强的甩甩头,不让自己哭出声,眼泪却簌簌直落,芙妮亚轻拍着我的背,伤感的眼眸透着决意:“我可以用神力暂且封住你的记忆,你会忘掉这些痛苦,直至降临下界都不会记起……”
我猛得抬头,怔怔看着她:“为何要这样?这么做值得吗?为了让软弱的我暂且苟安,不惜加速自身消散,你……你从未为自己着想过吗?”
芙妮亚被我说的一楞,抿嘴笑着却有些神秘:“这本是我的命运,如今却强加给你,你决定承载,便是对我最大的回报。这些微不足道之事是为唯一能为你做的。请不要拒绝。我的沉睡意味着解脱,我会回归父神仁慈的怀抱。我们会还会再见面的,妹妹……你不属于这个世界,当你揭开‘永恒之源’的秘密以及寻出自己的身世之时,伟大的光明主神亚希伯来坦将赐予你最丰厚的奖励……”
我心头一震,脱口道:“我会在那个世界见到你吗?”
芙妮亚温柔注视着我,一道圣光将我笼罩,她的身影却愈渐模糊:“是的,我亲爱的妹妹。当你一觉醒来,就会忘记现在的一切。去到下界你要小心,‘永恒之源’虽将你重塑成神祇,却并未给予你额外力量。‘光明之心’会保护你……在你身上藏着无尽潜能,你要自己去发掘……”声音越发飘渺虚无,我伸手想要去抱她,却只穿过一团朦胧的影子。
“再见了,我的妹妹,能叫我一声姐姐吗?”
我泪如泉涌,伤心地笑着:“再见……芙妮亚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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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边陲小镇
更新时间2012-10-5 0:13:14 字数:5713
多尼亚王国以北边陲有一座中型小镇。在这个人口不超过五千的小地方,如今却挤满了来自世界各地、口音混杂、肤色不同、职业相差、身份迥异的各色人等。冷清的小镇一时人满为患,霎时热闹起来。而那些平日难得一见的地摊小贩、贸易商人、风味小吃、旅馆酒店、酒吧娱乐也应运而生。
人口的爆增,以及货币的大量流通,导致小镇的物资极度膨胀,物价风涨在这里屡见不鲜,往往昨天还卖一个铜币的东西,今天就有可能翻上好几倍。即便如此,每天仍有各路人物通过严格盘查,源源不断的入住此镇。带来绝大经济效益的同时,也让多尼亚政府对这儿愈加重视。过半的戍卫边防军调集到此,半月期间,光是地方镇长就一连换了数个。近几日,更是强行封锁了小镇入口,一切物资来源都由多尼亚当地政府提供,当然价格不菲就是了。
造成这里意外繁荣的原因,主要还是前几天死亡之森那场神迹的降临。时隔三年,袄可兰大陆神迹再现,较之上次的昙花一现不同,光明教会竟在当天,向全大陆发起了找寻神迹的号召。神喻一出,大陆各地的强者瞬间沸腾了。这样浩大开放的举措在袄可兰大陆历史上还是头一次!要知道,历来神迹的降临都是由光明教会把持的。即是说,光明教会有优先找寻神迹的权利。按光明教会教条所宣:神职人员是侍奉神的仆从,神迹即神的恩赐,因此他们理应享有这项得天独厚的权利。这也是全大陆各大国公认的,若有违背,将被视为对神的亵渎,会受到全大陆教会成员乃至各国军队的联合追杀。因此,千百年来,无人敢触其威严。而今,这一规定,竟被光明教会自行打破,如何不让人震惊、兴奋?对此,大陆各地的冒险者都攒足了热情,蜂拥朝死亡之森聚集而来。
不仅如此,参与这次神迹找寻的不只这些散兵游勇,各大佣兵团队,各路魔法精英,以及由光明教会亲自率领的各国外交使节团也纷纷云集。这次神迹探险可谓生事浩大、盛况空前,几乎惊动了全大陆所有势力!
不过令人费解的是,光明教会虽提倡公开找寻神迹,却只有多尼亚王国提供了进入死亡之森的途径。各国外交使节团对此并没有表示不满,特别是本就具有绝佳地理位置的两个超级大国,甚至还有意促成。放着本国大好的有利条件不用,却跋山涉水、千里迢迢来到多尼亚这个多矿国家,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这里面是否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阴谋。但事已至此,除了某些大团体略会担心一下外,对于冒险者来讲,这无疑是件好事,比起这些国家、团体,他们仅代表个人,无论实力、势力自然没得比。既然各大国作茧自缚,如此一来,尽管希望仍旧渺茫,他们的嬴面也算大大增加了。
死亡之森,是位于袄可兰大陆最中心、一片聚集着魔兽的幽暗森林,这里树木密而高耸,终年不见天日,朝、暮两时还会滋生瘴疠毒气,人类根本无法生存与靠近。严格意义上讲,夹在横断山脉断层之中的死亡之森不属于任何国家,可随着近些年来,袄可兰斯帝国与菲普利联邦共和国不断对外扩张,就接壤的死亡之森应属哪国领土的问题,引发了一系列争执,还牵连了就近一些公国与自治领,两个超级大国之间的矛盾也越发的尖锐与突出。
之后,两个超级大国便在死亡之森周边布了重防,神迹降临前后更是严密封锁了防线,如今能进入死亡之森的通道,就只剩与其第三方接壤的多尼亚王国了。好在,多尼亚政府来者不拒,而其所属的、最接近死亡之森的边陲小镇本格拉,自然就成了炙手可热的地界。
本格拉镇中心,有一家老字号酒吧,外表看上去很破旧,内里却装潢一新、设施齐全。外面有专门供临时客人栓马的横木和马棚,入门最里是一张厚重深褐色的弧形吧台,各色美酒应有尽有;偌大的房间,十几张可容纳四人的方木桌摆放齐整,上面铺着暖色调的台布;面墙上刷着淡蓝色彩绘,往上是各种华丽的浮雕,几扇亮堂的大窗悬在吧门,正相对以一盏镂空的大吊水晶灯为中心,成圆形扩散开三排油灯。此时,若不是屋内热烈喧嚷的斗酒声,以及一个个衣着暴露、花枝招展的酒吧女穿梭其中话,这里定给人一种清净的雅致。
“安德鲁斯,这里热闹,就选这儿歇歇脚吧!”说话间,一名袄可兰斯式旅者装扮的年轻男子优雅的一个折身便走向吧门。被称做安德鲁斯的中年汉子一身大陆随处可见的长随服饰,也不说话,移动着半截铁塔似的身体,忙趋手推开了门,黑黝黝的脸上满是严肃与警惕。
‘吱呀’门打开的瞬间,屋内喧哗声低了些又迅速攀高,几个吧台女倒是眼前一亮,媚眼里充满了勾魂的热辣,直直盯着迎面走来入座的男子。男子身材修长,虽是旅者打扮却掩盖不住自身那高贵的气质,似笑非笑的神情,目空一切又睿智深邃的眼眸,再配上那异常俊美白皙的古典脸庞,让近些日见惯了大老粗的吧台少女们刹时春心荡漾。至于紧随其后的彪形大汉,早就被她们自行忽略了。
“赞美诸神,今天真是个美妙的日子!”一个姿容还较不错的酒吧女凑了过来,将自己傲人丰满的胸部向前一挺,压低身体,俯在桌上,对着男子娇滴滴地道:“尊贵的袄可兰斯旅者阁下,您想点些什么?”
男子眼里闪过一丝厌恶,盯着热闹的人群并未答话,安德鲁斯嘴一咧,黝黑的脸上露出两排闪着光亮的大白牙,闷声道:“上这里最好的红酒,在来几样精细的食物,速度要快!”
就如身边响起一声炸雷,酒吧女吓得一哆嗦,白了这头‘大黑熊’一眼,又见男子自始至终都未瞅过自己,便有些沮丧失望地撅起嘴,回身准备去了。
“安德鲁斯,对女士要温柔些……”男子单手抵着下巴,眼睛却不时扫视着众人,“难怪没有女孩儿对你倾心,光是这大嗓门就够她们退避三舍,不用紧张,本……嗯,我们坐坐就走。”
“是的,伟大的爱德……华‘大公’,我是您最忠诚的骑士,愿倾一生之荣耀侍奉您的左右!”安德鲁斯一边表明心志,一边紧紧握住了随身长剑的剑柄,早在爱德华进门时,他就把周围巡睃了一遍,并未发现什么扎眼的人,在他眼中这些冒险者不过是群乌合之众,可如过群起而攻之的话,他倒可以应付,只怕无暇顾及身边这位尊荣高贵的男子了。因此,他不得不加个小心。
“爱德华?这名字还不错!”男子轻笑了声,对这个忠实护卫不着痕迹的刻意提点感到很满意,或许粗犷的外表是他最好的掩饰,这个一脸凶像的大汉实则外粗内细,心思缜密不输一般政客,列兵步阵又是行家里手,有他在身边,爱德华感到的是一种绝对的安全,以及无上光耀的帝王之尊。
一个多尼亚平民装束的男子无意间吸引了爱德华的注意,只见他掇着一张圆形椅,不住游走在各个小桌之间,似乎在这群人中很吃的开,所到之处要么吆喝不断,要么嘘声一片,不过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爽朗的大笑,男子也随之笑得前仰后合,吐沫横飞、手脚并用的卖力比划着什么。不过,爱德华看得出,他只是想不花钱的在各桌上蹭点油水儿。好一个油嘴话舌的混混,爱德华笑着摇摇头,却见男子敏锐的回身,将目光瞥了过来。
爱德华神情不变,男子却是一怔,冲桌上的人悄悄说些了什么,便在一群人的注目下,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嘿,来自袄可兰斯的旅行者!我可以做在这儿与你畅所欲谈吗!”男子说着,不等答话便径自扯开一张椅子坐到爱德华对面。
安德鲁斯脸色一沉,欲起身,被爱德华单手拦住,笑着上下打量男子,眼里闪过一丝惊奇,来人不过20几岁,白净面皮,褐发高颧骨,一双狭长的眼睛尤为特别,少见浅蓝色瞳仁,不时亮起一道精光,笑起来,眼睛如灯泡似的转得很欢,却不像市井无赖般惹人讨厌。爱德华打量他时,那男子也在细细打量着他。
“噢,赞美诸神,你可真是位俊美高贵的美男子!”男子刹时敛了笑,狭长的眼睛微张,犹如凤目般英气逼人,“尤其是这华贵纯正的金色头发,除了那百年无一的黑发,是很少见的!请恕我无理先生,我断定您是袄可兰斯帝国某位贵族大臣的贵胄子弟!很荣幸遇见你,阁下!容我冒昧的问一句,您的尊名!”
“感谢你的赞美,多尼亚忠厚的公民!”爱德华嘴角翘起一个幽雅的弧度,“不过在询问对方名姓前,自抱家门是最基本的礼貌。”
“噢,当然!是我太激动了!”男子夸张的一耸肩,脸上无半分尴尬的意思,“如您所见,阁下!其实我也是名旅者,只不过入乡随俗,换了当地的服饰,我叫安格艾尔·彼德,来自……一个很小的国家,我想阁下不会劳心劳力记着。”
“当然,我从不勉强任何人做任何事!”这个滑溜的小子很不老实,看来对方有意套自己的话,爱德华心下不悦,脸上依旧温和,“我想阁下也不介意,我隐去名姓,而你只是来我这里蹭顿饭吃。”
一句话,让安格艾尔真正尴尬起来,好毒的眼睛,好敏锐的洞察力,这个人不一般:“别这样,伙计!我只是想交个朋友,我们旅者不容易,风餐露宿、饮食起居全无保障,出门在外也好有个照应,不是吗?”
“是的,我很赞同阁下的话!”爱德华爽朗的笑出声,“刚才只是跟阁下开个小小的玩笑,作为赔礼,我请阁下与我一同就餐如何?”
爱德华话音刚落,方才的酒吧女便端着几碟丰盛的拼盘和一些糕点送了上来,一一摆到桌上时,还有意无意的往爱德华身上靠,娇媚地说道:“尊贵的旅者阁下请慢用,有空的话,我可以请你好好聊聊吗?就……我们两个……”
安格艾尔羡慕地盯着这个全无反应的美男子,又一个劲儿的瞪着酒吧女丰满的屁股瞧了又瞧,待得她走远,才半酸不酸地道:“嘿……有没有人对阁下说过,你很有女人缘!芬丽可是这儿最漂亮的服务员,我苦心良久,都未取悦于她,你才刚出现,她就如此亲近,老兄,我真的很羡慕你!”
爱德华优雅地端起红酒品了下,撇向安格艾尔,若不是他那时常眯缝的眼以及时不时流露的猥琐神情,倒也不失为一位受女孩儿欢迎的帅小伙:“这我还是头一次听说……”爱德华好笑地看了安德鲁斯一眼,接着又道,“没有人告诉你,你这家伙很招人烦吗?”
“这可不是一个好的玩笑,阁下!”安格艾尔几乎放到嘴边的果瓣又悻悻放了回去,“我以为我们聊的很开,你会不介意的!”
“当然!请慢用!”爱德华笑得很开心,这家伙很敏锐,也不像放浪之徒,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小地方遇到这么个有意思的家伙,也算额外的一种收获,“刚才你提到黑发,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有这种发色,可以说给我听听吗?”
“好的,阁下!”安格艾尔囫囵应着,头也不抬,一碟拼盘已快速被他扫光,“这种发色只在传说中出现过,相传拥有黑发的人起源于东圣帝国,在那个国度,黑色象征着富有与权利,那儿有无数华美的宫殿,精美的器物,和遍地的各色黄金!若从东圣帝国拿回任何一件都可让你在袄可兰大陆成为巨富!想想这是多么令人神往的一件事!”
爱德华眼神一凝,不动声色地道:“东圣帝国?袄可兰大陆以外还有一个如此强大的国家吗?”
“哈哈……这种无稽之谈你也信!”没想到安格艾尔嘲笑出声,“传说,只是传说而已!多半是某个好事者借题发挥、道听途说来的。你不觉得黑发引申的意义太偏离了吗?不过……”安格艾尔说着,神秘地凑上前小声说,“我倒还听说过一点儿关于黑发的事……”
见勾起了爱德华的兴趣,安格艾尔反倒住了嘴,直瞪着拼盘不语。爱德华在心里笑骂了句‘好个顺竿儿爬的小子’,便对安德鲁斯道:“再要几碟这样的拼盘,赠予这位学识渊博的旅者!”
安格艾尔刹时喜笑颜开,不迭道:“其实也没什么,袄可兰大陆历来的‘神魔大战’都是暗黑神使率领暗黑大军来攻打我们,可暗黑神使在袄可兰大陆没有多大势力,那么他们的大军从哪来的呢?”
爱德华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却自顾品着红酒。安格艾尔明显挂了丝失望,还是说道:“所以呢,也有传闻,‘黑发’并非是指黑色的头发,而指代的是暗黑大军,东圣帝国就是他们的老巢!”
“那么东圣帝国在哪呢?”爱德华紧接着钉了句。
“嘿……”安格艾尔干笑了声,“这个……据说是在黑海广阔的疆域上。”
“可据我说知,黑海是片弱水海,海水有剧毒不说,船也是无法航行的。”爱德华纠住这个话题不放。
“噢,饶了我吧,阁下!”安格艾尔无奈道,“若事事有根有据,也就不能称之为传说了。我们只是在讨论黑发不是吗?我只是用它来衬托您的高贵,阁下!”
“我倒真想见见黑色发系的人!”爱德华浑不在意,兴味浓厚地道,“如果是个漂亮女人,或许我会为她心动!”
“是的,只有同样高贵的黑色才能配的上您的伟大!”安德鲁斯冷不丁插了句,惹得爱德华哈哈大笑。
安格艾尔一怔,他不明白这两个来路不明的人,为何对这些无厘头的小道消息这么上心,尤其面前这个俊美男子,他好象在刻意掩饰什么,不经意间流露的威仪,竟让自己有种臣服膜拜的冲动。摆摆头,将这些混乱的念头甩开,这时拼盘已经端了上来,安格艾尔看了眼爱德华便对芬丽说:“帮我打包带走……”
芬丽狠恨瞪着安格艾尔,可当着爱德华这个美男子的面又不好发作,只得冲爱德华抛了个媚眼,又将拼盘拿了下去。爱德华倚在座位上,将酒杯放到桌前,玩味儿地道:“这儿的葡萄酒不错,改天也让那帮老家伙们尝尝!暗黑神使?哼……有意思……”说罢,毫无征兆的起身欲走。
“哎,阁下请慢走!”安格艾尔急急叫住爱德华,见他正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己,忙道:“你是我见过的最慷慨的旅者,阁下!为了表示我对你的敬意,我决定透漏一点儿有价值的情报给你!”
“哦?”爱德华回头瞥向安德鲁斯,安德鲁斯挺身后撤,站得笔直。爱德华笑着又落了座,他早就看出这个人跟自己一样不是什么旅者,冲这机灵劲儿,倒像是个某个有名组织的成员,“不知阁下还有什么要与我说?”
“嘿……你是这次某个国家外交使节团中的人吧!”安格艾尔肯定地说道,“这点情报对你绝对有用!”爱德华不置可否,示意他继续。
“听说这次各国参与的外交使节团中,袄可兰斯帝国来了个不得了的大人物……”安格艾尔四下张望一番,凑到爱德华跟前,声儿小且清晰地说,“那个大人物就是袄可兰斯帝国现任皇帝爱德莱德·凯瑞萨……”
爱德华眼睛一眯,杀机一闪即逝:“何以见得?这消息你从哪得到的?”
“这个你不用管……”安格艾尔洋洋得意,“啊,不过告诉你也无妨,我一个朋友就是这次伴驾的皇家禁卫军成员,怎么样,用这个情报交换你的‘宴请’,值得吧!?”
安格艾尔说着笑了起来,爱德华也跟着笑了起来,两人笑声越来越大,爱德华突然脸色一沉,目光如电!冰冷的杀机与强大的威仪骇得安格艾尔瞪大眼睛,惶恐地直蠕喉咙。
“你很聪明……但我不希望在此的任何人知道这个消息!”爱德华沉声道,“别忘了我也是袄可兰斯的一员!”
安格艾尔瞳孔骤然紧缩:“你……你是……”
“祝你愉快,旅者!”爱德华又恢复了俊雅的一面,起身领着安德鲁斯扬长而去。
“爱德莱德·凯瑞萨……”安格艾尔喃喃自语,突然抱着头吃吃地笑起来,眼里刹时迸出了炽烈的火花,“这次的神迹找寻……有好戏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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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外交使节团
更新时间2012-10-6 0:14:26 字数:6702
走在安格拉镇中心的路上,各色装扮的冒险者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爱德莱德肃容行在前,安德鲁斯警惕巡视的跟在后,穿过一片繁华的街道,在一个鼓起的小土包上停下。爱德莱德眺望着日渐下落的夕阳默默出神。
“陛下,要解决掉那个油滑的安格艾尔么?”安德鲁斯终于找到机会,大着胆子躬身一步道。
“哦,你说那个家伙……”爱德莱德一怔,旋即轻笑出声,“这个人很有意思,他很聪明,不会‘泄露’我们的身份。本皇倒觉得他意在试探。或许,本皇的出现会让他的情报卖个好价钱!哈哈……”爱德莱德自嘲的笑着,神情又一瞬严肃下来,“暗黑大军……黑海……本皇的霸业不允许有任何偏差!”
安德鲁斯垂首而立,他明白这个帝王的心思,凯瑞萨皇室是天生的统治者,更相传他们是凯瑞萨大帝的后裔,是那位开创人类先河,拯救袄可兰大陆于水深火热之中、传奇人物的子孙!而袄可兰斯帝国的命名也由此来,在凯瑞萨皇室玉牒里,‘斯’代表努力、争取、武力的意思,帝国以此命名,有着激励后代统一全大陆之意,这也是袄可兰斯帝国最重要的一项国策。几乎历代皇帝都要为帝国打下一片领土,为袄可兰斯庞大的帝国版图上再添一块圣地。这已成为一种传统,一种袄可兰斯大帝威仪的象征。袄可兰斯的国民更是将此视为最高的荣耀与骄傲。皇帝打下的疆土越多,就越受国民的崇拜拥戴,就越受贵族的拥护追捧,帝位也就越坐越稳。
袄可兰斯帝国的前身为两千多年前凯瑞萨大帝东征的领地,皇宫就建在当时皇都遗址,圣克鲁斯宫。虽历经千年风雨、世代更迭,宫殿早就被翻新修筑了无数次,可过去的影子现今仍旧依稀可辨。而袄可兰斯帝国现在的面积较建国初期比整整扩大了一倍,这其中竟有三分之一,是自己身边这位年仅24岁的年轻皇帝造就的!这是何等的丰功伟业!何等的君临天下!一想到此,安德鲁斯便激动不已,追随在这样一位手握乾坤、口衔日月的帝王身边,或许在他有生之年,真能预见袄可兰斯帝国一统大陆的局面!
然而,神魔大战再临的情报却让安德鲁斯心下的热情凉了大半,作为爱德莱德最得力的贴身护卫兼首席皇宫禁卫骑士长,皇帝的一些秘密计划他是参与了的,也参赞了不少机密要务,从已知的情报看,暗黑神使如今蠢蠢欲动,率领暗黑大军来袭,绝非危言耸听,这就好比节外生枝,你在专注做某件事时,有人在背后捅刀子般卑鄙恶劣,若暗黑势力一但搀和进来,那么他们伟大皇帝的宏伟大计恐怕就要全盘搅乱了。安德鲁斯想到此,不禁轻叹一声,望着那道修长的身影,身体越发绷得笔直,想必这位帝王此时也在为这些事烦恼吧……
“安德鲁斯,你知本皇为何要到此吗?”爱德莱德望着下坠的夕阳,头也不回地说。
“帝心难测!卑职不敢妄加评论!”安德鲁斯想也没想,脱口道。
“本皇赦你无罪,讲!”爱德莱德威严地道。
安德鲁斯想了想,沉声道:“陛下微服到此,必有要务,定与这次外交会谈有关!”
“很好,继续说下去!”
安德鲁斯一挺腰板,中气十足地道:“目前,有我帝国庞波费里大公,从官道堂皇招摇的来到多尼亚王国,已吸引了足够视线!各国外交团还不知您已到了这里!您是想亲临其境的考察一番,好为我帝国争取更多找寻神迹的有利条件……”
“哈哈……”不等安德鲁斯说完,爱德莱德兀自大笑起来,“安德鲁斯,你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我们的行踪早就被各大国察觉!尤其是我们的死对头菲普利联邦共和国!哼……难道你认为本皇会为了这点利益,不远万里来到此吗?荒谬!安德鲁斯看看你脚下的这片土地是什么!”
安德鲁斯悻悻凑上前来,好半晌才道:“是多尼亚王国的边防重地!”
“那对面是什么?”
“从属于菲普利联邦共和国的里得森公国边境……”安德鲁斯边沉思边说着,眼睛越来越亮,神情激动地道,“啊,陛下您要……”
“自己知道就好,不必说出来!”爱德莱德摆摆手,制止了这位忠诚骑士的话,“今天遇见了个有趣的家伙,相信他能帮本皇不少忙,这帮散漫的冒险者也能为本皇所用!安德鲁斯!”爱德莱德厉声道。
啪!安德鲁斯瞬间并腿收腹,单手抵在胸前,做了一个标准的帝国军礼,身体微微抖着,激动不已。
“终有一天,本皇的百万铁骥将从这里踏入菲普利联邦共和国边境!”多尼亚王国首都珍贝拉是一座富饶的港口城市。一如她的名字般,雪白美丽圣洁,犹如一颗掌上明珠,被多尼亚王国捧在手心。这里是全国最大的经济贸易中心,也是连接大陆东西、南北大陆的重要枢纽地带,经济异常发达与繁荣,每天,数以千计的各色船只靠港停泊,或是满载货物而归,或是准备停当扬帆出航,一箱箱货物积在码头,由劳力不停的搬卸,一年四季终不间断。每逢节假日更是热闹,曾有人做过统计,单是多尼亚王国在此收的海关关税,就占多尼亚政府一年国库收入总和的10%左右,这是何等庞大的数字!再加上多尼亚王国盛产矿物,铸造业发达,生产的成品武器、铠甲更是全大陆绝有的抢手货。种种优势,使得这个面积并不大的王国一跃成为除两个超级大国外最富有的国家。而今接下来的几天内,在这个富饶王都的驻外大使馆,陆续迎来了各国的外交使节团。
位于珍贝拉王都北区,最繁华地段坐落着菲普利联邦共和国驻多尼亚大使会馆,雪白大理石修筑的座座高耸尖塔,彰显着这里的华贵与尊容,尖塔顶端,迎风飘扬着菲普利联邦共和国国旗。一只飞翔的雄鹰印在鲜红的旗上,宣扬着共和国自由和平主义精神。最外围是一个中队的多尼亚王国禁卫军守护。与塔外的冷清肃杀不同,豪华铺设的大使馆办公厅内,30多名菲普利联邦共和国外交官,以及外交使臣一溜儿排了三排,站得整整齐齐,正对面一个佩带菲普利联邦共和国高级执政官官衔的英俊青年,正快速着翻阅着手上的文件。“维奇姆外交官大人,看来你在多尼亚王国的情况,并没有你汇报的那么理想……”年轻执政官头也不抬的随口说,一头少见的银发尤为扎眼。
维奇姆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忙跨前一步,颤声道:“不,艾格伯利尔·贝托斯执政官阁下!我向您保证,我所汇报的均是实情。只是近日袄可兰斯帝国外交大使骤然发难才使我们落得这般窘境……”
“所以你就隐瞒不报,好维护你的完美清誉吗?”艾格伯利尔不愠不火地道,语气却不容质疑,“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对共和国造成多大损失!如果这次元老院不能及时补救,你就等着收拾这个烂摊子吧!”
维奇姆刹时苦了脸,他知道这个精明的执政官不是在吓唬自己,可他确实没办法,也不知袄可兰斯帝国那帮挨千杀的外交大臣吃错了什么药,一下改变了套路,攻了他个措手不及,本在多尼亚王国势均力敌的两国势力,几天之内竟被袄可兰斯帝国抢了多半主动权,一些本就中立的国家渐渐倾向帝国,这使得平时在这儿耀武扬威惯了的他,这几日忙得是焦头烂额,本想单凭自身的能力处理完了事,可谁知越理越乱,越乱越被动,一直拖到共和国外交使节团到来,他也没个好章法。他又恨又气,气自己无能,恨帝国那帮混蛋怎么突然厉害强势了这么多。可现在又该怎么办好呢,要是元老院处理不好,一个不慎自己就要承受牵连,丢官弃爵还是小,弄不好小命儿都要玩完!什么民主,什么自由,全是胡扯,那帮老东西代表的才是国家利益!
想到此,维奇姆简直都要下跪,冲着年轻的执政官一叠连声地哀求道:“尊敬的艾格伯利尔执政官阁下,我承认是我的失职给共和国造成了巨大损失。可这几天来我废寝忘食、彻夜不眠的一直在处理这些政务,为得就是暂缓我们与帝国尖锐突出的矛盾压力,不让元老院的高层过度紧张,我这都是为了伟大的共和国好啊!虽然我在此事上拿不出大的成果,可也起到了一些成效,我捍卫了共和国的荣耀,维护了共和国的尊严!好不容易我才撑到执政官阁下的到来,这肩上的重任虽丝毫不敢懈怠,可底气足了!心里也塌实多了啊!您可是菲普利联邦共和国历史上最年轻、最富有才干、最具远见卓识的执政官阁下!我等均感钦佩,惟阁下马首是瞻!”维奇姆说罢,煽动性的左右看了两眼,刹时与维奇姆一起共事或是其属下大臣纷纷出列附议。他们都清楚,维奇姆若是倒了,与其利害共通的他们也不会有好果子吃。虽然有些抱怨维奇姆一锤定音的私自决定了他们今后的仕途取向,不过事到如今,也只得如此,何况跟随这样一位前途无量的年轻执政官,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哦?这么说倒是我冤屈了你!你欺瞒不报还算大功一件!?”艾格伯利尔气笑了,冷冷说道:“很好!你们这些一个个为国争光的国家大臣们!共和国有诸位协力同心,定会开创出一片美好的局面!依我看,也无须在多说什么!即刻就把这些公文密封加急,妥善护送回国,好让长老院的议员们鼓舞夸赞一番,再为你们加官晋爵吧!”艾格伯利尔说着将公文递给侍立一旁的护卫长,‘好个机灵的维奇姆,这大腿抱到我这儿来了!还想拉我下水?’艾格伯利尔心下冷笑,虽然这群人的依附可有可无,不过眼下这情景,即便是他也无法置身事外,况且艾格伯利尔也想好好敲一敲这十几个疲软的墙头草……
“啊,不不不!”维奇姆慌乱地直摆手,忙拦住走过的护卫长,挤眼弄眉的又把他请了回去,“尊敬的艾格伯利尔执政官阁下,我想您是误会了什么!这些棘手之事,对睿智的您来讲就如信手拈来般轻而易举!我们是想把这份荣耀与功勋让给您!我们早就有意追随您!”维奇姆狠声说,他终于服软,表了决议。
艾格伯利尔向后一倚,哂然道:“我累了,咱们改日再谈吧!格雷戈里……公文留中,替我送送各位大人!”
格雷戈里应了声,正要动身,维奇姆忙止道:“不劳烦格雷戈里护卫长大人费心了,执政管阁下一路舟车劳顿,正需要人陪同,我等自便!”说罢,长长松了口气,领着十多人径自离去。渐远,维奇姆轻叹一声,自己终究还是着了道……
待得维奇姆等人以及外交使节团人员走尽,偌大的办公厅只剩艾格伯利尔以及他的护卫长格雷戈里。艾格伯利尔望着窗外宜人的风景,以及繁华热闹的王都街区,突然朗声大笑。这让侍应在旁的格雷戈里很是摸不着头脑,他不明白刚才还阴沉着脸的上司,怎么一下变得这么开心,嚅嗫半晌才道:“艾格伯利尔执政官阁下,有什么事让你如此开怀?”
“哈……格雷戈里,这里没有外人,不必拘礼!”艾格伯利尔敛了些笑,拍着对方的肩膀道:“在美丽富饶的碧里丝湖畔生长的同乡阁下,别忘了我们还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格雷戈里讪讪垂低了头,他虽和这位执政官同乡,又是好友,但论能力他是万万不及的,因此多年后,艾格伯利尔做了执政官,而他在对方的提点下谋了个护卫长的职位。
“这里是我共和国大使馆,是例行公事的神圣之地!我们应该屏弃私情,严格按规章制度办事!”格雷戈里把军校学的知识搬了出来,严谨地说。
“那我们就来谈谈公事!”艾格伯利尔也不在意,他对这个忠厚纯朴的同乡再熟悉不过了,“你知我共和国在多尼亚近日为何屡屡失利吗?”
一句话把格雷戈里问住了,他低着头陷入了沉思,按理说,维奇姆能力再怎么不济,也不会差到这般地步,几日内就被帝国搞垮了,难道……
不等格雷戈里把心中的疑问道出,艾格伯利尔便笑着说:“这次神迹探寻可真是意外的热闹啊……”
“啊……嗯……”格雷戈里含糊应着,陷入深度思考的他,一时还没从上司这跳跃性的思维中转过弯来,“阁下,你说什么?”
“哈哈……”艾格伯利尔再次大笑起来,“格雷戈里,我问你,我们和帝国谁更有优势找到神迹?”
“当然是我伟大的菲普利联邦共和国!”格雷戈里刹时挺直了腰板,自豪地说。
“呵……”艾格伯利尔冷笑一声,深邃的眼眸透着难以掩饰的鄙夷,“不,你错了,既不是我们也不是帝国!”
“难道是多尼亚王国?”格雷戈里满是不信地追问道,又不禁细细思索,“也是,这里毕竟是他们的地界……”
“哼……”艾格伯利尔冷笑更甚,“连你也忽略了,格雷戈里我问你,发起这次神迹号召的是谁?”
“号召……”格雷戈里喃喃着,突然眼前一亮,“啊!阁下是指……”
“光明教会!”艾格伯利尔替对方说出了答案,“想想看,这是多么讽刺的一件事!我们的辛苦付出,却换来他人不劳而获的成果!”
格雷戈里沉默不语,如实说,他不相信这个被全大陆供养起的光明教会能有多大能耐,单靠那几万人的光明骑士,还是那些成天只会歌颂神明的神职人员?简直笑话!光明教会在他眼中仅仅是种信仰,它的强大的在于号召力和感染力,以一种人文道德的观念来约束袄可兰大陆的居民。若涉及到国家政治的领域,能被之驱使的少之又少!
光明教会早已不复百年前的只手遮天,经由两个超级大国联合发动的变革,光明教会自诩的无上权利已完全被架空。若不是光明教会根基雄厚、千百年来深得人心,其所属的自治领地,被各国瓜分都不足为奇。走下坡路的光明教会,不得不依附两个超级大国求存。说白了,两个超级大国今时发展的如此迅猛,与光明教会有着密不可分的干系。
双方相互利用、互助互利,光明教会需仰仗两个超级大国为其提供超然的地位;两个超级大国则需光明教会为其颁发特殊权利,堂而皇之的打着正义的旗号侵吞他国,这就是政治!全大陆人民崇敬信仰的光明教会,背地里竟是这样肮脏与龌龊!蓦地,格雷戈里心里生出一丝厌恶,就是这样一个软弱无能的光明教会,最终能力压两个超级大国获取神迹吗?他不信!
“不要小看了光明教会,这个以‘神’之名义行事的团体,不会甘心一直做我们的傀儡!”艾格伯利尔自是明白这个同乡的想法,嗤笑道:“现任教皇菩德弗十三世胃口不小,野心也不小,这次号召神迹找寻不过是个幌子,一些优势一但摆到名面上,也就不能称之为优势了。相反,还会成为累赘,被他人巧妙利用。格雷戈里你好好想想,怎样可以使你在不花费任何风险下,又能轻松获取神迹?”
格雷戈里眉头紧缩,思忖了片刻道:“阁下,我想那是不可能的,单是进入死亡之森,就会让我们付出一定的代价!”
“这就对了!”艾格伯利尔打了个响指,略显神秘地道,“如果将这个代价移交给他人呢?”
“啊!阁下是说……”这下全明白了,格雷戈里恍然大悟,“光明教会以超然的地位驱使各大国为其卖命,最终通过某种手段获取神迹吗?”
“不完全是,格雷戈里,有些事存在着很微妙的关系。”艾格伯利尔似笑非笑地说,“光明教会把各国统一召集到多尼亚为的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国际矛盾进一步激化才是光明教会想看到的结果。这些国家为了各自利益,产生纠纷是很正常的,特别是我们与袄可兰斯帝国之间!那些夹在我们两国中间难以生存的国家,如果遇上一个实力强大且肯为其庇护的势力,他们会怎么做呢?”
“阁下是说……光明教会想借这次神迹的契机再次崛起吗?”格雷戈里觉得自己的心猛得狂跳了几下,“这样一来,我们可能提前与帝国军决战!”
“哈哈……格雷戈里你想到哪去了!”艾格伯利尔走至柜前取出一瓶红酒,自己倒上一杯,又递给格雷戈里一杯,潇洒地道:“若开战端,谁还会供养这群自以为是的‘寄生虫’?我们不但不会与帝国开战,相反,还会联合起来对付光明教会!”
格雷戈里糊涂了:“可阁下,如你所言,神迹的降临就是战争最好的导火索!”
“把各国召集到多尼亚正是光明教会最大的败笔,格雷戈里!”艾格伯利尔微微一笑,水晶般的紫眸亮而深邃,“无论是我们还是帝国都不希望依附的国家倒戈相向,光明教会这明显挑拨之举,注定要以失败收场!神迹不会落到我们手里,我们也不会让光明教会得逞,呵……这既定了是场闹剧!”
“是的,阁下,你真是位远见的政治家!”格雷戈里深深拜服于艾格伯利尔敏锐的政治洞察力的同时,既羞且愧,这么浅显的道理,却让对方提点多次自己才能理解。
“这番赞美还是等我们解决了这里的烂摊子在说出来吧!”艾格伯利尔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我们最大的麻烦,还是来自帝国!”
格雷戈里一惊,想道出疑惑,又觉得自己应多动动脑子,便默头沉思。艾格伯利尔站起身,缓缓在办公桌前来回踱步,语气严肃地说:“还记得前两日获悉的情报吗,袄可兰斯的皇帝爱德莱德·凯瑞萨亲自到了多尼亚,这个帝王可不好对付,我们的外交大使有今天的窘境,全是拜他所赐!”
“帝国皇帝不是奔神迹去的吗?怎么……”格雷戈里吞吐着,自己都不确定在说什么。
“这种把戏你也信!要知道,这并非什么高明的手段!”艾格伯利尔冷冷道,“瞒过一些中小国家也就罢了,这个皇帝意在取向光明教会的疏忽,让他们认为自行的计划顺利,实则想借机在多尼亚争取更多的权利,进而好对付我们!单是这几天在多尼亚造就了‘险些让共和国无法挽回的劣势’就足以说明问题!他或许比我们更先了解到光明教会的意图,这步棋走的厉害,稍有不慎,我们便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那我们该怎么办?”格雷戈里急切道,“绝不能坐以待毙,总要做点什么……”
“当然,我们并不是一点优势全无!”艾格伯利尔定住脚步,又坐到座子上,“或许光明教会会很乐意替我们解决这一难题!”
格雷戈里眼前一亮,只听艾格伯利尔紧接着又道:“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先要做些准备,稍微把情报透漏给多尼亚的老国王培德一些,记住是稍微!”看着部下一脸迷糊的样子,艾格伯利尔哈哈大笑,忽儿神秘地道:“这场神迹争夺,袄可兰斯的皇帝才是主角,而多尼亚王国美丽的小公主,就是拉开这场序幕的最佳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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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红衣大主教
更新时间2012-10-7 0:15:43 字数:6315
如今距神迹降临过去了个月有余,袄可兰斯皇帝亲临多尼亚王国早已人尽皆知,也轰动了整个袄可兰大陆,人们纷纷传扬,这次的神迹探险,袄可兰斯势在必得。各国外交使节团陆续到达,作为这次神迹发起者的光明教会也于十天前抵达了多尼亚王都珍贝拉。一时间各国会际、风起云涌,探寻神迹的浪潮刹时推向了颠峰。
位于珍贝拉王都以南,防卫森严的袄可兰斯帝国驻多尼亚总领事馆今天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华丽鲜红的神职长袍下包裹着一位年逾六十的老人,须发皆白、慈眉善目,一眼望去便给人好感,此时他正迈着从容的步伐和蔼地走在前,身后是几名高级的光明骑士护卫跟随。
“赞美诸神!尊敬的红衣大主教阿道夫梅弗阁下,请随我来,陛下正在接见基里尔顿王国的外交使臣,请您稍后片刻!卑职这就去通传!”安德鲁斯客气的将这位德高望重的红衣大主教引进了会宾厅,赔笑道。
“赞美诸神!皇帝陛下真是勤政,即便在外仍旧日理万机,在下深感钦佩!”阿道夫梅弗礼节性回复着,温和地道,“我曾几度请求觐见皇帝陛下,都未得见天颜。今日英明的‘神之子’又有政务缠身,我还是改日再来参拜吧!”说着,阿道夫梅弗转身欲走。
“哈哈……阿道夫梅弗大主教说笑了!本皇得闲的很呐!”一阵爽朗的笑声,爱德莱德·凯瑞萨竟是一身戎装,在一队皇家禁卫军的簇拥下走了进来,“前几日确是繁忙,本皇很抱歉未能聆听神的教诲!”
“赞美诸神!皇帝陛下安好!”阿道夫梅弗肃容以立,双手交叉扶在胸前,恭身弯腰,做了个全大陆通用的光明教会神圣礼仪。
“赐座!”爱德莱德坦然受之,威严地坐到伴驾随行的黄金帝椅上,安德鲁斯赶紧为阿道夫梅弗搬了座位,又将禁卫兵驱散,挺身侍立在爱德莱德左侧。
“感谢伟大的袄可兰斯皇帝陛下!”
“阿道夫梅弗,本皇记得上次见你还是在加冕仪式上,哎……一别匆匆,如今已有12年了吧!岁月催人,你也两鬓斑白了。”爱德莱德感慨地道。
“皇帝陛下英明!确有12年了!”阿道夫梅弗忙起身回道,“吾以赎罪之身无时无刻不在祈祷着‘神之子’圣安!”
“呵呵……本皇天命授予,可眼下大陆局势不安呐!”爱德莱德嘴角噙了丝笑,锐利的目光直透阿道夫梅弗苍老的身体,“就拿这次探寻神迹来说——我袄可兰斯帝国东接死亡之森,却只得下令戒严,响应光明教会的号召来到多尼亚王国!你也知道的,菲普利联邦共和国素来猖獗,一向与我帝国不睦!近些日更是仗借神迹之事,在多尼亚密行险奸,耍权弄谋,打压我外交大臣,污秽我帝国形象,不少与我帝国交好的列国,也离心离德,心有异志!以致本皇亲临,殚精竭虑,才有所遏制!阿道夫梅弗对于这等破坏国际稳定、图谋不轨、野心实力俱存的国家,光明教会作为‘神’在下界之代言,不应该给予严厉制裁吗!?本皇每年供给你们黄金百万不应受到合法维护吗!?我堂堂袄可兰斯帝国不应受到公正待遇吗!?”
爱德莱德厉声喝问,阿道夫梅弗额头刹时生出细密的汗珠,心下轻叹一声,却满是无奈,好厉害的皇帝,一出口便封住了自己的嘴,还把矛头指向菲普利联邦共和国,看来自己这趟来是碰定这个钉子了。
“伟大的袄可兰斯皇帝陛下,号召各国是教皇陛下按‘神之启示’亲下的旨令,这是神喻!菲普利联邦共和国与贵帝国之纠纷,我会如实呈报给教皇陛下,请之做出决断,给您一个公正、中允的答复!”阿道夫梅弗不卑不亢地道。
“很好,有阿道夫梅弗大主教这句承诺,本皇甚觉宽慰!”爱德莱德一改刚才的严肃表情,亲切地道,“来来,我们不谈国事,本皇幼时,还是你为本皇做的圣礼,如今你与本皇多年未见,我们好好叙谈叙谈!”
阿道夫梅弗苦笑,或许他这次觐见本身就是错误,定了定神,阿道夫梅弗还是决定把此行的目的道出来:“尊敬的皇帝陛下!神迹正在召唤,我想请您尽快前往死亡之森,教皇陛下曾预言不久的将来袄可兰大陆将会有大动荡!届时,拥有神迹的我们,也好多一份助力,应变未知的混乱!”
“唔……”爱德莱德陷入沉思,半晌才笑呵呵地道,“这是自然,本皇身为‘神之子’找寻神迹责无旁贷,不过眼下还有些政务需要处理,等本皇的五千禁卫军一到,即刻动身!阿道夫梅弗大主教不必费心,静待几日,本皇还要邀你一同前往!”
“多谢皇帝陛下赏识!请务必早些动身!”阿道夫梅弗知道对方有意推搪,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寄希望于此。
“阿道夫梅弗,教皇阁下预见的‘动荡’是指暗黑大军吗?”闲聊了一阵,爱德莱德突然发问。
“这……”阿道夫梅弗迟疑了下,缓缓道,“多半是这样的,皇帝陛下!教皇陛下并没有明确指出未来的隐患……”
珍贝拉宫位于王都中心地带,一座座以白红为主色调的宫殿,高耸巍峨、庄重肃穆,一圈面积极广的草坪绿化带围绕在王宫四周,正对王宫大门的草坪上伫立着一座大理石雕刻的伟人像,周围装点着各色鲜花,其他还有几处喷泉。条条王宫大道四通八达、星罗密布,边缘栽植着各种常青乔木。一队队王宫禁卫军在大道上穿梭巡逻。偶尔还能看到几个侍弄草坪的花匠,以及匆匆而过的宫女。
王宫北偏殿是国王的寝宫,此时忙了一上午的老国王正躺在御榻上打盹,王妃瑟琳正在旁轻打着扇子侍侯,一位身着华贵公主长群的美丽少女,高拎着裙摆两侧,步履匆匆地向寝宫小跑而来,一头柔顺的火红长发,随着曼妙的曲线晃动,在肩头荡漾出蓬松曲散的波浪线。所过之处,宫女侍卫纷纷行礼,少女顾不得些许,刮起一阵香风,消失在走廊尽头,只留下一群大眼儿瞪小眼儿的侍从。
“母后!”少女化作一只翩飞的火红蝴蝶,一下扑到王妃怀中撒起娇来,因运动泛起红晕的小脸,还微微带喘。
“哦,看看,是我的乖女儿来了!”王妃瑟琳忙将她抱在怀中,又宠溺的责怪起来,“干什么慌慌张张的,你父王在休息,不要扰了他……”
“珍绮妮莉丝是你吗?”老国王培德吐了口气,眼未睁嘴边先绽了一丝笑,“说过多少次了,你父王老了,没那么多精力陪你闹腾,哎……难得清净的一天呐,又被你搅没了……”
“父王!”珍绮妮莉丝笑嘻嘻地脱出王妃的怀抱,又一下扑到了老国王身上,老国王夸张的‘哎呦’一声,和少女一起爽朗的笑出声。王妃也抿了一丝笑,起身将扇子递给身前的宫女,又低声吩咐了几句,宫女喏喏应着,脚步极轻地退了出去。
“说吧,找父王什么事?”老国王在王妃的轻扶下挺起身子,靠在御榻上,慈祥地摸着女儿的头,眼中瞒是宠溺。老国王老来得女,对这个小公主很是宝贝。
珍绮妮莉丝窝在老国王怀中,头也不抬,闷声道:“想您了,就过来看看。母后您能拿些我爱吃的糕点吗?”
王妃一怔,微笑着点点头,她心知自己这个聪慧的女儿有事与丈夫商议,便和蔼应着款款步出,连带屏退了周围侍立的宫女。老国王温和的脸渐渐变得严肃。
待得偌大的寝宫寂静无声,珍绮妮莉丝这才起身,一边替老国王捶着背,一边开口道,“父王,您做决定了吗?”
“呵呵……”老国王笑眯眯地摸着胡子,欣慰地道:“你的意思呢,我的小公主?”
“嗯……”珍绮妮莉丝侧头想了一会儿,扑闪的大眼睛里满是狡黠,“既不能让菲普利联邦共和国太得意,也不能让袄可兰斯帝国太嚣张,还要确保光明教会不会一枝独大!”
“哈哈……”老国王朗声大笑,拍着珍绮妮莉丝嫩白的小手道,“这么说我的宝贝女儿有好主意了?”
“人家不是来征求您的意见了嘛!”珍绮妮莉丝俏脸一红,撒娇道,“我是有办法,不过从长远利益讲,可能会对国家以后的发展造成阻碍。”
“哦?”老国王认真起来,鼓励道,“乖女儿,说来听听。”
珍绮妮莉丝停顿了一瞬,柔声道:“我国现今所处的形势很不好,内有佞臣,外有权奸,各大国又对我们虎视耽耽,极力收买、分化我国的大臣。一个处置不慎,在夹缝中求存的多尼亚王国就有可能八方狼烟,战火四起。如今光明教会又跑出来搅事,倒是可以为我所用转移一下各大国的注意力。”
老国王心中一动,和蔼地道:“光明教会野心不小啊,这个烫手的山芋一但粘上,弄不好甩都甩不掉,到时火中取栗的很可能是我们……”
“嗯……”珍绮妮莉丝细细思忖着,半晌浅浅一笑,“不会的,我断定光明教会掀不起什么风浪。菲普利联邦共和国与袄可兰斯帝国不会眼看着它做大不管的。”
老国王眼前一亮,很满意自己这个年仅17岁的女儿,能将国际局势看的如此透彻,便有意引导地说:“可现在帝国与共和国之间矛盾不小,两者自顾不暇,哪里还管的了光明教会?”
“父王!”珍绮妮莉丝不满的嘟起嘴,她知道这个慈祥的父王又在打趣儿自己了,“我不是小孩子啦!我是很认真的在跟您商讨这件事儿!”
“好好,你继续说!”老国王不住地点头,含笑道。
珍绮妮莉丝深吸了口气,道:“虽然现在菲普利联邦共和国被袄可兰斯帝国打压的很惨,但他们也并非没有应对的办法,同我们一样,都有意利用光明教会。不过以光明教会对共和国的敏感,未必会帮他们。所以,共和国才将光明教会真正的意图适当透漏给我们。一来,把我们的视线引到光明教会身上,借我们之手,摆脱共和国在我国的困境。二来,故意示好,提醒我国与共和国之间的利害关系,表达与我们合作的意向。这招可是很毒呢,认清局势的我们,无法拒绝,也不能拒绝。这就相当于多尼亚王国一下得罪了光明教会与帝国两大势力,从此,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们都只能站在共和国一边。若真遂了他们的意,共和国不但在我国势力大幅度递增,还趁机拉拢了我们,可谓一举两得!因此,我才说不利于我国的长远发展。”
老国王听后不禁陷入沉思,他的宝贝女儿分析的很通透,有些甚至是他没想到的。多尼亚王国由于地理位置,一直是各大国垂涎三尺的宝地。各大国都想侵占,又都赖于各国牵制无从下手,这种微妙的关系一直持续至今。可表面和平繁荣的多尼亚王国实则暗流汹涌,各大国绞尽脑汁、穷极思虑都想要分化这个富饶的国家,于是寻着各种名目在多尼压王国建立的势力比比皆是。而老国王迫于国际压力也只得被动接受。久而久之,多尼亚王国早已没了绝对的独立,只有相对的主权而言。老国王利用各国相争的利益,均衡牵制,倒也没闹出什么大的乱子。
在多尼亚王国,最大的两股势力,当属菲普利联邦共和国与袄可兰斯帝国了。这也是老国王用来牵制他国的最大凭依。而今,共和国势力几近被帝国搞跨,微妙的平衡已被打破,帝国独大的势力一边倒,任由此下去,整个多尼亚王国都有可能被帝国占了去。因此,老国王急需寻个新生势力来牵制帝国,而插脚进来的光明教会则成了不二人选,中立的多尼亚王国可以选择支持光明教会来获取其信任与帮助,光明教会则依仗多年来的深厚影响力打击与牵制帝国。缓过一口气来的共和国,也可在多尼亚王国有意扶持下从新恢复以往,继而与帝国分庭抗礼。如此一来,即便光明教会找寻到神迹势力变大,也会受到共和国与帝国双方牵制,那到时将是另一番局面。总之,多尼亚王国既从中得到了自保,又使国内局势更加稳定。
然而,令老国王万万料想不到的是,这看似毫无疏漏的举措,最终得利最多的竟然是共和国,而自己还在不知不觉中将多尼亚王国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迫不得已与共和国合作,让国际局势更加紧张!现在可真有些骑虎难下了。
“父王……”珍绮妮莉丝看着眉头紧攒的老国王,心疼地道:“眼下只能这样了……以后的局势谁又能摸的清,暂缓一时之危才是正途。”
“唔……”老国王沉吟半晌,惆怅的叹息一声,“唉……只得如此罢!”
从袄可兰斯驻多尼亚总领事馆出来已是后晌午,阿道夫梅弗谢绝了袄可兰斯皇帝的盛情邀请,匆匆赶往光明教会在多尼亚的临时领事馆。
一路上,阿道夫梅弗做在豪华马车里心情沉重。作为光明教会名誉上的‘二把手’,他的地位仅次于教皇之下。对于教皇这次借神迹筹谋的复辟计划,他本意是不赞同的。这位对神忠贞虔诚的红衣大主教始终认为,光明教会作为神在下界之代言,不应参与世俗之事,更不应把精力投入到那些风云变换、尔虞我诈的政治上。保持自身超然地位,接受各国朝拜已是殊荣,深入人心的光明教会应充分利用这深远的影响力,讲经布道、教化世人,让更多迷途之人回归神的怀抱,才是神职人员该做的事。
‘一但搀杂了利益的光明教会,便不在是神之代言的光明教会,而是沦为了世间粗俗卑劣的组织,这是对神的亵渎!’阿道夫梅弗始终坚持这一原则,然而,被利益熏心的教皇根本听不进他的劝谏,若不是他资历深厚,又是上任红衣大主教的鲁殿灵光,阿道夫梅弗恐怕早就成了政治的牺牲品。既便如此,他在光明教会也举步维艰、倍受打压与排挤。实权被剥夺,职位被罢免,空有一身头衔,成了光明教会竖立形象的牌位。
直至神迹降临,教皇才再次起用了他。恢复其红衣大主教身份的同时,还把这复辟的重任全权委托于他。其实,哪里是委托,分明是要害他!阿道夫梅弗心中暗暗发苦,教皇为了铲除异已,连最后一条活路都不给自己留,这一天还是来了的。若复辟成功,教皇的势力更加巩固,到时便不在需要他这个牌位,会打着‘异端邪说’的口号,将他活活烧死在烤刑架上!若复辟失败,得罪了各大国的教皇,也可把他供出来,以‘妖言蛊惑’的名义把他交给各大国来平息这场闹剧!可以说,无论阿道夫梅弗退进与否,都是死路一条!
阿道夫梅弗对此早就有了觉悟,虽然回归神的怀抱对他来讲意味着解脱,可光明教会日渐腐化,让他很是痛心。这些被世俗洪流吞噬的光明教会高层,早已不再是神的使者,他们的堕落甚至比丑陋的恶魔还要令人作呕!阿道夫梅弗很想为光明教会涤除这些污垢,可他无能为力。教皇为了巩固势力,很久前就对虔诚的光明教徒灌输了‘教皇是神祇转世’的扭曲思想。信仰的力量是可怕的,这些被洗脑的可怜教徒们,从某种意义上讲,已成了绝对忠于教皇的死士!
阿道夫梅弗长长叹息一声,神情烦闷地掀开马车帘眺望着繁华的王都大道,一座庄严神圣的光明教堂赫然映入了他的眼中。阿道夫梅弗顿觉宽慰,或许事情还没他想象的那么糟糕。他的努力还是有成效的,起码他的两个得意弟子在光明教会中混迹的还不错,教皇也很是看重他们。他的衣钵也算有所传承了,可……阿道夫梅弗轻放下帘子,又摇头苦笑,他现在心情很复杂也很矛盾。一方面,他希望完成教皇的托付,让光明教会获取神迹,以应付今后未知的隐患。一方面,他又不想让光明教会得到神迹,让教皇独揽大权,制造大陆战端。
事实上,今天阿道夫梅弗请求袄可兰斯皇帝相助的托词另有隐情。预见袄可兰大陆未来将有大动荡的不是教皇,而是他。这还要追溯到三年前那次神迹降临时,这位有着深厚魔法修为的老人,感应到了神域发生了某种变化,事后他开始秘密调查,可这种危机感仅存了几日,便消失了。摸不着头闹的阿道夫梅弗只得放弃,而今事隔三年,这种危机感再次席卷了这位老人。而且传达的精神波动比上次还要猛烈百倍、千倍!种种矛头又都指向死亡之森降下的神迹。因此,这位伟大的老人才不顾个人安危,明知是教皇巧施的算计,也毅然决然地接受了这个重任。
一来,阿道夫梅弗要借助各国力量揭开一直压在心头的重重疑虑。二来,还要将‘未来大陆可能陷入混乱’的消息传达给各国,以提醒各国早做准备。虽然袄可兰斯的皇帝只许了他一个空头的承诺,但对他的预言却很是上心。有这个超级大国从中出力,相信让各国同样重视起来也并非什么难事。阿道夫梅弗如今已不打算再为光明教会争取什么。他看的出来,光明教会这个发起者,不过是被各大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跳梁小丑。教皇野心虽不小,可他注定斗不过这些老奸巨滑的国家。教皇太自负,过分高估了自己,也把各国想的太简单。他认为万无一失的计策,在各国看来是那么幼稚可笑!况且,就算阿道夫梅弗全身心的周旋其中,为光明教会获取神迹而努力,各国也不会让教皇的如意算盘打响的……
马车在临时领事馆门前停下,想通了一些关键问题的阿道夫梅弗精神好了许多,刚走下车,就见一个久侯多时的宫廷伺应官急急走了过来,身施了一礼,恭敬道:“赞美诸神!尊贵的阿道夫梅弗红衣大主教阁下,神圣多尼亚王国国王培德请您去王宫一见!”
阿道夫梅弗一愣,可转念一想便明白其中含义,看来,他这个红衣大主教不但自身难保,还被牵扯进了各国的利益纠纷中:“赞美诸神!我很乐意接受国王陛下的邀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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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初遇
更新时间2012-10-8 0:10:37 字数:5581
神迹,顾名思义是神垂怜世人降下的灵迹、迹象。在袄可兰大陆上,神迹被赋予了更深一层的含义。不知何时开始,神迹在各大史书、文献中逐渐有了详细记载,之后,光明教会加以整理、修正、规划,并列入了创世圣经中。
据创世圣经《旧约·创世记》篇描述,神迹不仅仅是神对世人的启示,也有神的恩泽。前者,是警告世人天变的预言;后者,则是神对世人的眷顾。抛开虚幻飘渺的预言不论,真正让袄可兰大陆各大势力为之疯狂的当属神之眷顾。这种神迹往往伴随着巨大的利益与逆天的能力,是有形而真实的存在。
历经几千年的漫长演变,史学家们将这些降临到袄可兰大陆——‘形体众多,繁杂不一’的神迹统一归纳分类,于光明历670年,由光明教会正式提出了确切定义,将这类神迹大致分为两种:一是,神器。一是,神圣守护。
神器,即诸神的器物,是降临下界‘无条件’恩赐于世人的至高神物。一般来讲,由于神器力量太过强大,下界的人类是无法驾御的。之所以称之为‘无条件’,源于神器上镌刻的神圣纹路。神器都具有灵识,大多会自行认主。而神圣纹路则是维系主人与神器之间主仆关系的契约。被神器认可的人又被称之为契约者。只有与神器产生精神共鸣的人,才能进一步拥有契约者的资格。之后,神器会层层剥茧,对准契约者进行种种考验,神器品阶越高,准契约者所受的考验也就越严苛。考核通过,准契约者便可与神器签定契约,使用神器的部分力量了。
还有一些神器只认首个找寻到它的人,这类神器往往比较霸道,会与准契约者强行签定仆从契约。以提供强大力量为代价,契约者被其终生所奴役。但不论哪种,神器的考验多半与实力挂钩。
拥有神器的契约者,会得到无穷尽的强大力量,身体也会被神器潜移默化的影响、重塑,从而使契约者获得更长久的寿命。有意思的是,袄可兰大陆被载入史册的契约者寿命大约在450至500岁之间,可见,这已是人类寿命的极限。
由于神圣纹路的局限性,神器一生只认一个主人。倘若契约者消亡,契约消除,神器就会自动归位。这期间,契约者是神器绝对的主人。若有人图谋抢夺,神器离开契约者一定范围会自行发动天谴。创世圣经标注:这是伟大的神赋予契约者的无上权威。
品阶众多的神器按属性又可划分为两大类,一类,光明神器。一类,暗黑神器。这里光明教会与袄可兰大陆的居民普遍认为,暗黑神器是掌管暗黑神力的光明神恩赐的神物,因为这股力量虽然与光明神力不同,却同样神圣。
与神器不同,神圣守护并非器物,而是来自神域的天启者。可能是以守护而生的神兽,可能是歌颂神明的天使,甚至有可能是至高至尊的神祇!神圣守护的降临大都背负着某种使命,或是赎罪己身,或是普渡世人,或是应运感召。也有些神圣守护仅仅是对下界好奇,为此还诞生了凄美是人神恋,在袄可兰大陆传为佳话,为人们津津乐道。
神圣守护是神迹降临的最高形式,也可理解为神祇或是其仆从的下界亲临,拥有人类无法比拟的智慧与自主性。至于为何将神圣守护归属为神迹,是因为其依赖性。由于下界固有结界影响,神圣守护无法以真身来到下界,力量也被削弱到极限。不仅如此,没有本体的神圣守护在经过一段时间后,神识会不断消散。因此,不得已之下,神圣守护会通过签定契约的方式来适应下界的法则。而由于神圣守护的高阶,往往具有绝对的主动权,与契约者签定的是平等或是仆从契约。神圣守护给予契约者强大的力量,作为交换,契约者需帮助神圣守护完成使命。在此期间,由于下界法则的平衡限制,神圣守护在未得到契约者首肯下,不得攻击下界生物。但自保不会触动下界法则。此外,神圣守护不受神圣纹路的制约,若中途契约者消亡,神圣守护可再次遴选契约者。
然而,神圣守护降临下界有一定的风险。一些实力强大的准契约者不甘受其驱使,会选择挑战神圣守护。虽然希望渺茫,但若成功,准契约者就会与战败的神圣守护强行签定主仆契约。神圣守护将被禁锢在下界,所背负的使命也会抹除,彻底按契约者的意愿行事。这对高傲的神圣守护来讲绝对是无比屈辱的,却也是下界无法违抗的法则之一。
就契约者范畴而言,神圣守护的‘无条件’(考验)较神器可谓千奇百怪、灵活多变,也更具广泛性。神圣守护性格不同,喜好也不尽相同。因此,契约者不一定非得拥有强大实力才能得到神圣守护的认可。有时甚至可以是老弱妇孺、仆从奴隶!单是这一点便注定了神圣守护将成为袄可兰大陆各大势力竞相抢夺的对象。因为,比起神器契约者那无法企及的强大能力,神圣守护的契约者力量并不强,很容易被人胁迫或控制。何况,神圣守护可无限签定契约以及可被奴役的特性,也让人们为之疯狂!
几乎每一次神圣守护出现,袄可兰大陆都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倘若被某个野心的国家以某种名义控制了契约者,就将引发一场波及整个大陆的灾难,届时,大陆的局势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光明教会正是预见了这点,才将神迹拢在手中。另外,创世圣经中也有明确记载,神圣守护的降临意味着‘神魔大战’的开端。历届‘神魔大战’都以光明神使与暗黑神使间的战斗在袄可兰大陆展开。可以说,拥有神圣守护的一定是神使,而神使不一定拥有神圣守护。如果这次神迹是神圣守护,那么光明神使与暗黑神使即将复苏,相对稳定的袄可兰大陆必将有一番大动荡了。只是近百年来,随着政变发动,越发失势的光明教会,已无力问鼎神迹。光明神使也受利益驱使被各大国瓜分。若真爆发‘神魔大战’,象征着‘正义’一方的光明神使们又该何去何从呢……
兰卡诺城,位于多妮亚王国以北边境,是连接本格拉小镇的边防要地。就在前几日,这座因神迹同样热闹起来的城市被多尼亚王国军层层戒严起来。市中心几条交通主干道被封锁,夜间不许平民出入。来自世界各地的冒险者、佣兵团、魔法师等从城市中隔离,被统一安置在兰卡诺城边防军营周边——临时搭建的营地,受全天监控与保护。中间隔着多尼亚王国正规边防军军营,在往里是各国外交使节团随行军临时驻扎的军营,密密麻麻绵延十数里。
兰卡诺当地政府成了各国外交使节团临时落脚之地,一队队兰卡诺戍卫军在政府周围穿梭巡逻,偌大恢弘的中心广场此时连个人影儿都不见,空气中满是凝重肃杀。
兰卡诺当地政府光明教会临时领事区
宽敞的办公厅内,阿道夫梅弗端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份华贵的羊皮书正瞧的出神儿,温和的脸上渐渐眉头紧锁,他长叹一声,将羊皮书轻放到桌上,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这已是教皇发的第三份催急文,命他马上进入死亡之森探寻神迹。阿道夫梅弗又何尝不想,只是各大国延宕不动,仅凭他带的这点人根本不够看。
阿道夫梅弗心如明镜,知晓教皇的计划早就被看穿,各国是有意看光明教会的笑话。可现在该怎么办好呢?若光明教会不动,以两个超级大国为首的各国也不会动作。光明教会若动,主动权尽失,就等于做了炮灰,为各国提供了争夺神迹的契机。各国会紧随其后的进入死亡之森,说不定还能在背后给光明教会来上一脚。
总之现在已落得两难之境,阿道夫梅弗虽不赞同教皇的做法,可他要为这些随行的光明教徒负责。多尼亚的老国王前些日与自己密谈合作,在此事上倒是可以说动多尼亚王国军协助一把,可仍旧势单力薄。再者说,如今大陆局势紧迫,多尼亚的老国王未必肯为了自己得罪其他国家,帮与不帮还在两可之间。看来只能在冒险者身上找寻出路了,凭借光明教会影响力,让这些散漫的冒险者以及各大团体联合起来并非什么难事,不过要好好笼络一番才行。想必这也是各国的用意吧,他们甚至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让光明教会颜面尽失的机会!
阿道夫梅弗苦笑一声,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卑鄙,口口声声标榜超脱世俗的他,如今正在为了自身利益而利用他人!‘唉……伟大的神呐,请宽恕吾之罪孽吧!’阿道夫梅弗在心里默念着,强打起精神对侍立在旁的光明骑士团团长道:“阿尔杰,命随行主教、祭祀,以及光明骑士携带圣水、辎重前往兰卡诺边防营地,我即刻向多尼亚国王陛下辞行!”
夜暮已深,兰卡诺边防周边,冒险者聚集营地一片沸沸扬扬,安格艾尔来这儿已经十几天了,此时他一身弓箭手装束,胸前套着一件松散的皮甲,背后挂着一张木制雕弓和一袋插着几根羽箭的软皮箭囊。大大咧咧地凑到一个三男一女围的篝火旁坐下,一双狭长的眼睛转得很欢:“嘿,尊敬的诸位冒险者!我可以加入你们的谈话吗?”
几人停止了攀谈,借着火光一同望着向来人,见安格艾尔身材矫健修长,一身行头虽寒碜了些,但一双眼睛狭长而明亮,在配上那灿烂的笑脸,很容易博人好感。
“当然可以,朋友!”几人中年岁稍长的一个停顿了一瞬,答话道:“你是独自来探险的吗?”
“不,营地太大,我与我的朋友失散了!”安格艾尔苦着脸道。
“噢,我很抱歉,那可真是件糟糕的事。”其中一个年记最小的茶发女孩儿插过话题,漂亮的大眼睛盯着安格艾尔满是兴趣:“阁下是弓箭手吗?我叫贝拉,是一名中级弓箭手。”
“安格艾尔·彼德,如您说见,美丽的小姐……中级弓箭手!”安格艾尔很自然的单手曲在身前,作了个绅士礼,温和地道。
在袄可兰大陆,对方自报家门,出于礼貌须还以对应礼节,这在佣兵界已成了传统。几人互望了一眼,刚才答话的男子,刚毅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贝恩,高级大剑士!”
“盖尔文,中级战士!”其中一个身材健硕的男子,憨憨地道。
“奥格斯,高级盗贼……”最后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子冷冷说着,瞥了安格艾尔一眼,便不在理会。
安格艾尔心下一惊,这才细细打量几人。为首的贝恩二十几岁年纪,茶色短发,深蓝铠甲,深蓝长剑,在配上那棱角分明的脸,端得英俊潇洒。他左侧是那个叫贝拉的茶发少女,顶多不过18岁,皮肤白皙,容貌俏丽,一身火红皮甲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材更添几分娇媚,一看便知和贝恩是兄妹。在贝恩右手边是那名叫盖尔文的中级战士,大众脸,神态憨厚,套着一身褐色重铠,身后一把大板斧。而在安格艾尔身边的这位冷漠男子,气息内敛,奇貌不扬,一身黑色紧身布甲让他的存在感很低微,比起盗贼,安格艾尔觉得他更像一名刺客。
没想到能在此碰到这样一个有意思的组合,安格艾尔嘴角荡起一丝笑意,并不是说多稀有,而是这几人年岁都不大,实力却如此精英,必定受过高人指点。看来他们背后隐藏着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安格艾尔发觉对这几个人产生了浓厚兴趣,当下感叹道:“赞美诸神!各位年纪轻轻竟如此出众!特别是这位英挺不凡的大剑士阁下,以及这为美丽过人的弓箭手小姐,将来一定成就非凡,地位尊荣。幸蒙与诸位结识,在下深感荣幸!”
“阁下谬赞了!”贝恩客气的还礼,褐色的瞳孔闪过一丝警惕,“弓箭手阁下气宇洒脱,独具慧眼,才异于常人,将来定有所建树。”
“谢谢你的夸奖……”贝拉俏脸微红,眸含羞怯,小嘴微抿,显然被夸赞的有些不好意思。
安格艾尔眼前一亮,看来这小美人儿涉世未深,单纯的紧:“恕在下眼拙,请问贝拉小姐与贝恩阁下是兄妹吗?”
“噢,是的。”贝拉拿眼瞟了下一脸严肃的贝恩,对这个突兀出现的青年很有好感。
“安格艾尔阁下不打算去找失散的伙伴吗?”贝恩接口道,“相信你的同伴现在一定很着急。”
“是的,我们约好的,如果失散在本格拉小镇前见面!”安格艾尔随意地说,“我的朋友都很粗心,他们时常把我忘记,却每次都能找到我。我已经习惯了。”
“这可真有意思!”盖尔文一拍脑袋道,憨声道,“我想你的朋友一定是些大块头!”
“恰恰相反,盖尔文阁下!”安格艾尔一耸肩膀,风趣地道,“他们同奥格斯阁下一样灵敏迅捷,我在队伍中只负责善后与一些零碎的琐事,他们向来雷厉风行,而我的慢调子却很难跟得上他们的节奏,因此,我在队伍中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
“那阁下应该考虑如何退出这个队伍,而不是继续呆在那里。”奥格斯冷漠地道,丝毫不给对方留情面。
“不瞒阁下,我曾有过这种想法。”安格艾尔不在意的笑笑,略显神秘地道,“可我的能力却是队伍中不可或缺的,他们很难找到更合适的对友替代我……”
轻松的谈话刹时僵持下来,周围的嘈杂与篝火发出的劈啪声混在一起。贝恩眼神一眯,觉得这个人很乖张,没有哪个冒险者会轻易把自身的拿手绝活暴露出来,更不会当着陌生人的面若无其事的谈论这些。这个来历不明的人有何意图呢,贝恩决定试探一下:“阁下,恕我冒昧,请问您有何能力?”
“这个……当面不好说,我想诸位也不会信。”安格艾尔单手摸着下巴沉吟着,煞有介事地道,“口说无凭,老实讲,我很想找个好队伍来进行以后的冒险,今晚遇见诸位,我发觉自己找到了。”安格艾尔说着仰望满天繁星,感慨道,“很久没有如此渴望……我并不介意各位如何看待我,我只想坦诚地向诸位表达合作的意愿。或许诸位有各种理由拒绝接受,但我还是希望争取一下。”
加入者?几人面面相觑,不过既然有意加入又何必饶那么大个弯?
“安格艾尔阁下,你想加入我们?”贝拉疑惑地道,她也觉出事有蹊跷。
“噢,可能我的话让诸位误会了什么!”安格艾尔突地哈哈大笑起来,“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不自觉就把你们当作了我初次遇见他们时的情景!”安格艾尔见几人迷迷糊糊,奥格斯脸上还带了一丝怒容,忙解释道:“我很抱歉诸位,我不是有意要戏耍你们!嗯……其实我是一名旅者,这次专程为神迹而来,我曾加入过无数个冒险队伍,我们合作的很愉快,彼此也都得到了想寻的东西。对于这次神迹探险,我找到了队伍,可他们与我很不相称,因此我决定另寻他就!如若诸位不嫌弃,我可以展示自己的能力,在这个精英的队伍中谋得一个暂时的席位!”
“你说话很容易让人误解,尊敬的旅者!”盖尔文哼着鼻子道,“我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
“嘿……”安格艾尔干笑一声,狭长的眼睛闪着精光,“我会很快让你喜欢上我的!”
“很抱歉阁下,我想我们不会给你这个机会!”贝恩冷冷道,他已看出这个故弄玄虚的家伙不过是想顺风搭便车,何况这人来路不明,琢磨不透,不可不防。
“噢,那可真是扫兴!”安格艾尔失望的叹息一声,瞥见奥格斯又嬉笑起来:“奥格斯阁下也这样认为吗?”
“…………”奥格斯默声不语,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他身上,半晌,他才冷冰冰地道,“我同意他的加入!”
“奥格斯……”众人吃惊的望着他,只见他又道:“或许他的情报收集,会让我们找寻神迹更顺利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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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圣水
更新时间2012-10-9 0:10:23 字数:4618
次日,天刚破晓,冒险者聚集营地便纷纷扰扰热闹起来。偌大的佣兵区,一个个冒险者从帐篷里爬出,吆五喝六的开始晨练。杂乱无章的人群,三五一堆,四六一伙,你嚷我喊,禽飞马嘶。交谈声,打闹声,叫骂声,起哄声,打斗声,敲击声,碰撞声……叮叮当当,噼里啪啦,混乱嘈杂连成一片。
干黄的地界,一队队数目过百的大型佣兵团,穿着统一,佩带齐整,口号喊得震天响,迈着整齐厚重的步伐,延着营地周边一踏而过,所到之处黄沙滚滚,一片尘土飞扬。
兰卡诺边防军营,熬红了眼的士兵被换下。巡逻的军官长带着一中队的部下,隔着高大围栏,望着对面生龙活虎、热闹非凡的场景,沉寂的心似激起了活力,久违的热情迅速在心底膨胀,仿佛又回到了热血的当年,枯燥乏味的军旅生涯也连带着有趣起来。精神抖擞地高喝一声,领着一群血气方刚的小伙儿加入了晨练。
士兵们格外卖力,较劲儿般唱着嘹亮的军歌。佣兵团也不甘示弱,震天的口号一浪高过一浪。愈渐明亮的天空下,一道围栏隔开两堆人,延着逶迤蜿蜒的营边,聚合又分开,分开又聚合,远远飘荡开的声浪中,热烈的满是激情。
只有斜对面的魔法区似乎不太喜欢这种氛围,几个脸色苍白的男子步出帐篷,厌恶地远望着那一群杂耍般的众人,低声咒骂上几句,又俯身气啾啾地钻了回去。
天已大明,迎来一个艳阳天的兰卡诺城边防区进入了早餐时分。一堆堆支起的烤架上串满了肥美的生肉。冒险者们三三两两围在一起愉快地交谈着。一缕缕青烟绕开那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帐篷,将诱人的酒肉香溢得盈盈满满。这可苦了那些只带着干瘪面包和肉干的冒险者,在这扑鼻的清香下,只怕他们对手上的食物难以下咽了。
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帐篷旁,小小的支架前,围坐着四男一女五个人。安格艾尔取出盘碟,随手剔下一块上好的里脊肉,然后绅士地递给身旁的贝拉,温和地说:“美丽的小姐,请慢慢享用。”
“谢谢,”贝拉小脸红扑扑地接过,闪着大眼睛瞅着这个殷勤的男子道:“想不到你还有这本事,出去饶了一圈竟真把肉寻了来。你的能力先不论,单是这点上我就支持你加入我们,这些日天天吃干涩涩的面包,我的胃都快吐出酸水儿了……”
“贝拉!就餐前要闭目祷告,一些不相干的话不提也罢!”贝恩干咳了一声,神情有些尴尬,作为兄长,没能照顾好小妹是他的责任。不过从饮食上就贸然让这小子入伙,未免太草率了些。
其实,昨晚贝恩与奥格斯就‘安格艾尔去留’的问题,意见产生了分歧。作为这个队伍中实力最强的两人,在一些大事上,他们一向共同决定。两人如有异议,会以队伍投票的方式来解决。贝拉意向不明,选了弃权。盖尔文不喜欢饶弯子的人,本想投反对票的,只见安格艾尔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什么,他也投了放弃。这下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安格艾尔见双方僵持不下,便主动请缨说:“天色已晚,我去留与否,明天再见分晓吧,不过我想你们会很欢迎我加入的!”于是安格艾尔就这么赖皮赖脸的留了下来。到了第二天,安格艾尔以‘邀请同伴吃早餐’为由,将大家聚集到此,之后出去再回来,就有了刚才那一幕。
“哥哥明明是羡慕我有烤肉吃!”贝拉当即不满地说,还不忘对贝恩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你就守着那些干巴巴的面包慢慢啃吧!”
“噢,人人有份!这里还有很多,足够我们吃的!”安格艾尔呵呵一乐,又添了一串放到了烤架上。
“你可真行,安格艾尔!你没有食言,我同意你加入我们的队伍!”盖尔文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鲜美的烤肉,馋得几乎要滴下口水。
贝恩嘴角一抽,对着两个‘叛变’的家伙倒也无可奈何。奥格斯瞥了贝恩一眼,也不说话拿起一串刚烤熟的肉就往嘴里塞。
“不管怎样,我还是坚持原来的看法,这还不足以打动我,旅者阁下!”贝恩沉声道,直觉告诉他这小子不一般,身为领队,他不会让一个摸不清底细的人混入他们队伍中。
“这点我很清楚,阁下!”安格艾尔似笑非笑地道,“我当然不会指望凭这点获取你的信任。何况,我也没打算让你完全信任我。从某种意义上讲,我们只是利害一致,是合作关系,阁下!”
贝恩刚要开口,安格艾尔摆摆手指又道:“先别急着否定!我想当我说出一个绝对有价值的情报,你会非常乐意我留下来的!”
“是什么?”
“呵……”安格艾尔轻笑一下,用只有当前几人能够听清的声儿道“光明教会马上就会到此,而且……还为我们准备了一份厚礼,一份让我们透过瘴疠毒气自由出入死亡之森的厚礼!”
“啊……”贝拉惊呼出声,吃惊地捂住小嘴儿。其余人也都面带惊讶地看向安格艾尔。
“噢,别这样看着我……”安格艾尔摆摆手,嘴角忽地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盯着贝恩一字一顿地道,“现在,贝恩大剑士阁下,同意我入伙了吗?”
贝恩同样盯着安格艾尔,心下一片骇然。先不论情报的真实性,单是在这般时间,这般地点,在未透漏任何风声的情况下,提前预知这样的情报,足以说名这家伙不简单,而且很不简单,半晌,贝恩才沉声道:“可以,不过我有言在先,我们的合作仅到找寻神迹结束为止。期间,我若发现你又任何不轨的举措,定不会手下留情!”
“无须你出手,到时我会一瞬间解决掉他!”奥格斯突然插过话来,冰冷的眼中,冷冽的杀机一闪即逝。
“当然,祝我们合作愉快!”安格艾尔镇静自若的一摊手,轻松地道,“美味的食物正在发出阵阵召唤,让我们吃早餐吧!”
上好的烤肉清香四溢,这让近些天只与干面包为伍的众人很是美美享受了一番。随着长谈,暂且排除隔阂的众人没了刚才的剑拔弩张,气氛渐渐融洽起来。特别是安格艾尔滔滔不绝地讲起近日一些见闻,在配合上那妙语连珠的话语,惹得贝拉娇笑连连。盖尔文眼里只有烤肉,奥格斯神情不变,倒是贝恩嘴角含着一丝笑,对安格艾尔的态度改观了不少。
半袋生肉很快被扫荡完,可吃得最多的竟是贝恩!难怪贝拉会那样埋汰他老哥,想不到这个英俊的青年,饭量竟大过了大块头的盖尔文。饭后,安格艾尔收拾着东西,贝拉在一旁帮忙。贝恩扯过奥格斯说是要打探消息,便没了身影。盖尔文抗着大板斧,围着小小的帐篷转来转去。不大会儿工夫,贝恩与奥格斯先后赶了回来,脸色都不大好看。
“哥,情况如何?属实吗?”贝拉未等贝恩歇脚儿,便急切地问。
“不清楚!周围都被兰卡诺边防军戒严了,我和奥格斯连相接的魔法区都进不去!更别说魔法区对面的兰卡诺官道!”贝恩阴着脸,语气沉凝。
“确切说,我们已被隔离了!”奥格斯依旧冷漠,“不单这里,各大佣兵团集结地,也都穿插了兰卡诺边防军,看来找寻神迹的先手机会已落入了多尼亚官方手中!”
“噢,这恰证明我的情报马上就要应验了,诸位!”安格艾尔狭长的眼睛闪着精光,“我们独自探寻神迹的几率本就不高,相比之下,我倒觉得随大众,我们讨些便宜的可能性更大些!”
“可大哥他们什么都没探察到,怎么证明你说的情报是真?”贝拉反问,在她看来安格艾尔的某些话既神秘又无法理解。
“美丽的小姐,我向你保证,接下来你会看到有趣的一幕……”安格艾尔说着,一撩额前的褐发,竟有种说不出的潇洒,“兰卡诺边防军戒严不是为了隔离我们,恰恰相反,是要我们强制性的充当炮灰进入死亡之森。”
众人均是一惊,奥格斯最先发应过来,沉声道:“盖尔文即刻收拾东西,既然注定是棋子,也要做一颗让他们无法掌控的棋子!”
“唔……”盖尔文低低闷应了声,转头就拔身后的帐篷,他知道自己脑子不大好,出谋划策有奥格斯和贝恩,力气活一向由着他来。贝拉左右张望了下,一俯身,果断地钻入了自己的帐篷,准备随身的物品。
“聪明……”安格艾尔瞥见一脸沉思贝恩,轻松地道:“贝恩阁下,可否与在下再去打探一番?”
晌午刚过,冒险者聚集营地正大门便出现了片片骚乱。一队队穿着暗红盔甲的兰卡诺边防军手持盾牌长矛,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随后由军官长指挥着冲开人群,墨线般左右笔直列了两排,组成人墙隔出一条近10米宽的大道。一些碍事帐篷被士兵们霸道的用长矛挑飞。冒险者们来不及愤怒,就被兰卡诺边防军一顿狂抽猛撵赶出了老远。偶有几个脾气暴躁的冒险者与士兵拉扯对峙,没闹腾几下,便被闻声赶至的军官长一刀砍翻在地!这一下全场哗然,冒险者们愤怒了,一股脑儿纷纷冲了过来,不过还没到近前,就被愈来愈多的兰卡诺边防军组成的防御阵型震慑住,迫得退到了边角,再也闹不起来。
稍至片刻,在兰卡诺边防军隔开的大道上,一辆辆由四匹高头大马拉的辎重车徐徐驰了进来。从马匹不住嘶嘶喷气的嘴,以及干黄土面上那一道道深深的车辙印就可看出,车里必定载着十分沉重的物资。十几辆辎重车过后,紧接着又是一大队人马,不过随行军明显高级了许多,盔甲更鲜亮,武器更精良。中间,上百名身胯战马的光明骑士簇拥着一辆华贵的皇家车驾,其后是数十辆马车拉的神职人员,个个神情倨傲、眼高于顶。
车驾行了一段便在营地中心停下。此时,兰卡诺边防军正在搬卸周围辎重车上的货物,安分下来的冒险者也纷纷围了过来。驾帘一挑,一个身着簇新红袍、年逾六十的老者缓缓走了出来。冒险者们纷纷惊呼出声,他们已认出这个享有多尼亚国王伴驾尊荣的不是别人,正是光明教会当今最具名望的红衣大主教,阿道夫梅弗!
“赞美诸神!”阿道夫梅弗站在车前居高临下,睃视着聚众四周的人群,和蔼地道,“光明教会阿道夫梅弗向诸位尊敬的冒险者致以最诚挚的问候!”他的话音并不大,却在扩音魔法作用下恰到好处的传遍整个营地,犹如老友当面倾诉般轻松自然,使人不觉产生好感。而且他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精神探测扩散到营地每个角落,并根据反馈,施用魔法妙到毫巅、毫无浪费,此等修为之深湛可见一斑。
只此一手便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乱哄哄的人群刹时肃静下来,本有些不以为意的冒险者也吃惊地注目着这个慈祥的老者,心里暗暗盘算开,确如传闻,阿道夫梅弗不愧为最接近魔法颠峰的人。
“赞美诸神!”不知谁开的头,人群中零零散散传来咏颂声,紧接着越来越响,不一会儿便连成一片。在袄可兰大陆,对神职人员表示礼节用语莫过于此了。
“我很高兴能在此与诸位相遇!”阿道夫梅弗对预期达到的效果很是满意,当下不在废话,直接切入正题,“这次神迹降临是神对世人的恩泽!教皇陛下在景神殿祷告时偶得神喻,这其中包含着无上的神对光明教会的训诫!神之恩泽即袄可兰大陆之恩泽!神迹属于世人,信奉神灵的光明教徒无权把持先行的权利!为此,吾以赎罪之身到此,摒弃《旧约》之糟粕,奉行神圣之预言,履行教皇之钧旨,为找寻神迹贡献光明教会的一份力!彻夜赶制的圣水会驱逐邪恶的瘴气,凶猛的魔兽亦无法阻挡神迹的召唤!吾将与你们随行!神与我们同在!”
寥寥数句话,冒险者们彻底沸腾了!这一个多月来,他们曾无数次徘徊在死亡之森的边缘,皆因变幻不定瘴疠毒气,无法深入死亡之森探察。如今这一登天难题,竟被光明教会轻易攻克。还有方才那番话,这就意味着神迹面前人人平等,他们都有权——通过自己的争取去探索那未知的神秘!这是多么大的诱惑!多么美妙的词句!他们又如何不兴奋!不激动!
“神与我们同在!”几乎异口同声,在场的冒险者纷纷扯开嗓子狂吼道。他们已经意识到周围这些沉重的辎重是什么了。每个冒险者都一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模样,直勾勾盯着那一箱又一箱堆积在地的货物,恨不得马上冲过去抢夺一空!
阿道夫梅弗看着这群激动的冒险者,心下生出一股悲哀,你们注定了是这场神迹探寻的牺牲品,不管你们实力多强,能力多大,到最后都会淹没在如潮的各国大军中。‘这群趋之若骛的散漫游者啊,难道你们不懂得个人的力量永远无法与国家相抗衡吗?唉……’阿道夫梅弗沉沉叹息一声,对光明骑士团团长阿尔杰耳语几句,便又回到车驾里,一声清脆的扬鞭,御马四蹄狂甩,拉起华贵的车驾,径自从分开的人潮中离去,只留下一尾打着旋儿的尘土,与一道浅浅的车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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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利用
更新时间2012-10-10 0:10:14 字数:3917
阿道夫梅弗走后,光明骑士团团长阿尔杰指挥着光明骑士将装满圣水的箱子一一打开,其后由神职人员接手一一发放给众人,以及登记人员名单。兰卡诺边防军则从旁协助、维持秩序,督促着冒险者们排成几排,挨次领取圣水。
贝恩和安格艾尔离的老远,冷眼瞧着这群兴奋的冒险者,并未加入其中。“或许你应该向我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安格艾尔阁下!”贝恩沉声道,越和安格艾尔接触他越是摸不透对方的底,这让这位年轻的高级大剑士心中产生了一丝不安与危机。
“我想,这并不包含在我们的合作之中,贝恩阁下!”安格艾尔狭长的眼睛习惯性的眯在一起,笑眯眯地道,“我没有义务把这点透漏给你!”
“你最好如实回答我的问题!”贝恩眼里闪着冷光,威胁道,“以你的实力,我要杀掉你简直轻而易举!”
安格艾尔刹时敛了笑,狭长的眼睛微张,宝蓝石般的眸子亮得吓人:“那么阁下可以试试……”
贝恩心头一震,下意识的摸住了长剑剑柄,他的瞳孔……昨日还是浅蓝色的。
“你在玩火,阁下……”安格艾尔用与平时绝不相衬的语气沉声道:“呵……你认为我会害你们?那我又何必多此一举的将这个情报告诉你,而替自己招惹杀身之祸?好好想想吧,我的大剑士阁下!你连最基本的利害关系都分不清楚,又何以担当领队的重任?我在重申一遍,我们是合作关系,有着一定底线的合作关系。你对我的敌意,完全可以保留在这里!”安格艾尔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又道,“或者去怀疑,而不要表露出来,这才符合你沉着的性格,阁下!对于这次神迹探险,我加入你们只想寻个方便,而你们也需要我的提点与帮助。这种互利之事,你又何必拒之千里?你应该学学奥格斯,他在这点上比你聪明数倍!”
贝恩脸色一沉,握剑柄的手却缓缓松开,他开始深入思考安格艾尔的话,觉得自己真是太过紧张了,不知为什么他总对安格艾尔有着丝丝抵触,而安格艾尔的到来对他的价值观产生了很大冲击,内心隐隐像是抓住了什么又不明朗,看着眼前这家伙又恢复了笑眯眯的模样,贝恩轻叹一声:“我很抱歉,嗯……或许是我的错!我总感觉你在刻意引导我,这点阁下可以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噢,我不想看到一个人才就此埋没!”安格艾尔一耸肩,愉快地道,“我对自己有好感的人一向如此,阁下不必介怀!唔……要取些圣水吗?”
就在贝恩与安格艾尔交谈时,不远处一双隐秘的眼睛,正阴毒地盯着二人,见他们转身,一个身披黑紫斗篷的影子一瞬没入人群消失不见。
夜幕降临,几点星子懒懒的挂在天上,皎洁的月色扑洒在黄土面儿,镀染了一层柔和的银。兰卡诺边防区人声鼎沸,喧嚣不息。冒险者们已按耐不住兴奋,纷纷拔营起寨,连夜赶往以北的死亡之森。
“这瓶小小的圣水,真能抵御那粘稠的褐绿色瘴气吗?”贝拉翘着小巧的鼻子,和着月色,摆弄着手中一个拇指般大小的透明小瓶。晶莹的紫色液体随着晃动不停的变换着深浅不一的色调。
“当然,这可是光明教会用神圣魔法制取的药水。喝下它,祥瑞护体,阴邪不侵。小小的瘴疠毒气自然不在话下!”安格艾尔笑眯眯地道。
“哇,这么神奇!”少女赞叹一声,目光炯炯地看向安格艾尔,“你懂的真多,又是从哪听来的见闻吗?”
“噢,是的。就在刚才——光明祭祀发放圣水时亲口所说。”安格艾尔笑得很灿烂。
贝拉脸一红,狠狠瞪了安格艾尔一眼,又转头看向忙着扎帐篷的众人,不解地道:“晌午还忙着收拾东西,晚上,慢我们一步的冒险者都去死亡之森了,可收拾停当的我们,却又在这里扎帐篷?干吗瞎折腾呢?我们也去死亡之森吧!”
“晚间地气阴重,对贝拉小姐的皮肤不好。何况,保持足够的睡眠,贝拉小姐才能光彩照人呐!”安格艾尔又嘻皮赖脸地凑了上来,他发觉很喜欢逗弄这个单纯的小美女。这让他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下,仍旧感到分外轻松。
“你!”贝拉气恼地瞥向安格艾尔,刚要开口,奥格斯走了过来,冷冷道:“若不是提前知晓情报,我们也会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
“奥格斯,你知道原因,那你告诉我。”贝拉顾不得和安格艾尔怄气,急切地说。
“我很抱歉刚才的失礼,贝拉小姐。还是我来说明吧,出了这里我们恐怕很难再有轻松可言了!”安格艾尔看向奥各斯,见他不置可否,又道,“兰卡诺边防不在戒严,正是想遣一批‘敢死队’去死亡之森送死。这招实在高明,聪明的冒险者们万万也想不到,他们的自由行动,正在遭人算计!”
“不对呀,按理说我们应该摆脱了兰卡诺边防军才是!”贝拉细细思索着,秀眉紧锁。
“一般人确实会有如此想法。所以,在没确定光明教会下一步如何动作之前,我们也曾做了同样的举措,不是吗?”安格艾尔望着周围愈渐减少的帐篷,嘴角挂起一抹难以琢磨的笑,“这其中甚至包括某些深谋远虑的大型佣兵团和魔法团队。然而,他们并非笨拙,也可能早就料想到这是一场阴谋。但为了生存,他们没得选择。被种种形势所迫的他们是不得已而为之。而那些被激起了热情的冒险者们眼里只有神迹,在受到某些过重的影响后,对一些问题的本质也会欠缺考虑,即使这将危机到他们的生命!”
奥格斯看着云里雾里的少女,接过话题冷声道,“哼!我们从一开始就被误导了!先将我们拘在这里粗暴对待,使之对兰卡诺边防军产生抵触,减少对他国的戒心。再由光明教会适当的施以恩惠,好让我们同时行动!等我们凭借己身把通向死亡之森的路障扫荡的差不多时,各国驻扎的大军好长驱直入,找到神迹的同时,顺带将我们干掉!这种卑鄙阴险的把戏,也只有那些腐败的国家高层能想的出!”
“啊!”贝拉惊呼出声,好大一会儿,才喃喃道,“怎么……会这样?这些国家为了神迹,就可牺牲掉我们吗?”
“利益至上,为了各自的利益,这些国家高层什么都干的出来。”贝恩不知何时已来到贝拉身边,轻扶着她的肩膀,柔声道,“你太小,还不懂……当个人利益与国家冲突时,往往牺牲掉的是个人。你认为这些国家会眼看着冒险者做大而不管吗?何况神迹历来是各国争抢的对象,我们只能沦为陪衬品。”
“那……我们来此还有什么意义?”贝拉脸色苍白,惶恐地说,“我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掉!想不到这里面竟藏着这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们……我们回去吧,不找神迹了。”
“来都来了,不去试他一试,又怎会甘心?”贝恩将少女抱在怀中,轻抚着对方的秀发道,“即便得不到神迹,我们也不会被他国利用。况且,我们也不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是什么?”贝拉颤声问,“就是在这里扎帐篷吗?”
“放松,美丽的小姐。这次神迹探险我有七成把握护得你周全!”安格艾尔意识到这次的谈话可能会吓到这个活泼的小美女,当下语调轻松地说,“只要跟在各国大军身后,我们不但不用担心被魔兽攻击,还会间接受到保护。”
“可各国会允许我们跟在身后吗?”贝拉眼中有了几丝光彩,仍旧不放心,“我们在这儿扎帐篷,他们会不会赶我们出去?”
“我们正是要与那些冒险者错开时间差,我想各国的大军有段时间才会行动,起码要等到光明教会出现在死亡之森才行!”安格艾尔狭长的眼睛闪着精光,“我们未必就要明着跟在各国大军身后,美丽的小姐。我们可以先在死亡之森寻个安全的地界,静待他们到来。”
“可我担心光明教会发放的圣水实效不会很长。”贝恩单手抵着下巴沉吟道,“既要利用我们,没必要实心待我们好。”贝恩所提,也是众人担心的问题,遂一个个都陷入了沉默。盖尔文刚扎完帐篷回来,瞧见众人都不说话,也尴尬地摸着脑袋,陪大伙儿一块发呆。
奥格斯神情微动,冷冷地瞥向安格艾尔。四目相对,笑眯眯的安格艾尔知道再也装下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感叹一声,道:“噢,忘了与诸位讲,光明教会还是很厚道的。这种紫色圣水,会使饮下的人产生抗体,起码在一年之内,自由出入死亡之森无碍!”
众人神情一松,奥格斯却冷冷道:“阁下从哪得知的这些?又是依赖于丰富的见闻吗?”
“…………”
隔着嘈杂,场面一瞬肃静下来,几人的目光同时打在了安格艾尔身上。安格艾尔一耸肩,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嘴角翘起一个神秘的微笑:“如您所见,阁下!我是一名旅者!”
死亡之森深处,稠密的林间暗淡重深,伸手不见五指。一声声魔兽低呜由远极近,偶然还能听到一阵凄厉的哀鸣以及沙沙作响的枝摆,之后便迅速沉寂下去,阒无声息。就在这样阴森可怖的氛围下,不远处一片相对开阔的地界上,影影绰绰的有两道人影在晃动。
“博格大人,安格艾尔那小子好象寻了一个实力的不俗的四人小队,看样子是想单独行动,将您搁置在外!”一个身穿深紫斗篷、只露两眼在外的男子阴沉地说。在他身前站立着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隔着昏沉的月色看不清脸孔,只约略有个大致的轮廓,一双猩红的眼睛,却格外隐人注目。
“唔……”中年男子低吟了声,并未答话。半晌,斗篷男子似乎很焦急,凑前一步说道:“博格大人,我知他是上头派下来的人,让您很是犯难。可那小子根本没有任何本事,我们又何必屈居在他之下!他……”
“够了,莱毕维!”博格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沉声道,“我暗黑神教教众,要绝对遵从命令!即便来人仅是个无知小儿……也要听之调遣!”
莱毕维听出了上司的言不由衷,阴阴笑了两声,撺掇道:“您身为暗黑神使之一,却遭其他几位神使大人的合力算计,把您派到这蛮荒偏敝、危机四伏的不毛之地,在光明教会和各大国眼皮低下大动干戈。说是抢夺神迹,其实他们是想至您于死地,伟大的暗黑神使博格大人!我们现在本就寸步难行,可那些大人仍旧不放心,还要派个无用小子来搅扰您的大事!他们是铁了心不想让您回去的!既到此,您还犹豫什么!您做了那么多准备,难道就因这点阻碍罢手认栽吗!?只要您夺回神迹,那帮与您对立的暗黑神使,还有什么话可说?您的势力不但扩大,甚至有可能问鼎……”
“莱毕维……我累了,这件事你看着办吧,记着,别给我闹出大乱子来!”博格狠狠握了下拳头又松开,一阵暗黑魔法波动过后,高大的身影已消失。
“谨遵宪谕!伟大的博格暗黑神使大人!”莱毕维嘴角勾起一个阴恻恻的笑,隐于兜帽下的是一张极具野心的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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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摊牌
更新时间2012-10-11 0:08:36 字数:4102
第二天一早,安格艾尔等人便来到了死亡之森外围。幽深密林盘踞青山,高耸层叠,迷雾笼罩,瘴疠弥漫。置身其中,有种说不出的压抑与紧迫。安格艾尔抬头望着山林上空还未消散的密蔼,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勾勒在嘴边,抬脚便往里走。
“现在就要进去吗?”贝拉漂亮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惶恐,虽服了圣水,但一想到那粘粘的褐绿色液体即将附着在体表,就浑身不舒服。
“是的,美丽的小姐!”安格艾尔说话间取出一件绿色斗篷又折回身,“恕我疏忽,披上它,这个斗篷是油布所缝,有防侵染功效,就是造型简陋了些,我想贝拉小姐应该不会介意。”
“谢……谢谢!”贝拉嫩白的脸颊飘上一抹红晕,不好意思的接过,赶紧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
众人整装待发,除了贝拉外都是男子,也没那么多讲究,依旧先前那副行头,由安格艾尔引着从一条浓雾覆盖的小道穿行而过。沿着蜿蜒的小道行了片刻,周围树木开始稠密起来。杂草丛生,荆棘铺道,路也被层层叠叠堵死。
“在往前行就是死亡之森了。”安格艾尔笑眯眯地道,“不过在开路之前,我想提醒诸位做好心理准备,因为前面或许会看到很多不愉快的东西。”
盖尔文大嘴一咧,也不说话,走上前将板斧舞得嗡嗡作响,在一片喀嚓声中,红褐色的荆棘连根带枝外加露珠抛得漫天飞,一节节一断断的挂在树杈上、杂草上,迷雾下的路也渐渐清晰起来。
“不是只有你才懂得如何在野外生存!”贝恩瞥了安格艾尔一眼,微笑道,“别忘了我们是久经风雨的冒险者!”安格艾尔一耸肩,眼睛却瞄向贝拉:“但愿如此!”
进入死亡之森,雾气减弱,放眼树木葱茏,盘根错节,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阴暗幽森。众人提高警惕,摆出了冒险者常有的呼应队形。盖尔文在前开路,贝恩末尾断后,间中安格艾尔与奥格斯一左一右将贝拉护在当中。天至晌午,向着神迹方向行了半天路程,零零散散遇见了不少新开的路径,众人知道已接近前一夜出发的冒险者们的行进路线了。
“停!”贝恩一摆手,严肃地道:“原地休息!”
“哥,我不累,我们还可以继续向前行一段路!”贝拉在一根支起的虬根上坐下,轻松地道,众人也都各自找地歇息。
“不,我们已经很接近那群冒险者了。以我们目前的速度,迟早会追上他们,到时免不了也沦为炮灰!”贝恩果断地说。
“可我不明白,既然我们明知是各国施的诡计,为何还要提早进入死亡之森呢,在外逗留几日,再进也不迟呀!”贝恩眨着漂亮的大眼睛说到,她觉得自己这次理由很充分,也很符合情理。
“晚来不如早进!”安格艾尔挨着贝拉坐下,“我想有不少和我们抱着同样想法的人。都想趁机沾点儿光、捡些便宜。有人帮忙开路,我们只管在后尾随不好吗?一来,不至被落下,二来,也可保存实力。尽管有些卑鄙,却是保护自我的有效手段。”
其实安格艾尔还隐去了一点没说,魔兽的习性比较特殊,都很重视自身的领地。如果霸占一方的魔兽被消灭,马上就会有新的魔兽占领这块地盘,越往里深入,魔兽等级越高,这种现象越明显。因此,趁着冒险者的无知乱入,以及魔兽空缺之时进到死亡之森内圈,才是安格艾尔的打算。
“哦……”贝拉轻应了声,小手合在一起,细细思忖着,这几个男子为何总那么默契?老哥和奥格斯多年在一起就算了,可这个仅加入了几天的安格艾尔怎么也如此合拍?这就不得不让她怀疑,这几个大男人是不是背着自己把一切都商议好了。不服输的性格,让她对眼前这几人产生了不满,偷瞄了一眼不说话的奥格斯,见他正盯着自己出神儿,蓦地脸一红,忙低下头去。奥格斯冷漠的脸上也是一阵尴尬,当下起身,快速道:“我去探察一下周围的情况!”之后,也不等众人反应,身形一闪没了踪迹。安格艾尔眯起狭长的眼睛看看奥格斯消失的方向,又侧头瞧瞧身边这位羞赧的小美女,一咧嘴轻嘿了两声。
不消片刻,奥格斯便赶了回来,脸色苍白。
“奥格斯怎么了?前面发生什么?”贝恩察觉对方异样,沉声道。
“跟我来!”奥格斯招呼一声,又钻进了林间,众人忙紧随其后。穿行不过百米,刺鼻的血腥味儿迎面扑来,拨开一丛枝叶,眼前的情景骇得众人立时说不出话来。繁茂的树木被剧烈打斗催得七零八落,十几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腐叶堆积的林间,残肢断臂不堪忍睹地挂在枝杈上。深红的血迹溅得到处都是,一滩滩浓黑的血顺着尸身汇成细细的小流,将深褐色的腐叶浸得鼓起老高。在最密集的尸体中,一只全身插满箭矢、刀剑,足有一头黑熊大小的魔兽,闷头栽在坑里,四肢外翻,扭曲狰狞。
贝拉脸色蜡黄,捂住嘴快速跑到一边大吐特吐起来。贝恩紧紧握着手中的长剑,喉咙一阵滚动。盖尔文似乎颇为兴奋,红着眼,不住喘着粗气。奥格斯有了准备,除了脸苍白一些外,倒和平时无异,此时,他正冷冷盯着安格艾尔,盯着这个从头至尾都没有一丝变化的男子。
“看来诸位并不是贝恩阁下口中‘久经风雨’的冒险者……”安格艾尔嘴角微微翘起,饶有兴趣地盯着那头已死的巨大魔兽。
“那总好过在这里说风凉话的某人!阁下!”奥格斯眼中的冷冽更甚。
“我只是就事论事,阁下!你们所谓的冒险不过局限于绝对安全下的小打小闹……”安格艾尔说着,缓缓朝尸体走了过去,奥格斯犹豫了一瞬,也跟了上来。
“腐尸魔,《黑魔集》低阶次二等,属于二级魔兽。特征,人型独眼,皮如钢针,爪有剧毒,凶残成性。喜欢分扯猎物四肢,噬取内脏。”安格艾尔蹲下身仔细观瞧着这只庞然大物,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这群冒险者很不幸,他们遇到的是只成年雄性腐尸魔,会主动攻击接近它统治领土的任何生物,特别是人类。我们的鲜血就如毒隐般刺激着它的神经,内脏是最好的滋补,会加速它的进化。”
奥格斯脸一沉,伸手就要拔插在腐尸魔身上的长矛,安格艾尔一把抓住他的手,道:“别动!它的血同样有剧毒,沾染上一点,就会使你全身腐烂!这群尸体要不了多久就会化为一滩黑血!”
“你从哪得知的这些?就算是学识渊博的大贤者,也未必详细知晓!”奥格斯保持的刚才的动作,语气不善地问。
“这在光明教会并不是什么稀有的记载。”安格艾尔松了手,起身道,“我的老师就是当今红衣大主教阿道夫梅弗。”
奥格斯瞳孔骤然紧缩,未等他开口,安格艾尔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隐晦地道:“既然到此,我也不想在隐瞒什么,希望你能替我保密。简短截说,我奉老师密令一直在追查暗黑教会成员。神迹降临后,这些恶教徒行迹可疑,行踪诡秘,我一路追踪到此,发现他们在打神迹的主意,并暗中在死亡之森调集了不小的势力。我本想扮作旅者打入他们内部,却不料被察觉遭到追杀。不得已只好遁入营地,就此结识了你们……”
这下全明白了,奥格斯陷入沉思,难怪这个人知晓那么机密情报,难怪他对圣水以及魔兽如此了解,也难怪他如此熟悉这里的路径。但仅凭这几点还不足以让冷静的奥格斯产生信任,何况更令人可疑的是,他为什么将如此干系重大的秘密告诉自己,他完全可以隐去,而不是盲目的选择摊牌。
“我凭什么相信你?”奥格斯冷冷道,“你又如何证明自己的身份?”
“我救了你的小队,阁下!难道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安格艾尔无奈地道。
“你只不过想利用我们自保罢了!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奥格斯摆出了攻击架势,两把短刃在刺鼻的血腥味儿下闪着森森寒芒,“不管是真是假,既然你道出了自身的秘密,你我都没有退路。如若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你将跟这些冒险者一样葬身于此!”
“你很敏锐,所以我不得不摊牌,否则在接触到神迹前,你一样会杀了我,对吗?”安格艾尔嘴角挂起一丝笑,别有深意地道。
“哼!”奥格斯冷冷道,“看在你教导贝恩的面上,我会让你死的痛快些!”
“哈哈……”安格艾尔仰面大笑,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这其中还包含着不少嫉妒的成分在里面吧!贝拉确是个美人……”
“闭嘴!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奥格斯狠声道,一柄短刃已架住了安格艾尔的脖子。
“这样对一个神职人员是莫大的不敬,奥格斯阁下!”安格艾尔刹时严肃下来,宝蓝色眸子一闪,一股澎湃的神圣之力瞬间笼罩了全身,奥格斯只觉眼前金光大盛,身体传来一阵剧痛,下一刻人已跌出了5米开外,重重地摔在地上,向后擦出老远!是神圣护盾!奥格斯眼里闪过一丝骇然,这家伙不但是光明教徒,还是高级祭祀!一出手便是只有神职人员才能使用的中阶神圣魔法!他的实力已是高级魔法师级别,只是这家伙为什么给我的感觉这么弱?不……是他太强了,完全隐匿了自身的气息!
“奥格斯!安格艾尔你干什么?”早就察觉情景不对的贝恩,第一个赶了过来,拿剑斜指着一身金光的安格艾尔沉声问。
“哦,我很抱歉!没有伤到你吧,奥格斯阁下!”安格艾尔快步走向奥格斯,神圣护盾也在一个呼吸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很久不用了,一时未能控制好……”
“奥格斯,这是怎么回事?你和安格艾尔玩得什么把戏?”贝恩没有从安格艾尔身上感到半分杀气,反倒是对方的魔法气息让他察觉了呼之欲出的身份。基于两点,贝恩收了手,单手将奥格斯拽起,这时恢复过来的贝拉与盖尔文也赶了过来,好奇的看看奥格斯又瞧瞧安格艾尔。
奥格斯瞥了安格艾尔一眼,俯身捡起丢在地上兵刃没有说话。安格艾尔心知目的已达到,笑眯眯地道:“不要误会,奥格斯阁下说要与在下切磋切磋,以确保在即将遇到的战斗中不会拖大家后腿。可奥格斯阁下的绝技太凌厉,我一时自保,就发动了护体技,实在抱歉伤到了奥格斯阁下,我对此表示深深地歉疚!”
“不必道歉,你没有伤到我!”奥格斯依旧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不过语气和善了许多。
“安格艾尔你是光明教会的人?”贝拉一时忘了胆怯,眨着大眼睛问。安格艾尔笑笑没有答话。贝恩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可一时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半开玩笑地道:“即使要切磋也要离开这里,我不觉在死人堆里有什么乐趣可言?渲染气氛吗?”
一提‘死人堆’本想继续追问的贝拉,脸色马上又变得苍白起来,顾不得招呼,捂着嘴便跑开了,盖尔文张了张嘴不知说什么好,一拍脑袋也追了上去。
奥格斯默默与安格艾尔擦身而过,背对着对方忽然顿住,轻声道:“你‘合格’了,我‘相信’你……的能力!”之后,头也不回的离去。
贝恩无奈地一笑,拍着安格艾尔肩膀道:“别介意,老兄!奥格斯一向如此,他没有恶意的!”
安格艾尔笑眯眯地点点头,又走到了腐尸魔的尸体前。一个拇指般大小的透明小瓶悄然滑落到蓬松的腐叶堆中。
贝恩见安格艾尔的举措不禁一怔,疑惑地道:“安格艾尔,这头魔物你认识吗?”
“噢,是的!或许它的尸身会提供我们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是什么?”
“魔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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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苏醒
更新时间2012-10-12 0:05:36 字数:3975
神域极北之地雪山之颠,接连主神殿的五大神殿之一,智慧神殿谢里尔是一座通体长方形的神庙。完美的黄金分割比例,根根雪白的大理石柱环绕支撑,玉阶巨柱,画栋镂檐,遍饰浮雕,在薄雾轻拭中,是那样优美绝伦,庄严肃穆。
智慧主神殿前厅供奉着智慧天使谢里尔的神像,高达12米的像身,镶金嵌玉,栩栩如生。正背后是一个长方形水池,池中央一个半跪的六翼天使雕像虔诚的高举玉壶,白气缭绕的圣水从中流出,组成一道倾泻而下的稀薄水幕。一缕缕圣光从神殿高处洒下,折射在水幕上刹时星星点点、金光闪耀,越发衬得神像富丽堂皇。
一个胖乎乎的可爱小天使双手捧着一壶琼浆从殿门直向里飞去,饶过前厅,后间呈现的是肃穆宏伟的祭神殿。智慧天使谢里尔一身金银装饰的神袍,正闭目坐在神座上,一张方形石桌摆在前,对面是身着银色神袍的命运天使西莱斯特。此时,两人正悠闲的吃酒、下棋。
小天使拍着小翅膀飞了上来,恭敬谨慎的将玉壶轻放在石桌上,向两位大天使长行了一礼,一折身又飞了出去,粉嘟嘟的小脸上似乎还长长松了口气。
“卑劣的恶魔并没有乘势追击,无法预知的未来也在你的智慧下得到了印证,谢里尔……”命运天使西莱斯特端坐在神椅上,隐于兜帽下的脸被一团旋转而深邃的混沌所阻隔,声音显得飘渺虚无。
“‘永恒之源’的本质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完美,它将污秽带到此,为这个神圣的世界注入了对立的介质,继而引领它走向恒定的法则,这本没有错的,西莱斯特。”智慧天使谢里尔缓缓睁开双目,金银两色的眸子如电般耀眼,“只有片面认知的我们或是恶魔,根本无法抵御它的诱惑。幸运的是,我们有伟大的女神加以控制。而恶魔则会疯狂的去争夺‘永恒之源’。天使的颓败,或许正是打开这个丑陋欲望的契机。”
“这和暗黑主神米撒尔的失踪有某种关联,命运的齿轮向我指明了他消逝的方向……”西莱斯特单手微抬,一团刺目的金色亮光闪现在手中,仔细辨别,在这层密集的金光包绕下是一团遒劲跳动的黑。
“或许我们的审判大天使长泰格瑞尔这次会取得不错的战果!”谢里尔饶有兴趣地盯着西莱斯特手上的那团光,嘴角微微翘起,“我想你应该把他放回应有的位置。我们的小女神快要苏醒了……”
“我不认为我们伟大的女神现今还能有什么大的作为,谢里尔。”西莱斯特随手一招,那团金光凭空漂浮在方桌上,随后,包裹在表的金芒散去,成团状的黑气剧烈鼓胀了下,猛然炸开,化作一缕缕黑烟散向四周,不消片刻便隐没不见,“即便她找寻到‘替代者’,失去力量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你应该多给予我们的小女神一点信心,西莱斯特。”谢里尔倒上一杯琼浆,独自品着,“我已将她的宠物通过某种渠道送往下界,相信会帮助我们的小女神度过一些难关。”
“这并不是重点,谢里尔。我只是客观而准确的作出结论。”西莱斯特身向后倚,双手微张,“在这点上,希望天使爱莉克希亚或许会认同你的言辞。”
“噢,你还是如此,冷静中不带丝毫主观色彩。”谢里尔无奈的笑笑,“爱莉克希亚听到只怕又要与你争执了。”
“插开话题可不是智慧天使回避问题的最佳手段。”西莱斯特飘渺的声音仍旧平和,“你究竟从伟大的女神身上看到了什么?以至于让你放弃整个光明神域也要促成‘下界’的发生。”
“我们都是迷途者,西莱斯特。”谢里尔表情突然严肃下来,“我们的存在已被‘永恒之源’所奴役,注定是这次神祇复苏的牺牲品,而我们的小女神却是唯一的纯洁之身,我只是在做且不得不去做的最后努力。这本身不具探讨的价值,也是我们赎罪于神的虔诚。”
“……我依然坚持的我观点。”西莱斯特沉默良久,道,“命运之轮并没有给出任何指示。”
“有的,西莱斯特。”谢里尔神秘的一笑,“你忘了刚才你手上的那团东西吗?我们的小女神需要一定的磨砺与成长,而这段时期,正是我们接受考验最严峻的时刻……”谢里尔说着,又倒上一杯递给西莱斯特,“要来点吗,这可是神域难得的佳品。”
西莱斯特身子明显一僵,谢里尔哈哈一笑,仰头将杯中琼浆一饮而尽,“或许在你取掉兜帽前是无法尝到了!”
死亡之森内圈,茂密的林间环绕着一弯清澈碧绿的小湖,湖边是一片绚烂缤纷的鲜花丛,以及一个躺在千娇百艳编织的花垛上、身着华丽神裙的绝美少女。
“好黑……这里是哪……”我漂浮在空中,周围一片漆黑的死寂。我伸出手,模糊的只有一个大致的轮廓。我开始迷茫,开始害怕,紧紧抱住自己,瑟瑟抖着,不甘地四下张望,“好黑……我不要在这里……有人吗?”
“有人吗……人吗……吗……”
我大叫着,回答的却只有愈渐飘远的回音。我惊恐的蜷缩起身子,却不料身形一歪,仿佛有无形的大力牵扯般,整个人高速向下坠去,坠入那无尽的黑暗。我瞪大双眼,忘了挣扎,忘了反抗,双手大张,任由满头长发猎猎张扬,任由自己倒栽下去。在这个黑暗的空间,我看到的只有绝望……
“真的好黑……我是谁……为什么没有丝毫记忆……我……我……头好痛……呜……好痛苦……不去想……或许会好过些吧……是的……舒心多了……原来,我应该这样的……放弃吧……顺从吧……然后……就这样逝去吧……”
感觉思绪渐渐模糊,全身如抽空般没有一丝力气。我轻闭双目,耳边冷冽的风声却呼呼得灌个不停,我厌烦地睁开眼,一抹微弱的亮光犹如天际划过的流星,在这无边的黑暗飞速向上掠去!随之越来越多,越来越密,越来越亮!我心头一震,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填满胸腔,我大叫一声,奋力地翻过身,下坠的气流冲的我睁不开眼,我双手架在身前,不停的笑,不停的笑,是希望!是光明!是希望的光,我看的到,看的到!过往的一幕幕如幻灯片般回放在眼前,我心神激荡,忍不住哭将出声,是他……
“……让你一直有个可专注的人去追逐,很有意思不是吗?”
“起码我尊你为‘老大’,也算你门里的人了!”
“这才对嘛,多笑笑才好……”
“你……可以把我当做你的亲人,除了爷爷之外,最亲最亲的人。”
“你留长发的样子……很美……”
“成就感当然有的,但更多却是安心……”
“……你是伪娘,你是……拥有‘男儿身女儿心’的伪娘……”
“把你的心交给感觉,她会作出正确的选择……”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你心下要怨我就怨吧……”
“你真以为一菲薄纸就能了断这十几年来的一切?你真以为……我会放过你吗……”
“你已经在我这里生了根……”
“……我无法违背自己的心,所以我把选择权交给了他,而他选择了你……”
“何雨馨小姐,从今天起,在下将以一位绅士的身份,正式追求你,你愿意接受吗?”
“或许在某个不经意间,你会对我怦然心动,我希望你的眼中印上我的影子,希望你心中那点阴翳因我而化开,希望你彻底迷恋上我、依恋我,然后……彻底的爱上我……”
“真要感谢我的话,就以身相许吧!”
“可这份情……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却不料在此碰见一位仙子,一位让他甘愿付出一切的盈盈仙子……”
“告别逃避的过去,以崭新的姿态迎接的新的开始,迎接你的大学生活……”
“这话听得舒坦,还没持家,就为我操上心了,哎……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有道是人比花娇……你会毫无保留的将心事一点点倾诉于我,我们之间从此再无隔阂……”
“那种感觉很微妙,也很让人着迷……”
“赖皮赖脸,但求美人芳泽。”
“这要从很长的一段概述说起……”
“……再见了,我的妹妹,能叫我一声姐姐吗?”
“如果换做是我,身边有那么一位曼妙的可人,我也会做同样的事……”
“贵在表明己心,况且像褒姒和陈圆圆这般的美人,我确是遇到一个,她,就站在我面前……”
“这首《红颜赋》送给我最心爱的女孩儿,她的名字叫何雨馨……”
“如果你真的去了另一个世界,我就会追你到另一个世界,不论你走多远,我都会找到你,把你带回我身边!”
“想去哪,我陪你……”
“我会陪你着,一直陪着……无论去哪都会,你逃不掉的,我要把你捧在手心、绑在身上,无论他乡异国,无论天涯海角,永永远远的陪着你……”
“让我……甘愿为她付出一切,甘愿用一生时间去照顾她、呵护她、保护她,即使明知她是一个被命运捉弄而背负了男儿身的善良女孩儿,我也永远永远的不离不弃,生死与共,休戚相依……”
“别难过了好吗,你知道我会心碎……”
“酒后吐真言,你有喜欢的人的……我知道答案,只想听你亲口说出来……”
“我怕今晚的一切都是假象,你会在丢给我一个美好的梦后,悄无声息的离开我。”
“倘若这是命运,我愿为你与天抗争,若无法违逆,我会用着余下来的几天,给你一生想要的幸福!”
“做我女朋友好吗?我会用一生的时间保护你、照顾你、呵护你……永远永远……永远永远的爱你……”
“你始终无法接受自己的新身份,这让我怎能放心留你一人去异界?”
“这是我尽全力,也是唯一能为你做的事,即便再难再苦,我也会坚持的,这样我才能安心,才能无愧……”
“我爱你,爱也爱不够……”
“夺走你的初吻……”
“秋水惜寒星……恰如你和我。”
“那就一直这样,直到海枯石烂,直到地老天荒……”
“此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不要怕……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答应我……做一个坚强的女孩儿好好活着,忘了我……找一个托付终生的人好好活着……”
又一次……又一次!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
“不!宇轩……宇轩……不!不!!宇轩——!!”我拼命大叫着,哭喊着,心神俱裂,肝肠寸断!一阵刺目的强光射出,我痛苦的闭上眼,随之身体化作金色粒子一点点,一片片的消散、消失……
“不!宇轩——!!”我猛得睁开眼,脑子却一搐,险些昏死过去,痛,好痛!无比剧烈、无法言说的痛狂暴地充斥着我脆弱的神经!全身上下,四肢百骸,每处地方,每个细胞,都仿佛要炸裂!犹如千万颗细小炸弹在身体每处依次爆破,一次次冲击,一阵阵痉挛,疯狂残暴地折磨着我!我发疯地想大叫却发出不一丝声音,无法动弹,无比清醒!我多么渴望昏厥过去,多么渴望失去意识,甚至渴望一场痛快的死亡!
拼命张开嘴,就在我想咬舌自尽的刹那,一团模糊的白出现我眼前,铜铃般的深蓝眼眸映入的是我痛苦挣扎的影子。一声凄厉的长嘶,白影晃动,一根螺旋而锋利的尖刺瞬间朝我胸口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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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新的希望
更新时间2012-10-13 0:12:44 字数:3262
当那根足有半米长的螺旋尖刺朝我扎来时,我以为自己要死,以为可以得到解脱。我感到庆幸,我不用在做剧烈的思想斗争,不用在一次次否定与肯定间作着痛苦抉择,也不用艰难的为自己决定挣扎的命运。那根锋利的尖刺将会把一切都带走,或许到了那个世界我就可以见到宇轩,然后和他在一起,永永远远的幸福活下去。
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我超脱的轻闭上眼,神态安详。已经很近了,我能感到胸口被触碰的感觉。预料之中的痛没有出现,确切说,这点折磨对现今身、心俱痛的我来讲已经毫无意义了。正当我作好觉悟,准备接受死亡时,一股沁骨的清凉却猛然从我的胸腔流遍全身,犹如醍醐灌顶,疼痛迅速被驱除,全身的汗毛孔瞬间张开,无比的舒爽让我禁不住呻吟出声。我吃惊地睁开眼,微微抬头,恍惚间,那团模糊的白渐渐成型。
好漂亮!这是我在看到它时的第一反应。那是一匹头长独角、通体雪白的小白马。深蓝清澈的眼睛,象牙白的螺旋长角,披散俊逸、直至后颈的马鬃,矫健优美的身躯,长长飘逸的马尾,以及被长毛覆盖、洁白无暇的四蹄,全身上下无一根杂毛,隐约间还有朦胧的蓝色星点环绕着它,一静一动,是那么优雅高贵,细细观瞧,又是那么纯洁而美丽。
‘独角兽!’脑子里突然划过一个生僻的词汇。在我对奇幻世界极少的认知里,当属它印象颇深,没想到如今它却活生生出现在我面前!我惊讶的单手捂住嘴,一时大脑一片空白,傻傻的什么都记不起。
一声欢快的长嘶,独角兽摆摆长鬃,四蹄轻甩,‘得得’的凑上前来。匍卧之后,小心地将角偏过我的身体,侧着颈,雪白的马头亲昵地蹭着我的小腹。柔柔软软温温中还有些痒,我立时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抿嘴笑着,颤巍巍的伸手去摸它。还未触及,独角兽便主动迎上,很享受的眯起眼,打个响鼻儿,懒懒的靠在我怀里,前蹄还有一下没一下地刨着身前的幽幽草地。
“呵呵……”我顿时欣喜的嬉笑出声,对这小家伙的主动亲昵很是兴奋。支起身子一下搂住了它的脖子,它反过脸来,伸出红红的大舌头就添在了我的脸上。‘呀!’我忙用胳臂护住,左躲右闪,可脸上还是沾满了热热粘粘的‘口水’。我没好气的轻打了它一下,小腹骤然传来一股剧痛,紧接着扩散到四肢百骸,那种撕心裂肺的疼又回来了……
“呜……”我痛苦的侧身跌倒,独角兽顿时毛皮乍起,四蹄支地,头一拱将我驮回了原先位置。一缕缕晶莹的蓝色能量从周身飞速旋转着聚集在独角上,随之越来越大,色泽也越来越深,直至足球大小,完全转为深蓝色,独角兽头一摆,那团如沫的能量飘飞到我胸前,轻破开,柔和的将我笼罩。一个呼吸间,化作璀璨的星星点点,渐渐融入我的体内。
舒适的清凉再次传来,迷糊中的我朦胧转醒,睁开眼,虚弱地看着独角兽大眼里流露的焦急,布了个暖暖的笑:“小家伙……是你救了我吗?为何要这么做呢?或许我死了就可得到解脱,永远的解脱……”
仿佛听懂了我的话,独角兽深蓝的大眼里焦急更甚,不住拿蹄刨着草地,凌乱地一声声长嘶。我抿着嘴,默默哭着,宇轩的影子填满了我的心扉,我痛得无法呼吸。强打精神支起身子,前方层林叠翠,碧波荡荡;近前芳草萋萋,繁花点点,一切都美如画,而我却无心欣赏。蹒跚朝湖边走去,独角兽支棱起耳朵,似知我的心意,迈着优雅的步调跟了上来,头在我身上蹭了蹭,将身子贴进我。我凄楚的笑着,眼泪簌簌直落。轻扶住它,一点点走至湖边。依旧是那普天羞妒的绝美娇颜,只是一双清澈眼眸,宛若秋水寒星,光华闪动。
“秋水惜寒星……宇轩,我现在眼里有你的……”我颤抖的摸着自己的眼睛,低头呜咽着。
“呜呜……啊啊……呀——!”我瘫坐在地,凄惶地胡乱抓挠,“你走了!你真的走了!你就这么走了!不……不……我不原谅你!我不会原谅你的……我要你回来!你快回来呀!雨馨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呜……你这个骗子,坏蛋,无赖!你不是说要永远陪着我吗?你不是说永远不离开我吗?你不是说要把我捧在手心、绑在身上吗?骗子!大骗子!讨厌!我讨厌你!你快回来呀!求求你快回来呀……雨馨真的好想你……好想你……呜……”我掩面抽泣着,空洞地盯着草地,只觉眼前一黑,一阵天旋地转,就摇摇晃晃向下栽去……
待我幽幽醒来,已是夜半时分。残月半边,疏星寥落,一声声无从分辨的鸣鸣呜咽从幽深的林间传来。我支起上身,这才细细打量自身所处的环境。四周树木高耸拔云,围绕之地露天中空,薄雾弥漫。一片绿草地环绕着一弯月牙般的小湖。以接近湖边为最,草地上零星扩散着各种芳草野花。正对我的位置是一条深邃的小径,弯弯曲曲直通密林深处。
我依旧躺在苏醒的位置,一层透明稀薄的蓝色光幕成下扣的半圆将我笼罩,在夜幕下,不时的闪过一抹蓝光。身下是一个不知用什么藤蔓编织的垛子,密密匝匝,足有半米高,成与我身长相仿的长条形。垛子很软,就如一张充满弹性的沙发,躺在其上丝毫没有生硬憋咯的感觉,周围扎满了各色鲜花,虽在月色下暗淡不少,却仍旧芳香四溢,鲜活饱满,仿佛有神奇的力量支撑,一眼望去便知永不枯竭。
此时,独角兽已不见了踪迹,偌大的林间只剩我一人呆坐在花垛上默默出神。接连变故,迭连伤心,不堪重负的我早已身心交瘁。丢失的记忆重现,我轻摸着不在泛起星光的‘光明之心’,心下一片茫然。
这里就是芙妮亚姐所说的异界吗?那个与原先世界平行的位面。‘永恒之源’究竟是什么?我甚至连个模糊的概念都没有!我该怎么做?又能怎么做?宇轩不在了,我的生活还有什么意义……
我双手抱膝,将头深深埋进臂弯之中,唯有道不尽的凄苦。我突然觉得自己像只受伤的孤狼,在寂静的黑夜,在无人的旷野,默默舔拭着自己无法愈合的伤口。疼痛时,好不容易给了自己勇气,自尽解脱。获救时,软弱的自己却再无法提起这个念头,只一遍遍哭着要你回来。我厌恶现在的自己!可我无能为力,我真是没用,没用……
我紧咬着嘴唇,低声啜泣着,却又拼命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回想起与宇轩过往的一幕幕,温馨中带着酸楚,最后又被撕心的痛所替代。我恨恨抓着自己的胳膊,拼命的拼命的想要摆脱这无尽的折磨。
“不……不能在这样软弱下去了,绝不能!我不可以就此消沉!不可以就此失意!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很多很多事要做!宇轩还在的,他永远在我心里……我们始终是在一起的!既然我是‘神’,我就是万能的!为什么不可以凭借自身的力量救活宇轩!?”死寂的心刹时活跃起来,我猛然抬头,不断重复着最后一句话,不断的重复。心跳加速,身体也越来越轻快。一股热流从丹田窜出,直冲我的灵台。我浑身燥热鼓胀,瞪大双眼,晶莹的泪珠闪烁着洒向裙摆。我使劲儿一吸鼻子,止了哭,不光表面,还有心!那颗破碎的心终于再次沉沉跳动起来!
“宇轩!宇轩!!你等我,我一定会救活你的!一定会的——!!”我跳下花垛,双手捧在嘴边用尽全身气力一遍又一遍大喊着,激动希望欣喜信心一股脑儿全涌了出来,我开心的大哭大笑,张开双臂在那声声回荡中不住的原地转圈。直至再也没有半分力气,我软软的瘫倒在草地上,哭得很伤心,很伤心,“宇轩,你一定要等我,等我……”
突然,心头莫明一凛,芙妮亚消散前的眼神划过我的脑海。诸神在‘永恒的沉睡’下的遭际,又让我开始迷茫。我抱住头,不住的想把这个念头抛诸脑后,可它却无法阻隔的深深钻进了我越发混乱的意识!刚轻松的心又瞬间沉了下来。我剧烈喘息着,缓缓摇头:“不,神……不是万能的。他们……他们……”我痛苦地抱着头,全身开始痉挛。芙妮亚又一次出现在我的眼前,只不过这次是那个神秘的笑。
我猛然坐起身子,一下像是抓到什么,可细想之下它又悄悄溜走。我强迫自己镇静下来,一遍遍回想着与芙妮亚相遇的情景。
‘……我的沉睡意味着解脱……伟大的光明主神亚希伯来坦将赐予你最丰厚的奖励……’
“奖励……丰厚的奖励……”我喃喃着,喃喃着,眼睛越来越亮。是了!一定是了!奖励,难怪芙妮亚姐……我双手捂住嘴,心一下释然,“我明白了,谢谢……谢谢……你到最后都在为我着想……”
我深吸了口气,将‘光明之心’轻拢在手心,望着深蓝的天幕,呢喃道:“宇轩……你曾说让我做一个坚强的女孩儿好好活着,让我找个托付终生的人好好活着。前者,我勉为其难的答应你。后者,我坚决不同意。从今后……我要为你而活,直到我们再相见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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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少女与神兽
更新时间2012-10-14 0:14:19 字数:3598
月落乌啼,即将复苏的万物享受着最后的沉寂。薄雾渐重,浅蓝的夜幕下好似蒙上一层缭绕的白色轻纱,朦朦胧胧,虚幻飘渺。绿草上,花骨上粘满了晶莹的露珠,随着霜降,时不时的微颤摆动,尽情吮吸着大自然的甘霖雨露。闭上眼,仿佛可以听到细微的枝叶伸长声,是那样清碎明快、盎然生机。
天渐渐明朗,冥冥东方突兀的透出一线曦光,天地霎时活跃起来,清脆的啼鸣寥寥响起,随之愈加增多,愈加密集,不一会儿便连成片。彤云出岫,模糊的深红玉盘刹那间爆发出万千金芒,穿透迷雾直打在铅霜尽洗的草地,折射出绚烂多彩的光斑。远眺,一时幽幽深谷,迷雾翻腾,云蒸霞蔚,甚为壮观!
我睁大眼睛痴痴望着顷刻间发生的变化,连眼都不眨一下,被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所震慑,被那旖旎壮丽、气象万千的景象所征服。我跳下花垛,半圆的蓝色光幕在迷雾的笼罩下越发清晰。很神奇的,它竟将一切阻离在外,我如置身透明的深镜前,将外在瞧的真切,却又不染寸尘。我好奇地轻按在光幕上,很轻易便透了过去。半截手臂犹如浸泡在水中,错位而清晰,我惊奇来回直摆,也感受到外面的丝丝凉气。
玩闹了一阵,觉得稍有倦意,便又折身坐在了垛子上。种种疑问萦绕在心头,我想了又想,可发觉没有一样是现在的自己能解释清楚的,索性倒在花垛上,望着迷蒙的天,郁郁出神。坦然接受了自身的命运,‘光明之心’在昨晚已恢复了与我沟通,并将这个世界一些必要知识,体内残余神力控制,以及森林的一些信息汇总的传达给我。不可思议中又那么理所当然,神力,这个在我看来遥不可及的力量,实践控制起来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复杂与繁琐。
定下心,依照‘光明之心’的指示,按部就班的来,竟让我找到一些诀窍与心得,我兴奋的试了又试,可以我目前的身体状况,只能勉强调动神识与‘光明之心’的契合,看来真正达到运用神力,以及依靠外界衍生神力,还有很漫长的一段路要走。我幽幽想着,一阵沙沙的蹄音吸引了我的注意,我侧起身子,只见迷雾中一个朦胧矫健的兽影由远及近。
“小家伙……”又一次看到它,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我感到分外亲切。独角兽嘴里叼着一大根带果的枝叶,幽雅的向我踱来。走至近前,幽蓝的光幕骤然扩大几分。独角兽冲我低低呜咽了声,清澈的大眼里满是依赖。将枝条放在花垛上,又在我身上亲昵地蹭了蹭,便匍在我脚边,雪白的头枕在我的大腿上,还一个劲儿直舔我的手。
“呵呵……”我嘻嘻笑着,摸着它毛茸茸的头,心情一下好了许多,“小家伙,你一夜未归就是去寻这些果子了?是给我吃的吗?”
独角兽打了个响鼻儿,又叼起枝条放在我手上。我心下一暖,拍拍它的头,就上取了个果子,还未及口,一股甜腻的清香便飘进了我的鼻子。我一怔,细细打量这枚小小的浆果,单从外观来看,就如一指来长的茄子,色泽是晶莹剔透的紫,果肉非常丰满,隔着阳光一照,就能大致分辨内里的结构,无核,中间较两边颜色略深。我把它放到鼻端嗅了嗅,清香味却淡了许多。
我刚要吃,看到趴在怀里的独角兽,抿嘴一笑,递了一个浆果给它。它先是在我手背舔了下,才小心翼翼地吞了果子。我咯咯笑着也含了一颗入口。细腻的甜香带着淡淡的凉爽流入腹中,根本无须咀嚼,入口即化,齿颊留香,好大一会儿,我才长长呼出口气,内俯仿佛被涤洗般,只觉沁心沁脾,全身舒畅。从未尝过这么爽口的果子,刹时,我便喜欢上了这小小的浆果。
突然觉得好饿,递给独角兽一颗,自己取上一枚,不一会儿,十几个浆果便被我们分食消灭。我捧着自己丰足的胃,又摸摸独角兽的头,一时觉得自己是那样幸福。宇轩的身影再次划过我的心间,我敛了笑,心中荡起一股豪气。你不在是我痛苦的回忆,而将成我今后为之奋斗的动力。你曾为了我付出一切,宇轩,我爱你,这次……换我的……
日,东升西落,转眼已过了七天。我依旧在独角兽的保护下,待在这片密林里,也对自身的状况有了一定了解。这里很美,若不是夜间不断传来的鬼哭狼嚎,我甚至会误认为这儿是世外桃源、人间仙境。虽然心结已解,但我不得不继续停留在此。不知是异界降临本应承受的代价,还是大行前那场通彻心扉的变故,总之我现在很虚弱,以至于我绕着不大的湖边走上一圈,都会累得气喘吁吁。这让我着实犯难,我迫切的想要认知这个世界,以及探索那概念模糊的‘永恒之源’。索性,在独角兽的不断治疗下,我的身体正逐渐恢复,也只有耐着性子等了。
至于这个小家伙,我无从探究它从哪来,但从它对我表现的亲昵比‘光明之心’更甚,还有那匪夷所思的能力——让我不由得怀疑,它是否就是芙妮亚姐的宠物。我尝试着与它沟通,并告之了我的来历,它对我亲昵依旧。于是,我给它起了个好听的名字——落羽。那弯清澈碧绿的小湖,也被我很诗意的称之为‘月牙泉’。曲径通幽处,繁花似锦深,在配上一弯镜净的月牙泉,是那么美,那么令人陶醉。
每日朝暮疼痛都会光临我的身体,落羽便会为我治疗。闲暇时,我和落羽在月牙泉边嬉戏。夜间我熟睡了,落羽会跑去为我准备第二天的浆果。一连几天,我和落羽,一人一兽,便这样和谐友爱的相处着。
而今,疼痛终于消失了,我兴奋地侧骑着落羽在月牙泉边散步,虽然仍旧虚弱,也算向‘正常类’的范畴迈出了一大步。相信要不了几日,我就可恢复如初,到时再带着落羽去探险这个奇幻的世界!我抿嘴笑着,心下满是期待。
突然,伴随着沉沉低吼,一阵悉索的杂乱声吸引了我的注意。我蹙起眉头,知道又是哪个大家伙误闯了我们的‘领地’。拍拍落羽的脖子,示意它停下,我着了地,很自觉的走进了稀薄的幽蓝结界中,准备看一场‘好戏’。
一个约莫两丈高的庞然大物出现在我的视野里,獠牙外翻,黑皮利爪,长毛森森,如柱的四肢非常健壮,犹如一头巨大的黑猩猩蹲在那里。不过后有生尾,估计足有本体两个身高那么长,浑厚粗实,覆有黑亮鳞片,蜷在腰部,尾末同样生出一撮黑毛,呈‘S’形弯曲伸出,与偌大的兽头相平,就如一大一小两只脑袋。此时,这只‘大猩猩’正臃肿地挤在密集的林间,就如监狱铁栏被硬生从两根铁管之间掰开一样,笔直的树干被它压得错位变形。
‘大猩猩’刚要移动,一声长嘶吸引了它的注意力。落羽轻甩了下鬃毛,闪耀的蓝色星点开始环绕周身律动,其后越发密集,越发晶莹。瞬忽间,那凝成深蓝的光晕犹如盔甲般附着在了落羽体表,璀璨耀眼,煞是好看。‘大猩猩’突然由低吼变成了呜咽,篮球般大小的猩红兽瞳里竟透着恐惧,庞大的身躯抖动起来,连带着周围的树木也‘咯吱嘎呀’响成一片,干枯的枝叶簌簌掉了一地。
落羽不屑地瞥了‘大猩猩’一眼,高傲地昂着头,迈着优雅的步调,不急不徐的‘得得’走着,反观‘大猩猩’却惊恐地向后倒退,始终和落羽保持一定的距离,身后的树木立时被它庞大的身躯压倒了一片。默默看着,几天来我早已习惯。可在这个大家伙面前只能称之为小不点儿的落羽,竟迫得这只大块头不住倒退,极大的视觉反差,还是让我不禁有想笑的冲动。我沉吟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在抬头时,落羽已准备发动攻击,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抬起,独角上的光芒愈加强盛。
像是退无可退,‘大猩猩’突然发了疯,庞大的身躯不在颤抖,‘碰碰’敲打着壮硕的胸膛,仰天示威咆哮,随后前肢猛得扎住地面,后腿一绷,做了个向前缓冲的姿势,下一刻,庞大的身躯如炮弹般窜了出去,地面震得隆隆作响,阻挠在前的树木被它用锋利尖爪轻易的左拨右甩。所过之处,一排排断树残枝瞬间抛飞,近了!更近了!‘大猩猩’骤然一跃而起,黑毛的尾末突然炸开一张吐着三叉舌头的花嘴,在漫天纷飞的树木中,咆哮着直扑身下的落羽!一道迅疾的深蓝光影后发先至的穿透了‘大猩猩’的身体,紧接着便是震动山林的凄厉惨嚎!‘大猩猩’庞大身躯轰然砸在地上,炸起一片飞扬的尘土和腐叶。落羽长鬃飘逸张扬,带着晶莹的深蓝尾翼,在空中优雅的一个甩尾,掉转身形在地上擦出一条优美的弧度。蓝光隐去,恢复原貌的落羽看都不看‘大猩猩’一眼,纵身向我跑来。
我抱了抱落羽的脖子,又温柔地摸摸它的头,表示对它的肯定与鼓励。落羽很享受的眯起眼,在我身上蹭了蹭,就卧下来,侧头探进我怀里,耍赖似的要我摸它。我眼里闪过一丝宠溺与无奈,笑嘻嘻让它枕在我的大腿上,一边轻抚着它,一边陷入了沉思。
我终于知晓那股不对劲儿是什么。从前天起,就不断有各种魔兽进入这个区域,刚开始还会有畏惧的魔兽逃离,落羽也没有赶尽杀绝,只在追出一段距离后,便折回来保护我。可就在昨天,出现的这些魔兽,虽然仍旧害怕落羽,却宁可战死,也没有一个临阵脱逃的,这就有些奇怪!
以‘光明之心’向我传达的认知,魔兽都是很敏感的。在感受到落羽身为神兽的上位者气息后,马上就应知觉这里很危险才对。这对于生存意识极强的魔兽来讲,逃跑才是最佳选择。前一日倒罢了,而昨天、今天却明显不正常,为何明知不敌还要战呢?难道还有比令它们死亡更可怕的事?
我心念极转,隐隐觉察到一缕危机,外面一定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让这些实力强大的魔兽,拼了命往里钻。究竟是什么呢……我紧锁着眉,苦苦思索着,半晌,终不得要领,轻叹一声,将神识沉入‘光明之心’中,尽量搜寻着些有用的信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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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落脚
更新时间2012-10-15 0:14:49 字数:4075
安格艾尔一行人,走走停停,已在死亡之森外圈徘徊了数天。一路上,死尸、魔兽不断,经了数次战斗后,特别是近几日的险象环生,让贝恩等人历练了不少,也成熟了不少。患难与共的众人更是结下了换命之交,就连安格艾尔也成了队伍中不可缺少的一员。
一向沉默寡言的奥格斯负责起侦察重任,持重沉稳的贝恩担任团队的主心骨,大块头的盖尔文做了开路先锋,聪敏伶俐的贝拉则成了至关时的后援,至于安格艾尔这个素来神秘的家伙,近乎全能,情报、阅历、生存能力无一不精,众人正是因为他,每每危机关头才能安然脱身。这也使得稍有隔阂的众人排除了戒心,真正把他视为战友。
这天,安格艾尔等人如往常般,朝密林深处潜行,沿着山间小溪行了一段,前方豁然开朗。幽谷中,稠密的杂林被百年老树所替代,错节盘根,虬枝藤缠。气候骤然变暖,湿润的空气飘满了各种菌类的腐臭味儿。厚厚积叶覆盖下的土地呈现红褐色,墨绿的苔藓爬满了背阴的树干,树荫下还密密麻麻生满了各色艳丽的蘑菇,仔细辨别,林间的杂草腐叶还隐隐在飘摆流动。
“诸位,我们就在这一带宿营吧!直至与各国大军接头为止!”安格艾尔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单手抵在额上,望着多日不见的天空,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安格艾尔,这里到哪儿了?”贝拉好奇地问。这些天,众人早就习惯他莫名的发话。因为,这个神秘的家伙,每做一件事,每提一个要求,都有着极强的目的性。
“好,今晚我们就沿河边露宿!盖尔文负责扎帐篷,奥格斯去侦察,贝拉生火、准备食具,我和安格艾尔去打些野味儿!”贝恩也不问原由,当即指挥到。他现在对安格艾尔是绝对信任,何况就算有疑虑,安格艾尔过会儿也会自行讲个明白。其实,就连贝恩自己还未察觉,这位年轻的英俊小伙,现今已初露统领天赋。
“唔……”盖尔文闷应了声,就去准备了。贝拉和奥格斯都没有动,他们和贝恩一样,还需弄清楚这次又为的什么。
“噢,先别忙着准备,诸位!当然扎营现在就可操办!”果然,安格艾尔见到众人疑惑的目光,又摆出了那副神秘而深奥的笑容,“想必诸位都已发觉这里的地貌发生了显著变化,没错!以这片参天古树为分界,在往前行就是死亡之森内圈,那里不会再有瘴气,景致也十分宜人。但相对的,会有更大的挑战在等待着我们,以我们目前的实力,我想还是老实待在这儿比较好!”
“安格艾尔,你是说内圈的魔兽比我们前天杀的那头啸风狼更厉害吗?”贝拉眨巴着大眼睛说道,显然有些不信。
“美丽的小姐,那只是头三级魔兽,要知道越往里深入,魔兽等级越高,实力自然也就越强横!”安格艾尔无奈的一耸肩,觉得有必要敲打一下这个自信心膨胀的小美女,“内圈的魔兽大多群居,晚间会成群出没觅食。白天我们或许可以讨些便宜,可到了晚上那里就会成为冒险者的坟墓!即使我们配合的天衣无缝,秘技用尽,也只能勉强与一头四级魔兽相抗衡!更不消说是一群,一群!”安格艾尔多少有些恐吓的意味,森森的张开手比划了一下,吓得贝拉花容失色。
“那……那我们在这儿就安全吗?”贝拉颤声问,两下瞄着不以为意的老哥和奥格斯,忽又察觉不对劲儿。
“这里相对死亡之森外圈更加安全。”安格艾尔敛去了油嘴滑舌,正色道,“一般不会有魔兽踏入这片地界,魔兽的世界与人类大同小异,不过以力量体现下的‘制度’更加森严罢了。低阶魔兽处于畏惧而不敢来,高阶魔兽则需要这段明显的隔绝彰显自身的权威。所谓分界,正是这个含义。不过,并不排除会有低阶魔兽误入这片领地,至于下场……通常会很凄惨,它们会被巡逻的高级魔兽分食,鲜血淋满林间,以此来警告那些来犯的魔兽。”
“我想没必要再去侦察了!”沉默半晌,奥格斯冷冷道,“既然这片可保无碍,我们还是多在周围设些机关陷阱来得更有价值!”
“我同意奥格斯的观点。”贝恩首个表态,沉思片刻,又说,“可我不明白这样做有何意义,魔兽是靠气味辨别猎物的,既然这里有高级魔兽巡逻,我们被发现是迟早的事,又有何安全可言?”
众人听罢,都把目光瞟向了安格艾尔。
“你很敏锐,贝恩阁下!”安格艾尔嘴角微微翘起,“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谈的话题,还记得那些魔晶吗?”
“阁下是说,那些有着各种元素属性、形如石子儿的晶核?”贝恩微微一怔,脱口道。
“我曾说过的,它会派上用场!”安格艾尔潇洒的一甩额前刘海,变戏法儿似的手里多出一个浆绿色小瓶,“如实说,身为光明教徒,我并不赞同教会中部分与伟大的神无关的条律!袄可兰大陆的居民对魔兽的认知是片面的、模糊的,就拿这次神迹探寻的大部分冒险者来说,他们甚至连魔兽与暗黑魔兽都无法区分!这当中光明教会确是出了不少力的!若不是我们极力封锁有关魔兽的知识,或许若干年前,这片死亡之森早已不是什么禁区,而将成为冒险者趋之若骛的圣地!说不定袄可兰大陆还会诞生一种新兴职业,诸位!”
安格艾尔笑眯眯说着,将小瓶上的木塞拧开,一股刺鼻的腥味儿从那晃动的液体中钻了出来。贝拉赶紧捏住小鼻子,不快的蹙起眉头,对安格艾尔先前一番云山雾罩的话,也不及追究,嗔道:“这小瓶里装的什么?好恶心气味!”贝拉一向整洁,最受不了那些脏黏异样的东西。
“哦,美丽的小姐,我不得不说,在未来的几天内,我们都将与它为伍!”安格艾尔依旧笑眯眯的,说着还向贝拉递了递手中的小瓶。贝拉刹时毛了,一下跳出老远,跳着脚道:“安格艾尔,你要是再在我面前比划这玩意儿,信不信本小姐拿箭射你!”
“安格艾尔,这瓶药水会让我们躲过那些高级魔兽的巡逻吗?”奥格斯敏锐的捕捉到安格艾尔话中的意味。
安格艾尔无趣的一耸肩,又将木塞摁上,这才道:“噢,是的!这瓶用魔晶制成的药水会很好的隐匿我们自身的气息!不瞒各位,集魔兽力量、精华于一身的魔晶可是好东西!袄可兰大陆上量产的魔晶石,有一多半都来自于这些魔兽!”
贝拉惊呼出声:“魔晶石不都是光明教会从地下挖掘的天然矿物吗?怎么……”
话犹未完,安格艾尔嗤笑一声,道:“光明教会虽失了势,某些权利依然牢牢笼络在手,美丽的小姐!别忘了,我也是光明教会的一员!噢,抱歉,话题扯得有些远了,让我们继续刚才的‘魔晶’!魔兽对魔晶的气味很敏感,而且魔兽与自身魔晶之间气味儿迥异,巡逻的高级魔兽很大程度上都是凭这点断定是否有新的闯入者出现!”
“所以安格艾尔阁下在光明教会才倍受排挤,被派到了这偏远之地?”奥格斯意有所指地道。安格艾尔只是不在意的笑笑,没有言语。贝恩见气氛有些尴尬,打圆场道:“安格艾尔,你是要我们把这些药水涂抹在身上,来混淆巡逻魔兽的嗅觉?”
“聪明!正是如此!”安格艾尔单手曲在身前,做了个绅士礼节,还不忘瞄了贝拉一眼。贝拉俏脸刹时苦出了水儿:“哥,安格艾尔,我……我可以不抹这东西吗?兴许,还有其他什么方法……”贝拉说着,声儿越来越小。
“当然可以美丽的小姐!”安格艾尔看着贝拉重燃希望的眼神,又坏坏的补充了句,“如果您想成为这些高级魔兽的晚餐的话!”
“哼!抹就抹!谁怕谁呀!”贝拉银牙一咬,一把夺过安格艾尔手上的小瓶,颤抖着去拔木塞,可看到安格艾尔笑眯眯的模样,又气恼地把小瓶丢给了安格艾尔,扭头跑开了。
安格艾尔看着贝拉摆动的倩影,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对刚要说话的贝恩道:“或许,贝恩阁下会劝服美丽的贝拉小姐。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要把这次的谈话内容,原原本本的讲给盖尔文阁下听,我们忠实的朋友也许不在乎,可我们不应忽略他的存在!”
光明教会驻多尼亚王都珍贝拉临时领事馆
夜,很深。阿道夫梅弗坐在宽椅上神情凝重。这些日,他不停地往返奔走于珍贝拉与兰卡诺临时领事馆之间。可恨的是,各国使节团摆明了让光明教会下不来台,就在圣水发放给冒险者的当天,以两个超级大国为首的各国代表,几乎同时撤离了兰卡诺当地政府,只留下光明教会以及各国的一些二线外交大臣,苦苦支撑着这里的门面。
被牵制了的阿道夫梅弗一天到晚忙得是焦头烂额,自顾不暇。况且他的行事重点也并非在各大国身上,近几日,每天都有来自死亡之森的加急信笺送往这里。冒险者的巨大伤亡令他始料未及,仅仅是到达死亡之森外圈,就折损了近1/4的人力!折算过来,那就是几千人!这等庞大的伤亡数字,不禁令阿道夫梅弗怀疑这背后必然隐存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是各大国?还是那些实权在握的在野势力?亦或是某些有野心的公国、自治领?不……阿道夫梅弗在心里摇摇头,他们私下即便有抢夺神迹的动机,也断不会做这种有弊无利、损人不利己之事。毫无疑问,无论哪方势力,都希望这些冒险者能为己所用,而不是成为阻碍他们计划的绊脚石!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阿道夫梅弗额头渗出冷汗,他现在真有些坐不住了。本来,依他的谋虑是想往后等上几日,再开始行动的。一来,与各国继续周旋,看能否均衡一下压力,继而敲开某一大国的门,寻求帮助。二来,让更多源源不断涌入死亡之森的各国冒险者,成为光明教会的助力。这也可增加与各国谈判的筹码。而如今,各大国还在观望,光明教会尚未行动便失利连连。若不及时采取措施,弄不好在这个巨大的阴谋下,再来多少冒险者,也得全员交代在这里!
阿道夫梅弗霍得起身,又缓缓坐下,双手紧紧扶着椅把手,闭目沉思。他意识到操纵这场阴谋的幕后黑手,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精心谋划的。贸然行动,只会误中奸计。趁现在光明教会还置身事外,还掌握着一丝主动权,阿道夫梅弗要好好想一想接下来需应对的策略。
良久,仿佛一尊苍老雕像的阿道夫梅弗缓缓睁开眼,取过一张羊皮纸,文不加点、奋笔疾书,停当了,用纸边自带金线扎紧,装进一个簇新的红朱筒,打上特急文印,这才疲惫的靠在座椅上,肃声喊道:“阿尔杰!”
‘吱呀’,房门立时打开,身着灿金骑士铠甲的光明骑士团团长阿尔杰,披着一件鲜红的斗篷,威风凛凛地站在门口,恭敬的向阿道夫梅弗行了个光明礼,快速走至近前,沉声道:“听候红衣大主教差遣!”
“嗯……”阿道夫梅弗沉吟一声,快速道,“照会各国外交使节团主事大臣,以‘重大议事’为名,明天在此召开紧急国际会议!并派人把这封特急公文连夜送往教皇领。不,你安排完就亲自去一趟吧,别人我不放心!”
阿尔杰一怔,知是紧急事态,也不多问,拿起桌案上的公文,郑重道:“定不辱命!”说罢,披风一甩,大踏步退出了房间。
门,轻轻带上。阿道夫梅弗隔窗仰望着满天繁星,长长叹息一声:“唉……但愿还来得及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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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会议
更新时间2012-10-16 0:08:14 字数:3548
次日,晌午刚过,就有来自各国外交大臣的车驾陆续驰进珍贝拉王宫。昨晚阿道夫梅弗差人送来外交文书引起了各国外交使节团的高度重视。做为东道主的多尼亚国王更是亲邀阿道夫梅弗进宫议事。因此,这场国际会议的地点就定在了珍贝拉王宫的参议院。
直至午后3时,各国外交的主事大臣已来的差不多,随着阿道夫梅弗与袄可兰斯的皇帝联袂进入,议会正式开始。
华贵肃穆的宫廷前厅,整个会议室的布局犹如一个巨大的半圆,正对半圆是一张横向的主持台,多尼亚的老国王培德、袄可兰斯的皇帝爱德莱德·凯瑞萨、以及光明教会红衣大主教阿道夫梅弗,并排居于首位,各国的外交大臣依次挨着半圆的会议桌落座。菲普利联邦共和国的代表、年轻的执政官艾格伯利尔·贝托斯恰坐在会议桌最边的角上,与主持台右手边的袄可兰斯皇帝相隔不过几米。两人目光相触,都带了丝挑衅的意味。不同的是,爱德莱德霸道强势,艾格伯利尔含蓄内敛,一场外交会谈还未开始,就已充满了浓浓的火药味。
“赞美诸神!尊贵的各国外交官大人能如期参与这次国际会议,红衣大主教阿道夫梅弗代表光明教会向各国大使致以最真挚的感谢!”不善外交辞令的阿道夫梅弗起身用蹩脚的开场白开始了这次会谈,“如今,神迹降临袄可兰大陆已2月有余。应教皇陛下号召,各国外交使节团于多尼亚王国汇合,共同瞻仰神之恩泽!光明教会作为发起者义不容辞,为了普及神对世人的启示与垂怜,教皇陛下临行前再三口喻在下,要吾以赎罪之身,携光明教会至乘之圣水,助各国以及前来探险的冒险者一臂之力!如今,贵诸国军队陆续停备、整装待发;各地冒险者源源不断、争相涌入死亡之森,实属声势浩大、盛况空前之时!特此,吾遵教皇陛下钧旨,先行发配圣水于冒险者,解瘴疠之气,通行死亡之森无误!昨日,驻兰卡诺边防的光明使节团发来消息,勇敢的冒险者们已踏入死亡之森内圈,距离神迹只有‘一步之遥’!以此,吾以光明教会红衣大主教之名义向贵诸国发出呼吁,恳请派兵与吾一同前往死亡之森!神迹神圣的面纱即将在世人面前揭开!”
阿道夫梅弗话音刚落,偌大的会议室便纷纷扬扬的议论起来。这些情报他们都是知晓的,只是死亡之森还有内外圈之分,不少国家的外交大臣还是头一次听说。而且,依阿道夫梅弗话中的意思,神迹显然就在内圈!倘若真让这些不入流的冒险者抢了先机,那他们这些准备充分的国家,脸面还往哪放!其实他们早就想动作,不过赖于两个超级大国的制约,都不敢与其争雄,只得处于观望。而今,阿道夫梅弗当面直陈利害,想必两个超级大国也不会在拿捏什么,既到此,有不少外交大臣已按耐不住激动的情绪,要表态了。
“红衣大主教阿道夫梅弗阁下!我菲普利联邦共和国当然遵从光明教会的训示,与您一同前往死亡之森!”艾格伯利尔突然朗声道,一双水晶般的紫眸亮而深邃,“不过在下对死亡之森内圈之说很感兴趣,大主教阁下可否当面陈述一下?”
艾格伯利尔一句话,热闹会议室又肃静下来。一来,在场的各国外交大臣也想听听‘内圈’的由来,二来,两个超级大国之一菲普利联邦共和国已经表态了,这意味着接下来的会谈,将围绕着帝国与共和国之间展开,他们这些小国势微言轻,根本没有发言权。
“当然,尊敬的艾格伯利尔执政官阁下!”阿道夫梅弗心下十分高兴,他只是本着尝试最后努力,象征意义的向各国提出了协助请求。没想到一向最难缠的共和国竟首个表了态。这下,会议接下来的进展要顺利的多!阿道夫梅弗甚至开始幻想,不用告及这些国家此次会谈的真实目的,就能达到预期的效果。不过,这种想法一瞬就被阿道夫梅弗否定了,而且还在心里暗暗加了份小心。艾格伯利尔如此精明的人,会选择首个支持他,背后一定藏着什么目的。何况,让各大国通过会谈引起相应的警觉,一直是他极力想促成的事。
阿道夫梅弗理顺了下思路,道:“众所周知,光明教会曾对魔兽有过很深入的研究。而有着众多魔兽聚集之地的死亡之森,自然就成了光明教会重点考察的对象。为了更好的区分魔兽种类,以及保护教众安全。以死亡之森明显的地貌变化为界,我们形象而准确的将死亡之森划分为两大区域,内圈与外圈。通常状况下,外圈的魔兽不会越界进入内圈,内圈的魔兽也不会来到外圈。这很神奇,就像某种规律的牵引。值得一提的是,内圈魔兽较外圈魔兽的等级普遍高出很多,实力可谓有天壤之别……”
“请恕我无礼,大主教阁下!很冒昧的问一句,不知冒险者的伤亡如何?”阿道夫梅弗正在侃侃而谈,艾格伯利尔却突兀截断了他的话,嘴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气氛刹时凝固下来,爱德莱德目光锐利的撇了艾格伯利尔一眼,发觉还是低估了对方。本来这次他出其不意‘亲临多尼亚’的计划进行的十分顺利。共和国于多尼亚的势力,在他的雷霆打压下,迅速削减,已是捉襟见肘、拙于应对。就在爱德莱德想一鼓作气吃掉对方时,共和国却突然放弃了在多尼亚的大部分利益,其后快速收拢,只保留了几项最根本的权益。这以退为进的措施,却使得稳占上风的爱德莱德一时难以下手,无法彻底压垮共和国。经多方探察,才知共和国方是艾格伯利尔——这个近几年颇负盛名的执政官,出得谋、划得策。也引起了爱德莱德的注意。
而今天艾格伯利尔所表现的政治敏锐,以及对未来局势的掌控,给这个雄韬伟略的帝王敲响了警钟。虽然只是初次见面,爱德莱德还是隐隐觉察到艾格伯利尔将会成为他未来霸业的最大障碍!‘既然不能为本皇所用,那么这个人留不得!’爱德莱德在心中暗暗打定注意,本来参与这次会谈所抱的初衷也起了变化。
阿道夫梅弗沉默了,并不是对艾格伯利尔的无礼打断感到不满,恰恰相反,他在惊诧对方的思维之敏捷,思谋之深远,绝非等闲之辈可比!或许,他从一开始就猜测到了自己的目的,是有意借自己之口引出来,也好掌握这次会谈的主动权。不过想想也是,自己刚才的话漏洞百出,若真有这等好事,被各国合力打压的光明教会,直接去死亡之森获取神迹就好了,根本没必要召开这个所谓的紧急国际会议。
阿道夫梅弗在心里苦笑一声,看来自己想太多了,当下直言不讳地道:“实不相瞒,吾请求贵诸国出兵前往死亡之森,还有更深一层的含义。冒险者仅到死亡之森外圈,就已折损了近1/4,这是不符合情理的。要知道,生活在外圈的魔兽实力最高也不过3等,这只相当与一个中级魔法师的水准。即便是群居魔兽,一个小型的冒险者团队也可自行应付。除非有其他恶势力插脚阻挠,否则断不会出现这种情况!”阿道夫梅弗说罢,环顾四周,见众位外交大臣的脸色都不好看,接着又道:“吾怀疑是暗黑教会所为!只有经过侵蚀驯化的暗黑魔兽才会凶残到足以灭杀如此众多的冒险者!”
一声声惊呼从这些持重老练的各国外交大臣嘴里发出,会议厅内又嘈杂一片、议论纷纷。也难怪,暗黑教会自上次‘神魔大战’后已沉寂了数百年,若此时出现,其背后昭示的可不仅仅是抢夺神迹那么简单!‘袄可兰大陆的风向要变了!’几乎在场的每个外交大臣心里都冒出了同样一句话。敏锐的他们已捕捉到一丝未来可能的自保或是崛起的契机。
“阿道夫梅弗,本皇需要确凿的证据,而不是夸大其词的危言耸听!”爱德莱德威严地道,一出口便震住了在场所有人。这时,他们才意识到,在这次国际会议上,坐镇着一位全大陆军事力量最强大帝国的皇帝!
“是的,高贵的‘神之子’!”阿道夫梅弗心如明境,有了先前那次觐见,知道此刻打动这位帝王的唯一机会到来了,“前几日,吾光明教徒在死亡之森外圈巡逻时发现了数目众多的暗黑魔兽!其中以2级腐尸魔为最,这是邪教徒最擅长驯服的暗魔种类。攻击欲极高,行动迅捷,力量十分强悍!上次‘神魔大战’期间,曾有邪教徒率领一支腐尸魔军队,足足灭掉了我方一座城池!其实力不容小觑!而今腐尸魔再现,大陆必将有掀起一番腥风血雨!望皇帝陛下趁这次找寻神迹之际出兵镇压,将这些邪教徒扼杀在萌芽中!免使袄可兰大陆生灵涂炭、动荡再起!”阿道夫梅弗说的真切,已完全放下了红衣大主教的身份,更像是一位臣服于帝国的臣子。
“唔……”爱德莱德沉吟着并未答话,各国的外交大臣又乱哄哄地议论起来。多尼亚的老国王蹙着眉头直瞅阿道夫梅弗,艾格伯利尔嘴角含着一丝笑,依旧那样神情自若。
阿道夫梅弗见众外交大臣那副表情,便知他们都不愿惹火上身。暗叹一声,朗声道:“尊敬的各国外交使节大人,请不必慌乱!吾已发送特急公文,奏明教皇陛下,请求援军。相信过不了多久,光明骑士团便会作好圣战准备!”
话音刚落,会议厅内的议论声骤然小了几分。有光明教会做出头鸟,一些有损诸国利益的事就可省去,那自是在好不过了。
艾格伯利尔眼里闪过一丝精光,有意道:“吾代表菲普利联邦共和国,倡议等待光明教会援军到来,从长计议,再作裁定!”
“哼!阿道夫梅弗,本皇决定即刻出兵!”爱德莱德冷哼一声,自知艾格伯利尔的用意,也不与其纠缠,威严道,“此等邪教徒之行径是对我袄可兰斯帝国最大挑衅!本皇必将诛之!为避免袄可兰大陆战端再起,神迹绝不能落入暗黑教会之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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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变动
更新时间2012-10-17 0:09:37 字数:3659
一场国际会议,在两个超级大国的代表以及阿道夫梅弗寥寥数句话后,就进入了下一阶段。各国出兵已经确立,接下来诸国代表就何时动身展开了激烈争论。以袄可兰斯帝国为首各国代表提议刻不容缓,派兵镇压暗黑教徒应从速处理;倾向于菲普利联邦共和国方的诸国代表,则坚辞稳妥起见,等待光明教会援兵到来再作商议。双方相持不下,争辩进入白热化阶段。
关键时刻,一向与帝国唱反调的共和国却意外妥协,整场会议在磋商近3个小时的情况下,就那么戏剧性收场,着实令人哭笑不得。
晚间,各国外交大臣应多尼亚国王盛情之邀,就时参加了宫廷宴会。袄可兰斯的皇帝只在出席了开幕式后便匆匆告别。不过半刻钟,共和国的执政官也草草退出了会场。这让本抱着看两国好戏的诸国代表甚是扫兴。不过,多尼亚王国的小公主出席,倒为本次宴会增色不少。可怀揣重要事务的各国外交大臣,在这场已失去意义的外交宴会上,仍旧表现的兴趣缺缺。凌晨未到,宴会便中途结束。多尼亚的老国王由公主相陪,打着盹入了寝宫。各国的外交大臣也都纷纷离席,赶回各自的领事馆。一封封紧急公文从多尼亚王国连夜发出,这些各国的外交大臣们今晚注定要彻夜不眠——来准备明天的军事会谈了。
光明历933年10月13日,由各国组成的‘邪教徒招讨联军’正式于多尼亚王国成立。袄可兰斯帝国皇帝爱德莱德·凯瑞萨担任联军统帅,菲普利联邦共和国执政官艾格伯利尔·贝托斯为副统帅,光明教会红衣大主教阿道夫梅弗为监督官以及名誉指挥使,多尼亚王国国王培德为总指挥使。
光明历933年10月16日,光明教会于各国分殿,统筹赶制的圣水送往多尼亚王国。
光明历933年10月20日,联军后方辎重完备,3万联军由兰卡诺边防区浩浩荡荡进入死亡之森。
近日来,有不少冒险者团队进进出出死亡之森外圈。他们大多听闻了外边的风声,在这相对安全的一带扎下了连营,翘首观望。也有些冒险者畏惧内圈魔兽的强大实力,无法前行,可退出又不甘心,也随大众的扎营在此。总之,现今的死亡之森外圈,已成了冒险者们深入死亡之森、暂且落脚的又一公共之地。
在死亡之森外圈,最便利的地段,沿河紧挨着五个小小的灰色帐篷。一堆燃烧旺盛的篝火上架着一口大陆常见的旅行锅,煮沸的水正滚滚地翻着气泡,一缕缕白气沿着锅边儿袅袅上升。
贝拉披散着一头茶色秀发,闷闷不乐地坐在边上,单手支着下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添着柴枝。安格艾尔手提着一只肥鸟和一大捆时鲜的野菜赶了回来。笑眯眯地往贝拉脚边一丢,也拣了块大石坐下。
“啊!安格艾尔你回来了!”贝拉一下精神了许多,边择拣着野菜边道,“老哥他们呢?”
“盖尔文在追一头麋鹿,说是得到了神的启示,今晚要大吃一顿!”安格艾尔单手在胸前比划着,风趣地道,“奥格斯去侦察内圈的情况,贝恩则去营地那边打探消息了!”
贝拉咯咯笑着,白了安格艾尔一眼:“你应该等盖尔文一起归来,而不是狡猾的独自挑些胜利果实!”
“哦,我很抱歉,美丽的小姐!”安格艾尔无奈地道,“我是这样打算的,不过盖尔文阁下说,我在只会给他帮倒忙,所以就提前把我哄了出来!”
“呵呵……”贝拉顿时娇笑连连,“你就知道欺负盖尔文,哪天我可要帮他讨回公道!”
“我很荣幸美丽的小姐!”安格艾尔狭长的眼睛微微睁开,直视着少女娇俏的脸庞道,“贝拉小姐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让在下如沐春风、心潮涌动、神往沉醉。您在在下心目中就如一个天使,一个美丽、善良、温柔、活泼的天使。在下从未见过像贝拉小姐这般高贵的美人,禁不住……有种渴望保护您的冲动,并且甘愿接受您的任何惩罚……”
“你……你要死了!你怎么想关我何事!我才没功夫理你!”贝拉脸一红,躲避着安格艾尔的目光,心里却甜滋滋的,“嗯……我去拣些柴草来!”说着,也不等安格艾尔回话,转身跑开了。安格艾尔看着少女羞怯的背影,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玩味儿。
“安格艾尔,这么早就回来了!贝拉这是干什么!”打探完消息的贝恩手握剑柄,气宇轩昂地走了过来,轻松的和安格艾尔打着招呼。
“哦,贝恩阁下,你的妹妹正在为我们准备丰盛的晚餐!”安格艾尔转头对神采奕奕的贝恩笑眯眯地道,“看阁下如此爽朗,定有好消息,对吗?”
“你还是如此精明,安格艾尔!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贝恩哈哈一笑,一甩披风潇洒地坐在大石上,“最新消息,各国外交使节团已组成联军,不日就可到达死亡之森外圈,到时我们就可以好好抱一抱这棵大树了!呵呵……”
“哦?”安格艾尔眼神一眯,又微微睁开少许,“光明教会呢,可有提前出动?”
独自正乐的贝恩先是一怔,接口道:“这个,倒没有留意。不过以现在的局势来看,光明教会应该与联军一同前往的。前几日还有风传,阿道夫梅弗大主教担任了联军的向导和总指挥。我想即便有出路,也八九不离十了!”
贝恩说的肯定,安格艾尔却笑眯眯的不在开口。不一会儿,贝拉抱着一堆枯枝讪讪回来,脸上还残留着一抹红晕。气氛似乎有些古怪,敏锐的贝恩看看贝拉又瞅瞅安格艾尔,眼神狐疑,刚要开口询问,奥格斯与盖尔文也一齐归来,一个脸色古怪,一个垂头丧气。
“盖尔文你的麋鹿呢!”贝拉一下找到话题,小脸仰得高高的,急急问。
“噢,这很残忍!”盖尔文一拍脑袋,坐上青石上,直生闷气,“我眼看就要抓到的,却一下溜进灌丛消失不见了!”
“呵呵……还不是你笨!”贝拉貌似完全放松下来,横了盖尔文一眼,笑嘻嘻地道:“麋鹿那么灵敏,你这大块头要真能捉住,才活见鬼了呢!我看斗头大熊还差不多!”
“赫赫!”盖尔文粗犷的傻笑两声,又道,“不是的,你没见当时,安格艾尔已经把它射伤了,我很轻松就能追上!后来它窜到树丛里,我顺着血迹找到灌林那就莫名其妙中断了!一点征兆都没有!”
几人霎时对望一眼,安格艾尔一耸肩道:“我很抱歉,我以为你可以搞定的!不过,我想是你疏忽了,那里应该有隐秘的血迹或者其他线索。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和奥格斯怎么一起回来的?”
“我探察到那一带,正好寻见盖尔文盯着一颗大树发呆,就一并回来了。”冰块脸的奥格斯语气依旧冷漠,不过亲近的众人都听出话中玩笑与揶揄。
贝拉‘扑哧’一声乐了,撇了安格艾尔一眼,道:“别沮丧,盖尔文!下次我帮你抓头更大的回来,我相信,我的箭技准比某人高超百倍!”
“呵呵……”这一下,众人都笑了。安格艾尔笑眯眯地做了个绅士礼节,转头对奥格斯道:“可有探察到什么?”
“很古怪!”奥格斯简短地说,热闹的气氛刹时严肃下来。
“噢,让我猜猜!”安格艾尔眼中亮光一闪,又摆出了那副神秘的微笑,“这附近的内圈是否看不到魔兽的影子?”
奥格斯瞳孔一缩,沉声道:“比这更糟,我已接近内圈的绝对领地,可一路上除了一些基本的野物,甚至连一丁点儿魔兽的气息都未察觉!”
“我想这对我们来讲兴许是件好事,诸位!”不等众人细细消化,安格艾尔就丢了一句,“看来我们要提前行动了!”
“什么意思,安格艾尔?”贝恩一怔,快速道,“你要我们舍弃与联军的汇合?”
“正是!”安格艾尔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也许,我们单独行动会来的更加安全!”
“哥,你们在说什么?”贝拉听的有些迷糊,忍不住问,“什么联军?什么单独行动?我们不是一直在等各国大军到来吗?”
“哦,是这样……”贝恩又将刚才打探的消息讲述了一遍。
众人沉默,半晌奥格斯冷冷道:“内圈的变化是暗黑教会引起的?”
“聪明!我猜多半为此!”安格艾尔肃容道,“暗黑教会要打神迹的主意会有动作不足为奇。而联军的成立,恰恰加速了这一变化!各国的重点由神迹落到了暗黑教会头上,隐于暗处的暗黑教会一但迫得浮出水面,也就没有任何优势可言。好似各国,想利用冒险者充当炮灰的计谋,也只得泡汤。若这两股庞大的势力相斗,最终得利的会是谁呢?”安格艾尔嘴角弯弯翘起,这让他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魅力。
“冒险者!”贝恩眼前一亮,“或许,借此机会,我们可以摆脱各大国的制约,真正放手一搏!”
“可……可我们和这些冒险者待在一起不也没有任何变化吗?为什么非要单独行动呢?”贝拉绞着眉头思索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当然,美丽的小姐!如果这些冒险者与我们有同样想法的话!”安格艾尔笑眯眯地道,“不过可惜,我想他们之所以在这儿观望,是为了等所谓的联军。到时,他们依旧是炮灰,介于联军与暗黑教会之间的炮灰!”
贝拉脸一红,又突然想笑:“我们好象总在干些‘傻’事儿。联军未到时,我们千思万盼,等着与他们接头。等他们真要来时,我们却像躲瘟疫似的,拍拍屁股走人!这……呵呵……”贝拉说着终于忍不住,捂住嘴吃吃笑起来。
众人也都乐了,安格艾尔眼睛一眯又换上一副嘻皮赖脸的模样,凑上前,坏坏地道:“贝拉小姐,我很乐意看到如此美丽的你笑得这般开怀,真让人心弛神宜!不过,我有一个好消息与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不知美丽的小姐想听哪个?”
贝拉霎时止了笑,警觉地瞅着安格艾尔:“你又想说什么?”
“噢,让我先从好的说起!”安格艾尔一甩额间刘海,潇洒地道,“我们吃罢晚餐即可动身,去到内圈无魔兽之地就可安稳的睡上一觉。但我很遗憾的告诉您,这是有前提条件的,没有众多冒险者相照应的我们,不得不再次披上那件浸满魔晶药水的斗篷……”
“啊!”话犹未完,贝拉惨叫一声,掇起在旁的弓箭就朝安格艾尔射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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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辞行
更新时间2012-10-18 0:12:32 字数:3986
兰卡诺边防区,遍插各国军旗的皮制帐篷,蜿蜿蜒蜒绵延数百里。这天,阿道夫梅弗前往议事的联军中军帐,再次向统帅爱德莱德·凯瑞萨辞行。
“高贵的‘神之子’!联军先锋部队如今已多半踏入死亡之森外围,正值向导指引以及备战暗黑教会之时!吾身为指挥使,自当身体力行,担此重任,故特向皇帝陛下辞行!请准允下官先行接应,防患于未然!”阿道夫梅弗红袍加身,面容整肃,向高居帅座的爱德莱德以及在坐的各国外交大臣,打着官腔道。
“唔……阿道夫梅弗,无须急行!正好你来了,来来,看座!”爱德莱德满面春风,单手一擎,中军官赶紧为阿道夫梅弗添置了座位,“本皇与诸位王公才干也在商议此事,不曾想公主动请缨,本皇宽慰之余,又不忍公劳辞过甚,还是听一听诸公的意见嘛!”说罢,爱德莱德目光锐利的扫视全场,在坐近半的外交大臣,心头一颤,不少已开始纷纷附和。
“感谢伟大的皇帝陛下垂怜!”阿道夫梅弗从椅中欠身回道,“只是暗黑教会日益迫近,阴谋层出;神迹探寻,阻挠重重!不亲临前境,吾心不安,拖延日久,恐生变故!吾昨日伏乞神恩,得凶兆之象,心下更觉惶恐!今日齐备,吾心已决,望陛下帝心明鉴,莫要再故推辞!”说到最后,阿道夫梅弗真是有些急了,他不明白,事到如今,这位琢磨不透的皇帝还有什么顾虑,如果前些日,他是想利用光明教会控制冒险者,而今呢,他又想利用光明教会做什么?
“尊敬的袄可兰斯皇帝陛下!”窃窃私语中,一身天蓝军常服的艾格伯利尔起身朗声道。挺拔的身姿,一头银发配上那睿智深邃的紫色眼眸,使他整体的气质有种难言的优雅与飒爽不羁,“阿道夫梅弗大主教心系万万之众,德隆望重,嫉恶如仇,遵神训顺天理,不顾惜自身安危,亲赴前线讨伐邪教众,这等崇尚品行,在下身感赞佩!为保大主教阁下置身安然,也尽己份微薄之力,在下愿随行护佐,不遗余力!”
艾格伯利尔似笑非笑,挑衅的撇向爱德莱德。爱德莱德眼中冷光一闪,威严道:“哦?执政官阁下此言当真!”
“当然!在下愿立军令契约!若不能护得大主教阁下周全,任凭皇帝陛下处置!”
“哼哼!好!”爱德莱德冷笑两声,大手一挥,“来!文书伺候!军法如山,不容戏尔!”
一系列变故骇得在场众人目瞪口呆,就连阿道夫梅弗,他这个事件发起者也有些转不过弯来。一块鎏金镀染的华贵羊皮纸,嵌在方方正正的架子上,由两个军官抬了上来,艾格伯利尔从容的题笔一挥,纸上金光流转,又一瞬隐没。契约成立,爱德莱德眼神一眯,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帅椅把手,可看到艾格伯利尔嘴角勾起的一丝笑,心头一震,又慢慢松开。沉目静思一瞬,脸上也挂起了冷笑。
“多谢皇帝陛下恩准!”艾格伯利尔潇洒踱步,“那么,军机要务,间不容缓!在下这就向皇帝陛下辞行,即刻与大主教阁下动身前往死亡之森!”
“皇帝陛下安好!下官辞退!”阿道夫梅弗反应过来,忙趋到中厅与艾格伯利尔并立,朗声道。
不料,爱德莱德红光满面的起身,三两步进到两人跟前,一手拉一个,边向外走边亲切地道:“唉?何必心急!吃完送行宴也不迟!何况,本皇的副统帅与总指挥都要亲临险地,怎能少的了本皇!本皇决意与公等共患难、同前行!来人,备宴!”
刹时,各国外交大臣面面相觑,赶紧起身跟随在后。阿道夫梅弗心中一喜,连带走路也轻快了许多。艾格伯利尔却当下脸色一沉,又一瞬恢复平静,神情自若的随着爱德莱德步出了中军帐……
深夜,中军寝帐内依旧灯火通明,年轻的爱德莱德皇帝,正端坐在案旁,批阅着一天一加急而来的国内事务文书。皇家禁卫军首席骑士长安德鲁斯手扶长剑,恭敬地侍立在旁。看着皇帝如此勤政,安德鲁斯心下感动,身体绷得越发笔挺,可一想起下午皇帝的决定,他就隐隐有些担忧,不安地望了爱德莱德一眼,不想却惊动了这位帝王。
“安德鲁斯,有何事?讲!”爱德莱德头也不回,威严地道。
安德鲁斯心下涌起一股热流,恭身半跪当前,用无比崇敬的语气开口道:“伟大的皇帝陛下!对于这次神迹探寻,您万乘之尊,没有必要亲涉险地,请将此重任交给卑职!卑职定当竭尽钝弩之力夺取神迹,完成使命!不辱我袄可兰斯帝国之威名!”
“呵呵……”爱德莱德和蔼的一笑,“安德鲁斯卿,你能对我帝国如此赤诚忠心,忠勇可嘉!不过死亡之森历来归属我袄可兰斯之版图,本皇身为一国之君,视察国土,理所应当!”见安德鲁还要说什么,爱德莱德又补了句:“本皇决意已定,你不必阻拦!”
“陛下!”安德鲁斯自然知晓皇帝这说一不二的脾气,可脸上仍旧不免焦虑,“您的安危关乎到整个袄可兰斯帝国!请您务必三思啊!”
“唔……”爱德莱德将笔搁在案旁,起身在帐里来回踱步,半晌,才幽幽道,“安德鲁斯,你可知本皇为何出此一着?”
安德鲁斯一怔,细细思忖,好大一会儿,满面羞愧地道:“卑职……不知!”
“呵呵……安德鲁斯起来讲话!”爱德莱德哂然,拍拍这个忠诚护卫的肩头,沉声道,“本皇如此,正是要为我帝国除一大祸患啊!”
安德鲁斯一惊,只听爱德莱德厉声道:“安德鲁斯!本皇赐汝密喻!沿途见机行事,斩杀菲普利联邦共和国执政官艾格伯利尔·贝托斯!此事要谨慎秘行,不得引起动乱!”
“紧遵喻旨!”啪!安德鲁斯一挺胸膛,做了个标准的帝国军礼,可脑子闪过一丝疑惑,不解道,“陛下,即便如此,您也没必要亲临……”
“哼!本皇若不在,你们谁能制约的了联军副统帅的艾格伯利尔!”爱德莱德冷冷一笑,望向帐外,“艾格伯利尔之流狡诈多端,连本皇也险些上当!本皇料想,有他在的共和国将来必成祸患!而今,此等佳机,断不容错过,本皇必将其诛之!”
离爱德莱德寝帐不远,同样一座豪华的中军帐内此时也亮着几盏昏黄的油灯。艾格伯利尔又换上一身浅绿的军常服,单手拖着酒杯,自斟自饮,好不惬意。帐帘一挑,亲随护卫长格雷戈里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忠厚的脸上挂着细密的汗珠,浅绿的军服被露珠打的淤迹斑斑。
“哦,格雷戈里!准备的如何了?”艾格伯利尔独自斟上一杯红酒,头也不抬地问。
“已经按您的意思,完全布置妥当,执政官阁下!”格雷戈里严谨地行了个军礼,恭敬站立一旁。
“说过多少次了,没人时可以直呼我的名字!”艾格伯利尔无奈地摇摇头,似乎对这同乡的态度颇为不满,“别傻站着了,多有辛苦,快坐!”
“嗯……”格雷戈里腼腆地应了声,就近拣了张军椅坐下,忙了大半夜,他是真有些累了。
“要来上一杯吗?”艾格伯利尔微笑着起身,取过一支杯子,斟上递向格雷戈里,格雷戈里忙接过,端在手中却没有饮。
“阁下,我们为什么要提前准备回共和国的事宜?”憋了许久,格雷戈里将酒杯搁在旁,还是忍不住将疑惑道了出来。
“呵呵……”艾格伯利尔神秘的一笑,答非所问地道,“格雷戈里,这次,你对我共和国得到神迹有几分把握?”
格雷戈里一怔,认真想了想,道:“顶多五成,袄可兰斯帝国有皇帝坐镇,我们很难在他手上讨到便宜!”
“不,一成也没有!”艾格伯利尔突然凑近格雷戈里,嘴角挂着一抹冷笑,“莫要说神迹,我们甚至连安然回国都很困难!”
格雷戈里一惊,霍得起身,骇然道:“帝国皇帝要对付我们吗!这可是国际议会之地,又是在多尼亚王国的地界,即便他在强势,也由不得他乱来!”
“哼!如果是在死亡之森动手呢?”艾格伯利尔嗤笑一声,“我共和国与帝国都将其宣属所有。可真正的主动权一直握在帝国手中。何况,死亡之森凶险万分,一但触发战斗,混乱之中,谁又能顾得了谁!随行人员真若有个闪失伤亡,也算合情合理。即便明知是陷害,你我若死了,在死亡之森这个敏感问题上,想必共和国的元老们以大局出发,也不得不吞下这口气。换句话说,共和国不会帮我们,其附属国更不会帮我们,我们已孤立无援,靠得只有自己!”
“这……”格雷戈里冷汗热汗一齐流,涨红了脸才憋出一句:“我们还有共和国3000精锐将士!他们骁勇善战,个个以一抵十!”
“哈哈……”艾格伯利尔忽然朗声大笑,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折身潇洒地坐回原位,“放松,我共和国忠诚的护卫长阁下!与帝国军的5000虎狼之师相比,我们的劲旅也不相济事!”
“阁下!既如此,你为什么还要主动前往死亡之森?我们应早些应对才是!”格雷戈里大踏步走到艾格伯利尔近前,手扶几案,焦急地道。他不明白,到此危机关头,这个上司为什么还能如此若无其事,镇静自若。
“哦?若不这样,阁下以为该怎么做呢?”艾格伯利尔仰头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饶有兴趣地盯着对方道。
“执政官阁下,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格雷戈里急得团团转,紧抿着嘴唇,全身微微抖着,“您一定有办法!就不要拿我寻开心了!”
“呵呵……”艾格伯利尔摇头轻笑,肘支把手,十指交叉撑在身前,向后倚了倚,才道:“格雷戈里,我不是已经做准备了吗?”
“啊,阁下,您是说要提前回国吗?”格雷戈里恍然大悟,暗骂自己愚笨,一着急把什么都忘了。
“不,并不是早回,只不过提前做好接应罢了!”艾格伯利尔严肃下来,略有些感慨地道,“我低估了帝国皇帝,他确是个棘手的人物!智谋韬略过人,心思缜密果断,野心实力俱存,真可称得上是千古一帝!我共和国有此人做对手,将来的日子恐怕不好过啊。”
看着沉思的格雷戈里,艾格伯利尔微微一笑,又转口道,“暗黑教会的搀和让如今局势变得越发扑朔迷离,光明教会或是我们都不在是绝对的主角。神迹究竟**,尚不可定论。本来这次我主动提出前往死亡之森,是想以退为进,即便得不到神迹,也可保我共和国无虞。不料被帝国皇帝识破,他的亲临会使我们再次陷入窘境!”
“那我们可以寻求光明教会的庇护,上一次不也……”格雷戈里眼前一亮,充满希望地道。
“呵呵……光明教会现在也是自身难保,格雷戈里!”艾格伯利尔起身,饶过几案,拍着对方的肩膀道:“不是只有我们才会利用光明教会。袄可兰斯的皇帝早就想到了这一点,阿道夫梅弗三次请求辞行,他都未准是为的什么?还不想借助光明教会打我们的主意!如今帝国皇帝如愿以偿,想必已经下定决心了吧!”
“那阁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格雷戈里揣揣道,心里已做了最坏打算。
“这样不是很好吗,格雷戈里!”艾格伯利尔嘴角微微翘起,“你听过共处一境,其险亦同的道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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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迫近的威胁
更新时间2012-10-19 0:13:31 字数:3436
日出东升,我望着一天绮丽之景,默默出神。屈指算来,自苏醒后,已过了一月又七天了。这段时日,除了前几天的迷茫,我一直处于一大堆深深的疑虑中。
我努力的想要探寻这个世界,先是‘光明之心’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我了解到‘奇幻’二字。这里不但有原先那个世界无从比拟的景致,还有一群拥有神奇力量,无法用科学解释的超自然生物,魔兽。我终于明白芙尼亚姐说的‘两个世界发展的方向不同’是指什么,也逐渐放弃了用原先世界的理论,试图解读这个世界的想法。
可‘光明之心’向我传达的异界认知是残缺的、片面的。它存储的仅仅是芙尼亚姐降临下界时,在为数不多的时日里,探察到的一些信息。我郁闷地看着身前那层稀薄的幽蓝光幕,幽幽叹息一声,对于现今被拘于这个框架当中的我来讲,根本无法进一步搜索到什么。
我跳下花垛,趋走了两步,刚穿过结界,砭骨的寒意便传遍全身,我打了个寒噤,忙不迭又缩了回来。这几天越发冷了,按当下的温度,大约已到了秋末冬初。可四周林木,葱茏依旧,又让我对现下的时节产生了一丝模糊。看着身上这身白底金饰的华美神群,我不觉羞红了脸。虽然样式比较保守,类似于原先世界的无袖长裙,可穿在自己身上,完美优雅的身段一览无余,婉约中透着清纯,柔美中又带着丝丝性感。我扯扯裙摆,浑如一体。穿着在身,无半分依附之感,凌波步弱,也无丝毫阻碍。
臂袖是一段柔曼的白色轻纱,用一金一银两个精美神纹的圈箍系在臂弯之间,左腕和右臂上各有一条银色手链,足下一双各色璀璨宝石镶缀的水晶鞋,右脚踝处同样系着脚链,不过却是金色的,还带有铃铛,走起路来轻脆直响,脖颈间的朴素金绳被一个金色纹路的项圈所替代,扣环上一条银光闪闪的项链直垂到胸口,下面坠着心形吊坠的‘光明之心’。
“神裙到底是神裙,确是不同凡响。”我折身坐下,聊赖地拨弄着垛头的花,赞叹完又忍不住抱怨,“真是天衣无缝,也不用脱洗,永远那么光鲜整洁,尊贵高雅,沐浴时,还会自行分解融入体内……好是好,可惜怎么就不保暖呢?”一想到这套神裙是由自身神力构成的,我的脸又马上烧起来,此时的自己岂不是变相的裸体么?万一哪天神力供给不足,突然一下消失怎么办!眼光霍得跳了下,我忙将神识沉入‘光明之心’中,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先把神力控制这关入门。可试了又试,审视着那股依旧沉寂的力量,我还是颓然放弃了。
已经有半月多未有丝毫寸进。还有这虚弱的体质,即使有落羽的治疗,也停留在勉强维持活动的水准便再没有好转了。我有些慌乱,意识到自身可能存在的隐疾。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会。怎么说这也算是神的身体,不应那么弱不禁风的,一定是自己哪些要点有所疏漏,才会造成今天的局面。联想近些日魔兽的搅扰越来越频繁,疑虑重重的我暗暗下定决心,在等上几天,如果自己依然没有进步的话,就提前带着落羽,去闯荡这个世界吧!正当我胡思乱想、摇摆不定时,落羽四蹄轻甩,迈着优雅的步调从迷雾中踱了出来。
“落羽,你回来了!”我微笑着,曲腿坐在草丛间,看着它一点点靠近,温柔地张开双手。一声欢快的长嘶,落羽将浆果轻放在我身边,在我脸上舔了下,就卧到我怀里亲昵地蹭着。我咯咯笑着,一边摸着它,一边取了颗果子喂它吃了:“小家伙,今天探察到什么?”
落羽刨了刨前蹄,抬头将独角向我怀里探进一截,一团蓝色光晕从角尖荡开,又一瞬融入‘光明之心’中。这是我前几日发掘的功能,‘光明之心’可以通过神力感知储存外界有用的信息。这也是‘光明之心’为何有关于这个世界一些资料的原因,以及芙妮亚姐在下界收集信息的途径之一。落羽身为神兽,又与我息息相应,它释放的神力,通过过滤也能汇总到‘光明之心’中,故暂且充当了我的‘眼睛’。我趁着它去寻果之际,嘱咐它打开神识探测,多在外边转转,好让我多了解一些当地的状况。今儿是首次试用,我怀着兴奋忐忑的心情,闭目,将神识沉入‘光明之心’细细解读着。
意识之海中,幽蓝的光晕环绕在体表间,周围的景物迅速退祛,感觉自己在飞。沿着迤俪的幽暗密林上空蜿蜒折回,行了一段,雾气招招下突兀的消失了那片朦胧黑黝的模糊轮廓。身形缓缓下降,视觉渐渐变得清晰,薄雾缭绕下,入目是一片稀松的果林。棵棵间隔超过几米的树冠上,结着晶莹剔透的紫色浆果。这里大概就是我和落羽取食的地方了。定身落在一个果树上,轻巧地折上一枝,并不留恋,起身向着前方飞去。
穿行不过百米,果林又被幽密的林间替代,视线受阻,又一瞬掠向高空,又绕着其他几处转了几圈,展开神力探测,身下的林间如红外线扫描般,出现了大小不等且轮廓清晰的黑白立体图。仔细辨别,是一个个形态鲜活、动作迅疾的魔兽。他们都在不约而同的往一个方向狂奔。顺着魔兽聚集的方向飞去,大约到了山体的尽头,一圈奇怪的力量波动,使眼前的画面剧烈模糊了下,紧接着又一瞬清晰。魔兽们相继在山体前停住了,不时地摆动着身体,通过动作,我似乎能感受到他们焦躁的情绪和恐惧的嘶吼。
身边好像有什么东西滑过,扩大神力探测,大约几公里外,一群群体积庞大的飞行魔兽,也在往这边赶。微顿了下,身形沿着山体边缘飞行,绕过这群魔兽,在山体的背面,一个巨大的洞窟中央,复杂的纹路绘着一个主体为六芒星图案的大型光圈。在六个角上还密密麻麻排列着至少上百的人影,他们匍匐在地,似乎在祈祷着什么。在这些人影身下是一连串古怪而巨大的字符,顺着六角一直延伸到山体深处,给人的感觉,似要将整座山拖起。
‘魔法阵!’我心头一震,忙中断了神识,抚着有些发涨的脑子,惶惑间,心跳个不停。从‘光明之心’记录的一些资料中,我很轻易的就识别出那个光圈是什么!而从那个仪式还有魔兽过激的反应来看,这个法阵显然不是什么善类!
“怎么会……”我紧按住胸口,惊惧顿起,连带呼吸也有些急促。我隐隐觉察到一个巨大的阴谋正在向我迫近!似乎感应到我的异样,落羽支棱起耳朵,轻在我手上舔了下,深蓝的大眼睛里满是安慰与关切。我勉强冲它笑笑,手却抖得厉害。‘不,不能在这样下去了!绝不可逆来顺受!为此,我已经吃尽了苦头!这次我要自行主宰自己的命运!’我下定决心,抱住落羽的脖子,颤声道:“落羽,我们恐怕要提前离开这儿了,你陪我,我们去你昨晚探察的法阵那儿走一趟!”
死亡之森东北,靠近袄可兰斯帝国边境线上,在断层的横断山脉最外围,依林傍翠的山体间隐秘着一个洞窟。毫不起眼的洞口被浓密的枝叶遮盖,近前散落着几个隐于暗处的大型攻击法阵。洞口附近,还有几个身披深紫斗篷的人影在巡逻晃动。虽是阳光明媚的正午,透过班驳的树影,这幽幽的林间,还是给人以死寂的感觉。
栖在枝头的林鸟刚叫了两声,像是受到什么惊吓,一展翅‘扑棱棱’飞走了。紧接着,洞前的小块空地上,突兀的现出一个闪耀黑芒的魔法传送阵。复杂的暗魔纹路如复刻般一分为二,一瞬从地面打了出来,对称着快速上升;其后两套纹路分别从顺、逆方向高速旋转,沉凝压迫的气息愈渐强盛,连接上下纹路的一道道黑芒交错纠缠在一起,渐渐勾勒出一个高大的身影。黑色宽大的魔法长袍,隐于兜帽下是一张中年脸庞,一双猩红的眼睛,透着异样的阴冷与嗜血。激荡的法阵在‘嗡嗡’声中最终完成了使命,两套纹路连同收敛的黑芒,迅速缩小交叠着没入了来人体内。
“唔……”暗黑神使博格略一调息,手指轻弹,一个拇指大小的暗黑光球飘忽悠悠地打在了正对的洞口上,一阵如水波纹般的激荡,洞口微不可觉的现出一道稀薄摇曳的幽黑光幕,又一瞬隐没不见。博格单手背在身后,沉凝地走了进去。
穿过一人多高的狭窄洞口,行了几米,里面稍微宽敞了些,却有三个岔口,博格毫不迟疑的选了靠左的一条,身影遮进黑暗中消失不见。一阵七拐八绕,又经了几次岔道,前方别有洞天,细小的通道被一处足有百米的偌大平台所替代,一簇簇架在洞顶边缘的高大火炬,将整个洞窟照的亮如白昼。平台上用魔晶粉刻画着一个巨大的六芒星法阵,成锥子型跪拜的上百暗黑教徒分六起,正好与六芒星的六个角相吻合,此时正高声颂读着令人心血浮动的暗黑经文,在阵法最中央,高高竖起的石阶上供奉着一颗通体滚动着黑芒的珠子,和一本厚重的古书。
博格站在法阵最边缘,看着脚下沉沉跳动的符文,又昂头梭视了四周一会儿,满意地点点头。
“伟大的暗黑神使博格大人!”一道黑影如影象般,毫无声息的出现在博格身侧,随着一声恭敬的尊呼,披着深紫斗篷的身体已拜了下去。
“莱毕维,准备的如何了?”博格头也不回地沉声问,显然早就感应到对方的到来。
“是的,神使大人!”莱毕维半跪在地,抬起头,一双阴毒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在过上一两日,我们就可行动了!‘暗魔通天大阵’的召唤已进入最后阶段,神迹马上就是您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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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暗黑教会
更新时间2012-10-20 0:06:27 字数:3986
暗黑教会,是下界信奉暗黑之神的神秘组织。因其异端性与诡异性,向来为崇尚光明之神的袄可兰大陆居民所不容。一提及暗黑教会,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邪恶,灾难,有违道德人伦。令人发指的血祭,疯狂扭曲的人性,灭绝无道的残暴……几乎大陆上所有能想象的残酷与罪行,都能在暗黑教徒身上觅到。
“……那是恶魔的诅咒,地狱的咆哮,它们所过之处,总伴随着无尽的鲜血,和令人惕厉的恐惧!”——《圣经·异教徒》篇注。
暗黑教会的起源至今已无从探究。据光明史书记载,暗黑教会第一次出现,大约于光明教会成立的同一时期。暗黑教会与光明教会的首次接触,也奠定了下界‘神魔大战’的开端。
当时的暗黑教会,暗黑神使云集,教众百万,实力非常雄厚。暗黑教皇统御下的暗黑大军更是不计其数。新兴的光明教会虽有能力觉醒的光明神使,却因普及、教化世人的原则,并没有多少武装力量。直至暗黑教皇率大军直抵梵提冈,一场决定大陆生死存亡的保卫战,才算正式打响。
抛开偏见与隔阂的袄可兰大陆诸国,精诚团结,奋起抵抗。至危关头,先代光明教皇菩德弗挽狂澜于既倒,舍身发动‘光耀通天大阵’,召唤创圣大天使布尔迪斯,并使其以完全形态降临。因时限缘故,布尔迪斯无法长时间停留下界。从长远考虑,他发动了‘圣光结界’,暂且击退了暗黑大军。归位前,又降下神迹,相继唤醒了力量隐伏的光明神使。光明教会由此实力大增,大陆风雨飘摇的局势这才得到了缓解与改善。
历尽千难万阻,艰苦重深。以光明教会为首的袄可兰大陆诸国组成光明联军,与暗黑大军展开了殊死较量。漫漫浩劫,英雄辈出;群魔乱舞,大陆板荡。一段段感人肺腑、慷慨悲壮、可歌可泣的事迹就此衍生在这场史诗级的战争中。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光明联军,逐渐扳回劣势,连连取胜;反观来势汹汹的暗黑大军开始缓急不济,疲于应对。
光明历477年,侵占大半个袄可兰大陆的暗黑大军,禁不住光明联军的连环打击,冗长的战线全面溃败。暗黑教皇被迫放弃大部分殖民地,收缩防线,转攻为守。
光明历478年,气士正锐的光明联军,千万大军长驱直入,直捣暗黑大军位于大陆以东的皇都米撒尔。一场决定性的圣战在撒拉曼尔平原打响,光明联军在付出惨烈代价后,最终取得胜利。
光明历479年,光明联军在新任光明教皇的带领下乘势追击,一鼓作气攻占了米撒尔。暗黑教皇与其所属残部无一漏网,全部成了阶下囚。
至此,历时27年,袄可兰大陆上第一次‘神魔大战’以光明联军的胜利而告终。首恶的暗黑教会就时接受了审判,以‘异端邪说’的名义,被光明教会驱逐。虽然,受暗黑教会长期统治的各国中,仍有不少负隅顽抗的暗黑教徒,但大势已去,零星的暗黑势力再难兴起什么风浪,很快,在各国合力镇压下相继覆灭,衰败的暗黑教会从此一蹶不振,销声匿迹。
然而,这场战争虽是胜了,可暗黑大军给袄可兰大陆带来的毁灭性灾难,致使大陆整体经济水平倒退百年之久,人丁锐减至开战时期的三成,人类文明险些就此颠覆!战争遗留下的巨大创伤,使大陆百业凋敝,民不聊生。进入和平时期的诸国纷纷休养生息。因感念光明教会为大陆和平做出的杰出贡献,也为防止暗黑大军百年后的卷土重来,应光明教皇号召,大陆诸国联合组建了一支常备军,由光明教会统辖,并取名为‘光明守备军’,这亦成了今后‘光明骑士团’的前身。百世后,隐遁于世的暗黑教会鲜有所闻,掌握实权的光明教会,其传教宗旨以及初衷,正悄然地发生着改变。
但暗黑教会的隐退,并非象征着一切的终结,而恰恰意味着另一场阴谋的开端!沉寂了近两百年的暗黑教会骤然发难,第二次‘神魔大战’于袄可兰大陆爆发。死灰复燃的暗黑教会,虽没有先前规模那么大,实力那么强,但现今的袄可兰大陆也没戮力同心的诸国,以及舍身取义的光明教会。双方仍旧势均力敌,打得难解难分。最终,暗黑教会再次败退。而圣战的艰难取胜,让光明教会意识到养尊处优下的腐朽与疏漏,大战筹备欠妥,诸国备战低迷;教会内部党争分化日益严重,矛盾愈演愈烈。
种种情形,让实权在握的现任教皇走上了独裁统治的道路。他一方面加大对暗黑教徒的搜捕力度,一方面借机弹压前来朝拜的诸国。‘异教徒说’与‘神之子说’相继诞生,为以后光明教会只手遮天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一些隐秘的暗黑教会据点被接连挖出、捣毁,遭到残酷镇压的暗黑教徒在此紧张的局势下,举步维艰,寸缕难行,不得已完全隐匿了踪迹,转为了见不得人的地下组织。光明教会势力越来越大,对诸国的控制一天天加紧,暗黑教会迷一般的诸多面纱,也在光明教皇的授意调查下,一一被揭开。
千百年来,几乎暗黑教会每次出现,都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大陆的政局也会随之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纠其原由,除了‘神魔大战’的必然性,无法找到暗黑教会的老巢,才是光明教会未能彻底剪除这一隐患,一直处于被动的主要原因。光明教会从第二次‘神魔大战’结束,就立志于通过抓捕为恶的暗黑教徒,来找寻暗黑教会的巢穴。可从这些被蛊惑的低级教众身上,根本得不出丁点儿有用的信息。而且,这些邪教徒往往性格极度扭曲,性情乖戾,悍不畏死。被拘后,甚至会服毒自尽或是引火**。久而久之,追查暗黑教会的线索一度被中断,暗黑教徒也如人间蒸发,凭空消失在光明教会的视野里。
直至数十年后,一位大主教游历传教时,偶然洞察到一个尚未觉醒的暗黑神使,并将他带到了当时分教的祈神殿,通过‘神之洗礼’,暗黑教会隐藏千百年的秘密才昭然若揭。不同于光明教会声威德望、有德者居之的阶级体系,暗黑教会就如恶魔丑陋的嘴脸般,向来以力为尊。实力越强横,在暗黑教会中的地位也就越高。暗黑教会是绝对的集权制统治,下对上的主旨是绝对服从。上层权利机构按金子塔划分,总共有四阶。
暗黑教皇位于权利的顶层,是暗黑主神米撒尔选中的‘暗黑之子’,以‘暗黑印记’为证,是其在下界的代言人,力量十分强横,下界所有的暗黑势力都归其统辖与调度。其麾下是暗黑十二使,也都由暗黑之神亲自择定。再往后是依据传承之力而觉醒的暗黑神使,最下层是暗黑议院,由暗黑教会中实力突出的精英教众组成。
通常情况下,暗黑教会的一般事务由暗黑议院决定。上三阶的统治者高高在上,只在暗黑教会发展的大事上做抉择。偶尔,他们也会插手教中事务,这对暗黑议院来讲是莫大的殊荣。中层权利机构相对比较简单,是由暗黑议院分派到各个分部的领导者,没有明确的职位,统一以‘大人’代称。下层权利机构则是分部本身选出的领头者,职责是协助总部‘大人’办理好当地事务。
每个加入暗黑教会的准教徒都会举行一场入会仪式。喝下本教圣水,才能真正被暗黑教会所接纳。这其中隐藏着不少玄机,所谓的‘圣水’其实是种剧毒性的洗脑工具,也是一种阴毒灭杀间谍的手段。饮下它,真心实意者,会更加虔诚,感受到暗黑之力;心有异志者,会当场显形,全身溃烂而死。而以暗黑教会的邪恶本质,这本就是在平常不过之事。只要对暗黑教皇尽忠,圣水的毒性不但不会发作,其药力还会助饮下者实力大增。当然,这其中不排除教徒可以随时随地挑战上位者。成功,杀死对方,获取其力量,接替其职位。失败,被对方杀死,成为对方增加实力的补品,所有的野心也就随之化为泡影。
这一残酷事实,成了暗黑教众的基本生存法则之一。暗黑教会教条也曾晓喻,‘鼓励有野心者,不择手段者。’除去上三阶的统治者,暗黑教众们几乎每天都在杀与被杀之间徘徊争斗。这既保证了暗黑教会高水准、强悍的战斗力,也加速了暗黑教会输送新鲜血液,强者辈出的频率。这里是人性泯灭之地,是野心滋生之地!在这里没有同情可言,只有无情的杀戮与算计!有了亲自制作的圣水,暗黑教皇不必担心教众的背叛,定下‘弱肉强食’的法则,很大程度杜绝了暗黑教会内部腐化的问题。暗黑教皇正是通过这之一的手段,牢牢把持着暗黑教会庞大的政权体系。
暗黑教皇治下的政策,造就了一批誓死追随于他,残暴、冷血、无情、阴狠毒辣的亡命之师,也注定要被世人所不容。然而,这仅仅是暗黑教会扭曲制度下的冰山一角,高级暗黑教徒的出现还有一个重要标识——暗黑魔兽。
魔兽,袄可兰大陆一种奇特的族群,介于普通野兽和兽族之间。相传,在‘种族大战’时期,魔兽就已存在。因其生活方式更倾向野性,且存有强大力量,历来是各族驯服的对象。早期,只有与魔兽有着共通之处的兽族,成功将其驯化,并和魔兽建立了亦主亦友的关系。兽族中一些天生缺乏激动性的种族,会骑在魔兽身上,充当他们的脚力,这也使兽族在‘种族大战’中实力大幅度提升,为以后与暗魔族争雄,创造了有利条件。
后来,兽族被人族所灭。重获自由之身的魔兽,对人族产生了极其强烈的排斥与敌意。有时,甚至还会主动攻击人族。久而久之,进入新纪元的人类在几度驯服魔兽无果的情况下,最终放弃,并将其赶杀、驱逐。到了以光明历纪年时,在人类统治的袄可兰大陆上,魔兽已寥寥无己,也逐渐被世人所淡忘。
然而,直至第一次‘神魔大战’,魔兽却用另一种方式,一种让世人恐惧的方式,倔强的把它的影子烙印在了人们高傲的心上。那便是暗黑魔兽!这些桀骜不驯的魔兽,最终屈服了同为‘野兽’的暗黑教徒。
暗黑教徒用那诡异的噬心仪式,蛊惑操控了这支单纯而残暴的族群。被仪式侵噬的魔兽,将不再有自由,灵识永远在恐惧与痛苦中挣扎徘徊,即便一死,献祭给恶魔的灵魂也永远得不到安息!变成暗黑魔兽的它们力量愈加强大,外形愈加丑陋,除去受暗黑教徒的节制外,对人类的怨念会变得无比深重!人类的鲜血会让它们的灵魂得到片刻安宁,因此它们极其噬血,已成了邪教徒手中单纯的杀戮机器!
能如此残忍的操控这些魔兽,也赖于暗黑教徒终年不见天日的阴暗生活,这使得他们有足够心思,花在这些同样被人们所不容的魔兽身上。据光明史书记载,从挖掘的暗黑教会据点中,光明教徒们发现了大量有关魔兽的资料,其中已知的成套书籍有《黑魔集》、《黑魔典章》等。这也激发了光明教会探索魔兽的欲望。若干年后,凭借这些抄查到的资料,光明教会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成功垄断了魔兽——这又一制作魔晶石的‘天然矿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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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圣光结界
更新时间2012-10-21 0:06:00 字数:3066
明晃的洞窟内,暗黑神使博格高傲的昂着头,目光如炬,无喜无悲。莱毕维在旁瞧的真切,起身又道:“伟大的暗黑神使博格大人,您的沉稳睿智,处变机谋,气度丰仪,无不令在下无比折服,无比崇敬!大人伟岸之品行,在下远不不及万一……”
“莱毕维,收起你那套溜须拍马的阿谀奉承!”博格光突突地眉棱一蹙,不悦道,“我需要有价值而确切的情报,无关紧要的话在我面前少讲!”
“当然,尊敬的神使大人!”莱毕维眼里微不可觉的闪过一丝失望与阴冷,语气甚是恭敬,“您真是洞若观火,高屋建瓴……确有不少紧密情报须大人定夺!”
“嗯?讲!”
“如您说见,各国大军携同光明教会于昨日与死亡之森外圈的大批冒险者会合。由联军首脑亲自统领,正奔神迹而来,若不加以拦阻,不日就可到达‘圣光结界’范围!”莱毕维口齿流利,毫无顿挫地道“另外,安格艾尔另辟其径,率领着四人小队,提前一步在死亡之森内圈徘徊,想来是想在紧要关头夺取大人的胜利果实!最后,我分部结界外围,从昨夜起已聚集了来自死亡之森内圈的大量魔兽,并在附近探察到魔兽皇毒蜥魔龙的气息!”
“唔……”博格听罢,眉头锁的更紧。没想到自己出巡一趟归来,外间局势竟演变的如此紧迫。光明教会联合各国大军以及冒险者的到来是意料之中,早就有所准备的暗黑教会,在这点上不足为虑。倒是安格艾尔现今还存活,并且如此活跃,多少让他有些意外。
博格沉思着,眼角余光觑见正襟肃目的莱毕维,不由得心中一动。他这次回本部请训,多少有些避祸的嫌疑。早在一月前,莱毕维就请示他,要除掉安格艾尔。可这没用的小子是暗黑十二使之一、他的顶头上司古斯塔派来的人。本来没什么,开始博对安格艾尔的态度还算恭敬,两人也相安无事。可随着计划的展开,双方意见产生了分歧,安格艾尔年少轻狂,心高气骄,又仗着自己特使的身份,妄自尊大,根本不把博格放在眼里,一味的照搬典籍,纸上谈兵,不但对博格的提议置若罔闻,还将原先的计划全盘否定,非要众人按他的章程办事。博格强压下怒火,好不容易顺了这小子的意,实施中,他却吹毛求疵,处处掣肘。博格这才看出来,这小子哪里是来协助自己,分明是故意使绊,坏自己大事的!
博格尚且能忍,可他手下的众多教徒不能忍!其中,博格麾下得力的分部主事莱毕维是最激进的一个。充当博格随从的他,见惯了安格艾尔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在力量为尊的暗黑教会,没有实力的安格艾尔在他眼中连个屁都不如!他又怎受的了这般打压与屈辱?老辣深沉的博格正是看准这一点,才想借莱毕维之手除去碍事的安格艾尔。于是故意摆出一副左右为难,欲做还休的假象,来刺激他。莱毕维见上司如此优柔寡断,果然上勾。遂了意的博格又担心自己受到牵连,有意回避,事后好把责任推的一干二净。
因此,他回临时设立的本部去见上司,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一来,让安格艾尔死于教会挑战上位者的一场‘暴动’中。二来,借此机会,调查算计自己的幕后黑手。博格在暗黑教会中地位虽高,却过的不尽如人意。看似中年的他其实已有上百岁了,也是暗黑神使中资历最深、实力最强的老一辈人物。他与其他三位暗黑神使共事于古斯塔幕下,却因主张不同,素来不睦。这次他被派来找寻神迹,另三人是颇有微词的,弄不好正是他们撺掇上司,来害自己。
博格回到本部后并未找到确切证据,因时间缘故,被迫赶了回来。而本作棋子儿牺牲掉的莱毕维,也没能灭掉安格艾尔,这让博格很是烦躁,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莱毕维这人不简单,可能他在自己动身之前就洞察到了某些意向。‘嗯,是个能担大任的料!除去还是留下培养成心腹,只在此着了!’博格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暗暗打定注意。
偌大的暗黑教会分部,只听得阵阵暗黑经文的颂读声,莱毕维恭身在旁,两眼直直盯着博格,似要从上司的深沉中看出些什么来。博格突然目光锐利地扫向莱毕维,莱毕维身子一震,忙垂头屏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博格眼中寒光一闪,冷冷道:“哼,一切尽在掌握中!联军既然来了,就按原先计划行事,好好款待他们!至于安格艾尔放任不管也罢,量他也兴不起什么风浪来!毒蜥魔龙我自会应付!莱毕维调度所有分部教众,即刻阻截联军行进!另外,你去亲督前线,事成之后,我可以荐举你进暗黑议会!”
莱毕维刹时神情激动,颤着声道:“多谢大人栽培!属下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大人厚望!”
“你且去吧!”
“是……”莱毕维喏喏连声,恭敬的一步步退着,消失在黑暗中。博格冷笑一声,下一刻,在一阵激荡的魔法传送阵过后也没了踪影……
穿梭在幽密的林间,博格打开精神探测,前方近千米处传来大量魔兽的精神反馈,让他心里一沉,可随之又有些激动与兴奋。博格知道,这批由毒蜥魔龙聚集而来的内圈魔兽来者不善。很难想象这群智力低下的生物,竟是有组织的要对暗黑教会设立在死亡之森的分部据点发起攻击。这对预备未妥的分部来讲必然是一大隐患。不过这背后引申的另一层含义,让博格隐隐有些期待,也更加确立了此次计划的可行性,以及坚定了夺取神迹的决心。
种种迹象表明,这群曾主掌死亡之森的魔兽,如今已被逼入了绝境。博格坚信这是他一手造就的局面。‘暗魔通天大阵’是召唤魔界巨头——恶魔领主的古老法阵。它可以使至高的恶魔领主,不受下界法则制约,以完全形态限时降临现世!这等禁绝法阵,不仅条件极为苛刻,魔纹异常精密复杂,还须有恶魔领主的贴身信物,才可实现召唤。这在现今没落的暗黑教会中,也只有他还掌握着一手资料。博格正是凭借这一点,深受暗黑教皇重视,地位凌驾于其他暗黑神使之上,也是上头指派他来找寻神迹的根本原因。
此外,博格还是唯一拥有神器的暗黑神使,这与他能发动‘暗魔通天大阵’息息相关。其神器名为‘暗魔珠’,相传是魔界三巨头之一——‘暴君’古扎维丁尔的断角所化,威力十分强横。而今作为召唤仪式的阵眼,被供奉在法阵中央的石阶上。由于神器的特殊性,再加上教皇的恩宠,博格并不担心地位有所不保,虽暗地里遭人嫉妒、倍受排挤,名面上却没有谁敢触其威严。
博格加大精神探测力度,一瞬锁定了毒蜥魔龙的气息,飘忽的身形在施加了‘轻身术’的作用下,快似闪电的蜿蜒掠去。
“毒蜥魔龙,哼……”博格嗤笑一声,猩红的眼里透着深深的鄙夷。‘暗魔通天大阵’何等威势,岂是这群长满杂毛的畜生可破坏的?以魔兽的生存本能,不会感受不到这其中的凶险。可它们非但没有逃之夭夭,反倒群聚到此,这反常之举,只能说明‘圣光结界’的危险性更在‘暗魔通天大阵’之上!
博格断定这次的神迹即是神圣守护。只有神圣守护降临下界时,才会展开‘结界’。这是神圣守护与下界法则相抗衡,减缓自身神识削减的一种保护性措施。‘结界’中神圣守护暂时拥有全盛时期的实力,而‘结界’本身并不具备攻击、阻隔、以及过滤外在的能力。任何生物都可踏入其中。不过,不受法则限制的神圣守护有权驱逐或是灭杀来犯者。
从属性归类,‘结界’相互对立,有‘圣光结界’与‘暗影结界’之分,顾名思义,两者有别之处,自然就是光明诸神与暗黑诸神降下的神圣守护了。不幸的是,博格碰到的恰是‘圣光结界’,这让信奉暗黑之神的他,连靠近都与之不能,更谈不上考验。不得已,博格才动用了法阵,想要强行夺取神圣守护。抹杀其使命,与其签定主仆契约。
博格心下明了,‘暗魔通天大阵’的强大,仅仅是其散发的气息,都会令魔兽战栗胆寒,处于本能,它们必会主动避及。而与之对立的‘圣光结界’,就成了魔兽最好的庇护之所。不过看来,神圣守护对这些畜生很不友好。它所产生的威慑,竟让魔兽为了生存,不惜折回捣毁‘暗魔通天大阵’!
神圣守护的强势越发激起了博格的挑战欲望,一股久违的热血席卷了他冰冷的心。博格狠狠握紧了拳头,嘴角的肌肉因激动微微抽搐着,这次神迹探寻,他势在必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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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暗黑神使
更新时间2012-10-22 0:08:27 字数:3315
在一段树林相对稀松的地界停下,博格闭目静息,暗暗调动体内的魔力。只见百米外上千只魔兽杂乱无章的朝这一方向发足狂奔,黑鸦鸦,一片片,如潮水般,前仆后涌的庞大身躯践踏过密集的丛林,参差的林梢相继矮下,所过之处惊鸟纷飞,烟尘滚滚!沉重慑人的压迫愈渐逼近,腐叶堆积的地面发出剧烈而杂沓的震颤,抖索的林间枯枝残叶簌簌直落。
博格从容的傲立原地,缓缓睁开猩红的双眼。转瞬间,庞大的魔兽群呼啸而至。摧枯拉朽,地动山摇!仿似黑云的模糊轮廓变得清晰,无数狰狞鼓噪的面孔出现博格的视野里,体型较小的魔兽扒在大块的魔兽肩头,或是荡悠着粗壮的枝干,迅疾地穿梭在林间;随后奔至的大型魔兽龇着锋利獠牙,吐着森森白气,粗暴的将一棵棵碍事儿的树木掀断!
粗犷嘶吼,愤怒咆哮,震动山林,响彻云霄!铺天盖地魔兽夹杂着雷霆万钧之势,一如洪流吞噬桑田,一如雪山顷刻崩塌,无法阻挡,无力反抗!那无与伦比的强大冲撞力、破坏力,卷起一阵无形的狂飙,仿佛要将这漫山的林海撕裂!将大地撕裂!将天际撕裂!
黑色法袍下的高大身形此时看起来那么渺小,冲在最前的魔兽已探出了锋利前爪,噬血疯狂地扑向一动未动的博格!下一刻,博格的身影已淹没在茫茫兽群中!‘哼!’一声慑人心魄的冷斥,巨大的暗魔纹路突兀地出现在消失的博格脚下。倏然间,魔纹旋转,黑芒大盛!一缕缕实质的黑光从型体不一的魔兽间隙中打了出来,越发密集,越发闪耀!
最先接触博格的数只魔兽发出惊恐的尖啸,躯体浮空,如被风鼓胀的破布帘,夸张的躬着身;其后极度扭曲地粘在炽烈的黑芒上,拼命蹬着腿儿挣扎,眨眼皮表外翻,骨骼作响,血雾蒸腾!后续收势不住的魔兽,一个个闷头撞在其身上。可怜那还在捣腾的魔兽,受前后如此强烈的挤压,凄厉的悲鸣一声,眼珠鼓凸,瞬间爆体而亡!
黑芒愈加强盛,范围愈加宽广,魔兽也越积越多,就如湍急的河流中突起的一块大石,分开了汹涌的激流,将打着旋儿的落叶挡住。一但被黑光粘上,便再也脱身不得,强大的冲撞力,成了魔兽群自取灭亡的催命符,无数魔兽就此步了后尘,落得同样凄惨的下场!
似乎觉得这般守株待兔的灭杀很是无趣,博格眼里闪过一丝不耐,低喝一声,暗黑神力疯狂鼓胀!数十个大小不一、方向各异的暗魔符纹,旋转着切入刺目的黑芒,又凭空漂浮在周身,一缕缕黑色气流相互缠绕着从四面八方不断纳入这些符纹中。飞速旋转的符纹刹时变大又缩小,再静止,黑芒与脚下的暗魔纹路一瞬内敛附着在博格体表,‘怦怦!’伴随着遒劲的心脏跳动,一个与博格身形相仿的神力轮廓骤然弹开又与之重合,一股气浪以博格为中心一圈圈荡开,被扫中的魔兽,庞大的身形瞬间掀飞!
“喝!”博格怒目圆睁,森然大喝,压缩到极至的狂暴神力从数十个暗魔符纹中无差别激射而出!嗡——!刺目的黑光一闪即逝。色彩斑斓的世界,仿佛坠入了泛黄的黑白相片中。时间防若静止,狂乱的场面霎时寂静下来。一个个魔兽还保持着先前的姿势,或奔跑,或跳跃,或被冲到了空中。下一刻,这些个神态鲜活的生物以及周围的树木腐叶,俱化作一团团飘散的黑色糜粉彻底消亡……
“暗魔技·符纹·暗魔冲击……”博格散去神力沉声道,目光锐利的扫视着自己的杰作,高昂着头,向前稳稳跨出一步。
躲过一劫的魔兽们恐惧了,奔在前端的几只,急急地想要刹住猛冲的庞大身躯,却被持续涌来的魔兽践踏在脚下,或是将其绊倒,连滚带爬地跌出老远,重重砸在博格身前,又一瞬被狂暴的神力冲击掀飞。反复数次,从半截掐断的魔兽群,片片骚动,乱作一团,前冲的势头也被迫遏止。饶博格远去的魔兽受了惊扰,在满目狼藉、枝叶漫天的林间,擦出一道道深褐色沟壑,纷纷掉转庞大的身形,将博格团团围住,不住的摆头晃脑,嘶吼连连,却胆怯的不敢近前攻击。
就在博格与众魔兽对峙时,后方传来一阵强烈的骚动。接紧着听见几声凄厉的惨嚎,数个体型庞大且残缺的魔兽依次被抛上了天,又鲜血淋漓的重重砸进兽堆中。惊恐的低呜此起彼伏,魔兽们霎时如潮水般,刨着前爪匍匐下身,做出了臣服之态。就近的腐叶地被这些大家伙们墩得剧烈晃动了下,博格正觉诧异,一个身型高5米,长40余米的庞然大物,锯齿嘴里叼着一截还在抽动的残肢,高傲的挺着偌大的头颅,巨大的鳞尾沉沉甩动,一步三颤动的震着地面,从那分开的兽群甬道中踱了出来。
“毒蜥魔龙……”博格眼神一眯,同样高傲地抬起头,仔细打量着这头称霸死亡之森的皇者。通体红褐色的角质鳞片覆盖着形如蜥蜴的全身,头钻两角,口生龙齿,脖颈至后脑长有一排尖利的金黄倒勾,四肢和躯干附有以金色为主的斑点花纹,一条身长过半的粗壮鳞尾,未端是一个巨大的疙瘩节,恰如一把长满尖刺的流星锤,背后一对儿蝙蝠翼般的肉翅,胖忽忽、红通通,小的可怜,看起来很滑稽。博格心下冷笑,知道这是毒蜥魔龙即将‘进阶化龙’的标志。即是说,眼前的这头根本还是个幼体,不足为惧。本想着花些功夫才能搞定的他,现已完全放心下来。
一道巨大的黑影带着沉凝的压迫遮笼过来,毒蜥魔龙前爪猛然抬高,重重砸在博格近前!刹时狂风大作,腐叶狂飞!博格眯起眼,宽大的法袍一线儿的顺边贴出,全身催得猎猎直响,无数残枝枯叶拔地而起,露出深褐色的地表,其后呼啸着卷飞上天,有些打在博格身上、脸上,将他裹成了数树人儿,他却如生了根,未动分毫!
“吼——!”毒蜥魔龙身向前探,张开血盆大口,示威的挑衅咆哮。更急更猛烈的暴风席卷了博格,猩烈的黏液带着熏天的恶臭啐了他满身。恶心的半透明液体顺着他白色的发梢,打着缕儿的往下淌。博格眼中恼怒递增,不给毒蜥魔龙第二次发威的机会,浑厚的暗黑神力一瞬从体内爆发,成线面状疯狂的扩散、横扫开来!
“吼——呜……”耀武扬威的毒蜥魔龙,大嘴刚张开,只觉肢体一痛,就一头重重栽在地上!呼哧着冒泡的鼻端,夹膜包裹的金黄兽瞳里闪着丝丝恐惧,再也爬不起来。
“怕我吗……”博格狞笑一声,一道极其挑衅的精神探测打向毒蜥魔龙,孤傲道,“区区七等魔兽,也敢妄自称皇!未免贻笑大方!”
“咕……吼——!”毒蜥魔龙瞬间狂暴了,比起死亡,这才是让它最受屈辱的方式!巨大的身形弹起、扭动,一记尾锤呼啸地甩了过来!早有准备的博格,似乎不打算硬接,施起轻身术,腿一曲,身向后仰,几乎平贴地面,堪堪擦着那巨大的鳞尾,闪电般滑了出去!
暴怒的毒蜥魔龙哪肯放过他!两角之间一阵激荡,一团幽绿的自然系剧毒球瞬间成型,锁定博格的气息,‘嗖’得划着优美的抛物线,像块落石似的砸了过来。博格嘴角冷冷挂着不屑,惨白的右手刚一探出,那团绿球就在他不足两米的地方轰然炸开!博格瞳孔一缩,已淹没在了弥散开的毒气中,被波及的魔兽甚至来不及躲闪,两腿儿一蹬,就那么口吐白沫的昏厥过去。
‘嘭’!一团粘满绿沫的人影,从粘稠的绿雾中炸了出来。毒蜥魔龙咆哮一声,庞大的身躯,竟化作一连串高速移动的模糊红影,一爪将人影拍在地上,砸出一个巨大深坑!没等毒蜥魔龙发力,一连串暗魔纹路如同藤蔓般,一圈圈缠上了它庞大的前爪。毒蜥魔龙惊惧的想要抽回,却发觉根本动弹不得!
“暗魔技·符纹·暗魔寄生……”随着博格沉沉低吼,绕上毒蜥魔龙的暗魔纹路霎时黑芒大盛!毒蜥魔龙悲鸣一声,那只前爪在一团团爆开的血雾中,顺着缠绕的纹路一段段炸裂,皮开肉绽!庞大的身形再次重重砸在地上!
灰头土脸的博格全身包裹着炽烈黑芒,飞身跃起,在与毒蜥魔龙双角等同高度时,一圈巨大的暗魔纹路凭空竖在身前,嘈杂刺耳的高微振动滋滋鼓胀,四面八方涌来的黑色气流旋转着凝成通体浑实、闪着丝丝电弧的巨型黑枪!魔纹消失了,博格单手高举,一圈由暗黑神力凝成的人型轮廓,也以相同的动作随之握住了黑枪。下一刻,锁定毒蜥魔龙的气息,一瞬掷了出去!‘滋——!’黑枪带着强大的贯穿力与尖锐的呼啸,犹如一道雳闪,正打在毒蜥魔龙的眉心!
轰隆!!狂暴的暗黑神力疯狂地肆虐开来!被正面击中的毒蜥魔龙凄厉地惨嚎一声,庞大的身躯直直被轰飞,一头砸进了兽群!就像保龄球击中瓶的瞬间,无数魔兽旋转着上下翻飞,又都‘扑扑’地掉在地上,炸起一片又一片卷着漫天枯叶的巨大尘土。
“暗魔技·符纹·暗魔神枪……”博格由神力拖着缓缓飘落在地,边朝毒蜥魔龙摔落的方向走,边在手里聚起一团深邃的黑光,他相信刚才一击即便要不了毒蜥魔龙的命,也让它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是时候了,把你的七级魔晶留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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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惨烈
更新时间2012-10-23 0:08:25 字数:2600
午后的天,日头慢慢昏沉下来。我平躺在花垛上,一片晶莹的蓝光将我笼罩,丝丝凉爽浸透全身,我细细感受着体内的充盈,蜷起手,却还是传来阵阵无力感。我轻咬着唇,有些怨,有些急,还有些莫明的不安。
晨时,我提出要去外边看看。落羽没有反对,但坚持为我治疗完再动身。想想也觉有理,便依了它。‘莫不是在这儿憋得久了,神经有些过敏?’我感叹着,心里稍稍宽慰了些。芙妮亚姐曾说过,神祇莅临下界会伴随着神迹诞生。我虽对这个概念很模糊,想来以这种形式出现的自己也算其中的一份子吧?那自己周围会闪现一些奇怪的家伙,也就不足为奇了。
‘兴许不期相遇,他们还会把我当神明般供奉起来。’兴奋、期待中搀杂着紧张与害怕,我抿了丝笑,眼神又一瞬暗淡下来。‘不,不行!’在心里摇摇头,一瞬否定了自己幼稚的想法。不管这些家伙是善是恶、是友是敌,还是不见为好。我不是神,根本给予不了他们想要的东西。况且,他们与我今后所行的道路不会有任何交集。夹杂在人与神之间的我,从前世来到现世的我,背负着那样一个沉重使命的我,能依靠的始终只有自己……
我不觉自己能很好的融入这个世界,前世生就的孤僻,现今还留有一丝阴影。我不在是小孩子了,经历了大悲大痛,诸多离奇之事,确是让人成长了不少。自己这也算两世为人吧。从今后,要坚强,要无畏!即便不得不落入世俗的洪流中,也绝不该如前世般沾染脂粉之气,一副扭捏之态!我无须以外来者的高傲姿态俯瞰这个世界,也不必以融入者的无知举措,努力在这个世界打拼。而是作为一个游历在两界之间的洒脱行者,以一种超然的心态,去感受这个世界、认知这个世界。
我轻呼出口气,心下爽阔不少。有些东西在通明的心境中一但放下,不去想,便不在有矛盾,心里也会好过些,人生亦是如此吧……
感觉今天落羽治疗的时间格外长,我微笑着摸摸它的头,示意它休息会儿。落羽深蓝的大眼睛里带了一丝倦意,轻舔了下我的脸,便俯在我怀中,打起盹儿来。我心中一动,轻抚着它,柔声道:“小家伙,为什么今天这么卖力呢?你也感受到某种危机了吗?”
落羽低低呜咽了声,翻了个身,靠在我怀中沉沉睡去。我蹙起眉头,紧抱着落羽的脖子,将神识沉入‘光明之心’中,尝试调动着体内残余的神力。
傍晚,灰蒙蒙的天空笼上了一层薄雾。落羽直起身子,精气神儿十足地抖抖鬃毛,又轻在我脸上舔了下,将我从入定中唤醒。我抿了丝笑,跳下花垛,拍了拍它的头:“准备好了吗?”
欢快的一声长嘶,落羽四蹄内曲,卧槽下来。我嘻嘻一笑,侧身坐下,可一想到接下来的探察中,没准儿会遇见一番凶险,犹豫了下,便提起裙摆,红着脸叉开腿,骑在了它身上。
一阵轻微的起伏晃动,我忙俯下身抱住了落羽的脖子。落羽摆摆头,打了个响鼻儿,便迈着优雅的步调踱出了幽蓝光幕。出来的一瞬,彻骨的凉意袭来,我打了个寒战,一抹温润的蓝光在我未适应前,已先行将我和落羽笼罩。仔细辨别,与身后的结界竟是如出一辙。我回头望了眼那栖身一月之久的花垛,深吸了口气,轻喝道:“落羽,我们走!”
落羽长嘶一声,前蹄高高抬起,下一刻,身子如弦般窜了出去。一段明显的加速过程,周身的景物由缓慢至快速再到极快的向后掠去,我眯起眼,俯在落羽身上,却异常平稳,丝毫不感颠簸。笼罩着我和落羽的幽蓝光幕逐渐发生变化,平和的光晕边缘生出突突跳动的蓝色尾焰。直到燃烧至一尺来长,光晕边缘变得模糊,与蓝焰融为一体,椭圆的轮廓仿佛有生命般,附着在我和落羽体表,视觉上就如同全身燃烧着晶莹的蓝色火焰。
穿过幽径的一瞬,视线陡然拔高,落羽如生了翅,四蹄燃烧着更为深邃的幽蓝焰火,竟凌空飞了起来!每行一步,蹄子踏过之处,便会炸开细密的蓝色烟花,星星点点,煞是好看。一轮巨大的红日挂了半个山头,在那绯红的天幕下,我俯瞰着身下薄雾轻纱中的幽静之森,一股感动涌上心头。我很没品地扯开嗓子大喊大叫,落羽也欢快的长长嘶鸣,一人一兽清脆的尖啸声声回荡在峰峦与林海之间,我涨红了脸咯咯笑着,使劲儿搂着落羽的脖子,一道灿烂的蓝色尾翼,在空中晶莹的打着旋儿,迤俪的向天角划去……
剧烈的打斗将林间催得一塌糊涂,满目创痍。博格缓慢而沉凝地走着,刚才还势不可挡的魔兽群,现下早已四处逃窜,只留下了奄奄一息的毒蜥魔龙,以及遍地的魔兽死尸。
毒蜥魔龙沉沉趴在地上,‘呼塌’着庞大的身躯,鼻子里喷着血沫,一个劲儿的直倒气儿,头上双角折断,鳞甲破裂,汩汩直流的深黑血液顺着偌大的头颅浸满了身前的大坑。一双毫无生气的兽瞳,眼膜合上又扒开,扒开又闭合。直盯着愈渐走近的博格,前爪扒拉了两下,划出几道深深的爪印,最终还是没能站起来。
“真是愚蠢……”博格凝视着放弃反抗的毒蜥魔龙,任由脚下的黑血浸湿了长袍,手中的黑芒愈加强盛,“好好做你的‘皇’不是很好?非要跑到此自寻死路!本想留下一根兽源,好为我暗黑神教将来崛起时备用,不过现在看来没必要了。你的愚蠢,连同错误的选择就一并葬送在这最后一击之下吧!”
博格低吼一声,手中的黑芒转瞬凝成色泽光润的黑色球体,缩小,又一瞬成网格状扩大、散开,将毒蜥魔龙巨大的头颅罩住!突然,一股猛烈的精神波动从‘圣光结界’外围传来,博格身子一震,黑网受此影响,束缚力刹时减弱几分。乜斜的毒蜥魔龙猛然挣破网格,张开血盆大口,临死反扑!近在咫尺!震惊的博格甚至来不急反应,半截身子已被吞了进去!
喀嚓!滋——!牙酸的尖锐摩擦声划破长空!破败的法袍条条撕裂,猩红的鲜血如雨四溅!博格全身一片血红,一道道刻画在体表的暗魔符纹闪着黑光阵阵律动,硬生抗住了这致命一击!
“你这头……该死的……畜生!”两只血淋淋的双手突兀的从巨大的龙嘴中探出,只露下身在外的博格,上推下撑,刹时黑芒大盛!那能将一切咬断的锯齿竟在‘咯咯’声中,现出裂痕!
毒蜥魔龙也拼了命,庞大的身躯支起,巨爪胡乱地拍在地上,喷着带血的鼻息,在低沉的嘶吼中,疯狂地叼着博格左筛右甩!大地震地隆隆作响,一团炽烈的黑芒骤然从纷飞的锯齿中炸出!博格怒吼一声,在空中划出一条黑色轨迹,一拳重重砸在毒蜥魔龙的天灵!碰!!一圈圈狂暴的神力冲击波以博格为中心,疯狂地横扫开来!大地龟裂,断树翻飞!毒蜥魔龙凄厉的悲鸣一声,兽瞳迅速暗淡死灰,庞大的身躯缓缓倒了下去……
飘在空中的博格猛得咳出一口鲜血,身子一栽,急遽下坠,落地的瞬间一个侧旋身,踉跄的向前跌出几步,还没稳住了身形,头一抬,一股劲风从身侧呼啸而至,博格瞳孔骤然紧缩!下一刻,身子如断线的风筝,被毒蜥魔龙临死前一记甩尾,扫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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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剥夺
更新时间2012-10-24 0:08:08 字数:3047
日薄西山,天空一霎暗淡下来。渐重的铅云带着泛白的边角迅速浮动。下压的天幕亮起了启明星,灰蒙蒙、阴沉沉,仿似要坠下。
我趴在落羽背上,紧紧搂着它的脖子。飞速穿梭在云间,长发翩飞,寒风猎猎,尖锐的呼啸回荡在耳畔。隔着晶莹的幽蓝焰火,我虽感受不到那份清厉的冷冽,却能体会到纵情翱翔的畅意!那触手可及的柔曼轻纱,在转瞬的飞逝中浸染了一层通透的蓝,朦胧而含蓄,是那么美。我伸出手,荡过一片又一片,它们似蓝色的棉团般炸开,在我掠过的手臂中,破开一缕缕缭绕翻飞的蓝烟。一时如梦似幻,真有种腾云驾雾的感觉。
身下的幽静之森已完全被迷雾遮拢,只有一个约略的幽深轮廓。我轻呼口气,脸上有些烧,在这般紧迫的局势下,竟还有心思玩闹,真是……真是太忘乎所以了!我抿嘴笑着,突然一股无可抵御的庞大压迫狠狠砸在我的心口!‘怦怦!’心脏几乎停止跳动!我睁大双眼,刹时气力尽失,身体不听使唤地松了手,直直向下栽去!一声凄厉的长嘶,落羽在空中向下盘旋半圈,拦腰将我驮住。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前一阵模糊,无力扶着它,几尽昏死过去:“落羽……快……下降……回……林间……”
一颗带着灿烂尾翼的‘流星’从夜幕下划落。落羽落点极轻的着了地,一拱身,轻柔的将我放在一垛蓬松的腐叶堆上。嗓子一甜,我忙捂住嘴,咳出一口鲜血。恍惚间,在我模糊的视线里,指缝中的血液竟是闪着淡淡微光的金色。又是一声凄厉的长嘶,落羽独角上聚集起幽蓝光球,开始为我治疗。我勉强冲它笑笑,当那团柔和的能量打在我身上时,没有预感中的清凉舒适,反倒一阵深入骨髓的剧烈疼痛,让我撕心裂肺的惨叫出声!
落羽忙中断神力,鼻子里喷着白气,围着我焦急的团团乱转,凌乱的一声声长嘶。我神志完全模糊,全身痉挛的抽搐着,不要命般,一口接一口咳着鲜血,不知过了多久,忽觉疼痛消失,全身飘飘荡荡,没有一丝力气。耳边似有什么声音,焦噪而又熟悉。我吃力的睁开眼,隐约中是那双充满关切的深蓝色大眼。
“呵呵……又一次,小家伙,你又一次吓到我了……呜……”很神奇的,我头脑仍旧清醒,再次咳出一口鲜血,憋闷的心口舒畅了许多,感觉气力正在逐渐回归,我动了动手指,落羽会意,用头拱着,扶我坐起。我茫然四顾,想着看看自己‘大出血’后是番什么情景。可出乎意料的,周围并没有淤血的痕迹,只在自己手间,粘着一点儿殷红。我眨眨眼,难道刚才是梦?忙将神识沉入‘光明之心’中,无论身体、状态、或是其他,一切正常如斯。我更觉奇怪,晃悠着起身,活动了下身体,似比以前轻盈了许多,却总觉得缺少些什么。摸摸落羽的头,幽幽道:“小家伙,刚才发生了什么?”
落羽刨了刨前蹄,雪白的独角上打出一点儿蓝光,融入了‘光明之心’中。我闭目沉识,再睁开眼时,酸楚中带着些许释然:“下界法则……看来,这个世界对我很不友好呢。”落羽低呜了声,安慰地在我身上蹭蹭,我微笑着拍拍它的头:“没事儿的,既知如此,就该早些带你出来,也不用浪费那么多诊治了。不过现今也好,没了后顾之忧,倒是可以尽情的畅所游历一番。嗯……就把这次探察当作异界冒险的第一站吧!落羽,我们走!”
我嘻嘻笑着一纵身骑在了它身上,落羽长嘶一声,泛起蓝光,眨眼消失在夜幕中……
芙妮亚姐,我现在的状况要比你好上一些。我虽不清楚自身来历,可凭借这具身体,姑且大言不惭的将自己比作‘神’吧!而今越过结界的我,虽保留了神体,体内残余的神力却被剥夺一空。幸运的是,有‘光明之心’的保护,我不必担心神识会消散,也可勉强使用神力感知。我终于明白,落羽的治疗为何屡屡不奏效,那本就是下界法则不允许现时使用的力量。妄图以残存神力唤醒完全神力的运作,在这个世界根本不可能实现的。非但如此,落羽已不复降临时的神勇,能力被完全限制了……
夜幕已深,死亡之森内圈,安格艾尔等人在一段依山傍水的地界扎下了帐篷。每隔两天他们都要挪动下位置,并时刻保持着高度警惕,轮流望风、戒备。这天又轮到安格艾尔当值,他悠闲地靠在离帐篷不远的一颗大树上,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嘴里叼一根儿稻草,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贝拉捧着一件衣物走近,左右张望,却是不见安格艾尔的身影,正觉奇怪,一个颀长的黑影从身后树上猛得窜下,吓的贝拉尖叫一声,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咪,一下跳出老远。
“美丽的小姐,深夜到此,是来找在下的吗?”安格艾尔笑眯眯的单手曲在身前,冲贝拉做了个绅士礼节。
“安格艾尔——!”贝拉尖细的声音划破夜空,连带着惊飞了几只林鸟,“你要死了!就不能以正常点儿的方式现身吗!讨厌!吓死我了!”
安格艾尔哈哈一乐:“噢,我很抱歉,美丽的小姐!不过你的突然造访才更令在下惊惧!要知道,我可是全身贯注盯着近前的一举一动,贝拉小姐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在下背后,若不是闻到您身上那股淡淡的幽香,我差点以为我们的营地是否遭受了突袭!”
“少在那儿贫!”贝拉俏脸红霞漫布,娇俏地横了安格艾尔一眼,“打量我不知道你在偷懒是怎么着?哪天天不亮,就不知躲在某个角落里呼呼大睡,唤你又不应,害我们以为你被巡逻的魔兽叼了去,当点心!”
安格艾尔一耸肩,笑眯眯的没在说话。‘咕咕’两声啸叫从幽深的林间传来,两人就那么立着,默默无语。贝拉斜扭着身子,脸烧的更红了,贝齿轻阖,娇唇微抿,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心里早把安格艾尔骂了千百遍。这根木头!难道非要自己先开口么?似看透了少女的心意,安格艾尔轻踏前一步,“你……”
“给!”贝拉神情一慌,闷头将手中的衣物递了出去,长长的眼睫毛扑扇成了小扇子,鼓着腮,偷瞄了安格艾尔一眼,见他没有接,还似笑非笑地盯自己。羞怯的大眼睛猛得睁大,忙别着头去,嚅嗫半晌,方赌气似的一把将衣服塞到对方手里,凶巴巴地道:“拿着!这几日天气骤降,晚间更是阴冷潮湿,你在外值守,难免顾及不周,别冻着了!”见安格艾尔笑眯眯的欲说话,少女很豪爽的一摆手,“哎,你……你别误会!这不是我意思,是……是老哥!咳……是老哥让我送来的!少在那自作多情了!哼!!”说罢,也不理目瞪口呆的安格艾尔,将腐叶地踩得哗啦响,头也不回的朝帐篷走去。
“噢……”安格艾尔托着那件斗篷,尴尬地冲离去的少女挥挥手,“我其实……嗯……是想说声‘谢谢’的……”
安格艾尔用手摩挲着,转身刚要披上,又顿了下来,嘴角勾起一个弯弯的弧度,一个‘水中捞月’将斗篷甩向了身侧的灌丛。宽大的斗篷刹时大开,就如一个双臂张开、想要拥抱的人影,‘沙沙’,灌丛急急响了两声,一个瘦小的身影,从中窜了出来,手里还卷着那件斗篷。
“我想这更适合给你穿……”安格艾尔笑眯眯转向来人,“我说的对吗?奥格斯阁下!”
“哼!”奥格斯冷冷盯着安格艾尔,手中的斗篷攥得更紧了。
“噢,别这样看着我……”安格艾尔依旧笑着,突然脸色一沉,电光火石间,安格艾尔闪现的身形在奥格斯瞳孔中骤然放大,又一瞬消失!‘噗嗤!’一记闷哼,利器入肉声响起又滑落。寒风刮过,林叶飒飒摆动,安格艾尔紧贴着奥格斯,两人的脸上溅满了滚热的鲜血!在他手里还握着对方一把没入体内的利刃。变起仓促,奥格斯直至此时才反应过来,喉结不自觉蠕动了下,僵硬地撇过头,涣散的眸子重新有了焦距:“你……”
“要感谢我的话,等会在说!”安格艾尔狭长的眼睛微微睁开,抽出利刃,潇洒地在指间饶上一圈,反手递还给还在发楞的奥格斯。一道如柱的鲜血刹时从其身后——一个不知何时出现黑影体内喷出。安格艾尔将黑影的死尸轻放在地上,蹲身四下扫寻着,“快走!我来断后!趁现在唤起众人,做好战斗准备!”
奥格斯脸一沉,身形瞬间弹了出去。安格艾尔嘴角微微翘起,轻拍地面从容起身,四道黑影不分先后,从幽暗的灌丛中猛然窜了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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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分散
更新时间2012-10-25 0:10:09 字数:3931
就在奥格斯拔向帐篷的同时,贝恩等人早就进入了战斗。一个摸进帐篷的黑影,被贝恩一脚踹得横飞出去,连带掀起的帐帘,滚成了一团。正在挣扎,贝恩尾随而至,长剑连闪,挑断了对方的手筋脚筋,还未逼问,又有数道黑影袭来,一个矮身躲过,左格右拨,闪出了几人的围攻。大喝着贝拉与盖尔文的名字,且战且退。
盖尔文呼啸一声,用胳肢窝硬生夹死了一个瘦小的黑影!也不恋战,迅速后撤与贝恩会合。跑出一趟的贝拉此时显得有些狼狈,本就不擅近战的她,加之没有弓箭在手,甚至来不及回应贝恩的话,被几道黑影攻得左躲右闪,险象迭生。眼见一抹寒光奔自己胸口刺来,已是避无可避!贝拉睁大双眼,瞳孔里忽地划过一个熟悉的影子。
“奥格斯!”贝拉惊喜的尖叫一声,不退反进,攻击少女的黑影还未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握刀的手碗已经打着旋儿飞上了天!紧接着脖子一凉,整个世界也跟着旋转起来,最后一幕恰看见自己倒地的身体。
“笨蛋!不好好待在帐篷里,瞎跑什么!”奥格斯似埋怨似玩笑地训着贝拉,短刃划过一个黑影的咽喉,闪身的瞬间,割开了近前的帐篷,‘哗啦!’挂在其上的精致雕弓与箭囊掉了下来,一个勾脚,准确地踢向贝拉所在的方向。“要你管!”贝拉娇喝一声,柳腰轻旋,一记‘小旋步’,弓箭已落在手中。一个黑影怒吼着,从身侧攻来。贝拉轻身后跃,茶色秀发张扬飘散,镇之一静中,挽弓搭箭,‘嗖!’影去流星,黑影应声扑倒在地。
“走!”眼瞧着围攻两人的黑影越来越多,奥格斯跳到贝拉身边,一把扯住对方的胳膊,用力猛甩,少女在空中借力扭身,避开几只流矢的同时,又去三箭,将围攻奥格斯最近的三人逼退,落地受身,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没了顾及的奥格斯,大喝一声,横扫脚下的地面,漫天飞扬的腐叶中,盗贼技‘移形换位’发动。嗡——!一道迂回的黑光,两团模糊的影子轮廓交接闪过,奥格斯与离自己最远的一个黑影瞬间调换了位置!之后,接连‘瞬闪’没了踪迹。可怜那个被对调的黑影,惨叫一声,成了众多攻来黑影的刀下亡魂!
不远处,贝恩与盖尔文被十几个身穿深紫斗篷的黑影团团围住。此时,他们正背靠背苦苦支撑着。
“朋友!我们并无过节!”贝恩边打退一个黑影,边试图交涉,“请道明来意,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去死吧!”回答他的却是一个阴毒的声音,只见那人反手握了个古怪的战斗姿势,一点点朝贝恩逼进。贝恩一惊,看来对方是铁定要取已方性命了。当下冲盖尔文大喝一声,“不必留手,全力反击!”
“吼——!”得到指示的盖尔文,怒吼咆哮,全身肌肉迅速鼓胀,条条血管暴出凸粗,手中的大板斧剧烈抖动中,发出阵阵血红的光芒!
“噢,天!是先天‘嗜血’技!快干掉他!”一个好似头领的黑影大叫道。呼啦!围攻贝恩与盖尔文的黑影刹时一涌而上!贝恩挽了个剑花,将蓝光大盛的长剑猛然扎向地面!“刚体技·霸灭四方!”
嗡——!一圈蓝光瞬间没入地表,紧接着大地开始剧烈震动,以贝恩与盖尔文为中心,炽烈的蓝色斗气,破土而出!一条条不规则的巨大裂缝向四周扩散蔓延开来!巨大的土块卷着漫天枯叶翻飞炸起,在一片惨叫声中,过半的黑影在这一击中当场被掀飞!完成嗜血加持的盖尔文怒吼一声,一斧将近前的一个黑影劈成两半,又一斧将已吓傻的另一个拦腰斩断,一时左突右闯,无人能挡!贝恩趁盖尔文得手之际,直扑刚才发话的黑影头领,那人却也厉害,毫无惧色的与贝恩战了两合,双双各自震开。呼哨一声,打乱阵脚的黑影们迅速聚集起来。
贝恩心知再战下去也难讨到便宜,扯过盖尔文转身就跑。中途中,碰到了暂且摆脱追杀的奥格斯与贝拉,汇合的四人都同时松了口气,由奥格斯领着,沿着一侧的灌丛遁去。两股交合的黑影,也嘶喊着从后尾追而来。眨眼,满目狼藉的帐篷边,除了几具还在抽动的尸身,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哥,安格艾尔呢?”贝拉匍匐在一处低矮的枝丛中,忍不住对身边的贝恩小声问。
“不知道,从战斗开始,我就没见到他!”贝恩目不斜视,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那这帮人什么来头?”贝拉轻咬了下嘴唇,继续问。
“不知道,我开口问过几次,没得到一点线索!”
“那我们要在这儿躲到什么时候?”贝拉有点怒了。
“不知道,等到天明在说!”
“你去死吧!”贝拉突然在一脸严肃的贝恩腿上狠狠掐了一把,疼得对方直咧嘴,又有点莫名其妙,“问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你知道什么?”
贝恩无语,讪讪地扒了扒脑袋,不说话了。
“你……我去找安格艾尔!”贝拉气得一捶地面,拱身就要向后退。
贝恩一惊,也不管什么男女有别,托住少女的屁股将她摁了回来。
“啊!哥,你干什么!?”贝拉低低尖叫一声,恼羞地瞪地自己的大哥,又在他胳臂上狠掐了下。
“嘶……别冲动!安格艾尔那么大本事,我们都能逃脱,他肯定无恙!”贝恩疼得直吸气,沉声道,“定是在打斗中与我们走散了。他知道在哪与我们汇合,我们暂缓一时,等过了眼下的危机,在去找他也不迟!”
老哥的话很有理,贝拉缓缓垂下头,脸上有些烧,可她总有种感觉,似乎再也见不到安格艾尔了,嚅嗫半晌,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只幽幽叹息一声,将身体匐得很低很低……
在贝恩等人潜藏的另一侧丛林,二十几个身披深紫斗篷的人,横向排开,在进行地毯式搜索。突然,前方幽暗的林间一个修长的人影若隐若现。黑影头领一惊,连打几个手势,一拨二十几人,从左右两方缓缓抄了上去。
“呦……诸位是在找我吗?”安格艾尔笑眯眯地说着,径自走入了对方的绝对攻击范围。
“安格艾尔?嘿嘿……”黑影头领最初的震惊转瞬被兴奋所替代,森森笑了两声,狠厉地道,“哼,本以为你会如往常般没命逃窜!没想到你竟蠢到跑出来自行送死!好!那我便成全你!奉大人之命,特来取你首级!吼……”
黑影头领不等安格艾尔答话,低吼一声,深紫色的斗篷猎猎鼓胀,一团由暗元素凝成的黑亮球体,旋转着渐渐在手中成型,随着冗长的低吟,球体滋滋震荡着越来越大,黑芒愈加强盛,林间的枯叶飘落其上,瞬间焚为焦碳,令人极度恶心的心血浮动阵阵涌来。黑影头领单手高举过头顶,带着不可一世的轻蔑,锁定安格艾尔的气息,猛然下压,将黑球甩了出去,“身为暗黑十二使之一的驾下天使(此处,是对上头派下来的使者的尊称),就赏你死在无上荣耀的黑魔法之下吧!暗魔技·黑炎玉!”
黑球以一种滑坡似的轨迹,呼啸地擦着地面扑向安格艾尔,所过之处腐叶地迅速下凹,‘腾’得燃起将一切焚尽的黑炎!直至安格艾尔近前,又一瞬拔高,从一个刁钻至极的角度直打在安格艾尔身上!轰!黑球炸裂,安格艾尔全身瞬间被黑炎吞噬!
似乎没料想会如此轻松,暗黑头领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瞅着那个一言不发的火人,颤抖的嘴边儿,神经般裂开一条缝,猛得张开双手,仰天狂笑:“呵呵……嘿嘿……哈哈哈……呸!什么狗屁天使!还以为有多大能耐!原来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小白脸!大人您真是看错人了!您也太小心了!枉您千叮万嘱的要我多加留意,您看到了吗?这小子马上就被焚得连个渣都不剩!这份功劳就是我达丝尔的了!哈哈……”
达丝尔狠狠咒骂两声,又开始大笑,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他再也笑不出来。因为,火人说话了:“噢……高等黑魔法,看来你的实力不错嘛!让我猜猜,你口中的那个‘大人’是不是莱毕维?哼,这个蠢货,即使博格得手,他也离死期不远了!”
达丝尔身子猛然一仄,吃惊地盯着安格艾尔:“不,不可能!你……”
“怎么还没死?呵呵……一个两个也好,一群两群也罢,怎么竟爱问这些愚蠢到令人作呕的傻话!”轰!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鸣,附着在安格艾尔体表的黑炎骤然炸裂、四散溅射!燃着了周围的树木,也悉数波及了闪避不及的暗黑教众,刹时火光熊熊,浓烟滚滚,惨嚎声一片!转瞬间,除了达丝尔外,暗黑教众全军覆没!
一层透明的黑色轮廓隐隐流动在安格艾尔体表,衣不零乱,身无焦痕,此时他正玩味儿的打量的达丝尔,打量着这个由癫狂转变为惊骇痴傻的男子。达丝尔觉察了对方耍猴似的嘲讽,诈唬的怒吼一声,转身就跑。安格艾尔笑眯眯地目送着他,并未追击。手指轻轻一勾,达丝尔闷声跌在地上!
“这……这是……”达丝尔惊骇地爬起身,看着愈渐走近的安格艾尔,宽大的袖袍里滑出一个魔法卷轴,注入魔力之后,猛然摔下。啪!卷轴中途炸开,一团深邃的暗黑能量钻出,一瞬扭曲了周身的空间,随后巨大的暗魔符纹在达丝尔脚下成型,旋转着将他笼罩在内。达丝尔疲惫的长松了口气,又突地张狂起来:“哈哈,安格艾尔!没想到吧,即便你再厉害,也阻止不了博格大人亲赐的传送法阵!你的情报我已收集的够多!是时候回去复命!再见!没用的小子!下一次就是你的死期!”
达丝尔说罢,虔诚地张开双手,一副要回归神之怀抱的样子。安格艾尔狭长的眼睛睁开,浅蓝瞳孔瞬间转为深蓝又化为深邃的黑!
“神封·万物·禁!”
嗡——!一股无形的能量如气浪般从安格艾尔身上打出,一瞬禁锢了达丝尔所处的法阵!法阵停滞,达丝尔猛得狂喷一口鲜血,直挺挺栽在地上!
“呃……大……大神灵术!”达死尔骇然的眼中逐渐燃烧起炽热的火焰,一个翻身成‘大’字型趴在了地上,用无比崇敬的语气,对着安格艾尔颤声道,“您是……您是……”
“神灭·殇!”安格艾尔轻闭上眼,沉声道,“你的过错不容原谅!”
“啊啊啊……”达丝尔突然凭空飘起,全身如吹大的气球般迅速鼓胀。黑光流动的肚皮撑破斗篷,盖住四肢,全身恐怖的胀成一个胖嘟嘟的圆,达丝尔凄厉的惨嚎着,到最后臃肿的脑袋只能发出‘赫赫’的嗡嗡声,眼神却仍旧炽热而疯狂,“暗黑……神教……万岁——!”
嘭!达丝尔最终如气球般爆破!炸开的漫天血雨,划着优美的弧度四散飞溅在燃烧正旺的黑炎上,发出‘仆仆’的焦灼声。安格艾尔没有再看一眼,双手潇洒的负到身后,由暗黑神力托着凌空飘起,折身朝着另一侧快速掠去。
“再见了,朋友们,和你们的相处很愉快,我会永远记住的。神圣守护?呵呵……”安格艾尔嘴角微微翘起,“不好好呆在你的‘圣光结界’中,跑出来做什么?这可真是件有趣的事,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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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暴动
更新时间2012-10-26 0:05:52 字数:3340
死亡之森内圈,冒险者暂时聚集地。由袄可兰大陆各国组成的‘邪教徒招讨联军’于傍晚,浩浩荡荡抵达到此。先锋部队杀气腾腾的闯入冒险者事先趟好的地界,双方一言不和,兵戎相见。遭到武力镇压的冒险者虽人数众多,但缺乏统一调度,又散漫自持,各自为政,一盘散沙,难有齐整。很快被训练有素的联军轻松分割、驱逐;并以此为禁地,将周边层层戒严,大肆砍伐林木,驻扎营帐,布置防务。
冒险者与各大国的矛盾进一步激化。不少大的团队开始意识到,等待联军的到来也许本身就是个错误。不甘受此压迫的团队领袖,为了神迹,更为了生存,秘密聚集起来,商议今后的出路。一场以策动谋反为主的会议,就这样在密林深处召开。
与此同时,由重兵把守的粮草辎重缓缓驰进了联军驻扎地。夜半时分,震动山林的魔法大炮掠空而过,紧接着,浑厚嘹亮的号角声响起,袅袅回荡在空寂的峰峦间。一队队列成方阵的联军以各国为单位,迈着威武雄壮的步伐,至前开拨;三军仪仗庄重肃穆的并列在后,高高竖立的各国军旗,在凛冽的寒风中瑟瑟舞动。一排排魔法宫灯宛若一字长龙,将周围照得灯火通明,由最外围的兵士提着,顺着新开的路径迤俪而行。
仪仗兵丁过后,是一大队身着红衣外套金甲的袄可兰斯皇家禁卫军,这支精英部队,分先后两拨簇拥着各国前来的外交大臣,居于最前端、最首位的豪华车撵上是他们伟大的皇帝爱德莱德·凯瑞萨,伴驾的是菲普利联邦共和国年轻的执政官艾格伯利尔·贝托斯,以及光明教会红衣大主教阿道夫梅弗,其后的车驾,分大小官职依次尾随,在往后又是无边无际的茫茫大军。这次的神迹探寻,联军可谓倾巢出动。三万联军,由统帅爱德莱德亲自统领,挥师直取死亡之森内圈!
当各国外交大臣到达驻扎营地时,中军帐已安置妥当。可爱德莱德还未战稳脚跟,一场由冒险者发起的暴动已在联军外围展开!去而复返的冒险者起义军,来势凶猛,群情激愤。在加之这次有了统一指挥,一时攻了联军一个措手不及。就像一袋注满水的长条气球,被人狠狠从中间掐住一样。军营外围的护栏还未扎下,就被如潮的起义大军从薄弱的两侧冲破,无数冒险者从缺口蜂拥涌入了中军营,多尼亚先锋官渥华滋仓促前来应对,没战两合,便被冒险者临时起义首领依特夫一枪挑死!
中军营刹时一片混乱!刀光剑影,人喊马嘶,火光冲天,血流成河!红了眼的冒险者,逢人便杀,遇物便抢!那一个个油光满面、养尊处优的各国高层们,何时见过这等血腥的场面!当时就吓傻了,张着惊惧的瞳仁,眼睁睁看着那群杀戮恶魔离自己越来越近,腿肚发软,头皮发麻,一屁堆儿瘫在地上再也爬起不来!负责保护他们的禁卫军往往是两人搀一个,或一人拽一个,跟遛死狗似的拖着他们向后方撤退。可禁卫军虽勇,奈何冒险者一时人数众多,又有个大累赘在身,没招呼几下,连同那些高级官员一齐,就被乱刀砍死。
安德鲁斯保着爱德莱德退入了中军帐,如尊门神般,往帐口那儿一站。冒险者像是得到信号,一齐呐喊着朝他冲来。安德鲁斯浑然不惧,一柄长剑舞得密不透风,威猛无比!大开大合间,气势如海啸山崩,一招下去,大地震荡,十数人翻飞!强大的剑气四散激射,以至敌未近前,人已横飞了出去,断作几截!一个隐匿了气息的冒险者盗贼,一瞬出现在安德鲁斯身后,锋利的匕首刚一探出,就被安德鲁斯反身扭出了手腕,斜剑插地,怒吼一声,拦腰将偷袭者高高举起,围攻他的众人还未明白过味儿,只听‘呲啦’一声!在一片血雨中,那个盗贼已被安德鲁斯活生生撕成了两半!
“啊!!噢!!”有几个胆小的冒险者当场口喷酸水,肝胆俱裂!飞溅的鲜血浇注在安德鲁斯身上、脸上,血淋淋的往下淌着,森冷的双眼扫过近前的每一个人,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脑门!冒险者纷纷惊惧的向后退却,此时的安德鲁斯在他们眼里哪里还是人,分明就是个怪物!
依特夫注意到安德鲁斯的勇猛,一记‘突刺’接连贯穿了三个兵士,左右甩了两个旋风,纵身脱出了战圈,扯开嗓子,挥手对自己的护卫队高嘶:“弓箭手预备!目标,三点帐前那个血人!”
哗啦!二十几个久经沙场的老佣兵接到团长的命令,迅速砍翻近前的敌人,受身后撤,弃剑摘弩,分两排聚集,一排半蹲平举搭弦,一排直立斜视校准!“放!!”依特夫手中长枪一甩,大吼一声。嗖嗖!!20几根密集的弩剑,带着尖锐的啸叫,穿过火海,进距离飞射而出!
“皇家守护·挽天剑罡!吼——!”安德鲁斯不闪不躲,双手高举长剑对着正准备进行下一轮攻击的20几个老佣兵猛然下劈!高压缩的一弯月牙状金色斗气从剑刃斜斜迸发,尖尾相连,不断高速旋转、分裂、扩大!金色的气刃弹跳间卷起漫天尘土,呼啸而至!犹如一条纵向肆虐的锥形风暴,疯狂切割着周围的一切,所过之处,地表纷纷炸起,飞来的箭矢没入的一瞬就被绞的粉碎!老佣兵们惊恐的看着这眨眼即到的攻击,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吞噬!在一片血雨残肢中,这只精英小队就这么全军覆没!
依特夫狼狈的就地一滚,脱出了安德鲁斯的攻击范围,心下骇然不已!这家伙怎么会强悍到如此地步!那他背后保护的人……
“起义军全体魔法师听令!集中火力攻击中军帐!”依特夫用斗气附在喉间狂吼道,战场振聋发聩!
安德鲁斯一惊,还未有动作,依特夫长枪已到,两人瞬间酣战在一起。无数火球照明了昏沉夜空,划着优美的弧迹向中军帐砸来。依特夫嘴角勾起一丝得逞的阴笑,瞬身后撤。铺天盖地的火球近在咫尺!安德鲁斯不甘的强烈咆哮,猛然双臂大张,用高大的身躯护住了身后的爱德莱德!
“混帐!本皇让你阵前杀敌,不是让你白白送死!!”爱德莱德一把拽过安德鲁斯。千钧一发!眼见两人就要葬身火海,一片柔和的金色光幕如轻纱般先一步将整个中军帐笼罩。轰轰!!密集的火球隔着光幕炸开一片又一片火红的烟花。
突然爱德莱德身前一片金光闪耀,阿道夫梅弗在传送法阵下缓缓现出身形。转身向爱德莱德行了一礼,便双手前擎,一股股金色气流从袖口源源不断的涌向摇曳的光幕,似乎在维持着庞大的神圣护盾:“伟大的皇帝陛下,吾很抱歉让您受此惊扰。着实艾格伯利尔阁下扯吾去搬救兵,而您又有强大的安德鲁斯忠诚护佐,吾这才勉从其命。不料,这里竟是如此凶险!吾担心陛下安危,亏得先行一步赶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呐!唉……”
“阿道夫梅弗,汝之忠心耿耿赤诚,神明可鉴!本皇以‘神之子’之名义,郑重向你表示感谢!”爱德莱德沉声道,心里却默念着另一个人的名字,艾格伯利尔……
“我很荣幸,伟大的‘神之子’!”第一轮魔法的狂轰滥炸暂告一时,阿道夫梅弗忙撤去了魔力释放,引着爱德莱德边走边道:“不过,请皇帝陛下速离险境,吾好专心应对这些迷途者!”
爱德莱德撤离之后,一连几道命令打出,在加上有阿道夫梅弗坐镇,一度失控的场面,渐渐被缓过劲儿来的禁卫军控制住。随着源源不断涌入的联军,以及对战的越发吃力,让本着‘见好就收’原则的依特夫,果断下达了撤退命令。
实际上,这也是无奈之举。以接受雇佣为生的佣兵,虽然经历过不少战斗,又怎么能和长期接受严格训练的正规军相比呢?毕竟是临时揭起的反旗,民心所向,热血沸腾时,还能在‘打瞌睡’的联军面前讨些便宜。一但攻势受阻,心有二意时,便会败得一踏糊涂。有些大型的佣兵团长,甚至以抢掠财物辎重为此战的目的,还有些团长不忍手下遭受的巨大伤亡,中途就退出逃遁了。这样的起义注定兴不起什么风浪来。
依特夫为自己洞察先机的机智感到自豪。虽然他也损失了不小,但得到的巨大利益远比失去的更多!可就在依特夫踌躇满志时,艾格伯利尔却‘恰好’率领援军从四面八方山呼海啸般掩杀而来,并沿途封锁了冒险者所有可退的路线。逞一时之勇的起义军其实已成了瓮中之鳖,就算插翅也难飞!
冒险者们惊恐看着如潮水般涌来的兵山将海,一个个晕头转向,士气大衰。不用联军动手,就有部分被困的冒险者丢兵弃甲,俯首投降。其余负隅顽抗的,也被联军团团分割、包围,剿灭只是时间问题。
艾格伯利尔一身戎装,在菲普利联邦共和国众多高级军官的簇拥下,从容走进了临时搭建的中军帐。
“菲普利联邦共和国执政官艾格伯利尔,率2万联军速来支援伟大的袄可兰斯皇帝陛下!皇帝陛下受惊,下官告罪!”艾格伯利尔嘴角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行了个外交礼节,对爱德莱德高声道:“目前,起义军已被我军悉数包围,请皇帝陛下下达最后指令!”
惊魂未定爱德莱德‘腾’得从帝椅上站起,在帐内橐橐走了两步,对上艾格伯利尔充满挑衅的眼神更觉恼火,当下怒喝一声:“杀!一个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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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暗黑魔兽
更新时间2012-10-27 0:07:36 字数:3703
邪教徒招讨联军临时中军帐,统帅爱德莱德勃然大怒,誓要将这些犯上作乱的冒险者斩尽杀绝!就在此时,帐下一声高呼,阿道夫梅弗欠身而起:“皇帝陛下暂息雷霆之怒,且听下官一言!”
“嗯?阿道夫梅弗你有话说?讲!”爱德莱德微怔,一甩披风坐回帝椅,威严道。
阿道夫梅弗略思片刻,朗声道:“陛下,这群冒险者聚众叛乱,抢掠财物辎重,戕害政界要员,公然与各国为敌,实有不赦之罪!然,单凭这些有名目的佣兵团、魔法工会,以及自由探险者的气量,还不足以如此大胆!其背后必然有人鼓动唆使!下官怀疑此举与暗黑教会有关,恳请皇帝陛下留下活口,细细盘问!况且此事干系重大,这些冒险者与大陆各界人士、势力有着千丝万缕之关联!贸然处决,只怕会引起大陆不必要的动荡!到时大陆民心浮动,秩序混乱,千万民众将视各国政府为莫大仇敌!倘若被某些图谋不轨之人加以利用,甚至有可能挑起大陆战端!望陛下慎之,不可不防啊!”
“唔……”爱德莱德微一沉吟,瞥到艾格伯利尔,眼光一凝,猛然一拍桌案,厉声喝道,“嗯!?大胆!!阿道夫梅弗,照你之言,本皇就该忍气吞声,弃各国威严于不顾,纵容这些不法之徒逍遥法外吗!?”
爱德莱德当然清楚这些时政,从他激愤之下发话出口,就有些后悔了。可身为帝王金口玉言,象征着国家权威,即便政策有错,也断不能妄加更改。他需要有人来与他合唱一出戏,好让自己下的来台,而阿道夫梅弗恰扮演了对角的角色。爱德莱德心知到此地步,除去艾格伯利尔已不现实,仍旧以盛怒示人,无非是想让在场的人误以为他易怒乱志,行事冲动,为日后与这些国家对垒时留张底牌。
艾格伯利尔一直在仔细观察爱德莱德的举动,见他如此,心下冷笑一声,脸上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又皱着眉头看向阿道夫梅弗。好!既要较量,就较量到底,你示弱,我也示弱,看你能耐我何!
阿道夫梅弗先是一怔,今天的皇帝怎么如此浮躁?难到是刚才所受的惊吓所至?见众外交大臣齐唰唰盯向自己,忙干咳一声,高声道:“下官并非此意伟大的皇帝陛下!待弄清事件始末,找出幕后主使,按煽动谋反罪论处,将起义军领袖杀之以儆效尤,剩余冒险者将功折罪实为上策!请皇帝陛下三思!”
阿道夫梅弗一口气说完,行了一礼,便坐下闭目沉识,虽然简略,但他相信自己说的够清楚,这个英明的皇帝完全能够读懂他的意思。况且,就在刚才,隔着大军作乱,他隐约感到一股熟悉而强烈的精神波动,究竟是什么,阿道夫梅弗现在急需探个究竟。
半晌,偌大的中军帐肃静无声。一半,是在场的外交官员大部分吓破了胆,另一半则在审视当下的局势,以及皇帝与共和国之间的微妙关系。爱德莱德见拿捏的差不多,乾坤独断地道:“唔……阿道夫梅弗所言甚是!本皇的冲动之举险些误了大事!列公还有何意见否?”
爱德莱德说罢,目光锐利的扫视全场,与他目光相触的人无不揣揣低下头。艾格伯利尔一挺身,出列道:“阿道夫梅弗大主教此言合情合理,实属良策,我等均无异议!”
“好!传本皇口喻,提叛军首领前来问话,其属下负隅顽抗者死,缴械投降者拘押!从速办理!”
“谨遵钧旨!”一个中军官恭敬一礼,迅速跑出了中军帐。
爱德莱德刚要开口,只见阿道夫梅弗‘蹭’得起身,神情激越:“陛下,请将此事暂且延搁!吾有重要军情急奏!”
上至爱德莱德、艾格伯利尔,下至各国外交官员无不感诧异,爱德莱德脸色一沉,威严道:“讲!”
“陛下,我断定此次动乱必是暗黑教会从中策动所为!”爱德莱德话音刚落,阿道夫梅弗便接上了口,“其目的是尽力拖延我军找寻神迹的时间!这次降临的神迹必然是神圣守护!它竟然离开了‘圣光结界’,向陛下统辖的袄可兰斯帝国驻死亡之森边境飞速移动!能让神圣守护嫉恶如斯,并不惜损耗自身神识,也要前往的目的地,必是暗黑教会本部所在!吾请求皇帝陛下马上出拨大军,赶在神圣守护之前,阻止其与暗黑教会的接触。一来,虚弱的神圣守护很可能被卑劣的暗黑教会奴役。二来,这也是我军一举端掉对方巢穴,掌握第三次‘神魔大战’开战主动权的绝好良机!皇帝陛下万万不可耽误啊!”
刹时,偌大的中军帐如炸开了锅,议论纷纷。爱德莱德心头一震,当机立断的大喝道:“传令三军,拔营起寨,即刻前往死亡之森内圈!莱兹尔,取本皇信物,施展魔法传送回布拉斯边关哨卡,通达本皇口喻,命你为指挥使,统领边防将士,趁瘴疠削弱之际,进入死亡之森严密搜索,务必找出暗黑教会落脚点!阿道夫梅弗,来!你与本皇同行、引路,我们做先锋,一并找寻神迹!”爱德莱德说着,拉起阿道夫梅弗的手,领着一干外交大臣,大踏步走出中军营。
可当爱德莱德等人出来时,已然晚了。刚稳定的局势,又再次骚乱起来。正在清扫的战场发出轻微幅度的震颤,营地外红毯铺地的大道两旁,两排高大支架上的油灯火炬,冒起黑烟的火苗突突跳动,疯狂乱摆。先是腐叶和细小的石子,再往后,甚至是一些轻质的物资麻袋,也开始在地面上震动移位!
众人还在惊疑,安德鲁斯猛然拔出长剑,将爱德莱德护在身后,扯开嗓子大喝道:“敌袭!保护陛下!所属禁卫军听令!并列方阵,做好战斗准备!”
霎时,还在四周忙碌的禁卫兵,像场中刮起的一阵旋风,‘跨跨’几声干净利落的脆响过后,上千名官兵已列成了四个百人战斗方阵,精神抖擞,威风凛凛的出现在安德鲁斯面前!这着实令在场的外交大臣大开眼界,无不赞叹袄可兰斯帝国皇家禁卫军,军纪之严明,军队之整肃!
其后,由安德鲁斯指挥,分出两队护卫爱德莱德以及各国外交大臣退向后方,其余两队迅速点燃了营地周边的预警信号。一尊尊魔法大炮在昏沉的夜空訇然炸开,除去仍旧围剿叛军的部分联军,紧急调度的3万大军陆续进入了一级戒备状态!与此同时,大地剧烈颤动,杂乱而低沉的吼叫,恐怖而清晰的遥遥传来,此起彼伏,连绵不绝!浓重的死亡压迫,笼罩了在场每一个人。外围布防的兵士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长矛护盾,望着幽深林间那漫无边际、迅速碾压而来的黑云,无数双闪着各色森芒的兽瞳已清晰可辨!
“噢,老天!!是魔兽群!!快!快防御!魔法师军团第一轮攻击准备!!”军官长几乎差了声儿的疯狂嘶吼!成千上百面盾牌在士兵们惊惧的目光中,硬着头皮狠狠扎下!无缝间隙,闪烁寒芒的枪尖死命探出!魔法师酝酿的火球术还未施展,那铺天盖地的暗黑魔兽已呼啸而至!
刚结成防守阵型的联军甚至没能阻挡片刻,就被那一只只狰狞丑陋、嗜血凶残的庞然大物践踏成了肉饼,或是冲撞的漫天翻飞!重兵布置的防线转瞬间土崩瓦解,严密封锁的外围就那么轻易豁开了一个巨大缺口!犹如天崩地裂的泥石洪流,摧枯拉朽!势不可挡!内层联军根本来不及补救,留下千百具还在抽动的尸身,来势不减的魔兽大军已疯狂地趟了过去!直至大军腹地,魔兽群前冲的势头才逐渐缓和下来。
如雨的鲜血刺激了它们残暴的野性。无数暗黑魔兽如虎入羊群,疯狂肆虐,横冲直撞!一队队列成方阵的联军被冲垮、冲散!人仰马翻,惨叫连连!训练有素的士兵在那足有几米、十几米的暗黑魔兽面前,像婴孩般,是那样软弱无力!一爪拍出,十数条鲜活的生命转瞬间消逝,粗壮的前肢将他们踩在脚下,旁若无人的肆意取食,一个个还在挣扎的士兵,被这些怪物活生生吞进了肚子!‘喀嚓喀嚓’的咀嚼声,阵阵悚然的咆哮,渗血的獠牙上还挂着零散的残肢!成河的血流,遍地的尸骸,这里不仅是战场,还是惨绝人寰的人间地狱!
“杀!杀了这群来自地狱的恶魔!!杀了这帮灭绝残暴的畜生!!”军官长红了眼咆哮着,退无可退的士兵,逼入绝境的士兵,不在畏惧,没有胆怯,无比惨烈的冲向了这群怪物!密密麻麻的步兵,扔了盾牌,直起手中的长矛快速冲刺;迅疾的轻骑兵,虽没有战马支援,抽出腰间雪亮的战刀,却先一步奔至,凌空跃起,狠狠下劈!
还在掠食的暗黑魔兽瞬间怒了,将半截抽动的尸身甩向人群,双爪大张,狂暴的探头咆哮,喷吐的魔息,将近前的‘苍蝇’烤成了焦碳,锋利的巨爪猛挥狂砸,疯狂收割着士兵的性命。一片又一片士兵倒在了暗黑魔兽脚下,却又更多的士兵从四面八方不要命地涌了上来!一根根锋利的长矛经过数次的血洗终于插在这些怪物粗壮的四肢上!一声声凄厉的悲鸣,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红了眼的士兵蜂拥而上,将它们淹没在如潮的大军中!
“死吧!死吧!死吧!!”无数锋利的兵刃,带着无比炽烈的愤恨对着这些怪物一顿狂捅**!一股股深黑的血液从千疮百孔的兽体上喷溅而出,暗黑魔兽愤怒嘶吼着,张舞着爪牙剧烈挣扎,粘在它身上的士兵,如炸开的烟花,四散砸进人群!只一瞬的混乱,一排排明晃的刀枪接踵而来!它们终于惧怕了,惊恐的尖啸着,庞大的身躯,在血泊冲扑起,又重重砸下,拼命挪动着瘫痪的下身,扫开密集的人潮,如没头的苍蝇般,仓皇的四处逃窜!
一根根5米来长的巨弩箭带着尖锐的啸叫,从分开的军队中尾随而至!无比强大的贯穿力,将暗黑魔兽巨大的身型撺到了空中,紧接着更多的弩箭从各个方向飞射而出,一片‘噗噗’的闷响,被锁定的暗黑魔兽瞬间扎成了刺猬!还有些侥幸逃脱的,刚冲出大军,就被遮天蔽日的火球淹没、吞噬!
联军的后援部队在统帅爱德莱德,以及副统帅艾格伯利尔的率领下携重弩赶至。分几批层层包围,分割了这些怪物!可没等众人松口气,押解到后方的冒险者又再掀反旗!一个个身披黑紫斗篷的暗黑教徒搀杂其中,比先前更猛烈、更残酷的大战爆发,联军一时腹背受敌,进退维谷,被困在了死亡之森内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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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新生力量
更新时间2012-10-28 0:07:22 字数:3019
破晓时分,我和落羽在林海上空已飞驰了一整夜。本来只需几小时的路程,如今在下界法则的制约下,速度减缓了近两倍。薄雾弥漫的林间逐渐清晰,我有些疲惫的俯在落羽身上,也无心去欣赏日出的壮丽景致,拍拍落羽的脖子,示意它择处安全的地方休息片刻。落羽抖了抖长鬃,轻巧的落在一段林木稀松的空地,向前踱了两步,四蹄微曲,便匍卧下来。
我温柔地摸摸它的头,脚刚粘湿地,身子一坠,屁股酥麻,腰部猛然传来一阵酸痛,我呻吟出声,落羽立时支棱起耳朵,反过脸来就添在了我的屁股上。‘呀!’我尖叫一声,条件反射的跳出,又因腰部疼痛,身体一歪,脚下一划,仰头栽到了落羽毛茸茸的身上。落羽扭着脖子又凑上来,我忙抵住它的头,抚着腰,扭扭摆摆、歪歪斜斜地站起身,又羞又恼地打了它了一下,愤愤道:“落羽!说过多少次了,不准舔我的屁股!呜……”
又是一阵酸痛,我按住腰,眉头拧成了疙瘩。落羽无辜的低呜了声,一团如沫的蓝色小球从独角飘悠悠的飞出,打在了我身上,一股清凉传来,疼痛感蓦地消失。我抿了丝笑,轻哼了声:“这还差不多!”
一路行来,我有些困倦,靠在落羽柔软的腹部,却是睡不着。瞪大眼睛,透过稀薄的幽蓝光幕,望着气象万千的天空,模糊的视线,变幻莫测的云雾交织出宇轩温暖的身影,鼻子一酸,眼泪便淌了下来。我使劲儿吸了吸鼻子,呵出一口寒气,坐起身子,轻抚着落羽,柔声道:“小家伙,如果你最在乎、最重要的人离去远去,你会怎么做呢……”
落羽长嘶了声,轻在我手上舔了下,我咯咯笑着:“哪有那么好的事?我知他就如你般,永远不会离开我。是我离开了他……我……我……”我将一缕发丝轻绕过耳边,仰望天空,神色怅惘,“那是我做过的最傻最傻最傻的一件事,你愿意听我诉说吗?憋在心里好难受……”
落羽向我怀里拱了拱,我搂着它的脖子,凄苦的笑着,眼神迷离:“那是16年前,当时我两岁,有个胖胖的小男孩儿由爷爷领着,突然来到我家。爷爷躺在大大的摇椅上,右手抱着我,左手拖着他,我们俩就那么默默的对视着。他忽地冲我笑,笑得很温暖,粉嘟嘟的牙床上,嵌着两颗小奶牙,特别可爱。从那以后,我们就成了朋友。可他很坏,总是欺负我,有一次……”
时间一点一滴滑落,我娓娓道来,时而含怨带嗔,时而羞怯恼怒,时而温馨甜蜜,时而脉脉含情,到最后,我已哭得泣不成声,眼泪哗哗得止也止不住,落羽默默听着,轻柔地舔在我脸上,我紧紧搂住它,带着哭腔道:“落羽,答应我,不要离开我好吗?永远陪着我,我们一起浪迹天涯,一起去救宇轩,宇轩不在了,你是我唯一的依靠……”
落羽长长嘶鸣一声,深蓝的大眼渐渐与那温暖的眼眸交叠、重合。我欣喜的蹭着它,落羽的皮毛却骤然乍起!一阵寒风夹杂着刺鼻的血腥,呼哨的划过林间,我心头一震,忙抹去眼角的泪珠儿,一翻身骑在落羽背上,轻喝道:“落羽,我们走!顺着风源去看看!”
穿过一片萧索的树林,眼前的情景骇得我目眩神迷。我紧紧扼住左腕,脸色蜡黄。寒霜陡降的地界满目创痍,剧烈打斗的痕迹,遍地巨大的魔兽残骸;残树零落,沟壑交错,淤血斑斑,一片狼藉!浓烈的腥臭狠狠冲击着我脆弱的嗅觉神经,我猛然捂住嘴,胃里阵阵翻腾。
“落羽,去前面……看看……”我强忍住不适,颤着声道。落羽会意,甩开四蹄,尽量沿着边缘奔走。一道行来,这些庞大尸骸的面孔无不扭曲惊恐、死相惨烈。究竟是什么,让这些称霸一方的森林王者惧怕成这样?又是什么力量能将它们摧残如斯?我四下巡睃,一个体型明显大过其他魔兽的庞然大物引起了我的注意。拍拍落羽的脖子,又指指前头那只大块头。落羽打了个响鼻儿,谨慎而从容地踱了过去。
模糊的轮廓变得清晰又变得模糊,走得近了,我反倒看不清这只大家伙的全貌。往前大约十米一片坑坑洼洼,一滩滩冻成冰的深黑血水禁在其上。示意落羽停下,抬起头,眯眼打量近前这个覆满鳞片的偌大头颅,感觉上像是只巨大的蜥蜴,胸前的‘光明之心’蓦地微闪了下,我心中一动,忙集中神识,略显生疏的施展起神力感知,眉心一热,一个轮廓清晰又不稳定的黑白立体世界出现在我的脑海,现场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奇异的力量,一团微弱的黑气在这只‘大蜥蜴’的头颅正中沉沉跳动。
我试着去解读它,它如发现了我,如烟丝般飘荡到空中,又猛然向我下扑而来!我一惊,慌乱中想要中断感知,大脑却一片空白,眼睁睁地看着那团黑气没入我的体内。‘怦怦’,一阵令人极度恶心的心血浮动,我痛苦地捂住胸口,下一瞬这种感觉又莫名消失。我惊诧地松了手,神情呆呆,不知所措。好半晌,才回过神儿来,忐忑的将神识沉入‘光明之心’中。
意识之海,一片金芒的世界似乎有了瑕疵,位于正中,如太阳般耀眼的金核就是我的神识了,可边缘无形中多出一颗极其细小的黑球,如恒星般围绕着金核缓缓转动。这……这是暗黑神力!?我吃惊地捂住嘴,满是不可置信。有‘光明之心’提供的认知,我很轻易就辨别出这团黑色能量的本质。可接下来,我,凌乱了……
“这、这怎么可能?我身上怎会同时出现两种对立的神力?”我求助地看向落羽,“既然下界不允许光明神力存在,那暗黑神力又何以处之?更何况,我的神识明明寄托于‘光明之心’中,身为光明神域创圣神物的它,怎能容忍暗黑神力进入其中?难道我所有的认知都是错误的?可这不可能呀!芙妮亚姐怎会骗我,‘光明之心’又怎会误导我?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我困惑地抱住头,落羽低低呜鸣了声,我疑惑地道:“小家伙,你要我尝试一下这股力量?”
又是一声低呜,我稳定了下情绪,轻轻点头。再次回到意识之海中,那颗黑球越发小了,用肉眼几乎寻觅不到。我屏除杂念,调动神识,环绕的黑球没有变化,我又通过‘光明之心’调动,依然没有动静。心一横,赌气似的直接对黑球发号施令,它刹时活跃起来,炽烈的黑芒四散辐射,似要将整个世界的金光全部掩盖!
‘顺从心意,使用它!快使用它!’一个强烈的念头在我心中不住回响徘徊,朦胧中我竟看到了宇轩的影子!我心头一震,将全部意念贯注到黑球上,一阵刺目的黑芒闪过,黑球与金核赫然调换了位置!只不过黑球依旧小的可怜,金核体表附丽着一层金色光晕,晶莹的黑光占据了整个世界!
“这……这也是我的神识!”我脱出精神世界,惊喜地叫道。落羽长嘶一声,似乎并没什么异样。
“噫!小家伙,我使用暗黑神力,你没有任何不适吗?”我眨眨眼,感受着体内充盈的力量,一时有些兴奋。落羽摆摆长鬃,低呜了声,深蓝的大眼里满是依赖。
“这样?”我歪着头,微抿着嘴有些不信,伸出食指,一团小小的黑色光球‘噗’得飘荡在指尖上空。
“呀!真的出现了,呵呵……”我欣喜的一抖手指,那团小球穿透结界,划着优美的弧度掉在了湿漉漉的腐叶地上,其后‘腾’得燃起一撮跳动的黑色火焰,又一点点冒着滋滋白烟消失。
“小家伙,你说这股力量不是暗黑神力?那它又该作何解释?”我拍拍落羽的脖子,落羽饶过‘大蜥蜴’得得走了起来。一声欢快的长嘶,落羽反过脸来在我手上轻舔了下。我咯咯笑着,摸摸它的头,惊奇地叹道:“新生力量……还有这等事?没想到我还是很厉害的嘛,呵呵……”我深吸了口气,一瞬沉凝下来,豪情顿起:“离目标终于踏进了一步,宇轩,等我!”
落羽骄傲地昂起头,前蹄捣着高高抬起,下一刻,身形如弦般窜了出去……
不远处,在一片东倒西歪的林间,数根断树积压下,一个一动不动的‘死尸’手指突然有知觉般轻微勾动,一圈圈闪耀黑芒的暗黑符纹,环绕其体表沉沉律动,双目猛然睁开,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断树炸开,漫天残枝纷飞中,‘死尸’拖着一道长长的黑色尾翼,快速向少女所在的方向掠去:“神圣……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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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遇袭
更新时间2012-10-29 0:09:25 字数:2587
死亡之森内圈以东,安格艾尔惬意的穿梭在林间,一股熟悉的能量波动由远及近,神情一怔,缓缓飘落而下。还未触地,‘嘶!’一条花斑蟒从冠顶的枝杈上斜斜弹出,粗壮的蛇身如同绷簧圈圈盘旋,扇面的蛇腮从两侧乍开,蛇舌回缩,两颗剧毒的尖牙喷溅着毒液,闪电般咬向了安格艾尔的脖颈!
‘嘭’!一团血雾在空中爆开,花斑蟒掉在安格艾尔身后,剧烈挣扎了几下便一命呜呼。
“呵呵……”安格艾尔修长的身形深深埋在阴影里,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嘴角挂着一抹玩味儿,“暗黑神力?这还真是让我惊讶,你究竟是何妨‘神圣’呢,神圣守护?游走于光耀与暗影之间的行者么?越来……越有意思了,呵……”一声嘲讽至极的赞叹,猛烈的激荡扭曲了周身的空间,在其身前凭空出现一条成蛹型的时空裂缝,安格艾尔如只纸片般一个反转,化作一道黑光隐入裂缝,下一刻,连同裂缝一并消失不见……
我骑在落羽背上,指尖不断变幻着一簇黑色火焰。缠绕多时的虚弱感消失,久违的轻快,让我惊喜交集。依照‘光明之心’提供的神力运作,我尝试调集体内的新生力量。这股暴烈的能量如今却出奇的温和,未费吹灰之力,任由我如何摆弄,控制起来如臂使指。我兴奋的试了又试,一个大胆的想法从心头冒了出来。
“落羽,撤掉守护结界,看我如何应对自如!”我拍拍落羽的长鬃,自信地说。飞奔中落羽打了个响鼻儿,速度减缓,直至停下,才一点点撤去了幽蓝光幕。我微笑着摸摸它的头,朔风凛凛,彻骨的寒意袭来,我打了个寒战,忙闭目静息,努力将意念具现化。一层薄而透明的人形轮廓渐渐从体内析出,黑色光晕在体表流转律动,鼓张又收缩,反复数次,猛然如交织的网格扩散成球形,将我和落羽笼罩在内。
寒意消失了,我缓缓张开眼,看着自己的杰作,不禁有些小得意。置身其中,不同于守护结界的温暖与舒心,冰凉中,透着一股从容的镇静,有种洞察万物,一切尽握在手的感觉。焦虑与不安在这种通明的心境下荡然无存,我伸出手平举在身前,一团炽烈的黑焰在手心蒸腾而起!无形的威严让我有种上位者的气息。
“我……是神……无所不能,无所不及……”我神情空洞,喃喃自语。白底金饰的神裙逐渐爬满了黑色古纹,长发摆动,猎猎张扬。盲目的自信充斥着我的身心,高高在上,君临天下,不可一世,惟我独尊!野心,极度膨胀的野心!仿佛普天之下没有我做不到之事!一声焦躁的长嘶,落羽独角上打出一道迅疾的蓝光没入‘光明之心’中,我身躯一震,痛苦的闷哼出声,黑焰消失,结界如水晶般片片炸裂,身形晃了两晃便无力地栽到了落羽背上。
朦胧中,感觉有温润的东西在舔自己的脸。我惺忪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正对上落羽关切的深蓝大眼。我突然很想笑,挣扎着坐起身子,靠在一颗大树旁,感觉哪里不对劲儿,也不及细想,摸摸落羽的头,自嘲地道:“落羽,我这是第几次晕倒了?”落羽低呜了声,我身子一僵,这才注意到自身的变化,两缕秀发遮住了胸前白花花的一片,再往下一丝不挂……
“呀——!”我羞愤的尖叫出声,蜷起身子,胡乱地用手遮掩。落羽甩甩长鬃,横向将我挡在了身下。我紧咬着嘴唇,恨不得马上找个地缝儿钻进去!‘呜……这该死的神裙!啊,对了!’我急中生智,镇定了丝情绪,忙将神识沉入‘光明之心’中。
金芒耀眼的意识之海,新生力量消失了。当我再次确定感受不到它时,长长呼了口气,一道金光流动,那套华美的神裙又穿着在身。脱出意识之海,我虚脱地靠着树干,就如一场梦,得而复失,心下滋味莫辨,半晌,才幽幽道:“落羽,可以了。”长长一声嘶鸣,落羽蹭了蹭我的手。翻身跃到它背上,我勉强笑道:“没事儿的,吃一堑长一智,这就是所谓的反噬吧,空有其力量而无驾御的心灵修为。会有这种结果不足为奇的。多亏你,将它驱逐了,我才转危为安。我竟忘了,非自己诞生的力量,是不可再生的。”
我将头枕在落羽的鬃毛上,轻声道:“嗯……落羽,我总是忘乎所以,总是欠妥考虑,总是把事物想得太过简单,我以为……以为……”正当我长篇大论,感慨万千时,一股强烈的能量波动带着雷霆万钧之势,从高空骤然砸下!
“落羽!”我大喝出声,落羽已先我一步,向后撤了出去。轰隆!粗壮的树干轰然炸裂!一道全身覆盖着黑光的人影紧随其后,从烟尘中窜了出来!落羽横着四蹄刚一着地,毫无停顿的一弹而起,身形在空中蓝光大盛,化作一连串移动的蓝影与黑光交错而过!犹如炸开的烟花,强烈的震荡在高空爆发,蓝黑两色能量四散溅射。
“呀!”我俯身紧紧抱住落羽的脖子,接连高速的移动,冲得我睁不开眼。落羽飘逸着长长的尾鬃,优雅的从高空缓缓下落,反观那道人影,就如冒着黑烟的坠机,连歪几歪,径直撞进了密林,狼狈地擦出一条扭曲而深长的沟壑,将周围的树木冲得东倒西歪!
我拼命地按住心口,剧烈的心跳,沉重的呼吸,感觉心脏似乎要跳出胸膛!可现在不是懦弱的时候!刚才那家伙明显想要至我于死地,那股杀气……我惊栗地浑身抖个不停,吸气在吸气,猛然想到自己曾经的宣誓,不,不在逃避!不能逃避!这一次,这一次!我大叫一声,将所有的惊惧担心疑惑混乱一股脑儿发泄出来:“落羽!冲上去!我倒要看看他为什么要害我!”
落羽长长嘶鸣一声,刚有动作。沉沉的低吼愤怒而惨烈的传来,那道黑光包裹的人影在一片断树纷飞中再次掠向高空,又一瞬砸在了我和落羽近前!碰!!大地龟裂,枯叶漫天。一阵疹人的凄厉狂笑,我循声望去,身子一歪,险些一头从落羽身上栽下!
天!这……这是什么怪物!?我惊恐地瞪大双眼,眸子剧烈颤动着。眼前这家伙已经不能称之为人!血肉模糊的体表,刻画着一圈圈闪着黑芒、不停律动的符文,一条条烂布包裹着身体,全身上下,黑、红、绿、白、蓝、褐,各色血水混浆着凝成条、搓成缕的往下淌。右半张脸已深深凹了进去,就像被人用粗棍硬生锤得一样。头颅上鼓出好几个瘤包,双眼突凸,血丝密布!扭曲咧开的大嘴一张一合,稀稀拉拉的牙齿外吐着血沫,死死瞪着我!我刹时脸白如纸,比先前恶心数倍的感觉疯狂反搅着我的胃!我再也忍不住,捂嘴从落羽背上跳下,在一旁大吐特吐起来!
博格疯狂地盯着眼前的少女与神兽,丝毫不在意对方的反应,忍不住又是一阵狂笑:“哈哈哈哈……没想到,真是没想到!神圣守护居然是两个!神兽和女神!这是命运的指引!注定我博格将在此名垂千古,光照千秋!伟大的暗黑神啊,请接受吾之虔诚吧!吾将抹去光明女神背负的所有使命,让她永远臣服在无上的暗黑之神脚下!!”话犹未完,一道蓝光骤然袭至,博格狂傲的言论戛然而止,迎上的是一双盈满盛怒的深蓝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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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压制
更新时间2012-10-30 0:06:50 字数:2995
直至再无秽物可吐,又干呕了一阵,我轻抚着胸口,踉跄地朝一边的大树踱去。这个怪物果然不是人,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通儿我听不懂的话。拣处虬根艰难地坐下,望着空中与怪物酣战的落羽,对它有着十二分的信心。从刚才的正面碰撞,我判断出这个怪物绝非落羽的对手。不过,定下心来,我发觉它散发的气息倒与自己先前得到的那股力量颇为相似。
难道就是它将那群魔兽虐杀的?我细细思忖着,一股寒意袭来,禁不住又打了个冷战。我有些恼,尝试着调集体内并不存在的神力,没想到一股温热从胸口流遍全身,竟真的驱了寒!我诧异地审视着只能被压缩在‘光明之心’的神识,发现意识之海中一缕缕金丝从金核缓缓释放,又通过‘光明之心’传达到自己全身。它,在制造神力!
我惊喜地捂住嘴,终于明白神力感知是以怎样的形式出现了。原来‘光明之心’不但能够通过吸收神力汇总信息,还能不受下界法则限制释放神力!芙妮亚姐早就跟我说过的,她正是凭借这一点,才将我唤到了精神世界中。看来是自己学艺不精,一般来讲神识是神力来源的根本,只要神识存在,神力就可再生。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那股新生力量,一来就可被自己完全利用。它依附的不是‘光明之心’,而是自己的神识。依靠神识通过光明之心释放出来,也难怪它会如此听话了,它本就是自己神识意志的体现。
可那股奇怪的力量为什么会被自己吸收了呢?又为何如落羽所说,被‘光明之心’接纳后,便不在是暗黑神力了呢?还有,落羽虽受下界法则限制,也没有‘光明之心’保护,依旧能够使用光明神力,这又作何解释呢?摇摇有些胀大的头,我轻抚着额前,不再去想。现今无法理解的事,即便想破头,也未必能明白,相信随着今后力量的提升,这些困惑会一一解开的吧。我轻呼口气,将注意力放到落羽身上,凝神观察着对战的情景。
博格还未从激越中清醒过来就受到了沉重打击。先是被独角兽一记冲撞挑飞,变起仓促,在空中无法着力的他,又接连挨了数次攻击。一股股鲜血夺腔喷出,博格双手架住头部,护体符纹已向他发出了数次预警。早在和毒蜥魔龙的较量中,博格就受了重创,本应倒地不起的他,全凭与暗魔珠签定契约时获得的暗魔符纹支撑,才没有当即死亡。可恨的是,没想到眼前这头畜生竟如此强横!博格心下恼火,不但攻得他毫无还手之力,还将顶级神器暗魔珠所附的符纹几近打散!若不能及时补充本源,发动禁术,他可能真的会就此了帐!博格心知没有退路,逃,速度不及独角兽;战,又不是其对手!当下不在保留,也不在考虑拼尽全力后,如何应付还在一旁看好戏的女神。怒吼一声,全身黑芒大盛,在承受独角兽猛烈撞击的同时,双手反扭,一把抓住了其攻来的螺旋长角,以脚为轴,在空中抡了个大旋风,猛然甩了出去!‘咳!’博格狂喷一口鲜血,半跪在了高空,又缓缓起身,五指张开,遥遥将独角兽的影子拢在手心,复又狠狠握成拳头捏碎,轰!一道巨大的黑色光柱以博格为中心,直冲天际,对着远处的独角兽挑衅道:“来吧!”
独角兽带着晶莹的蓝色尾翼在空中一个大弧度甩尾,顿住了身形,喷了喷鼻息,四蹄燃着深邃的幽蓝焰火,优雅的向前踱了两步。下一瞬,如剪影般,在空中接连闪现出数个姿态各异、神态鲜活的独角兽分身。一声长长的嘶鸣,独角分身如活了般,深蓝的大眼燃烧起突突跳动的幽蓝火焰!嗖!其中一只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直线向着博格发起了冲击!
博格眼神一凝,从头上至脚下两个巨大的暗黑符纹交错而过,中间重叠时,化作浑厚的圆环扩散开,滋滋震荡中,又猛然上下分离,犹如一张展开的水墨画,一排排复杂精妙的暗黑魔纹成数块横向连接的盾牌,如铁筒般,旋转着将博格裹在里头!“暗魔技·符纹·暗魔壁垒!”
碰!博格刚施展完毕,那只独角分身便一头撞了上去!一圈圈神力激荡如水波纹般在盾牌上荡开,护盾骤然停止,又一瞬间反转,独角分身长嘶一声,被震得向后抛飞!在确定了护甲可承受的攻击强度,博格得势不饶人,手臂一圈,一个巨大的暗魔符纹滋滋闪着黑色电弧,竖立在身前,数十根暗黑之箭从符纹中析出,锁定了独角分身的气息,唰唰唰!仿佛无穷尽般,密集的箭雨化作一段段流动的黑色光影成排成排射出!“暗魔技·符纹·暗魔神箭!”
独角分身拱着四蹄向后擦出老远,反应极快地迂回跳跃,漫天箭雨如甩开的波浪线,尾随着不断靠近的独角分身,一片又一片的扫出。眼瞧独角分身近隔咫尺,博格却突然收了手,转瞬的沉寂,下一刻,巨大的暗黑符纹发出炽烈的黑芒,漫天箭雨无差别的激射而出!近身的独角分身根本来不及闪躲,在剧烈的神力激荡中,瞬间被淹没、吞噬!“暗魔技·符纹·暗魔屠戮!”
嘭!一声凄厉的嘶鸣,被箭雨贯穿的独角分身炸成了一团团深邃的幽蓝焰火四溅飘散。可博格还未松口气,那些扩散的蓝色火焰又一瞬聚合,凝成了独角分身!
“暗魔技……”博格惊骇的再欲攻击,独角分身先发制人的一记冲撞,将博格挑上了高空!紧接着,待命的独角分身,一只、二只、三只,一拨接一拨,从各个方向轮番发起冲击,一道道带着灿烂尾翼的蓝色光影,在空中划着优美的弧度,交织出一张深蓝的晶莹大网,将护盾在身的博格顶得节节攀高!
高频率的连接碰撞,使坚固的‘暗黑壁垒’现出了花纹样儿的裂痕,博格紧咬牙关,一口口逆血还是不住的飞溅而出!‘呜……混蛋!这头畜生居然还会使用战术!’猩红的双眼透着强烈的不甘与愤怒,博格狠狠握紧拳头,在‘暗黑壁垒’破碎的刹那,暗黑神力瞬间敛入体内,反身一记‘大回摆’,抡起拳背呼啸着扫了下来!空无一物!险些用差了气儿的博格瞳孔骤然紧缩!正下空,独角兽长长嘶鸣一声,连同聚集在一起的六只分身,蓝光大盛,全力发起冲击!
轰!高空爆发出一圈猛烈的神力波动,一道黑色残影急遽俯坠而下!“咳……”博格狂喷一口鲜血,紧捂着鲜血淋漓的半边身子,整条左臂已被硬生卸了下来!
“如此强横的攻击,神兽果然是神兽,即便受了限制也不是我所能及……”博格凄厉的狂笑着,“呵……枉我博格一世英明,雄心抱复未施,就要葬身于此吗?哈……可怜!可笑!可叹!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高速坠落着,博格忽地撤去神力保护,完全放弃了抵挡,在临地百米的刹那,正对上曲腿靠在树旁的少女,只见她雾蒙蒙的大眼睛里,兴味十足,又透着深深不解,竟像是观看一场可有可无的打斗游戏!
“吼……”博格瞬间怒了!强烈的屈辱充斥着他的神经,透支的暗黑神力再次盈遍全身,下坠的身形拖起一条长长的黑色尾翼,一个大弧度俯冲,堪堪擦着地面,向少女飞扑过去!所过之处,断树漫天,沟壑森森!
即便要死,我也要拉上你做垫背!任凭你是光明女神又如何!?我的生死相搏,在你眼里仅仅是场玩笑吗!?你竟如此高贵,不落俗尘吗!?你竟如此高傲,蔑视凡人吗!?你是神又如何!?你是神就能肆意凌辱践踏凡人的尊严吗!?欺人太甚!!即便我只是一粒草芥,也要在你亿万年的生命里留下最沉重的一笔,要你永远记住那个胆敢挑战神的凡人!!
博格愤怒咆哮着,惨烈无比的冲向了近前的少女!可他却发现少女除了惊慌外只傻傻呆在原地一动不动!没有反抗,没有强大的神力冲击。惨白的绝美容颜下,是一双惶恐无助的眼眸。这微弱的感觉……博格笑了,这次是难以置信而忘形扭曲的狂笑,难怪!难怪费尽心机只探察到一个神圣守护,难怪她只在旁观战让神兽独自应战,也难怪近如咫尺只感应到一个神圣守护的气息!她,原来只是个丧失全部神力的光明女神!
“哈哈哈……”博格疯狂鼓凸着猩红的双眼,伸手就向少女抓来,他已看到了接下来即将发生的美妙结局,“看来天不亡我!光明女神?哈!沦为我的奴隶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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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到来
更新时间2012-10-31 0:12:56 字数:3153
望着那个急速下扑而来的怪物,我呆呆的大脑一片空白。或许是它惨烈的绝望吓到我,亦或是它绝处逢生的扭曲震慑了我。总之,我所有的念想在它面前都成了虚妄,所有的自持消失的无踪无影。我感到恐惧,刻骨铭心的恐惧,那是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感觉。从没有如此接近过死亡,我畏惧死亡,逃避死亡,可我无处可逃,无处可躲!我瞪大眼,惊恐地看着它一点点靠近,终于确定了一件事,他,是人,是第一个带给我死亡威胁的人!
鲜血淋漓的大手呼啸着向我抓来,全身被催得猎猎作响。我再也提不起丝毫勇气,软弱的哭了,晶莹的泪珠儿,从眼眶里蹦出,又打在脸上。我下意识的抱住头,绝望的尖叫出声!就在怪物近身的刹那,在我胸前陡然爆发出一片炽烈的金芒,我如抽空般,软软瘫倒在地,而那个怪物却在丢给我一个惊骇的眼神后,斜斜的飞了出去。
一声凄厉而熟悉的长嘶,落羽从高空急急落了下来。用头拱着我,深蓝的大眼里焦急而关切。我浑身滚烫虚冷,一阵又一阵的疲惫冲击着我的神经。吃力地摸摸落羽的头,张张嘴想说话,却猛得咳出一口鲜血,我呜咽着,对它轻轻摇头,眼睛一闭,便昏死过去。落羽低呜了声,轻在了我脸上舔了下。施起守护结界,转身,皮毛乱乍的朝博格奔去。
博格艰难的从地上爬起,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无一丝神力光明女神,怎么能在他最松懈之时,来记迎头痛击!难道她是故意示弱的?怎么可能……博格在心里摇摇头,那份惶恐绝不是假装出来的。唯一的解释,这次神迹降临的不单是一兽一神,两位神圣守护,还有一个认主的神器!想到此,博格又是一阵激动,可他现在已无力再战了。
望着愤怒中充满强烈杀机的独角兽,最后的机会失之交臂,博格心知在劫难逃,索性豁开了,极其挑衅的冲着独角兽纵声狂笑!独角兽猛得一喷鼻息,全身蓝光浓郁,前蹄刨了两下地面,嗖!化作一道深蓝闪电,直冲向血肉模糊的博格!深吸口气,博格敛了笑,独臂张开,狂傲的高昂起头,一副接受神之洗礼的模样,穷尽毕生精血,大喝道:“吾将以残破之身,回归无上暗黑之神怀抱!暗黑神教,万岁——!!”
轰!!萧索的林间爆发出强大的神力冲击,无数断树残枝席卷上天。保护着少女的幽蓝结界剧烈晃动了下,险些破碎。本应尸骨无存的博格却完好地站在原地,痴呆呆望着挡在身前的一道修长身影,瞠目结舌。独角兽愤怒地喷着鼻息,全身一顺儿地闪着滋滋蓝弧,飞奔之下,四蹄还矫健的凌在空中,螺旋长角那无以伦比的冲撞,却被一道黑色光幕轻松隔绝开来,再无法前进分毫!
“呦!博格,看来你被修理的很惨呐!这算不算欠我一个人情呢……”玩世不恭的话语,轻佻至极的声线,一双狭长的眼睛下,一对儿黑宝石时般的眸子,棕色的头发不时何时也渲染成了黑色,全身上下感受不到一丝气息,修长身形,负手而立,自在写意。
“安格艾尔·彼德……”博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被自己视作废物的小子,处处掣肘自己的小子,怎么会有如此强横、夸张到逆天的实力!?
“你……”
“噢?看来你真不知道……”安格艾尔眼里闪过一抹惊诧,单手一挥,黑色光幕炸裂,独角兽悲鸣一声,如箭般向后擦出老远,“或许,你应该考虑‘暗魔通天大阵’的最后事宜,唔……最好不要来防碍我!”博格心头一震,刚欲开口,安格艾尔却冲他摆摆手,又补充了句:“如果,你不想现在就死的话!我已给你准备了一份厚礼,某人看来一直想取我的命呢,你治下不严呐,博格……你应该明白我指的是什么……”
不在理会若有所思的博格,安格艾尔径自朝独角兽走去,不经意间瞥见其身后护着的昏迷不醒的少女,狭长的眼睛闪过一丝浓厚的兴趣:“光明女神?呵呵……这可真是太有趣了,哈哈……难怪博格拼了命也要获取……”话犹未完,独角兽带起一抹蓝光,攻击已至!
安格艾尔不悦得皱起眉头,随手一划,又一点,一道巨大时空裂缝凭空出现的同时,如柱的暗黑能量喷涌而出。嗡!轰!独角兽前冲的身形瞬间被吞噬!伴随着凄厉的长嘶,全身裹着黑气,如炮弹般接连撞穿了一片树林!
“或许你对你的小女神忠贞不二,不过随便打断我的话,可是要受些小小的惩罚……”安格艾尔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儿,缓步朝着少女踱去。
“这……这是……”博格瞳孔骤然紧缩,当下不在犹豫,施起轻身术快速向暗黑分部掠去……
“噢……”直至走到近前,透过斑驳的树影,安格艾尔注意到少女的容貌时,狭长的眼睛骤然睁开,忍不住轻轻赞叹。华美的神裙包裹着少女曼妙的身姿,十五、六岁的年纪已是芳华绝代,虽鬓丝凌乱,侧卧轻眠,却难掩那份丽质天成,蛾眉轻颦,娇唇微抿,腮晕潮红的脸上泪光点点,似有无限伤心事,让人牵心动肠,顿生呵护怜爱之意。
安格艾尔眼神蓦地柔和下来,身形穿过幽蓝光幕的一瞬,结界已片片破碎。少女轻轻吃呓了声,畏冷地蜷缩起身子,安格艾尔一怔,嘴边不自觉逸出了一丝笑,手一招,一片稀薄的黑色光幕便将两人笼罩在内。紧锁的秀眉舒展开,少女呼吸又趋渐平稳下来。安格艾尔眼中带着浓浓的暖意,曲下身,手指轻划过少女晕红的脸颊。可滚烫的触觉,令安格艾尔陡得一惊,轻喝道:“神力反噬?”
就在安格艾尔愣神儿之迹,少女却突然迷迷糊糊地凑了上来。嘟嘟小嘴儿,又依赖的在安格艾尔手上轻蹭了蹭,便抱着对方的胳膊,沉沉大睡起来。那副乖巧的模样,安静的就像只小猫。
安格艾尔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无声地摇头轻笑。动动胳膊,少女抱得死死的,却是抽手不回。安格艾尔无奈的一拍额头,神情渐渐尴尬起来,若有似无的幽香轻轻撩拨着他的心弦,那抹惊人的柔软用力挤压胳膊的感觉,更是让他口干舌燥。
“呵呵……”安格艾尔轻呼口气,仰天又无声笑了两下,索性坐在地上,撤了手,坦然的将少女搂在怀中。轻理了下对方的发丝,细细端详着少女绝美的容颜,指尖轻触,从眉心一直轻划到少女娇艳欲滴的唇,手指轻抵在上面,全身也跟着滚烫起来。
“你在诱惑我知道吗?”安格艾尔俯下身,呼吸急促,手指轻轻从少女唇上移开,喉结蠕动了下,下吻又顿住,闭眼轻嗅着少女一缕缕沁人的幽香,温柔地说,“身为女神,在你亿万年的生命里竟对人不设防吗?你何以如此单纯,如此圣洁?以致于连我——这个世界上最阴毒最邪恶的坏蛋都为你怦然心动……纯正的黑色……可为何如此美丽的你偏偏是光明女神?这是否意味着一场无止境战争的开始?意味着你我终将走到绝对对立的两端?若是这样,我大可将它扼杀在伊始的雏形,而你,我的小女神,或许我能给你想要的生活,我不会强迫你,但我也不会让你如愿成长,来坏我的大事。这很矛盾不是吗?呵呵……却是我乐意看到的结局,我会给你足够的时间、空间,让你认清绝望下的无力,到时,你会不会爱上我呢?哈哈……”
安格艾尔像是预见了什么妙绝之事,笑得十分灿烂,看到少女长长的眼睫毛微微抖动,眼神又一瞬柔和下来:“或许这很残忍,但我对你还不够了解,不过既然你主动送上门,岂有不受之礼?呵呵……至少也需要一个印记,让你不至忘了我。”安格艾尔嘴又凑了上去,却又皱起眉头,“唔……我果然还是怕麻烦……”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深吸口气,下一瞬,手指燃起跳动的黑炎,已按在了少女的意识之海……
一声悲愤的长嘶,独角兽骤然从林间跃出,像刮起的一阵旋风,不要命地朝安格艾尔发起了冲击!
“安静点,畜生!”安格艾尔单手一招,独角兽就被隔空操纵般,顿住了身形,开始剧烈挣扎。“如果你不想你的主人就此被反噬至死的话!”安格艾尔撇了独角兽一眼,一股股暗黑能量顺着手指源源不断的涌入少女的眉心。独角兽转瞬安静下来,深蓝的大眼将信将疑。
安格艾尔气笑了:“我何时沦落到被一头畜生怀疑!放心,你的主人在我的护持下没事,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独角兽静静盯着安格艾尔,警惕减少了几分。
安格艾尔微微一笑:“聪明!首先,我要知道这个小女神的来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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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各怀鬼胎
更新时间2012-11-1 0:11:33 字数:2819
死亡之森内圈东北,暗黑教会分部。
博格拖着受重创的身体,艰难的赶回了洞窟。他现在心情很复杂,也很矛盾。那个人的出现令他本来的目的产生了动摇,也增添了一丝深深的疑虑。博格意识一场未知的突变,正悄然在暗黑教会中展开,究竟何去何从,是时候做出决断了……
博格下定决心,蹒跚地进了主洞。中央大厅,火炬环列,灯火通明。为阻截前来搅事的各国大军以及光明教会,暗黑教会分部已是倾巢而出。此时,除去偌大平台上六波祈祷‘暗魔通天大阵’的暗黑死士,守卫教众只留下了零星几个在阵外游走。见博格走来,他们险些误以为是闯入者,因为博格的形象实在太惨了点儿。那疹人的外表暂且不论,单是少了半边身子,他还能若无其事的来回走动,就够让人怀疑是不是某个教徒用黑魔法操纵的死尸!
博格懒得去解释什么,张开漏风的口就询问大阵的事宜。几人面面相觑,却是颇为顾及,犹疑未答。博格哪受过这个气,抡起残臂给其中一人来了个带血印儿的巴掌,直扇的那人原地转了个磨儿,楞磕磕瞅了博格半晌,怪叫一声便红着眼扑了上来。
“住手!”一声断喝,震住了在场所有人。莱毕维不知何时从黑暗中踱了出来,挥挥手将几个教众驱走,躬身对博格告罪道,“伟大的暗黑神使博格大人请息怒!是属下管教不严,这几个狂放教徒,有眼不识天颜,触犯了您的威仪,按我神圣教条所宣,当处于极刑!但大人得胜而归,正值疲乏,无须您亲自动手,请安坐歇惊,交由属下办理,属下必当依教规严惩!”
“唔……”博格沉着脸没有说话,冷厉地围着莱毕维缓缓走动。莱毕维躬身而立,隐于兜帽下的头垂得很低,阴毒的眼光带着忐忑,偷瞄着博格的一举一动。踏!博格正对着莱毕维停下,用不大却沉稳有力的声音笑道:“很好,莱毕维,你不愧我最得力的心腹,你,合格了!”
莱毕维暗暗松了口气,抬起头,当看到博格全身汩汩直流的鲜血时,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怕博格察觉,又卑躬地欠下身,激动地道:“多谢博格大人赏识!多谢博格大人栽培!属下必将忠心耿耿,鞍前马后,护佐追随大人左右!”
博格眼中冷光一闪即逝,长长叹息一声,踌躇感慨地道:“唉……想我博格孤傲一生,风光无限,待人处事,也皆因喜好,得罪过不少人,可从没有人敢当面触我的眉头!越往后,随着阅历增多,年岁增长,先前那股子桀骜,已被岁月磨得平平整整,到现时,我才顿悟,权利名望皆浮云。有几个贴心之人长伴余生才是一大快事!可直至吾之将终,才得此一位大将,悔之晚矣!”
莱毕维一惊,却又难掩兴奋地急切道:“大人!何出此言呐!您春秋正盛,正是开创一番伟业,为我暗黑神教崛起贡献之时!您……”
“莱毕维不必说了,我又何尝不想……”博格不甘愿地摆摆手,语气透着一股悲凉,“可你也看到了,吾志虽坚,力不从心啊。这副残破之躯,离回归神的怀抱不远了。在此之前,我心恨旧怨未了,实不愿撒手而去!”博格看着正欲插话的莱毕维,突然话锋一转:“莱毕维,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莱毕维一怔,忙躬身答道:“回大人,整整20年了!”
“20年……”博格神情迷茫,仿佛一下苍老到快要风干,“真是漫长的一段岁月啊……呵呵……莱毕维我有意让你完成吾之遗愿,接受吾之传承,你可愿意?”
一句话,在莱毕维听来如晴天霹雳!莱毕维激动一下半跪在地,开口的一瞬又顿住,假惺惺地道:“使不得,大人!您怎么能说这般丧气话!这点小伤,于大人而言,根本不值一提,您不可轻生,不可言传承,莱毕维万万受不起此重托,请大人三思,务必收回成命!”
博格心下冷笑,脸上却悲苦万分:“莱毕维!我博格一生从未有求于人!今雄心大任托付于你,何故委卸推脱!?难道你要我含愤而终,悲疾而死!?不必矫情用事,我意已决!”
“属下……不敢!”莱毕维激越的险些要跳起来,可面上却留下了滚滚热泪,悲壮地道:“既如此,属下定不负大人重托!勉从其命!”
“好好好……”博格欣慰地拉起莱毕维,那份视如己出的亲切,倒真让莱毕维产生了一丝小小的感动,“有你这句话,吾心愿足矣,你且靠前来,我告诉你传承应留意的细节、要点。”
兴奋到直抖的莱毕维当即把发热的脑袋凑了上来,一面还煞有介事地说:“大人还是先休息片刻吧,现下人多口杂,这等机密之事,还须谨之慎之……”莱毕维话未说完,只觉心口猛然传来一阵绞痛,紧接着便看到一身黑光律动的博格,手径直插进了他的心脏,残缺的身体正以肉眼可辨的速度飞速再生!而他自己,全身的精血不要命般疯狂外涌,健硕的身体,正迅速的萎谢、干瘪……
“你……你……”莱毕维瞪着充血的双眼,双手死死扒着博格的胳膊,一条条粗大的青筋血管,恐怖地爬满了整张脸。
“为什么会如此?”恢复精气的博格狞笑一声,沉声道,“你知道神力传承意味着什么吗?告诉你,那将是暗黑神使彻底的抹除!只有斩杀暗黑神使,获得其掉落的暗黑印记碎片,才有可能接受暗黑传承!暗黑教皇明确规定了暗黑神使之间不可相互残杀,并将这一秘密永久性封存起来。而你——一个将死之人,告之也无妨。真是太可惜了,莱毕维,你错过了除掉我的最佳机会!你还太嫩,三言两语便上了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野心,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指派的人!就用你的死,去地狱去忏悔吧!背叛我的人,利用我的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暗魔禁术·魔灭再生!喝——!”
“啊啊啊……”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嚎,博格手上加力,莱毕维转眼被吸成了干尸,又一瞬炸得四分五裂!深黑的骨骼断肢漫天掉落,碰在地上又磕成了糜粉。博格深吸了口气,活动着新长出的左臂,红红的嫩肉与惨白的旧肤,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有些滑稽,有些好笑。
几个负责护卫的暗黑教徒早就吓傻了,一个个腿肚发软,牙齿迭迭打颤。博格缓缓转身,阴沉地道:“你们……都听到了吧……”
“啊……啊……啊啊啊啊!”又是一阵惊恐而凄厉的惨叫,冰冷的洞壁溅满了滚烫的鲜血,博格踩出一连窜鲜红的脚印,沉凝地朝中心法阵走去……
“这么谈不拢,看来交涉无果呢……”安格艾尔抱着怀中的少女,嘴角渐渐勾起一抹玩味儿,笑眯眯地说,“没想到你这畜生,还挺有心计。你要知道,我把你驯服照样可以打探到有用的信息。如果你不配合的话……呵呵……”安格艾尔说着,轻在少女脸上捏了把,坏坏地道,“我现在就要了她……”
一声愤怒的长嘶,独角兽全身蓝光大盛,就如置身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瓶般,一片细密的裂纹凭空出现在独角兽身周,又一瞬被炽烈的蓝光冲破、炸裂!碰!!独角兽锋利的螺旋长角狠狠撞在了幽黑光幕上!下一刻,犹如纸糊的般片片破裂!
“唔……这么快就凭神力感知看穿我的神力脉络了?”安格艾尔神情微怔,抱起少女飞身后撤,言语间满是赞叹与欣赏,“很不错!单是这份敏锐的气息,就可断定你是上位神兽了。那么这个小女神?哈哈……有趣,实在太有趣了!醒来吧!”安格艾尔哈哈大笑,似乎找到了想寻的答案,手指一弹,一个深邃的黑球便没入了少女眉心,再一送,将少女推了出去。身在空中,尾追而来的独角兽忙收势摆尾,横着身子小心翼翼的将少女驮住。
安格艾尔身形闪现了几下已不见了踪影,空中只隐隐飘来一句朦胧的话:“别让我失望哦,小女神,期待与你的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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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召唤
更新时间2012-11-2 0:08:44 字数:3006
暗黑教会分部,博格在收拾掉了心存叛意的莱毕维,及其属下几个心腹后,片刻不停地来到了‘暗魔通天大阵’的阵眼。
负手,顺着石阶拾级而上。正中的平台竖立着一根几米来高的石柱,浑圆的柱身镌刻着精美的暗魔浮雕,最顶端擎着一块方形石板,板面外方内圆,刻画着浓缩版的‘暗魔通天大阵’,循一个特殊轨迹,在奇异的两点之间,供奉着神器‘暗魔珠’,和一本神秘的古书。
博格闭目静息,任由暗黑神力托着缓缓飘飞到石柱顶端。石板呼应地开始轻微抖动,博格猛然开眼,两道如电的暗黑之力从中射出,直打在石板上,沉寂的‘暗魔通天大阵’刹时被激活,剧烈激荡,黑芒大盛!
整根石柱犹如过电,黑光流动、黑弧连闪,由上而下传导至石柱底部,又一瞬没入石阶平台,滋!一个巨大的暗魔符纹以石柱为中心,开始旋转,搅动的黑芒将石柱包裹在内,几不能见。片息间,又如剥皮的玉米,交错的黑芒形成幽黑光幕从柱体分开,如浸水般,柔柔软软的将博格笼罩在内。
六波暗黑死士霎时停止了咏颂,昂头看着高高在上的博格,眼神无比炽热而疯狂!
“祈礼!无上至高至尊暗黑神祇之仆从恶魔领主!暴君古扎维丁尔屈尊莅临下界!”博格双手大张,威严而庄重的声音布遍全场。
哗啦!六百多名暗黑死士分六角全部五体投地,向着正中央的博格大礼参拜,口中虔诚诵读着:“祈礼!无上至高至尊暗黑神祇之仆从恶魔领主!暴君古扎维丁尔屈尊莅临下界!”
“在原罪侵蚀的世界!在末日降临的黎明!在黑暗中审视的先知!虚伪狡诈的光明带来无尽漫长的腐朽!卑微的脸孔!虚幻的无知!罪恶的源泉!那篡改扭曲的天时!肆意践踏的尊严!……暴食、贪婪、懒惰、**、傲慢、嫉妒、愤怒!无数乖戾悖逆之事!无数伪善丑恶之举!光明衍生罪恶!黑暗终将吞噬!暗影重合之时,建立真善的世界……”
召唤仪式进入最终阶段,博格作着终阶祷告,由开始的启示语录完全转变为晦涩冗长的古语,全身附着的黑光忽明忽灭,却一次比一次强烈。连接石阶的六条巨大字符如被点燃般,由内向外迸发出炽烈黑芒,一线儿的快速扩散。无数黑芒透过跳动的字符,沿着连接法阵纹路的脉络疯狂的弥散蔓延,犹如水漫金山,无孔不入。转瞬间,巨大的‘暗魔通天大阵’通体跳动着遒劲的黑!
山体发出高频而低沉的震颤,火炬突突窜着歪斜细长的火苗,连同碎石烟尘一并滚落而下。像是触怒了庄严的威仪,巨大的法阵闪烁了下,如丝的黑芒从法阵飘出,拂过之处,细密的碎石如蒸汽般,彻底的泯灭消亡!
洞顶的火炬瞬间熄灭,空气中飘荡着极其诡谲而邪魅的气息,匍匐在地的暗黑死士缓缓爬起,个个呼吸急促、神态痴邪,眼仁放大,扩散到眼角时,已完全侵蚀成了黑色。‘怦怦’激荡的法阵开始有规律的沉沉跳动,起始,如一个婴孩儿心玲珑剔透,充满新生;其后,转为少女心,藏秀于内,涓涓跳动;最终化为壮年男子心,沉稳厚重,矫健有力。
博格疯狂地仰天长啸一声,六百多个暗黑死士同时抬头,一道道暗黑圣光劈开山顶,从中打了下来。照耀在博格身上,也洒在暗黑死士身上。
“吼……”一声声沉沉低吼从暗黑死士嘴里发出,紧接着脸上洋溢着异常诡异的幸福,痴狂的大哭大笑、手足舞蹈。啪!人群中一个暗黑死士突兀炸成了肉浆,漆黑的鲜血飞溅在周身同伴身上,他们仿若未觉,依旧如中了邪般癫狂。一颗闪烁的黑球从那腐烂的肉体中飘出,在空中饶了两圈便附入了暗魔珠中。犹如在雷区引爆的一颗隐雷,啪!啪!啪!越来越多的暗黑死士在人群中成串儿地炸开,如一朵朵凄美妖艳的花,绽放又一瞬消逝。
血雾弥漫中,一颗颗大小不等的黑色小球一如散落凡尘的星子,一如飞飞绕绕的萤火,盘旋着,飞舞着,汇聚着朝高处的暗魔珠附去。
博格高昂着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直至所有黑球都被暗魔珠吸收。博格在身前出现的符纹中抽出了一把通体带有暗魔符纹的精美短刀。横握在手,将新生的左臂伸出,平举在身前,蠕动了下喉头,之后,毫不迟疑的一刀划了下去!嘶!飞溅的殷红连同一条抽动的手臂掉在石板上,如柱的鲜血浇注着石板,博格脖子青筋凸起,狠狠咬着牙,却是一声未吭。
石板上、平台上两个血染的‘暗魔通天大阵’黑芒愈加强盛,山体震动愈加激烈。博格施展‘封禁术’止了血,由一个暗黑结界罩着,飞速退到了法阵外,脚粘地面,便虔诚的成‘大’字匍匐在地,头深深埋进剧烈震颤的地面,一动不动,任由下落的巨石将其掩埋、吞噬……
“伟大的暴君古扎维丁尔,请接受吾之虔诚召唤,醒来吧……”
千米之外,我躺在一颗树旁幽幽转醒,睁开眼,映入落羽的影子,分外的安心。我冲它笑笑,坐起身子,头些头痛。似乎忘记了某件很重要、很懊丧的事,我茫然地左右四顾,触目所及,血迹斑斑,断树狼藉。
“打斗的痕迹……”我喃喃着,心越下越沉,神情痛苦,一下气力尽失,“是了,我……我……”
落羽低呜着,轻舔了下我的脸,我木木地转头看向它,掩面啜泣:“呜……没有了,真的没有了,所有的自持都没有了!亏我口口标榜自己有多忠贞,亏我声声表明自己有多坚定,亏我还大言不惭的把自己比作圣人、神、贤者!我就是一个草包!一个懦夫!我不配拥有宇轩的爱!更不配去爱宇轩!宇轩为了我甘愿付死,为了我,他走了,他就那么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可我呢!?我是那么丑陋!那么卑贱!在死亡的胁迫下,我只是个贪生怕死、背信弃义、惺惺作态、丑恶虚伪的卑鄙小人!不,这不是我,不是我!我不要这样,不要!不,不是的,不是的!呀——!”
后悔自责内疚愤恨痛心不甘哀怨充斥着我的心,我无地自容,凄惶万分,我失去了目标,失去了人生的方向。我本以为早已堪破生死,本以为在悲情中练达成长,可事到临头,我才知觉这一切不过是麻痹自我的表象,一切都是虚假的,我自始至终从未有过改变,什么心境、什么念想,统统都是找出的借口,编织的谎言,都是逃避现实,寻求自我安逸的手段!在死亡面前我什么都不是,永远那么软弱,那么自私,这才是真正的我么?一个毫无良心,成天只知道靠哭、哭、哭,来博取他人同情,沉浸在自怜自爱中的小丑!
“何雨馨,我恨你……你有何脸面去见宇轩,又有何面目直视他为你付出的一切?你这个懦弱、无知、虚伪、狡诈的人妖!”我凄惨地笑着,双手狠狠揪着长发,似乎那撕裂头皮的痛可以让我好受一些。
落羽呜咽着靠近我,我一下跳出老远,冲它摇头再摇头:“别过来,不要碰我,我不值得你去守护,不值得你一再保护我、开导我,我没有那个资格,请让我好好静一静,让我好好审视一下自己那张低俗丑陋的嘴脸……”
落羽盯着我,深蓝的大眼睛始终如一,摆摆长鬃,优雅地向我踱来,我呆看着它,眼泪汩汩直流,它靠近我,侧着头在我身上亲昵地蹭着,我颤抖地摸着它,心中霎时解脱,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怨,搂着它的脖子狠劲儿哭着。落羽轻舔着我的脸颊,只向我传递着浓浓的依赖。哭了一阵,我心下好受许多,冲它展颜一笑:“谢谢,可惜这个结已经咯在心里了,恐怕会留一辈子。”
落羽长嘶一声,我心头一颤,哽咽地道:“你说……要我现在去面对它吗?去找……那个怪物?”
落羽在我手上舔了下,深蓝大眼里满是鼓励,我抿着嘴,使劲儿点点头:“对,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逃避了!也不会再哭了!以前的觉悟未必就不真,我……我可以做到!”
又是一声欢快的嘶鸣,落羽曲蹄,匍卧下来。我微微一笑,翻身坐到了它身上,轻抚着胸口,又重新燃几分希望:“宇轩,对不起。你曾说让我一直追逐一个人,或许……”
轰隆隆!!一阵猛烈的地震将我后半句话咽了回去,我身子一歪,险些从落羽背上栽下。落羽刹时皮毛乱乍地拱起四蹄,我一惊,一股无与伦比的庞大压迫力从正前方骤然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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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暴君降临
更新时间2012-11-3 0:07:19 字数:2546
安格艾尔潇洒地穿梭在林间,他现在心情很好。本来这次神迹探寻,他并没有抱多大希望,确切说,他的重心一直落在博格身上。可那个小女神的出现,改变了他现有的初衷。算是意外收获,这个神秘重重又娇弱楚楚的光明女神,让安格艾尔追忆起了某个古老预言。
‘游走于光耀与暗影之间的行者,起于青萍,始于之末,携创世之本源……光明与黑暗并存,新生与毁灭交集……它将希望洒向世人,将痛苦带给世人……超脱宙法之审判,回归初始之混沌……它中正公允,它冷漠疏放,是正义化身,是暗黑使者……它反复无常,是万物之终结,是芸芸众生之开端。’
“呵……很有意思不是吗?”安格艾尔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意澹澹的笑,语气却透着火热,“清若秋水,淡若流云的你,会变成那个深似古潭,高似云台的‘它’吗?我真是期待万分呐!”
寒风吹过,叶摆,影班驳。安格艾尔突兀地顿住身形,第一次皱起了眉头:“唔……博格那笨蛋,险些误了我的大事!难道是我讲的还不够明确吗?切……”安格艾尔颇为无奈的低哼一声,折身,从前往联军交战的途中快速掠向了暗黑教会分部……
博格保持着五体参拜的姿势,纹丝未动。纷落的巨石簌簌砸在摇曳的幽黑光幕,护下的博格猛得喷出几口鲜血,早已被接连不断的猛烈撞击震成了重内伤。他抬起头,密成帘幕的石雨中那剧烈震荡的‘暗魔通天大阵’迸发出万千黑芒!博格知晓这一刻终将来至,用无比崇敬、激动万分地语调高声咏颂着:“醒来吧!伟大的暴君古扎维丁尔——!!”
随着博格高亢的嘶吼,六条延伸至山体内部的巨大字符迅速回缩。一圈圈强大的暗黑神力如波浪般,随之疯狂涌向‘暗魔通天大阵’的阵眼,直至黑芒完全聚敛,时间仿若静止,落石停在半空,博格独臂大张。下一刻,一股无比粗大浑厚的暗黑光柱从法阵中央的平台石柱轰出!嗡——!轰——!山体如火山爆发,削尖的嘴里痛苦地喷出一道光柱直冲天际!
轰隆隆!!天变了!一圈庞大的神力冲击波以光柱为中心横向在高空扩散开,搅碎了晴空绮丽之景,冲散了详云逶迤之情;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在高空沉沉搅动吸扯;黑云压日,飓风漫天,列缺霹雳,电闪雷鸣!黑暗将光明遮盖,将大地吞噬,浓重的死亡压迫充斥在天地间!高耸的山体瞬间瓦解崩塌,连同漫山遍野的青翠树木,呼啸着,盘旋着,环绕着巨大的黑柱席卷上天!
滋——!一只堪比整座山体大小的锋利巨爪,猛然从漫天纷飞的林石间探出!激荡的‘暗魔通天大阵’像是一道纵向打开的异界之门,放射出夺目的深红光华。如浮出水面,紧接着现出了粗壮深红的臂身,和一只倒弯盘旋的黑亮巨角。一张类似羊头骨骼的脸孔,没有一丝肉质,犹如深红宝石,刀削石砌,棱角分明。两排利齿紧缝贴合,脸边轮廓如豁开的胸骨,成排成行的生出大小不等的角状棱刺,喉间、齿缝、鼻骨、双眼,仿佛炽热滚沸的岩浆,散发着幽幽红光,整体的感觉好似一张内置红灯的巨石雕像。
可就是这样一张堪称精美绝伦艺术品的脸,却有着一个无比巨大的缺憾,左边本该对称的巨角不知为何缺少了一大半,只留了一个光突突的角棱。一股魔息从‘雕像’鼻间喷出,刹时狂风大作,气浪滔天!巨像摆摆头,一只大手拍在地面,倾斜的上半身逐渐放正,在天抖地颤中,另一只巨爪从大阵中探出,深红壮硕的魔躯,覆盖着层层角质的磷片,镂空的胸前,燃烧着更为深邃的红光。
又是一阵地动山摇,巨像刚伸出的巨爪扒住近前突起的小‘山包’,庞大的身躯微微后仰又向前探,如着力般,将粗壮的下半身和一条巨尾也从中拔了上来!异界之门化作急遽缩小的深红漩涡消失,‘暗魔通天大阵’微闪了下,暗淡下来,浑厚的黑色光柱从根底掐断,最后一道黑光没入天空,越扩越大的黑色漩涡骤然停止运作,一道道黑色电弧,上窜下跳,蛇走游龙,之后再也承受不住巨大负荷,如恒星般轰然炸开!
天空的阴霾逐渐消散,可沉重的死亡压迫比之前更甚!暴君古扎维丁尔那巍峨庞大身躯直冲云霄,半截身子隐入云端。连远在几里外战斗的联军和起义军也不禁罢武止戈,肃穆观望。搀杂其中的暗黑教徒,更是神情激动地匍匐在地,大礼参拜。
“咕……”古扎维丁尔摇摆着脑袋四下张望,巨爪蜷起又松开,反复数次,兴奋中带着无比暴怒。‘腾’!全身骤然燃起炽烈的黑炎,双手大开,仰天愤怒咆哮,“吼——!”
只此一声,便震得天也坍塌,地也俱裂!一圈无比庞大的神力冲击波已古扎维丁尔为中心疯狂的横扫、扩散开!摧枯拉朽!所过之处不管是山峦,还是林海,统统化为糜粉,彻底的泯灭消亡!消失殆尽!转瞬间,古扎维丁尔方圆近千米已成了真空地带!最近前的博格早已不知被冲到了哪儿去。
“唔……来晚了么……”安格艾尔刚近到暗黑教会分部外围,便看到暴君发彪的一幕,一道护体结界下意识施展而出。在那茫茫黑炎燃烧的地界,凭空漂浮的安格艾尔虽小,却异常扎眼。
“咕……”古扎维丁尔似乎注意到安格艾尔,庞大的身躯,缓慢而沉重的转了半身。一道全身破败的身影却突兀地挡在了安格艾尔与古扎维丁尔的视线之间。
“伟大的暴君古扎维丁尔!第3任暗黑传承者,瞻仰神恩,伏乞觐拜!”博格飘在空中,成断了一横儿的‘大’字,俯身朝下,无比恭敬的用古语说道。
空气刹时凝固,强烈的杀机疯狂的弥散开。博格全身冷汗浸透,手中的暗魔珠突地黑光流动,古扎维丁尔跳动着红光的双眼,终有了变化,用那震慑天地的粗犷喉咙开了口:“汝之名姓,暗黑传承者!”
博格当下神情激越,知道第一印象算是取悦了这位残暴嗜血的君主,震声喝道:“博格·维丁尔!”
“吾之血脉继承者?是汝将孤唤出……”古扎维丁尔爪一挥,一道深红黑芒打入了博格体内,博格爽愉的大吼出声,残肢复生,伤势痊愈,全身精气瞬间恢复,“很好!孤准允卑贱的汝尽表忠诚!”
“伟大的暴君古扎维丁尔!”博格激动的大声道:“第三次‘神魔大战’开战在即,却有‘光明神圣守护’降临下界!吾惟恐暗黑神教失利,请暗黑教皇之钧旨,扼杀其危害!却力所不及,屡屡受挫!乃至妄请尊驾,自愧自惭!”
“咕……”古扎维丁尔猛得一喷魔息,连带全身鳞甲一片通红,“废物!连长满杂毛的伪善鸟人都无法应付,留你何用!?”
“神圣守护是神兽和女神……”博格一惊,凭借暗魔珠瞬间将神力提升至极限,大喝道。可未说完,便被骤然发难的古扎维丁尔一爪拍飞!
“女神……”古扎维丁尔还保持着挥爪的动作,全身如岩浆喷发,一片火红,大地剧烈颤动起来,天地间不住回荡着一个兴奋而深沉的低吼,“芙妮亚·爱格妮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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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逃亡(上)
更新时间2012-11-4 0:09:25 字数:2418
沉浸在负疚中的我,还未确切审视自己,一股无可抵御的庞大压迫便接踵而至。变起仓促,始料未及。我如泥中土塑,木中人偶。身形僵直,神志呆呆,脑子嗡动,乱麻成团。
更强更烈的死亡胁迫向我逼来,我突然很想笑,这是世间最大的讽刺不是吗?急于表明心志我,急于与恐惧划清界限的我,却又一次被它狂抽猛敲,被它正面欺凌。就像自尊心极强的人,被当众狠狠甩了一记耳光!那种滋味,好难受,好难受……
可这次我不会再逃避了!‘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我仰头怒盯着前方,想看清楚这次又是什么。目力所及,我,惊呆了。
天!那如世界末日般的景象是怎么回事!?倘若这是一场梦,那便是永远都无法醒来的灾厄!我的大脑当即死机,连带呼吸都已停止!一道巨大的黑色光柱直冲天际,山体就那么顷刻间土崩瓦解!大地剧烈悲鸣着,我紧紧搂着落羽的脖子,一阵天塌地陷!
好不容易,我强自镇定心神抬起头,却目睹了一头大到无法形容的怪物降临下界的场景!那无与伦比的感官冲击,深深震撼着我的心灵,我发誓终我一生都不会忘却。它像是发了怒,狂暴的嘶吼将天地撕裂。我痛苦地捂住耳朵,落羽带着我快速向后掠去。
一股炽烈的能量在身后爆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吃力地扭转过头,透过幽蓝光幕,葱郁的林间转瞬变成了一片漆黑火海,在那跳动的黑炎中,万千生灵就那么凭空消失了。我甚至可以看到高耸的山峦冒着浓烈的黑烟,一点点缺失,凹陷!大片大片的灰烬如乌鸦在上空盘旋、会聚,又随着冲天的黑炎,黏附在高空,形成了死寂的阴霾。放晴的天霎时暗淡下来,到处都是令人窒息的熏烟。
死亡的感觉……我紧紧抓住胸口,在无尽恐惧的挣扎中,拼命找寻着一个支点。落羽急速下降,由飞驰改为了奔走,速度却更快了。寥寥数句雷动的交谈,那怪物口中竟然喊着芙妮亚姐的名字,快速向我们靠近!我心中莫名加重了几分危机,不再回头张望,只尽力趴在落羽背上,好减少前行的阻力。
周身的景物飞快而模糊的退却,落羽用前所未有的冲刺,穿梭在一片又一片林海之间。可那怪物实在太庞大了,每行一步,我们之间的间距便缩小一分。我心下焦急,落羽鼻子里不断喷着白气,四蹄分合间已化成了模糊律动的幽蓝光影。可即便这样,一道被黑芒包裹的人影,如斜斜坠落的陨石,从后方急速赶超而过,在我们近前不远的路途轰然砸下!
落羽长嘶一声,倏然拔高身形,飞奔上天。可已经晚了,还在震惊的我,根本不及反应,在突发的变故中震脱了手,加上后撤的冲力,向前的惯性,我整个人倒栽着跟炮弹似的向前摔了出去!
“呀——!”我只来得及护住头部,身上裹着一团蓝光,便和那个晃悠爬起的人影撞了满怀!嘭!!一阵天旋地转,金星直冒,我耳鸣目眩地趴在一个软软的东西上。似乎还有热度,还有心跳。心跳……我一惊,挣扎着想要爬起,只觉头皮一痛,一只大手猛揪住我的头发,将我硬生提了起来!
“呀!”我痛苦地眯起眼,双手狠命抓挠着那只惨白的胳膊。疹人的狂笑熟悉而响亮,我瞪大眼,待瞧清楚来人相貌,险些昏死过去!这、这不是和落羽打斗的那个怪物吗!?我挣扎地越发拼命,他却浑若未觉,只盯着我不停的狂笑。
一撑地,怪物缓缓站直了身子,连带着我被迫起身。可这怪物身形异常高大,即使单手抵在身前,我也只能踮着脚尖勉强着地。‘一次又一次被拿来当玩物肆意摆弄!你们凭什么!?’强烈的羞辱充斥着我的身心,我红了眼,冲他‘呜呜’咆哮着,发了疯地连抓带咬,连踢带踹。
怪物微怔了下,猩红的瞳孔里有两个发狂的我,目光由惊异转到探究再到兴奋,他邪邪笑着,冰凉的手指划在我的脸上,阴沉地言着我听不懂的话。我奋力打掉他的手,他眼里闪过一丝恼怒,俯身,阴狠地掐住了我的脖子。
强烈的窒息让我停止了挣扎,我仰头怒瞪着他,没有丝毫害怕。落羽愤怒的嘶鸣传来,怪物脸色陡然一沉。拦腰将我搂在怀中,黑光激荡,身形已闪出了老远。轰!近前的腐叶地炸得四分五裂,落羽破开弥漫的烟尘,深蓝的大眼燃烧着盛怒的幽蓝焰火,附着全身的暴烈神力在地表拖出一条长长的沟壑,迅疾如电,呼啸奔至!
怪物一面飞身后撤,一面阴险地将我挡在身前。落羽锋利的螺旋长角堪堪顿在我的胸口,怪物却趁机凝了一根巨大黑枪,劈头打在了落羽身上。落羽被轰得凌空翻了两翻,落地时,头上、腿上都流出了金色的血液。我凄厉的大叫一声,奋力挣扎。怪物却不知施了什么术法,在我肩上一拍,我便动弹不得,发不出一丝声音。眼睁睁地看着落羽因为我,被动挨打,招架连连,我的心在滴心!任人宰割的无力,任时任地的累赘,悔断青肠的自责,让我几欲发疯!
怪物似有意刺激我,嘲弄我,狂笑着,不停轰击落羽。落羽身上伤口越来越多,一条条,一道道,一线线,点点、密密、麻麻!鲜血淌遍了全身,白色皮毛浸染成了金色。落羽喷吐的带血的鼻息,深蓝的大眼里却满是倔强与不屈。我无声悲戚着,在心里疯狂呐喊着。为什么我这么软弱,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双眼一片血红,‘光明之心’刹时光华夺目,璀璨耀眼!一圈华美的神圣纹路蓦然出现在我脚下。怪物身子一震,惊骇松了手,未等他反应,一金一黑,两股巨大神力如出水蛟龙,交错环绕着我的体表,盘旋飞舞而出!轰!!狂暴的神力冲击波四散溅射!
“啊啊啊……”怪物撕心裂肺的惨嚎着,被两股神力包夹着冲搅上天!倍受压制的落羽长长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抬起,下一刻,飘逸的身形踩着盘旋的轨迹,蜿蜒腾空,正好在两股神力消失的一瞬,闪着滋滋蓝弧的螺旋长角由上至下狠狠撞在了怪物身上!轰!!急遽下坠的怪物在我近前砸出了一个巨大深坑!
漫天尘土飞扬,由神圣纹路保护,我没有受到丝毫波及。垂着头,身上忽冷忽热,我却倔强的不肯倒下。落羽急急飘落,关切地向我跑来,我神情一松,在丢给它一个抱歉的眼神后,身子晃了两晃便软软趴在地上。落羽低呜着凑近我,正要将我驮起,怪物却猛然从旁窜出,我只觉得腰间一紧,在睁眼时,身在高空,又落入了怪物手中!我不甘地挣扎着,却是再也使不出半分气力。
落羽凄厉的嘶鸣一声,尾随追来。而那个怪物,在哈哈大笑中,快速掠向了不知何时已停下的庞然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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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逃亡(中)
更新时间2012-11-5 0:07:12 字数:2767
“暴君古扎维丁尔……”安格艾尔长身而立与古扎维丁尔在高空对峙,凤目微睁,面容肃然,气势深沉内蓄,敛而不发,“收起你那无尽的傲慢与自大!吾名安格艾尔·米撒尔,在吾面前汝不过治下一微贱仆从!竟敢在吾之地界横行无忌,公然掠夺吾之猎物,未免目中无人,太过猖獗!如若不能给予合理诠释,汝将视为对吾无上权威之挑衅!遵照《神之法典》,休怪吾裁决忤逆、翻脸无情!这是警告,古扎维丁尔!同样亦是吾之决意!”
安格艾尔低沉地盯着古扎维丁尔,口中咏颂起佶屈聱牙的古咒,两人间隔的空间如水面轻漾,柔软地泛起一张竖展开来的幽黑帘幕,晶莹剔透,黑光熠熠。待完全舒展开,水晶帘幕正中心,衍生出几波形如蝌蚪的暗魔字符,从各个角度,以各种方式,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整张。帘幕激荡,连闪的黑色电弧似印刷般地横向扫下,暗魔字符随之迸发出耀眼的深红光芒。片息间,刺目的华光闪过后,帘幕消失,一本黑底红纹的精美古书已落在了安格艾尔手中。
“咕……吼——!”古扎维丁尔狂暴了,强压着将眼前这个实力弱小不堪的小不点儿撕碎的冲动,愤怒咆哮,巨爪张合间最终没有落下。它虽是魔界三巨头之一,地位至高尊荣,实力冠绝神域,但暗黑主神流落到下界的《神之法典》却不是身为奴仆的它所能抗衡的。如今安格艾尔祭出法典,即便只能使用其中一丁点儿的能力,也对它有着绝对的威慑。
安格艾尔见古扎维丁尔如此忌讳,嘴角微挑,咄咄威逼道:“古扎维丁尔,吾再次重申,汝之答复!”
言犹未毕,《神之法典》化起璀璨的红光,飘飞到了两人正中。看情形,似乎古扎维丁尔稍有异议,便会承受攻击。古扎维丁尔极力压制着怒气,愤懑的低吼着,全身明灭交替,一圈圈炽烈的气浪从脚下散开,却不敢妄加动作。
安格艾尔神情威严,气势凌厉。可惊疑不定的古扎维丁尔又哪里知道,近前这个步步紧逼的小不点儿,已是强弩之末,负于背后的手在轻微抖动。不过古扎维丁尔几千年来何时受过这等耻辱,被下界区区一卑贱的毛头小子,迫得进退不得!即使他命格贵极,身份显赫,可对它古扎维丁尔而言,连个实力最低微的下级恶魔都不如!‘暴君’之称又岂是浪得虚名!?
何况,《神之法典》本就是三巨头掌管之物!让其认主绝无可能,更谈不上使用!念及于此,古扎维丁尔才醒觉似乎被个卑贱的‘乌迪玛尔’摆了一道!又一次,自三千年前那场耻辱的断角之痛,又一次被这群低贱的生物戏耍!无比的羞辱与憎恨,夹杂滔天怒意炽烈爆发,古扎维丁尔猛得一喷魔息,通体火红,黑炎冲天!
“吼——!”强大的毁灭之力疯狂的肆虐横扫开。安格艾尔一惊,收回古书的同时,划开一道空间裂缝隐去了身形。临走前,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反正拖延的目的已达到,接下来就留取那个美丽的小女神自生自灭吧!这头大块儿的蠢货!空有一身强大力量,头脑却简单的可怜!单是破绽百出的一番欺哄便上了勾!天晓得,神域上栖居的生物弱智到何种地步!
神祇?哼!不过是一群披着强大外衣的凡人罢了!安格艾尔嗤笑一声,狭长的眼睛里流露出深深的不屑。可就在安格艾尔孤芳自赏之时,一股微弱且熟悉的精神波动遥遥传来。安格艾尔当下皱起眉头,嘀咕了句‘笨丫头’便又折转身形,从古扎维丁尔另一侧的空间探出,飞速掠去!
古扎维丁尔此时已完全暴走,狂暴的毁灭之力大面积四散溅射,所过之处,留下一片又一片火海,安格艾尔刚现身又被迫遁形,只得不停的闪现,穿梭在现世与间隔的空间位面中……
声震云霄的巨大嘶吼如记记闷雷,炸响在我的耳畔。迷糊的我稍稍醒神儿,发觉自己被一条苍白的胳膊紧箍着,半吊在高空。手很用力,又有些抖,勒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我动了动,怪物似乎并未察觉,只一味的朝前方飞驰,浑厚的暗黑神力将近前遮笼得严严实实,目外只有一个模糊的大体轮廓。
落羽长长的嘶鸣透过震天咆哮,钻入我的耳中。我精神一振,先前那股子冲劲儿又重新拾回。强忍住身体不适,虽不清楚现时的自己还有什么作为,但绝不可坐以待毙。刚想奋力挣扎,又马上镇静下来,我细细盘算开,这怪物力大无穷,又凶狠残暴,贸然动作只会触怒对方,届时自己真就一点儿逃脱的机会都没有了。趁它一心扑在逃命上,要么不动,要么出奇制胜!我暗暗打定注意,又惊讶于自己的沉稳冷静。
可想归想,我却找不出一条实质性建设。身子半边冰凉,半边滚烫,过度的虚脱一波接一波冲击着我的神经。视线渐渐模糊,眼皮愈加沉重,即使振聋发聩的巨大声响,也不能阻挡我恹恹欲睡的征候,好想阖上眼……越是这样想,我便越发控制不住自己。轻轻晃头,针扎欲裂。“呜……”我痛苦的呻吟出声,怪物阴狠地瞪了我一眼,手扎得更紧了。
我无声张大嘴,散了架的骨头被它这一勒,疼得入了髓。我无力打着它的胳膊,它左手擎了一颗黑珠,把持方位。右手猛得左摇由晃,似要把我弄晕。我被晃颠的头昏脑涨,反倒清醒了许多,不禁气血上涌,又是这百般羞辱!我不屈的拼命挣扎,猛然想起刚才那股诡异的神力释放,一下寻到救星,拼着心神俱灭,忍着阵阵剧痛,努力将意念集中到‘光明之心’上。
‘光明之心’微闪了下,绽放出一缕璀璨的星芒,随着剧烈晃动,在我的胸前渲染了好大一片,将致密的黑芒破开,将我的身形笼罩。那怪物身子明显一僵,又气急败坏地大吼着什么。感觉一股劲风从背后袭来,我知道怪物是要敲晕我,或者干脆杀了我。可这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再无法反抗什么,我惨然地笑了,自己最终还是个累赘……
碰!一股猛烈的震荡,只听怪物闷哼一声,紧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冷风呼啸地贯入双耳,全身猎猎作响,我畏冷地蜷起身子,晕乎乎得感觉自己在飞速下坠。未等我思虑清究竟发生了何事,只觉腰间一紧,身子一轻,刹时又暖活下来。不知为何,那一瞬,分外的安心。
寒风冷冽,我倒栽着身形,紧贴在来人怀中,透过凌乱张扬的发丝,入目是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横在我的腰间,陌生人?我有些恍惚,可为何有种熟悉的感觉,吃力地仰头看向他,可狂乱的气流冲得我睁不开眼,想翻身,他却搂得我紧紧的,任我如何用力,都扭不过来。
“你是谁……”我沙哑地问,他没有回答,只搂得我越发紧了。
我轻咬着唇又问了一遍,他依旧不答。我再问,他还是沉默。我感到莫名的委屈,竟‘呜’得一声哭了起来。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抚过我的脸颊,我心神一震,一把抓住他的手,依赖地偎在脸上,激动欣喜欢跃一齐涌上了心头,不可置信的哽咽道:“宇轩……”
宇轩身子一颤,手霎时变得冰凉,又一瞬恢复温暖,任由我死死抱着号啕大哭。一声长嘶,落羽急急向我奔来。宇轩蓦然抽了手,就那么凭空消失在我的视线里,一切来的太快太突然,就像一场短暂而美好的梦。我呆呆地呆呆地伸着手,彷徨无助,瑟瑟直抖,像迷路的婴孩,眼里挂着断线的泪珠儿,凄惶地大叫道:“不!不要离开我!宇轩,宇轩——!”
落羽轻巧的将我接下,我哭闹地抱着它的脖子,不停地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落羽带着我飞速离开,一个遮空蔽日的黑影却践踏而至,巨爪拍落,地裂天崩!
“吼——!芙妮亚·爱格妮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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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逃亡(下)
更新时间2012-11-6 0:08:50 字数:3149
“呀——!”一波巨大的能量在我和落羽近前轰然炸开,我狠命搂着落羽的脖子,下一刻被这股狂暴的神力,冲得接连翻滚,掀飞上天!落羽惨嘶一声,在空中奋力的一挺身,负着我,拱着四蹄向后擦出老远。接着肢体一软,身向下栽,就要卧槽下去!我闷头扑到落羽背上。落羽‘嘶嘶’喷着带血的鼻息,摇坠的身形硬是直起,一纵身,在那头庞然大物发觉我们之前,朝它的反方向飞奔而去。
可我们还是小瞧了那头怪物,落羽的嘶鸣已引起了它的警觉,不动时,凭借自身的渺小或许还可欺瞒。但那道带着点点金光,飞速移动的幽蓝焰尾,正好出卖了我们的行踪。怪物缓慢而沉重地转身,巨爪又一次拍落,落羽似早就料到般,在黑影遮笼过来的一瞬,行速加倍地穿进了树林。
毁天灭地的威能在身后爆发,狂乱的余波将我和落羽再次掀飞。落羽护着我在一连撞穿几片林木后,不退反进,迎着怪物冲了上去。我俯在落羽背上,心下明了,最危险的地方恰是最安全的地方。这怪物怎么也料想不到,拼命逃亡的我们,会在它眼皮底下活动。
落羽追风逐影,飘忽无迹。时左时右,上跃下潜,似游龙戏水,似惊鸿掠影。接近怪物时,又唤出几个分身,成扇形扩散开,嘶鸣着与我们背道而驰。那怪物被落羽耍得团团转,焦躁的仰天咆哮,一会大步践踏最边围的一只,一会儿又横扫间中的几个,我和落羽则完全隐踪匿迹,撤去神力,只维持着最微弱的护体结界,不断调整路线,始终落在怪物视线的绝对死角上,谨慎万分又毫无迟疑的从其身下穿行而过。
眼瞅着那怪物离我们相行渐远,我暗暗松了口气,亏得这怪物体型太庞大,无法凭神力感知锁定我们的气息。否则,即便我和落羽再强十倍,想要逃脱也尽是枉然!落羽依旧片刻不停的狂奔,尽管体力不支,速度减缓,深蓝的大眼却始终如一,无畏而坚定。
一股酸涩还有难言的轻松填满了我的心扉,劫后余生的感觉……我轻声哭泣着,只是想哭。紧紧搂着落羽的脖子,感觉大脑已经无法在进行有效的思维。一天一夜之间,发生了太多太多事,每一件都那么匪夷所思,每一件都那么惊心动魄,极限一再超越,心神一再冲击,我竟没有崩溃,我是该感到庆幸,还是自卑?
诸事猬集,纷杂而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丝毫没有准备的我如狂浪孤舟,在一个又一个巨滔漩涡中苦苦挣扎,风雨飘摇,浮浮沉沉。是那般脆弱,那般无依,我顽强挺了过来,却已伤痕累累。已经够了,真的够了,我突然觉得好累,好想歇息歇息,好想就此放弃,让自己好受些。可我无法逃避,这是我的命运,自己给自己限定的命运!
身体的虚弱与疼痛好似消失了,我失惊的忙去感受,遂又苦笑连连,哪里是消失,分明是太过超负荷,全身都失去了知觉!头越来越沉,视线越来越模糊,这次真的不行了……
落羽凄厉的声声长嘶,想要把我唤醒。我只知搂着它的脖子,不让自己掉下去,已分不出心神去听它说得什么。那暴走的怪物却是后知后觉的寻了些风响,再次掉转庞大的身形,一步跨天地地向我和落羽奔来。
天!这、这怪物怎么这么难缠!?我猛得一咬舌尖,清醒了许多。落羽止了声,故伎重施,却是回天乏术。怪物口中不断咆哮着芙妮亚姐的名字,大而无形的压迫蓦然将我和落羽笼罩,不偏不倚的一脚踩了下来!
避无可避!轰隆!!大地粉碎,八方俱灭!落羽连擦带滚的从怪物趾间飞出,一头撞进了绵延火海。我不知发生了什么,本应昏迷的我,就像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眼睁睁看着自己化作一团金色糜粉消失,眼睁睁看着落羽爆成一团团幽蓝焰火,又在怪物巨脚落下的一瞬,在其趾缝重组、飞奔,而自己被拘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剧烈晃动,被落羽叼在嘴里!
这……这里是‘光明之心’……内部!?我惊恐地巡睃着这个黑金交织的世界,心如死灰,进到这里,说明自己……已经死了……
未等我哀极泪落,落羽千回百转,总算暂时摆脱了怪物的追击。头一昂,将‘光明之心’抛到了空中,而我在一片金光耀眼中,重新恢复了人形。
“这……这是……”重新感受着肢体的回归,剧痛与困乏是那样贴心。我什么都不问,也没有精力去问。紧抱着落羽,身子俯得很低很低。
前方是一片密集的丛林,虬枝藤缠,很难穿行。本打算绕行的落羽,却不小心被一根延伸而出的老藤绊到,嘶鸣一声,身子歪斜的向前栽去,我惊呼着和落羽滚成一团,又重重撞在一颗粗壮的树干上。
“咳!”猛得腔出一口鲜血,感觉全身骨骼都碎裂了,无以附加的痛,阵阵晕眩袭来,我侧卧在地上,剧烈喘息,好半晌才挣扎着爬起。茫然四顾,落羽斜躺在我身前不远处,嘴里不断喷着血沫,刨了刨了前蹄,歪着头想从地上滚起,可试了好几次都没能起身,肋下一道深可及骨的伤口,金色的血液汩汩直流,浸染了大滩大滩的血渍,又慢慢化作金色粒子挥发、消失。深蓝的大眼晦暗无光,失去了往日光泽,气息微弱,不绝如缕。
“落羽——!”我惨叫一声,匍匐地爬到落羽身旁,一把将它抱在了怀中,失声痛哭:“落羽……落羽……不,不!你怎么样了,不要吓我,不可以,不……”又是这种撕心裂肺的感觉,我脸色惨白,颤抖地摸着落羽的伤口,揪心的疼,眼泪一滴,一滴,一滴……
落羽转过脸来,轻舔在我的脸上。我哭得更凶,紧搂它的脖子,说什么也不放开。巨大的黑影又遮拢而来,我猛然抬头,眼里充满了深深的憎恨,就是你!就是你这头怪物把落羽打成这样!!就是你迫得我们没命的逃!都是你……一切都因为你……都是你害的!!
我摇晃着起身,就要找怪物拼命。落羽凄厉的长嘶一声,头一拱,硬将我驮到背上,全身泛起璀璨蓝光,形如闪电般向高空掠去。我心中大恸,落羽这超越极限的飞驰,分明是回光返照!我埋着头,狠狠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入肉的刺痛,却不及心中万一。我使劲一吸鼻子,绝不能在哭,绝不能辜负落羽的一片心意!我不会再做累赘了,永远不会,我发誓……
正当我无限悔恨时,却蓦然看到前方遍地魔兽与人类的尸骸,以及漫无边际、抬头张望的大军!有人……
联军与起义军的酣战依然在持续。天变异象,无论是冒险者还是各国大军都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于是,经过短暂的惊叹,双方迅速投入到了这场旗鼓相当的战斗中,都想独吞神迹,又都不想让对方来碍事,其结果就是这片死亡之森内圈成了一个巨大而残酷的绞肉场!
商讨?止戈?言和?毫无意义,双方早已水火不容!各国政府不能容忍有触及利益的判军存在;二度揭反的冒险者也不满各国政府的强硬与统治。这场以神迹引燃的战斗早已升级为战争!一场统治者与对立阶层之间的战争!
在这里根本没有战术可言,狭窄的地界大大削减了联军实力的发挥,恰恰相反,注重个人能力的冒险者,倒显得游刃有余。双方的指挥,更是驱使各自的士兵进行无休止的正面碰撞与搏杀。上千名冒险者与正规军就在这前仆后继的人潮中无端葬送了性命!
可随着时间推移,胶着的战局被打破。越往后,助阵起义军的暗黑魔物逃亡的越多。联军逐渐占据上风,起义军被压制的再无力正面交锋,龟缩到密林深处,或者干脆直奔神迹而去。到这时,双方才意识到,似乎做的有些过了火。荒谬至极的开战理由,莫明燃起的血海深仇。直至光明教徒在方圆几里外发现了数个用动物鲜血刻画大型暗魔法阵,才搞明了状况。
原来,冒险者与各国大军由于这些‘噬心法阵’的影响,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蛊惑,变得极易残暴与嗜杀。见了血,红了眼更是如此。虽然这种大范围施法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不过一但开战,双方还有宽恕对方的理由吗?答案当然是否,可以说冒险者与各国大军——这两个自诩聪明,又自认为是神迹绝对拥有者的势力群,都被暗黑教会阴险而巧妙的利用了!
几乎囊括了袄可兰大陆所有势力的神迹探寻者,竟被一个小小的、失了势的暗黑教会耍得团团转!真是耻辱,莫大的耻辱!冒险者怒了,各国大军怒了,光明教会更是怒了。因此,起义军反正归降,联军接受其归降,共同组成了‘邪教徒招讨盟军’浩浩荡荡开拨死亡之森内圈——神迹所在地。
一路上,顺着蜿蜒山道迤俪而行,终于到达了‘圣光结界’外围。可等待盟军的并非神圣守护,而是一大群聚集在此的魔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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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失去
更新时间2012-11-7 0:06:19 字数:3628
又是一场鏖战,寻求庇护的魔兽与前来寻迹的盟军,展开了殊死相搏。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对魔兽与暗黑魔兽混淆不清的盟军,想当然的把这群大块头当成了复仇对象。可怜这些走投无路的魔兽,先是被博格吓破胆,折了皇,躲到了空虚的‘圣光结界’中,还要承受众多人类的攻击,霎时凶性顿起,拼死反扑。盟军见这帮畜生,到这般时分还如此凶猛,更是群情激愤,奋起抗争。
一场毫不退让的‘人兽大战’无比惨烈的席卷了整个‘圣光结界’。通过前场交锋,已找到应对战略的联军很快便稳住了阵脚。无数巨弩飞矢,外加远程魔法的狂轰烂炸,终于让这群形如丧家之犬的魔兽怯了战,丢下了大片的魔兽死尸,仓皇而逃。
可没等盟军松口气,那个堪比天地的庞然大物却杂沓而来。盟军们惊惧的仰天屏息,望着那即将骤降的灾难,放弃了逃跑,放弃了希望,那是天罚、魔灭,是末日的来临……
爱德莱德、艾格伯利尔、阿道夫梅弗并肩站在车撵上,神情肃穆。身后,伴驾的安德鲁斯和随行的格雷戈里都是一脸焦急。半晌,安德鲁斯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凑到爱德莱德近前,道:“陛下,魔物临趾,前线凶险,您……还是暂避一时吧!”
爱德莱德默不作声,依旧紧盯着前方。安德鲁斯急得冷汗直流,再要开口,只听爱德莱德威严道:“阿道夫梅弗,此乃何许魔物?竟有如此威势!怒吼破天,一步裂地,我帝国大军,恐难应付,你可有良策?”
“回陛下,吾若猜度不错,此乃上古恶魔,暴君古扎维丁尔……”阿道夫梅弗忙躬身一礼,早已深深折服于这位帝王。处变不惊,临危不乱,这等风仪气魄,着实令人赞佩!
“唔……”爱德莱德当下眉头紧锁,阿道夫梅弗话虽只说了一半,但‘上古恶魔’这四个字的分量他还是清楚知晓的。看来,这次真是吉凶难测……
“阿道夫梅弗大主教,我想您一定有什么应对之策,对吗?”艾格伯利尔如常般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深紫色眸子精光内敛,从容地问。
‘这个年轻的执政官镇静自若,睿智沉稳,也非常人。’阿道夫梅弗在心里赞叹声,可对于这样的问话,他只得连连摇头,苦笑不已,“执政官阁下太高看在下了……上古恶魔乃恶魔鼻祖,实力逆天,绝非一般恶魔可比,也绝非寻常法阵可召唤,须指染其信物,并有足够虔诚信徒作血祭,方可衍为阵眼。此外,所须魔晶、天时、地利、环境、运势、方位,无不精中求精,细处取细!一但召唤成功,上古恶魔限时莅临现世,将不受下界法则制约,在此光景内,除非历代独授‘神之恩泽’的光明教皇舍身发动‘光耀通天大阵’——召唤创圣大天使布尔迪斯,否则,万万不能与之相抗衡!这次上古恶魔现身,想必是冲‘神圣守护’而来!吾……是有对策,不到万不得已时,实在难以启齿。如今大祸临头,天灾将至。若非顾惜袄可兰大陆时势之动荡,千万生灵之安危,安敢舍弃荣耀与尊严,临阵脱逃!?吾必将舍生赴义,即便回归神之怀抱,也无悔矣!”
阿道夫梅弗痛心疾首,说到最后已是老泪纵横。虽然他句句肺腑真言,不过在场动容的人却很少,见惯了官场风云,政坛纷争的他们,又怎会轻易理解这位老人的良苦用心呢?即便能够理解,又怎愿相信他的拳拳赤诚呢……
“‘神圣守护’……”爱德莱德抬头望天,面无表情的喃喃自语。
艾格伯利尔目光远眺,谈笑风声:“红衣大主教阁下,依你之言,我们是否马上就可见到‘神圣守护’了?”
阿道夫梅弗一怔,若这魔物真奔此处来,必先遇见战败的‘神圣守护’!那么……虽然自己能力微弱,但拼死发动禁咒,助‘神圣守护’一臂之力的话,或许局势还有转机!思虑至此,阿道夫梅弗眼前一亮,刚欲开口,却听得阵阵惊呼,闻声,顺着众人视线望去,当即如圣光洗礼,神态安详而迷离。
在那黑云迅速遮拢而至的天际,半边湛蓝天幕下,一只通体雪白的独角兽拖着一道长长的金蓝尾翼,凌空翱翔。天马行空,奔走若惊雷。长鬃飘逸,似高空流云;身姿矫健,似霓虹骄阳。身负盈盈少女,弱不胜风,楚楚娇柔。
一身白底金纹的神裙,越发衬得少女灵秀飘渺,清丽脱俗。青丝飘扬,长裙翩飞,轻纱拂云。倾世倾城的绝色容颜,本不该为人间所有,似天使下凡,似女神转世,明明近如咫尺,却又如隔千里,让人不敢妄生半点亵渎之心。淡雅出尘,不食人间烟火;轻盈温婉,也无一丝人间气象。是那样清纯高贵,美丽而圣洁。
少女似有些许心事,秋水寒星的双眸,如雾里看花,蒙上了一层湿气。脸上粉泪簌簌,梨花带雨,不禁让人心碎。少女行过之处,喧哗的人潮霎时寂静下来,仿佛忘记了面前的巨大灾祸,仿佛少女散发的神圣气息能给人带来安心与详和。众人痴迷地望着空中那道绝美身姿,待醒转过来,佳人杳然,佳迹已难寻。
“黑色……”爱德莱德淡漠的脸上流露出了激动的神色,双手紧紧抓着护拦,坚定而兴奋地道:“本皇一定要得到她!”
艾格伯利尔从短暂的失神中清醒,听到爱德莱德的话,怔了一瞬,嘴角慢慢勾起了一抹不明的意味。
“是‘神圣守护’……是女神和神兽!难怪……难怪……”阿道夫梅弗激越的微微直抖,可一下就失落起来,懊悔悲痛的大叫道,“我竟错过了!错过了最佳时机!唉,盟军完了!皇帝陛下请随我……”
阿道夫梅弗话音未落,前方大军出现了剧烈骚动。庞大的身躯带着恐怖的威压践踏进人群,一爪挥落,上千条性命刹那间消亡!暴君古扎维丁尔本想继续追击芙妮亚,却感到一股异样熟悉与憎恨的气息。
“咕……”古扎维丁尔一喷鼻息,骤然折转方向,朝爱德莱德等人奔来,“三千年……三千年来的耻辱!这个肮脏的世界还流淌着那个卑贱‘乌迪玛尔’的血脉吗!?不可饶恕!!吼——!”
古扎维丁尔咆哮着全力发起冲刺,茫茫的各国大军,在它眼里不过是一片密密麻麻的蚂蚁,千米之遥,眨眼而至!万千生灵就在这一息之间,灰飞烟灭,在世上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怪物的巨爪已堪堪拍落!安德鲁斯怒吼一声,扑向惊楞的爱德莱德,顺势从腰间抽出一个传送魔法卷轴,猛然一摔,在一阵剧烈法阵激荡下,一齐消失了身形。艾格伯利尔则在同一时间,扯过呆傻的格雷戈里,又狂吼的对阿道夫梅弗说着什么。阿道夫梅弗几欲挣扎,最终还是颓然张开双手,一片金光闪耀,三人一同消失。
失去目标的古扎维丁尔更是狂暴,余下的大军自成了发泄对象,无一幸免,无一逃脱的全部葬送在它的暴怒之下……
望着那如炼狱般的场景,我紧紧抱着落羽失声痛哭。是我害了那些人吗?还未真正的接触着个世界,便背负了成千上万条性命!那可是血淋淋的人命啊……就那么轻易消失了……我到底该如何自处,才不会让自己觉得负疚,我到底……到底做错了什么……
踏!落羽在飞出了大段距离后,轻轻落在了地上。匍卧下身,静静等我着地。我突然感到害怕,几乎跌坐在地上,全身越发抖得厉害,颤声道:“落羽……落羽……”
落羽低低呜咽了声,深蓝的大眼里流露着无限眷恋与不舍,下一刻,昂然挺身,头一甩,一道浓郁的幽蓝光幕将我笼罩。又是……又是那个眼神!
“落羽——!”我凄厉的尖叫出声,猛然扑向它,可这次的光幕却异常厚实,任何如何撕抓都破不开,“不!不——!为什么!为什么!!不要离开我,落羽!落羽——!”望着渐去渐远的落羽,我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绝望的大叫着,身下一个幽蓝的神圣纹路开始缓缓转动。落羽回头深看了我一眼。纵入高空,全身燃烧起炽烈的蓝色火焰,长长一声嘶鸣,前蹄高高抬起,下一瞬,身形如电般,带起最璀璨耀眼的光华,惨烈的冲向了肆虐的怪物……
“不!落羽——!”我悲鸣着,哭喊着,眼睁睁看着落羽在怪物爪中,炸成一团团幽蓝焰火,头一痛,眼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浓郁的蓝色光幕迅速聚敛收缩,其后化作一抹蓝光没入少女体内。神圣纹路蓝光大盛,一阵激荡过后,少女已不见了踪影……
光明历933年10月28日,天变异象,前往死亡之森内圈的‘邪教徒招讨盟军’遭受上古恶魔袭击,全军覆灭,几无生还。‘神圣守护’去向不明。
光明历933年10月31日,光明骑士团团长阿尔杰,率光明教会1万援军抵达兰卡诺边防区,与残存的各国大军汇合。
光明历933年11月1日,盟军覆灭与暗黑教会现身的消息,轰动了全大陆,讹传、谣传、风传、传闻,各类小道消息不胫而走,第三次‘神魔大战’即将来临,传得沸沸扬扬。
光明历933年11月15日,光明教会号召袄可兰大陆诸国‘团结一致,共讨邪教’。袄可兰斯帝国与菲普利联邦共和国均保持沉默,响应者甚少。
光明历933年11月18日,以两个超级大国为首的诸国,骤然向光明教会发难,要求其对这次神迹探寻造成的巨大损失,给予合理解释与补偿。
光明历933年11月21日,承受巨大压力的光明教会被迫妥协,光明教皇公开宣称找寻神迹受了红衣大主教阿道夫梅弗蛊惑唆使,并以‘异教徒’的名义将阿道夫梅弗三日后处以火刑。
光明历933年11月22日,袄可兰斯帝国与菲普利联邦共和国共同保举红衣大主教阿道夫梅弗无罪,并将问题的矛头指向了光明教皇菩德弗十三世。
光明历933年11月23日,光明教皇宣布阿道夫梅弗无罪释放并复职。将佣兵团列为‘非法’武装组织,要求其必须以向各国服役的形式,获得‘合法’经营资格。
光明历933年11月25日,袄可兰大陆以国家为单位,有名望的大型佣兵团遭到各国政府的血腥镇压,被迫解散。其团长被囚入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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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目的
更新时间2012-11-8 0:08:22 字数:3603
凯密斯商业自治领位于袄可兰北大陆以西,最富饶的三角洲地带。西接教皇领梵提冈,东临多尼亚王国,北抵里得森公国边境,南以南大陆混乱的诸城邦隔海相望;是全大陆最大,最繁荣的物资流通场所,商业贸易中心。
这个把持着全大陆商务指标的商业自治领原是里得森王国的一个洲。由于300多年前,第二次‘神魔大战’结束后,各国战后匮乏,陷入了资源与财政的双重危机中。各国内部不稳,通货膨胀严重。而当时的里得森王国又恰逢老国王逝世,年迈痴呆的老国王直到濒死都没有公布继任者,因此他的三个儿子都成了储位候选人。急于摆脱经济危机的各国对里德森王国虎视耽耽,三个王子又都认为自己最有资格继承王位,彼此各施手段,毫不相让,就在这般内忧外患之下,里得森王国接连搅入了一场夺嫡风波。
由于介入的各国暗中挑唆,里得森王国暴发兵变内乱。大王子兼天才商人凯密斯,拥有最多拥护者,却被二王子,三王子合力击败,被迫流亡到了安布里特洲,也就是现今的凯密斯商业自治领。而二王子、三王子虽胜,却也损失惨重,无力追击。后经大王子媾和,二王子、三王子同意划江而治,但要剥夺大王子凯密斯大公爵位,逐出王室。凯密斯屈辱接受,里得森王国从此一分而二。
没过多久,里得森王国国运不昌,政令不济,沦为了他国附属,由王国降级为公国。大王子将安布里特洲更名为凯密斯自治领,以他天才的商业头脑,凭借当地富饶的资源,不顾惜逆差值,自杀似的将金银货币外放,大量收购物资,游移周旋于各国;并在短短数年内,化解了全大陆的经济危机。虽然自身被弄得的倾家荡产,却成功打出了名声,俨然一副‘和平大使’的形象,也获得了各大国认可。
几年后,凯密斯自治领的商人已垄断了周边海域国家的经济贸易,凯密斯亲赴梵提冈觐见光明教皇。同年,获得了光明教会颁发的合法地位,正式更名为‘凯密斯商业自治领’。
位于凯密斯商业自治领以北,仅与里得森公国一城之隔的地界,座落一座极其繁华的城市。城市面积不大,却是豪宅层叠,屋宇连绵,鳞次栉比。细微之处,甚至每一处装饰,每一处绿化,虽称不上匠心独运,但做工绝对讲究,用料极尽奢华。整个城市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炫耀、浪费,仿佛是用金山银海堆砌而成。
一辆辆高档豪华的马车飞驰在光洁如新的大道上,衣着光鲜的行人步履匆匆,或神色严谨,或低头沉思,很少有悠闲攀谈者。这里寸土万金,一派忙碌。这里是富豪云集,商会林立。这里便是凯密斯商业自治领的首府圣文森城。
圣文森城领主府邸,一辆印有凯密斯家族家徽的豪华马车驰进了府邸大门,穿过一段错落有致的绿化带来到后院,马车停在了一栋用名贵木料修建而成的别墅前。一个身穿佣人服饰的小女仆赶紧跑来迎接。恭敬地打开车门,便忙着将门边的小木梯搭下:“二小姐,您回来了。”
“嗯……”少女轻应着,探身下了马车。一缕茶色秀发荡在耳鬓,明眸皓齿,玉面朱唇,一套海子蓝的礼仪长裙,包裹着高挑有致的身材,全身散发着萌动的青春与活力,“老哥呢?”
“大少爷在后花园练剑,不许任何人靠近。”小女仆怯怯地道。
“我知道了……”贝拉秀眉微蹙,垂目思索了一瞬,对小女仆嘱咐道“艾咪,你去府门前侯着,有人造访,能推掉就推掉。若实在不行,就引来人去偏厅稍坐片刻,即刻向我汇报!”
“哎!”小女仆乖巧地点点头,娇憨的一溜儿跑走了。
贝拉莞尔,折身,提起宽大的群摆,小跑着步入了后厅。
自上次神迹探寻无果,贝恩一行人便返回了老家。对于那次能在天变异象下侥幸逃脱,众人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现在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惊魂未定。正如安格艾尔所料,这个精英的四人小队绝非寻常冒险者。特别是贝恩兄妹,他们有很高的社会地位和显赫家世。
贝恩全名贝恩·凯密斯,是上任凯密斯商业自治领领主肖恩·凯密斯之子,现任领主迪恩·凯密斯之侄。圣文森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天才剑士,剑法大宗师兼首席护卫长‘奔走之雷’奥格利斯的得意弟子,年纪轻轻就拥有伯爵头衔,被内定为下一任领主继承人。
贝拉——贝拉·凯密斯,与领主迪恩·凯密斯之女安拉·凯密斯并称为‘圣文森并蒂夜百合’,这对儿姐妹花一文一武,容貌与才情均是上上之姿,是全大陆有名的美女。又与多尼亚王国的小公主‘珍贝拉玫瑰’珍绮妮莉丝、菲普利联邦共和国执政官之女‘碧里丝幽兰’艾薇薰,以及袄可兰斯帝国宰相之女‘圣克鲁斯雪莲’朱蒂丝,合称为‘五朵金娇’,受全大陆贵族子弟所追捧,也是他们争相猎艳的目标。
安拉典雅稳重,温和善美,又是领主之女,被当地人津津乐道的称之为‘大小姐’。与安拉倍受尊敬相比,贝拉这朵清纯的百合花,活泼大方,天性顽皮,心地纯善,又没有一点贵族小姐的架子,很受大家喜爱,被人们亲切的称之为‘二小姐’。
有趣的是,现任领主迪恩与贝恩的父亲肖恩并非亲兄弟,而是凯密斯家族的外姓家奴,后来正式被肖恩提名入了族谱,才成了凯密斯家族的一员。两兄弟感情极好,为此还一度成为了自治领居民们效仿兄弟情谊的典范。
但到了贝恩这代,这种关系似乎发生了某种微妙变化。大小姐一向钟情于贝恩大少爷,这是自治领居民众所周知的事。而自治领的居民也很乐意接受这样的结果。因为这两人——全自治领居民的‘骄傲’结合,将又会传为一段佳话。
穿过后厅一条长长的回廊,尽头是一座用雪白大理石修筑的长亭和一张石桌、几只石凳。亭后是一片环绕极广的绿化带,虽是冬季,但由于这里气候适宜,温暖如春,很适合植物生长,所以依旧葱葱郁郁,芳香宜人。偶尔还能看到零星几点儿紫色、黄色的小花。
顺着亭外碎石子儿铺制的小路,蜿蜒着向里走。一株青藤爬满了幽窄的门径。贝拉小心翼翼的弯腰穿过,石子路被一条条纵横交错的小土道所替代。这里的花草完全不加修饰的乱长,只有约略几条小路还算清晰。贝拉透过一片一人来高的紫蓝花向里张望。一个红漆顶、白四壁的的小屋出现在视野里,门前摆着几张桌椅,贝恩、奥格斯、盖尔文正分两拨坐着,盯着正前方的方形水池发呆。
“哥!奥格斯、盖尔文!”贝拉老远就冲着三人挥手招呼,待离近了,贝恩起身挽住小妹的胳膊,将她从台阶上扶了上来。
“怎样?情况如何?”贝恩递给贝拉一块拨了皮的橘子,便急急问。奥格斯、盖尔文也将脸转了过来。
“哼!”贝拉小巧的鼻子一皱,不满地说,“没有结果,也不知迪恩叔叔是怎么了,非要暂时幽禁奥格利斯大哥,说只有这样才能服众,才能堵住外界幽幽之口。我真不明白,奥格利斯大哥虽是‘苍鹰’佣兵团团长,更是我自治领首席护卫长,难道只因为大哥名气大、实力强,让各国忌惮如斯吗?再者说,咱们自治领里有三分之一居住的是佣兵,要打压有名望的佣兵团,随便一挑便海了去了,为什么一定要奥格利斯大哥顶罪呢?”
神迹事件过后,以两个超级大国为首的各国,竭力封杀以雇佣为生的佣兵组织,为此还请得光明教会‘神喻’,打着正义的口号,堂而皇之的暴力镇压本国佣兵团。
凯密斯商业自治领作为最大的佣兵团聚集地之一,也未能幸免。不过由于这里是全大陆最大的商业贸易中心,一但发生动荡,只会引起全大陆物资价格大幅度浮动,有损各国经济的良好发展与利益。弄不好还会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爆发动乱。出于几点考虑,各国并没有对凯密斯商业自治领的领主施加太多压力。
领主迪恩也只是象征性的配合了一下,随便将几个佣兵团团长下了狱,事后再悄悄提出。几乎没有采取任何实质性措施。而经此事件,凯密斯商业自治领的佣兵组织非但没有减少,反倒更多了。
究其原由,各国对佣兵团的封杀,使得大量佣兵处于无业状态,一些趋附势力的佣兵,由政府招抚,当兵入了编。一些不甘受压迫的佣兵,躲进深山老林做了匪。还有些身无家当,四处飘零的佣兵,千里跋涉,逃亡到了凯密斯商业自治领与混乱的南大陆,或者干脆改行经营起了其他生意。
关于各国的目的,有说,各国在死亡之森遭受的巨大损失,全因冒险者即佣兵团起义阻挠造成的。事后,各国加以报复,不足为奇。有说,各国政府是想在本国的佣兵团身上捞回损失,要知道,佣兵团服役是要交纳一比价格不菲的税务的。还有说,各国政府对这些不安定的佣兵团很是忌惮,正好借次机会大做文章,整肃松垮的国内现状,巩固统治地位,加强武装势力。
总之,各种版本,传闻众多,莫衷一是。
不过不论各国如何打算,佣兵团在凯密斯商业自治领增多是不争的事实,也给在此经商的商人们带来了巨大商机。佣兵增多,直接造成的结果便是就业竞争激烈,供大于求,雇佣佣兵所需的费用自然就大大贬值。对佣兵团绝对是件坏事,不过,对惟利是图的商人们却是天大的好事!以前,只能雇佣一个佣兵团的价钱,如今可以顾两个、甚至多个,而且实力上精品保证。
精明的商人当然不会放过这一绝好时机。大批大批的物资,运输到更为迢远之地贩卖,大大促进了全大陆的经济发展。
到了现时,才有有心之人慢慢意识到,这种泡沫经济不会持续太久的。否则,届时通货膨胀的就不仅仅是佣兵界那么简单,各大国在迅速治愈巨大创伤的同时,也会适宜的、默契的阻止这一现状的持续。通过佣兵贬值,物资流动,促进各国经济的快速发展,介以恢复国本,恐怕才是各国想要达到的真正目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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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争执
更新时间2012-11-9 0:08:24 字数:3524
贝拉从圣文森领主官邸回来,便驰进了自家后院,来找焦急等待消息的贝恩等人。当提到毫无结果时,奥格斯眼中寒光一闪,冷冷问:“那外间可有什么动静,你见到奥格利斯大哥了吗?”
贝拉摇摇头,沮丧道:“别说见着了,禁卫队的那帮家伙口风很紧,我连奥格利斯大哥现在被关押在哪儿都没打探出来。”
“吼……”盖尔文低低咆哮着,眼睛发红,沉闷地喘着粗气。他和奥格斯是孤儿,从小就被奥格利斯收养,对这个兼作父母的老大哥感情很深,听贝拉如是说,他真有些坐不住了。
贝恩深知就里,不过对盖尔文的卤莽冲动,也只能轻轻喝止:“盖尔文,冷静!奥格利斯大哥身居重位,声名在外,又是迪恩叔叔的左膀由臂,在叔叔统辖的地界上定不会有事!现在大陆各国吵闹着封杀佣兵,连我自治领都无法避其风波,奥格利斯大哥身为圣文森标志性人物之一,被各国盯上,也是情理之中。何况,各国对这片富饶的三角洲垂涎已久,想寻名目、滋事端的可能性非常大。叔叔为缓解各国压力,免去授人以柄,暂且委屈一下大哥,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大哥英明果决,洞察秋毫,我想此次拘押,定是大哥主动提出。所以,我们不必担心什么,他和迪恩叔叔应该有过密议,具体详情我们不得而知,不过一定非常机密,连一向最疼爱贝拉的迪恩叔叔都对此缄口,这背后或许还隐秘着什么周密计划也说不定!”
“对,老哥说的有理!”贝拉小手一拍,凝重的俏脸和缓了些,“我想叔叔这样做,一定有什么难处。”
“难处?哼!”不料,奥格斯嗤笑一声,不屑道,“他堂堂一城之主,抓与放还不是一言之语!为何其他佣兵团长三五日就可提出,奥格利斯大哥不但下了狱,还去向不明?即便有计划不便告之我们,见见面、道道离别之苦总可以吧?何故如此谨慎小心?‘苍鹰’佣兵团虽名属佣兵,可真正入伙的又有几人?奥格利斯大哥职务繁忙,又几时抽得出工夫料理这些琐事?苍鹰的实力充其量不过是三流的佣兵组织!在佣兵界连百号外都排不上!就这样也能被各大国提名?哼!不要笑死我!恐怕这里边儿还另有玄关吧!奥格利斯大哥是位高权重,几乎统带着凯密斯商业自治领过半的军防力量!哼……自古势大压君,权大欺主,哪个又有好下场?领主与臣子之间,为争权夺利翻脸的还少么?左膀由臂?我看未必吧!奥格利斯大哥对领主确实忠心耿耿,可那个狡诈阴险的……”
“奥格斯!”贝恩脸色一沉,喝断了奥格斯的话,沉稳道,“你我均在圣文森禁卫军共事,又都由奥格利斯大哥管制,你与大哥亲如父子,我也在大哥的关怀下长大。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我不允许你污蔑迪恩叔叔!”
“污蔑?很好……”奥格子拳头握紧又松开,冷冷道,“你毕竟是凯密斯家族的大少爷,自然会偏袒你的‘叔叔’!你待我如兄弟,我已是高攀!如今奥格利斯大哥被不明拘押,这一手造就的主使就住在你家府邸,你却打发贝拉打探消息,自己躲在这里隔岸观火!你是否一开始就如此打算?奥格利斯大哥的权势已经让你这个未来的领主继承人感到忌惮、害怕了吗!?”
“奥格斯——!”贝恩也火上心头,忍着怒气道,“你这是什么话!奥格利斯大哥是我的老师,我尊他、敬他一点不比你少!什么领主之位,我从未想过!你这是在侮辱我的人格,奥格斯!这点上,你必须郑重向我道歉!”
“哼!怎么?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奥格斯语调骤然激昂起来,手已摸向了腰间的利刃,“或许我早就应该想到了!你可真是老谋深算啊,贝恩……我之前还在疑虑,你为何好端端的非要去寻什么神迹!而你的叔叔居然丝毫不加阻拦的就同意了!原来这早就是你们安排好的阴谋!什么密议,我看是你和你叔叔之间的吧!故意将我和盖尔文引开,冒着风险与我们同行!我们在你不好对奥格利斯大哥下手是怎样?还是说,你想让我们为你制造不在场的证明,好把这一系列的罪过栽赃到你那同样肮脏的叔叔身上!?”
“住口!”贝恩‘腾’得站起身,气得浑身直颤,“你我20几年的兄弟是白做的吗!?为何你会毫不吝惜挖苦之词的污蔑于我!?告诉你,奥格斯,在没弄清事情真相之前,你无权对我大加指责!我从未想过沾染领主之位,也不稀罕,不屑于如此!我要当,15年前早就是贝恩·凯密斯领主了!”
“哈!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原来你一直在利用我!”贝恩的慷慨陈词在奥格斯听来是如此刺耳,他一把掀翻了近前的桌椅,闪着森冷寒芒的利刃,横在胸前,狠声道,“既如此,你我便不在是兄弟!即使豁出这条性命,我也要拿了你,救出奥格利斯大哥!盖尔文,封锁前门,带贝拉离开这儿!我要堂堂正正的与这阴险狡诈之徒决斗!”
贝恩气得额头青筋突突直跳,不在多话,抽出蓝色长剑斜指着奥格斯。眼看一场撕杀一触即发!
“啊……哦……”被吓了一大跳的盖尔文,根本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在他看来,这事儿让沉默寡言的奥格斯激愤至此,一定是贝恩的错,也就顺着奥格斯的意,伸手就去拉震惊的贝拉。
贝拉被盖尔文这一拽,算是彻底清醒了,当下气恼地踢了盖尔文一脚,“你不阻拦这俩死人,拽我什么!?”
盖尔文尴尬地松了手,摸着脑袋吭吭哧哧、支支吾吾。贝拉狠狠白了他一眼,张开双臂,一下挡在了两人之间:“哥,奥格斯,你们干什么呀!!什么领主!什么栽赃!都扯哪去了!都给我坐下!”
贝恩本无意争斗,听小妹发了话,虽有气,却强压着怒火,插回了手中长剑。贝拉含怒带嗔,直勾勾盯着奥格斯,奥格斯心头一震,莫名收了手。
贝拉轻呼出口气,扳着脸一手拉一个,强按着那个坐下,又归置着这个坐好,自己往间中一待,手托香腮,漂亮的大眼睛一会儿瞧瞧这个,一会儿又瞅瞅那个。两个大男人被她弄得浑身不自在,贝恩下意识摸摸鼻子,奥格斯红着脸别过了头。
‘扑哧!’贝拉紧绷的俏脸,霎时笑魇如花:“这才对嘛,朋友之间,有些许矛盾很正常,放下架子,轻声长谈,把事说清、误会和解不是很好?干吗非要打打杀杀!你们男人真是……哼!”贝拉说着说着冲两人调皮地拌了个鬼脸。
贝恩脸上不觉带出了笑意,奥格斯刚要开口,只听贝拉说:“奥格斯,你太自以为是了,老是以自我为中心,这样不好,早晚要吃亏的。就神迹这事儿来说,是我太好奇了,从小没出过远门的我,拉着老哥去探险有什么好稀奇的!那可是我整整磨了迪恩叔叔三天的成果……”贝拉伸出一根食指得意地道,又突然觉得口误,忙红着脸,掩住了嘴。
奥格斯脸上泛起一阵尴尬,扭头对上贝恩真挚的眼神,不觉羞愧,蠕动了下喉咙,沉声道:“你……为何不解释?”
贝恩微笑地注视着奥格斯,半晌,才坚定有力地道:“因为我当你是兄弟!”
奥格斯瞳孔一缩,手轻微颤抖着,嘴里却冷哼一声:“还和以前一样只会说些漂亮话……”
“你也是……”贝恩丝毫不在意的哈哈一笑,“闹别扭的小子,总不爱承认自身的错误!”
“哼……”两人注目对方,相视而笑。
贝拉咯咯笑着,将两人的手叠在了一起,自己嫩白的小手也放了上去,盖尔文不知何时赶了过来,厚实的大手将三人的手盖得严严实实,咧开大嘴‘赫赫’笑了起来。
“做永远的兄弟!”贝恩精神抖擞的大喝一声!
“做永远的兄弟!”三人也都高声应和着。
是的,他们始终是在一起的……
僻静的后花园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贝恩坐在宽椅上,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边,严肃地道:“奥格斯,我仔细分析过现下的形式,你的话无不道理!我让贝拉去迪恩叔叔那儿打探消息,持的是两可态度。一半,是我考虑到刚才说所的情况;一半,是想借机确认一些事情。这些日,凯密斯商业自治领的佣兵组织非但没有减少,反有越发增多之势。单是每日实名登记的队伍就可达十数支。排除一些从各国逃难而来的佣兵,这样的增长速度未免有些过了火。迪恩叔叔来者不拒的做法我是不赞同的。我怀疑这背后必然有人操纵着某些阴谋!而贝拉此次无果,更让我确信了这一点,迪恩叔叔很可能受到了裹胁,奥格利斯大哥也并非被关入了监狱,而是打着入狱的幌子,去执行某种机密之事,否则单凭佣兵增多这一条,就为各国所不容。以这种不疼不痒的应付之举,关押常驻佣兵团团长根本不现实,也说不过去。我始终认为,迪恩叔叔与奥格利斯大哥是站在同一战线的,但为了进一步了解状况,我还是提议首先找到奥格利斯大哥的行踪!”
奥格斯眼神一凝,冷声道:“不管如何,领主迪恩与这事儿绝对脱不了干系!既然从源头打探不出什么,只能从边角着手了。在来之前,我已散布我们的人去打探奥格利斯大哥的下落了。不过贝恩,作为朋友,我提醒你一句,不要太相信你的叔叔,他可没有表面那般和善。对一些敏感问题上,奥格利斯大哥曾几次欲言又止,我虽不敢深究,却也瞧得出这里面的水深!你那个叔叔,恐怕一向是这里的中心人物!”
奥格斯说的含糊,除了贝恩外,没人听懂。贝恩却只是笑笑,把话题岔开了:“奥格利斯大哥之事不容耽搁,我看,我们现在就动身,先从被释放的几个佣兵团长身上查起吧!”
众人正在商议,突然远远飘来一个急切而喘息的女声:“二小姐,安……安拉大小姐来啦!说是……说是要找贝恩大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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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心意
更新时间2012-11-10 0:07:11 字数:2951
不等贝拉答话,一个轻柔的声线婉转若娇莺初啼,荡起几分笑意飘进了几人耳中:“你们几个,鬼鬼祟祟躲在后园里做什么呢?本小姐好不容易来看望你们一趟,却落得个百般阻挠。那就烦请艾咪丫头通报一声儿,就说安拉·凯密斯自上次匆匆一别,时隔多日,思念故友,登临贵府,求赏光一叙。”
说话间,少女一袭白色宫裙从艾咪身后姗姗步出,花般姿容,水般温婉,清秀典雅,温润高贵,流波顾盼间,嫣然一笑,明媚如三月春光。
几人都有些尴尬,艾咪行了一礼便告退了,贝拉朝贝恩吐了吐舌头,蹦跳着来到安拉身边,亲昵地挽起少女的胳膊,俏皮道:“安拉姐,贝拉好想你呢!几时回来的,为何不事先知会一声儿,我们也好去接你。这种荒草稠密、藤缠蔓纠的地方,可不适合安拉姐这般高贵的美人儿踏足!我们还是去偏厅吧,留他们几个大男人在这儿打诨聊天!”
“我可没那么金贵,你来得我自然也来得!”安拉葱玉的手指轻点在贝拉鼻尖儿,微笑道:“倒是你这小妮子,成天疯疯癫癫地到处乱跑,没少让贝恩大哥费心吧。”
“确实没少费心,不过这次算是真正历练了一回!”贝恩笑着,与奥格斯、盖尔文一同踱了过来,边引着二女向外走,边道,“外边世界虽花花绿绿,精彩纷呈,但同时也危机暗伏,惊险万分,还是家里舒坦呐!原料想你过几日才会回来,没想到竟提前了许多,不会抱怨我礼待不周,未能高接远迎吧?”贝恩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着,偷偷打了个眼色,奥格斯会意,扯着盖尔文从一旁的过道悄悄离开。
安拉唇边抿了一丝笑,温情脉脉地注视着贝恩,柔声道:“想给你们一个惊喜。你们也知道的,我在学院那边一向清闲,新年节将至,几个要好的姐妹又都琐事缠身、应酬颇多,父亲派专车来接我,我思极无聊,又惦念你们,索性早些归来了。”
安拉说着,复又嗔怪地瞥了贝拉一眼,“你们两个,瞒得我好苦!白龙微服,轻车简从,行至多尼亚王国,也不去珍贝拉看我。若不是珍绮妮莉丝公主听闻了些风声,说你们也混迹到了死亡之森,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珍贝拉皇家学院,北大陆最大、最豪华的贵族学校,国际级顶尖学府。百年前,由各国于多尼亚王都珍贝拉共同修建而成。起初,是光明教会为了平衡大陆相对稳定的局势,缩短各国实力差距而提倡建立的学校。可随着日后光明教会主旨的改变,这种意义名存实亡,逐渐成为各国彰显综合实力,以及炫耀国力的资本。而一年一度举行的各项技艺比赛,更是成了大陆战争的缩影。
每年,珍贝拉皇家学院都会培育出大量精英中精英,输送到大陆各国,百年来地位无可撼动。能在这里就学,意味着地位与荣耀。不论是何出身,是何背景,只要从这里毕业走出,都会成为大陆各国疯狂争抢的对象。因此,在这儿流传着一则耳熟能详的谚语‘孓然一身进,满载名利归’,是全大陆辛辛学子无限向往的圣地。
每隔三年,学院都会面向全大陆各个阶层招生,不论年龄,不论科目,只要你有真才实学,交纳一定数量的报名费,就可参加应考。但入学选拔极为苛刻,若非人中翘楚,断不可进入。当然,也有另一种途径可以入校。
学院之所以被冠以‘皇家’头衔,是因为这里聚集着全大陆最有名望的贵族后裔,下一代主掌大陆的各国风云人物。他们或是某个大领主的继承人,或是某个国家权臣豪族的子嗣,亦或是某个国家的王子、公主。总之,贵族,特别是身份显赫的贵族,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在这里展露头角,为日后执政积累名声与威望。
而这些龙子凤孙的入学,当然不能平于民众。不但降身份,丢脸面,还被视为对家族荣耀的侮辱。本就以各国高层掌管的学院,考虑到这层关联,对贵族身份的子女入学,考核上要从简从易的多,甚至会主动发放一些请贴,邀请各国显贵的子女以‘观光考察’的名义就读学习。
但凡有些地位的地方贵族为了满足虚荣,不管自己的孩子有无能力,也都大批大批趋之若骛而来。为了减少各国经费开支,维系学院的长久发展,从上任校长起,就已默许了这种状况。拥有贵族封号者,交纳一比巨额学费,就可入住学院。
为了不至让这些庸才为学院抹黑,校长特别更正了毕业制度,贵族子女,入学易,出师难。中途辍学或无法毕业,在贵族圈内是极不光彩的事,亦成了贵族之间相互嘲讽的对象。不过,即便如此,每三年一度的招生中,仍有不少抱有侥幸心里的贵族,交纳天价学费让子女入学。似乎,不在珍贝拉皇家学院就读,就是莫大的耻辱,久而久之,这已成为了上流社会的一种跟风习俗、病态习惯。
而那些真正有着才华、报复、理想的下一代贵族子嗣,往往秉承父辈之命,在校期间极力拉拢人才,为其所在国家效力,也就奠定了各国明争暗斗的基础。
安拉·凯密斯,凯密斯商业自治领有名的才女,自在邀请之列。不过,领主迪恩显然不想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受苦,特意为她选了一门可有可无的课程——宫廷礼仪。
听着安拉略显抱怨的话语,贝恩有些讪讪。贝拉顿时撅起了小嘴儿,白了贝恩一眼,不满道:“其实,我们本想顺道去找安拉姐的。可老哥放着官道不走,非要绕小路,说是既可游历冒险,又可领略田园风光。哼哼……结果险是冒了,风光却没领略到。沿途不但遇了匪,还挨了几次偷。我们随身家当去的差不多,两手空空,身无分文,连身份凭证也被人摸了去。别说去寻安拉姐了,险些就饿死街头!后来几人商量着,钻营些事情做。我们学人家样子当起了佣兵,倒真挣了点儿钱,不过也只能买干面包吃,那一阵我的胃都快吐酸水儿了……”
“贝拉……”当着少女的面儿,被小妹接连揭短,贝恩就是在稳重,也有些受不住了,干咳了一声道,“过去的事情,就不要一再翻出来了……”
安拉先是花容失色,接着楚楚同情,最后抿了丝笑,拍拍贝拉的手,便瞥向贝恩,柔声责备道:“你这当大哥的怎么照顾妹妹的?害我家小妹吃了那么多苦,还不准人家埋怨几句。”
“就是!”贝拉往安拉怀里一偎,连得意带挑衅地看向贝恩。
贝恩更觉尴尬,下意识摸了摸鼻子,略带磕巴地道:“这……说来话长,嗯……总之,是我主意馊了些,让小妹遭了许多罪,我实在过意不去……”
话犹未完,贝拉已娇笑出声,想着回来那时,那么多人申斥老哥,他都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在看看现今,这个姐姐一出现,就让爱面子的老哥认了错,贝拉笑得更欢了。
安拉脸颊飘上了一抹红晕,轻轻垂低了头;贝恩尴尬依旧,手一下摸鼻子,一会又搔头发。贝拉像是察觉什么,敛目思量了一瞬,嘴角露出一个坏坏的可爱笑容。
“安拉姐,我有些事儿要去办,就让老哥替我陪陪你吧!”
不等安拉发话,贝拉双手极快的一推安拉的背,少女惊呼一声跌进了贝恩怀里,贝拉娇笑着早已跑远了。
佳人在怀,阵阵沁人幽香不住钻入鼻孔,镇静如贝恩也不禁心猿意马,相形见绌。安拉烧红了耳根,乖乖伏在心仪男子怀中,听着对方狂乱的心跳,几分羞涩,几分甜蜜,轻阖上眼,一动也不敢动。
轻风拂过,两人身子同是一颤,贝恩慌乱之下松了手,蹬蹬倒退几步,语无伦次地解释道:“安拉……安拉……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小妹……嗯……你别介意,抱你……不!噢!该死!!”
贝恩懊恼的一磕脑门,又狠狠在空中甩了下胳膊。安拉手抵唇边,轻笑出声,柔柔道:“贝拉妹妹确是淘气的紧……”话到一半,刚刚褪却的晕色又染红了半边脸,忙止了声,文静的双手交叠着垂下,低头不语。
贝恩很快镇定了情绪,顺着安拉的话道:“还不是被你和叔叔宠坏了,什么事都顺着她……”
安拉娇嗔地横了贝恩一眼:“你这当哥的就没有一点责任?”
“嘿……”贝恩嘴角微扬,打趣道,“我比你和叔叔更宠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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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决定
更新时间2012-11-11 0:05:31 字数:2703
两人有说有笑地向前行着,都很默契地回避了刚才既尴尬无措又心旌荡漾的一幕。
贝恩绅士的替安拉拨开近前一丛探出小径的枝叶,安拉道:“近来过的可好?那几日,你们杳无音讯,我的心一直悬着,生怕你们遭遇不测。托人访寻多时,仍就没个准信。死亡之森天变异象,噩耗又频频传来……”安拉呢喃着,眼圈发红,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贝恩心头一暖,这才注意到少女眉宇间深深的愁思,连穿戴都未及换,还是学院的宫装。一股感动流遍全身,语气不由极轻极缓:“对不起……让你挂心了……说来惭愧,若不是有位朋友提点,我们可能也步了殉亡的后尘。真正在生死险境走了一遭,才认清了自己有多无力……”
贝恩缓缓张开手,复又狠狠握成拳头,自嘲道,“那时的我们早已悚由心生,魂不附体,只知道没命的逃,没命的跑,呵……直奔了大半日,望着身后炼狱焚世的场景,毫无颜面地趴在地上大嚎大笑,是那般丑态百出,又哪里顾得了旁人!”
安拉吃惊地捂住嘴,刚想宽慰几句,只听贝恩笑道:“直至现在,一回想起来,还阵阵后怕,历历在目。不过,听到你的温言细语,觉得自己真是懦弱无知的鼠辈,竟连这道坎都迈不过,还让你为此徒增忧虑。哎……”贝恩叹息地摇摇头,又说:“如今,我能好好站在这儿,想必拖了你不少福分,作为赔罪,在下请美丽的安拉小姐共进午餐如何?”
少女霎时由凝露海棠转成了三月桃李,轻笑着,凝思垂目,莲步轻移。贝恩微笑着护在少女身边,亦步亦趋。
‘傻瓜……你是在愧疚吗?这种拙劣的幽默,只能表明不懂感情之事的你,在极力掩饰内心的感激与不安呵……’
下午茶时,众人围坐在偏厅闲聊。
“什么?奥格利斯大哥被关押了?”安拉手一抖,轻呼出声。
“嗯……”贝拉神色黯然,轻声道,“不仅如此,奥格利斯大哥现今的下落一直是个迷,我问过迪恩叔叔多次,他都不肯告诉我。”
安拉不语,静静沉思了片刻,道:“这件事交给我吧,父亲一向疼我,在此事上我也许能帮得上忙。贝恩大哥、安拉妹妹,我这就回去,你们静待我的消息。”
晚间,贝恩收到了安拉递来的纸条,上面娟秀的写着三个字:乌斯奇。
乌斯奇城,是凯密斯商业自治领的边围城市,南接圣文森城,北临里得森公国边境。北城郭外,青山连绵,层林叠翠。一条贯穿大陆东西的温特里运河分支流经这里,形成了天然护城河。
高大的城墙,用青一色的大条石堆砌而成。城堞上刀丛枪海,甲胄林立,往后设有二层高搂,布置着一排排重型远程武器,俨然一副标准的军事要塞。
距乌斯奇城不过几里的山麓处,有一道不大的水瀑,白练飞泻,终日潺潺,景致虽好,但由于这里是凯密斯商业自治领与里得森公国交界的敏感地带,所以鲜有人问津。
而今,却有一位不速之客落住在了这里。她,是一位美丽的少女。
望着青石上飞溅蒸腾的万千银珠,一道紫边儿的虹,朦胧若轻纱,浮跨在山谷间。我揉揉有些发酸的脖子,将手中编了半拉的蓑衣搁到一旁,起身,大大伸了个懒腰。
“不知不觉,近一月了呢……”我数了数套在腕上的草结,喃喃道。每过一天,我都会在草环上打个结,以示标记。
这儿的草很特别,平时倒看不出什么异样,可一经月光照射,就会发出星星点点的微光,煞是好看。
已经29个了……我轻叹一声,仰身,躺在软软密密的草丛中,盯着晴朗的天空发呆。一只黄花儿蝶,在我眼前绕来绕去。我佯作扑它,小东西却并不怕我,一会儿落在我的指尖,一会儿又攀上我的手背。我咯咯笑着,不在逗它,它却顺竿儿的扑在了我的鼻子上,花纹的翅膀一张一合。
有些痒……我一动不动,酝酿许久,终于还是没忍住,‘啊嚏!’大大的一个喷嚏,小东西受了惊,在空中慌乱的歪了几个弯,落荒而逃了。
“呵呵……”我抿嘴轻笑出声,眼神又一瞬暗淡下来。直起身子,侧头轻轻理顺着凌乱的发丝,‘光明之心’绽着一丝蓝光,从我的胸口跳出。
我拨了拨它,柔声道:“小家伙,你也无聊吗?”
‘光明之心’微闪了下,我立时有些羞,白了它一眼道:“那也要等我把自己武装齐全的。我虽不了解这个世界的人文,但我知道这套神裙,还有这张脸,绝对会给自己带来不少麻烦。我现在又无法动用神力,自保都很困难。”
‘光明之心’蓝光霎时弱了许多。我心下一紧,忙道:“傻瓜,不是你的错。都是我不好,非要傻傻的到‘圣光结果’外围去探个究竟。结果害了你,也牵连了上万条性命。”我伤感仰头望天,感觉眼睛湿湿的。
点点蓝光穿过发丝,轻柔地抚在我的脸上。我拢着它,展颜笑道:“放心吧,我可不是那种顾影自怜的悲情主角。这点儿打击不算什么,即或无法接受,我也不会、也不能让它影响到我的决意。为了宇轩,我什么都愿意做,即使为此犯下无数的过错……等到宇轩复活,我会坦然接受它们的惩罚,但不是现在……”
我坚定地说着,‘光明之心’蓝光更盛,我抿嘴一笑,复又轻声责备道:“倒是你落羽,吓了我好久。大梦初醒,举目无亲。孤身流落荒野,那几天我真的好怕。我还以为……以为你真离我而去了……”
我干涩的笑着,又勾起了那段折煞人的苦楚,深吸了口气,接着道:“以后不许吓我了,知道吗?如实道来,那时你是不是燃起了死志,想要牺牲自己转移怪物的注意力,好将我传走?”
‘光明之心’的光芒弱了几分,又恢复原样。我噙了一丝笑,道:“哼哼……还好我有芙妮亚姐留的‘光明之心’,把你的神识强行吸入保护起来。否则……”我有些后怕的将它拢在手心,“落羽,还有办法恢复神体吗?”
‘光明之心’又闪了下,我惊喜地叫道:“真的?只要我恢复神力,就可唤你出来吗?太好了!”
夜,微凉。一轮圆月已挂上了中天。‘咕咕’啸叫和着隆隆水声,深远悠长。我躺在一堆干草中,望着黛蓝夜幕,郁郁出神。
不知何时起,我拥有了自我治愈的能力。不论受了何种伤,也不管身体有多疲惫,只要安稳的睡上一觉,一切都会恢复如初,不会落下疤痕,也没有一丝痕迹。这大概与落羽寄居在‘光明之心’有关,潜移默化的影响着我的体质。
也不知何时起,在我体内多出了一股暗黑神力。它一点都不温顺,就像刻意破坏般,千方百计地阻挠着我新近生成的神力脉络。意识之海不在一片光明,成了黑金交织的世界。金核也不在转动,被身周六个黑球放出的黑线紧紧困缚在了中心。
我伸出手,蜷成拳,依然无力。幽幽叹息一声,随手将一个编好的草球抱在怀中,似哭似笑。没想到自己前世看的黄皮书,竟真派上了用场。虽然只习得了极少部分的编织技艺,可凭借这一个月来,身心投入的不断钻磨,倒也初窥门径。
难道从那时起,自己就已经在为登临异界做着准备?又或者解释成命运的指引?心里莫明有些发慌,摇摇头,不去想。看着身边这一件件做工粗糙、歪斜简陋的蓑衣、箬笠、褡裢、草人、草墩、草席,外加个草球……我忍不住‘扑哧’一声,乐了。
远远眺望,山也隐约,树也朦胧,连绵环绕着一座模糊的城市轮廓。我暗暗作着决定,明日,就去真正见识一下这个世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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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临城
更新时间2012-11-12 0:08:39 字数:2986
日出东升,清晨微露,飞瀑虹影,晴空如洗。
我连打着哈歇,些许蹒跚地走至池潭边,下意识曲腿坐下,恍惚间还没弄明白身在何处。碧波清影,绿树掩映,只是近前水面,细流浮动的人影,眼睛红肿,头发蓬蓬,间中还夹着几根杂草,模样甚是狼狈。
一时,二时,三时……
“啊!”醒神儿的我惨叫一声,恹恹揪着头发,既愤懑又无奈。
“人果然是群居动物……”我小声嘀咕着,想来昨晚睡得并不好,翻来覆去,覆去翻来,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才迷糊了一觉。自己不是早就适应了孤独,适应了野外生活吗?为何昨晚作的决定,依旧让自己兴奋的睡不着……
轻手撩了些水浇在脸上,又侧头理着凌乱的发丝,一番简单梳洗,那个邋遢的家伙总算勉强入了法眼。拍拍脸,又冲着水中的自己扮了个鬼脸,便起身折回了草垛。
前几日拔的草已晒得差不多。我细细择拣着,挑出了齐斩斩一捆儿半成新的牧草,搁在左手边。剩余的,拢在一起丢到草垛上。回身取过昨天编了大半的蓑衣,去了拆边儿,又揣过一缕牧草,细细对照着一根一根编合。
时至正午,蓑衣终于完工。我兴奋地拿在手中翻了又翻,看了又看。虽然‘形’实在难以恭维,但‘内’却是倾注了自己不少心血。迫不及待地披上,有些凉,还有些扎。清新的甘草气息萦绕在鼻端,我闭上眼使劲儿嗅了嗅,心情出奇的好,嬉笑一声,施施然转了一圈,便疯疯癫癫地扑到了草堆里。‘噗!’蓬松的草垛立时凹下一块,将我深深埋在了里头。
望着湛蓝天空,我想了想,直起身,掇过箬笠,将帽里的草绳轻在脖子下系好,负手踱了两步,一时真有种‘一蓑烟雨任平生’的豪情壮志。倘若我是隐逸青山的老翁,一定闲情自在吧……
在潭边拣起一根枝条,聊赖地荡在水里,我轻轻哼唱着:“一蓑一笠一扁舟,一丈丝纶一寸钩。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独钓一江秋。一人……不,是两人……”我抿嘴笑着,眼前浮现的一幕不禁让我耳根发赤,可我还是笑着,从甜蜜转到失落再到苦涩。甩甩头,将痴妄的想法驱逐。
肚子‘咕咕’清叫了两声,一丝解脱,一丝逃避,我轻捂着肚子,这才想起自己腹内空空,一个早上还没有进过东西。沿着潭边顺流而下,踮脚跳跃在一块又一块青石间,曲折行了几十米,水势减缓,林木渐盛,青石子儿换成了湿草地。
我提起裙摆,方小心翼翼地踏了上去。犹如蠕动的毛皮,又如弹性十足的海绵,踩在上面晃晃悠悠,一起一伏。仿佛有某种力量牵引,行过之后,被我踩扑的矮草,复又支棱起来,挺得笔直。谨慎而从容的趟了一段,地质变得坚硬,前方生长着一大片稀松的果林。
我轻轻呼出口气,回身望着昂然的幽幽新绿,唇边抿了一丝笑。或许,将这段湿地定义为沼泽还差不多。只是,既如此,能承受一个人的重量吗?还是自己异类,体重……太轻了。我不甘地使劲儿踩下一脚,身子当即一歪,半只水晶鞋已堪堪没了进去。忙拔出脚,心有余悸的后退几步,心下没来由泛起一阵落寞。
前些日,还‘投枝问路’,现在却是自由穿行了。又是体内那股不明的暗黑神力捣得鬼吗?我紧咬着唇,感受着‘风吹过都会重心不稳’的身体,不禁自嘲,还真是‘弱不禁风’呐!
这里的果树不高,有些甚至与我平身。枝干细小,叶片尖长,一簇簇色泽鲜亮的浆果结得密、凑得紧,压得枝条都弯了腰。我随手摘下一颗‘宝石红’含在嘴里,虽没有落羽以前寻的紫色浆果清爽,却也甘甜可口,香气满溢。
待得填饱肚子,我接连搬运了几次,捧着一大堆果子放到草垛上。
“宝石红、玛瑙紫、猫眼绿、黄澄金、月光白,水缎蓝、还有琥珀褐……”我穷思竭虑,拾一颗果子,便尝试着给它取一个名字。可越往后,果子颜色越多,越难叫上口。阳光倾洒,堆在一起驳杂斑斓,五光十色,烨烨生辉,竟像是一大堆价值连城,无比精美的天下奇珍!我,颓然放弃了。
‘光明之心’绽起幽幽蓝光,荡开在我的胸前,我抿嘴一笑,轻柔的将它拢在手心:“小家伙,你怎么又跑出来了?我们不是约好,在聚形前,你会一直乖乖呆在里头吗?这样很耗神识的,快回去……”
话犹未完,‘光明之心’摇曳的闪烁了下,我登时羞得满面通红,气恼地道:“落羽!你……你又窥视我的神识了,我才没有……没有那么想!咳……说过多少次了,未经我的允许,不准偷窥我的所思所想!”
‘光明之心’知错的轻晃了下,蓝光隐去,又泛起点点星光。我眼中霎时涌出难掩的伤感与不舍,嚅忍半晌,才开口道:“嗯……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安心的睡吧,等你醒来,我还要把你唤出呢……”
轻叹一声,不及收拾心情,又立刻换上一副笑脸。这次自己可真是孤单影只了,但越是孤独清苦,越要学会苦中作乐。
“是时候出发了吧……”日影西斜,我仰头看着一天寂寞,一刻也不愿在这里多呆。取了一段韧性极佳的半干牧草衔在嘴里,拢顺了发丝,便用它在尾末扎了个草结,起身跳跳,还算结实,不做剧烈运动,应该不会脱落。
披蓑衣,戴箬笠,又将草席轻裹在身,远远看去就像一个一动不动的稻草人。试走了两步,稍有不适,又妥置了一番,确认再无大的疏漏,最后将简易的褡裢横缠在了腰间。
俯身,将这些味道甘美的浆果一一放了进去。不一会儿,不盈一握的杨柳腰变成了臃肿肥粗的水桶腰。好沉……我摇晃着起身,摇晃地走着。这些果子大约能供给自己半月左右,前提是不腐烂。
目测到达前面的城市,需三天路程。想来这些浆果也非凡品,余下的,就当作商品贩卖吧,或着换套衣服,总要为接下来的冒险谋些资本。
想着想着,我不禁黯然神伤。自己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人地两生。如今落羽陷入沉睡,唯一的依靠失去,神力也无法调集,茫茫无措,举步维难。要如何去适应这个世界呢,又该如何在这个世界生存呢?
长长叹息一声,我又露出了轻松的笑。总之,‘车到山前必有路’,也不必过于自卑,姑且走一步想一步吧……
五天后,我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终于来到了城郭外。
这段时日,我高估了自己,更小看了多崎的山路。行了不过半日,我便累得再也走不动。走走停停,停停歇歇,好不容易挨到晚上,却是阴冷潮湿,啸叫连连。没有落羽在身边,我感到丝丝不安。当一头似狼似猪的生物从林间跳出向我咆哮时,我终于意识到不愁吃穿的自己……其实自身的安危才最没有保障!
试着去讨好它,我处处示弱,它步步紧逼。我近乎绝望,硬着头皮掏出一个果子向它丢了过去。没想到它低头嗅了嗅,‘嗷’得一声,跑了……
我呆楞了好大一会儿,才木木反过神儿来。看看果子,又瞅瞅夹尾逃窜的野兽,做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好笑的决定——取出果子围了一个大圈,自己可怜兮兮的往里一窝,枯坐愁城起来。
难怪我呆在深山老林、水源充足的地界,也不见一只野兽前来饮水。本还以为是受落羽气息的保护,不曾想却是沾了这些果子的光。于是,我越发宝贝这些果子,既想吃,又不愿吃;既想留着,又怕它一点点坏掉。在无限纠结与矛盾中,艰难行走了几日,终于见到了这座盘踞在青山叠翠之间的城市。
城郭周边,千米内一览无余,并没有平民居住。汹涌奔流的护城河,在凹深石砌的河道中翻卷着白浪,将整座城市严密护围起来。两条并列的平面吊桥跨越其上,直通城门。深灰的一色城墙,隐在蒙蒙雾蔼中,高耸挺拔,宏伟肃杀。城上戒备森严,城下严格盘查。东西两条官道,交错而过,经城门前,又曲向直通桥里。
从这里出入的人倒是挺多,来往穿梭,络绎不绝,左近右出,秩序井然。除了一些穿着普通的平民、猎户,其余大多是乘坐马车的商人。满载货物到了桥时,纷纷安步当车,手扶货物而行。
我站在山头,向下张望。桥上排了两排的长队形如蝼蚁,蜿蜿蜒蜒,曲曲折折。我有些讪讪地扯扯身上的蓑衣,自己这身,能顺利通过检查进到城里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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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莫明
更新时间2012-11-13 0:10:52 字数:2598
第六日,我曲腿坐在草席上,取过一枚浆果边啃,边注目着山脚下来来往往的行人。
依据这些人的穿着打扮,大致可判断出,自己所处这个世界,类似于前世的西方中世纪时期,一个刀与剑的冷兵器时代。古典的着装,古朴的马车,以及古老的军事要塞,处处透着一股腐朽的味道。
“腐朽……还真是格格不入呢,希望这个世界,不会出现令自己这个‘现代人’难以接受的制度……”将最后一口果子丢进嘴里,我起身,兀自喃喃。由于落羽陷入沉睡,自己能力又受限制,所以我处事分外小心。在我的印象里,中欧时期可是一段黑暗史,而这儿又处于原先世界的平行位面,文化纵有差异,也相去不远。再加上现世神灵当道,难保不会出现类似于前世基督教会的组织。若果如此,自己这身古怪行头,弄不好会被当成异教徒活活烧死,或着被关卡哨兵当作奸细,囫囵入狱。那可真是天大的冤枉!为此我再三谨告自己,务必谨慎而行。
我发觉自己耐性极好,一连在这儿呆了一天一夜,除去睡觉,便一直盯着士兵盘查行人。看来这里是座关隘,黑黢黢的城门被一排排削尖的护栏横向阻隔,只在中间留出两辆马车宽的过道,供检查通过的行人入城或是出城。
而今,详细流程我已摸得差不多。把关的兵士会挨次检查货物,索要凭证。由于距离太远,我看的不甚清楚,估计是个牌子之类的东西。
从新裹上草席,取过褡裢套好,我小心地向山下趋步。刚走出一段,我不禁抑郁起来。自己可没有通行证让这些凶神恶煞的士兵放行。更重要的是,我根本听不懂他们的语言。无法沟通,即使想搭便车也办不到,知彼甚详,又有何用?难道自己一直在做无用功么……
我郁闷地撅起嘴,眉头愁成了疙瘩,索性顿住步子,靠坐在一棵大树旁发呆。这里地势转高,我一路行来又都是顺坡路。相较高耸的城池,山体本就不大,以至于我没走几步就到了‘半山腰’,而且恰与城头平行。
目力所及,城上旌旗遍插,了望兵士相貌清晰可辨。清晰可辨……我脑子里呆呆回味着所触的情景,睁眼瞅着几个兵士拿着如望远镜般的长筒,向这边扫来。其中一个先是一楞,接着,不停挥舞双手,冲身边几个同僚激动地比划着什么。糟糕!被发现了!我陡然一惊,慌乱地向下跑去。
‘何雨馨,你真是笨死了,笨死了!关键时刻,发什么呆呀!现在好了,非但主意落空,先前观察功亏一篑;连带行踪也暴露了!你……你真是笨死了!’我紧咬着唇,气恼地不停责备自己。
跑回深山肯定不行,看守城上的旌旗就知这里事态一定紧张,贸然入林,只会引来对方大范围搜索,自己对这儿又不熟悉,被抓只是早晚之事,到时真就有口莫辨了。或许,主动下山还能避祸一时,先观望一下,若实在不行,自己……自己就撤去伪装吧!
我下定决心,不敢直接下山,深一脚浅一脚地迂回在稀松的林间。这算不算逼‘下’梁山?我哭笑不得地想着,脸上越笑越苦。
当我累到不行地跑下山时,却没有见到城门洞开,兵士列队的情景,甚至没有丝毫异样与戒备,一切照旧。我狐疑地看了又看,想了又想,也没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难道是自己多心?那家伙根本没有发现自己?可他明明一副紧张到要死的模样……
我哀怨的想着,一眼瞥见临近官道附近有条小溪,便腿脚发软地挪了过去,简单洗梳一番,双手捧着饮了些甘甜的泉水,肺里的火辣顿时消减了许多。匆匆过往的行人中,已有不少注意到我,我忙将箬笠压低,装作若无其事、又略带好奇地四顾张望,好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一个游历到此的旅行者。
可,我错了。我的举动恰恰引来了更多异样的目光。有些行人干脆停在路边儿对着我交头耳语、指指点点。我脸上发烧,左右是没有退路,便硬着头皮朝他们走去。没想到这些好事的家伙,一阵轻呼,后退连连。竟赶车的赶车,步行的步行,专心行路的继续专心行路,像刮过的一阵风,一哄而散了。
我尴尬的僵在原地,嘴角不自觉牵动了几下。这……这些家伙一个个都是怎么回事儿!我就那么可怕么?我扯扯身上的草席,虽然这身是奇葩了点儿,可也不至让你们一见就害怕成这样吧?眼光撇向几个偷瞄我的行人。他们立时扭头加快了行进步伐。
我心下没来由一阵气急,仔细想想,又甚觉好笑,随便披件草席,就唬得这些家伙一楞一楞的。或许,可以通过打劫的方式讨个凭证来。摇摇头,将这个荒诞的想法驱逐,这些古怪的家伙之所以怕自己,天晓得是不是触犯了他们的忌讳,误把我当作天理不荣的异类来看待了。
念及于此,眼光霍得猛跳了两下,我越想越觉可能,禁不住打了个冷战,那……现在自己岂不是很危险?我慌张的转身想跑,可已经晚了。不知何时,粗大的树后转出一个个衣着各异的行人,他们双手紧握武器,缓慢而慎重的一步步向我逼近,眼中是难掩的兴奋与贪婪。
我霎时脸白如纸,强压下心头的不安与恐惧,向后退着。此时,官道上炸开了锅,过往的行人喧嚷着、嘶喊着,一齐涌了过来,封住了我的退路,也将我团团围堵起来。人丛越来越多,密集层叠,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退无可退!我惊惧地看着越缩越小的包围圈,忙大喊道:“你们……你们做什么?这是场误会,我只是穿着有些怪异,其实我和你们同是……”我说着伸手就要去掀箬笠,人群却嘈杂的一片惊叫,呼啦一下,又都齐唰唰退出一大段距离。
我被这过激的反应惊的一激灵,手不自觉缩了回来,不经意间碰到腰间的浆果,心中一动,忙取出一个丢了出去。晶莹的蓝色浆果在空中打着旋儿打在就近一人身上,只听那人惨叫一声,就抱着头在地上滚来滚去,周身的人吓得如潮般四下散开。刚有合拢趋势的众人出现片片骚动。
他们果然怕这些果子!我精神一振,又抄起两个胡乱丢出。人群更为骚乱。我认准一条线儿,边丢边跑。拥挤的人丛刹时豁开一条缺口,可仍有不死心的家伙从后包抄堵上,人群也随着我的移动而移动,我乱冲乱撞之下,始终没能闯出去。眼见随身携带的果子越来越少,我越发焦急,众人却越发肆无忌惮。有不少人已跃跃欲试,从后偷袭。
我一手操持一个浆果,双臂连挥,极力恐吓近身的几人。他们畏惧地缩回,又有更多的人涌了上来。
“走开!走开!不要碰我!你们这些疯子!”我尖叫着,力气用尽,头晕目眩。突然,肩膀传来一阵剧痛,我惨叫一声,软软倒了下去。似乎太过容易,周围的人都怔了一瞬,也不知谁喊了句什么,最近几人红了眼向我扑来。
就在此时,桥头处漫天黄尘飞扬,一大队边防戍卫军,身披重铠,手握长枪,跨下青一色玄黑战马,杀气腾腾的向这边疾驰而来。吵嚷的人群突然变得鸦雀无声。随着军官长翻身下马,围成铁桶似的人群默默分开一条甬道。
我摇晃起身,奋力挣开一个还抓着我的手,下意识握紧浆果,警惕地盯着这支来者不善的军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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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抓捕
更新时间2012-11-14 0:08:57 字数:2828
这支训练有素的劲旅大约半百人数,银甲,红缨盔,内衬锁衣,外别腰刀,胸甲上绣有一对展开的羽翼样金色流纹,端得鲜亮齐整,英武不凡。
领头的军官长一脸肃杀,带着一队亲兵从寂静的人道中穿过,大踏步走至正中,环视一周,便将目光投了过来,冷笑一声,饶有兴趣地对我上下打量。我强自镇定,毫不避讳地与他对视,他微怔,一指我,左右朗声询问着什么。过了许久,一个矮胖商人拨开人丛,冲军官长点头哈腰地说了几句,又指着我,连连比划。
军官长当即皱眉,挥手止了那人唠叨,双手交握于胸前,在我面前来回走动,视线却时时不离我身。转了两趟,他突地拔出长剑,暴喝一声,吓得围观的人群一哆嗦,我也条件反射的惊悚尖叫。
军官长狞笑一声,不等我反应,一把扯掉了我头上的箬笠。三千青丝破开草结,翩飞张扬。我楞楞瞅着他,手一抖,浆果滑落在地。
“噢……啊……”人群中此起彼伏地传来一片惊叹,军官长直勾勾盯着我,眼中由轻蔑转为震惊再到痴迷,我猛然回神儿,转身就跑。可没奔出两步,只觉手腕一紧,身子一抻之下,又跌了回来。
“放开我!”我扭身,奋力掰着那只铁手,大叫道。
军官长纹丝不动,眼神色眯眯的在我身上来回游走。我涨红了脸,回手取了一个果子就丢到他身上。
军官长脸色骤变,松手后撤的同时,敏捷地双手持剑将飞来的浆果劈成两半。一团炽烈的红光从破开的果体里暴出。嘭!剧烈的元素震荡在我和军官长之间炸开。他闷哼一声,长剑脱手,身子斜斜飞了出去。一阵刺目的强光过后,我只觉头有些晕,并没有受到实质性波及。
周围的人群霎时乱作一团,四散逃开。十几名士兵骇得面面相觑,又都神情紧张地挺起长枪,围成扇形向我逼来。闪着森冷寒芒的枪尖使我脊背发凉,我禁不住缓缓后退,在腰间摸了又摸,却是寻不到一颗果子!我心下发慌,脸上露出了惶恐之色。
最前的几个兵士一瞧,便知我没了倚仗。怒吼一声,一挑枪尖儿向我扎来。仓促顿起,我根本不及闪避!一声大喝,如同下劈的闷雷在士兵身后炸响,成排的长枪在我身前不足一尺的地方堪堪顿住。我身体一软,惊惧地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浑身抖个不停。
士兵们收了手,成两排分开,还躺在不远处的军官长一手拔掉头盔,晃了晃脑袋,懒散地坐在地上,用手点点我,又对身边几个兵士吩咐几句,其中一人点点头,转身向我走来。
我一惊,挣扎起身,不经意间瞥见斜插在地的长剑,忙快步趋到跟前,伸手抓住了剑柄,用力,长剑未动,再用力,长剑歪了几歪,还是没拔出。气氛刹时怪异起来,士兵们个个脸色古怪,半晌,不知谁笑了一声,紧接着,哄笑一片。有几个干脆竖起了长枪,目光火热地盯着我。
我脸红的似要滴出血,又羞又恼又赌气,狠命一拽,不料连人带剑一同摔到了地上。又是一阵哄笑。走来的士兵神情尴尬,腼腆地将我拉起,又从我手中‘夺’过长剑,红着脸,小声对我说着什么。
我顺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军官长泛黄的头发披散开,正睨着我邪邪的笑。危机感再次临头,我退后几步,趁他们疏忽大意时,掉头发足狂奔。
众士兵先是一楞,又都哈哈大笑起来。军官长玩味儿盯着少女慌乱的倩影,懒洋洋活动了下关节,呼哨一声,一匹高头大马如电般窜了上来,一个漂亮的纵身,人已稳稳落在其上,下一刻,快马追至,将少女掠上了马背:“还要逃吗,我的小美儿!自然精灵?嘿……我波顿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哈哈……”
官道上,一道不起眼的人影,悄悄没入了奔走的人群中……
夜晚,乌斯奇北城军营区一派灯火通明,热闹景象。拥挤的营房里,点着劣质油灯,七八个脱去铠甲的士兵聚在一张破旧的方桌前,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猜拳行令之声不绝于耳。
酒至半酣,一个黝黑的小个子摇晃着直起身子,有模有样的冲一桌人压压手,学着领头的语气道:“兄弟们,明天就是新年节伊始!在这普天同庆、万民同乐的时刻,驻守边城的我们依然监守岗位,维护骑士之荣耀,保卫这个伟大而富饶的国家!即便不能荣归故里,相妻见子;我们还有亲如兄弟的战友,还有军营——这个大家!啊?在此,就由不善言辞的我带给大家几分祝福,几分慰藉……”
“克尔,你小子又发什么疯!”未等他说完,一个年长些的兵油子笑骂道,眼里却藏着深深的思念与感伤,“谁不知道你小子光棍儿一条,哪来的妻,哪来的子,甭跟老子废话,有什么屁就赶快放,别搅老子吃酒!”
围坐的几人顿时一阵哄笑,克尔也是一咧嘴,悻悻道:“科摩老哥,你就知拌我的嘴!兄弟难得来了兴致,今儿早阅兵背得那点词儿,都被你训没了!嘿……待会儿你这酒得多罚几杯!”
“去你的!就你小子花花肠子多!”科摩拿眼剜了对面这小个子一眼,豪爽地道:“甭说你,就你们这几个小娃子加起来,拼酒时,哪个赢过老子?今儿高兴,来!喝!都喝!不醉不归!啊!都给老子换大碗,谁他吗也不准溜号!”
科摩说着,抡起一壶劣质麦酒,一仰头,就‘咕咚咕咚’灌了进去。众人哄然叫好,也都碰着手中的瓷碗干了一杯。克尔涨着脸还没坐下,撕起一块烤肉大嚼了一口,擦擦嘴,又拿手胡乱往身上蹭了蹭,干咳了一声,道:“嘿……哥几个别光顾着喝酒吃肉,兄弟我今儿可见了一回大世面!不!是奇迹!”
众人都停了手头的活儿,齐唰唰撇向他。克尔刹时满面红光,啐了口吐沫,道:“嘿!我要说出来你们准不信!我今天在城头了望时,见到传说中的自然精灵了!她如传闻般穿着晶叶草编织的草衣,戴着晶叶草编织的草帽!我虽看不清她的相貌,但我很确定她一定是个美人儿!大美人儿!她有着性感的红唇,比雪还要白的皮肤……”
“得了吧!克尔!你又海吹起来了!一个斜眼的士兵笑着打击道,“朝圣那会儿子还说梦到了什么女神,现今新年节又说碰到了自然精灵,我说你小子,能不能换点新鲜花样儿?”
“我看,八成是想老婆想疯了吧!咱这几人里,除了正经的西达伦老弟,就这小子还没沾过‘荤腥’!”另一个接头话头附和道,众人都大笑着起哄。
“唉!什么呀!我是认真的!我今天真见到了!你们……唉?我说你们……”克尔脸憋成了猴屁股,急得粗脖子大吼,可没人再理他,都哄笑着继续吃酒、行令。
“我信!!”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压过了热烈的吵闹,营房里很不和谐的安静下来,半晌,一个士兵打趣道:“我说西达伦老弟,你也想老婆想疯了,跟着克尔猴子闹什么呢?”
“哈哈……”众人放声大笑。
“是真的!”西达伦白净的脸上也荡起了一丝笑,清明的眼睛透着无限神往与憧憬,“我亲眼见到的,在和波顿将军例行巡逻时。她……她……真是太美了!我还牵过她的手……”
“…………”
霎时,死寂的沉默,正直的西达伦是不会说谎骗人的!难道是真的!?众人大眼瞪小眼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科摩眼睛一眯,沉沉道:“西达伦老弟,你认真的?真有什么自然精灵吗?要知道那可是千年前就已消失的种族!别诓哄你老哥,你可有证据?”
“有!”西达伦郑重地点点头,“和我一起值勤的50多个兄弟都见到了,波顿将军要我们严格保密,不准走漏半点儿风声,她……她现在就关在城堡的地下牢狱!”
“噢!那你,那你……”一个士兵结巴地指着西达伦。
西达伦苦苦一笑,也不说话,小心翼翼地从锁衣里取出一个皮囊包,打开一看,在坐的众人顿时惊呼出声:“元素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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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自然精灵
更新时间2012-11-15 0:10:24 字数:2646
白精灵,崇尚自然之力的种族。活跃于三千年前种族大战时期。性情孤傲,爱好和平,能使用强大的自然魔法,常隐逸于人迹罕至的深山幽谷,终年与魔兽为伍,后为找寻魔兽的兽族重创,一度销声匿迹。
直至人族定鼎,袄可兰大陆粗定,人类在驯服魔兽期间,发现了一支穿着怪异,形体与人相差无几的族群。他们自称自然精灵,是白精灵一族的后裔。简单的一番交涉,单纯的自然精灵对貌合神似的人类很有好感,以诚相见,以礼相待,双方很快就建立了友好关系。
不同于白精灵的强大,自然精灵虽拥有很高的魔法潜质,但由于体质缘故,本身实力低微,而且一直处于魔兽的打压状态。当了解到人类正是为魔兽而来,精灵王慷慨的指派向导,引领人类跨越天堑险阻,捕获了雄踞于此的魔兽皇。凯旋而归的人类,成了精灵一族的外姓英雄,倍受崇敬与拥戴。
除去了魔兽百年来的威胁,精灵王为表示感谢,与骁勇的人类缔结盟好。并派出自己宠爱的小公主黛米丽,以友好大使的身份,随归途英雄一道访问人类的国度。
黛米丽来到人族皇都圣克鲁斯后,深深震撼于这里的繁华与富有,神圣庄严的宫殿,宽宏大气的通道,遍地盛行的商业,还有那精美绝伦的浮雕,无一不吸引着她的眼球。从那时起,这个美丽的小公主便立下誓言,要多多与人族沟通交流,引进先进技艺,着力发展自己落后的部族。
凯瑞萨皇室盛情接见了黛米丽。就一些问题上,袄可兰帝国的大王子凯瑞萨二世与精灵一族的小公主黛米丽的观点出奇相似,一场会谈下来,双方融洽的关系更近一步。凯瑞萨二世定下回访日期,留住黛米丽多日。之后,黛米丽满载人族特产荣归国都。
而后的几年里,自然精灵与人类来往密切。两族从文化交流发展到经济,再到政治、军事领域,几乎无所不通,无所不至。精灵一族带来的《魔法秘典》对人族在魔法研究上产生了深远影响。屏弃了暗魔族‘黑魔法’的邪恶与反噬,为日后‘白魔法’的大行其道打下了坚实基础。
随着精灵一族与人族关系日益亲近,情窦初开的精灵公主与年轻英俊的人族王子双双坠入了爱河。
光明历前2097年12月31日,两族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子,凯瑞萨二世与黛米丽公主正式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北归的凯瑞萨大帝亲自为两位新人主持了婚礼。
由于这天是新一年的开端,为庆祝人族与精灵一族永缔盟好,也为纪念这一特殊日子。凯瑞萨大帝,特将新年后的第1月份,订立为大陆‘新年节’。让全大陆子民见证这对年轻夫妻的恩爱,见证人族与精灵一族的友谊。
从此,‘新年节’作为最古老的传统节日被流传下来。后世的人们虽忘却了节日初衷,但传说中的‘自然精灵’,却牢牢印在了心里。
一提及新年节,袄可兰大陆居民脑海中第一浮现出的便是自然精灵,围绕着她的总是‘美好、愿望、祥瑞’等词汇。相传她们爱好和平,是上天派到人间的天使。她们美丽、善良,生于自然,始于自然;以袄可兰大陆最高贵的草中之王——晶叶草为衣,以袄可兰大陆最珍贵的果中之皇——元素果为食。倘若有幸得到自然精灵的垂青,她会用先祖遗留下的古咒,帮你实现任何一个梦寐以求的愿望!
因此,千百年来,无不有野心者、冒险者,费尽心机寻觅自然精灵的足迹。而据光明史书记载,自然精灵在距今三千年前,曾作为人类的盟友共同抵御过恶魔的侵袭。自那之后,又在第一次‘神魔大战’前后现过身。
不幸的是,当时便已盛行着自然精灵的传说。利益熏心的人类丧失了友好,不论是作为盟友的光明教会,还是身为敌人的暗黑教会,都想把这支神奇的种族占为己有。并且只把他们当成了一种工具,一种满足野心与欲望的工具。
无妄之灾骤降到自然精灵头上。他们善意的相助,却换来了血的代价!一个个精灵族人被盟友或是敌人抓走拘押,沦为了奴隶。终日承受着非人的折磨与屈辱,高傲的他们最终选择了死亡,短短一年之内,自然精灵便在袄可兰大陆上绝迹。
然而,第一次‘神魔大战’结束不久,自然精灵再度出现。只不过,昔日的盟友——人类,如今却成了复仇的死敌。本身实力弱小的自然精灵,竟凭借一种蕴涵元素之力的特殊果实,一跃成为了大魔导师级别的强者!
虽然自然精灵给战后匮乏的人类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但毕竟势单力薄,喧闹了一阵,便又一次消失在了人类的视野里。时至今日,都未现身于世。
逼仄的牢房,深暗湿冷,地气阴毒。几盏昏暗的油灯,凹在破败的砖墙里,一股股锈铁和腐砖的酸味儿,飘荡在空气中。
我畏冷地抱起双肩簌簌直抖,复又委屈不甘地紧抓铁栏,拼命摇晃:“放我出去!我犯了什么法!你们凭什么抓我!?”我激动的大喊大叫,却没有一人应答,四周死一般寂静,静得让人害怕,让人绝望。
“凭什么……凭什么……”我无力地抓着铁栏,软软滑到了地上。
先是莫名其妙的被人围攻,接着又莫名其妙的被士兵抓到这里。我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一没偷,二没抢,只是简简单单的路过,只是想不招不惹的进城,只是想游历人类的世界,为此还做足了准备,假设了种种可能。可现在……倒真被自己猜中了,前脚刚迈出,后脚就落了难。
这个世界的人就那么不友好,那么排斥外来者吗?还有那无处不在的贪婪目光,他们究竟从自己身上看到了什么?财?还是色?若是财,自己除了那些果子,就剩一身编织物了,就算是强盗劫匪,也不至对这种东西敢兴趣成这样吧?
论色……我自认为隐秘的很好,他们又离我那么远,当时不可能看的清,即便有细心者,一两个还说的过去,会招来一大群狂蜂浪蝶吗?更何况他们手里都握有武器,明显是要捉拿自己。这究竟是为什么……
难道自己的伪装一点效果没有,他们还是认出了我的身份?可既如此,不应是恭敬与崇拜吗?为什么还要对我拳脚相向?呜……我真有些糊涂了……
算了,既来知则知吧。在心里轻轻叹息一声,我默默起身,将铺地的稻草拢成一剁,坐到了上面。现在唯一能肯定一点,这些官兵把自己关到这儿,暂时无性命之忧。那下一步,是不是要提审自己了?语言有碍,要怎样与他们沟通呢?沟通之后,又如何让他们认为自己无辜,无罪释放呢?
我郁闷地摇摇头,这些家伙抓自己肯定有什么因由,又怎会说放就放。昏黄的墙面,映照着我斜长的影子,灯火幽幽,孤影摇曳,萧索无依。我蜷腿抱膝,将头深深埋进臂弯之中。在沉沉黑暗里,大睁着双眼,一点一滴,似要卷入这无尽的黑暗漩涡。
不知过了多时,吱呀呀……厚重的铁门突然打开了,我心头一震,紧紧抓住自己的胳膊,却不敢抬头。踏!踏!铁甲敲击地面的声音轻脆而响亮,一步,一步,一步……我的心也随着来人的步伐越跳越快,越跳越快。
终于,脚步停止了,半晌,无一丝动静。我害怕起来,正犹豫着要不要看上一眼,一个轻柔还微带颤音的男声飘进我的耳中。淡淡的熟悉,我缓缓抬头,几米外的牢门前,站着一个身负铠甲的士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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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坦荡
更新时间2012-11-16 0:10:06 字数:2572
牢门外,西达伦静静杵在那里。再次见到少女,她并没有自己想象般焦虑不安,反到一脸平静。
她瞅着自己,漆点的瞳仁,在如豆的油灯下,散发着淡淡的忧伤。西达伦胸中蓦然涌起一股热流,强烈的保护欲在他心里熊熊燃烧,那一刻,西达伦知道,他已经无法自拔的爱上了这个只见过两次面的女孩儿了。
“你……还好吗?”西达伦憋红了脸,好半天才迸出一句。
少女神情微怔,清澈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警惕。
西达伦觉得心猛然一抽,忙道:“别误会,我……我没有别的意思!”
他的大声反而刺激了少女,少女眼中明显流露出几分敌意,向后挪了挪,身子彻底没入了黑暗,环抱双膝的手又加紧了几分。
“不要怕……”西达伦一下抓住铁栏,又猛得松开,连连后退几步,慌乱地摆着手道:“我真的没有恶意,我只是……只是来看看……你……”
‘噢!伟大的神呐!瞧瞧那个蠢货都说了些什么!’西达伦现在真想狠狠给自己来上一嘴巴!她听了如此冒犯的话会不会生气?会不会认为自己别有所图?西达伦在心里忐忑地祷告着,希望对方千万不要误会什么才是。
似乎应了验,少女紧缩在墙角的身子微动了下,虽然依旧提防,但西达伦能感觉到,少女已没有了先前那份敌意。
暗暗松了口气,西达伦尽量抑制住内心的激动,温和说出了今晚回绕在脑中千百遍的话:“嗯……你……有同伴随行吗?或许,我可以帮你联系他们……”
西达伦期期艾艾地说完,紧张的等待着回音。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铁栏阻隔下是无言的沉默,西达伦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声,狂乱的心跳声,听到灯花儿啪啪的炸裂声,听到少女坐下稻草的稀碎声。
良久,西达伦感到无形的压迫与焦虑,手心里汪满了汗水,额头的冷汗一滴,一滴……
“你……”刚待开口,一段柔柔的声线直透西达伦的心底,仿佛钧天之乐、天籁之音,在这压抑的黑暗中是那般金石玉语、石破天惊。可这声音为何带着三分怯意,三分娇楚,三分疑惑,为何……他听不懂……
“你……你想说什么?我……不懂你的语言……”西达伦讷讷低下头,腼腆的像个大男孩。
少女轻探出身子,歪着头,流波一转,明媚的大眼睛一眨一眨。
偷瞄的西达伦正对上少女娇俏的模样,不觉一呆,激动的向前大跨一步,少女一惊,又缩了回去。
“不,请不要这么怕我,我只是想帮你!”西达伦近乎恳求地说道,一瞬醒觉,少女似乎听不懂他的话。
为难地摸摸头,西达伦又庆幸又失落,忽地记起此来的目的,时候也不早,迟疑地从胸甲里取出一个皮囊,轻放到牢门边:“饿了吧,我知道自然精灵只吃元素果,所以……”
想起无法沟通的窘事,西达伦忙顿了嘴,神情复杂地深看了少女一眼,声小且坚定地说:“我……我喜欢……咳……我会好好保护你的……一定会的!”说罢,握紧腰刀,飞快的离去。
门合,漆黑的牢房又恢复了往日的沉寂。
碰!昏暗的甬道,西达伦狠狠垂了下墙,一头靠在上面,吸气再吸气。自午后见过少女,他的心就无法平静。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这对一个忠诚的骑士来讲,绝对是不耻与背叛!
可他无法说服自己,少女清丽的影子不住徘徊在脑海间,临别前那无助惶恐的眼神搅得他心神不宁,坐卧不安。一个强烈的念头迅速在心里萌动、滋生,一发而不可收。什么骑士信义与守则,统统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他想再次见到这个天使般的女孩儿,想要豁出性命,付出一切的保护她!
为此,他散布了自然精灵出现在乌斯奇的消息,灌醉了室友,更凭借司职上的便利来探望少女。
西达伦现在已不考虑这样做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波顿,乌斯奇北城戍卫军军官长,他对这个人太了解了。西达伦生于里得森公国的一个偏远小镇,父母在一个贵族领地里当长工,务农为生。日子虽清贫,却也逍遥自在。可一场天灾,改变了他的一生,也成了他一生的噩梦。
那年他13岁,黑死病无情的蔓延到他的家乡,无一生还,他的父母兄弟都死了。而他,在发了一场高烧之后,竟奇迹般存活下来。四周到处都是恶臭的死尸,成了孤儿的他,背井离乡,孤苦一人的踏上了旅途。
翻山越岭,长途跋涉。西达伦在接近凯密斯商业自治领边境时,遇见了波顿,当时的他只是一介悍匪,啸聚山林,劫掠为乱。因当时正缺人手,瞧西达伦身子骨还算硬朗,就收了他。
其后的5年,波顿凭借过人一等的智谋,阴狠毒辣的手段,在匪道上混得风声水起,越坐越大,这片地头上的盗贼团伙,几乎都归他管。西达伦也出脱成了一个健壮的小伙儿,由于他吃苦耐劳,正直果敢,话虽少,人却颇机灵,很得波顿重用,一跃成为了波顿年纪最小的副手。
路经此地的商人被这些不法团伙扰得个个苦不堪言,偏偏这里又是商品运输的重地。于是,终于引来凯密斯商业自治领与里得森公国的合力围剿。接战三月,波顿这条地头蛇终于栽了跟头,被素有‘奔走之雷’之称的奥格利斯捉了去,关押到了乌斯奇北城的地下牢狱。
领主迪恩念其是个人才,不但赦免了他的罪,还委以重任,让他坐镇北城大门。波顿感念其知遇之恩,决心痛改前非,归降反正,成了领主迪恩最忠诚的部下。西达伦也随他归入了军队,接受正规军事训练,正统骑士教育。
但多年的悍匪生涯,导致波顿积习难改,匪性难除。虽无须掠夺,可杀人如麻,嗜色如命的恶习,却依旧保留下来。
而今,在这新年节里,正愁无事可做的波顿,竟奇迹般撞见了传说中的自然精灵,而且还那么美艳不可方物!西达伦即使不用脑子想,也知道这个可怜的精灵少女接下来将会有多么悲惨的遭际!
不!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遭受波顿的摧残!西达伦狠狠握紧了拳头,成为戍卫军的三年里,他越发觉得波顿行事残暴,骄横专断。当初自己只是为了生存才苟且与之同流,他虽对自己有活命之恩,但每次所讲、所行,无不将自己往邪道上引,他是想把自己培养成他的死士,培养成一个与他一样视人命如草芥的恶魔!
西达伦心中腾地燃起愤恨的火焰,他拼了命的在一群恶魔中保持清醒,这八年来,他受了多少难以忍受的痛苦,受了多少非人的折磨!
“这不是全部,波顿……”西达伦低沉地吼道,“我已受够了你的歪理,骑士之道才是我所行之路,你与我本身就有着绝不相容的原则!这身本领是你传授,我不会杀了你,但也不能让你为所欲为下去,我要救她,守护她,然后……”
西达伦眉宇间一片坦荡,手里不知何时提了一壶酒,一折身,向正对的牢门前行去。保密?哼……西达伦在心里嗤笑一声,即使自己非刻意为之,除非波顿能将今日所有见到自然精灵的行人斩尽杀绝,否则,这事注定要传出去,而且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西达伦步履轻快地走着,此时,他还要去确定一件事,去见一个能坚定他所走道路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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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暗流
更新时间2012-11-17 0:10:01 字数:3111
新年节前夕,禁夜取消,位于乌斯奇当地政府的中心广场,灯火辉煌、人声鼎沸,迎来了第一夜热烈的狂欢。
无数身穿节日盛装的市民,从四面八方蜂拥地涌向广场,尽歌舞,纵酒意。一大队精挑细选的戍卫军,换上了崭新的军礼服,手持长枪,沿着圆形的广场边缘排了一个大圈,个个气宇轩昂,英武不凡。
广场正中,伫立着一尊栩栩如生的女神像,头带花环,身缀草衣,双手擎于胸前,闭目做祷告状。一个架空的平台临时围着女神像支起,最内升起一圈精美浮雕的石柱,顶端燃着油火,和着月色映照在女神像上,有种难言的神秘美感。
平台四周摆满了娇艳的鲜花,鲜花带过后是一排低矮的火架。方砖铺制的广场如今被鲜红的地毯所替代。最外围高昂着几尊魔法礼炮,由几名礼仪魔师在一旁护持,时时燃放着礼花。
政府官邸平伸出的二层看台,此时坐满了当地有名望的贵族。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各色高档的菜肴。打着花边结的服务生手里端着细巧的甜点和名贵的红酒,穿梭游走于各个餐桌前。
城主温尔伯爵红光满面地坐在首席,肥胖的身躯裹着大红的庆典礼服,津津有味地看着广场上热闹的场面,不时和陪坐一旁的波顿聊上几句。一身戎装的波顿礼节性应承几声,便又心不在焉地盯着女神像发呆。
一个副官匆匆饶过餐桌,来到波顿身边,俯身耳语几句,又悄悄退了下去。波顿脸色一沉,起身向温尔伯爵告辞道:“尊敬的城主大人,方才下官接到消息,说有人在城北聚众闹事,影响颇坏。为维持秩序,还您治下安宁,下官必当恪尽职守,事必躬亲,大人您安坐,恕下官告罪离去,严惩恶徒!”
温尔先是吃了一惊,复又哈哈大笑:“波顿老弟,你可真是事务缠身啊,这一城的安危都系在你一人身上,过个节都不得闲。啊,哈哈……这边城的兵最不好带,闹事的也多,你啊,是该好好整饬一下下头的兵了,整天匪里匪气的!让他们也长长见识嘛,别芝麻大点儿的琐事也来烦你!”
“是!下官谨记!”波顿喏喏应着,心下却暗骂开了,‘吗的!这只老狐狸,分明是指桑骂槐的奚落我!’
温尔见波顿态度恭敬服帖,很是满意,小眼睛一眯,脸上一副不舍的模样:“唉,既然你老弟执意要走,好!我也就不多作挽留了——你去留自便吧!”
“谢大人!下官告辞!”
波顿出了府邸,刚才的副官已在门前等候多时了,见他走来,忙牵过一匹马。波顿阴沉着脸接过缰绳,一言不发地翻上马背,淡淡扫了副官一眼,一甩马鞭,扬长而去。副官尾随,一前一后两匹快马,眨眼便消失在了沉沉夜幕中……
“苍鹰令?哼……终于开始行动了么……”
从圣文森通往乌斯奇城以北,一辆印有凯密斯家族家徽的豪华车驾,在百余名禁卫军的簇拥下,徐徐行辕在官道上。身后是上千名精兵护卫的千车辎重,灰茫茫,蜿蜒若长蛇,排了足有一公里。
这支从圣文森行来的慰问团,已星夜兼程了5天。由于近年来,凯密斯商业自治领与里得森公国矛盾不断激化。双方事态紧张,连新年节这样大陆性节日,也不得不安排军队驻扎。
考虑到边防军官的思乡之情,凯密斯商业自治领从去年起,就特别指派身份显赫的大臣,携物资美酒,来边关犒劳将士。
不同以往,今年出行的慰问团,由下任领主继承人贝恩亲自带队,与令妹‘圣文森并蒂夜百合’之一的贝拉一同前来拜会。这一举措,很是让乌斯奇城的大小官员受宠若惊,也足以可看出领主迪恩对北大门的重视。
可不知为何,本应昨日抵达南城门的慰问团,直至现在还迟迟行在路上。车驾更是守卫严密,不准任何人近前,也不见贝恩兄妹现身。一切大小事务等项均由禁卫军二级骑士长阿姆斯担任,着实令人摸不着头脑。
乌斯奇城中心广场,高大的市区建筑万千灯火,彩幅满道。靠近广场边角处有栋旅店,最下间的居舍灯虽灭着,却很不起眼。
一个身披灰色斗篷是黑影,从一条小巷里拐了出来,左右张望片刻,便默头打开了房门。屋子很黑,屋外热火朝天,屋内清冷压抑。
三个黑洞洞的深影围坐桌旁一动不动,见黑影进来,一个娇小的身影忙端起一杯茶水,趋走上去。
“有消息了!”不等众人发问,奥格斯拽开兜帽,接过贝拉递来的杯子,一仰而尽。
“真的?”贝拉惊喜的小声叫道,抱住奥格斯的胳膊直摇晃,“那奥格利斯大哥现在在哪?奥格斯,你见到大哥了吗?他还好吗?我们如何找到他?”
奥格斯身子一僵,不着痕迹的抽了手,语气有些不自然:“容我……慢慢说……”
贝恩掇了张椅子过来,奥格斯坐下,贝拉又从他手上夺了杯子,也乖乖坐到椅子上,目光殷殷地注视着奥格斯。
奥格斯定了一丝神,沉声道:“我顺着线人一路查找,终于在北城一带探察到风声,又抓了知情人,细细盘问一番,确定奥格利斯大哥被关押到了城北的地下牢狱!”
“地下牢狱?”贝拉轻呼,“那可是处决死刑犯的地方!”
奥格斯眼神一凝,冷笑一声:“哼!狼顾之心,昭然若揭!”
贝恩瞥了奥格斯一眼,道:“有何打算?”
“劫狱!”奥格斯冷冰冰回了句。
盖尔文低吼了声,红眼抓起身旁的大板斧就要起身。
贝拉忙拦住盖尔文,回头道:“哥,你的意见?我同意奥格斯的观点。”
“唔……”贝恩没有马上表态,沉吟半晌,道:“竟在那里!看来奥格利斯大哥处境十分危险。不过尚不算晚,现下正值节庆,城中守备松懈,波顿这个狠角色,也陪温尔窝在政府官邸。冒险劫狱,成功的可能性很高。不过,要事先踩点,拟订一个周密的计划才行!”
“等不了了!”奥格斯吹着火褶子,小心点燃了油灯,又从怀中取出一张草图,冷声道,“那里确实防守不严,这是我摸进军库房临时抄来的地形图,不过只来得及绘出地下三层的牢房结构。波顿带着一队亲兵进了隔壁的议事厅,我料难以隐蔽,只得抽身而回了。”
“波顿?”贝恩一听皱起眉头,“他不是在这儿赴宴吗?怎么一眨眼又回了城北?”
“不知道!”奥格斯取了锅黑,勾画着图纸上的重点,头也不抬,“想来是有大动作!”
贝恩一惊,面上依旧沉稳:“这样劫狱不行,有波顿在的北城就是一匹野狼,我们好比送到嘴的肥肉,去了有来无回!”
“哥,说这些泄气话可不像你,波顿那么厉害吗?你怎么如此忌惮?”贝拉翘着鼻尖儿,不满地道。
“哼,他确是厉害!他是唯一让奥格利斯大哥钦佩的对手!听说围剿他时,几百名士兵都围他不住,被他逃脱后,又与奥格利斯大哥大战了一天,最后体力不支,才被捕获!”奥格斯接过话头,冷冷道,“不过贝恩,即便你极力阻止,我依旧要去!”
“我不会阻止你!”贝恩抬眼瞧着奥格斯,沉声道,“既然这个匪首回到了城北,那么此事就不可善了了,我们也没有时间在等。他与奥格利斯大哥冤家对头,如今,大哥落到他手里,依他凶狠的个性,什么事都做的出!或许,我可以利用身份压一压他,好给你们腾出时间来救人!”
“哥!我们要返回慰问团吗?”贝拉思索着,“早知如此,就直接催促慰问团加快行程赶来了,没准儿这会我们正在阳台上牵制波顿。”
“不,我们金蝉脱壳到此,就是以防被温尔这只老狐狸粘上,有他在,该办成的事都办不成了!”贝恩饶有深意地道:“我现在直接去城北,身份凭证在手,除非波顿想造反,否则定会受我的节制!”
“那我呢?”贝拉急切道,“哥,我跟你一起去!”
“不,你留下来断后!”贝恩摸摸贝拉的头道,“你……去与慰问团会合,命阿姆斯率禁卫军去城北伺机策应。我们的退路可全系在你一人身上,责任之重,不亚于直接去救奥格利斯大哥!”
贝拉不情愿的还想说什么,可见到贝恩自信的眼神,本来的担心化作安心放回了肚子:“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动身!”
“等等!我送你出城!”奥格斯起身将贝拉护到了身后,转身对盖尔文说,“盖尔文你去召集分散到周边的苍鹰成员,在指定地点聚合,等我到来。”然后又对贝拉道:“南城有苍鹰的眼线,让他们护送你,我也放心。”
贝拉轻轻点头,回头细看了贝恩一眼,头也不会的出了小屋。
贝恩一直淡笑着,直到众人都走出,屋门缓缓合上,神色蓦然冷峻下来。颓然地靠在椅子上,单手狠压着桌面,沉沉道:“迪恩叔叔……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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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棋子
更新时间2012-11-18 0:09:55 字数:3008
乌斯奇北城地下牢狱。
昏暗的甬道尽头,西达伦随手拆了生锈的铜锁,将一道厚重的铁门推开。狭小的门洞里,只有一间牢房。石砌的墙身,石铺的地面,石造的矮床,和一根石铸的十字架。最近前,一排浑粗的铁条深插石地。顶正中,悬着一盏随时都有可能干涸的油灯。
一个身着囚服,浑身缠满了大粗铁链的中年男子被绑在十字架上。头发蓬乱,胡渣连腮,邋遢的模样看不清脸孔,听闻动静,缓缓抬头,双眼开阖的一瞬,仿佛整个牢房都为之一亮。
未等西达伦说话,中年人用绝不相衬充沛语气开了口:“西达伦老弟,莫不是提前于我送行?”
西达伦哂然:“俗事绕心,想找奥格利斯的大哥聊聊天、解解闷!”
奥格利斯笑笑:“你不该来。”
“我已经来了……”西达伦低头敛目,专注解对着牢门上的锁子。
“回去还来的及。”
“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哗啦!缠绕牢门的铁锁连同一条长长的锁链一齐掉在了地上。西达伦进门,举了举手中的酒壶,冲奥格利斯点头致敬。
“呵呵……”奥格利斯摇头轻笑,“这个忙我可帮不上你。”
“不,你可以。”达西伦拔掉瓶塞,仰头‘咕咚咚’喝了一大口酒,剑出,寒光闪,沉重的枷锁从森白的刃口上下错开,一条条锁链如蚯蚓般逶迤到了地上,“还没听,就妄下定论,何故如此?”
碰!奥格利斯单手猛得一带,硬是将手镣从十字架上拔了出来!飞溅的碎石砸在铁栏上,发出铮铮之声:“不论是什么,我都帮不了你,你没瞧见吗,老弟!我现在身陷囫囵,自身都难保呵……”
奥格利斯笑说,另一只手也重获自由,身子从十字架上纵下。
“我只看到一只甘愿卧于牢笼的雄狮!”西达伦将手中的酒壶抛给奥格利斯,沉声道,“你究竟有何目的?我不认为是我精明到一眼就能看穿你!你是不屑花费劲力隐瞒?还是故意为之?”
奥格利斯仰头灌了一口酒,回抛给达西伦,摸着手腕道:“确认一件早该确认的事,除去一个早该除去的人……”
达西伦眼神一凝:“这么说,你已经找到答案了?”
“本来没有,”奥格利斯碰了碰手镣,连接两端的黑锁链,荡在空中,呼旋着打了一圈圈的结,“不过现在可以肯定了。”
“你要杀我?”达西伦语气平静,喝了一口酒,又将酒壶抛了回去,“可我没打算让你杀我。”
“嗯……有意思,说来听听……”奥格利斯一屁股坐在地上,毫无戒备的仰头灌着酒。
“你是在引诱波顿,不是我,我和他不同路!”达西伦也委身坐下,夺过酒壶,晃了晃,闷头喝了。
“噢?为了那个女孩儿?”
“你知道?是了,你离她这么近,以你的耳力,定是听闻了我们之间的谈话。”
“不,早在你之前,波顿把她关进来时,我就觉察了。”
“我不认为你会对她兴趣。”
“自然精灵可以帮我实现愿望。”
“你要利用她?这不像你的为人!而且我也不会允许你那么做!”
“……并不是利用,这更像是一种感召。”
“哼!不管怎样,我都不会让你碰她!”
“呵……你找我何事?”
…………
两人在问答之间不断变换,速度极快的交谈着,空中来回飞舞的麦酒渐渐见底。
“明天是新年节。”沉默半晌,达西伦话锋突然一转。
奥格利斯神情微动,又一瞬隐去:“看来波顿已经在怀疑你了,并没有让你跟随在身边,想来那件大事,也不会让你搀脚进去。”
“早就如此,一年前,从我被分到偏军时,就注定会有今天的结果。”达西伦不以为意地道,“不过波顿疑心很重,并没有直接撤消我的职务,所以,我现今还能站在这里与你畅所对饮。”
“呵呵……或许,他只把你当作试探我的棋子。”奥格利斯摇晃着酒壶,将最后一口酒喝干,“可能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中。”
“你未免太过高估自己!”达西伦眉头一挑,“即使你是雄狮,可这里是狼窝,你又有何资本,让狼王如此忌惮你?别忘了,你是一个月前,才转送到这里,我的失意却是整整一年前!”
“狼王并不是惧怕我这头病狮子,而是狼王的主人要它这么做!”奥格利斯淡淡一笑,“机关算尽,谋划了多少年,都不为过。也许,我应该更正一下你这颗棋子的作用,并非试探,更倾向于索我的命吧!哈哈……想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又可让狼王报一剑之仇。哼……也只有它才会绕这么大一个弯子!”
达西伦下意识握紧了长剑剑柄,起身道:“谢谢你的提醒,我想我该告辞了!”
“别着急,达西伦老弟!”奥格利斯揉着肩膀直起身,“这应该不是你的全部目的!你我如今利害一至,搭个伴如何?”
达西伦陡生警惕:“你……不等了?还是说你在打自然精灵的主意?”“我说过我已经确认了那件事……”奥格利斯面无表情地仰起头,“现在是时候除去该除去的人了……”
疏星寥落,朔风猎猎。波顿独自站在高高的城垛前,泛黄的头发张扬在风中,一脸冷漠。就在一小时前,他接到了来自圣文森的密令。原本因自然精灵燃起的欲望,也不禁消了大半。
终于开始行动了……那个极具野心、老谋深算的他,那个连自己都感到害怕的他,终于开始行动了。波顿轻抚着手中长剑,下坠的嘴角勾起一个弯弯的弧度:“嘿!老东西……事谐之后,我要的东西可别赖帐,否则……哼!”
一条黑影悄然出现在波顿身后,躬身道:“将军,一切准备就绪,五千名戍卫军,全部伪装完毕,正在城下集结,听候您的调遣!”
“唔……很好!”波顿一甩披风,将头盔带上,大踏步向城下走去,“分两波埋伏在南城门附近的官道两侧,且听我号令!去时给我动静小点儿,别惊动了温尔那只老狐狸!”
“是!”黑影行一个军礼,却迟疑着没有动作。
波顿身子不动,回头阴沉地道:“嗯!?还有事?”
黑影犹豫了下,道:“回将军,刚得来线报,达西伦潜入地下牢狱正和奥格利斯呆在一起!”
“噢?”波顿眼中的阴鸷一闪而过,森森笑了两声,“好小子!不愧是我波顿一手调教出来的副手!哼……好,很好!新恨旧帐连到一起了!”
波顿猛然回身冲着黑影道:“调偏军封锁地下牢狱,不得放任何人出入!违令者,格杀勿论!”
“是!”黑影一个闪烁消失了身形。‘兄弟,别怪我科摩狠辣无情……你我毕竟各为其主呵……’
午夜,贝恩领着两名亲随,骑快马奔至了北城脚下。守城上的军官一见来人,高举着火把,扯开嗓子喊道:“城下何人!?速速通报名姓!边关重地也敢前来撒野,还不快滚回去!”
“混帐!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什么!?”贝恩左侧的亲随将一个漆黑的铁牌甩上了城墙,那军官摸索了半天,一瞧,当即失惊叫道:“苍鹰令!?”
苍鹰令,圣文森禁卫军专属令牌,持此令,可通行凯密斯商业自治领任何一个大小关隘。
“守城的将士,我乃贝恩·凯密斯伯爵!奉领主迪恩叔叔之命,有要事会见波顿将军,劳烦于我通禀一声!”贝恩牵引着手中的缰绳,马匹喷着白气,‘得得’的在原地直打磨儿。
“啊?什么!贝恩?贝恩·凯密斯?”有了苍鹰令作证,军官将火把递给身旁的士兵,一边连道不敢,一边飞速地跑下了城墙。
检阅完军队的波顿正准备出城,就撞上了跑下的军官。气地一脚将他踹在地上,怒喝道:“吗的!慌什么慌!有什么事,讲!”
军官一骨碌爬起,磕巴道:“禀将军!贝……贝恩·凯密斯来了,就在城下,说奉领主之命,有要事见您……”
“什么?你在说一遍!?”波顿一惊,一把揪住军官的锁甲,将他提溜起来,“谁?贝恩·凯密斯?”
“是……是!”军官剧烈挣扎着,脸憋得酱紫。
“唔……”波顿将军官仍到了一边,沉重地喘着粗气来回趋走两步,一摆手召来一个副官,沉声道:“你带一千人马从侧门悄悄行出,将周围沿途要道严密封锁起来,再派探子去城外打探慰问团的消息,一有情况马上来通知我!其余人等暂回营房,枕戈待旦,原地待命!”
安排完一切,波顿整了整装束,命人放炮开城。自己领着一干将官,热情相迎。
“贝恩?哼!好一个突然而至!我倒要看看主动送上门的你,是真贝恩,还是‘假’贝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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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软禁
更新时间2012-11-19 0:06:34 字数:3131
三声炮响过后,城门洞开。两队身负甲胄的士兵,高举着火把,从门洞里涌出,成雁字形整整齐齐排了两排。
波顿笑容可掬地快步走出,人未到,声先至:“天使亲临,未能远迎,下官深感惶恐,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啊!”
贝恩腿一侧,利索地跳下马背,将缰绳丢给一旁的随从,亲切地道:“哪里,哪里!早闻波顿将军夙夜勤谨,治军有方,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即使深夜,仍旧鞍不离马,甲不离身,在下不胜钦佩!”
波顿眼中冷光一闪,赔笑道:“贝恩伯爵见笑了,快请!请到城中高坐!”
波顿客气的将贝恩让到了自己的中军府。与此同时,一波为数百人的黑影,悄悄潜入了北城……
中军府灯火通明,大摆宴宴。贝恩端坐正首位,波顿在旁陪同,在往下是一城的大小军官。
波顿亲自为贝恩剃了块烤肉,递上前来,这才细细打量面前这个年轻的男子。剑眉高挑,目光深邃,脸庞刚毅,气质沉稳,身着深蓝铠甲,白色家徽披风,一派正统骑士形象。举手投足间无不彰显着完美的贵族修养,英姿飒爽,气宇不凡。波顿在心里暗暗点头,此等仪表气魄,下任领主继承人,确非一般人物。
波顿在赞叹贝恩,殊不知贝恩也在认同波顿。腰悬长剑,银甲披身,目藏阴戾,胡须浓密。下吊嘴,粗犷眉,泛黄的头发胡乱拨散开,三分匪气,三分桀骜,三分狡诈,一看便知是个精明强干的凶狠之徒,却偏偏一副军人扮相,给人一种野性难驯的匪兵感觉。
酒至三巡,波顿替贝恩斟了一杯酒,赔笑道:“贝恩伯爵为我边关将士,不远迢递,更兼程夜行,奔波到此,一路劳顿,下官深受鼓舞!未能高接远迎,是不敬;仓促接风洗尘,则是不周,下官诚惶诚恐,还望恕罪!”
波顿说着,脸上却丝毫没有谢罪的意思,突然话锋一转:“不过,在新年节前夕——这个吉庆的日子里,贝恩伯爵深夜造访,听下头人说,您是奉了迪恩领主之命,有要事与下官商议。不知……”
波顿身向前探,用质问的语气道:“所为何事?”
贝恩眼神一凝,心下暗道‘这就来了?’当下干咳一声:“嗯?噢……是这样,迪恩叔叔让我来视察一下边关防务,顺便传达叔叔对众将士的关切祝福之意,特别是将军,迪恩叔叔临行再三嘱咐,要我好好犒赏于你!”
波顿心下冷笑,面上却一脸激动:“多谢领主大人关爱!下官何德何能受此奖励!”
“波顿将军不必自谦,三年来,你守我边关不受外敌侵入,功绩卓著,声明远播。他国将领闻将军名,皆丧胆亡魂,不敢正视耳!”
“呵呵……”波顿冷冷一笑,“谢大人夸赞!只是下官有一事不明还望大人指教!听闻您是携慰问物资前来,敢问现在何处!”
“在路上!”
“路上?哪里路上!”
“前往南城官道!”
“那为何大人只身入城?”
“念其风俗,新年节我不想错过!”
“哼!好一个不想错过!这么说大人来这儿已有多时了!那为何大人临城,未有城守通报?”
“这……我是微服到此,想领略一番当地风光!”
“嗯!?不对吧!为防敌有奸细混入城中,乌斯奇城从上月起就已下令戒严!闲杂人等一律不准入内!城门均由士兵严格盘查!大人既是微服,也应登名记姓!再问大人用名何许?”
“唔……”贝恩脸色刹时阴沉下来,波顿明显是怀疑自己,或者他是要反了!
“怎么?大人倒是说啊!?”波顿咄咄相逼,微微眯起的眼中透着狠厉。
贝恩涨红了脸,沉声道:“亚米·希伯来!”
“好!来人!去实明登记处给我查!”波顿冷笑一声,你小子还是太嫩了,“大人息怒!下官是秉公执法!开罪之处,待验明正身,下官自当赔礼谢罪,听后发落!但若查无此名,哼哼!那就只能委屈大人在卑职这儿暂住一时了!”
“波顿!难不成你要造反吗!?”啪!贝恩拍案而起,怒斥道。把话说到这份上,分明是要将他软禁在此!
“不敢!”哗啦!波顿一脚踢翻了近前桌椅,周围官兵一涌而上,杀气腾腾的逼向贝恩。
“只是贝恩伯爵现在身份尚不明确!边关重地,我不得不加个小心嘛——来人!大人累了,需要休息!你们几个给我好生伺候着!”
不由分说,波顿一挥手,几个士兵上前一下反扭起贝恩的胳膊绑起,连推带搡的将他押出了大厅。
波顿望着远去的贝恩,面上挂着淡淡的狰狞:“放心吧,小子,你是块宝,我可舍不得杀了你!老东西要你死!我却要你活,好好的活!活在我波顿的手心里!直到他完成我们之间的交易为止!嘿!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波顿近来真是好运连连,哈哈……”
波顿朗声大笑着,一甩披风,向外走去,对身旁的副官道:“苍鹰计划取消!从现在起,全城戒严,只许进不许出!温尔的三千护卫军给我严加监视!一有动作马上通知我!”
“谨遵将令!”
“自然精灵……”波顿邪邪笑了两声,眼中流露出了猥亵目光,“我的小美人儿,不要寂寞,待我收拾了那两只老鼠,就来陪你……”
灯晕惨淡,牢门深锁。我缩在墙角,直至再听不到一丝动静,方踌躇着向铁栏挪去。
刚才那个士兵有些古怪,我纳闷的想着,手碰到皮囊又缩回。本以为他是来提审自己,却只在牢门外兀自言语,尝试与他沟通,朦胧复朦胧,我听不懂,他言不清,两人大眼瞪小眼半天,最后他搁下一袋皮囊便灰溜溜走了。
“应该不是坏人吧……”我低喃道,“目光清亮,不搀杂邪念;眸藏激情,却并不贪婪。明明置身牢外,一副胜者之姿,却好似在求自己这个阶下囚……”
左想不通,右想不明,视线重新落回皮囊。这里面装的什么?我好奇地打开,只见两颗色泽圆润的浆果。
“水缎蓝和宝石红……”我轻呼出声,下意识将果子攥在手中,垂目想了想,又把它们轻放回。
那个士兵为什么要给我这些果子?让自己食用?还是……眼中掠过一丝惊疑,我紧匝着皮囊口,陷入了沉思……
这个士兵,我约略有些印象,好象是那个军官长派来抓自己的人。即是说,自己用果子不明弹开军官长时,他在场!那么……他不可能不知晓这个果子的危险性,却为何毫无顾及的把它交给自己?
难道是要我逃跑?联想他刚才的反常之举……我心念极转,将皮囊紧紧抱在怀中,心下怦怦乱跳。
是了!一定是了!我一下兴奋起来,他是来救自己的!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跟他非亲非故,更加情理不通之处——明明是他上司抓的我。叛变?还是另有阴谋?
我细细思索着每一条草灰蛇线,生怕一个思虑不周,便会葬送性命。可现如今自己狱中被囚,又怎值得他们再动心思?我自嘲的笑笑,真有些过于谨慎了。
不管如何,有了这两颗果子,自己便多了一分生的希望。运用得当,或许还能逃脱眼前的困境。前提是……自己真有能力使用这些果子。
沉郁的叹息一声,我从囊中取出一颗,就着火光仔细观瞧。脑中突地闪过一个念头,难道自己被抓是因这些果子?难道他们也在探寻这些果子的秘密?果中蕴涵的元素能量惊人,难保不会受人垂涎。若果如此,自己无端被人盯上就可解释了。那现在定有人在监视自己喽?借己之手,觊觎秘技……
‘可你们打错主意了,我还想知道呢……’我苦笑着慢慢缩回墙角,佯作无事的仔细睃视四周。触目所及,昏暗无光,根本察觉不到什么。
将两颗果子暗暗藏到臂袖里,我依旧抱着皮囊。就当自己知晓如何使用,对方为何非要偷窥,严刑逼供岂不更好?感觉自己步入了一个误区。我又疲惫又紧张,索性将注意力放到果子的运用上。
平日里自己都以它为食的,除了颜色,并未发觉它有何奇特之处,直到与那个军官长接触时,才突然爆发了元素之力。可在之前,自己也用它突围过,只是简单的打到人身上,那人就倒地不起了,也没有能量荡开,那股力量是怎么来的呢?
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我脸蓦地一红,那个色咪咪的家伙,想要……想要……我紧咬着唇,不自觉握紧了拳头,隐于臂袖的两颗浆果突然微闪了下,一丝清凉,还有一丝温热的气息,萦绕在两臂之间。
我一惊,再次感受时又消失不见,我一下抓到什么,屏住呼吸,极力寻思。半晌,我惊喜地握着两颗不断闪烁微光的浆果,嬉笑出声。
我终于明白了!原来情急之下动用了神力,虽然无法真正使用,却可引出果中的力量!这样一来……
正当我思考下一步如何做时,寂静的空间脚步杂沓,紧接着甬道尽头的铁门打开,现出两道重叠的影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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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营救
更新时间2012-11-20 0:08:14 字数:3151
又一次见到那个士兵,他似乎和先前有了些许变化。清亮的眼中蕴着一丝暖意。打开牢门,他脚步极轻的向我走来。
我警惕地盯着他,不免有些害怕。他蹲下身,目光真挚,神情柔和,嘴角缓缓荡开一道弧度,我心生的戒备也随着他腼腆的笑一点点消失。
他伸出手,轻柔的对我说着什么,不经意间瞥见我怀中紧抱的皮囊,神态僵硬,语气讪讪。
我脸一红,忙将皮囊摔到他手上。身子紧紧向后贴着,似要融入墙中。
他尴尬地搔了搔头,分外小心的将皮囊收入怀里。
牢房陷入了沉默。
好大一会儿,他轻吁口气,换上一副轻松的笑,指指我,又点点他,然后食指和中指比了个小人,对着牢门的方向,捣‘腿’儿走着。
我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却是明了了他的用意。
他也跟着傻笑,侧起身,不好意思的冲我眨眨眼,率先走了出去。
我犹豫片刻,轻步跟了上来。
从没仔细打量这条甬道,即使墙上挂有油灯,前方依旧黑洞洞,昏沉晦暗,阴森可怖,似没有尽头。
士兵走在正中,颀长的影子将身后的我完全遮掩。我更加看不到路,却每行一步,身子便轻快一分。
甬道尽头,一个囚犯半倚在铁门框,士兵停下与他交谈几句。囚犯转脸看向我,我只觉一双如电般耀眼的蓝眸,似要将我洞穿。
一股强烈的精神共鸣流遍我的全身,意识之海,金核金芒大盛,身周六个黑球沿捆束的黑线,放出浓郁的黑雾,极力弹压金芒。我一怔,囚犯一惊。
霎时,一蓝一红两道炽烈的强光,不受我控制般穿过薄纱的臂袖,透过交织的草席,迸发出万千光华!囚犯大吼一声,便向我扑来,横在中间的士兵,脸色骤变,长剑出鞘,寒光闪现,火星四溅!
囚犯形如鬼魅,一记错步,身子滑过士兵的同时,后续手镣之间的长链,已将士兵连人带剑缠了个结结实实,之后余势不减,几乎是倒背着士兵抓住了我的手。
我瞪大眼睛,电光石火间根本不及反应。只觉手腕一紧,一抖,两颗即将爆开的浆果从我手臂中斜弹出来。打在墙上,又骨碌碌滚落在地,闪烁了几下便如熄灭的灯泡,恢复了原貌。
士兵剑刃上泛起一抹红光,反手下压,喀嚓一声斩断锁链,长剑回旋便扫了过来,碰!囚犯轻描淡写的一记手刀切在了士兵手腕。凌厉的剑锋,堪堪顿在他的脖颈,连带削掉了一缕头发。
囚犯沉沉言了一句,手上加力,士兵踉跄向前栽了两步,顿住了身形,回身,略带不解和确认地看着我。
我脸色苍白地退后一步,拾回掉落的浆果,又冲他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囚犯认真的上下打量我一眼,神情激动的说些什么,又引来士兵的断喝。囚犯却并未理会他,冲我丢来一个虔诚的眼神,便刻意与我保持着距离。
士兵紧张的将我护在身后,回头冲我暖暖一笑,丢来一个放心的眼神。
我勉强冲他笑笑,看看他,又瞅瞅囚犯,很是莫名其妙。这两人……兵和囚混在一起,既不和又相和,还要同时保护自己?还有,刚才那股精神共鸣是什么?
我细细思忖着,忽然一阵喧哗,夹杂着纷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士兵脸色一沉,刚有动作,就被囚犯拦住。冲他摇摇头,看了我一眼,沉声说了几句。士兵颔首,将我护在身后,又退回了铁门里。
囚犯活动了下筋骨,在一阵劈啪作响中,走上前去。连接上层通道的铁门破开了。一群身着银甲的士兵,手持长枪,从狭窄的门口鱼贯而入。
冲在最前的几人见到囚犯先是一楞,接着怒吼一声,扑了上来。囚犯左拨右挡,没招呼几下,就把几人撂倒,脚尖一跳,勾起一杆长枪,拿在手中掂了掂,左右一弯,绷成了弓型。
又有几个士兵从门口涌入,囚犯手一撒,扑棱棱!长枪横杆子猛抽在几人身上!噗!可怜几名士兵还未明白发生什么事,便鲜血狂喷的撞了回去。
门口刹时一片骚乱,一名军官头目拨开人丛,叫嚷着挤了进去。一见囚犯,嘴角一咧,就想抽身,可哪里走的了!囚犯冷笑一声,一个箭步如拎小鸡子似的将他提溜起来,夺剑,甩人!碰!几个士兵抱着他们的军官长滚成了一团!
囚犯手中的长剑连闪两下,砍掉了手镣。随手挽了个剑花,一躬身,反手将剑背到身后,滋滋激荡中,剑身蓝光大盛!
军官长蹬着腿儿从地上爬起,似乎非常忌惮对方的动作,大吼大叫地胡乱挥手,指挥着一波士兵冲上前去。
可还未进身,囚犯反手撩起,连甩两剑!滋——!两道形如月牙的湛蓝剑气,分先后,成‘X’字交错着呼啸而过!涌来的士兵一经接触,就如下扑的麦子般,成排成排的倒下,厚重的盔甲被轻易切割,锋利的武器被轻易折断!
残肢、片甲飞舞在空中,惨叫迭起,又一瞬消失。滚热的鲜血飞溅在墙上,门上,一道道殷红顺着抽动的尸身缓缓浸满了冰冷的地面,直流到傲立的囚犯脚下。
侥幸逃过一劫的士兵,大嚎着仍了手中武器,拖着僵硬的身子,跌跌撞撞的往上跑。我脸色腊黄,紧捂住嘴,难以接受的将头扭向一旁。士兵察觉了我的异样,用高大的身躯紧紧遮住门扉,只留给我一个英挺的背影……
乌斯奇北城,贝恩由波顿手下的八名亲兵押解,关到了审问厅。
室内空旷,灯明火烛。贝恩绑在正中的一张椅子上,垂着头。屋内,两个亲兵一前一后,走来走去。屋外,六名士兵雁形排列,严格把守。
几袭黑影从上方屋檐悄然掠过,再现身时,已摸到了几名士兵身后。捂嘴!抽刀!噗!
“唔——!”暗红的鲜血从几名士兵的脖颈喷起老高,身后的黑衣人死挺挺摁着他们的脑袋。剧烈抽搐的士兵甚至没能发出一丝叫喊,就不甘地滑倒在地,失去了生息。
将尸体悄悄拖至一旁。矮身,围成一圈的黑衣人中,一个瘦小黑影,冲其余几人打了个手势。众人齐齐点头,‘嗖’得一声,化作几道深影四散开。
瘦小的黑影几步摸近房门,屋内一个亲兵打着哈歇,正要出来。开门的瞬间对上黑影,惊愕的张大嘴,声未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利刃已先一步刺穿了他的喉咙!
士兵嘴里吐着血沫,呵哧半天没发出声音,血顺着脖子流了满身,双手却死死抓着黑影的胳膊不放。黑影不耐的一脚将他踹飞,身子一纵,扑向了屋内另一名发呆的亲兵。
那亲兵刹时反应过来,怒吼一声,拔出长剑。却不料身旁的贝恩猛得抬头,身子一旋,椅子横撞在士兵身上。士兵冷不防之下一个趔趄,黑影袭至,一刀划开了他的喉头!
不理会跌倒的士兵,黑影先是轻手带上房门,又来到贝恩身边,利刃一挑,割断了对方紧捆的麻绳。
“奥格斯,你怎么在这儿?大哥呢?救出奥格利斯大哥了吗?”贝恩边抖索掉断绳,边从一侧的桌子上,取回被缴的长剑。
“哼!我来时,牢狱已被偏军戒严了,出入不得!”奥格斯俯在门边,寻风观望片刻,冷冷道,“想必你刚到城下,波顿就猜到你此行的目的!只是未在全城展开搜捕,看来是想守株待兔!”
“不!波顿这人很狂妄,我想他并没有发觉你们的行踪!”贝恩沉吟着,在尸身上来回摸索,“他以为一切尽握在手,只会考虑抓到我后,下一步该怎样计较,至于我来此的目的,他不会太深究。”
奥格斯眼神一凝,冷声道:“你从一开始就察觉了?故意支开贝拉,只身入城,只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测?”
“没有十足把握,所以才不得不让贝拉远离险境!”贝恩沉着脸,手下不停,一件件扒着尸身上的银甲,“或许……贝拉正被堵在南城外,有阿姆斯护佐,不乱来的话,应该不会有危险。早就听闻波顿野性难驯,今日一见,果不其然。这样的人,不会甘愿屈居人下,更不是迪恩叔叔施舍些好处就能拉拢的!这其中……”
贝恩眼神一暗,又一瞬充满坚定:“我的出现,或多或少可以影响到波顿的计划,奥格利斯大哥也可暂保无虞。”
“哼……”奥格斯紧了一下手中利刃,嗤笑道:“你要是死了,我会为你报仇!你要活着,我一样会去救你!”
“我知道……”贝恩整理好银甲丢到奥格斯面前,“比起奥格利斯大哥,波顿留着我还有用处,我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你们也好充分计划计划!穿上它,以你的潜伏手段,混入杂乱的偏军应该不成问题!”
奥格斯扯下面罩,迅速套好银甲:“我已命人在城中燃火,不由得波顿不分兵扑救!”
两人正在商议,突然远远传来一阵骚动。贝恩与奥格斯同是一惊,忙趋到门边观瞧。只见位于城北角、正对牢狱的偏军营地,密密麻麻星星点点的火把照亮了半边天。鼓噪声、呐喊声,混杂连成了一片。
两人对视一眼,破开房门,飞身向牢狱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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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野心
更新时间2012-11-21 0:09:05 字数:3437
夜半时分,城中火起。中军府、军粮库、议事厅、驻军营,乃至整半个乌斯奇北城都燃起了熊熊大火。
风助火势,火仗风威。滚滚浓烟翻搅在空中,连环屋宇吐着红的、黄的、紫的,蓝的火舌,噼里啪啦响成一片。一个个冒着黑烟的火人,连滚带爬地冲出火笼,大嚎大叫,四下奔逃,乱作一团。
盔歪甲斜的士兵好不容易提水来救火,只听‘轰’得一声巨响,火焰窜上房顶,在呼啸的狂风中,如条蒸腾的火龙,沿着高矮不齐的屋檐,疯狂地蔓延开……
奥格斯救下贝恩后,两人一路潜踪蹑迹,穿过烧得焦头烂额、团团乱转的士兵,很顺利来到了城北牢狱。
借着火光,两波交战的人群依稀可辨。几十个蒙面黑衣人被十数倍的士兵围困在牢门前。
酣战中心,一个手持板斧的大汉犹为扎眼。完全不理会阵型的乱冲乱撞,只身突入敌阵,一人对上十几名士兵的围攻,竟不落下风。巨斧劈砍,虎啸生风,触者死,挨者伤!半截铁塔似的身体,横扫而过,士兵如潮般退下。
只不过大汉每挥一轮斧,都有一时短暂的调息,士兵便肆无忌惮的围逼上来,使尽浑身解数,但求在大汉身上留下伤害。
大汉此时已有多处挂彩,疼痛激起了他的凶性,越发威猛不可挡。可对方人数毕竟太多了,摸清大汉套路的士兵,滑溜的不与大汉硬抗,却又不放大汉离去,游走在边边角角,等大汉攻击稍缓,叫嚣着一拥而上,群起而攻之。
眼看脱离了已方战团的大汉倒下只是时间问题。躲在墙角的贝恩朝奥格斯打了个眼色,大喝一声,从士兵后方杀出:“盖尔文,我来助你!”
奥格斯身形一闪,化作一道不起眼的影子,隐入了偏军中……
背后遭到突袭,围攻盖尔文的士兵霎时阵脚大乱。盖尔文一见贝恩救援,精神大振,挥舞板斧向外杀,贝恩挺剑往里进。
反应过来的士兵,由军官指挥,分割包绕了贝恩。一排长枪突至,贝恩救人心切,只护得要害,臂上、腿上划开了多条口子。他却毫无知觉的纵身一跃,扫出一剑,莹蓝的剑身飞出一道月牙斗气,割破地皮,也将近前的十数士兵轰飞。
密集的人群强行破开,抽手的盖尔文怒吼一声,板斧狠狠劈在地面,深红的狂斗气冲卷起漫天碎石,成扇面向前扩散。迅速合拢的士兵被冲的东倒西歪。贝恩借此空缺,和盖尔文汇合到了一处。
“盖尔文,奥格利斯大哥呢?”两人背靠背对敌,贝恩砍倒一个士兵,冲着盖尔文大吼道。
“我……人太多,和大哥走散了!”盖尔文急于解释,却因嘴笨,含糊的回了句。
事实上,奥格斯等人潜入北城时,牢狱已被偏军戒严。奥格斯见无从下手,便嘱咐盖尔文带人隐蔽在四周,不要轻举妄动。自己领上几人先去解救关押的贝恩。
等奥格斯离去不久,牢狱里出现了骚乱。奥格利斯破开牢门,和一个士兵还有一个女孩儿从牢房相继走出。
盖尔文一见大哥出来,喜不自胜。当下率领苍鹰佣兵团成员接应,与前来堵截的偏军战到了一处。
可夜黑风高,喊杀震天,他只来得及和奥格利斯说上一句话,便被人流冲散。后来更使出‘嗜血技’,神智不清的他只知道杀,杀,杀。孤军深入,成了众矢之的。若不是贝恩及时搭救,备不住就要折损在这儿了,自然不晓得奥格利斯身在何处。
贝恩见他吞吐不清,已猜到了七八分,无奈地叹口气,引着盖尔文且战且退,向己方人群靠拢。
与此同时,远在南城门的贝拉,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贝拉由奥格斯护送出了南城后,便带着几个苍鹰成员来找阿姆斯。阿姆斯受命,率禁卫军前来策应贝恩等人。
可等贝拉与阿姆斯风尘仆仆地赶到南城门时。城上守卫剧增,任贝拉如何出示身份令牌,软言或是威逼,护城将佐死活不肯放他们入内。
几度交涉无果,贝拉情知有变,焦急下想硬闯城池。
阿姆斯将她拦住,好言抚慰,并暂施缓兵之计,撤离了南城门。而在暗处,则秘密调遣随军精兵,准备强行攻城……
波顿站在通往城垛的石阶上,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脚下的战况,脸越阴越沉。眼瞧众多士兵这么长时间,连混入城中的几十个奸细都取不下,还让奥格利斯在他眼皮子底下溜走,不禁又急又怒,一挥手,冲身边一队亲兵咆哮道:“你们这些蠢货!平日里海吹胡吹,到正事上都他吗吃软饭的吗?给我上!干掉这几只磨牙的耗子!”
波顿现在真是心如火燎,本来他的计划完美无缺,实施上顺风顺水,还意外捞得了不少好处。正是春风得意,盛景无限时。可谁知刚要纵情快意,就迎来了一次劫狱闹剧!
虽事起唐突,但波顿哪将这些喽啰放在眼里。这里可是重兵把守的边关要地,别说几十人,就是再多一倍、十倍,也不济事。
不过波顿万万没想到,这些狡猾的喽啰竟在城中放起了火!火势蔓延,他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忧虑。
波顿虽把持重兵,坐镇北门。可这股势力并非原乌斯奇城的驻防力量,是由领主迪恩在自治领与里得森公国关系紧张的局势下,安插到乌斯奇北城的兵力。
而本应就任统帅之职的城主温尔,却只谋了个参军,没有爵位的波顿反倒后来居上,问鼎帅位。但这绝非好事,获此殊荣的波顿,看似风光傲人,实则水深火热。因为这样一来,就意味着一城二主,波顿缴了温尔的权。
为此,温尔能不嫉恨波顿吗?波顿能不顾及温尔吗?一想到此,波顿就恨得牙根儿直痒,迪恩这老东西分明是要拿温尔钳制他!
他波顿是谁?是狂傲不羁的山林狼王!是王法若闲的悍匪首领!现今还是藐睨天下的三军之主!区区一老匹夫,也敢肆意拨弄他,简直笑话!
所以,自从他接下了迪恩暗抛的橄榄枝,就无不想反水一戈,摆脱这老东西的控制。波顿并不怕迪恩报复,因为他掌握着这老东西背后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迪恩在利用他,他同样也在利用迪恩。
在职的三年来,波顿要粮有粮,要钱有钱。利用职务便利,打着守卫边关的大旗,大肆招兵买马,极力拉拢亲信。又经**途径,将以前打下的匪帮统收入麾下。实至今时,已有超过五千的正规军!比起温尔的三千护卫军,还要多出近一倍!
这使得波顿底气十足,越发目空一切,飞扬跋扈。波顿觉得他有这个资本,他是傲,傲得理所当然,傲得天经地义。他头脑过人,志大力强,为何就不能要块封地享用享用?
波顿越有这种念头,越加看不惯矮胖蠢粗的温尔在他面前如小丑般跳来跳去。波顿早就想除掉这个眼中钉肉中刺,而今机会终于来了。
有了贝恩这块宝,他就可以不受迪恩摆布,与他公开讨价还价。温尔——这颗被迪恩安放在他身边的绊脚石,自然而然就成了回敬迪恩的对象。
他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灭掉温尔!不过在这之前,他还要好好折磨一下那个带给他一生耻辱的男人,好好享用一番美女在怀的滋味!
自然精灵,这个一听就让他激动不已的词汇,竟在新年节——这个为她量身定做的节日里,俏生生出现在他面前!这难道是神的恩赐吗?
不修善果的波顿头一次祈祷着神的宽恕。也许真是神明应验,乐极生悲的波顿,厄运临头,算是一‘悲’不起了。
一场大火烧焦了他所有的美梦。一直仇视异己的温尔会放过这个打击他的绝好机会吗?若不及时扑救,此事传到温尔这只老狐狸耳朵里,恐怕他的计划就要全盘泡汤了。
还有面前这些顽抗的喽啰,这么多人竟拿他们不下!这帮废物!波顿狠狠在心里咒骂着,机警的他敏锐嗅到一丝阴谋的气味。
波顿缓着长长的鼻息,脑子过电般飞速旋转,如今他派出一千人马封锁了各大交通要道。又派二千人马戒严全城,以及监视温尔散布在城市的兵力。五百偏军拘在这里,剩余的二千戍卫军忙着在城中救火。这就等于他手头上一无兵二无援,万一……
波顿一惊,一把揪住身旁的一个副官吼道:“你,传我将令!命城中待命的两千戍卫军到此集合!”
不等副官答话,波顿一脚将他踹了出去,又对另一副官道:“你,带上二百偏军去救火,先把军粮库给我扑灭!快去!!”
刚安排完,波顿还没喘口气,就听得探报拉着长声,急急跑来:“报——!禀将军!有一伙自称‘贝拉·凯密斯’所属禁卫军的武装军团,正在攻打南城门!人数大约七百余!护城军现全力防守,请将军定夺!”
波顿一愣,接着仰天大笑:“好!果真不出我所料!这帮杂碎,原来在这摆了我一道!哼!还好本将军早有准备!传我将令,命守城军全力反击,死守南城门!还有拿着这个……”
波顿将一个漆黑的铁牌丢给探报,目露凶光地狠声道:“将此令交给布莱昂,命他调集南城附近要道的兵力,给我从后包抄歼灭敌军!再命他分出一部分人突袭沿路的慰问团,截下所有辎重车辆,若力所不及,就给我烧!狠狠的烧!吗的断我粮草,我也要他好看!”
探报一惊,瞅见一脸横肉的波顿,吓得一哆嗦,高应了声,翻上马背,飞速奔走了。
波顿冷冷一笑,突地察觉什么,勾勾手对一旁早就候命的一个细作沉声问道:“温尔那只老狐狸可有动作?”
“回将军,没有!他喝的酩酊大醉,正窝在房中睡得正香!”细作忙答道,瘦高的身材,使他看起来像根竹竿。
“哼……好!”波顿邪邪笑了声,已完全放心下来,“老狐狸,你也有今天!唔……你不用回去了,就留下吧,待会我有新命令给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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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夺人
更新时间2012-11-22 0:08:49 字数:3132
安排完一切,波顿一甩披风上了城垛,一旁的士兵赶紧为他搬来了座位。
波顿金刀大马的往上一坐,又接过一杯红酒,啜上一口在嘴里慢嚼细品,享受地半眯起眼,望着城中的撕杀,眼中张露着深深的戏谑。
事到如今,他反倒不急了,一点也不急。既然敌情在手,运筹于胸,又有什么好急的呢?
“哼!好一个乘虚而入!这种小儿伎俩也敢在我面前耍弄?不自量力!”波顿嘴角挂着冷冷嘲笑,猜到了贝恩自投罗网的目的,也猜到了这帮黑衣人的来历。
孤身犯险,用贝恩这条香饵钓住自己;暗中派亲信潜入城中伺机救人;南城再让个黄毛丫头做接应,想得还真周到!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营救奥格利斯!
可惜啊可惜,如意算盘虽好,你们却是棋差一着!波顿猛灌了一口,啪!将酒杯摔个粉碎。
可怜的家伙,被你的叔叔算计的团团乱转,却还傻乎乎的蒙在鼓里!波顿又是同情又是鄙夷。这种蠢货就该死!天真如斯还想继任领主?你就领着那帮同样愚蠢的手下,来我这送死吧!我会慷慨的给你们一个痛快!波顿突然很想笑,那是隐于阴鸷下的张狂!
你想不到奥格利斯于我而言恨之入骨!你想不到我给他下套花的时间有多长!你想不到时机成熟,我找到名正言顺取他首级的借口,命偏军将此戒严!你——贝恩!更想不到自己跳进了我的口袋,让我省去了多少麻烦!多少心力!
波顿一挺身,踌躇满志的在城垛边来回直走。
还有你们——这群忠实效忠贝恩,又誓死追随奥格利斯的部下!我的深谋远虑让你们无从下口,你们只好放起了火,继而分散我的兵力,也让我无从应对南城接应的援军。
可你们太嫩了,难道你们两个头儿都落在我手上,我还会让你们这些杂碎往城中跑吗?凭这区区不过百人之众,就敢闯我的虎狼之师,还想携奥格利斯逃遁?痴心妄想!
更何况,有了贝恩,我还需如此大费周章地取奥格利斯的命吗?还需受制于迪恩那老东西吗?只可惜了西达伦这个好手,早知一年前就不该疏远他,如果适时拉拢一番,或许还会成为自己身边一个不可多得的助力!
不过西达伦现在误打误撞,和这些杂碎搅在一起,即便侥幸活着,料也难以收服。索性一并除去好了……
波顿觉得他已把现今局势分析的无比透彻,已不准备在等下去了。他要尽早处理完眼前的事,好去对付失算的温尔。
看看身边只剩一队的亲兵,再看看余下不过十几人的黑衣,波顿下坠的嘴角扬起:“你们给我上!全歼他们!每杀一人,我有重赏!”
亲兵们雷鸣般轰应一声,个个眼睛发红,争先恐后地扑了下去。一个略显瘦小的士兵经过波顿身后时,骤然发难!
一柄附着深蓝斗气的短刃,进距离直插波顿后心!波顿不防之下,闪躲不及,多亏一名士兵从旁将刺客扑倒,两人在城头上翻滚着扭结在一起。
波顿又惊又怒,怒吼一声,一把将士兵扯飞,揪起刺客,运足了气就是一掌!刺客滑如泥鳅的从银甲里脱出,矮身,利刃前探,直攻波顿下盘。
波顿腿一合一拢,硬生夹住刺客的手腕,股间用力,双腿一错,‘喀’得一声,利刃脱手,刺客左腕被拧折。
与此同时,波顿一记手刀直切刺客的脖颈。劣势的刺客分毫不让,拼着两败俱伤,右手利刃直刺波顿下身要害!
波顿又怎会让他得逞,一脚踢出,刺客凌空翻了两翻,落地时,猛喷一口鲜血,折身遁入了城下……
刺客正是奥格斯,贝恩去援助盖尔文时,奥格斯混入了偏军中,几经寻找,终于锁定了波顿,准备暗杀。
可对方实力太强,撤去斗气的以快打快,刚一交手就折了他一只左臂,那一脚更是让他受了不轻的内伤。奥格斯心知不敌,索性隐去身形,另谋良机。
不过波顿显然没有给奥格斯这个机会。从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胆大妄为!好一个行刺!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波顿额头青筋突突直跳,一瞬锁定奥格斯的气息,像刮起的旋风,尾随而至。
奥格斯负伤逃遁,波顿如影随形。两人一前一后,远离了交战中心,迅速穿梭在一片又一片火海之间。
奥格斯得意的隐匿手段在他面前成了摆设。距离一再拉近,波顿撩起一剑,深红的斗气带着刺耳的啸叫从后袭来,奥格斯咬牙就地一滚,狼狈躲过。却再难发力,被波顿封死了全部退路。
波顿面色狰狞,长剑斜划地面一步步走向奥格斯,牙缝儿里阴冷地迸出两个字:“受……死!”
“哼!”奥格斯浑然不惧,抬脚勾起一支带火的架子甩向波顿。碰!波顿单手横扫,长剑将木架砍的四分五裂,爆开一团团飞舞的火星。
奥格斯身形连闪,在波顿后招不继的瞬间,一卷手中利刃,跃身高空,身向后弯,准确无误的下扑中门大开的波顿!
波顿却是不闪不躲,嘴角边浮起难言的嘲讽。利刃荡起湛蓝光华直落在波顿头前,波顿身错半步,后发先至地扼住了奥格斯的脖颈!碰!深红斗气成圈在波顿脚下漾开。
“呃……”奥格斯紧咬牙关,双目俱裂!利刃‘咣当’掉在地上,双手下垂,如死鱼般吊在了空中。
“你不该惹我……吼——!”波顿单手高高举起,猛然一记暴摔!嘭!深红的斗气四散溅射,奥格斯狠狠嵌入了凹陷的石地中!波顿一旋长剑,反握在手,下一刻,对准奥格斯的心脏刺将而下!
啾——!突然,一阵磨牙的凄厉怪啸急急掠过,波顿一惊,收手,仰身。一道形如月芽的蓝色斗气,堪堪擦着他的头皮斜弹入空,之后撞在熊熊燃烧的石堡上,‘轰隆’一声巨响,巨大的堡身一分为二,上半截倾斜着向下滑落,扬起漫天星火。
“奥格利斯——!”波顿咬牙切齿地咆哮出声,额头上鲜血汩汩直流。一转身,手中长剑遥指着对面男子,全身气势几何倍提升。
“波顿,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知廉耻……”奥格利斯睨着波顿,单手在剑身上一弹,发出清越之音,沉声道:“你违背了身为乌斯奇城戍卫军的公正与宽容,欺负小辈还在其次,何以赶尽杀绝!”
“混蛋!收起你那套令人惹火的言语!”波顿极力克制着怒气,回身瞅了一眼半死不活的奥格斯,皮笑肉不笑地道,“别把本将军和你这卑贱的囚犯混为一谈!嘿!你是专程赶来救他的?很看重他是吧……”
波顿说着,拿剑在奥格斯身上划着一道道浅浅的伤痕,一股股鲜血从破开的黑衣喷出,火光烈烈,奥格斯浑身如浇灌了红通的岩浆,身体血红,映红的脸色却苍白如纸。
奥格利斯目中大火焚天,拳头越握越紧,脸上却冷漠异常。波顿时时注意着奥格利斯的变化,见他不为所动,很是无趣的一耸肩,剑尖抵着奥格斯的心脏,狞笑道:“看来你是真躲在这里?自然精灵呢?西达伦那小子被你干掉了?哼……既然你要救他,我就送他一程好了!”
波顿眼中杀机顿现,手一抖,半截剑尖已没入了奥格斯体内。就在此时,一抹红光从一侧的火光里飞出,波顿似乎早有准备般抬手一接,不料冲力过大,身体蹬蹬倒退两步。剑身一歪,带着一缕飞溅的血迹从奥格斯身上拔出。
“西达伦……”波顿握着手中三支带毒的梭镖,脸上横肉直颤,这暗器他太熟悉了,分明是他传授的技艺!他料到会有人偷袭,却不料是他偷袭!
“切……”似乎对攻击不奏效感到惋惜,来人冷哼一声,卷起一股滔天火焰,蓦然从火堆中炸出!波顿怒吼一声,抡圆了手中长剑,与来人身形一错而过。碰!烈炎冲天,火星四溅!
波顿保持着单手挥剑的姿势,毫发无损;西达伦夹着奥格斯单膝碰地,右肋上一条三寸长的血口。
“为何要背叛我?”波顿背对着西达伦,语气冰冷的吓人。在他的算计里,西达伦是被他利用了,但最终会死在奥格利斯手上。即使没死,西达伦也绝不该和奥格利斯伙同到一起。这跟他出卖西达伦和西达伦背叛,完全有本质上的区别!高傲如波顿,感觉自己的尊严在被人无情的嘲弄与践踏!他无法忽视,无法接受,更无法原谅!
西达伦面无表情,搭起奥格斯的胳膊,将他扶至奥格利斯身边,这才道:“你不该对那个女孩儿出手……”
轰!!波顿身后房屋坍塌,蒸腾的火浪翻卷着黑烟滚燎上天,火势越发猛烈迅疾。波顿低着头,火光映照在他身上忽明忽暗,他突然仰天大笑,笑得声嘶力竭,笑得狠厉毒辣:“好!好!好!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背叛我,竟是为一个女人……你小子有种!有种!!”
波顿猛然抬头,双眼如同恶狼般,放着森森寒光:“我……要你死——!”波顿咆哮一声,身体裹起一团深红斗气,直扑向西达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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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反手
更新时间2012-11-23 0:07:17 字数:2623
乌斯奇城中心广场,结束了晚间庆典,犹有余兴的市民陆续散去。城主温尔早已醉得不省人事,连结束语都未发表,就由两名仆从架着回了官邸卧室。
漆黑的房间,阵阵阴风从半掩的窗子打进,吹得窗扇吱呀作响,几开几合,将帐帘撩起老高,呼呼的往里灌着冷气。温尔体不遮被,直挺挺躺在宽大的床上,鼾声如雷。肥胖的肚皮顶起老高,随着呼吸上下起伏,鲜红的礼服褶皱不堪,到处粘满了油腻的污渍,脚上还套着高筒袜子,低口鞋。很难想象,这些仆人竟这样对待他们的城主大人。
温尔吧嗒着嘴,一翻身,蓬软的大床立时凹下一块。背对他,在黑暗凝结的角落里,影影绰绰似有人在晃动。温尔毫无所觉,睡意正酣。人影如鬼魅般倏然间来到温尔身后。单手高高抬起,横抵在胸前,悄然半跪于地:“城主大人……鱼已上钩。不出您所料,贝恩入北城后,波顿派一千人封锁了各大交通要道,又派出两千军队戒严全城。此外,北城起火;南城有贝拉率领的禁卫军军团正在攻城,不过情形不容乐观,被波顿留守附近的戍卫军从后包抄,两面夹攻,已显败势!”
“唔……”侧身的温尔,突然止了鼾声,缓缓睁开的小眼里放着精光。他一挺身坐起,哪还有本分醉意,淡淡扫了黑影一眼,肥肉堆积的脸上没了往日的虚浮,有的是老辣与深沉:“噢?动作倒挺快!一个黄毛丫头不可能有这种手段,她的副官是谁?”
黑影顿了一瞬,道:“圣文森禁卫军二级骑士长阿姆斯!”
温尔眉头一绞,五官如水肿似的挤压在一起:“阿姆斯?又来一个麻烦的人物……”温尔吐了一口气,不说话了。黑暗里,寂静中透着丝丝压抑,只有帐帘翻搅下晃荡的风声。
多时,温尔沉沉一笑:“哼,来的好!暂时与他们合作也罢,先敲掉波顿,在与之计较!城中起火,比较起来省掉了我不少麻烦,也对我们更有利!吉达斯,现还有多少可调动兵力?”
黑影低头想了一会儿,谨慎地道:“除去散布在城市周边,落在波顿监视之中的二千护卫军,能迅速调集的大约一千兵力!”
温尔应了声,负手在屋里缓走两步:“一千?够用了。波顿不是监视我的护卫军吗?我就来个反监视!命各区军官长死命牵制波顿留在城中戒严的戍卫军,不得放一兵一卒回去增援!吉达斯,你领五百人前去接应南城的阿姆斯,破开南城门!记住‘看紧’贝拉·凯密斯!剩余的我亲自统带,会一会波顿!”
温尔话音刚落,吉达斯已激动地站了起来,劝阻道:“大人使不得!波顿虽派出三千戍卫军,但城中还有两千待命,您只带五百人未免……”
“唉?无妨!”温尔一摆手止了吉达斯的话,冷笑道:“一群贪生怕死的草包,在加上一帮纪律散乱的新兵犊子,能有什么出息?能挡得住我的五百铁卫?哼!你以为我毫不加阻的由着波顿扩招新兵是为得什么?匪首终是匪首,给他一帮败类,烧杀抢掠还行,要论起带兵打仗、行兵布阵,他差得远了!何况,他手下这帮乌合之众,个个将傲兵骄,真交起手来,本城主一个回合就能挫掉他们的锐气!吉达斯,你记住!一经得手,无须恋战,引阿姆斯一众与我汇合,我要一鼓作气拔掉波顿这颗钉子!”
吉达斯见波顿如此说,情知再难变通,只得道:“是……”
“另外鱼饵已经没用了,去之前把留在军中的几个细作秘密处决掉!”温尔眼中寒光闪烁,对吉达斯摆摆手道,“嗯……还不快去集合兵力?”
待吉达斯走后,温尔脸色一沉,缓缓坐到了床上。多年谋划,一朝实现,几多变数,几多忧虑,温尔现在需要好好静一静,想一想,仔细斟酌一下今后的出路。
自十五年前,上任领主肖恩暴病而亡,他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迪恩上台后,对忠于肖恩的贵族极力弹压。这些大臣,不是不明不白的意外身亡,就是遭了事被流放。可怜他这个肖恩一支的财政大臣,整日惶惑不安,担惊受怕。一年的光景,依附肖恩的势力基本上被洗刷一空。温尔为免遭毒手,削爵弃官,抛妻舍子,自行请命驻守这偏远之地,才算避祸一时。可迪恩不放过他,三番两次找借口欲将他除去,因为温尔曾身居要职,在肖恩授意下,调查过不少关于他的秘密,也掌控了不少实证。迪恩害怕这些旧帐被翻出,终有一天会威胁到他的统治地位,所以一定要温尔死。
温尔自然不会束手待毙,凭借地方领地不受中央管制的机制体系,与迪恩周旋。迪恩奈何不得,两人一斗就是十几年。直至三年前一场动乱,匪首波顿侵扰物资运输重地,让迪恩逮到了机会。迪恩命奥格利斯拿了波顿,却未把他绞死,转而和他达成某种协议,制约温尔。
温尔身边多了颗随时要他命的长钉,日子很不好过。既要时时提防迪恩,又要防止波顿算计。为此,温尔决定先解决掉眼前的麻烦。好在此人野心极大,头脑虽精明,却傲得可以。剔除他不是很难,但温尔多留了心眼,没有急于下手,而是尽可能的加以利用。
温文知道,就算他除去一个波顿,还会二个,三个波顿出现在他面前,届时他将永无宁日。因此,何不趁能控制这匹野狼的机会,让他为自己做事呢?温尔行事比以前更加谨慎,故意让波顿认为他昏聩无能,疲软无力,好让波顿在他身边安插眼线,反监视波顿的一举一动。
但这还不够,波顿还手握兵权。一但哗变,温尔还是要承受不小的损失。因此,温尔暗中鼓动波顿广招兵马,而这招来的兵,都是由温尔‘经挑细选’出来的。不久,纪律严明的军队被波顿搅得乌烟瘴气,成了一窝匪。温尔心知目的达到,波顿这只狼的爪牙已被他拔的差不多,只坐等迪恩出后招了。
可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三年。一个被他忽视已久的人物,也在一封封来自圣文森的情报中,跳入了他的眼中。他,就是贝恩。这个一直任他叔叔摆布的乖小孩,如今已出落的一表人才,越来越像他的父亲肖恩,不论是相貌还是才干。这让迪恩很是忌惮,在联想三年来他对波顿的不闻不问,以及奥格利斯被潜运关押到此的蹊跷。温尔终于确认了一件事,迪恩不仅要用波顿对付自己,更主要的灭除对象还有贝恩!
温尔为自己得出的结论感到震惊、心悸,可后续而来的却是无比的热血与兴奋!只要处理好与贝恩之间的关系,他甚至预见了未来崛起的绝佳机会!说到底,温尔很清楚波顿的目的,特别是贝恩到此,使他更加确信。波顿与迪恩不和,迪恩与温尔不和,而他温尔又与波顿不和,这看似错综繁杂的关系背后,统统围绕着一个人展开——贝恩!
他们都想从贝恩手上获取更多利益。不同的是,迪恩千方百计的想要除去贝恩,而温尔和波顿则是要利用贝恩。而今,贝恩落入波顿之手,波顿又在温尔的掌控中,这就相当于贝恩,落入了他温尔的口袋!
温尔激动的挺身而起。有了贝恩这个正统后裔的号召力,再加之多年来收集到——迪恩篡位的证据。相信扶植一位傀儡坐拥领主之位,已不远矣!到时,兵变一起,一呼百应!他温尔就是凯密斯商业自治领的实际掌权者,背后的真正领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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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光明神使
更新时间2012-11-24 0:08:28 字数:3266
乌斯奇北城,一场大火已蔓延了整座城池。狂风肆虐,天干地燥,火势越烧越旺。大片大片的城防建筑轰然倒塌,人力扑救,杯水车薪。在这剧变的火灾面前,任你如何不甘,也只得喟然自叹。
军粮库完了,驻军营没了,深井里的水早被士兵掏的干干净净。飞窜的火舌撩着了士兵的头发,引燃了全身甲胄,一个个抱头跺脚,满地打滚。你撞我,我搡你,哭爹喊娘,蒙登转向。受惊的战马燃着红的、蓝的火苗,冒着滚滚黑烟,‘胡噜儿’乱叫,横冲直撞,直闯进混乱的人群,人仰马翻,惨叫连天。
围攻贝恩等人的士兵散的、逃的不知去向。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十具尸体,贝恩持剑支身,半跪在地,垂着头,一动不动。他的血、敌人的血混浊浇了满身,隔着火光,像铸了一层红铜的雕像,惨烈而诡异。
盖尔文躺在贝恩不远处,发红眼,沉闷地喘着粗气。一声粗犷的低吼,盖尔文如同受伤的野兽,挣扎起身子,摇晃地走向贝恩,伸手把他扛到了肩上。贝恩微动,一只手轻且有力地抓住了盖尔文的肩膀,盖尔文晃了晃脑袋,寻了一处无火的墙根,将他安放好。
“我无大碍……只是……有些虚脱……”贝恩疲倦地张开笑容,禁在脸上的血皮片片脱落。盖尔文也是一咧嘴,紧挨贝恩靠下:“火很大,没有出路了,我们……要死在这里吗?”
“是很大……大的有些过了火……”贝恩迷离地望着漫天狂舞的烈焰,眼中却透着冷漠,“奥格斯不会这般不知进退,哼……想要我命的人不少,极端至此的倒还少见!”
盖尔文一握拳头,狠声道:“我一定要扼死那个混蛋!我不会让你死的,即使我死,也不会让你死的!”
贝恩轻笑,眼中暖意浓浓:“你我都不会死……苍鹰兄弟的血不会白流!我们要活着,好好的活着为他们报仇!还记得幼时……奥格利斯大哥是怎样带我们走出火洞的吗?贴墙边走,顺着牢狱边缘向外绕,我们总能碰到大哥!”
盖尔文眼光骤亮:“噢!该死!我怎么就没想到!大哥身边带着一个女孩儿,可能护送她走了!”
贝恩神情微动,拿剑支起身子,道“走吧,我们得尽快从这赶过去,顺带查找一下周围有没有幸存的同伴。火势不久就会蔓延到城垛上,到时想走也走不了了。”
“唔……”盖尔文闷应了声,两人相互搀扶着,沿城墙向熊熊火光中走去……
烈火焚天,烧的黢黑的建筑围着一块不大的空地,已分辨不出何时何地。两条身裹深红光华的人影,飞闪腾移在火海间,激射的剑气四散波及,打在边角的火丛里,暴开一团又一团火星。
奥格利斯蹲身为奥格斯简单包扎过重的伤势,待止了血,眼中隐隐的紧张,稍淡了几分。目光向交战的两人扫去一眼,便抱起奥格斯向一边的旮旯大踏步折去。
看似大火弥天,这里却意外安逸,红通的墙脚边,少女静静抱膝而坐,见奥格利斯走近,忙起身,绝美的脸上带着微微惊讶。奥格利斯面上难得有了笑纹,将奥格斯推给少女,虔诚地单膝着地,手伏于胸前:“伟大的光明女神!请暂时照料一下这个苦难的伤员。有您散发的神圣气息保护,无论受多重的伤,他都不会即死。吾好专心惩戒亵渎您的罪人!”
奥格利斯说罢,也不管少女听懂与否,转身进了火海。少女被奥格斯带的一歪,忙缓缓坠下身子,将他平放在地上,犹豫片刻,又解开身上的草席,吃力的将他裹得严严实实……
与盖尔文走散后,奥格利斯为护得少女周全,不得已退出战圈,想尽早脱身,安顿好少女,再来救盖尔文等人。西达伦一心扑在少女身上,自然跟了上来。三人辗转到一处隐秘之所,奥格利斯与西达伦正在为少女置身问题吵得不可开交,无意中发现逃奔而来的奥格斯和紧咬不放的波顿。
两人均是一惊,又都各自打着算盘。制定好由西达伦保护少女,奥格利斯前去救人以及斩杀波顿。之后,奥格利斯现身,解救失败,反让波顿着了先手,用奥格斯威逼于他。西达伦见局面死水一潭,波顿的精神又聚焦在奥格利斯身上,自觉机不容失,便悄悄溜至波顿身后,准备致命一击。
谁知,偷袭不成,行踪暴露。为免使波顿对少女起疑,故做出一副与奥格利斯协同作战的姿态,甚至不惜受伤救下奥格斯。波顿果然被转移视线,怒气横心的他只想取西达伦的命。而这也是西达伦想要的,堂堂正正与波顿来场决绝之战……
奥格利斯手提长剑,不急不缓地朝接战中心走去。他现在确认了一件事,一件可改变他一生所行道路之事。这个半生忠于肖恩的骑士,终于找到了命中归宿。早在神迹降临前,他就感到一股特殊的精神力,时常在脑中浮现。伴随而来的是无形且强大的力量,它神圣庄严,详和崇高,竟比‘圣光洗礼’下的光明之力还要纯净百倍!
奥格利斯无法确切把握以及使用这股力量。而在当时,他又集中心力收集迪恩夺权篡位的罪证,所以并没有多作考究,只把它当成实力有所突破的前兆。直至神迹降临,他的精神力一夜之间飞跃,那股力量稳定了,隐隐流动于斗气脉络间,实力大幅度提升之下,也受到了某种强烈感召。
奥格利斯动容了,迷茫了,恐惧了。他无法解释自身的变化,更无法随心所欲的对外求助,他所处的位置太危险,一朝不慎,便会牵累身边之人,他只得一压再压,但求知的渴望,如积蓄的流水,已蔓过了他这个深不见底的盛器。为此,他第一次违背了骑士准则,动用了手中的人脉,为自己谋求那一丝解脱,而他也如愿找到了答案。
这个一向对光明教会不屑一顾的骑士,终于低下了高傲的头,屈身与神职人员会晤。他,就是阿道夫梅弗……
神迹不明消失后,红衣大主教阿道夫梅弗回归教皇领。路经凯密斯商业自治领时,领主迪恩为表重视,亲派奥格利斯护送出境。奥格利斯顺理成章地跟随在阿道夫梅弗身边。可未等奥格利斯有所动作,阿道夫梅弗便主动找上了门,当这个一脸颓废的老人,重新焕发光彩的对他说:“你将是下一任光明神使”时,奥格利斯惊呆了。
在今后的几天里,阿道夫梅弗将行程一拖再拖,两人攀谈很是投机。阿道夫梅弗为奥格利斯指明了方向,并告之他将秘密派遣自己的两个得意弟子,或明或暗继续找寻神迹。他坚信女神和神兽一定还存在这个世界,因为那股神圣感召,在经由凯密斯商业自治领时变得更加强烈了。
作实了心中疑惑,奥格利斯开始为自身肩负的使命作准备。他顺着阿道夫梅弗为他提供的线索,一路查找,暂将目标锁定在了临近圣文森的乌斯奇城。而就在这时,恰逢各国裁剪佣兵。奥格利斯深知迪恩不会放过这个除去他的机会,便由着迪恩耍诈,最大限度作出让步(拘押),好私下寻些机会,找寻让他能力觉醒的光明女神。
似冥冥之中注定,迪恩多年筹谋的目的地,竟与奥格利斯不谋而合。奥格利斯‘巧合’的来到了乌斯奇城地下牢狱,一方面追寻女神的足迹,一方面引诱波顿,套出迪恩背后的完全计划。
可乌斯奇城并不太平,这里又有新一轮的权利角逐,老谋深算的温尔,还有狂傲不羁的波顿,在这小小的一座边城里斗的热火朝天。这一系列,一系列边边条条链链的线索、关系,与迪恩纠缠起来。直到新年节,奥格利斯这个外
来者,也没能很好理顺。
奥格利斯觉得有必要静上一静,省思省思。可就在此时,令他千思万盼的女神竟出现在了地下牢狱!同天晚上,西达伦的到来令他了解了迪恩的一切目的。不明真相的西达伦误把女神当成了自然精灵,发誓效忠于她,并叛变了波顿。这使本欲将他斩杀的奥格利斯,暂留之一命,但也没有点破女神的身份。
不知为何,女神虽与他有强烈的精神共鸣,却没有实际的光明神力,而且听不懂大陆语。通过短暂接触,奥格利斯敏锐捕察到,女神并非虚弱到丧失了一切能力,而是被某种恶毒法阵禁锢了神识,无法动用力量。
奥格利斯心中生出强烈的危机感,他必须保护好女神,这是他现阶段最重要的使命!为此,他甚至弃亲人、手下于不顾,也要先一步护送女神离开危殆险境。西达伦这个与他同样拥有骑士精神的军人,行事虽卑鄙,却还算可靠。将女神临时托付于他,奥格利斯要用最快捷的手段了结眼前的麻烦。
可奥格利斯万万想不到,就在他想一瞬解决掉波顿,救出奥格斯时,西达伦却从旁偷袭,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奥格利斯暗恨,恨他的愚蠢无知,更恨他对女神的亵渎!
不过,奥格利斯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西达伦的用意。他布了一个示弱的局给波顿,西达伦沉不住气,又不想暴露女神行踪,才会如此动作。既然他救下了奥格斯,不管出于什么目的,真心与否,奥格利斯终是欠了西达伦一个人情。确认女神无碍后,奥格利斯也不想再去计较太多,毕竟接下来战斗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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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枝节
更新时间2012-11-25 0:07:18 字数:3626
双方的战斗进入了尾声,西达伦身上伤口斑斑,行动迟缓。一样的格斗技,一次又一次正面碰撞,西达伦败退连连,捉襟见肘。反观波顿,气势如虹,狠辣无比。
终于,‘当!!’一声脆响,西达伦手中长剑骤然折断,半截剑身打旋儿掉进了火海,西达伦身子重重抛飞,砸下,弹起,又砸下,连擦带滚地滑到了奥格利斯脚边。
“吼——!”波顿咆哮着,直扑而来!奥格利斯近前横跨一步,快似闪电的持剑扫出半招。波顿接触的瞬间,前冲的架势戛然而止,相持一秒,闷哼,震飞。
“让开!”西达伦一抹嘴角的血迹,毫不领情的冲奥格利斯喝道,“这是我跟波顿之间的决斗,你的插手,只会让我蒙羞!”
“我只是还掉欠你的人情……”奥格利斯面无表情,缓慢向前踏出,将西达伦完全遮到了背后,“身为骑士,就要恪守信义!你的卑劣手段,玷污了所行之路,我不希望再看到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我不杀你,不代表会继续纵容你!去吧,回到她身边,赎回你的罪责!”
西达伦一怔,不觉羞愧,默默起身,颓然丢掉了手中断剑,迈着迟缓而沉重的步伐,朝少女走去。是了,他不在是恶匪,而是一名正大光明的骑士了……
“奥格利斯——!”波顿一捂胸前破开的伤口,面色狰狞扭曲,“你这混蛋!我一定要杀了你!”两次三番被阻止,波顿对眼前的宿敌早已恨之入骨,他现在彻底怒了,狂暴了!
“只会嘴上叫嚣的家伙,这句话我已经听过好多次了……”奥格利斯一挽手中长剑,步子越来越快,越来越急,“让我来告诉你该怎么做!让我……”踏!奥格利斯飞身跃起,全身蓝光冽冽!
“告诉你……”
碰!蓝、红两股巨大斗气碰撞到一起。奥格利斯持剑下劈、神情冷傲;波顿横剑格挡,牙关紧咬。
“我们之间……”
滋——!奥格利斯凌空下压,剑身游走着狂暴蓝弧,冷冽的斗气将深红光华逼散,波顿齿缝溢出血丝,身形下矮,单膝碰地。
“……的差距!”
轰!!爆开的斗气如狂飙的蓝色飓风,从交战中心,冲卷上天,又恣肆横扫,将大火扑灭,将房屋掀飞。
与此同时,“呀——!”一声少女的尖叫划破夜空,又一瞬隐没。
奥格利斯倨傲而立,身形不自觉挡在了某处。波顿持剑半跪在狼藉的断墙里,铠甲变形,全身焦黑,泛黄的头发燎了半拉,血顺着头皮淌了满脸,指尖也滴答着血迹。
“不可能!”波顿摇晃起身,冲奥格利斯怒吼道,“三年的时间,你这混蛋怎么可能变得这么强!怎么可能一招挫败于我!我们实力本该平等的!我背负奇耻大辱,日日苦练,夜夜苦修,竟比不上你这个穷奢极侈、纵欲成性的禁卫高官!”
波顿红了眼,一把扯掉破烂的铠甲,裹起一团深红斗气,横撞过来:“杀——!”当!奥格利斯冷漠的接下波顿的攻击,不等他后招跟上,一脚将他踹了出去。波顿受身,在地面砸出一片龟裂,毫无停顿的一弹而起,双手持剑又扑上来。奥格利斯错身一步,挑飞了他手上长剑,胳膊顺势勾住了他的脖子,臂膀一抡,嗖!波顿陀旋着如鸣镝的火矢,一头扎进了残垣断墙中!
轰!乱石穿空,奥格利斯势不饶人,连甩三道剑气呼啸着划了过去!轰!更为巨大的爆炸散开。波顿狼狈的从中窜出,一扬手,一排深红暗器快而隐秘的飞出。其后,身下不停,单手一招,长剑飞落在手,带起一团耀眼红光,如同巨大枪尖,与暗器成犄角发起突刺。
奥格利斯冷漠依旧,长剑飞绕于指尖,蓝光闪现,在身前扇面似的高速旋转,当当当!袭至的深红暗器尽数挡下、黏附,下一刻,奥格利斯身形陡转,迎上攻来的波顿,反手一撩,滋——!一道月牙剑气连带数把暗器后发先至的直冲波顿面门。
波顿瞳孔骤然紧缩,挥剑震散了月牙斗气,却被自己打出的暗器顶的飞退,胳膊、大腿多处中招,暗红的血液瞬间变成黑色。波顿仰身重重砸在地上,长剑脱手,再也爬不起来。
“你完了,波顿……”奥格利斯走近,拿剑斜指着对方咽喉,沉声道。波顿恍若未觉,对着漆黑的夜空,凄厉狂笑,越发暗淡的眼仁里流露着最后的张狂。奥格利斯眉头轻皱,毫无征兆的一剑刺出!
噗!长剑如扎进了软绵的麻物,奥格利斯一楞,只觉眼前昏花,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影蓦然出现,蹲身挡下了他的攻击。锋利的长剑深凹进来人宽大的袖袍里,插不进,也拔不出。一缕缕黑气沿剑身缭绕开,极度恶心的心血浮动涌上奥格利斯的心头,奥格利斯断然弃剑,后退半步,斗气脉络一片混乱!
碰!一股剧痛传来,奥格利斯鲜血狂喷,身体横飞了出去!‘哼!’一声略显不甘的冷哼,黑影袖袍一卷,拎起惊愕的波顿,脚下黑芒大盛,现出一圈巨大而旋转的暗魔符纹。
“混蛋!留下!”奥格利斯身在空中,已完全醒觉,这个气息是暗黑教会!那女神……奥格利斯额头冷汗直流,怒吼一声,旋落在地,全身亮起金、蓝两色斗气,如飞掠的光影,眨眼冲到了黑影近前。一层稀薄的幽黑光幕却突兀竖在两人正中,轰!奥格利斯一头撞了上去,又裹着一团黑气瞬间弹飞!奥格利斯踉跄着地,黑气侵体,全身刹时蠕动溃烂,冒起腾腾白烟!
“呃……啊——!”奥格利斯不堪重负地双膝跪地,颤抖地伸手去抓远处愈渐模糊的黑影,他似乎听到了少女惊恐的尖叫声。
黑影高傲的昂着头,身形淡的似要与黑暗融为一体,猩红的双眼透着深深的鄙夷,最终在一缕吹散的凛风中消失。奥格利斯惨烈的嘶嚎一声,重重扑到了地上……
片刻前
西达伦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场中的战局,突地发觉身旁少女娇躯轻颤,回身瞧时,少女面无血色,贝齿紧阖,像是极力克制什么恐惧之事。西达伦霎时心沉谷底,将少女护到身后,打起十二分戒备。可未等他有所察觉,少女却从背后推了他一把。只是力道实在小,西达伦轻晃了下身,脚步未动。略带诧异地转身,寒芒闪现,一个扑空的黑影与他错身而过!
有刺客!好高明的隐匿术!西达伦惊怒交集,反手扭住那人胳膊,喀嚓一声,卸了他一只手臂,又夺其短刃,横插脖颈,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噗!血如泉涌,溅了西达伦一脸一身,也打在了少女华贵的裙摆上。
“呀——!”少女高分贝的尖叫声,刺穿了西达伦的耳膜,叫到一半,又一瞬安静下来,少女双手交叠地紧捂住嘴,浑身抖个不停,却倔强不肯发出丝毫声音。西达伦心潮涌动,强烈的保护欲,让他的脸涨得通红,他顾不得冒犯,一把扯起少女的手,带着她飞速逃离。
没奔出几步,反应过来的少女不走了。她冲着他一再摇头,指了指倒地不起的奥格斯,又指指对外战斗的奥格利斯,好象在说要等他们。西达伦真有些焦急,他很想告诉少女,他跟他们不同路,只是互利关系,可要怎么给她解释?现在情况万分危机,哪还顾的了这许多!
西达伦决心已定,情急之下,不待少女比划完,一个公主抱将她掠在怀中,少女惊呼一声,仰面倒在了他身上。而他,却因少女太轻,用劲儿过猛,直挺栽了下去,碰!后脑钻心的疼,少女使劲儿挣开他,又红着脸踢了他一脚,快步往回跑。西达伦气急,这丫头怎么这么拧性!骨碌起身,两三步追上她,还没动手,一股沉凝的气息,令他的心猛得一悸……
我拼命向前跑着,心下又急又恼。从劫狱到出狱,我便一直打量这一兵一囚。很明显他们路数不同,但都想让自己离开这个牢房。我隐隐觉察到某种潜在威胁,而现今首要做的,我必须逃离这里!一路上,我随他们杀出重围,奔波到此。火势的蔓延,让我纷纭的思绪沉淀下来,一丝若有似无的精神波动,翻撩着我的神经,我对它太熟悉了,那分明是与落羽一番大战,又抓我两次的怪物气息!
他怎会到此?那场巨变都没能要了他的命吗?难道自己一直没有摆脱他的追捕?如今落羽沉睡,我又有何倚仗与这怪物周旋?我不安地躲在墙角,努力思忖对策。力量……自己终究还是缺乏力量。不,是那六个黑球禁锢了我的神识,眼见自身无力挖掘,我本能的将注意放到了这一兵一囚身上。那个白净脸的士兵倒没什么,可与囚犯产生的精神共鸣让我心思活络起来。
有了怪物时刻对比,我敏锐察觉到一种可能,这个囚犯如芙妮亚姐所说,应是神在下界散布神力的传承者,也就是现世俗称的‘光明神使’。多亏了一月前的那次尝试,自己有对暗黑神力的认知,拿怪物与囚犯的气息作比较就可轻易得出结论,两者在性质、层次上明显是对立的。那么这就表明怪物是‘暗黑神使’。
自古正邪不两立,光明神使与暗黑神使是绝对的死敌,且不说自己搀脚进去,单凭这一点,囚犯与怪物就站在绝对对立的立场之上。自己这个外来者又得到了囚犯的庇护,他与怪物注定要交手。无法自保的我大可与之并肩作战!我并不是一无是处,起码有我在囚犯身边,明显感觉到他的光明之力增强了不少。或许,他还没有真正觉醒吧,又或者,他是受自己影响觉醒的。这样一来,他肯定不是怪物的对手……
打定主意,我越发觉得与囚犯相互扶持,才能共渡难关。可这些,我都不能跟那个士兵说,无法沟通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跟囚犯关联不大,没必要搅入这场神与神使之间的纠纷中。可受了一次偷袭,觉出危险的他竟想将我强行带走,我知他是好意,可我怎么能害了他!这个傻瓜!岂不知我才是罪魁祸首,才是最危险的那个!
我埋怨着他的好心坏行,踢在铁甲的脚隐隐作痛。就在这时,怪物的气息明显临近,又顷刻间消失。我莫明,略一停顿,继续跑。一段不远路的路,于我而言格外的长。等我气喘吁吁赶到空地,已经晚了,火势突兀减小、熄灭,囚犯全身流着黑血扑倒在血泊中,暗影重重的士兵遥遥呐喊着向这边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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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入城
更新时间2012-11-26 0:08:57 字数:3213
贝拉与阿姆斯率七百精兵攻打南城门,虽打了戍卫军一个措手不及,可收效甚微。城上箭石如蝗,他们又缺乏攻城器具,临时拼凑起的撞木行到城下,就造成了不小伤亡。
无奈之下,阿姆斯分出二百精兵从小道饶至敌军后方,想凭借临山的地势之利突进城中,破开龟缩的敌军。而他则继续率部猛攻,吸引敌方兵力。
没想到,二百精兵去得快,回来得更快。一支为数三百的奇兵不知从哪冒出,将其杀得大败。军官长带着一百多残部与阿姆斯汇合,奇兵尾随攻至。这时城门大开,几百戍卫军一齐涌上。上有滚石箭雨,下有敌军夹击。阿姆斯应对仓促,失利连连,只得引部败走。
刚退至官道附近,又见后方浓烟滚滚,半边天通红光亮,几十个黑头黑脸的士兵从路旁跑出,跌爬到阿姆斯身边,哭嚎道:“千车辎重没了!全没了!被一伙黑衣匪徒一把火全烧着了!”
阿姆斯大怒,补给断了还得了!当下命两名亲随乔装改扮,护送贝拉回圣文森。自己率其余人等,隐于路旁伏击。时过一刻,合股一处的敌军杀上。阿姆斯待敌军过至中路,猛然杀出,敌军大乱。敌军长官布莱昂掉头,欲反包围阿姆斯,阿姆斯纵骥掠过,骑枪突至,将其挑飞,布莱昂一声未吭,毙命气绝。
敌首被诛,敌军惶恐,败势颓显。阿姆斯乘胜追击,直逼到南城脚下。正待入城,一波五百左右的护卫军占领了城墙,阿姆斯惊异,准备接战,只听护卫军长官吉达斯道:“波顿造反,我奉城主温尔伯爵之命前来剿敌,顺带接应贝拉小姐,与阿姆斯将军入城。温尔伯爵正与波顿在北城交战,请速随我去增援。”吉达斯说罢,直寻觅贝拉踪影。
阿姆斯眼神微凝,知这其中必有道道,幸好将贝拉小姐护送回了圣文森,温尔这老狐狸的如意算盘算是落空了。略有宽心的阿姆斯佯作沉吟,片刻道:“贝恩伯爵只身入城,恐怕已落入波顿之手,凶吉未卜,还望阁下领路。”
吉达斯久寻贝拉不见,阿姆斯又只字不提,便试探地问:“荣幸之至!贝拉小姐也在城中吗,怎么没见到她?”
阿姆斯心下冷笑,面上焦急万分,与吉达斯并辔而行道:“本我不欲开口,既然阁下问,我也不好隐瞒!开战中途,叛军猖獗,两面夹攻我军,混乱之中,不慎与贝拉小姐失散,但我见一人骑快马掠一女子前往城里,想必定是贝拉小姐!属下失职,但求阁下成全,速去北城!”
吉达斯连声说好,一甩马鞭,与阿姆斯同窜出去,身后跟着合兵一处的一千急行军……
贝拉行往官道后,并没有回圣文森,她趁两名亲随不备将其击晕,换上一人铠甲,沿边路,绕过交战正激的两军,趁乱溜进了南城。按原先路线,轻车熟路的向北城奔去。沿途碰上了吉达斯率领的五百护卫军,迫得绕道而行。
可当她来到北城时,只见漫天火海,火光冲天,远离大火的城前堵着一排全副武装的军队,一有全身冒烟的士兵从城中跑出,上前就是一顿乱刀砍死。贝拉惊惧地躲在暗角,如今唯一的出口被这群来路不明的军队堵死,不管她心下有多焦虑,也只得静待其变了。
大约过了半时,一个矮胖的中年人,顶着一脑袋秃头,由一队亲兵护卫着大踏步走来。他搭手向四周望了望,便张舞着胳膊一通儿指点,过百的士兵立即下去,不一会儿,又都各自拎着一大块浸湿的棉瓤子赶了回来。士兵们将其裹在身上,猫腰一队队的往里进,那个胖长官,也扯过一个上好的湿棉被默头行了进去。
贝拉得出机会,找了处泥浆之地滚了滚,隐秘地跟进。城中火势正旺,满眼到处都是飞窜的火舌,一派火红世界。士兵靠墙往西走,贝拉靠墙往东走,两者慢慢岔开距离,因为贝拉大约记得,那张手抄图上,标住的牢房位置就在这边。
艰难的行了一段,映着火光,贝拉突然发现前方有两个相扶的血人儿在往这边赶。贝拉一惊,想隐蔽,可早就被对方发觉。其中一个半截铁塔似的血人儿怒吼一声,向她奔来。贝拉失措下摸不着弓箭,握着带鞘的剑,挑起一旁燃着的木桶甩了过去。
那血人儿勇猛异常,两三步趋到贝拉跟前,呼啸而至的巨斧将木桶劈爆,也落到了贝拉头上。碰!贝拉错步擦到了地上,巨斧正砸在她的脚边。借着狂乱的火光,贝拉总算看清来人相貌,又惊又喜地叫道:“盖尔文!”
盖尔文此时也看清楚了满身泥泞的贝拉,可又落下的巨斧收撤不回,眼前就要香消玉碎,贝恩从后猛得扑倒了盖尔文,巨斧堪堪落在贝拉的脸侧。贝拉吓得无声迸出了眼泪,好半晌才回过来神儿。
“盖尔文你要死了!”贝拉尖叫着对他又踢又踹,贝恩一把扯过贝拉。贝拉再也忍不住,‘哇’得一声,抱着贝恩痛苦起来:“哥!哥!好可怕!好可怕!我以为要死了,盖尔文要杀我……”
贝恩将她的头轻按在肩膀上,柔声安慰,冲盖尔文直打眼色。盖尔文一拍脑袋,一脸歉疚,却支吾不知说什么好。好一阵,贝拉恢复了些,却是不理盖尔文。贝恩什么也不问,只握紧了贝拉的手,边走边道:“奥格利斯大哥应该无恙,我到时他已走出牢狱,当时混战又和盖尔文失散了,我想大哥已经出了城,他还护送……护送着一个女孩儿。其他先不计较,当务之急,我们须逃离火海与阿姆斯会合,到时再作打算!”
贝拉一吸鼻子,略带抽泣地道:“这样不妥,我和阿姆斯按哥所计划地去到南城,谁知那里戒严不放我们进去,我和阿姆斯商量了一番,准备攻城。本来进展缓慢,半路又杀出一支伏兵,我们寡不敌众,腹背受敌,败退下来。我们的军队大多是骑兵,追兵一时难以赶上,但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后来辎重被烧,断了我们打持久战的念头,阿姆斯怕我被人俘去,便命亲随小校护送我回圣文森。可我放心不下你们,打晕了他们赶来找你。沿途路过时,正逢阿姆斯与敌军交了上手。我不敢怠慢就趁乱进城了。半路碰上了护卫军,到北城时,又遇见一支不明来路的军队正在截杀出城的士兵,后来他们裹着湿绵瓤进了城,我也尾随而进,与他们反向而行,就碰到了你们……”
贝拉大体叙述了一番遭遇,贝恩听的心惊,波顿被自己绊在城里,以阿姆斯的才能断不会吃这么大的亏,戍卫军,护卫军,单这两支军队就所属不同,难道温尔也跟着反了?不,不对,温尔曾是父亲的心腹大臣,倍受迪恩压迫,即使有反意,也会拥立自己当个傀儡,针对迪恩下手。那这支急于进城的不明军队就有据可解了,定是温尔所为!
贝恩稳了丝心神,笑道:“不必担心,以阿姆斯的能耐,这帮小丑奈何不得他,没准儿他现在已经稳定了局势,我们只管放心出城罢!”
尽管如是说,贝恩不过是宽慰贝拉,一夜之间连惊带吓经历了诸多变故,对这个不大的少女而言,已经很残忍了。
三人默声向前走着,周围不断劈啪着火星,滚热的气浪,撩着熏烟,使人呼吸越发困难。临近城门时,突闻一阵喧嚷,但兵器碰撞声却不大,像是一群人在围攻几人。贝恩身子一颤,与贝拉,盖尔文对望一眼,心意相通的折进了火海中……
没想到一场大火竟烧着了整座城,温尔率兵赶至城北,就目睹了眼前一幕,他很快镇定下来,根据眼线汇报,并没有类似波顿以及贝恩的人出入,那么他们一定还在城里。温尔打定注意,他活要见人,死要寻尸。此时,有不少士兵受不了滔天大火,丢盔弃甲的从城中涌出。温尔自是不会放过这个歼敌的好机会,遂命乔装过的五百护卫军围城截杀。
过了几时,城中不再有密集的士兵出来,温尔情知火候已到,简单备置了一些防火用具,便进了城。尽管火势很大,温尔却并不担心有什么危险,他很不明白,为什么用砖石砌的一座座堡垒,会被大火焚烧的如此之烈,即使有物做引燃,也扩散不到整座城池,这其中必然有人捣鬼!
温尔一生什么大风大浪、大惊大险没经过?这点小把戏还吓不倒他,温尔胆很大,也很小,胆大,有保命卷轴护身;胆小,时时要堤防暗处敌人。如今,有不明势力在他眼皮底下明目张胆的出没,温尔觉得他有必要胆大一回了。
沿墙根往西走,温尔首先要探察一下中军府的情况。一路行来,畅通无阻,士兵逃的逃,散的散,哪还有半分人影。中军府早已烧得不成样,可就在此时,站在高处眺望的温尔却在一片通红的火光中,隐隐看到一团圣洁的金光,仔细辨别好似一个纤细的人影。温尔一怔,是幻觉吗?温尔揉了揉眼,继续观瞧,金影依旧,还在快速的移动。温尔心头一震,早就听闻神迹不明失踪之说,难道这火是因它而起,神迹就潜藏在他管辖的城里么?
温尔霎时心头火热,扯粗嗓子叫嚣道:“全体开拨,向校军场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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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觉醒
更新时间2012-11-27 0:07:42 字数:3442
我走到囚犯近前,他一身血污,阵阵恶臭和着烟灰飘在空中,体表隐隐有黑光流转。脚步杂沓愈烈,甲胄摩擦的碰撞犹在耳端,我一时焦躁,不及细思怪物因何而来,又因何而去,只想着不能弃囚犯不顾,伸手拖起他。可囚犯身体异常沉重,我拼命拉拽,只在原地打转儿。
黑血侵到了手上,火辣的疼,我不觉松开,却不小心刮破了手指,一滴淡金的鲜血滴在甲胄,刹时金芒大盛,我退后半步,撇头用手遮住了眼。眯眼瞧时,囚犯如块火红的焦碳丢进水里,全身蒸腾起如雾的白烟。他知觉的痛叫出声,我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周遭黑血迅速蒸发、消失,糜烂的血肉以清晰可辨的速度再生、愈合。
军队离我们越来越近,不少人惊呼出声。我知早被发觉,便镇定下来,冷漠视之,想着这次是被抓,还是被处死。火丛被净道的官兵用水泼灭了,满目的官兵嘈杂涌进,又静静顿住。一个个痴呆呆注视着我,更有甚者膛目结舌,口水满地。炸开锅的场面诡异安静下来,只听闻‘劈啪’的爆破声。
我有些恼,莫明的反感涌上心头。是否我软弱无力,让你们肆意可欺?是否这副美丽皮囊,让你们神魂颠倒?是否我搔首弄姿,撩拨的你们从者若流?我眼中透着深深的嘲讽,对这个世界的人类,好感降到了最低点,心也冰到极点。悲哀的家伙,于你们是,于我也是。
我缓缓蹲下身,轻触囚犯的手,黑气消失了,手是温热的。一点清淡的暖流入心底,是精神共鸣的慰藉,还是今后你我将走上同一条路……
寂静的场面喧哗顿起,我冷漠的没有去看,在握上囚犯手的刹那,一股黑气缠上了我的胳膊,我无惊无惧,无喜无悲,任由它在臂上绕了两圈后,融入体内。头蓦然阵痛,我脸色苍白地摇晃起身,一双有力的大手从后扶住了我。
我回头,不带丝毫情感地望向他。士兵身子剧颤,猛得缩回了手。眼中有不可置信,有疑惑,有不解。我冲他冷冷一笑,轻甩长发,抿嘴瞧着眼前越聚越多的官兵,一个军长服饰的胖子由一队亲兵拥着,不知何时立在了最前,他瞪大眼睛瞅着我,眼睛越来越红,有贪婪,有情欲,有野心。
我怒瞪着他,他反倒越发来劲,眼神痴狂,激动的浑身直抖。他一挥短粗的胳膊,梗脖子粗红脸的吼着什么。周围早就按耐不住的官兵,一哄而上。我怒气填膺,胸口剧烈起伏着,真以为我好欺么,泥人还有三分火气,何况人乎!?我紧握浆果,心里疯狂呐喊着,来吧!来吧!你们这群丧心病狂的野兽!不堪欲望驱使的败类!我不会屈服你们的!永远不会!
正当我要拼个鱼死网破,士兵却猛然横我身前,长剑在手,左扫、右扫,两道深红斗气如扩散的水纹,速度却极快的将近前几人轰飞。众官兵一楞,再度重整旗鼓,将我和他围拢起来。
身正后,一个粗犷的大汉上前就要抓我,士兵如后脑长了眼般,蓦然后踢一脚,那人惨叫一声,离地拔起老高,一头撞进了包围圈,砸倒了一片人。官兵们一时退却,互瞧了一眼,怒吼着一齐冲了上来。士兵脚步急旋,成排攻来的长枪先后落了空,人被近身的士兵削瓜切菜般一一砍翻。
胖军官脸上横肉直颤,咆哮着指挥官兵层层堵截、围剿他。士兵闻听喊声,认准了胖军官,一路斩杀,挡者披靡!官兵在他面前成了不动人偶、屠戮对象,士兵身形如风如电,手中长剑卷起暴烈红光,接连闪烁,一排排士兵如劈开的浪涛,翻着个儿滚到一旁,枪断甲损,倒地人亡!眨眼,就有十数好手葬送在他的剑下。
胖军官脸有惧色,由亲兵护卫着不住后退。士兵显然不打算给他再次逞风的机会,一记大范围横扫,震开官兵,纵身跃起,直扑胖军官。胖军官脸上却勾起阴笑,待士兵回神儿已然晚了,一合不敌的官兵,突然奋起,散漫的阵型以乍舌速度整合,排成两列方阵,长枪探出,枪尖骤然亮气淡蓝色斗气,上、中、下,接连三记突刺,使得竟是苍鹰禁卫军的得意招式‘三闪突’!
近如咫尺!士兵凌空不着力,护体斗气大盛,拼命护及要害,身上还是多处被洞穿。飞溅着鲜血,重重砸在地上。一排官兵跨着整齐步伐,尾随跟至,长枪再突,士兵狼狈滚开,后撤不继,早有围堵的官兵从死角放起了冷枪。噗!噗!噗!士兵后腿、臂膀、腰间各挨了几枪,嘴角溢出血丝,向前踉跄几步,正面长枪袭来,士兵牙关紧咬,猛得一侧、一前,尽数将枪杆夹在腋下,‘喀’得一声,膀间用力将其撅折。官兵惊惧后退,他如影跟上,几剑砍出,官兵皆死。又有一排官兵攻上,他奋力招架,身上血如泉涌,流了满地。
我怔怔看着他,眼中有了湿意,我以为自己不会再哭,可他一个陌生人,竟为我以命相搏!我分辨不出是感动,是愧欠,是酸涩,还是其他什么滋味,我只觉一腔愤懑,不能让他死!绝不能!没有人注意到我,士兵倔强的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他的勇武,他的惨烈,令这些人胆寒。他们急于铲除士兵,他们在害怕……
不知何时起,场中很静,士兵力竭了,气尽了,却还挣着不肯倒下。四周的官兵都默默退出,既不攻击,也不散开包围。任由士兵一次次用剑撑起身子,又一次次倒下。
我走到他身边,跪坐下,轻抚着他满是血迹的脸,带着哭腔,展颜笑道:“我……不会让你死的,我刚证明这个世界没有人值得我去同情,你却狠狠甩了我一记耳光。我是一个外来者,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我过的好辛苦,我曾一个人躲在密林,偷偷憧憬着这个世界,我曾一个人躲在密林,默默描绘着这个世界,我也曾一个人躲在密林,想象着如何在这个世界与人沟通,交流,生活。为此我做了好多、好多、好多准备,谁知我第一天真正接触这个世界就入了狱……以前我很软弱,很无知,犯了很多不可原谅的过错,在一场天变中,数以万计的生命因我而死,我最忠实的伙伴因我陨落。我又傻、又笨,又蠢,我只想得到力量,却不想付出太多;我只想破除封印,却从不自己下苦功;我只想变得坚强,却总因为这副女儿身顾影自盼、自艾自怜;我也只想过的普通,却总被一件又一件莫明的事搅了进去,苦苦挣扎。而今,我终于明白自己欠缺的是什么,老天对我没有不公,它甚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我。我缺少的只是一颗心,一颗平凡下能承载孤独与歉疚的心。我要把软弱埋葬在这里,它将永远离我而去。我不是圣,不是神,只是一个人,所以……”
我泪光盈盈地笑着,“我从一开始就错了呀……”
将士兵的头搬到腿上,我低头注视着他,眼泪一滴一滴……打在他的脸上,冲淡了血迹,混成红艳的血水淌下。他神态安详,嘴角挂着笑,眼神却越来越暗。我也抿嘴笑着,手指划过冰冷的剑刃,淡金的鲜血闪着荧荧微光,侵满了指肚。我扼着手腕,将鲜血抵在他的唇边,轻轻抹了下去。士兵全身骤然被淡金的光芒包围,伤口与囚犯一样,迅速愈合。
一声怪叫,只听一个心疼到骨子的粗吼亮了起来,我头未回,知道是那个胖军官的声音。嘈杂过后,杂沓顿起,官兵围拢的影子将我完全遮挡在黑暗。我眼神一凝,一股巨大的气浪夹杂着狂暴的暗黑神力,以我为中心横扫开。掺叫迭起,靠近我的士兵悉数震飞,如断线的风筝,在空中鲜血狂喷,一头撞进了冒烟的乱墙堆中。
“噢!啊!”稍远些的官兵阵阵惊呼,纷纷退却。胖军官霎时暴露在外,我缓缓起身,冷漠地扫向他。胖军官瞪圆了小眼儿,震惊不信不解地看着我,突地一个激灵,转身扒拉开人丛就往里钻。我鄙夷,轻勾手指,一股黑气缠上他的短腿儿,向后一拖,胖军官一个口啃泥趴在了地上。周围的士兵吓的抛兵弃甲、一哄而散。
偌大的空地,只剩了胖军官一人。他哼哧着在地上刨了半天,屁股掘起老高,却是没起来。一扭身,屁堆儿坐到地上,扯粗脖子冲我嚎着什么,一边还胡乱挥手。我走一步,他向后蹭一点,我再走,他再蹭,再走,再蹭。直至退到墙边,他一下抱住我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嚎着。我刹时毛了,本能的使出暗黑神力将他掀飞。
胖军官肥胖的身体成‘大’字直贴在厚重的墙上,砸出蜘蛛状的龟裂,又软软滑到地上,连带身后细碎的石子儿,也跟着簌簌掉落。他侧头匍着身子直嗒呼,出气儿比进气儿多,看起来奄奄一息。我不忍,本提着一口气,想给他一点教训,问问他为何一见面就要抓我,我究竟和这里的人有何不同。可见他如此可怜,我不禁动了恻隐之心。
不过既无法沟通,又何来问罪之说。暗下摇头,看来自己还是被这股有限的暗黑神力蒙蔽了心志,而且对它的掌控依然薄弱。究竟这股力量一次性爆发有多强,厚积薄发又会是怎样情形?对于二次接触暗黑神力的我,这些问题,还没有确切概念。
兵和囚已无大碍,虽昏迷过去,性命却是保住了。一次意外放血,倒让自己加深了身体印记,果如猜测般,自己不但能自我治愈,还能救治别人。我心下稍宽,这算是现今唯一能报答他们搭救的方式吧。
转身欲走,气息微弱的胖军官突然扣住了我的脚,我一跌,一股巨大的元素力量,从身下蔓延开,我失惊下,下意识调集全部暗黑神力抵挡,眼前一黑,又一红,轰!剧烈的震荡爆开,我只觉身体一痛,惨叫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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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舍弃
更新时间2012-11-28 0:07:45 字数:2468
贝恩等人一路行来,不断有慌张逃窜的官兵从旁掠过,却视他们若无物。贝恩诧异,就地按倒一个,喝问道:“如实讲!前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官兵挣了两挣,被贝恩几乎拧断了胳膊,再不敢造次,颤声道:“有……有……魔女!是暗黑魔女!”
“什么!?”几人同是一惊,暗黑教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被尊为暗黑主神侍从的‘圣女’竟出现在乌斯奇!这怎么可能!?
“胡诌些什么!要你如实讲没听到吗?再敢信口雌黄,当心你的小命!”贝恩猛得一拧,喀得一声,官兵一只胳膊已废,他疼得绞着眉,沉重地直喘粗气:“是……是真的,她如传闻般穿着暗纹魔裙,美得……美得不成人样儿,会释放强大的黑魔法,头发……头发也是黑色的。”
贝恩发愣地松了手,那人拱起身子,一骨碌爬起,耷拉着一条手臂,跌撞地跑个没影儿。
“哥……”贝拉小声叫道。
不等她发话,贝恩一拍膝盖直起身,面色凝重:“不管如何,我们总要过去看看,若我猜测不错,她就是奥格利斯大哥护送的那个女孩儿……”
我痛苦地趴在地上,胖军官头破血流地匍在身侧,手还死死扣着我的脚踝。旁边散落着一个破烂的卷轴。暗黑神力尽了,我又恢复了原先的无力。我使劲儿挪动身子,刚移出一小段儿,他手一抻,我立时又滑回来。我气急,侧身,扭过脸来掰他的手。
他哈着粗气,大鼻子里吐着血泡,抬头阴狠狠看了我一眼,另一只手也扒了上来。我紧抿着嘴,胡乱地又踢又踹。他忙用胳臂护头,隐于黑暗下的眼,冒着森森红光。我一悸,不觉放缓了动作,他低吼一声,手已趁机抓住了我另一只脚,一勾,一拽。
“呀!”我尖叫着仰面滑倒。胖军官死按住我的腿,撑着身体跟进一截,我霎时被他压到了身下,好沉,我动弹不得,心下没来由一阵恐慌,奋力打着他。他无视,抓住我一只手,张开嘴就往里送。
这、这家伙是要吃人吗!?我睁大眼,越缩越小的瞳孔里,他带血的牙齿越扩越大。“啊!”五指钻心的疼!我感到牙齿在指尖肆意蠕动、吸吮,似乎在噬我的血。我拼命抵住他的脑袋,抓挠撕扯,在他脸上划出一道道血痕,他却狗咬似的死活不松口,低低咆哮着,顺势要抓我另一手。我挥舞着胳膊打开他,在身边摸索到一块硬物,劈头砸下。
碰!一声闷哼,胖军官一翻白眼儿,伏在我腹部抽搐起来。我抽出血流不止的手,吃力地推开他,颤抖着退出老远。我、我杀人了?我亲手……亲手杀了他?我紧捂住嘴,脸色蜡黄,胃里阵阵翻涌,不,是他,是他先要吃我的,我没错,没错,我只是自卫,他不是人,是怪物,吃人的怪物……我拼命安慰自己,几次起身,又瘫倒。
我虚脱地爬到墙角,狠咬着手指,眼泪无声淌了下来。他是恶人,是罪有应得,他是恶人……我胡乱抹着眼泪,擦干,又流出,再擦,再流。
“呀——!”我抱着头尖叫,“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是恶人!为什么我杀了他会有负疚感,为什么我会有挥之不去的恐惧!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好坏好怀好坏!为什么我觉得坚持的东西不复存在了!为什么我会那么失落自卑。为什么……”
我不懂,不明。有千千万万的人因我死了,都没有如此强烈的负疚,只因为他是我亲手杀死的吗?那刚才那些官兵的死又算什么?暗黑神力下的我才是真实本性吗?我是否过于理智,是否无所在乎,只是自诩高尚的灵魂,不放过我,在质问我,我是否骨子里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坏蛋。与言行背弃,与原则违背的叛逆者。
够了,我受够了!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的精神折磨,倘若这是磨练,我接受它,从今后,我只为自己而活,为宇轩而活,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我,不能……
喀!意识之海,六黑球中的一个,破碎了……
我捂着脸哭泣着,腔调越来越怪,越来越怪。我突然止了哭,撤了手,挺起身子,没有彷徨,没有迷茫,坚定地一步一步朝囚犯和士兵走去。
“说到底,自己还是一个不平凡的平凡人呀……”我轻拢着‘光明之心’,手指的伤顷刻复原,路经血肉模糊的胖军官时,他猛然睁开眼,又向我扑来。我被他撞得倒地,静静瞅着他:“软弱离我去了的……”
他一怔,压着没有反抗的我,似乎有些无措,我冷漠一笑,金光闪现,他凌空旋了两圈,重重磕到地上,这一次再也爬不起来了。我由一片金光拖起,轻甩发丝,姗姗而行。
这时,两男一女在熏烟重重下,向这边疾速奔来。我守在囚犯和士兵身边,取下一只袖臂轻为他们擦拭面上的血迹。几声轻呼,三人在我面前不远处停下,留给我三道交叠的影子。我抬头,冲他们嫣然一笑。三人霎时如痴如呆,如醉如梦。
目光一一在他们面上扫过,我注视他们半晌,轻声道:“你们不是坏人,我感觉不到你们的恶意。”
三人中,半截铁塔似的壮汉,暮然间向我下跪,沉雷般吐着听不清的话。我一直保持着淡淡的微笑,不言不语。满脸污垢的女孩儿,慌乱的也跟着跪下,见身旁的血人儿还跟木头似的戳在那里,轻拽他的手,他如梦方醒,矮身伏在地上,竟比其他两人还要恭敬。
我默然,见他们眼角直往两人身上瞟,犹有关切。心中微动,让开近前,蹙向曾躲藏过的边角。那里还有个人需要我去救治,希望还来的及。行了一段,回身见三人还恭敬地跪在地上,一动不动。我摇摇头,直趋到伤者身边。他脸色苍白,气若游丝,手指已开始冰凉,在晚一步,恐怕真要回天乏术了。
我集中神识,一滴鲜血渐从手指析出,轻打在他身上,他身子一震,眉头绞成一团,又舒展开。我知已无大碍,轻松了口气。回头再瞧时,三人将囚犯团团围住,士兵却晾在了一旁。
果然么……我心中升起一丝厌恶。轻步走来,三人忙看向我,目光烁烁,有敬畏,有不解。我冷漠的一指身后,便不在理会他们,俯身,手指轻点在士兵眉心,一缕金芒渗透。士兵面色微动,片刻后,缓缓张开了眼。
褐色的眼睛很纯净,像刚睡醒的婴孩,极力探求着这个世界,渐渐的瞳仁中映上了我的影子,我抿嘴冲他笑着,他一下挺起身,痴痴看着我,手脚都不知往哪放。我轻笑,指指他,又点点我,食指和中指比了个小人儿,捣腿儿走着。他眼中惊喜异常,脸红地摸头傻笑,我不敢去看他,转身欲走,他忙替我引路。
没行几步,一个声音叫住了我们。血人儿偷瞄了我一眼,转头对士兵说些什么,士兵冷冷回了句,三人脸色同是一变,又神情颓然。士兵不甚理会,冲我暖暖笑着,要我随他一起走。我却之不恭的走在前,他精神倍增的跟在后,两人缓缓向大门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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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选择
更新时间2012-11-29 0:08:22 字数:2842
城中的火大部分已熄灭,四周到处都是令人窒息的熏烟和黑漆的建筑体。白茫茫,灰蒙蒙,行在当中,如同置身焦灼地狱,阴森森,方位难寻。
士兵似乎对这里极为熟悉,见我踌躇,便引着我七拐八绕,穿过一片又一片烟丛,面前现出了高大的城门,我迷离地抬头望去,它像一个张舞着爪牙的怪物,在高温烘烤中,被扭曲的气流衬得一浮一闪。
冰冷的气息……是他,我心中一沉。这场火是他纵的,目的不是来抓我的吗?是冲囚犯这个光明神使来的?那为什么还要派人来刺杀我?难道是针对士兵?可他跟囚犯不同路呀……我略略思索,士兵在一旁有些按耐地静瞅着我。我微省,见他一脸污迹,熏得乌黑,在看自己,金光流转,珠光宝气,不觉赧然。冲他涩涩一笑,便举步离去。他快步跟上,却始终和我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刚出城门,远方隐隐穿来一阵低沉轰鸣,势大力沉,犹如千钧海啸翻腾,片息间,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夹道两旁的房屋剧烈震颤,无边的星点火光向这边涌来,马蹄如爆豆儿似的得得敲着固土,人喊马嘶之声,清晰入耳。
士兵脸色骤变,将我护到身后,一指从旁小巷,示意赶快逃离。我冲他摇头,蹲在隐秘的墙角,则要他与我暂观一时,他无奈,只得点头,复又不安的看向我,指了指我的衣服。我脸一红,怪不得他这般拘谨,原来我一直维持着神力运行。想来是被这股神圣气息震慑到了吧。
忙隐去神力,周遭一下昏暗下来,我望着愈渐临近的千军万马。脑子却胡乱思及开,神力运作……刚才自己不就察觉了么,为何经他提点才想到这一层。难道自己潜意识里觉得不安全,那为何还大胆地探察这帮军队入城的目的?矛盾重重,我突然觉得在自己面前摆放着几条路,若真选其中一条走下去,便再无法回头了。
“你呀,看似老成,实则心性未定……”宇轩的话猛然浮现在我的脑海间,我一颤,酸楚温馨一齐涌上心头,轻闭上眼,紧紧按住心口。傻瓜,原来你不光一时的宽慰,而是早就看透了我,你在那时就在为我担着心吗?现在是时候做出决断了,宇轩,如果是你,希望我选哪一条路……
密麻的铁甲军漫天卷至,将宽道塞得无比臃肿。两个穿着各异的军官长犹其在马上,到城门前止住,抬头张望片刻,又细细计议一番,便领着一干随从缓缓行进城中。只在队末留下数百的军兵将城门戒严,按序沿门洞两侧依次排开。又在城边布了十数骑兵,在周围来回巡逻。
我们所处的位置,在城门一侧的败墙里,正是骑兵巡逻的范围。不敢耽搁,士兵拉着我悄悄从后绕出,向巷口挪去。我冲他眨眨眼,轻手比划着,且道自己不愿在这儿呆了。他愣神儿,不明白我这反反复复的到底要干什么。我轻笑,其实一些事情自己已确认。我只是考虑,按当下的局势,要不要呆在城中,或是逃难到密林。
看这支进城的军队,装束不同,自然所属不同,明显是两股势力合并到一处。在城外戒严,说明城中情况不明,他们留有后手。再加之城中本有的驻卫军,以及和士兵打斗过的官兵,在这座城中就有四股势力了。而这支后来的军队断不是为了救火,因为他们手中没有一丝一毫的防火器具。这样比较,城中必有动乱,我和一兵一囚的出逃绝吸引不了这么多军队的前来。那这四股势力当中,两两不合,三合一敌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了。
兵变?我脑中突然冒出这个词汇。军队到来,以及自己出逃,恐怕完全是巧合。城中起火是怪物所纵,他又不是寻己而来……那怪物会不会与这其中某股势力有关联?这般推断,便全能理顺通了。不管这支交会的军队是反叛一方,还是固守一方。这座城如今经历一番动荡,必要全城戒严了。想出城何其难,他们也就顾不得抓自己了吧。
权衡利弊,我决定与士兵暂留诚中,等风头过后,再作打算。
在找到了奥格利斯和奥格斯,贝恩三人均松了口气。两人虽血迹斑斑,身上却无一丝伤口,血脉正常,只是昏迷不醒。三人商议,出城为首。于是,贝恩背起奥格斯,盖尔文背起奥格利斯,一行人直趋城门。
行在路上,贝恩心下五味杂陈。那个官兵所称的暗黑魔女,摇身一变,成了光明圣女。她倾国倾城,让人生不出半分亵渎之心,近如咫尺,却如隔千里;嫣然笑着,却冷漠疏离。那般高高在上,神圣庄严。他猜到她就是奥格利斯大哥护送的那个女孩儿,却猜不到女孩儿的身份。
是天使还是女神?官兵为何称她为魔女,他们就算再昏头,少女全身散发的圣光也不会认错吧?又何以慌乱到成群接队的逃跑?难道另有其人?他,迷惘了。他试着留住她,也算对昏迷的奥格利斯大哥有个交代。可士兵一句话,令他近乎绝望:“还在苦苦挣扎吗?女神已舍弃了你们!”
贝恩觉得一再坚持的信仰,从此有了不可磨灭的裂痕,整个人恍恍惚惚,如在梦中。不止他,盖尔文和贝拉也是,他们明显感受到女神的冷漠,那于虔诚信仰着光明神的他们而言,是最残酷的惩罚啊……
可不管他们有多失意,有多沮丧,奥格利斯终是要救,他们终是要出城。他们把所有救赎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昏迷的奥格利斯身上,寄托在这个从一开始就跟随护送着女神的大哥身上。
一支高举火把的骑兵向这边疾驰而来。为首的军官长身披蓝甲,手持骑枪,膀大腰圆,威风凛凛。他一勒缰绳,战马长长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抬起,停在了贝恩几人近前,早有数十骑兵从后窜出,擎着火把,吆喝着将几人团团围住。阿姆斯一探手中骑枪,声如洪钟的喝问:“什么人!速通名姓!怠者授首!”
贝恩早认清来人,心下放宽大半,他想笑却实在分不出力气,沉声道:“阿姆斯连我也不认识了?我是贝恩!贝恩·凯密斯!”
阿姆斯身子一震,就着火光瞧了半天,声音确实熟悉,只是这人实在惨了点,浑身凝成深紫血块,多处焦黑,真个黑中透紫,紫中透黑。只是一双眼睛沉稳深邃却是少有。阿姆斯正在犹豫,不经意瞥见一旁军人扮相的贝拉,吃惊之余,在无半分疑虑,当即滚鞍下马,行了个半跪的骑士礼:“阿姆斯恭迎少主,少主受惊!属下来迟,还望治罪!”
贝恩心头一动,阿姆斯突然称他为少主?这可是15年前,家父执政时才有的事,难道这个忠诚的骑士察觉了什么,还是在向我求证?
“阿姆斯,往事已过,我现在是贝恩伯爵!”贝恩不动声色地道,他不得不加个小心。
阿姆斯一怔,缓缓起身,没有在说什么。贝恩心下通明,知这位寡言的骑士心机很深,他这番沉默举措倒表明心无异志。可贝恩的含糊其词,搁到阿姆斯这儿,恐怕要以为他不受信任,被拒之门外了。贝恩笑了笑,解释道:“阿姆斯,以后的事情以后在说,现下,先处理好眼前的麻烦。”
阿姆斯眼中闪过一丝释然,命人接过昏迷的两人,又将贝恩三人安顿好。便将前后如何剿灭波顿军队,如何进入南城,如何与温尔派来接应的军队汇合,又如何与吉达斯分路展开全城搜捕,一一汇报给贝恩。其中着重讲述了对方对贝拉小姐的‘重视’。贝恩沉默,看来温尔心并不实,接应阿姆斯,自己又亲带人围剿波顿,无非是想将他和贝拉全拢在手,借正统名义发号施令罢了。想来阿姆斯正是从吉达斯这儿查出端倪的吧。
‘哼……果然被自己猜中了。’贝恩心事沉重,可波顿在哪,温尔又在哪?破城的援军大抵就是那些官兵了,他们都是温尔乔装的部下么?这么说温尔也在其中,还是身为首领首先被女神割掉了?女神……一想起舍弃之事,贝恩无不焦躁,来回踱了两步,沉声道:“攻城!赶在温尔回兵之前,占领政府官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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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束缚
更新时间2012-11-30 0:07:42 字数:4323
光明历933年12月31日夜,乌斯奇北城失火,火势蔓延,扑救无效,边关重地燃成一片废墟。
同一时间,戍卫军戒严全城,各大交通要道被封锁。
午夜,乌斯奇南城发生暴动,圣文森禁卫军攻打南城门。
护卫军与戍卫军遥相对峙。
温尔麾下参军吉达斯率五百轻骑前来接应阿姆斯。
位于南城官道附近的慰问团,遭不明势力突袭,千车辎重尽数烧毁。
深夜,南城门破。阿姆斯与吉达斯合兵一处,直趋北城。
黎明,阿姆斯率精兵占领政府官邸。
吉达斯赶往救援,半路被不明势力截杀。
光明历934年1月1日,护卫军以波顿谋反为由,对戍卫军发起攻击。
光明历934年1月4日,戍卫军归降,反军首领波顿不明失踪,城主温尔不明失踪,贝恩兄妹不明失踪。
城中事务暂由阿姆斯代理。
光明历934年1月5日,代城主阿姆斯贴出布告安民,称贼首波顿已诛,温尔城主率军讨伐波顿不幸身亡。贝恩伯爵与贝拉小姐,被波顿关押,解救失败,身亡。
当日,乌斯奇城降半旗举哀。
一时间,新年节变成了哀悼日。全城上下,人心惶惶,闭门不出。庆典活动草草收场。
光明历934年1月10日,里得森公国蠢蠢欲动,以‘友好慰问’为由,派‘铁帽’将军狄克率五千铁骑,兵临乌斯奇城下。
同日下午,阿姆斯勒令其马上返出境内,狄克态度强硬,双方交涉无果,约三日后,在温特里运河之滨决战。
光明历934年1月13日,阿姆斯不按常理出牌,利用地利优势,束堤憋水,乘高决之,水淹敌军,一举灭掉狄克五千骑兵。狄克仓皇败走,阿姆斯声威大振,在乌斯奇城中,声望水涨船高。
自此,阿姆斯一战成名,未损一兵一卒就将敌军大败的辉煌战绩,也为他赢得了‘鬼谋’称号,声名直逼菲普利联邦共和国天才执政官艾格伯利尔·贝托斯。
光明历934年1月15日,领主迪恩颁来嘉奖,称其戍卫有功,从男爵一跃升任为伯爵,正式就任乌斯奇城城主之位、边关统领之职。失职一事,概不追究。命其追查余党,严惩不怠,为贝恩兄妹手刃仇敌。
于此同时,自然精灵出现在乌斯奇的小道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光明历934年1月18日,大陆各国聚焦自治领。
以袄可兰斯帝国和菲普利联邦共和国为首的各国纷纷派使臣来凯密斯商业自治领‘慰问’,宽慰领主迪恩节哀顺变,恭贺领主迪恩得此一员猛将。
里得森公国倍受排挤,地位一降再降。
处理完当天事务,阿姆斯从政府官邸出来,拖着疲惫的身体返回了位于广场中心区的一所庄园别墅。这是原乌斯奇大小任职官员以及当地贵族为讨好他,特花重金购置。阿姆斯一经想起,便笑涌心头。前些日还视他为‘独裁者’‘霸占者’‘外来者’的当地权贵,如今服服帖帖,谦卑恭顺,事事逢迎,处处献媚,生怕一个不周,得罪了他这个新进的贵族伯爵,城主大人。
阿姆斯冷笑阵阵,他们巴结得欢,无非是因他手握重兵,可保他们利益不受侵害。同时,他又是个外来者,对当地根深枝错的复杂关系不甚了了,随便他们怎么糊弄欺诈,只要将他哄得舒舒服服,心满意得,也好暗中受他们驱使,为其牟利、服务。
马车在别墅前停住,阿姆斯弯腰下车,两排禁卫军甩着正步来到近前,一转身,列立两旁,个个精神抖擞,目不斜视。阿姆斯一整冠襟,面容冷峻,大踏步穿过人道。一个副官早在厅门前恭候多时,见他行来,敬了一礼,将门推开,待阿姆斯入内,副官冲禁卫军一挥手,自己也跟了进去,带上了门。
阿姆斯站在大厅没有动,仰头看着通向二楼的螺旋楼梯,背对副官冷漠的开口:“最近可有消息?
副官回道:“没有,整座城我们已严密彻查了三次,没有波顿的影子,也没有自然精灵的踪迹,相必均已不在城中。”
“唔……”阿姆斯皱眉,“继续找,掘地三尺也要挖出波顿,另外派人多加看守军医院,没有我的准允,不许任何闲杂人等入内!”
“是!城主大人!”
“叫我将军!”
“是!阿姆斯……将军!”
阿姆斯安排完,便兀自上了二楼,打开最靠里的一间,豪华的居室不大,一张极具艺术气息的矮脚茶几横在正当,周围零散摆放着几张皮质沙发、桌椅,临窗位置放有一束盆景,正对门里,一张大柜,隔着五彩的琉璃镜,塞满了高年份的名贵红酒。四男一女围坐在沙发前,不时伸手取食几上的茶点,一副不理世事,纵逸闲散的模样。
见阿姆斯进来,一身蓝色宽大束袍的贝恩,上下打量一眼,笑道:“看看,我们的城主大人回来了!”
几人随即轻笑。贝拉一套粉红礼裙加身,配带粉红长手套的手轻托腮边儿,细瞅了一会儿,笑嘻嘻地道:“城主大人,我觉得你还是穿军装比较好看。”
阿姆斯黝黑的脸上顿显尴尬,将宽松的领主礼帽掼下,拘谨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黑色剑士装扮的奥格利斯好笑地投过目光,见阿姆斯黑熊的身体,裹着黄色开敞礼服,白色高腰紧腿裤,屁股绷得滚圆,看起来甚是趣怪。便一拍大腿,仰面无声笑了两下。战士装束的盖尔文可不管这些,咧开大嘴,笑得整间屋子直颤。奥格斯紧了紧灰色的剑士领口,冷漠的眼光再不敢往阿姆斯身上瞟。
奥格利斯见‘黑大个儿’有些下不来台,笑道:“都是一城之主了,这样扭捏怎么行,饱受千万目光,也要坦然自处嘛,拿出你的军人气度来,挺直了腰板,抬高了头,让他们好好瞧瞧你的风范!”
啪!阿姆斯当即抬头挺胸向奥格利斯行一军礼,口中道:“是!长官!”阿姆斯戎马半生,最佩服的就是这个顶头上司,除去过世的领主肖恩,阿姆斯最听的就是他的话。而今,他有这一切殊荣,也都是拜奥格利斯所赐。若不是经他提点,又怎会想出水淹三军的绝妙计策……
褪去囚服的奥格利斯,捯饬了一番格外精神。古铜色脸庞,刚毅不失柔和,蓝眸如电,透着饱历沧桑的抑郁,过眼短发,肆意披散,狂放而不羁,顺唇下弯直到腮侧的胡子,干净利索,浓密适宜。整体给人一种安全之下,又飘忽不定,捉磨不着的感觉,处处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奥格利斯摇摇头:“阿姆斯,你如今也是独挡一方的一城之主了,不必如此拘于俗礼,我早已不是什么禁卫军首席护卫长了,我现在的身份是苍鹰佣兵团团长,团长奥格利斯·波恩!”
众人一怔,又尽数释然。从波顿手中救下奥格利斯后,乌斯奇北城焚成了一片废墟,波顿失踪,温尔不明。兵变发起,全城戒严。两军不和,各怀鬼胎。整座城池即将陷入权利角逐的极度混乱,为防止事态扩散,贝恩当机立断,命阿姆斯占领了政府官邸,先控制中枢机构,再调停各处边幅。
奥格利斯随后醒转,简单向几人了解了一下当前局势,觉得不论禁卫军还是护卫军,两股势力火并后谁取胜,都会威胁到贝恩兄妹的安全,便建议贝恩趁城主与统领之位空缺时,将旁落的大权笼络在手,打压两股势力,暂且占稳脚跟,另图他谋。这时,众人接到吉达斯回兵救援的军情,奥格利斯并未多想,要过一匹快马,单人独骑去取他的首级。
奥格利斯走后,贝恩斟酌再三,作了一个改变他一生命运的决定。他要借此机会假死,摆脱领主迪恩的束缚。这个24岁的青年,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寄希望于苟安的天真小孩儿了。领主迪恩,这个从他出生起就入住于家的外姓叔叔,是不会放过他这个合法继承人的。
15年前的事,有些已淡忘模糊,有些却一辈子刻苦铭心。他从小,家人给他灌输的便是掌权者的机谋权术,贵族奢靡的生活,光鲜的外表带给他的只有黑暗。他的童年是灰色的,不管他情愿与否,接受与否,一大堆懂或不懂的东西都会钻进他的脑子,成天搅的他幼小的心灵不得安歇,为此他知晓了人心险恶,世事多艰,这本是好事,可伴随而来的还有尔虞我诈、云谲波诡的官场争斗。他拼了命的努力、努力、再努力去适应、去融入,可换来的却是一次、一次、又一次的折磨与痛苦。
外人眼中,他是天才少主,地位显耀,倍受恩宠。可他志不在此,他只是一味的强撑自己去坚持,所以他的心是苦的。知子莫若父,领主肖恩又怎会不懂儿子的心意?可那时不懂事的他,是父亲眼中唯一的希望啊。眼看着父亲一天天消瘦下去,他还用自己特有的方式抗拒,父亲,终于死心了。
9岁那年,父亲突然身染重病,一卧不起。父亲把他叫到床前,枯瘦的手摸着他的头,和蔼地问:“你愿意成为凯密斯家族的继承人吗?父亲要听实话。”他望着父亲眼中隐隐希冀,以为自己的抗拒终有了成效,强忍着酸楚道:“不愿意,我更喜欢像奥格斯和盖尔文那样,做个嫉恶如仇的游侠,不受束缚的自在飞翔。”父亲听完,仿佛一下苍老了许多,他颤抖着拉住贝恩的手,紧却无力,好半晌,才道:“那就……去吧,要活着,好好的活着,不论你走到哪,去做什么,贝恩,你记住,你永远是我凯密斯家族的一员,永远是父亲的骄傲。”父亲说完,当晚溘然长逝了。
他趴在父亲棺前,号啕大哭:“父亲呀,贝恩知道错了!父亲呀,你睁开眼在看贝恩一眼吧!父亲呀,贝恩没有你,该怎么活呀!”他,后悔了。那一刻,他以为是他的自私害死了父亲。
从此后,贝恩努力做着父亲眼中的乖小孩,努力学习着各种各样不喜欢的东西,可没有人在教他了。他的叔叔迪恩,对他放纵异常,由着他玩,任意的玩,不训斥,不打骂,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贝恩迷茫了,这不就是他要的生活吗?为何有种难言的寂寥与悲伤?他做着不喜欢的事,心里安逸,做着喜欢的事,心里却彷徨。他不懂,不明,周围的人都对他笑,他心里却只想哭。
就在他失措无助时,奥格利斯出现了。这个实力超群、为人正直的骑士,带他走入了崭新的世界。他忘记悲伤,忘记烦恼,尽情的跟着奥格利斯畅游翱翔。可他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在呐喊:“不是的,不是的!你还不能追逐眼前的生活,你还有事没有完成,你还有事!”为此,他多了一颗心,同一事物,比别人多看、多听、多想,闲暇时,翻出来,总要问上一句为什么。渐渐地,他了解了到了很多不为人知的蛛丝马迹,关于他叔叔的蛛丝马迹。
贝恩开始惶恐,他想彻查个究竟,可又不愿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他宁可认为父亲的死是因他造成。那个声音越发强烈了,这一喊就是9年。那年他18岁,贝恩成年了。成人礼上,迪恩亲自为他戴上‘王冠’,为他颂上祝福,可他深不见底的眼中,却藏着深深的隐忧和畏惧。贝恩终于相信了。他想继承父亲遗愿,扳倒迪恩。可迪恩政绩卓著,吏治煊赫,人们生活更上一节。自治领的人民拥戴他,百官拥戴他,贝恩自认上台后,不会比他做的更好,甚至还不及。
因此,贝恩逐渐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或许可以复辟成功,可遭殃的却是自治领繁荣的盛世和百万民众。他不愿再起波澜,说他软弱也好,惜民也罢,他就是不想再去招惹迪恩。只要他不进一步逼迫自己,两者相安,倒也自在。可贝恩不去理会迪恩,迪恩却不放过他,千方百计的要他死。他化解了一次又一次,还有下次,再次。他,已经受够了!
贝恩在心里暗下决心,只要迪恩能带领自治领民众攀上高峰,他不去计较。但若迪恩因为他致使民生下划,他贝恩就是拼了命也要夺回政权!他不会让一个心胸狭隘之辈继续占在他的位置,荼毒群众。当下,贝恩想做的就是尽快淡出迪恩的视线,不管他相信自己是真死还是假死,此消息一经公布,他便控制不了自己。到时的贝恩,便可一展鸿图了!可他失算了,他只考虑了自己,却忘了还有一个至亲之人,贝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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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交代
更新时间2012-12-1 0:08:48 字数:2816
贝恩兄妹惨糟杀害的消息已在安民布告上贴出。返回官邸的奥格利斯当即痛斥了贝恩一顿。他怪贝恩特立独行不假,却断送了他妹妹一生的幸福。难道要贝拉整天跟着他们一帮大男人东奔西走,东躲西藏吗?贝拉完全可以置身事外,她纯洁如白纸,极受迪恩宠爱,即使贝恩有事,贝拉也会在迪恩的关怀下安然度过一生。就因为贝恩一句‘不希望妹妹在迪恩眼下生活’,便将她搅入了这滩浑水,再难抽身。
迪恩是奸雄,无时无刻不想铲除异已,宁可错杀不容放过。所以他上台后,就发动了一次‘大血洗’政变,将所属肖恩一系的贵族全部革除掉。贝恩这个初露锋芒的正统继承人,让迪恩感到不安,近些年动作频繁也在奥格利斯的意料中。他只顾得着眼迪恩,却低估了贝恩的决意。
奥格利斯想不到贝恩会如此大胆的作出决断。这种多年隐于压抑下爆发的情感是炽烈而强大的。贝恩极力想摆脱迪恩的束缚,为此甚至可以不顾一切。他是自由了,可随之而来的却更加危险了。狡诈如迪恩,会猜不到贝恩的伎俩吗?多年谋划,会考虑不到这一手吗?
贝恩活着,迪恩或许还有顾及。可贝恩若‘死’了,便从根本上失去了继承权,随便迪恩如何摆弄,杀与留只需一言,再对他够不成任何威胁。不过,依迪恩狠辣多疑的个性,贝恩就算‘死’了,也要让他再‘死’一次。连带贝拉也会毫不留手的除去。
这个贝恩,本以为他经了事,成熟了,怎么还如此冲动,大体不识!奥格利斯觉得头疼无比,本来想暂且安顿了贝恩,撇清手头上的事,便去追随女神,如今却不得不多操一份心,多出一个尾巴不说,还要时时堤防不知何时将至的暗杀,弄得他心存犹豫,怕极了牵累到失去神力的女神,不敢贸然去寻她。
万幸,通过精神共鸣,奥格利斯感知到女神现今还在城中,有西达伦保护,暂时无碍,也就着力处理眼前成堆的麻烦。既然贝恩假死已成定局,索性就把这步棋下好。若以阿姆斯做后盾,得块封地,偏安一隅,应付起迪恩来要从简从易的多。因而,阿姆斯死赖在乌斯奇不走,奥格利斯颇费心机的策划了‘护卫军清剿叛军’事件,又凭借手头强大的军事力量,连吓带恐外加贿赂,一路打通关节,收买了当地大部分官员与贵族,连名上奏领主迪恩,称阿姆斯护城有功,深得民心,留其戍卫边关。
迪恩还在观望,一场敌军入侵,造就了天然契机。阿姆斯在奥格利斯的提点下一举打响名声,这下不光惟利是图的贵族,连深有怨言的市民也对其感恩戴德。迪恩下压不住,不得已做出表态,可这一封便是大手笔,让阿姆斯既坐城主,又担统领。他就这般放心阿姆斯,还是隐藏着更深的阴谋?奥格利斯无不担心,不过未等他静思默谋,自然精灵的传说,便在全大陆掀起了轩然大波!
奥格利斯很清楚女神就是人们口中所谓的自然精灵。他无法坐等手边的事有个结果,先是一场神迹之争已闹翻了天,现下又冒出个自然精灵传说,这下范围更小,各国来势更凶,失去光明神力的女神要如何应对?她知道现今的自己又处在风口浪尖了吗?单凭一个西达伦怎么护得了女神周全!奥格利斯心急如焚,他隐隐觉察到,迪恩此举,必定和女神有关。
既然迪恩的重心从贝恩落到了女神身上,贝恩短时内不会祸及己身。各国使节团访问自治领,明为慰问,实则奔女神而来。迪恩加封阿姆斯,恐怕有‘坐山观虎斗’的意味,将各国视线锁定到乌斯奇,锁定到风头正劲的阿姆斯身上,且看己方如何调停,若处理得当,回击各国,免去危机固然好;若稍有差池,随便寻一名目,打着动荡国家安危之嫌,审批下来便是重罪。阿姆斯难辞其咎,削爵是小,下狱都有可能!这样便拔了贝恩的后盾,置他于孤绝之境。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先封后贬,欲擒故纵。像极了迪恩一贯的作风。奥格利斯心沉下来,他暗惊迪恩狠辣,不但对敌人狠,对自己也狠。做事不留余地,不择手段。为了除去贝恩不惜牺牲一座城池,牺牲数万民众,牺牲自治领最为重要的北大门!
事到如今,奥格利斯如坐针毡,他一刻也不愿也不能多呆下去。他要履行一个骑士应有的信条,完成领主肖恩临终所托,保护其子安危,拥立其子恪承大统。现在,这个觉醒的光明神使又多了一条铁则,守护光明女神!
大略处理清眼前事务,已过去半月有余。如今大体局势稳定,初入正规。只要阿姆斯谨慎处之,半年之内,无大利害。奥格利斯要借这段时日,人为的开拓出一番新局面来。而今首要做的,便是远离是非旋涡,携贝恩兄妹,寻失落女神,遁出乌斯奇。今天,奥格利斯召集众人前来,并表明自己苍鹰佣兵团团长的身份,是要向阿姆斯辞行的。
阿姆斯拽过一张椅子正襟危坐,郑重道:“不管你是何身份,都是我的长官!没有你的教诲,就没有在下的今天,在下从追随你那天起,就决定效忠你和……少主!”阿姆斯说着,瞥了一眼淡笑的贝恩,又赶紧把目光收回,腰板挺的笔直。
奥格利斯表情蓦然严肃下来,沉声道:“阿姆斯,我再问你一次,你确定效忠贝恩·凯密斯吗?不论前方荆棘丛生,不论前方枪林箭雨,置身危境而不弃,遭遇强敌而不馁,遵神圣骑士正道,视荣誉若生命,不骄不躁,无葸无畏,保主安危,舍身取义。你,都能做到吗?”
阿姆斯肃容起身,正对贝恩,半跪在地,单手伏于胸前,慨然道:“吾将恪尽职守,忠贞不渝!无怨无悔,至死方休!”
贝恩忙趋到他身前,欲俯身相托,见奥格利斯目光凌厉,心头一震。退后一步,默然抽出长剑搭在了阿姆斯肩头,庄重道:“吾接受汝之效忠,骑士!”
简单的一番骑士礼过后,众人重新归座。奥格利斯笑道:“阿姆斯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何不拘小节的我要走这个形式?”
阿姆斯定定看着奥格利斯,点头道:“是!”
奥格利斯一仰身,轻叹道:“现下形势你也清楚。各国直逼乌斯奇,无非冲自然精灵而来,你这新任城主的压力不小。有些事我不便多说,并非不信任你,我既把这话摆出来,就是要你明白,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你不必起疑,这跟你乃至在坐的诸位都没有直接关联,何况时机尚未成熟,不宜抬到名面。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领主迪恩封你爵位,将这个烂摊子甩给你,显然也想搀脚进去。以我对他多年的了解,贝恩的脱身之计难以取信于他,这势必引起他的警觉,你与他貌合神离,恐怕他是知道的。贝恩兄妹的安危,隐患犹存。故此,我不得不带着他们暂避一时。另外,自然精灵我是要寻的,先前要你派人探察,主要是挖掘波顿的下落。自然精灵不过顺应形势的敷衍一下罢了,你做的很好。心领神会,并未在她身上下多大功夫,不过以你的务实,多半以为是无稽之谈吧,哈哈……”
奥格利斯见众人脸色愈加肃穆,难得调侃了一下,又道:“阿姆斯,很遗憾,有件事我必须跟你讲清楚,自然精灵是存在的,真实的存在!我、贝恩、贝拉、盖尔文都曾亲眼目睹过她的风仪,奉劝你不要抱着不以为然的心态去对待这件事。你为人谨慎,处事稳重,堪为大任,这里交给你,我很放心。但切记不可激进,保持低调,消极为主。至于各国作难,如何应对……我送你12字,‘不招不惹,若即若离,不偏不倚’切记,切记!”
奥格利斯一口气说完,静静瞅着若有所思的阿姆斯。不等阿姆斯答话,坐在一旁的贝拉早就兴奋的小脸儿通红,窃喜地说道:“奥格利斯大哥,你是要带我们一同去冒险吗?找女……自然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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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启用
更新时间2012-12-2 0:08:05 字数:2703
奥格利斯决定向阿姆斯辞行,精辟地剖析了当前局势,语重心长的指明要点,提醒阿姆斯要慎重而行。阿姆斯一时陷入沉思,贝拉浅浅一句话,令奥格利斯心中一暖一沉,只淡笑地摸摸她的头,没有言语。贝拉紧咬着唇,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样:“可大哥……我们真的还能去寻她吗?她……她已经放弃了我们……”
众人怔住,在场除了奥格斯和阿姆斯,都是一脸落寞。奥格利斯见状大笑:“傻丫头,她若真舍弃我们,奥格斯和我的伤是谁救治的?你听她亲口说的吗?她不懂这个世界的语言……”
贝拉眼中一亮,又迅速暗淡,郁郁道:“是一个士兵装束的人亲口说的,她救醒了他,却没有救醒大哥。而在当时,我们也感到了她的冷漠,一副拒人千里、不谙世俗的超然之姿。”
奥格利斯默然半晌,轻叹:“这样也好,她初来乍到,即遭大变,再欲临世,又遭背叛。她本应受世人膜拜,却因自身特殊性,动了人类贪欲,一再被抓,倍受亵渎。于她而言,或许我们堕落的灵魂已无法救赎,或许她已心死。可她既带使命而来,断不可绝尘而去,须真正虔信之人护其左右。也许是士兵的虔诚无畏打动了她。相较起来,我有你们细心照料,却将他搁置不管。她对你们冷漠疏远,也不为怪。她要自保,单纯的心,经历迭连波折,也会穿上一层冰冷的伪装呵……”
奥格利斯毫不避讳,对知情的众人是,对迷惑的阿姆斯也是。他要阿姆斯明白,他是绝对信任他的。也是从侧面点拨一下阿姆斯,此自然精灵非彼自然精灵,继而引起他的足够重视。
其实,告之阿姆斯自然精灵就是女神也无妨。只怕到时,谨慎的阿姆斯即便刻意避嫌,也会下意识表现出绝对维护自然精灵之意。这与奥格利斯原先的初衷,以及阿姆斯自身安危都有很大出路。稍加提点,打消阿姆斯对自然精灵不存在的念头已够,他要用阿姆斯来迷惑迪恩和各国眼线。尽管阿姆斯会从他这番话中猜测到什么。但有时,猜测与当面告之,完全是两个概念。
众人悬着的一颗心放下,面色舒缓。奥格利斯暗暗点头,提高了音量道:“现在,正是我们展现虔诚信仰的时刻,寻到她!追随她!并忠实的守护在她身边!”
众人激动地点点头,贝拉拳头握的紧紧,小脸绷着,大眼睛忽闪忽闪。贝恩在旁看着,不觉心酸。都怪他一时冲动,连累了小妹,虽然贝拉没有怪罪自己,还表示理解,宽慰的说愿意随他去冒险。可只有贝恩知道,这个一向活泼的小妹,是极为感性的。她会为一点小事而伤心好几天,也会为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欣喜上好几天。这突来的变故,强加到她身上,一夜之间,天塌地陷,那个最疼她、护她的迪恩叔叔,转眼一变,成了要她命的嗜血恶魔!她又怎么接受的了!?
她要强,从不肯低头认错,也从不愿在外人面前表露软弱的一面。可在无人的深夜,她会褪去伪装,变回那个单纯而无助的小女孩儿。她,是会哭的。贝拉眉眼间的憔悴犹在,贝恩很想给她一个拥抱,告诉她,会帮她找个温暖的家,给她一生想要的幸福。而今,他们从新踏上了一条不归路,前方等待他们的是光明还是黑暗,他不清楚,但他要小妹幸福,一定要幸福,他发誓……
女神,这个仿若在梦中才会出现的词汇,如今成了真实存在。他们马上就要去追逐她,有信仰的人是幸福的,恰如现在的小妹,贝恩这半月,第一见到她脸上毫无做作的笑。他的心,暖了。
阿姆斯沉吟着,一时消化的太多,想的也太多,有些不知所措,脸上一时忧一时喜,奥格利斯笑瞅着他,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等阿姆斯回神儿,已是半小时后了,他尴尬的一拱耳朵,道:“长官,你是准备带少主暂离一时吗?”
奥格利斯笑道:“别太生分了,我们日后还要多多倚仗你这个城主大人!我比你年长几岁,你若不嫌弃,叫我一声大哥,可好?”
阿姆斯一掐大腿,竟有些不好意思。奥格利斯道:“是要走的,不瞒你说,今天我召集大家来,就是为了向你辞行。起先,我也没跟大家提起,正好借此机会当面讲清。阿姆斯老弟,你肩上的担子很重啊。臂系千钧,难免力有未逮。我特意举荐了一个人给你,不知你敢启用否?”
阿姆斯面色一正:“长……大哥请讲!”
奥格利斯呵呵一笑,盯着阿姆斯一字一顿地道:“温尔……”
众人当场色变,贝恩接过话头:“大哥,这未免有些草率,温尔其心不实,野心颇大。当初还想挟持我,自拥为王。如今一句假死将他挤下台,算是告一段落了,我们圈他在军医院疗养,已是很给情面。为何还要将他重新抬起呢?”
奥格利斯笑着,眼光直瞥阿姆斯,沉声道:“你也如此看吗?”
阿姆斯低头不语,好大一会儿,坐正了,规规矩矩地道:“温尔着实不好掌控。搜索北城时,士兵发现了气息奄奄的他,我向大哥请示时,你让我留他一命,并极力救治。我当时不懂,不过现在懂了。”
奥格利斯大笑:“嗯……不愧是位帅才,懂了就好!”又转头对贝恩说:“并不是将他重新抬起,他是个聪明人,知道时势就势。当时他兵权在握,朝不保夕,自然要为自己留上一手。如今,没人在去追查他,他也没了权。是个见不得光的‘白人’,他还如何造次?莫要小看了他,他以前可是你父亲最为倚重的财务大臣,他的能力放到整个自治领都是首屈一指的。迪恩为何一直拖到现在都未轻易动他?那是因为他暗中握着自治领三分之一的经济命脉,又控着迪恩一手造反的罪证!这个人很不简单呐!留着他比损失掉要有价值的多,也能真正为你效力。我跟他打了十几年交道,对他的为人还算了解,他对你父亲还是比较忠诚的。”
贝恩不语,到了现时,他才意识到,这个大哥一直都在为他做着打算,一直都想让他继任领主之位。
奥格利斯瞧出了贝恩的心思,起身饶到他身后,隔着沙发,轻拍他的肩膀道:“贝恩……你和我们终是不同路的。我们可以自由追寻理念,而你,却必须继承父辈的遗志!不要忘了,你不是一个人!你已错了一次,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贝恩身子轻颤,面容冷峻的从贝拉面上一掠而过,沉重地点点头。是的,她还有个妹妹……
奥格利斯眼里闪过一丝欣慰,负着手,头高高昂起,似在追忆往事。阿姆斯道:“大哥,波顿呢,还要继续查找吗?”
奥格利斯负于背后的手,狠狠握成了拳头,面上依旧平淡:“继续找,但要暗中查访,全城戒严的时间太长,是该缓一缓了,以免动乱民心。我会时刻与你保持联系……他背后牵扯一个足以动荡全大陆的势力,暗黑教会!”
众人一惊,奥格斯沉声道:“大哥,您就是被他们打伤的吗?”
奥格利斯点点头:“现在把这话挑在前头,权作提醒,自然精灵已被暗黑教会盯上!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凭心而论,我不希望你们以身犯险,追随她是条不归路,要作好相应的觉悟。最后,我再问一次,有谁要退出的吗?现在还来得及!”
奥格利斯目光严厉地从众人面上一一扫过。众人面容刚毅,坚定不移。奥格利斯心下轻叹,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带着他们,究竟是对还是错……
“好,就这样吧!大家准备一下,我们当晚就动身!贝恩、阿姆斯随我去趟军医院!有些事……还是面议一下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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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现状
更新时间2012-12-3 0:09:15 字数:3114
距乌斯奇北城不远有间酒吧。店主50来岁,为人圆滑,善于交际,老于世故。原是外籍商人,三年前拖家带口的来自治领做生意,不幸赶上波顿作乱,财物被洗劫一空,儿子也死了,老俩口侥幸逃脱,便心灰意冷的落居在了乌斯奇。同年,波顿被奥格利斯锁拿,劫去财物又讨回大半,有了资本,就在当地买了块地皮,开了这家酒吧,后边是间简易作坊,由女主人独立支撑,专门经营纺织。
由于这里地处偏僻,方圆几里就守着这么一个卖酒水的店,所以常有戍卫军来这儿喝酒。店主豪爽大方,少不了免费招待这些兵油子。这一来二去,生意倒也红火。而今,戍卫军犯了事,全城戒严。在这敏感地段,生意可想而知。店主索性关了门,作坊倒是照常运作的。
这天,风清云淡,日头懒洋洋挂在天上。店主科鲁靠在后院的躺椅上,蹋着眼,老神在在的晒太阳。旁边是他的老伴卡西,裹着一件破围裙,正忙着摆置一堆羊毛,时不时抹一把头上的汗。一个学徒装束的年轻小伙,扛着一大捆未经加工的羊毛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儿。
小伙身材高挑偏瘦,面容清秀,脸皮白净,一双眼睛清亮有神,笑起来很腼腆,一看就是个老实巴交、正经八百的人儿。他将羊毛墩在卡西一边,笑道:“卡西大婶,还忙呐!怎么不让科鲁老爹帮下忙呢!我给你送羊毛来了,这是从埃布里那扒来的上等货,我亲瞧着他剪的!制成成品,准能卖个好价钱!”
卡西大婶一听,顿时仍了手头工作,笑得嘴都合不拢。卡西大婶并不大婶,也是半百花龄了。可她人老心不老,就爱听得人叫她‘嫩’点儿。她是喜欢极了这孩子,半月前才来家入住,话不多,人笃厚老实,肯掏力气干活。
“唉,别提了。除了忙着看他那宝贝破店,让这死老头干点活儿,比要他命还难!”卡西大婶絮叨着,脚下扫出一片空地来,就迫不及待的拆新到的羊毛。
科鲁挺起身子,连连摆手,将小伙往这边让:“西达伦啊,你看你,前天送的这老婆子还没忙活完,这会儿你又这么勤快的送来一批,这活儿都让我们做了,该有人嫉恨了不是?累了吧,快喝口水!”
科鲁眼眯成了一条缝儿,三年前若不是西达伦发善心,暗从波顿手上放了他,也不会有他的今天了。
西达伦腼腆一笑,身子错了半边,让出了身后的少女。老俩口霎时屏息凝神,直呆呆也让到一旁,虽然每天都见,可面对少女时的那份惊艳,却没有减弱半分。少女生的极美,粗布麻裙穿在她身上,也变得无比尊贵。倾世的绝美容颜,已找不出任何词汇来形容。她的出现总能带给人详和安宁,如置身圣光洗礼,灵魂也得到升华。是女神吗……众人毫无疑问。
少女见几人痴痴盯着她,霞生双晕,一如既往的娇楚惹人怜。还是卡西大婶最先反应过来,狠推了科鲁一把,虔诚地道:“噢!赞美诸神!女……小姐,您回来了!”
“卡西……大婶……”少女语气生涩,像是咿呀学语的孩童,有些跑调儿,却很甜,听起来舒服,也很可爱。
西达伦蹭蹭鼻尖儿,生怕累着她似的,将少女往里让。少女蹙眉扁嘴,连说带比划的表达什么。可没人听得懂,少女迸一个模凌两可的字儿,又拐到了别处,还会叽咕些奇怪的字眼儿。西达伦早已习惯,笑搬来一把椅子,就地搁下。少女顿时泄了气,默默坐了下来。
半月前,自我和士兵逃离城中,便一直寄居在这儿。这里离事出地点不远,却很少有官兵来搜查。起初,士兵敲这家门户,我还以为他要硬夺所宅院供我们避难。可当店主见到满脸血迹的士兵,未多说话就把我们让进屋时,我才发现,原来他们是相识的。
这是一家酒吧和作坊连成的小院,前窄后宽,不大不小,不好不坏,收拾的还算整洁。家中只有店主和女主人。同大多数人见到我的反应一样,待瞧清我的相貌,老俩口陷入了短暂的失神。之后,便待我特别好,当天晚上,不问缘由,无生戒备,又送吃又送喝,还安排最好的房间给我们住。
我心下稍安,脱去了一天疲惫,安心的睡了一觉。可谁知第二天醒来,却发生了一件令我郁闷至极的事。我的神力,消失了……
非但如此,意识之海,五黑球错位,填补了原先破碎黑球的空缺,范围更小,更加紧密的环绕金核,连最基本的神力感知都无法应用,身上的神裙也不翼而飞。我羞愤异常,躲在麻布被子里,想哭却哭不出来。
直至晚间,众人才发觉我的异样。士兵急得在门边大声喊嚷,我没有应答,他破门而入。我尖叫着,丢了枕头将他砸了出去。再进来时,换成了女主人,她手里卷着一套灰裙,和白色束带内衣,轻搁在床边,便笑着退出,将门带好,又把守在门边的士兵赶走。
我红着脸起身,将这见所未见的服饰往身上穿,可套弄了半天,这件小小的白色束带,怎么也穿戴不上。我气恼的将它丢在床头。埋怨它的繁琐,蓦然想到以前穿女装时,也没这般麻烦,好象当时自己没穿……我紧咬着唇,羞得拿脸埋进被中,‘呜呜’着自己都听不懂的腔调。难怪那个死人总想轻薄于我,原来是我勾引……呜,丢死人了!!
过了些时,女主人走进,见我还裹在被子里。眼中虽有惊讶,但更多的却是道不明的暖意。她轻拉起我,让我乖乖的不要乱动,拿了束带边示范边替我穿好。我出奇的没有反抗,羞耻之心莫明淡然了,我感到一种包容的温暖,慈祥如爷爷,却有别于爷爷。浓浓的,一点一滴渗入心底,想要细细体味时,它会茫然溜走,心放静时,它又会盈满心间。我哭了的,那就是母爱呀……
以后的日子,我和士兵便生活在了这个见方的小院。我开始跟士兵学习大陆语。知道了他的名字叫西达伦,店主叫科鲁,那个带给我母爱的女主人叫卡西。偶有上门盘查的官兵,科鲁老爹会塞些钱将他们打发走。为了避免身份泄露,我们装扮成学徒,帮着卡西大婶打点纺织的日常事务。
说是帮忙,可他们从不让我干活,也从不过问我的来历。一天到晚把我侍侯的像个公主,真真衣来张手,饭来张口,而他们谦卑的像个奴仆。还记得西达伦第一次见我进食时的惊诧,几乎下巴都要掉下来。我自认自己吃相还可以,虽不及大家名媛的庄重典雅,却也称得上细嚼慢咽。可见他的模样,我不敢确定了。不管我怎么想,自那后,伙食几乎一天一个花样儿,起居条件也越来越好。
光吃白食,不干活儿。我越发愧疚,总想着帮忙一二。他们却护的很紧,就像我要豪抢他们的财物,时时看住了,一个个紧张的要命。我哭笑不得,这算哪门子事儿,天下真有免费的午餐吗?因而,我愈加倾向与他们沟通,告诉他们我的意图,也了解一下,他们为什么这般优待我。
可西达伦不是个好老师。白天,他要帮卡西大婶将加工好的羊毛去交易场所换些生活物资以及货币;然后,再用货币从商贩手中购买廉价羊毛,回来继续加工。这一忙活,就是一大长天。只在晚间才会闲暇下来。到这时,他才有丁点儿工夫教我认字、学语。即是这样,他也不好好教我,每当我很认真的向他求教时,他不是盯着我,大呆特呆;就是不敢看我,半吞半吐。
我实在受气,便提出跟他一道去交易所‘混经验’。哼,你不教我,我自己学还不成吗?置身真实情景中,仔细瞧你们的一言一行,细细揣度,想学不会都难!可西达伦却头摇得像拨浪鼓,说什么也不让我跟去。我皱眉瞪眼鼓腮,外加耍小脾气,都没有用。西达伦是铁了心要跟我作对,一见我有这样的苗头,便把头一低,肩膀一耷拉,一副准备挨克的模样,把我气的不行。
到后来,我静下心来才发觉,他无非是怕我行踪暴露,我也知晓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想了两天,我还是决定去外间看看。便寻了件宽大斗篷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两只眼睛在外,好在这种装束,在城中并不少见。西达伦略一踌躇,终是带我出去了。
每天,我跟着他,努力的学,拼命的学。可毕竟基础太差,只零星记住了几个词组,还是前言不搭后语。我试着把它们组合起来,急了还会穿插一些汉语,可这样一来,我自己都听不懂了,我依然无法与他们沟通,他们依然不让我劳作。不过,今天有件事让我颇为兴奋,戒严令终于取消,北城好似恢复了秩序,有不少商队不时来往进出。
我满心欢喜,这是否意味着兵变告一段落,没人再查找我了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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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不速之客
更新时间2012-12-4 0:08:48 字数:2787
我坐在椅子上,垂目想着心事。今天回来的早,午后刚过,西达伦便把一天的工作忙完。不用出去,我及早脱了斗篷,搭在门前的绳梢上,眼角觑见他们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心下的不落忍,早已随着时间推移,消磨成了被动接受。似乎我本应雍容尊贵,受人照料理所应当。我抿抿嘴,既羞赧又矜持。心里不满地嘀咕,看来这个世界果真有问题,尊卑有别的观念比比皆是。就好比自己,真叫人当神明似的供奉起来了。
这可不是好现象。若真适应了这种生活,不劳而获是小,被动融入这个世界,予之同化才最可怕。以前我迫切的想要了解这个世界,融入这个世界,一厢情愿的以为,自己可以凭借一种‘神’的身份,迅速揭开‘永恒之源’的谜题,然后复活宇轩。可经历了一番变故,甚至只在最初,我就隐隐觉察到这条路走不通。
但我不愿承认,也禁受不住失败。我觉得那太沉重,会让软弱的我崩溃。所以,我固执的坚持,一味的走下去。我没有放弃神的身份,尽管我一再标榜自己不是圣、不是神,但内里却无根由的把自己当作了真正的神,固化了这种鸵鸟式的思想。
我高高在上,悲天悯人。步步行来,步步蹉跌。我饱偿了辛酸与苦果。直到有人为了毫不相干的我不顾一切的牺牲自己,我才幡然悔悟,我从一开始就错了,坚持错误的选择,走的越远,承受的苦难越多。不愿受伤的我,却一直人为的在为自己增添伤口。是隐于软弱下的懒惰吗?顺了心又如何?只贪图一时的痛快,却造就了今后的痛楚,我真傻,真傻。
我蹙着眉,心如针扎似的疼。我不是那种时时能够坚定自己的人,需要不时有人从旁提点,不断的反思、审视自己。可我唯一的依靠离我去了的。每每思及,总觉得迷茫无助。难道我要一辈子这样下去吗?不,绝不。我使劲儿握着拳,浑身畜力。就是这种感觉,深深的内疚充满了无畏的干劲儿,可它能持续多久,会在初有成效时,就烟消云散吗?我,没有答案,但我此刻是坚定的,所以我害怕。
我是平凡人,在冲破了自尊心的束缚,我坦然接受了这一事实。可我还是有自持的,我很平凡,但我与众不同。我有‘光明之心’,有芙妮亚姐留给我的使命,有背负宇轩而活。这些坚持,才铸就了我高人一等的自尊心,才让我误以为自己是神,寻求那点儿伤惶下的安逸。它来自我的前世,不属于这个世界。
现在又有新一轮的抉择摆在我面前。从半月前认清自己,我作了一次选择。那时,我选得后者,心志坚定,冷静与果断。这就意味着我必须坚持,坚持,再坚持,不得有丝毫懈怠。这对轻言放弃的我而言是很苦的。为了宇轩我愿意承载,但有些东西不经实践,我还是把握不准。是融入这个世界,还是以超然之姿而立?今天,我必须作出选择了。
记得在未经历磨难前,不谙世事的我就曾扬言要做一个游历在两界之间的洒脱行者。如今想来,不觉好笑。那时的自己看待问题何等单纯。融入这个世界说来容易,说难也难。想要真正了解它,就无可避免的接受这个世界的一些观念,会不自觉受到影响,行事方式也会努力趋向‘正常化’。我很平凡,一但失去了外来者的自持,只不过是这个世界中普通的一粒尘埃,在万万生灵中脱颖而出何其困难,何况比自己优秀的人太多太多,凭这样的自己能解开‘永恒之源’的秘密吗?又如何拯救宇轩?
以超然之姿面对这个世界,可要怎么做呢?这个概念更模糊,只是冷漠的拒绝现世的一切么?到时固步自封的自己,只是自取灭亡罢了。我怕极了走错这一步,因为没有回头路。自己执拗的性格,不允许一选再选,那样既否定了自我坚持,更否定了自己。
我颓然叹息一声,不知今天为何会有这种想法,可它就是有了。我忧心忡忡,瞥见西达伦正往这边瞟,神情恍惚地与他对视。目光相碰,他眉毛一跳,微红脸低下头。我心里升起一丝异样,不敢过多寻思,专注地盯着卡西大婶利索的将羊毛捋顺、去杂。
‘我,只是这个世界的一个匆匆过客。我生不在此,志不在此,又何必雁过留情?’脑中忽地闪念,我豁然开朗。抿嘴笑着,心里霎时轻松许多。既然那般清楚融入世界的弊端,还有什么可犹豫。尽管前方迷雾重重,随手拨开不是应有之举?人生不就是一个挑战接连着一个挑战吗?我舍弃了自己,全心为宇轩而活,本就已步入了极端之路呵……
“西达伦……”我用大陆语轻轻叫道,他猛得抬头,定定注视着我。我轻笑:“你……”我指指他,点点自己,最后比划着拔羊毛的动作,“告诉我……怎么劳作……”我说不完整,只得用汉语加手势,聊作宽慰了。
西达伦明白了我的意思,又想耍赖,我气鼓鼓瞪着他,眼中充满了坚定。他一呆,清亮的眸子加重了几分,默默点头。我嬉笑着凑过去,他小心翼翼的一点点教我。
我投入心思的学,不知过了多时,只觉脖子有些酸,听到了轻微的敲门声。西达伦刹时警觉起来,冲科鲁老爹打了个眼色。便护着我回屋。科鲁老爹掸掸身上的杂毛,又抖抖衣襟,这才慢腾悠悠的走到门前,喑哑地喊:“谁呀……”
半晌,没有人应答,又传来两记扣门声。西达伦面色凝重,握紧了手中长剑。我好奇的探头张望,本能觉得来人并非坏人。科鲁老爹气哼哼怨骂了一句,摸着鼻头转身欲走。门突然破开,西达伦紧张的将我拽到身后,挡住了我所有视线。脚步纷杂,争执顿起,科鲁老爹吼着,卡西大婶嚎着,却听不见来人声音。
我正觉奇怪,一个高大的身影一挑帘,一只脚已迈进屋来。苍啷!西达伦骤然拔剑,剑锋直取来人咽喉。来人冷笑一声,一错身,手指竟滑过剑背,擦出滋滋的摩擦声,所过之处,深红斗气尽散。西达伦暴喝一声,飞起一脚,那人不躲不闪,速度极快的对轰一拳,西达伦弃剑,歪着身蹬蹬倒退两步,让出了身后的我。
来人玩味儿把玩着长剑,两指用力,‘当’得一声脆响,半截剑身打旋儿扎进了一旁的灰墙。一股熟悉的气息,我定了丝神,视线扫向来人。但由于阳光从高窄的窗子打进,正恍在眼前,我看的不甚真切,门前似乎还有几人。
这时,科鲁老爹叫嚷着从屋外挤进,手里拎着铁榔头,冲到来人面前直比划。卡西大婶也随后跟来,拿着一根短木棒,哆嗦地护住我。我心下感动,轻道自己没事。西达伦拐脚止了科鲁老爹,冲来人喝道:“是你……*&%#$#……干什么!?”
来人不理会他,高大的身形向前两步,遮住了身后的阳光,正对我虔诚地俯身拜倒。所有人都呆住了,跟随他的几人也挨次匍匐到了第二排。我赧然,侧身让了半礼,又退后一步,细细打量他们,很熟悉,似在哪里见过。不是敌人,除了那起兵变,还有别处可选吗?是囚犯!我欲将他扶起,又顿住。可为什么没有强烈的精神共鸣?我踌躇间,囚犯开了口:“$#^*……人……$%&……接受……”
我听的实在费力,求助的看向西达伦。但他好象误会了我的意思,沉着脸走过,沉着脸说,几人缓缓起身,除了囚犯,余下四人脸色都很难看。囚犯淡笑着看向我,我报以微笑,有些埋怨的瞥向西达伦,歪头指耳,又摇摇头。西达伦尴尬,囚犯哈哈一笑,双手伏于胸前,躬身向我行了一礼,又对身后几人说了些什么。几人目光火热地盯向我。
我很认真的一一回应,约略认出他们是后赶来的三人和被自己救过的一人。我心下狐疑,他们是来找自己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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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该来的人
更新时间2012-12-5 0:08:08 字数:3446
场面有些僵,科鲁老爹和卡西大婶敌意未消,西达伦举足无措,囚犯几人不闻不问,只目光热烈的注视着我。我想调停,却因无法沟通,多有不便。我向二老指划,且道这几人是来寻我,并无恶意。科鲁老爹面色稍缓,望向西达伦。西达伦瞅一眼囚犯,又在我身上定格一秒,极不情愿地点点头。
科鲁老爹一脸恍然,皱纹褶在一起,堆起了职业性的笑,先把老伴打发走,接着连连请让,请囚犯几人归座,又是抹桌又是看茶,口舌生花地说着什么,显然是在打圆场。
囚犯只是礼节性应酬一下,便又将目光瞟向我。我一时犯难,当初他与西达伦一同救我于火海,我本打定主意要与他同止同行的。不料阴差阳错,如今与西达伦走到一起。暗黑神使的出现令我心神大乱,那时自己情绪极不稳定,对外排斥,对外冷漠,西达伦拼死相救令我心存感激,囚犯有三人照料,昏迷的他却无人看护,我心中愤慨,便唤醒了他与我同行,也并未多想。
后来,痛定之后,我默默审思局势,发觉暗黑神使意不在己,多半是冲囚犯而来,自己误打误撞之下,不过是被牵连罢了,便有意避开祸端。而今他找上自己意欲何为?我与他视之,想从他如电的蓝眸中查出些许端倪,可那里如翻搅的浪滔,除了深邃,尽是深邃。
我暗叹,开门见山的指画:‘你,打算与我,同行吗?’他点头,我又指画,‘我,不懂。’他淡笑,一指我,又一点自己的心,好似在说,‘你,在我心里。’我脸腾得通红,‘你,不要脸!’他表情僵住,憋着一口笑,道‘你,误会了。’我脸更红,申辩道‘你的,解释。’他想了一会儿,一指我指天,一指他指地,又一指心作一礼,‘你,高高在上;我,居于平凡。我甘愿,俯首称臣。’
我默然,久久与他对视,他淡笑,眼中透出真挚。半晌,我顾盼嫣然,轻点了下头,退出了屋子。科鲁老爹也跟出,轻将门带好。
室内略显昏暗,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这静默的交谈,都表示不理解。贝拉眨巴着大眼睛,饶有兴味,几欲开口,都被贝恩用眼神制止。奥格利斯回味良久,端起茶嚼了一口,轻笑道:“女神接受我们了。”
贝拉可寻着说话机会,抢道:“奥格利斯大哥,你跟她说什么呢?我怎么看不懂。”
奥格利斯道:“在求她的谅解。”
贝拉静思,抵着唇不说话。西达伦冷冷扫向表情各异的众人,目光最终打在奥格利斯身上,沉声道:“你应该清楚,女神不欢迎你们!现在谅解已求得,请就此离开这里!”
“噢?”奥格利斯将茶盅放下,睨着西达伦道,“你自认为有能力保护她?”
西达伦脸一寒:“这用不着你管!”
“我若偏要管呢!”奥格利斯语气冷冷,他很清楚,像西达伦这种人,不以硬压硬,打掉他的傲气,下边的谈话随时都有可能谈崩。
西达伦冷笑一声:“就凭你?身边带着两个累赘,你管得了自己吗!”
贝恩脸一沉:“朋友,话不要说的太满!”
西达伦看都不看他一眼,盯着奥格利斯道:“你若真为她着想,就不该来。”
奥格利斯眼中冷意凛凛,语气依旧温和:“看样子你做过不少调查。以前,不该来的人是你,你来了。现在该来的人是我,你却百般阻挠。我不杀你,是要你为女神服务,而今你的任务完成,莫不知足。你既知她的身份,就该明白,我和你的不同之处,守护她是我的使命。而你,不过是一个抱着不切实际妄想,摇尾乞怜的可怜虫……”
“住口!”西达伦‘腾’得站起,咬牙道:“我是一名骑士,对女神效忠,仅此而已!我是不该来,不该从牢房中释放你,不该用你来坚守我的骑士之道!这样才不会被你这个卑鄙的无耻之徒利用!”
奥格利斯哂然:“呵呵……论卑鄙,我可不及你之万一,你救我无非是想带女神逃遁,让我吸引波顿的视线,不是吗?兵变起时,你暗中收服散兵游勇,勒令他们扮成暴民,在政府门前举众闹事,恫吓民众,反抗阿姆斯的统治,不是吗?打探贝恩兄妹下落,苟合外来势力,派遣杀手前来刺杀,不是吗?你以为我会威胁到女神的安全?你以为波顿死了便无人问津女神?你以为凭收来的几百散员,暗中行事,就能在这座城中呼风唤雨,为女神排除一切麻烦?真是愚蠢!愚蠢至极!”
西达伦暗惊,冷汗滑过脸颊,面上青一阵白一阵,却是一声不言语。奥格利斯一席话,几乎端了他全部老底!他又怎能不心惊,不胆颤!
奥格利斯冷笑:“可你低估了自然精灵传说!低估了各大国的势力!我能找到此,还会有更多人找到此!你固守一撮尔小地,便以为无所不能、万无一失?你了解外间局势吗?知道有多少外来势力混入城中了吗?知道波顿没有死,而是神秘失踪了吗?知道暗黑教会曾暗中搞鬼吗?知道这背后牵扯了多少关联吗?知道有多少不轨之徒,锁定了这所宅院吗?”
西达伦越听越心惊,喝道:“不必说了!要怎么做,且听你安排!我去召集所有兄弟,晚间荒北集合!”
奥格利斯收了嘴,倒有些突兀:“你,何以如此信任我?”
西达伦蓦然背转过身,微不可觉地抖着:“你……是光明神使,我饮过女神之血……亦算半个神使,我只想护得她周全!”
西达伦说罢,头也不回的出了屋子。奥格利斯昂头望向门外,静静出神。众人不觉将目光撇向奥格斯,奥格斯轻轻摇头,示意自己身上并未发生什么变化。众人不解,又将目光投向奥格利斯。
贝恩轻道:“大哥,西达伦可信任吗?我观此人傲性十足,城府极深,虽狠辣不及波顿,但狡诈更在其之上。他若耍花样儿,我们很难全身而退……”
奥格利斯微微一笑:“贝恩,你成长了。于我们而言,在这个世界只有两种人,一种敌人,一种朋友,你选哪种?”
贝恩沉思,多时,轻笑:“亦敌亦友!”
奥格利斯大笑着出了屋,“走吧,恐怕我们伟大的女神已被老滑头拐跑了!”
出得屋来,我本打算寻处僻静之所,筹划一番今后且行之路,囚犯的造访,令我多了一重心思。简单的互视,他不在对我设防,眼中详尽流露出种种迫切的渴望与隐忧。我知终有一天,他会追随于我。因为我是‘女神’,他是神使,我建立了他的信仰,他将毫无保留的侍奉在我左右。
可这并不是我想要的。他效忠的仅仅是这具神的躯体,我有着凡人的思想,凡人的哀乐喜怒,我给不了他渴望的东西,我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威严,没有身为神的觉悟,也不懂如何以神的姿态去面对他。相处日久,他会不会心生困惑,会不会改变初衷?会不会……只把我当作达成欲望的工具?
若是那样,我是否现在就应把话挑明?我的疑虑,他的疑虑,究竟有没有契合点。他听完会不会直接胁迫于我?我到时又该怎么做……
我不愿将手段施在身近的人身上,尽管现在的我能轻易想到种种。即是为了生存,我也不会利用他们。我不想让自己变得诡诈,变得无从理解。或许我会成熟,或许我会堪破人情世故,又或许我会无力改变现状,违心而活。但我不愿彻底变成另外一个人。我会保留一份纯真,为宇轩,也为自己。
不可否认,我们现今面临着共同的敌人——暗黑神使。但我不会为此去寻求囚犯的庇护。我选择以超然之姿面临现世,所行的前方一片苍茫,正是开拓之时。我不清楚该怎样做,又能怎样做,自身能力受到限制,失去了神力的我,好没有安全感。
可无论怎样,我首要在这个世界立足的。既然囚犯前来寻我,与之同行也没什么。我还是要跟他讲清楚的,告诉他,我这个‘神’非他臆想中的‘神’,趁早绝了他的念想,以免日后发展到难以收拾的地步。于我是好是坏……我不敢确信,但我心下没有危机感,应该不会坏到哪儿去。我的第六感一向很准呵……
正当我苦思冥想,科鲁老爹回屋转悠一圈,便带着卡西大婶匆匆向我走来。仔细辨别,两人身上还有不少细软之物。我迷糊地眨眨眼,卡西大婶不由分说,拉起我就走。我纳闷,非要弄清缘由。科鲁老爹千托万请,连摆手在打眼色,求爷爷告祖宗似的,心急火燎的催促我赶快走。
我顺他的眼光瞟去,也就懂了他的意思,心下不觉好笑。原来,他们还是信不过囚犯一行人,是因为西达伦么?科鲁老爹见我人不动,只抿嘴儿笑,急得直转圈。我实在拗不过他,便由他安置。
并没有预料的直出后门,而是带着我下了后院的地下室。里面很窄很黑,沿途零星堆着不少时鲜的菜。比起地窖,我觉得称其为隧道更加贴切。科鲁老爹掌着油灯在前走,卡西大婶护着我跟在身后,深一脚,浅一脚,行了大半时,隧道斜坡往上,正前方一块容纳两人宽的空地,壁上排有一人来高的爬梯,上方好似一块下扣的木门。科鲁老爹把油灯递给卡西大婶,自个儿先爬上去,然后打开木门,向我招手。
一道光束打了下来,我眯眼上瞧,隐隐有草香绕鼻,是野外么?我轻笑,刚扶住梯子,科鲁老爹拉住我的手轻轻一提,我便半截身子凌空悬了起来,我惊呼,科鲁老爹已将我拽了上去。我有些恼,知道自己体轻,也不用这般对我吧。科鲁老爹一门心思扑在潜逃上,无心留意我的表情。卡西大婶这时也爬了上来。老俩口同时松了口气。
一转身,正对上不远处的西达伦,他在笑,却笑的很勉强。因为在他的不远处,还有囚犯一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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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密议
更新时间2012-12-6 0:08:31 字数:2453
科鲁老爹冲着西达伦笑,冲着囚犯一行人笑,最后转过脸来冲着我笑。我佯装未觉,板着脸,睃视四周。荒草蔓生,入目萧索,几个茅草屋稀稀拉拉埋在杂草里,显然荒废久许。
囚犯一挺身,正容向我走来。我用大陆语,生涩地开口:“你的……名字……”
囚犯面含笑意:“奥格利斯,奥,格,利,斯……”他一字字念的很慢很清晰,又转而介绍身后几人,“贝恩,贝拉,奥格斯,盖尔文。”
我点头,默念,一一记在心里。想了想,指着自己道:“何雨馨……”
奥格利斯眼中划过一丝异样,西达伦走近,奥格利斯目光从我面上淡淡扫过,一伸手,示意西达伦借一步说话。西达伦先是抱歉的向我一笑,又对二老嘱咐两句,这才徐步跟上。科鲁老爹欲带我走,我摇头,静瞧他们折转到一旁草屋的背阳面,身形也完全隐去。
不大一会儿,那个叫贝拉的少女款步向我走来,面色羞赧,神情局促。我浅笑着,心下却通通乱跳。从莅临现世,自己便一直与男性为伍,接连遭遇,也不容我细想性别之分。与宇轩生离,我越发觉得自己处在两性之间的怪异夹缝中,既体会不到‘女儿心,海底针’,也体会不到男性应有的反应与思想,只一味的保护自己,保护这具完美的女神之躯。
几乎所有见到我的人,都会生出这样或者那样的欲望,极度的羞耻之心,让我堪堪体会到一个女孩儿的苦楚。可那不是全部,只是这具躯体的本能反应。自己顶多算得上‘半路出家’,而眼前这个美丽少女,是货真价实的女孩儿,自己这样的‘半吊子’,能与她相处的来吗?我忐忑不安,所以,我以笑伪装,与她保持淡淡的距离。
贝拉在我面前两步处停住,交叠着手,垂头敛目,很是拘谨。我笑看着她,不发一言,双方陷入了沉默。科鲁老爹见状打起了哈哈,少女偷眼瞄我,我笑向她点头,她微怔,像是受到鼓舞,也回我甜甜一笑。我保持着矜持高贵的风仪,优雅转身,踩着优雅的步调姗姗而行。少女赶紧跟上,科鲁老爹与卡西大婶也是毕恭毕敬,小心的亦步亦趋。我心下苦恼,是不是拿捏的有些过了?
奥格利斯与西达伦彼此静视对方,半晌,不言一语。贝恩沉沉出了口气,道:“西达伦,这里是荒北么?”
“……算是边界之一。”西达伦眼角余光掠向贝恩,笑靠在墙根,双手交握于胸前,“你不用拿话套我,我既然答应与你们一同保扶女神,就不会食言。比较起来,你们的所行所为,倒是让我颇为顾忌。”
西达伦前脚刚走,奥格利斯一行人后脚便跟了上来。这让西达伦很不爽,他虽与之合作,却还没有到赤诚相见的地步。自己与属下的会面地点以及联系方式,是断不能在这些人面前透漏的。他要为自己留张进退裕如的底牌,这些人究竟打着几分实心,还有待他的考证。
奥格利斯略略一笑:“我们只是在意女神的行踪,毕竟那个老滑头很不老实,被他拐跑了女神,难免你不会变卦。”
“哼!”西达伦鼻子嗤了一声,“大体利害我懂!孤掌难鸣,何况现下四面伏敌?你、我,都没有转寰的余地。多说无益,你是识穷天下的精明人,应该懂我的意思!”
奥格利斯长身望天,嘴角噙了一丝笑,盯向西达伦:“我们自是不会干涉你的动作。但此刻会聚在此,你又是一言九鼎的人物,不妨开诚布公,谈谈你的计划如何?”
西达伦凝视奥格利斯良久,沉声道:“也好!不过我还没有构思成熟,倒想先听一听你的建设!”
奥格利斯一摆手:“当然,我们的计划很简单,出城!”
“去哪?”
“以北,里得森公国。”
“我不认为边境关隘会放行!”
“我们可以扮作采办货物的商人,自治领虽与里得森关系紧张,贸易上还是照常往来,只是盘查要严格些,交纳的关税多些。至于如何通检,这点上你无须担心,我自己办法!”
“我需要知晓详细流程!”
“嗯……”奥格利斯略一沉吟,道“乌斯奇城因火灾焚营,兵起干戈,致使经济盈亏,民生下划。为缓解财政危机,以自治领特以为傲的商业为手段,城主一方面降低入城关税,一方面派若干商队,赴迢远之地购置物资。作为临国的里得森自为其中之一。这之中不乏预见商机的大小商人,随官商一同前往。有些甚至计较长远打算,亲带女眷随行……”
奥格利斯一顿,寓有深意的瞥向西达伦,后半句话,绕在口中没有说出。西达伦一脸漠然,已完全读懂了奥格利斯的计划,不放心地钉了句:“之后呢,有何打算?”
奥格利斯微微点头,负手踱了两步,道:“目前如此安排,里得森公国因攻城事件,国际声誉降到低谷。各国视线聚焦自治领,很少有势力顾及到里得森,良机难寻,可利而用之。虽考虑到里得森方面会排斥自治领商队,但这也是其改善与自治领僵化关系,挽回国际声誉的最佳手段,相信不会过分刁难。我们可以轻易潜入,暂作歇脚之地。”
西达伦沉吟多时,道:“这远非长久之计,只怕这‘歇脚之地’还未站稳,新的麻烦就会接踵而至。你们绞尽脑汁,各国势力也非庸才,早晚会把视线锁定到离自治领最近的里得森身上。到时,失去势力保护,还不如待在乌斯奇!”
奥格利斯心下暗叹,到底是心思缜密的一代良才,非三言两语可欺瞒。便不在保留地道:“不错,这只是计划其一。待局势稍有稳定,我们会继续北上,去菲普利联邦共和国。那里相对民主,国力强盛,各国触手也伸不到那么远,我们正好借此时机施展拳脚,培养所属已方的一支势力。”
“如何做?”西达伦目光闪烁。
“佣兵……”奥格利斯沉言道,“以我苍鹰佣兵团为旗帜,扩招人力,逐渐形成半职业军人化的武装集团!”
西达伦眼中的热忱一闪即逝,冷笑道:“如意算盘虽好,但你别忘了,眼下各国正在打压佣兵!”
奥格利斯哈哈一笑:“你又何必明知故问?这是最好时机,不是吗?更何况……”奥格利斯身向前顷,一字一顿地道:“各国对佣兵的封杀,还会持续多久?”
西达伦身子轻震,冷哼道:“暂时也只得如此了!”
“那么,你的计划?”奥格利斯笑道,“我已表明心迹,你多少也该有所表示吧!”
“哼……”西达伦一挺身,长长伸展了下躯体,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我初步赞同你们的计划,不过不用等官商到此,那太麻烦,时间也不允许。我熟识这段地理,有三条以上的路可不经关隘,直接进到里得森边境!”
众人一听,脸色一紧一松。奥格利斯无声一笑,道:“如此甚好!那就烦你去召集人手,我们也去做下安排。”
“晚间集合,就在此地!”西达伦默许,一转身,人已没入了荒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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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起程
更新时间2012-12-7 0:06:57 字数:3591
第二日,我坐在床头梳洗。只听得屋外杂乱喧闹,忙趋到门边探看。一拨为数几十的士兵,蓝盔蓝甲,全副武装,影影憧憧挤满了院落。心跳霎时漏掉半拍,我脸色发白,锁紧了门,脑子急速旋转开。
这伙士兵是哪股势力?装束明显与护卫军不同。而昨天从自己归来,便不见西达伦和奥格利斯等人的身影,难不成被士兵俘虏了去?可昨晚陪了自己大半夜的贝拉,面上没有丝毫担忧之色,她是不知情,还是不晓得他们有计划在身?那科鲁老爹呢?贝拉她人现在又在哪里?
我有些头疼,怎么一觉转醒,自己落得个孤家寡人。过了一时,仍有士兵不断鱼贯而入,却不见来人搜寻院落。我狐疑,这时,人丛分开一条甬路,奥格利斯与西达伦并肩而行,身后跟着贝恩、贝拉、奥格斯、和盖尔文,他们当中除去右手边,一身宽大红裙的贝拉,一水儿的蓝甲披身,单手别着遮面头盔,不同于士兵,背上多了件大红披风,随着矫健的步伐,如波浪似的凛凛荡开。
我楞楞打开门,奥格利斯与西达伦两三步上前,肃容向我行了半跪的骑士礼。科鲁老爹和卡西大婶早在一旁侍侯,见我出来,卡西大婶手上捧着一件与贝拉着装一致的暖色调粉红礼裙,将我让到里间,又替我脱身上衣物。我红着脸摇头,示意自己能穿。卡西大婶神色黯然地退出了屋子。
要走了么?我轻轻褪去衣裙,胸中酸涩凄楚,想来这半月的讨扰,自己隐隐把这里当作了家。卡西大婶无微不至的关怀让自己不觉产生了依赖。那份暖暖的母爱是自己有生之年第一次体会到呀……
我鼻子一酸,眼中带了几点朦胧,强忍住不让它掉下来,摊开礼裙细细打量。做工精细,布料名贵,半袖,偏厚,类似于中欧时期的冬裙。摸上去柔软舒滑,裙摆表面覆盖有一层白色的冰鲛纱,使裙子整体多了一份雅致的飘逸。胸前交错着米黄色薄丝,烘托出胸部曲线,往下绣有米黄色花纹,领口、袖口、腰间、裙裾下摆做成层次感分明的褶皱蕾丝,婉约不失纯情。旁边放有一顶白色镶边女帽、一对儿粉红长臂手套、一双精致女鞋,身下是一套高级的白色束带内衣。
我摩挲着,一时有些发怔。似乎自己不会穿……
感觉脸红的不能再红,我蜷着身子,紧咬着唇,禁不住哀怨连连,自己好不容易适应了这身装束,怎么又来一套完全不同的内衣款式!这个世界的衣物都这么庞杂吗?莫明的排斥,让我一见到这类小巧的衣物便头大目眩,根本提不起实践的勇气。
时间在不安和焦虑中度过,门一开,屋内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我如蒙大赦,寻到救星般蓦然回首,可触目却是一个美丽少女,贝拉……
我大脑当场死机,木呆呆看着她走近、俯身、轻手拉开我护在胸前的胳臂。我猛然惊醒,奋力打开她,缩至床尾,瞪圆了眼睛,惕厉地盯着她。她手僵在空中,似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又眨眨眼,好奇和不解地看向我,柔声说着什么。我无心听,也听不懂。只集中心神,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一指衣裙指我,比划着穿衣的动作,我摇头。她抿嘴,垂目想了一瞬,一指她指衣裙,又比划着穿衣的动作,我烧着了耳根,更是摇头。她泄气,静瞅着我,忽闪的大眼睛里似多了些浓浓的趣味。我一惊,跳下床想跑。她大惊小怪的咋呼一声,从后勾住我的腰,随手一带,将我按到了床上。
我惊恐地张大眼,拼命挣扎。可她看似纤细的胳膊,却如纲铁般牢固,任我如何用力,都挣不脱,她‘呵呵’怪笑两声,侧身骑到了我身上。我霎时慌了神,一股异样迅速传遍全身,羞耻下夹杂着丝丝暧昧。我呼吸急促,神智多了一层模糊,气力也渐小,尖嚷道:“贝、贝拉,放开我!你不能,我……呀!”胸口传来一阵酥麻,我到嘴边的话直接呛了回去,贝拉又是赞叹又是嫉妒,十指开始在我身上游走。
“快、快住手!呀!不、不要碰那里……”
“贝拉,我生气了!呜……”
“我、我知错了,我自己穿,你不要……”
“贝拉!我以‘神’的名义谨告你,我……呀!住手!”
一小时后,我眼泪汪汪地出了屋子,贝拉讪讪跟在后,很乖的垂低头,直摆弄腰间的蕾丝。众人莫明,我使劲儿抿着嘴,愤愤迈着步子,全然不理会周身的人。下了台阶,列成方阵的士兵痴呆呆盯着我。我气得一跺脚,他们立时让出一条甬道,个个挺胸凹肚、精气饱满。
“小姐……”一个熟悉的声音飘进了我的耳朵。我愤然的心情刹时消散无踪,蓦然转身,见卡西大婶正捂着嘴,哭得伤心。我再也忍不住,提起裙摆,小跑到她跟前,一把抱住了她,委屈伤心难过凄苦不舍一下涌出,失声痛哭起来。她搂着我,直顺我的长发,一个劲儿地道:“不哭,不哭……”
好半晌,我心情舒缓下来,红着脸脱出她的怀抱,还微带抽泣。卡西大婶慈祥地看着我,眼中又洇出了湿气。她忙撇过头,从布裙的大口袋下取出一个红线娟织的布包递给我,老声说着什么。尽管我听不懂,我还是努力记着、听着。紧紧将布包拢在怀里,冲她一直笑,一直笑,拼命地点头、点头……
卡西大婶愈加苍老,花白的发丝在风中蛛丝般飘荡,我又给了她一个拥抱。一声长嘶,马车停在门前。卡西大婶身子微抖,紧搂了我一下,便轻轻推开,冲我摆摆手,昏黄的眼中流淌着凄然的诀别。
我嫣然笑着向她点头,一步三不舍地回头看向她,直至上了马车,直至所有人都整装齐备,直至马车前行,直至我的视野被百余名骑兵遮住,直至再也看不到站立门前的二老,我收回了视线。轻轻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对儿精美的翡玉手镯……
贝拉侧身坐在马背上,与贝恩共乘一骥。贝恩神情尴尬,贝拉心不在焉。她靠在贝恩怀里,小嘴儿抿着,眉头蹙着,似有很重的心事。昨天,奥格利斯让她去陪女神,她还很拘束。心下如狂敲的小鼓,‘咚咚’响个不停。也确如她所料,女神终是女神,她尊贵娴雅,高蹈出尘。近乎完美的风姿,倾世的容颜,一切都太过耀眼,让她不禁望而生畏。无限的自卑感涌入心底,她无法镇静自已,她,失意了。
从小到大,她生活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诚挚的赞美中。她倍受全大陆青年男子追捧,是无数男人仰望的梦中情人。几乎所有贵族都渴望娶她。不光是她背后代表的势力,还有她的容貌、才情,她是天之骄女,一代名媛。她从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却也非常在意自己的容貌。
说她不在意,是因为周围没有人比她更美。只有她的姐姐安拉,能与之比肩。但那是她的亲人,待她最好的姐姐,她们不分彼此,一同长大,一同扬名。她为‘圣文森并蒂夜百合’之名而骄傲。说她在意,是因为攀比是女孩儿的天性。她太美,处的位置太高,她的家世,她的姿容,会让每一个见到她的女子都自行惭秽。她骄傲如百合,清纯如百合,是兄长的心头宝,是叔叔的掌上珠,是自治领名副其实的小公主、二小姐。
她从不盲目,但她相信眼见为实。她不认为自己最美,却也少有人比她更美。她的心一直是骄傲的,直至碰到那个堪称为‘神’的少女,她的骄傲轰然破碎了。第一次见到她,她圣光缭绕,美得惊心动魄,美得如梦似幻,她生不出丝毫攀比之心。
第二次相见,少女高贵依旧,她依然监守自持,未有半分逾越。可就在当天晚上,她的心迷茫了。少女的表现,与白天大相径庭。她盯着她出神时,少女会默默脸红;她试着与她沟通时,少女会神情慌乱;她刻意展露傲人身材时,少女会羞赧的不敢与她直视。
这种种表现,分明就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儿!难道亿万年的生命不足以让她泯灭单纯,变得成熟稳重吗?难道高高在上的女神会有小女儿家家的举动吗?难道一个女神在接受挑战时,不应还以颜色吗?
贝拉感觉她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伤害。尽管她一再告戒自己,她是女神,她本应美丽,本应受世人膜拜,任何无端的想法,都是对她的亵渎。可贝拉无法说服自己,直觉告诉她,对面只是一女孩儿,一个比她漂亮百倍、千倍的女孩儿!她的攀比之心在熊熊燃烧!
贝拉渴望在少女身上找到一点不足,哪有只有一点,她也会心满意得,她会在心里告诉自己:‘看!你比女神更优秀,即使是凡人的你,在这点上也比女神要完美!你,足以自傲了!’可她找不到,少女是那样完美,那样高贵。她不愿承认,她什么都没了,最疼爱她的叔叔一朝变成了噬血恶魔;显赫的贵族身份一夜消散;假死的她成了白人,有家归不得;贝恩大哥背负了重振家族的重任;安拉姐也与她永不相见……她过的好辛苦。现在,连她最以为荣的容貌也被人毫不留情的比了下去……她无法接受!
当少女换装迟迟不出,卡西大婶喃喃‘小姐定是不会穿的’。贝拉觉出这是一个好机会。便主动请缨去帮少女穿衣。卡西大婶犹豫半晌,终是点了头。贝拉兴冲冲走进,少女却如受到惊吓的猫咪,紧缩在床角,脊背紧绷,浑身畜力,睁得大大的眼睛满是警惕。
贝拉心头涌出异样,攀比心淡去,迎头的是几分呵护,几分疼爱,几分温馨。在家族年纪最小的她,突然想要一个妹妹。可少女像是觉察了什么,转身想跑,贝拉哪能让她如愿,顽皮的天性,令她玩心顿起。从今后,她就是我的妹妹,姐姐欺负妹妹天经地义,而这个妹妹,好象很好欺负的样子……
于是,贝拉一边在少女身上揩油,一边替她穿戴好了衣物。少女委屈兮兮的出了屋,贝拉这才意识到她还有另一个身份,女神。贝拉有些讪讪,不敢与少女同坐马车,就赖在了她老哥的马背上。
可她为何那般嬴弱呢?为何自己不自觉就忘记了她‘女神’的身份呢?贝拉想不通,搞不明,所以她正在思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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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疯狂
更新时间2012-12-8 0:09:18 字数:2332
凯密斯商业自治领与里得森公国相交边境,连绵青山宛如一条阴沉、翠郁的巨蟒,蜿蜒起伏,盘踞在苍茫的天地交接处,将由北向南、斜插入自治领边境的温特里运河一分为二。
奔腾喧嚣的温特里运河从里得森南下,流经山峦,分成数条支流,沿山脚改由自西向东流淌。间中最大的一支直穿‘巨蟒’腹部,经山麓形成一道不大的水瀑,往下地势缓和,地质松软,冲击成了湿地沼泽。行出百米,河流再次改道,沿经年累月冲刷而成的天然河床,汇集附近数条溪流,灌入乌斯奇北郭城外的温特里运河分支,流进了自治领境内。
在离沼泽不远处,生长着一片繁茂的果林。果林深处,地势拔高,群山伫立。一座正对果林的山体底部,交错的林荫下,掩映着一个两人来高的洞穴。洞壁光滑,显然经人工打磨。漆黑的洞口,静静戳在那里,犹如一个人,惊恐的张圆了口,透着一股阴森森的忧郁格调。
洞外阳光灿烂,洞内阴冷昏暗。一层稀薄的黑色光幕,如水帘般流转在洞前;一个全身裹着灰布条,被缠成粽子似的人靠在洞边。波顿冷冷盯向洞外,阴骘的眼中贮着戾气,下坠的嘴角不时搐动,脸上横肉直颤。
自‘黑斗篷’从奥格利斯手上抢出他,便将他仍到了这里。之后,不管不顾,径自离去了。中了毒的波顿,加之流血过多,一着地,就昏死过去。在睁眼时,人已被包扎,只是手法实在恶劣,散发着阵阵恶臭的灰布条,几乎将他勒成了干尸,左手蹩着,右腿拧着,该包的伤口一样儿没包,不该扎的地方倒是缠了个结结实实。
波顿浑身奇疼无比,又奇痒无比,想动动不了,想抓够不着。粗红了脖子,瞪裂了眼,匍在地上一个劲儿直嚎。不大一会儿,一个深紫斗篷的小个儿一脸不耐地走进洞内,波顿刚要开口,那人照他脸上就是一脚,骂骂咧咧地丢下一大碗黑黢黢、黏乎乎,还带着一股怪味儿的东西,出去了。
波顿哪受过这等气,极度的耻辱让他破口大骂,没多久,那小个儿又进来,这回手里拎个块石头,走近了,劈头就糊在波顿脸上。波顿被砸得吐了口血水,外带两颗门牙,嘴肿成了腊肠儿,人没昏,却是哼哼唧唧吐不了字儿了。那小个儿干笑两声,转身欲走,看到碗里东西还在,又是心疼又是气愤的嚎了一声,掰开波顿的嘴就往里灌。
波顿跟蛆似的在地上来回蠕动,被这粘稠又恶心的东西呛得直翻白眼儿,那小个儿却是不再看他一眼,一摇一摆、心满意足地出了洞。每天波顿就由着小个儿作践,他不吃饭,小个儿就掰嘴往里灌;他爆粗口,小个儿就拿石头糊他脸。过了几日,波顿学乖了,老实了,不反抗,很顺从。正所谓‘身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小个儿觉得无趣,经常人为的找些乐子,当然受苦的一样是波顿罢了。
波顿的日子很不好过,提不起丝毫斗气,也没有丝毫力气,软绵的就如伶仃的醉汉。浑身又痒又疼,成天折磨得他死去活来。可他毕竟没死,他心志坚韧,隐忍韬晦。他要报复,报复那个成天把他当畜生来遛的小个儿,报复那个将他带到此,又一直没在露面的‘黑斗篷’。他一直有个疑惑,中了那即死的剧毒,为何还能活到现在。要知道,这毒虽是他配的,却连他自己都做不出解药来!更何况初次接触、不通毒症的他人!
渐渐地,波顿发觉了一件事,一件令他绝望的事。他的毒是解了,可一身修为也随之付诸东流!波顿惨淡地望向洞外,一如他现在的心情,有着深深的不甘与无力。他的报复,他的野心,全都湮灭了!他宁可当时就死在奥格利斯剑下,也不愿凭白受这份折辱,含愤而终!
波顿狠狠握紧拳头,仿佛看到了奥格利斯、西达伦、温尔、迪恩,等等等等,曾经的敌人,背叛他的人,如走马灯似的晃在眼前。他们大张着手,流露出疯狂的鄙夷,猖狂的大笑,大笑!波顿双眼一片血红!沉沉怒吼着,胡乱在眼前挥舞,可那些人非但没有消失,反而笑得更大声,更刺耳,围着他越转越快,越转越快!波顿沉重的喘着粗气,跪到了地上,狠狠去扣自己的眼珠!
“呃……啊啊啊……”噗!波顿自戳一目,张开嘴,将淋淋漓漓的眼珠,吞进了肚子,喀哧喀哧咀嚼着。闻声而来的小个儿,恰撞见扣睛一幕,吓得腿肚一抽,瘫在了地上。波顿狂笑着,朝他扑了过去,右眼血洞洞、阴森森,还在汩汩直流鲜血!
碰!幽黑光幕将波顿弹飞,重重撞在身后的洞壁上,又软软滑下。波顿趴在地上直抽搐,一翻身,成大字躺着,凄厉的大嚎大笑,过了一会儿,笑声止了,波顿瞠着目,眼珠不在转动。那小个儿蠕着喉头,一点点蹭了进来,他扶着墙壁,直踢倒地的波顿,波顿一点反应全无。
小个儿暗吁了口气,靠墙瘫坐下,也笑起来。他晃悠着脑袋又凑到波顿跟前,正对他的头,在他的独眼前,手心晃晃,手背晃晃,拄着腰笑得一癫儿一癫儿。突然!波顿独眼圆睁,一把揪住了小个儿的斗篷领,将他拽趴在地。
“啊!”小个儿吓得真魂出了窍,还在叫唤,波顿双手双脚纽扣般绑住他的腰,张开血嘴,就咬住了他的颈动脉!
“啊啊啊啊……”小个儿疼得青筋凸起,五官扭曲,拼命的挣扎!死命的挣扎!双手撩窜着,却够不着波顿的身体。他惨嚎着撑起身体,波顿形如水蛭地粘在他身上。小个儿无头转了个圈,狠朝一个方向撞去!碰!波顿身体狠冲在墙上,后脑磕出了血,他依旧不依不饶的吮着小个儿的血。那小个儿也豁出去,强烈的求生欲望,让他一下又一下疯狂撞着墙面。波顿独眼似要瞪出,吮得更加凶狠。
小个儿终于坚挺不住,哀号着跪到了地上,双手反搂住了波顿的腰。喀嚓!小个儿临死反扑,硬生勒断了波顿的腰骨,凄厉的嚎了一声,脑袋耷拉在波顿的肩头,气绝毙命。
扑通!波顿压着小个儿倒在了地上,低吼着,眼神暗淡,呼吸也渐渐弱下来。他惨烈地笑着,他做到了,终于做到了,临死拉了个垫背,终于把最近带给他耻辱的人,带走了……
波顿扒着小个儿起身,又扑到了他身上。一翻身,用尽最后气力,将小个儿踢开,张着独目,混着血和泪,粗犷地吼着:“啊——!啊——!啊——!”
力尽了,气绝了,这次真的要死了。波顿缓缓阖上眼,在知觉尽失的刹那,看到了‘黑斗篷’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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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赐予
更新时间2012-12-9 0:07:55 字数:2962
昏黑的洞穴,博格负手而立,高昂着头,目光深远的眺向洞外。贴边横陈着一个抽搐不已的小个儿尸首,脖子如冒泡的喷泉,滚淌着暗红的血浆,流了满地,直浸到博格脚边,沾粘了他宽大的斗篷角。
一丝轻微的响动从后传来,博格头未回,阴沉地道:“醒了,又何必再装?我若要杀你,没必要再救你一次……”
“哼……”一声极度虚弱的嗤笑,波顿吃力地挺身坐起,靠在最里的洞壁上,右眼歪斜的套了黑色眼罩,全身新裹了一层灰色绷带,手法如出一辙的烂,腰部似乎缠得很紧,有固定矫位的作用。
“为何要救我……”波顿哧喘了半晌问,嗓音暗哑得如同被人跺裂的老竹。
博格嘴角边挂起了嘲讽,身如铁铸铜浇,没有回身,也没有答话。
“为何不干掉奥格利斯……”波顿龇着满口血牙,面色狰狞地问。
博格高傲依然。
“为何救我又废我,让我同条狗似的苟活!”波顿咆哮着,独眼血红,还要发话,博格倏然转身,形如鬼魅地掐住他的脖子,贴壁提起!
“啊——畜生!他吗的回答我!”牵动了重创的腰骨,波顿嚎得撕心裂肺,却狠厉地质问博格。
“不错,是条血性的汉子……”博格猩红的眼中流有赞许,狞笑一声,“没人让你这条死狗苟延残喘,你大可了此余生,免得在世上丢人现眼!狼和狗只在一念之间,你自诩孤狼,凶狠毒辣,残暴专横,很得我之脾性。如今却如滩烂泥扶不上墙,我是否太过高估于你?只会逞凶耍狠,不懂趋利避害,惨烈的死有个屁用!你既懂隐忍,就该韬晦到底,这才是头狼该有的本性!一副狗入穷巷,慌不择人的乱咬!别让我看不起你!你这头蠢货!”
碰!博格一甩手,将波顿仍出老远,波顿下意识闷哼一声,以头碰地,却大瞪着独眼,紧咬着牙,全身如电击般毛骨张开,浑身直颤。
博格冷笑转身:“想改变自己吗?想得到力量吗?想一雪前耻吗?跟着来……”
波顿身子一震,爬起,又砸下,在地上喘了两息,独眼里透着强烈的希望与坚定,嘶吼一声,硬是挺直了腰板,一瘸一拐地跟着博格出了洞。
穿过葱郁的林间,向前行了一段,地势陡然低洼,如斜波似的滑下。密林消失,眼前是一片稀松的果林。大陆最珍贵的晶叶草,近乎暴殄天物的铺满了整个地界,穿过果林,直向四周延伸,延伸至翠山脚下,延伸进湿地沼泽。
波顿一时有些发怔,他木木望着前方,忘记了疼痛,满脸惊愕。这片果林,可是大陆消失百年之久的元素果啊。博格轻哼了声,一仰身,缓缓走了下去。波顿回神儿,正待跟进,正下方,一个毫不起眼的身影吸引了他。
此人背对波顿,侧卧在晶叶草丛,单手擎头。身边攒了一堆浆果,手里捏着一枚,不时往嘴边送。波顿看得不甚清楚,却越发心惊。自然精灵!他脑中闪过少女绝美的容颜,目光全部聚焦在眼前的男子身上,下意识往下滑着。
这个男子,定然是自然精灵无疑!元素果由于蕴涵巨大的元素之力,人类是无法取食的,否则,以人类血肉之躯,会承受不住强大的元素冲击,暴体而亡。只有同为元素体质的自然精灵才会以它为食,而且只吃元素果。何况,这个男子同那个精灵少女有着一样的性征,黑发。
无独有偶,元素果也是孤高的存在。这些珍稀植物,具有超高灵性。它们会排斥与攻击任何非自然精灵生物的接近!那后果将是可怕的,一个元素果蕴涵的元素之力全部爆发,相当与一个中级魔法师的全力一击。波顿现在忆起还心有余悸,亏得那个精灵少女控制力薄弱,似不懂门径的只爆发了其中一小部分力量,否则,单凭那次偷袭,足以将失神的他重创了。
博格趋到男子近前,也不言声儿,恭敬行了一礼,便退至一旁。波顿楞苛苛瞅着男子,口唇翁动,念头连闪。自然精灵……自己被抓是因为那个精灵少女么?小个儿折磨自己是因为自然精灵的愤世态度么?他们想从拿自己换回少女,还是想从自己这儿了解少女的行踪?以‘黑斗篷’的实力足以灭掉整个乌斯奇城,根本没必要如此大费周折,这帮人到底有何目的?
正当波顿胡思乱想,男子懒散打了个哈歇,懒散起身。拍掉身上的草屑,又张弓似的伸了懒腰,背对来人道:“呵呵……能力觉醒了吗?博格……”
男子声音极为磁性,语气玩味儿,乍听之下玩世不恭,细听之下又透着睥睨天下的狂放。波顿心中一凛,相较起来,他的狂,他的傲,在男子面前,简直挫得一塌糊涂。偏偏男子给人一种高深莫测、惟我独尊的感觉,狂得理所当然,傲得理所应当。他很想发怒,却怒不起来。
“没有完全觉醒,不过心志已算不错了,比起前两个要好上太多!”博格恭谨地答道,无意中盯了波顿一眼,波顿只觉心中一寒。
“噢?能得你夸赞,实属不易。相必此人定有不凡之处……”男子玩味儿的语气中多了一丝兴趣,一转身,正对波顿,上下打量。
波顿只觉一股滔天气势铺盖而来,无形的压迫将他笼罩,逃不脱,挣不断,心脏剧烈收缩,嗓子一甜,腿肚一软,就要下跪,他猛得一掐膝盖,摇晃着不肯匍下,全身劈劈啪啪,血顺着体表渗出,不一会儿成了新制成的木乃伊。
“唔……确实不错。”男子忽而一笑,菲薄的嘴角翘起。压力骤然消散,波顿一个趔趄趴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额头冷汗涔涔,独眼惊惧地瞄着男子。
男子一双狭长眼睛,饶有兴味地瞅着他;“你叫波顿?”
“……是!”波顿提不起丝毫反抗,老实地答道。
“哈哈……”男子大笑,踱了两步,一点波顿,撇头对一旁的博格道:“呵,这匹桀骜的野狼,这么快就被孤驯服了,啊?呵呵……”
博格点头称是:“主上神威难挡,凡人自当臣服!”
孤?波顿心惊,喉头蠕动半晌,颤声道:“你是谁?自然精灵不会如此称呼自己……大陆也没有任何一支势力如此称呼自己。你……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男子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里面射出了一团精光,不料一时口误,竟让这头狼寻了把柄,真是个心思周密的人才!
“你很疑惑?”男子随手取了颗果子抛在手中,“我不是自然精灵,会是谁呢?”
波顿默然,这是他最大的疑惑。他盯着男子,男子很年轻,顶多二十几岁,身材颀长,矫健匀称,黑发黑瞳,脸皮白净,高颧骨上嵌着一双狭长凤目,那里深邃洞黑,犹如横无际涯的黑海,搅动着足以撕裂天地的漩涡。
“孤名安格艾尔,欢迎汝加入暗黑教会……”安格艾尔笑意融融,可看在波顿眼中如冰水灌顶,接连打了好几个寒战。他一下跌出老远,似乎眼前的人比恶魔更加可怕。
“噢,别这样,我的朋友!”安格艾尔一耸肩,颇有些无奈地道:“你注定是我暗黑教会的一员,我的神、使、大、人!”
“什么!?”波顿脑子嗡得一下,懵了。
“嗯……一时难以讲清。”安格艾尔踱了两步,在波顿面前蹲下,手里依旧抛着浆果,一瞬,眼中有了笑意,“这样吧,我赐予你觉醒的力量如何?不过作为交换,你要绝对效忠于我……”
波顿还没明白过味儿,安格艾尔一只手已拍在了他的肩头,凤目骤然亮起,点漆的瞳仁里翻搅着黑芒,紧接着两股黑色气流从手上析出,交错着将波顿纠绕,又散成丝丝缕缕。
“啊啊啊……”波顿全身蠕动膨胀,绷带迸裂,黑光流转。安格艾尔笑眯眯地撤了手,直起身子。波顿凌空漂浮,一道道黑气灌入七窍,波顿张大了口,嘴里‘咕噜咕噜’吞吐着黑气。片刻,所有黑芒窜入波顿体内,波顿如块石头,重重砸进了草丛。‘怦怦!’波顿胸腔猛得拔高,身体波浪似的上下浮动。‘怦怦!’又是一阵剧烈跳动,波顿骤然睁开独目,布满血丝的瞳孔已完全变成了黑色。
“哈!”波顿一挺身坐起,伤势复员,胳臂血管暴粗,他蜷着拳,一握再握,一股股暗黑神力萦绕在双拳之上,周围的草地早已被毁得一片狼藉。他正在自得,猛然瞥见盯着他的安格艾尔,忙一个箭步单膝下跪,眼中充满了无比炽烈的疯狂:“暗黑神使,波顿!参见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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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杀戮神使
更新时间2012-12-10 0:07:43 字数:2979
神使,是诸神在下界散布神力的传承者。简而言之,是被传承之力选中,强加给凡人的神圣使命。神使的觉醒具有很大的局限性,再生性,和不确定性,由传承之力而定。
传承之力是指神依据下界法则,结合‘永恒之源’,创造出的一种,只适应现世,并代代相传的神力。这里的‘代代’比较广义,并非特定的血亲关系,而是针对下界所有人类而言。
和平时期,传承之力或是被回收,或是蛰伏在某一人类体内。拥有传承之力的人类又被称之为准神使。他们大多对自身状况一无所知,平日里与普通人无异,也不会对个人生活造成任何影响。有些传承之力会蛰伏在准神使体内一辈子,有些则会随着准神使娶妻生子,传宗到下一代身上。所以,准神使有可能是行将就木的老人,也有可能是呱呱落地的婴孩。
只有在‘神魔大战’临近,准神使才会在一到二个周期内觉醒。而这一个周期,代表的就是一百年。或许是神的疏忽,这点时间于神而言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可对寿命有限的人类,近乎相隔了几代人的巨大时间差。这也造就了神使觉醒的局限性。有些准神使,即便在‘神魔大战’期间,也未必能够觉醒,或着完全觉醒。这是神使的共通点。
拿光明神使与暗黑神使作比较,两者在觉醒上表现出了本质区别。
光明神使的觉醒多与‘圣光感召’有关,它会在‘神魔大战’期间,遣送一批回收的传承之力散落大陆各处。这种光明传承之力不具有特定的记忆性,力量悬殊较大,因人而异。
何为‘圣光感召’?没有人能够确切定义它,它如‘神迹’般飘忽不定,但有一点可以确认,它的问世必在‘神魔大战’开端前。
暗黑神使的觉醒相较光明神使,要从简、从易的多。它们无一例外,全部蛰伏在准神使体内,是有形的物质存在——暗黑印记碎片。这使得暗黑传承之力具有很强的依附性,记忆性,能力稳定,传承者无须过多修炼,就可直接获取上任神使的全部力量与记忆,但发展空间较小。
不论是‘圣光感召’,还是‘暗黑印记碎片’,都是可再生的。它们寄存于神使的神识,高于神使的神识。倘若‘神魔大战’期间,双方神使死亡,在这一时期内,它们会再次遴选传承者,这点上和‘神圣守护’比较相象。当然,也可以人为掠夺。尤其是‘暗黑印记碎片’,‘圣光感召’有形无实不好掌控,‘暗黑印记碎片’却是有形有实的存在,只要夺取它,让它与你的神识融合,那么你就是下一任暗黑神使!
我是一名屠夫,在这个人吃人的黑暗时代,我找不到方向。为了生存,我只能杀,杀,杀!所有出现在我面前的人都死了,他们死有余辜。我天生拥有强大力量,然而这股力量没能给我带来福瑞,有的只是心生的敬畏和恐惧。在我的族人眼中,我是异类,是杀戮机器,是满足野心、达成欲望的工具。
我带领族人攻城掠地,占领了一座又一座城池,他们奉我为战神,却把我关在冰冷的地下室。我不反抗,并不是不懂反抗,因为这里有我深爱的女人,族长的女儿。为了她,我甘愿付出一切。
突然有一天,她要嫁人了。对象是与我族鼎立,另一个大部族的王子。她很幸福,我祝福她,可我的心碎了。我失去希望,整天浑浑噩噩,醉生梦死。我变得凶狠、残暴,族人惧怕我,怨恨我。族长苟安现状,将我撵出了族群。作为嫁妆,她把我带了去。我尽心保护她,只保护她。眼看着她和另外一个男人卿卿我我,同枕共眠。
事过境迁,转眼10年过去了。荼蘼花开,她美丽的姿容衰退,青春不复。可我还是爱着她,依然记得她昔日的美丽。可那个男人,他的丈夫,却开始嫌弃她,打骂她,虐待她。她为他付出了一切,却换来了猪狗不如的冷遇,她镇日哭得凄怆。我怒火燎胸,我要废了那个男人!
她察觉了,她哭着央告我,说他是她的幸福,不要我杀他,我忍了。第二年,男人令结新欢,带来了另一个权势旺族的女子。她被彻底的遗弃,打入了冷宫,我与她分开了。男人待我很好,让我做他的侍卫。我听得男人在笑,疯狂的笑,那肮脏的权力背后,她——我深爱的女人,成了男人完成统一霸业的牺牲品、垫脚石!
我杀了他和他的新欢。把男人的心脏挖出,割掉了他的头颅。我拎着它去见我心爱的女人,本以为她会高兴。她却惊痛地捶打着我,拔出我腰间长剑,插在了我的心脏上。伤口很浅,以我的实力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我要她跟我走。她惨然地对我说:“你还是杀了他,可他是我的丈夫,我要对他守贞。你爱我,我给不了你爱,我已是他的人,我歉疚。你为我付出了一切,我无法报答,我感激。但你杀了他,毁了我微茫的希望,我同样恨你。我愧欠你、感激你,同时又憎恨你,我拿剑插你的心脏,是为丈夫报仇,不杀你,是为还你的恩。我们两清了的,我不会跟你走,我要为我的族人负责,为我的父亲负责。我宁可将这泼天大祸嫁祸到你头上,也要护得两族周全。你根本就不懂爱,但你是爱我的。对不起,到最后,我还是负了你,告诉你一个藏在我心底已久的秘密,我爱你。”
她给了我一个吻,饮剑自刎了。那一刻,我明白了,她爱的人是我。她虚伪地逢迎男人,宁愿为部族牺牲自己,牺牲我和她的幸福。我发了疯,抱起她的尸首,将她装殓入水晶棺,负到了背后。我要她永远和我在一起,以前,我得到了她的心,得不到她的人。现在,她的心走了,我却可以留住她的人。
我是一名屠夫,在这个人吃人的黑暗时代,我找不到方向。为了生存,我只能杀,杀,杀!所有出现在我面前的人都死了,他们死有余辜。我负着她,灭了男人的整个部族。灭了她父亲的整个部族。我,觉醒了。我知道自己还有另一个身份,我找到了方向。我,是一个名被神选中的暗黑神使……
我,要死了。好漫长的一百年,好漫长的挣扎,我可以在那个世界见到我心爱的女人么?她应该不希望见到我,毕竟我负着她杀了太多太多人,让她见了太多太多血。我是恶魔,哈哈,是恶魔……她一定这样想的吧。
水晶棺不需要了,我敲碎了它,抱着我心爱的女人辞世。我诅咒这个世界,诅咒得到这块‘暗黑印记碎片’的人,你们将永生被它奴役!你们将永生得不到幸福!然而,你们是强大的。水晶棺,琉璃血。你们将是天生拥有暗黑神器的暗黑神使……
安格艾尔静视着匍匐在他脚下的波顿,浓墨的瞳仁渐重,蒙上一层不容察觉的冷嘲。波顿匍在地上,从最初的兴奋,到后来的凝重,再到现今的疯狂,他在剧烈颤抖,冷汗滴滴拉拉,血的世界……杀,杀,杀!唯有杀!一个个人在他面前倒下,染红了地,染红了天,染红了所处空间,一个身负水晶棺的男子,站在堆积如山的尸骸上,凄厉的大嚎,声音响彻天际,撕裂天际。浓重的血腥,那是人的血……
“啊啊啊啊……”波顿双手狠掐着头颅,仰天凄厉的咆哮,他禁受不住吞噬,压抑的心要崩溃,他要发泄,狠狠的发泄,他选择大喊……
血红的暗黑神力从波顿身上爆开,漫无边际的惨烈笼罩这片草地,血腥的风呼啸盘旋。连铁打不动的博格也不由动容,侧目而视。安格艾尔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任由暗黑神力,将他的衣角催得凛凛作响,手一抬,一道黑气打入了波顿眉心:“唔……醒来,波顿……”
还在惨嚎的波顿突然止了,他木然盯着安格艾尔,独眼一翻,跪砸在草地上。再醒来时,脸上少了一份狂野,多了一份冷傲。安格艾尔嘴边的笑淡去,语气少有的严肃:“有觉悟了么,杀戮之神使。”
波顿声未回,默默垂低了头。
“很好……”安格艾尔一转身,双手负到了背后,“去吧!去找你的水晶棺,琉璃血……”
波顿眼中红光流动,脚下现出一个血红的暗魔符纹,激荡过后,人已消失了踪迹。
“呵呵……”安格艾尔仰头望着一天绮丽,轻轻喃语:“很有意思不是吗……你愿意陪我玩上一场吗,以这个世界为赌注,呵,我美丽的小女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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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指派
更新时间2012-12-11 0:17:10 字数:2235
博格静侍在安格艾尔身侧,恭谨的垂着头,心下暗暗惊惧。他现在越发觉得当初选择追随他,是一大善策。从安格艾尔初展露上位者的能力,直至现在,这个神秘男子每做一件事,都让他钦佩不已,同时也困惑不已。
这个神秘男子究竟是何身份?博格上至遁迹百年之久的暗黑教皇,下至暗黑十二使、大小神使统统过滤了一遍,也没有一个能与之对号。但毫无疑问,他的力量是极为强大的,两个,甚至十个博格加起来都远不够对方看。这种实力即使暗黑十二使相较起来也是相差悬殊。普天之下只有一人配拥有这种实力,那便是暗黑教皇!
可这怎么可能!博格脑子里一经冒出,便将这个荒诞的念头狠狠驱逐。且不论暗黑教皇与暗黑神使之间有特殊感应,单是相貌上绝对有天壤之别。博格在得到‘暗魔珠’时,曾有幸一睹教皇风采,那时的教皇何等威严,何等霸气,断不是眼前这个锋芒内敛的小子所能比拟。
每一代暗黑教皇的选出,都是教会中一大盛事。届时,上三阶统治者济济一堂,共承神恩,共瞻神训,他没有不知情的道理。即或退一百步说,暗黑教皇让位,也是要举行归位仪式的。博格绝不相信暗黑教皇会有遇袭的可能,神使与教皇之间特殊的感应能力,让博格轻易可研判出,教皇现在所处的大体位置。
博格忠于安格艾尔,更是忠于暗黑教皇的。他始终觉得安格艾尔与暗黑教皇之间关系匪浅,利害一致。在博格看来追随安格艾尔,顶多是从顶头上司古斯塔投身到安格艾尔门下,这在动态多变的暗黑教会中极为常见。何况,追随安格艾尔这样的后起之星,要比埋没在活了几百岁,干劲尽消的老古董手里有前途的多。
博格细算起跟随安格艾尔的日子,短短数月内,跌宕起伏,生死转瞬,竟比他先前几十年的光景,还要热血、精彩!安格艾尔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经天纬地。他一方面追踪光明女神的足迹,一方面接连找出三个准暗黑神使的位置。前两个都已处于半觉醒状态,博格费尽心机,历尽千难万险,才在大陆众多势力的眼皮下,不着痕迹的将两人擒拿。
本来以为安格艾尔会借机收服两人为己用,拓展在暗黑教会中的势力。没想到他却特意封印了两人能力,上演了一场‘生死考验’。安格艾尔分将两人丢在一处隐蔽的山洞里,派人用尽手段的折磨他们。意志薄弱的两人很快便服软苟活。安格艾尔毫不留手的将其斩杀,获得的‘暗黑印记碎片’竟在他股掌之间变得温顺异常。
博格无法镇静自律了,这绝不是一个神使所能达到的程度,这等神威足以媲美半个神祇!博格知道自己撞了个大彩,他不问安格艾尔的来历,也没必要、不敢问他的来历。他只有表现的愈加恭顺,尊称安格艾尔为主上。
而今天,安格艾尔又一次在他面前展现了超凡一面。杀戮之神使,这个男子手上竟握有杀戮之神使的‘暗黑印记碎片’,那可是堪可匹敌暗黑十二使的存在啊!他现在真有些嫉妒那个走了狗屎运的波顿。安格艾尔不动声色的吸收了他原有的‘暗黑印记碎片’,却安放了一个如此强大的印记给他。博格隐隐有些明白安格艾尔的用意了,他要的不仅是归附于他的暗黑神使,而是绝对效忠于他,牢牢困束其心的忠诚!
正当博格思绪万千,安格艾尔突兀开口了:“博格,我们的小女神近况如何?”
博格不敢怠慢,上前一步,恭声道:“回主上,正与光明神使奥格利斯一同北上!”
“北上?呵呵……”安格艾尔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悠悠踱了两步,笑眯眯地道,“噢……不,这可不行,不能让我们美丽的小女神走掉呢!自然精灵的传说才刚起步,不是吗?呵呵……”
博格垂低了头,不知如何作答。只听安格艾尔又道:“博格,孤待你如何?”
博格不明,暗忖了片刻,谨慎地道:“堪比再生父母!”
“哈哈……”安格艾尔大笑,一点博格,朗声道:“博格啊博格,像你这般死木鱼儿的脑袋,也会钻营些奉承话来!你不必恭维孤,刚才你是否心下怨孤为何将杀戮神使的印记给了波顿,而没有留给你这个有功之臣?”
博格一惊,‘扑通’一下单膝着地,骇然道:“不,属下绝不敢有此怨言!属下只是感叹波顿运气好,幸蒙主上抬爱……”
“唔……博格你记住!”安格艾尔挥手打断了博格的话,幽幽道:“不是最强的便是最好的,只有适合自己的才是最佳选择!你不必为此沮丧,波顿充其量不过是孤身边一小卒,而你,是孤委以重任的中坚,自是不会亏待于你!”
博格心里一松,震声道:“谢主上偏爱!属下定不负主上厚恩!”
“嗯……这次还要辛苦你一趟。”安格艾尔悠然转身,笑眯眯地道,“替孤去探望一下小女神,记住,点到为止。唔……最好能引起她的足够重视!”
博格一怔,他真有些糊涂了,上次抓波顿时,安格艾尔下达的也是类似命令,既不对漂泊在外的女神下手,也不斩其手脚,干掉死敌的光明神使,还故意暴露行踪,意欲何为?博格觉得他绕进了一个理也理不清的怪局中,陷得越深,越是无法参透,也越是被牵着鼻子走。他厌恶这种感觉,却是再难抽身了。
安格艾尔见博格久不答话,知他心中所思所想,笑谓博格道:“有些事不宜心急,越往后越有意思,收起你的疑虑,好好享受现时可好?呵呵……孤自会让你看到非常有趣的事,非常有趣……”安格艾尔说罢,狭长的凤目冒出了一团精光。
博格自觉失态,忙回到:“是!”转身欲去。安格艾尔叫住他,笑嘱道:“先别急着动手,出了自治领境内最佳,让我们的小女神领略一下沿途风光嘛,呵呵……顺便带上波顿,他现在初受传承,力量还无法收控自如,有时间,你多提点着他点。事谐之后,孤有样东西给你,如果……孤赶在她之前得到的话,呵呵……”
博格一听,刹时激动不已,强压下内心翻腾,颤声应了一句,便传送出谷。安格艾尔淡笑依旧,语气却是忽冷忽热,冰火两重天:“自然精灵,还不现身吗?你们到底要躲到何时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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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队伍
更新时间2012-12-12 0:07:47 字数:2671
乌斯奇北郊,一辆印有百合花纹的贵族马车,在百名佣骑兵的簇拥下,缓缓沿曲折山道迤俪而行。这支队伍自称乌斯奇新进子爵艾琳丝·贝蒂小姐的私人佣兵,奉城主阿姆斯之命,携通关文牒,前往里得森行商、购置珠宝。
奥格利斯行在队伍当前,犹骑在马上,遥望前方重山灰蒙,目光深邃悠远。两天前,他和西达伦荒北密议,确认了前行路线,也针对先前计划作了不少改动。
沿这条山路蜿蜒西走,到达温特里运河之滨,再经水路北上,折转几处码头向东,潜运至公国以南的河滨城市佩得罗,可轻松绕过里得森边境重重关卡。佩得罗城面积虽不大,商业却极为发达。那里有常年寄居行商的自治领商队,自己一行人打着行商的幌子,从此地登陆也算合情合理。
这样一来,奥格利斯想借官商混入里得森的主意便落了空。行程虽缓了近一倍,但也相对安全许多。既然无须接受盘查,奥格利斯索性换上了乌斯奇官商行头,招摇些也不为过。
阅历了大半辈,奥格利斯深知海关的势利嘴脸。你越是想不招不惹,行事低调的登船上岸,他们越是觉得你没后台,越是要刁难讹诈你。为此,奥格利斯从阿姆斯手里,直接讨了个‘子爵’头衔安在了女神身上。他和西达伦所带一行数百人,成了随行家奴。
这一打算,是奥格利斯与众人经过深思熟虑后敲定的结果。一来,女神终归要有个凡人身份。二来,也给自己一干人等一个合理身份。毕竟,乌斯奇官商之牌已打出,各国眼线早已重视有加。百名佣兵护送一个小型商队实属罕见,难免招人非议。
基于两点,既然左右是避不了嫌,何不借官商名头弹压外界之口?正所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虽一样惹人关注,但有其他官商做掩护,明显会分散不少视线,总好过扣顶‘行踪可疑,焦点集中’的大帽,引人细究。
折过一个弯道,前方山路陡然变得崎岖,狭窄的路径被陡峭的山崖夹在当中,一眼望去,阴森森,诡异异,如一幅嵌在天体当间的水墨画,清晰而不真实。当下正值傍晚,滚金红日似被双手平托,卡在山崖上方。夕阳余晖为崖上葱茏绿树装点了一层橘红。落在夹道中,则成了庞硕的山体投影。野兽啸叫时起时落,回荡在山谷间,幽幽不绝。
奥格利斯脸一沉,挥手止了队伍前行。吩咐退后百米,择处宽敞地界,安营扎寨,埋锅造饭,准备晚间露宿。另派出探马去前探看,防止有山贼出没,恐遭伏击。
待一切安排妥当,奥格利斯一夹马肚,来到马车前。此时,少女已出来,正坐在马夫位置上,眨巴着大眼睛,顾盼生姿,好奇又兴奋地打量四周。奥格利斯暗下摇头,随着两天接触,他越发觉得少女行为怪异。究竟自己守护的这个女神是哪位神祇?奥格利斯一直茫茫然然,他在心里上翻下阅,左思右想了光明教会所有诸神录、诸神族谱,也没能核对出少女的身份。
她有告诉他名字的,可在奥格利斯听来,却是异常绕口,想来是语言不通所致。他让贝拉教少女语言,少女虽学的快,但经常会迸出些新鲜词汇,比如两个毫无关联的大陆语,硬是被少女撮合起来,细琢之下,还真有那么点意味;深究起来,却又不甚了了。真可谓‘言者云云,听者晕晕’,你不懂就是懂,懂了还是不懂,到底懂了没,还是没懂……
奥格利斯不去计较,由着少女说,也全都死记在心,权当是‘神喻’了。可这还不是最怪异之处,少女的言行举止,无一不透着一股纯真,和蔼亲切,几和凡人无异。但无异才是最大的怪异!从小便接受高等教育的他,深晓得事中蹊跷。《创世圣经·神祇》篇曾注:“神祇高高在上,运筹惟天;威严不可凛,尊仪不可犯;瀚如星云,渺若云烟;浩淼博大,神秘非凡……虔信之人,赎罪已身,皆当膜拜……”
除了那股神圣气息,神祇的神秘、伟岸、威仪,在少女身上几不能见。奥格利斯迷惘了。少女身上似乎有种难言的亲和力,使接触她的人总爱围着她转,你会特意留心她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会随着她的悲伤而悲伤,随着她的快乐而快乐,你会不觉忘记她的身份,忘记自己的身份……
这种种、种种,都令奥格利斯困惑不已。如今贝拉在少女面前已熟不拘礼,亲昵地挽着少女的胳膊,还会时不时的欺负她一下。少女总是很弱气的接受,又会用行动表示不满及抗拒。贝拉浑不在意,该疼时疼,该闹时闹,两人亲密的就如亲姐妹……
可敏锐的洞察力让奥格利斯觉出少女一直在顾及什么。她对所有人都很好,毫无吝惜神的恩泽,虽不同于自己想象中那般高耸入云,却也透着另一种层次上的疏远。就好比她站在你面前,你会全神盯着她,她一但消失,便在你的脑中、心中,不沾留一丝鲜活迹象。那种感觉很怪异、很怪异,似乎她只是你生命中一个匆匆过客,你想深入了解她,却总有一道无形的气墙将你阻隔在外,她,与你的世界格格不入……
少女见奥格利斯一直盯着她看,霞满云天,娇羞的冲他一笑。奥格利斯顿时回神,也尴尬的报以微笑,却是不敢再看少女,也顾不得本来目的,一拍马脖去查看驻扎情况了。
两天的时间,我从离别的失意中走出,开始真正为今后做着打算。或许贝拉才是最了解我的人。从那次对我强行换装后,她便待我如亲,视我如珍。虽然会时时欺负我两下,却是少女纯善的笑闹。她会细心照料我,处处护着我,事事让着我,那份细腻的体贴与关怀,让我孤寂的心多了一重慰藉,她是真正认同我,打心里把我当作妹妹了的。
我发觉与她相处并不难。抛开我‘假女儿’的心思不论,客观的看待她,在我愈渐成熟的眼中,少女实在单纯的紧。她不开心时会皱眉,开心时会嬉笑,忧愁与快乐毫无做作的写在脸上,丝毫不加掩饰内心的情思,这在我接触的形形色色、善自为谋的人中,应付起她来着实容易。
我不禁感叹,有时单纯也是一种快乐,在至亲的呵护下,他们会过得很幸福,你划一份安逸的天空给他们,即使这片天很小、很窄浅,他们也会无忧无虑,知足常乐。但这种人不适合生存,尤其在这个以力为尊的冷兵器时代,这里很真很残酷,容不下这份天真……
或许,在经历了种种挫折,他们会变得成熟,但那是多年以后了。我也曾有过天真与单纯。可不幸的是,我没有资格享有那份呵护,为此还牵累了他。我强迫接受了生存法则,已不复当年的懵懂,回不去了的,这是成熟的代价,也是血的记忆。
我既心暖又心疼,凝视着不远处与佣兵耍闹成一团的贝拉,唇边绽开一丝会心的笑。她……应该会一直幸福下去吧,有疼爱她的哥哥,有实力高强的奥格利斯,还有一大堆佣兵兄弟。还有……还有一个让她随时可欺负的假妹子,呵呵……
我抿嘴笑着,心下突然一悸,她跟自己搅在一起,真的会幸福吗?我脸色有些苍白,一些思绪打翻在心底,乱麻成团,纠丝成缕,我寒意上涌,人也开始颤抖。贝拉笑如银铃,俏皮地转身向我看来,见我盯着她,轻盈地飘到我近前,扯起我的手,也不管我是否听懂,欣喜地道:“艾琳丝,我和@$^&……晚间^&*……篝火@&%……一起,跳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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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浅谈
更新时间2012-12-13 0:08:21 字数:2942
青黛天幕,星汉灿烂。上有明月映中天,下有丘壑幽深远。
葱郁的林木爬满了幽谷边缘,马匹傍林而拴。在一块好似鱼肚的空地上,暗绿的行军帐环列扎置,一辆马车隐在当间,一堆堆篝火燃得正旺,吃罢晚餐的佣兵们,成群结伙的聚在一起,插科打诨,嬉笑怒骂,哄笑阵阵。
我侧坐在马车里的软垫上,帘子挑得老开,一堆篝火正对我,围坐一起的几男一女有说有笑,留给我几道欢愉的深影。
外头气氛热烈,也感染了我。我抿了一丝笑,轻手撕着烤肉,小口小口地往嘴里送。贝拉忽地委身进了车,见我还在吃东西,小嘴儿一噘,与我并肩抱膝坐下。我无奈,绞了一方丝绦,拭手笑道:“我不会跳舞……”
贝拉扑哧一笑:“我教你呀,或许对你而言有些唐突,可我不在乎,我知你也不在乎。你那么单纯,又那么高贵,在你亿万年的生命里,有多少天使为你的美丽而舞,有多少信徒为你献上过祈祷之舞。你若得开天颜,总能窥得一二。但是呢,世间还有很多曼妙舞姿,你高高在上,未必就真的阅过、体会过。你看这里,山也秀丽,水也柔美,杂树成林,苍翠欲滴,久居神殿的你,不也对这深山幽谷的雅致调调,感叹不已吗?景致犹舞姿,我想你定会喜欢我们的舞蹈,我会为你奉上一支深红之舞,一支热烈奔放的自由之舞。”
贝拉凝视着我,火光耀在她脸上,给她俏丽的姿容增添了一重神秘。她轻吁了口气,幽幽道:“我希望你也能一起跳哦,这样你才能体会到它的乐趣。”
我眨眨眼,除了前头那句‘我教你’,后面悉数不懂。见我不解,她似乎很得意,小嘴儿微抿着,小声儿嘀咕:“我就是喜欢在你听不懂的时候表明心迹,否则,你若懂了,我便没有那个勇气了。我是把你当作妹妹的。你是神,我不知道这样做,是否冒天下之大不韪,但我就想认你这个妹妹。贝拉说到做到,所以,贝拉暂时拥有你这个妹妹……”
我摇头,示意自己听不懂,这丫头最近越来越古怪了,经常会对着自己叽咕些奇怪字眼儿,像是吐露心声,可她明知我听不懂的,为什么还说的那般兴起呢。
贝拉咯咯笑着,一下拽起我往外走:“走吧,艾琳丝!我们去跳舞……”
“哎?”我被她带的从垫上跃起,踉跄出了马车,“贝拉,不必了,我真不会……”
热闹的人群刹时安静下来,我讪讪顿了嘴,无措地任由贝拉带着一步步朝前走,即使隔着暗夜,我也能感受到人群里传来的一道又一道火热目光。
来到篝火前,贝拉环顾四周,见连奥格利斯都是一脸莫明,得意地翘起下巴。她撤了手,取一串铃环套在腕间,轻打着拍子,清脆的铃音,稀碎的拍手声,和着甜美的歌声在幽谷中远远飘荡开……
拈一朵茶花插上头,
取一串铃儿挂手间。
我穿盛装把舞展,
宾客满坐笑开颜。
腰若柳枝面如花,
玉手飞旋妩媚现。
敢问女儿美不美,
为何只管盯人看?
“嘿!嘿!嘿!”贝拉的歌声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佣兵走近,他们和着贝拉的拍子,满脸兴奋地震声高呼,将我和她围在了中间。贝拉流波一转,边唱又边跳,舞姿轻盈若花仙子,奔放若流火,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演绎着别样的娇媚。
择一根丝绳扎发辫,
选一段红素系腰间。
我载热情把舞跳,
我放人儿在心坎。
忽而碧波水上舟,
忽而柳叶思缠绵。
莫嫌女儿声声慢,
女儿心中火如天。
“嘿!嘿!嘿!”佣兵们大笑着,手挽手,踩着踢踏似的节奏,开始围着我们转圈圈。这时我才注意到贝拉穿了一袭大红裙,娇艳若玫瑰。她飘旋到我身前,轻轻一带让我拽到正中,人群更为热烈,口中呼喊着我和贝拉的名字。踢踏的节奏步步加快。
来自远方的客人啊,
你不要停歇。
你可知这里有最好的美酒,最丰盛的食材。
来自远方的客人啊,
你赶快停歇,
且随我们一起歌唱,一起载舞。
来自远方的客人啊,
我不在挽留,
你的心中是否存有遗憾?
来自远方的客人啊,
我一再挽留,
你的心中可有女儿的笑颜?
“嘿!嘿!嘿!”贝拉如只翩飞的蝴蝶,围着我转来绕去,我笑红了脸,心扉敞开,由她引导着,也跟着笨拙舞动。人群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回荡在山谷间,飘荡在星空夜。
奥格利斯不知何时脱出了人群,独自站在高处,望着少女欢乐的身姿,嘴边勾起一丝浅笑。不远处,西达伦站在另一处高地,同样凝视着少女,眼中满是暖意……
夜,很静。跳了大半个晚上,贝拉半搂着我的胳臂,睡意正酣。我轻轻侧身,却是难以入眠。抽了手,又替贝拉掖好被子,便披了件斗篷,轻身出了马车。无人看管的篝火,燃着暗红火焰,不时劈啪地爆开一团火星。回响在山谷的冷风扑得火苗簌簌直抖,也灌入我的脖子,我有些畏冷的紧了紧斗篷,静静打量四周,佣兵大多已安歇,边围只有零星几个在巡逻放哨,仰头望天,一轮皎月端得圆。不知为何,莫明几丝伤感流入心底。
“最苦离人心……”我手抵在胸口,黯然吟着,“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宇轩……”胸口针扎似的疼,我傻傻地笑道:“看,这就坚持不下去了呢……”
“这么晚了,还不睡吗……”一个温柔的男声飘近了我的耳中,我回头,见西达伦微笑着向我走来。我冲他苦涩一笑,并未答话。
“我也喜欢在无人搅扰的夜,静守着一轮月亮,一片天……”西达伦与我并肩而立,言着我听不懂的话,抬头盯着月亮,笑道,“特别在它圆的时候……我觉得那是月之女神的恩赐,是天下最纯洁、最美丽的事物,直至遇见你,我才发觉……”
“兴许,月之女神和我们伟大的女神还是旧识……”另一男声插断了西达伦的话,我和他同时望去,奥格利斯含笑走近,“有些话,还是不说为好。”
西达伦哂然一笑,住了嘴。
目光在两人身上转悠,我心下暗忖,这两人还真是寸步不离己身呐。
“这么晚了,还不睡吗?”同样的话,不同人问出,我没有回奥格利斯,依旧不言语。奥格利斯仰望漫天繁星,轻道;“比起月亮的光辉,我更在意星子的含蓄。”
“所以,你被月亮吸引,只是为了让星空更加闪耀!”西达伦冷冷道。
“星空永远比不上月亮的光华,相反,像是点缀,永远守护着月亮。”奥格利斯温和地说。
“哼……”西达伦被驳得无言,冷着鼻子嗤了声。
我看着两人,无奈地一抿嘴,总感觉他们之间火药味儿十足,一见面非要吵上几句似的。本来自己只想找个地方静上一静,现在被他们搅没了心情,这两人还视自己若空物的喋喋不休,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言语,我甚觉没趣,转身欲走,他们一瞬将目光投来,倒让我有些赧然。
我心中微动,凭自己这两日的语言水平,又刻意问了贝拉一些词汇,应该能表达清楚吧。
“西达伦,奥格利斯……”我轻声道,两人立时静息凝听。
“我,是一个外来者。”我连说带比划,“并非你们想象中的神,我继承了神的力量,却是另一个世界极普通的一员,我背负着一个无法言说的使命来到这里。我与凡人无异,甚至不如凡人,我的神识被禁锢,自身难保,更给不了你们想要的东西。感谢你们多次救我于危难险境,请不要把我当神看待,我只是一个平凡人。”
我说完,有些忐忑的注视二人,暗中蓄力,将仅有的一点神力集中到‘光明之心’上,准备随时可能出现的背叛与挟持。
两人愕然注视着我,静默半晌。西达伦神情激动,眼神多了一重希望,澄澈依旧;奥格利斯脸上流有恍然,下一瞬又恢复往日的平静。他笑向我行了一礼,便折身离去。西达伦态度更见亲切,他颤着声音叫道“艾、艾琳丝,晚间风凉,快歇息吧……”
我默默点头,暗暗松了口气,又摇头,示意自己在待上一阵。西达伦没再劝阻,只是静陪在了一旁。我默然抬头,月,很圆……
马车上,贝拉倚在车框,静瞅着前方与西达伦并排站立的少女,眼中噙满了泪花儿,她不知自己为什么要哭,只觉得堵在心里的压抑消散了,很轻松,很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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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港口
更新时间2012-12-14 0:08:53 字数:2677
七日后,我们一行百人穿过崎岖的峡谷山道,来到了温特里运河之滨。这里有一座不大的港口,平滑的地皮向内延伸,三面临河,背靠幽谷,港外交通便利,横、纵两条大道交错而过。
交纳了关税,马车沿纵路缓缓驰进了码头。我隔窗外望,不时有码头工肩抗货物迎面走过,他们大多停住身形,好奇地打量我们。
两厢货物堆积如山,越往里道路越窄,寥寥几个船只抛锚停泊在出航地。满载货物的船只靠岸的倒有不少。
马车又向前行了一段便停下,西达伦挑开帘子,躬身相邀,我裹紧了斗篷,与贝拉一同下了马车。
润湿的风徐徐拂面,咸淡的水气萦绕鼻端,恍惚间,仿佛又曾回到江畔的柳堤。我轻印胸口,眼前多了几分模糊。
贝拉轻挽着我,兴奋地指指点点,全然不在意上百道目光或惊艳或火热的定格在她身上,似有意若无意的骄傲挺了挺胸。
我笑看着她,心下赞叹。她一向如此,从不遮掩,也从不刻意做作。爽直中带着丝丝自信,尽情地向身边人、向陌生人展现自身的美丽。
这才是女孩儿应有的表现吗?或许那份吸引异性的美丽,会让她满足虚荣。可对自己而言,却没有那份理直气壮,只是本能的排斥,只是排斥,说不上,也讲不明到底是为什么。
“艾琳丝,艾琳丝……”贝拉轻唤着我。
我蓦然回神儿,轻道:“怎么了,贝拉姐?”
“啊,真是的!”贝拉不满地噘起嘴,“你最近怎么老喜欢发呆呢?我讲的话,你准没听进去!我们好不容易脱离山林野人的生活,而且马上可就坐船北上了,听闻这一带风景不错,沿途我们可以任情观赏,你兴奋吗、兴奋吗?”贝拉忽闪着大眼睛,欢喜如云雀,活泼地直摇晃我的胳膊,像是个长不大的小女孩儿。
我笑而未语,回头眺望,碧波白浪,天水相接,晴空片云,宽广无垠。我沉郁的心神,也随着水远天阔,分外舒畅起来。贝拉见我只是抿嘴儿笑,顿了一瞬,也跟着笑起来,紧挨着我,默默眺向远方。
保护我们的佣兵很自觉让开一段距离,好让我们看的更真切。奥格利斯乘骑奔来,临近了翻下马背,将缰绳丢给身旁的随从,边走,边摘掉头盔,笑道:“这附近没有专载乘客的客船,来往商船虽有不少,最大也不过中型,看来只能委屈一下艾琳丝小姐了,择艘还算整洁的商船屈就一时,到了下一个港口,境况会好很多,那里物资多有流通,可以雇到私人船只。”
我微笑点点头:“一切悉听大哥安排。”
自前几日坦诚相告,众人待我如一。恭敬中多出一丝随意,不会动不动就行礼跪拜,我们之间的关系也真正趋向‘贵族与骑士’的正常化,虽仍旧谦卑有礼,但比起时刻把我供若神明的那时,这样更易相处的来。
没了后顾之忧,我仅留的一丝光明神力运作到‘光明之心’上,用它来储存外界的语言信息。这种方法很奏效,有‘光明之心’不间断的归纳与整理,我习得起来既方面又效率。
当然,这其中还包括我有一个好老师。那晚的与舞相交,让我和贝拉的感情深进许多,她不在对我兀自言语,待我越发的好。她教得上心,我学得用心。时至今日,我已经能与众人进行简单的交流,也多少知晓了一点儿关于奥格利斯和西达伦的北行计划。
奥格利斯颔首,转身欲走。我忽地闪过一丝疑虑,叫住他道,“奥格利斯,那些马匹要如何安置?”
奥格利斯微怔,回道:“自是卖掉,换些川资了。无论商船、货船、客船,严禁携带马匹。此外,马匹作为军用物资,其数量与购置统归各国中央政府管制,严禁个人贩卖,违者是重罪,是要被流放的。”
我不解:“那我们的马匹是从哪购得的?这附近有交易马匹的场所吗?”
奥格利斯笑道:“艾琳丝小姐,你是贵族,拥有购买一定数额的马匹权和招募骑士权。简而言之,我们是你的合法骑士,骑士,自当有相应马匹的。在袄可兰大陆,近乎每个港口以及重要公共场合,都设有买卖马匹的服务,正如海关,他们都是由当地政府设立的,你可以出示贵族身份购买或是贩卖,这种程序无论在哪个国家都是适用的,也是通用的。”
奥格利斯详尽的为我作着讲解,我知他是在为我普及大陆知识,遂点头。这时,远方传来一阵号角,又有船只即将靠岸了。我循声望去,一艘扬着层层白帆的商船,劈开白浪,正向这边驶来。船体装点着鲜亮的红蓝图纹,船头雕刻成一只翱翔的雄鹰,鹰头上悬挂的红底图徽,同样印有天蓝色雄鹰标志,在浪滔中随波摇曳,熠熠闪光。
正当开口的奥格利斯突然脸一沉,冲贝拉打了个眼色,贝拉会意,拉起我快步行向马车。我没多问,心下也猜到一二,像这样气派的船,肯定大有来头。上了车,贝拉将所有帘子统统放下,又将马车的门扇合好,这才坐下,微吁了口气。
我眨眨眼,轻道:“贝拉姐,那艘商船什么来历?”
贝拉抿嘴:“艾琳丝,那可不是什么商船,是菲普利联邦共和国的战舰!待会儿你不要出声,更不要走动,我们就老实待在这儿,等候奥格利斯大哥与对方交涉。真没想到这种偏僻的小地方会有共和国的战舰入境。这里还是自治领地界,他们要干什么!武力威逼自治领吗?早知就不该草率冒进到码头的。我们的马车这般显眼,肯定早就引起他们的注意,就是想回避也来不及了,共和国海军一向霸道,倘若他们要强行盘查……”
贝拉甚是苦恼,垂目细思,又瞄到我,脸色一白,一下紧搂住我的胳膊,生怕我跑掉似的。
我心中一震,虽然一些新词儿还是头次听说,但大体意思算是懂了:“贝拉姐,那个共……和国很强大吗?他们寻这条隐秘的水路入境,是不是为了寻我?”
贝拉脸色更白,手搂得更紧,咬着唇不说话,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面上并未带出忧色,宽慰道:“贝拉姐,你安心吧。怎么说我也是自治领的贵族,他们一无凭,二无据,不会拿我怎么样。在这个敏感的地段、敏感的时间、敏感的问题上,我代表的就是自治领的权益,他们若动我,就是以整个自治领为敌,这会演化成……演化成……”我支吾了半晌也不知‘国际’该怎么说,索性道:“……两国问题。后果很严重,我想就算共和国再强大,也不敢明目寻衅,届时,轻启边端,干戈顿起,于他,于我们都没有好处,与自治领互利的国家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越到后,我说的越吃力,也不知自己用词上组合对了没,贝拉能不能听得懂。我凝神注视着她,她楞楞的没有反应,我暗叹一声,正要在说,她突然身向前倾,几乎压在我身上,声小且惊喜地道:“是真的吗?”
我盯着她的眼睛,大力点点头。她长长松了口气,对我上瞧下瞧,嘻了一声:“艾琳丝,你真聪明!啊,对了,你是女神呢……”
我暗暗苦笑,聪明吗?恐怕现在是真有危险了。虽不了解这个世界的构成,可自治领在自己印象里,是殖民地,有什么权利可言。从贝拉口中得知共和国是很强大的,他们既敢明目张胆的来,就不怕你这当地政府的管制,定留有后手,也一定打着什么主意。何况这里人疏地远,真发生什么不可预料之血,别说自治领,就是当地政府管得过来吗?又能怎样管?
自然精灵传说……到底是谁造的谣,又是谁加害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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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莫可奈何
更新时间2012-12-15 0:08:38 字数:2680
河晏天清,碧波似澄。菲普利联邦共和国引以为豪的‘天鹰号’疾驰向港口,分开的水面翻卷着白色浪花。
艾格伯利尔伫立在战舰甲板,凭栏远眺,嘴角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他一身浅蓝色军常服饰,肩上佩带着高级执政官徽衔,一头过眼银发潇洒的纷披开,水晶般的紫眸亮而深邃,目光明明投注前方,眼内却空无一物,只有一重又一重交织在一起的,浓墨的紫。
淡风轻扫,将艾格伯利尔额前刘海撩起,遮住了眼。他未去拂,嘴边的笑意渐渐扩大,蔓延到两侧,终于勾勒出一个淡淡的笑:“呵呵……自然精灵……”
艾格伯利尔俯下身,双手交叠着压在船栏上,滤过的风,又将他的银发吹开。
“艾格伯利尔阁下,已经到达凯密斯商业自治领境内港口,请作下一步指示!”亲随护卫长格雷戈里几步登上甲板,遥遥向艾格伯利尔行了一军礼,震声道。
艾格伯利尔头未回,语气淡淡:“收帆、抛锚,准备登岸。格雷戈里陪我说会儿话……”
格雷戈里忠厚的面上一丝不苟,按上司的要求安排完,这才迈着军步移到了艾格伯利尔身侧。
“呵呵……格雷戈里,这趟出行的感觉如何?”艾格伯利尔悠哉悠哉地眺望远方,笑问。
格雷戈里一怔,很快便恢复了严谨的表情,他早已习惯上司这时时摸不着头脑的问话:“回阁下,感觉并不是很好,我们未通行里得森公国边境,已耽误了许多天行程,您还一再要求绕远路,恐怕连远在大陆以东的袄可兰斯帝国,也要比我们先抵达圣文森了,这将对我们很不利……”
“哈哈……”格雷戈里还要往下说,就听见上司爽朗的笑声,他赶忙住了嘴,开始寻思这里面的文章。
艾格伯利尔回过身,手点着格雷戈里,摇头笑道:“格雷戈里,你可真是严之慎谨、任劳任怨,共和国有你这等忠臣良将,元老院甚欣甚慰呐!死亡之森,我们置危殆,死脱生,回国不过一时,即遭各类白眼斥责,民众唾弃。你我职位重,年尚轻,本就招人嫉恨,暗受排挤,如今折损数千将士,落人口实,更是雪上加霜。元老院几欲罢我职务,若非摊上炙手可热的自然精灵,断不会打发你我来到这自治领的是非之地。共和国垂涎百年,都未曾敲开自治领的北大门,盛产的粮食全由里得森作中介流入自治领,两国关系,也随着共和国收服里得森,进一步恶化。反观远在大陆以东的袄可兰斯帝国,这几年,明里暗里不断对自治领示好,双方贸易往来愈加频繁。共和国一再被动,还对自治领施行高强压军事政策。我国海军名声,在自治领可不光鲜的很呐!帝国与我共和国本就不睦,皇帝爱德莱德雄韬伟略、志可比天,早晚要与共和国兵戎相见。到时,共和国拿什么来抵挡帝国铁骥?莫要说我共和国将士骁勇善战,找寻神迹时你也见到了,帝国军无论装备、素质、财力、实力都远超我们一截!共和国唯一能和帝国匹敌的只有海军!记住,只有海军!”
艾格伯利尔表情严肃,单手拘于胸前,橐橐走了两步,又道:“帝国军居于内陆,唯一临海地域还是载不得船的死海,海军一直是他们的薄弱环节,目前能与我们一较高下的只有临海的多尼亚王国,可现下的结果呢?共和国在多尼亚早已失了势,帝国一枝独大,若真拉拢了多尼亚,下一步就是培养海军势力了。但这还不够,帝国与共和国有天险山脉阻隔,帝国铁骥无法大举进到共和国内陆,只有远涉重洋,向西远绕,才能与共和国接壤。这势必要经过多尼亚,以及最大的一条水路线——温特里运河。因此,流经里得森与自治领的这条运河是关键。倘若再让帝国与自治领交好,打开通往共和国的水路,哼哼!不出十年,共和国必遭战火涂炭!这次帝国使节团来访自治领,一不为祝贺慰问,二不为渺冥虚幻的自然精灵,然,实奔这条水路而来!这与我共和国目光短浅的元老议员们下达的秘令颇为相似呵……”
格雷戈里听得心惊肉跳,脸色发白地说:“那……那就更不能让帝国先我一步进到圣文森兴风作浪,为何阁下明知如此,还一再拖延行程……”
“呵呵……放松,格雷戈里!”艾格伯利尔一反刚才肃容,唇边一丝若有似无的淡笑,“我们一路奔波也未必能赶在帝国前头,论在自治领内的眼线,与其相交互利的帝国,反到比我们这个‘临国’多得多,或许在我们决定动身之前,帝国使节团早已行在路上。何况,我们这段时日往返奔波于各国之间,连新年节都未有过平息,正所谓过刚易折,也要择一良机,适时放松一下嘛,你看这一路的景致,多么宜人……”
良机?格雷戈里听后简直要哭出鼻涕来,这算哪门子良机,危机还差不多!
“阁下,您一定有应对的办法,对吗!”格雷戈里急着直冒烟,脸是红一块白一块,“就不要在拿我寻开心了!”
艾格伯利尔仰面无声一笑,双手反勾,背靠船栏,幽幽道:“有什么办法呢?无非是好好游玩一番,便回国等着罢职免任吧,哈哈……”艾格伯利尔笑着,紫眸突然一闪,嘴角挂起一抹不屑,“若真能碰到自然精灵……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格雷戈里默然了,既然上司这么说,那除了无奈,尽是无奈了,因为他的上司从不会跟他开两遍玩笑。格雷戈里搜索枯肠地想着对策,仍是一点头绪没有,眼看船将抵岸,不甘地问:“阁下,难道眼睁睁看着帝国在自治领作威作福,威胁我共和国利益而不管吗?”
“管?”艾格伯利尔一翻身,冷笑:“如何管?帝国杀招一步紧跟一步,其中衔接点水不滴。你我这见缝插针的本事,也无用武之地了,哈!”艾格伯利尔一声自嘲,接着道:“不过也不必过分担忧,我料领主迪恩这个老滑头,不会轻易让帝国得逞,毕竟他已舍弃了最为重要的北大门做诱饵,再不会舍弃水路换得苟安,否则他辛苦赚来的自治领恐怕真要拱手让人了,呵呵……你我就瞧上一场好戏吧,这次的开幕,帝国依然是主角,姑且由帝国宰相布莱恩翻云覆雨,而我们……只是一个陪衬,一个随时‘抢镜’的陪衬!”
艾格伯利尔说罢,略略抬头,紫色的眸子终于映上事物,一辆马车飘近了他的视野,他微怔,深邃的目光跳动几下,眼里刹时翻搅起如浪的紫色漩涡。
“百合……”艾格伯利尔嘴角弯弯,“格雷戈里,听过‘圣文森并蒂夜百合’之名吗?”
“嗯?啊……当然听过……”还在愁思的格雷戈里楞楞答道,他不明白上司怎么又拐到了这上面,“全大陆有名的两位才女名媛,不过听闻素有百合之一称呼的二小姐贝拉·凯密斯与下任领主继承人贝恩·凯密斯,在前些日乌斯奇的一场暴动中不幸双双遇难,领主迪恩为此举国降半旗哀悼,誓要追查真凶……”
船已靠岸,水手已将宽大的跳板摆出。
格雷戈里侃侃而谈,正说的兴起,艾格伯利尔突然截断了他的话,颇为在意的一整仪表,问:“格雷戈里,我这身装束,还算干练吗?”
格雷戈里不明所以,默默打量艾格伯利尔半晌,见对方丰神俊朗,气宇轩昂,讷讷道:“阁下,堪称我共和国之典范,军人之楷模……”
艾格伯利尔哈哈大笑,一拍格雷戈里,一只脚以登下了跳板:“格雷戈里,我们走,去会一会才名、艳名集一身的一代名媛,二小姐贝拉·凯密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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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生意
更新时间2012-12-16 0:07:48 字数:3169
车厢内弥开淡淡的紧迫。贝拉紧挨着我,俏脸凝愁。我虽心下憺憺,面上仍旧淡然,轻拢住她冰凉的指尖,冲她浅笑着摇摇头。她神色舒缓许多,长长的眼睫毛微微开阖,反握住我的手,勉强挤出一个笑。
巨大的轰鸣在这昏暗的空间荡开,我听得战舰滞重的靠岸声,水手不绝的叫喊声,多而凌乱的脚步纷沓声。贝拉身子一紧,轻颤了下,攥着我指尖的手明显力沉。
我思绪微动,向侧错了半位,就要掀帘。贝拉一下抻回我,险些叫出声来,眼中担忧害怕责备俱现。我抿了一丝笑,手语道:‘无妨,前有奥格利斯交涉,后有西达伦断后,共和国海军再蛮横,一时也过不来。就算再不济,动上武,骑兵的我们也可快速逃离,离船的海军便是纸老虎,腿儿短不说,战斗力也有限,能奈我何呢?’
贝拉瞅着我比划,原有的一丝紧张不觉化作了笑颜,缓缓松了手,我俏皮的冲她眨眨眼,单手撑着暖垫,半倚着身,轻手将帘子掀开一条缝。一道光束打了进来,贝拉趋前又打在她身上,我眯眼观瞧,为数百人的军队从宽大的跳板上,整齐步了下来。
百人方阵排在码头,一身暗银铠甲并不显眼,却多出一份厚重的肃杀。不经世面的工人停了手头劳作,远远的躲开。海军也穿盔甲?我纳闷,正当寻思,贝拉轻呼出声:“是菲普利联邦共和国禁卫军!有大人物出现了!”
我忙集中精神,这时,禁卫军左右分开,一个身材修长,着浅蓝色军服的男子,和一个肩宽背厚,随从扮相的男子一前一后,军步轻甩,潇洒踱出。
我眼光一跳,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一头银发的军官长。他的到来仿佛有种魔力,嘈杂的人群霎时静止下来,以他为中心,向四周一点点辐射开,码头工是,佣兵也是,他只是站着,未发一言,就已成了场中绝对的焦点。心没来由一悸,我感到莫明的危机,触电似的缩了手,车厢内又恢复了昏沉。
“艾琳丝?”兴致正浓的贝拉,忽觉帘落,回头瞧时,少女脸色苍白,心中蓦然一紧,一下抓住了少女的手……
艾格伯利尔淡笑着收回目光,紫眸中流出一丝惊奇。刚才那股感觉是什么?为何自己有种极力想探究的欲望?那种欲罢不能的冲动,极度渴望的接近,还有致命的吸引力,都深深诱惑着自己!即使前方是一团足以毁灭一切的烈火,自己也会如飞蛾般毫无犹豫、义无返顾的飞扑上去!一向严于律己的我,怎会有这种疯狂念头!艾格伯利尔静静回味着,良久,一动不动。
身旁的格雷戈里可不懂上司在想什么,他只觉得今天的上司着实怪异。先是一顿摸棱两可的危机论,让自己放宽心;又说要见一见已死了的二小姐贝拉·凯密斯,可前脚都迈上码头了,他又折了回来,进船舱精心整理仪容,再出来时,拿出阅兵的仪仗架势,让所带禁卫军整队登岸。
格雷戈里真有些哭笑不得,不知谁说,一切从简,保持低调。这么一整,别说低调,高调都不为过。他很少见上司有违言之时,军令一出,绝无悔意,如今这般失态,究竟是什么让他一改再改呢?
格雷戈里很想提醒上司,他们还在列队的夹道中,哪有行一半停住不走的。可全场人的视线几乎全集中在上司身上,碍于情面,他又不能让上司威严尽失,下不来台,所以,艾格伯利尔不动,他也不动。
早在共和国战舰靠岸前,奥格利斯便收拢了佣兵,将马车团团围住。去附近探察的西达伦一回来,恰撞见这紧张一幕,与奥格利斯交谈几句,要过一匹快马,又折身去了后方。
奥格利斯远远看见艾格伯利尔下了船,也猜到了对方身份。当艾格伯利尔列出仪仗队时,奥格利斯心下一沉,知道对方已注意到已方,并冲已方而来,断无任何借口回避了。奥格利斯不作他想,一心盘算着脱身之计。谁知对方突然不走了,奥格利斯微凝着这个垂头静思的男子,知道此人很不好对付,遂全神戒备。
艾格伯利尔又发了好大一会儿呆,才悠悠抬头,淡笑的神情不曾改变,眼中却多了一份意趣。他潇洒地一撩额前刘海,步履轻快的来到奥格利斯近前,百名禁卫军重新列成方阵,在格雷戈里的指挥下,停在艾格伯利尔身后不远处。
“菲普利联邦共和国执政官艾格伯利尔·贝托斯,荣幸访临贵国,初登宝地,地疏人生,望将军指点一二。”艾格伯利尔和善地说,眼中真诚友好。
随奥格利斯的一众佣兵,听闻来人名讳,不禁动容,下意识摸向腰间武器。奥格利斯表情淡淡,不愠不火地道:“我很抱歉,执政官阁下。这个忙我恐怕帮不了你,我们行商到此,正准备登船赶路,对这一带并不熟悉。”
“噢?”艾格伯利尔露出了遗憾的表情,回身望了望,笑道:“将军阁下,恕在下冒昧,我观将军仪表非凡,气度超拔,绝非普通佣兵之流可比,将军麾下也均是些精悍之士。将军自称是行商,那么这位能驱使将军为其保驾护航者,也绝非一般商人……”
艾格伯利尔说着,目光毫无避讳的落在层围的马车上。奥格利斯眼神一凛,高大的身躯微微一动遮住了对方视线。艾格伯利尔悠然一笑:“在下素来喜交名士,知名的大商人与在下也有过几面之缘,商行之中,在下也算见多识广了,可如此精致的马车,如此美丽的商徽,在下还是头一次见到,敢问将军,你所护送商人尊名何许?”
奥格利斯见对方无时不往马车上引,心中冷笑,面上勾起一个弯度,语气透着小人得志的快意:“噢,多谢执政官阁下赞赏!高看之意,承不敢受。我们不过商中小贾,做些珠宝上的投机生意。游走往来,全凭一张面皮支撑门面,光鲜一点,才不至瞧人脸色,才能处处走动开嘛。不曾想,倒让目含珠玑的执政官阁下看走了眼,我们也值得骄傲一回了!啊?哈哈……”奥格利斯说罢,环顾左右,随身的佣兵也跟着哄笑起来。
奥格利斯既巧妙化解了他出的题,又暗含讥讽,听在艾格伯利尔耳中,他清淡的笑容未减一分,也未多一分,只是眸子上的紫意加重几缕:“将军阁下好手段,莫不是将军坦城告之,在下还真要误以为是哪家的贵族小姐微服出游呢……”艾格伯利尔语气一顿,盯着那双丝毫没有变化的蓝眸,话锋一转,道:“阁下一行人是要去里得森行商吗?”
奥格利斯未作犹豫地点头,因为沿水路北上,只有进里得森一途:“是的,珠宝行当在里得森一向畅销,我们是攒足了力气去要捞上一笔的。”
艾格伯利尔仰面笑了笑:“嗯……阁下真是善抓商机,我从里得森来,确有不少缺口可钻。前些日,一个商会老友还向我抱怨,政府的冒进之举,搅了他的生意,让我一路行来多帮他搜罗搜罗,若有珠宝业的商人,说合于他。没想到,这一登陆就碰到一位!你我真是有缘呐!呵呵……”
艾格伯利尔在笑,奥格利斯也在笑,两人互视着对方,笑得愈加灿烂。艾格伯利尔突然止了声,道:“将军阁下有没有兴趣承我一个情,与我的商人朋友多多往来呢……”
奥格利斯嘴边的笑意慢慢敛在一起:“那就却之不恭了,有生意赚当然是好事,我们正愁找不到合作伙伴呢……”
“呵呵……”艾格伯利尔低头套弄着白手套,笑道:“如此最好,我这个商人朋友呢暂时会在佩得罗歇脚,想必你们的目的地也暂定在那儿吧,可以在当地多找找他。哎呀,一时疏忽,竟忘记带他的名帖了,不若,你在那儿先做上一阵生意,等我归来,带你们一同去找,可好?”
奥格利斯单手一摊:“没问题,执政官阁下的朋友,必定是大商人,能与我们这种小商贩合作,那真是天大的荣幸。”
“呵呵,那就如此吧!”艾格伯利尔一抖衣襟,对身侧的格雷戈里道:“我们也耽误不少时间了,这就出发吧!”
格雷戈里敬了一礼,开始指挥人手从船上卸载军用物资以及慰问品。两盏茶的功夫,禁卫军已然装点停当。艾格伯利尔骑着临时备的高头大马与奥格利斯挥手告别,临经马车时,深看了一眼,唇边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奥格利斯远望着艾格伯利尔已远的背影,面容冷漠,贝恩从人群中挤出,不安的向马车瞟去一眼,轻道:“大哥,我们现下安全吗?要不要接受他的提议?此人素来以诡诈著称,我觉得我们还是小心些为好……”
奥格利斯轻叹:“不接受又能如何?他恐怕早就猜到了我们的意图,也知道马车里究竟是谁。他同样想利用你,不过却是互利关系,起码一段时间内不会威胁到你的安全。至于女神……我想这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贝恩默然,与奥格利斯并肩远眺。‘嘟——嘟——’两声清响,众人回身,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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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失守
更新时间2012-12-17 0:04:51 字数:2624
我紧紧扼住左腕,身如冰铸寒侵,一阵又一阵的冰冷砭入肌骨,砭入心髓,我抖着,不停的抖。‘光明之心’在胸前轻颤,发出微弱的金光。
贝拉拿毯子将我裹住,一层一层,我还是感到冷,靠在车窗下如急雨筛落,牙齿迭迭打颤。贝拉张合着嘴,不发声响地淌下珠泪,她一把抱住我,脸色越发苍白。
马蹄音渐渐远去,甲胄摩擦的嘈杂刺入耳膜,危机似乎远去了。我突然感到一松,剧烈一个寒噤,脱力地埋在贝拉怀里,浑身盈满了极限张弛后的舒适,懒懒地,一动也不愿动。
“艾琳丝,艾琳丝……”兴许是我是沉默,吓到了她,贝拉搂紧我,颤声叫的凄惶,“你怎样了……怎样了……”
我吃力地抬起头,半闭着一只眼,虚脱地说:“好暖活……”
贝拉破涕为笑,又抵着我的头哭得更凶:“你吓到我了,吓到我了!”
我缩在毯子里,眯眼忍受着贝拉的亲昵。我不明白她为何对我这般好,那份浓浓的关爱,让我既受用又困扰。
西达伦推开车门,一眼觑见贝拉抱着我哭,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一个箭步冲进,吼到:“发生了什么事!?艾琳丝她……”
还未说完,贝拉立即凶巴巴嗔道:“出去!没事你一个大男人往马车里瞎钻什么!?”
一句回嘴,顶得西达伦愕然以对,他脸一白一青,硬是被贝拉踹了出去。贝拉回身,眼光瞥见我时又变得柔和,将我身上松散开的毯子细细掖好。我冲她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了,恢复了些力气,我撩开车后帘,半边天尘土飞扬,那一队禁卫军已远远离去。
我轻吁口气,心下犹有余惊,贝拉脸现忧思,正欲开口,我抢了先:“我不知道……那个军官,嗯……我是说那个一头银发的男子是谁?”
从没有过如此强烈而怪异的感觉,从军官一出现,我就有种撇不清道不明的心绪。我很清楚那不是恐惧,相反还有一丝兴奋,但更多的是排斥,极力的排斥。‘光明之心’不断向我传递着危险信号,甚至不惜接连意识之海,刺激我的神经,加深这种条件反射。仿佛有个声音,在我心中徘徊呐喊:“远离他!远离他!不要让他接近你!永远不要!”
我已不在是那个涉世未深的天真少女,一些事一但发生,便总有些纷扰聚心,萦绕不开。我隐隐觉察到‘光明之心’在控制我的意识,这让我感到恐惧,是否我在一些事上完全不能做主?是否我要一味顺从‘光明之心’的安排?是否我稍有主见,就会受到今日的连锁反应?那……现时的我,还是不是我?只是一个被‘光明之心’控制的傀儡,行尸走肉吗?
我心绪紊乱,只听贝拉开口:“那个军官名为艾格伯利尔·贝托斯,是菲普利联邦共和国最年轻的高级执政官……”
“艾格伯利尔·贝托斯……”我兀自喃喃,刹时彻骨的冰冷淌遍全身,我不由一阵寒战,脸色惨白。
“艾琳丝!”贝拉惊叫,慌乱地抱住我。我木然转头看向她,她在我眼中渐渐模糊、消失,我心内如冰封原野,如狂飙滔天,一寸一寸的冰冷从四肢蔓延向心脏,凝固、冻结,那里是一片不见天日的飓风!
我才刚坚定了自己,找明了方向不是吗?为何!为何要这样对我?我一次一次挣扎在现世的束缚,被动的接受种种。我渴望自由,渴望主宰自身命运!我空有力量使不出,空有报复不能展,空有愿望达不到!我忍,我知道自己软弱,我相信终有一天自己会变的强大,会通过这双手,改变现状,实现愿望。
我始终坚信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只有自己……可现在我不是我了,那个救过我多次的‘光明之心’竟想要控制我,我感到冰冷的背叛,它不过是利用我来揭开‘永恒之源’的秘密!至于其他,我的念想,我的初衷,我的愿望,它概不理会,甚至在我之所行与它预计有偏差时,还会横加干涉!就如现在这股窒息的寒意!
我惨然,我曾以为它和我是一体的,是我唯一所能依赖的外界事物。原来我只是一可悲可叹的实验体。摆脱了束缚又能怎样?自由追逐理念又能如何?它强加给我这具身体,本身就是一个无法挣脱的樊笼!我连自身问题都解决不了,何言面对这个世界!
我真的能实现愿望吗?真的能救活宇轩吗?日久之后,我会不会完全被它蚕食、掌控?还会不会记得自己是谁,宇轩是谁?会不会像芙妮亚姐那样,利用完之后,就被彻底的遗弃,形神俱灭!
芙妮亚,不……她或许只是一个被洗脑的可怜神祇,原来我突变最初的恐惧是正确的,芙妮亚也好,‘光明之心’也罢,他们都只在利用我……利用我……
这就是现实,很真很残酷……残酷到让我彻底崩溃!我凄烈的大笑,用尽所有气力对抗胸前的‘光明之心’,一缕缕金光在我胸前绽开,贝拉瞬间被弹飞,重重撞在车窗,落地时,人已昏死过去。
马车迸裂了,神裙现,我被金光包绕,仰身飘在空中。所有人都惊惧地看着我。我大笑着,大笑着,看见同样金光包裹的奥格利斯,凄惨道:“你看到了吗,看到了吗?这就是你所崇敬的神祇!一个全身散发着神圣,内里却无比肮脏腐烂的躯体!什么神圣,什么使命,统统都是骗人的!这里只有阴谋!只有黑暗!只有虚伪!只有利用!只有一个又一个被定义为‘正义’,实则自私无耻到极至的神的利益!你们只是神的玩物,而我只是一个工具,一个随时都有可能被抹除自我的工具!我不接受,不接受……我不会屈服的,永远不会!”
我大叫着伸手够拿胸前的‘光明之心’,更加炽烈的光芒散出,我头疼欲裂,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奥格利斯摇摇欲坠,不受控的光明之力,在他的斗气脉络间疯狂游走。将他催成重伤,将身边人掀飞。奥格利斯承受不住庞大压迫,重重跪到地上,犹如千金坠体,全身骨骼在一片劈啪声中,剧烈收拢在一起,身体蜷曲,越缩越小,眼看就要挤压成肉饼,突然一松。
奥格利斯如簧般弹回原状,他踉跄向前栽出几步,抬头只见少女凌空昏厥,正全身散着金色粒子,缓缓下坠。他顾不得伤势,纵身将少女抱在怀中,喷一口鲜血,冲呆楞的众人吼道:“上船,速离此地!”
码头霎时大乱,码头工纷纷丢了货物,叫嚷着东奔西跑。一众佣兵回神,七手八脚忙活开,抛锚的商船一见码头异样,放开帆想走,奥格斯身形连闪,摸上船,一刀结果了船长,吓得水手们噤若寒蝉,还以为遇到了海盗。奥格利斯抱着少女跃上了甲板,其后又有半数佣兵登临。
剩余人手由西达伦指挥善后,贝恩好不容易从马车废墟中抢出昏迷的贝拉,就见西达伦在斩杀逃窜的工人和水手。他怒由心生,将贝拉交给盖尔文,嘱咐他先上船,自己两三步趋到西达伦跟前,抓住他的腕子吼道:“混蛋!休要滥杀无辜!”
“滚开!”西达伦一把打掉贝恩的手,怒道:“我这样做还不是为了你这个贵族老爷!你以为追杀你的杀手都是吃干饭的么!今天这事一旦传扬出去,死的就是我们!非常时期就要采取非常手段!封口绝杀!一个不留!”
贝恩如同浇了一盆冷水,直挺挺僵在原地。眼看着一个个人在他面前鲜血飞溅,颓然倒下,狂吼道:“够了!带他们一起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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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嫁祸
更新时间2012-12-18 0:08:46 字数:3323
峡谷巍巍,郁郁苍苍。奔驰了几里路的急行军速度渐缓下来。艾格伯利尔跨马居前,浅含着一丝笑,凛凛山风,刀般刮在脸上,一头银发狂舞不止。
格雷戈里纵马上前,随身取出一件披风,眯眼往艾格伯利尔身上套,扯嗓喊道:“阁下,风势凄紧,行路多有不便,不若暂缓一程,就近取一隅,扎营露宿吧!”
艾格伯利尔未置可否,一指前方,对格雷戈里道:“除这条险道,可有其他路径通往乌斯奇?”
格雷戈里被问得一楞,他没来过,对这带不熟悉,正不知如何作答,一旁的随行官马上一礼,答道:“回执政官大人,属下早年行商时,常在这片活动,对这儿的地理还算了解。方圆百里,环山傍水,除此一条,别无他路!”
“噢?”艾格伯利尔转脸细瞧,见是自己贴身护卫之一,素有‘活地理’之称的拜尔德。正如他说述,此人行商十余载,往返奔走在自治领和里得森之间,后来商运不济,赔了个底儿朝天,为了躲债,便遁到共和国入了伍。后来被艾格伯利尔发掘,为其漂白,就一直追随在了左右。
这次来访自治领,艾格伯利尔特将拜尔德带上,主要是看中了他在自治领从商多年,对当地状况的了解,不料,现下正派上了用场。
“呵呵……”艾格伯利尔唇边的笑意渐深,一摆手,格雷戈里会意,指挥着禁卫军在一处被风的地界安下阵脚。
时过晌午,日头西斜。幽幽夹道中,山体一侧的投影蔓上了另一侧,数十的帐篷,完全隐没入黑暗。
艾格伯利尔潇洒地坐在一处矮石上,取一枯枝,随手拨弄着身旁刚架起的篝火,格雷戈里护佐在旁,脸绷得紧紧,不时警惕地扫视四周。
“呵呵……格雷戈里,那辆马车很漂亮,不是吗?”艾格伯利尔突兀开了口。
格雷戈里沉默,依他多年经验,上司每迸出一句云山雾罩的话,后边总有一大堆精辟的言论在等着自己,而他在不清楚上司的意图时,也总会提些非常愚蠢的问题,这让他觉得自己很蠢,所以,每每这时,他都要极力思索上一阵,好让自己与上司之间不要相差太多。
好大一会儿,格雷戈里谨慎道:“阁下,是指贝拉·凯密斯吗?”
艾格伯利尔一顿,抬头,眼中流有赞许:“不错!格雷戈里你越发精干了!有时运数也缺之不可呵……”
格雷戈里闻得夸赞,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复又听到上司后半句,不解地问:“什么运数?难道阁下真是为了游玩才行这条水路的吗?”
艾格伯利尔无声一笑,将手上枯枝丢进火里,悠然道:“也不尽然,身为执政官,总要为共和国谋些利益嘛!”
一句话,让格雷戈里觉得自己又犯了糊涂,精明如上司,所行所想,无不从国家利益出发,极尽周详之能,何况共事多年,他很清楚上司不是那种信奉安乐主义的人。那么,从水路不显山不露水的偷渡到自治领,里面大有文章喽?所谓运数即运气,是指码头的那辆马车,那个贝拉·凯密斯小姐么?不是听闻她已经死了吗?上司又何以肯定……
格雷戈里不禁瞥向上司,见对方正盯着自己,倒水儿似的吐道:“阁下,您如此肯定那辆马车里坐的便是贝拉·凯密斯吗?那群人虽可疑,可做珠宝行当的商人一向怕死,多雇些佣兵也是情理之中。而且自治领与里得森关系吃紧,他们从水路隐秘进到境内,既可少付关税,又可增加安全系数,也是说的过去的……”
话犹未完,艾格伯利尔神情古怪:“格雷戈里,给你安个‘老好人’的称谓一点都不为过,你若想驳斥我的观点,也不用刻意杜撰对方的掩护之举。你可知里得森哪来的珠宝畅销,其国力不昌,本就贫弱,除了国都有几位珠宝大亨,这偏远的小地方,尽是些以粮运为主的粗野小商。论可疑,这伙人实在可疑的很呐!一,谁不知里得森归附于我共和国,若真是行商小贩,在里得森做生意,打通关节是必要的。稍有眼识的人便可认出你我身份,你认为他们的顾主会放过这个巴结讨好我们的机会么?又何故躲在众人环绕的马车中不肯露面?二,各国裁剪佣兵,以共和国与帝国为首打压最凶,普通佣兵皆惧我共和国精锐之士。自治领境内,更传我军恃骄蛮横,若真是佣兵,早已退避三舍,又何故布防阵、拥马车,隐隐摆出战斗之姿?三,纵观这支队伍,虽有紧张,却并无惧意,而且军纪严明,军威整肃,比起佣兵,倒不如说是军队!四,一瞬审明局势,知已引起我军注意,交涉在所难免,贸然撤退,只会落我军以口实,索性监守不动,以不变应万变,不给我军可趁之机。若非不想让我们与马车之人接触,何故如此小心?五,为首之人,气息内敛,暗藏韬晦。与之对答,话带机锋,游刃有余,对马车之人处处避及,处处维护,我几次明里暗里试探,都被他巧妙化去。若非此人不了解商业行情,倒真被他唬了去!你说,像这样一支藏头露尾、顾左兼右的商队,在如此偏僻、如此隐秘的码头,偷偷潜去里得森,还需另作他论吗?”
艾格伯利尔似笑非笑,盯着张口结舌的格雷戈里,又道:“小小一座乌斯奇,一夜之内,城主、统领俱亡,其后一个外来的禁卫军二级骑士长阿姆斯独揽大权,坐帅位,佣重兵,策兵变,拒外敌。区区不过半月,便将混乱的乌斯奇整治的井井有条,他一个外来者,对当地局势不甚了了,何有如此能耐?领主迪恩乃当世奸雄,慧眼识人的本事断是有的,又何故看走眼,让一个人才白白浪费在骑士长的位子上!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阿姆斯背后,必有高人指点!而贝恩兄妹,呵呵……”
艾格伯利尔紫眸精光一闪:“……不远迢递,不辞辛劳,星夜兼城奔赴乌斯奇,为的什么?你真道例行慰问么?不,是为一个人,一个声名赫赫,却被领主迪恩以‘减员佣兵’为由下狱的三流佣兵团长,奥格利斯……”
艾格伯利尔转身,不给格雷戈里细思机会,快速说:“兵变一起,贝恩兄妹亡,温尔、波顿亡,独独首席护卫长奥格利斯没有消息,他在哪?阿姆斯缄口未语,领主迪恩只字不提,双方洞若观火,却都默契的一至回避。哼,殊不知这一切疑点均系此人之身!自治领双方势力斗得火热,据线报通传,奥格利斯年前就被拘押到乌斯奇。只有他,能将当地局势分析的透透彻彻;只有他,能吸引初露头角的贝恩冒险救之;只有他,能上演一出火烧边城,假死脱遁的戏幕;也只有他,能血洗戍卫,雷霆夺权,水淹敌军!然而,这一切都为了保帅,一个高抬的阿姆斯吸引了各大国视线,再有迪恩因势加注,不惜舍弃北大门,更是如此。”
艾格伯利尔嘴角微微翘起:“一个想逃,一个由着逃,正合了双方心意。争端一减再减,缩至最后,便只剩暗杀一途了。如今迪恩顺风打牌,逼得奥格利斯别无他法,才会被迫逃离呵……”
风回峡谷,空空洞洞,犹如厉鬼凄嚎。格雷戈里不自觉打了寒战,脑子一时转不过弯,他不明白上司好端端说着贝拉,怎么就拐到了贝恩和奥格利斯身上,这前后两者又有何种关联呢?格雷戈里思路早就中断,乱麻连片,根本无从分析,只得结结巴巴道:“阁下,您说的虽有理。可这跟我们又有何关系呢?充其量不过是自治领内部争权夺势的矛盾,我们搀和进去,也未必能捞得好处。”
“呵呵……”艾格伯利尔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反问:“格雷戈里,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马车里究竟是谁吗?奥格利斯既是幕后主使,乌斯奇这种种动作,只能表明,贝恩兄妹没有死,甚至温尔、波顿都有可能存活。不然,迪恩这老滑头会反将阿姆斯重抬、高抬么?奥格利斯等人承受压力过大,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而恰在此时,你我遇见一支如此怪异的商队,不是奥格利斯一行人,会是谁呢?自然精灵?呵呵……会是,谁呢……”艾格伯利尔说着,紫眸中多了一重迷离,
格雷戈里这才顿悟,若上司推断属真,那马车内必是贝拉无疑,兴许还有贝恩,奥格利斯等一批骨干,不过那个为首之人更像是奥格利斯。如此一来,他们岂不是白白错过了一个大好良机?领主迪恩一向与共和国冷眼相对,若控制了与他对立的另一支势力,共和国在自治领的境况绝对会好上不少。
格雷戈里终于明白,上司方才那番‘生意’完全另有所指。可为何不将他们拘禁起来?既然领主迪恩如此重视对方,拿来当人质,换取共和国利益岂不更好?又为何与之擦肩而过?
格雷戈里疑惑解除不少,却有更多疑惑纠缠心头,他越是接触上司的世界,越觉得那里变换莫测,也越发生出一种无力感,他深吸口气,正欲发问。一个探马飞快掠来,滚鞍下马急声道:“禀执政官,登岸港口失火,死伤十数人,其余失踪!从周围打斗痕迹看,疑是那支商队所为,现已逃逸现场,初步断定去往里得森附近码头,或是沿陆路遁入他境!”
“噢?这么快?”艾格伯利尔难得有了一丝惊讶,负手踱了两步,含笑道:“无须理会……只怕‘屠戮码头’的罪名,我们是背定了!传令!冒风前行,即刻前往乌斯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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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理念
更新时间2012-12-19 0:09:29 字数:3109
艾格伯利尔一行人,顶着回响的山风,艰难行进在峡谷中。
格雷戈里终是忍不住疑惑,向艾格伯利尔求解道:“阁下,我们为何如此急着进乌斯奇?码头暴乱与我们何干?您既知那支商队是奥格利斯等人乔扮,为何不扣押他们,为我共和国换取利益呢?”
格雷戈里一口气说完,堵在心头的憋闷缓缓消沉下去。他不得不如此,上司思谋点太高,无法企及的他,会随着上司的言论,转移到事件的各个角度,那时又会产生更多新的疑惑,思维混乱是免不了的。他可不想再遭这份罪,严谨的他容不下半分马虎,特别在涉及到共和国的问题上。
可这次,他的上司却没有如常解答他的疑虑。艾格伯利尔紧裹了下斗篷,转头半开玩笑地说:“格雷戈里,难道这凛冽的山风,不足以堵上你的幽幽之口吗?有些事,存心则矣,全道出来,便没了意味。不要总想着从别人那汲取,培养自身逻辑,取他人之所长,补己之短,才是正途。我只能把你带到这一步,格雷戈里。你要多思、多想,凡事要有主见。一味追逐别人的脚步,到头来终是一场空。别人的东西再好,不适合你,也成不了你的。不要强迫自己,勉强受之,和用心而为,你要分清。这般下去,你只会越发自卑,缺乏自信。记住,你很优秀!一个问题从不同层面出发,得出的结论也不尽相同,没有孰对孰错,只有谁的看法更符合当前利益。这才是你着重努力的目标,而不是把它看作一种攀比对象,或是强迫自己达到的精神高度。我留你在身边,是要你快速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将军,没有谁天生就比谁优秀,只有你懂不懂得,亦或想不想懂……”
艾格伯利尔别有寓意的点点脑子,笑着又道:“你若无法走出这个怪圈,永远只是个围在别人身后绕圈的小孩儿,永远也无法认清自己,永远的埋没自己。”
艾格伯利尔的话止了,可那在风中飘渺无迹的声音,却石破天惊的灌入格雷戈里耳中,久久不绝。他若有所思,一些东西在他身上悄然改变。
艾格伯利尔看在眼里,唇边笑意渐浓,他要的不仅是一个忠诚部下,还需一个得力臂膀。
其实,艾格伯利尔未正面回答格雷戈里的问题,还有更深一层原因,也并非三言两语就可道清。正所谓‘法不传六耳’,这关乎到共和国与自治领百年相交的政治问题,和一行人的安全问题,是重中之重的机密,走漏不得半点风声,即或是自己人,绝对可信,也不能言。
艾格伯利尔这次行水路进到自治领,主要是针对乌斯奇而来。一方面,不至招摇过市,引起自治领各路眼线的警觉;一方面,乌斯奇大大小小的事件,让他颇感兴趣。除去莫可奈何的水路争抢,艾格伯利尔希望在乌斯奇这一热点上着手,介入到自治领高层,人为制造些许优势。
与格雷戈里几席谈话,正表明了艾格伯利尔的意图。贝恩与领主迪恩关系日益僵化,这在两个超级大国眼中,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自治领作为来往流通最频繁的商业城市,怎可能没有共和国以及帝国的眼线?
如今,贝恩一支随着乌斯奇事件被挤下台,虽然贝恩本没有什么势力,不足以引起两国重视,可在艾格伯利尔看来,这里面可挖掘的潜在利益,有很多很多。
领主迪恩一向视贝恩为心腹大患,早就欲除之后快。这点无须过多考究,难道让重权的迪恩,为至贝恩于死地,不惜放弃最为重要的北大门,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艾格伯利尔一向坚信自己的推断,一些在他看来很稀松平常的事,别人往往要考虑一天、甚至几天,是别人愚钝,还是他太过聪明?他从不计较,或着说早已习惯,习惯了别人惊艳的目光,习惯了别人口中称颂的天才。
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该得到什么。从不为那些虚荣而迷乱,也从不为自身取得了多了不起的成就而自骄。他只是在能力的极限领域内,追求更高、更刺激的挑战,以及享受整个过程,至于结果,那不重要。
权利、功名皆浮云,他不在乎,甚至抱以嗤笑。被名利束缚的心,便不在飞高,会在一道又一道枷锁下,漫漫下沉、腐烂,成为权利的奴役,在世俗中沦落、挣扎。人生在世,短短不过百年。活的精彩,活的出位,活的潇洒,活出自己,用一颗真正自由的心去感悟这个世界,挑战这个世界,超脱这个世界,才是他追求的极致。
然而,这只局限于精神层面。艾格伯利尔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永远不满足,永远不停歇,也永远不能实现愿望。无规矩不成方圆,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法度,就会受到约束,若非完全脱俗的神,谁又能在这个世界,真正为己而活呢?艾格伯利尔拥有一个永远都无法实现的理念,但他却可以穷尽一生,让自己无限接近这个理念。
就好比脚下有一条走不完的路,只有不断接近终点,却永远达不到终点。或许,他可以达到相对终点,因为这条路上,不仅有他一人,其余人不管情愿与否都会往这条路上走下去,那是整个时代的旋律,即使他拥有比别人更高深的理念,也只是让他多出一个自我前行的动力,仅此而已。
艾格伯利尔唯有一步一步往上爬,他鄙夷权利,却不得不借用权利。只有站得越高,看得才会越远。可高处不胜寒,记挂这个位子的人太多,有野心者太多,他们挤破头的往上钻,无时无刻不想把这个位子上的人推下万丈深渊。艾格伯利尔凭借无人能及的才华,谋得了这个位子,却坐的并不安稳。
他年轻权重,长老院迂腐短见的老头不服他;那些摸爬滚打了十几年,仍居于二线的官员不服他;那些见风使舵、蝇营狗苟小人更是不服他。莫不是一向标榜民主的元老院,还要顾及民众呼声,他这个天才执政官,早就被轰下台了。
找寻神迹的失利,让元老院的议员可逮到了弹劾他的机会。他以退为进,自请离职。元老院尚在犹豫,自然精灵传说,像捅露天似的砸盖了全大陆。这次元老院派他来访关系紧张的自治领,还指派了一个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就是要借‘有损国家利益’的大帽缴他的权,并让支持他的群众无话可说。
艾格伯利尔早已吃的准准,他不屑,更不在乎。权利只是他追逐理念的一种手段,顶多算是捷径,失去与否,并不影响他的心绪。他很乐意尝试通过别的方式,挑战自我。而且,他还清楚的知道,即使他失了势,长老院也会二度启用他。因为,帝国皇帝的雄伟韬略,不是这帮只会耍权内斗的老匹夫所能抗衡的。
当然,该争取的,艾格伯利尔从来不会放过。他将矛头对准乌斯奇,就是要结交贝恩,结交奥格利斯,只要掌控了这股势力,哪怕只是明面掌控。也可大幅度改善共和国与自治领的冷战关系。那么,元老院便再无口实发落他了。
领主迪恩现在可谓完胜,他在乎贝恩,却不重视贝恩。在乎,是因他内里是唯一可威胁迪恩统治的正统继承人。不重视,是因他没有势力,无法与其相抗衡。可如果,让贝恩寻到靠山呢,或者说让贝恩与共和国合作呢?迪恩还能坐得住吗?答案当然是否,奸雄比谁都在乎自己的权利与位置,他绝不容威胁存在。
这就需看艾格伯利尔的手段了,共和国、帝国与自治领关系错综复杂。领主迪恩在知晓贝恩与共和国合作后,迫于共和国的压力,很大程度上会作出让步。但也不能逼的太急,否则,难保迪恩不会利用帝国,来打击共和国与贝恩,到时,鱼死网破,对双方都没好处不说,还便宜了帝国。
因此,艾格伯利尔本意是故布疑阵,出其不意的突现在乌斯奇,只虚晃一枪便走。让迪恩抓不准他是否与贝恩等人会过面,有没有什么密谈。以此让迪恩投鼠忌器,改善共和国与自治领的关系。如果帝国在水路问题上在多加胁迫迪恩,那么效果将会更好。
艾格伯利尔几乎可以断定领主迪恩对待此事的手段,既不会让帝国得逞,也不会让共和国如愿。他会在两者之间相互周旋,让共和国与帝国的矛头互指对方,这样做,最有效的政策便是:恢复与共和国水路通商的渠道,同时与帝国商业往来更加密切,但不会提供水路使用权。这样一来,两国便在自治领地界上明争暗斗,领主迪恩好坐收渔利。但,这足够了。足够艾格伯利尔完成元老院交付的使命,也足够保住他的职位。
正当艾格伯利尔详细计划着此举的可行性时,好运悄然降临到他的头上,是的,纯属好运。没曾想初到自治领便遇见了奥格利斯,还有那个让他忍不住疯狂接近的少女,‘贝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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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蜕变
更新时间2012-12-20 0:06:41 字数:2419
冥冥之中,幸运女神似乎总在眷顾着艾格伯利尔。他算无遗策,以己之手,运筹帷幄,那是成就;意料之外的机遇,瞬息万变,能相机而动,因势利导,那是乐趣。他很乐得受之。
于是,他顺水推舟,卖给奥格利斯一个人情,暗示佩得罗有共和国势力,若对方处境艰难,可暂时寻求庇护。艾格伯利尔点到为止,他相信奥格利斯这般的精明人,完全能读懂他的意图。
艾格伯利尔未用武力扣押奥格利斯等人,是因为根本没必要。迪恩不会蠢到直接问他手中要人,继而落下把柄;他也不会傻到交出贝恩,舍弃这颗极有价值的棋子儿,这种事注定无法抬上名面,迪恩顶多沿袭老办法,派遣杀手,私下解决。
既如此,又何必浪费人力、心力,把奥格利斯等人绑在身上呢?何况,放任自流,既能博得对方好感,又可在自治领取得丰硕一笔,何乐不为?艾格伯利尔很聪明,所以,从来不会辛苦自己。
他并不担心届时会找不到奥格利斯等人。进到佩得罗,乃至整个里得森,都逃不出共和国的眼线。而且,他们想过的安稳,也只有与共和国合作一途。或许奥格利斯早就明了他的设计,但艾格伯利尔相信,权衡之后,奥格利斯仍旧会潜入里得森。毕竟‘近忧’与‘远患’之间,不难取舍。
为保无虞,艾格伯利尔派出探马,又亲问随从,从港口进往乌斯奇的路径。确认只有一条后,他断定奥格利斯等人定是坐船北上了,中途折返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不过总有意外发生,兴许是不甘受制于人,艾格伯利尔还未完全放心到底,奥格利斯便狠狠回敬了他。火烧码头,屠戮员工,尽管这一带偏远,可动静儿一闹,势必会引起自治领警觉。
艾格伯利尔乘水路来访,本不是什么特别隐秘之事,稍一调查,就可将此事与共和国联系起来,时间、地点均吻合,真是百口莫辨了。
艾格伯利尔突然很想笑,看来想优哉游哉进到圣文森是泡汤了。他必须‘配合’奥格利斯给他导演的杰作,因为这样一来,有心人不难察觉,纵火一案,还涉及到奥格利斯一行人的行踪,这其中包括领主迪恩……
我幽幽醒来,已是三天后。只觉全身酥软,头沉如石。一股股阵痛,如弹瑟的弦,紧绷的神经,嗡乱下似要抻裂。没顶的绝望笼罩了我,躺在榻上,软绵的被子,压得我喘不过气,我吃力地掀开,挣扎坐起,人一歪,便闷头栽了下去。
“啊!艾琳丝!”门开,熟悉的惊呼,我抬头,只见贝拉神色慌乱的将碗放到几上,伸手将我扶至塌前、躺好,“你怎么下来了,快躺下,你现在还很虚弱……”
我听不懂,看到她手腕、脖子上裹的纱布,心中一疼:“对不起……”
贝拉眼圈微红,忙缩回手捂住脖子,强作笑颜:“没事儿,以前训练时经常磨破皮。比起那时,这点儿小伤不打紧,有特殊处理过的,不会落下疤痕。”
她轻声说着,眼中有委屈、有畏惧、有迷茫。我任由她盖好被子,拿勺剜着米粥,细细照料我进食。末了,我困意上涌,倦怠地阖上眼。她未发一言,轻身退了出去。
门,合了。她带走了室内唯一的光亮。我缓缓睁开眼,拢着胸前的‘光明之心’不放声的抽泣,何雨馨,你是个笨蛋,大笨蛋……
第二日,天气昏昏沉沉,甲板上时有人走动,发出极轻的声响。听不见喧哗,只有潺潺的水声和水鸟的鸣叫。想了一晚上,悲极了一晚上,我有些萎靡,脑子空了,心绪早已干涸。昏暗的船舱,一起一浮,越发让人憋闷。
我侧身下了榻,头有些晕,手扶边沿,尝试几许,终是站了起来。摇摇晃晃摸索到门边,轻手拧开,一阵咸润的风迎面扑来,微带一丝凉意。我打了个寒噤,精神振奋许多。
河水深幽,天边泛起鱼肚白。几缕发丝晃在眼前,我随手拂去,倚在门框。大约是我手轻脚轻,又或者天还尚早,我的出现并没有惊动甲板上的人。几个水手来来回回,自顾忙着活计;西达伦和奥格利斯远远并立船头,一个扶剑,一个负手,背对着我似在聊些什么。
这份清净,让我几分恍惚,我望着前方,什么也看不见,难言的伤怀涔入心底,我自怜着,好累,想着就这么沉溺下去也好。门边吱呀一声响,惊动了我。我撇头,贝拉打着哈歇从一侧的门里步出。
四目相对,贝拉脸色一白,猛向后退了两步,又怔怔瞅着我,挤出一个苍白的笑,讷讷道:“早啊,艾琳丝……嗯,你的身体不要紧了吗?”
我没有答话,因为我听不懂,但她的恐惧,我看到了,感觉到了,那是对我的。尽管预料到结果,可真正直面,不免有些黯然,我抿着唇,心下满是凄楚:“以前,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对我兀自言语。现在,我懂了的。原来,有些事,听不懂为好,你可以对着她,表达歉意,吐露心声,尽管她听不懂,但她就是那个对象,你终是对她说了的,起码心里也会好受些……没有了‘光明之心’辅助,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过人的学习能力,没有神圣的光明之力,也永远不会伤害到你了。对不起,我知道这没有用,你已经感到害怕,已经在心里产生芥蒂,对此,我无能为力。或许,你会觉得,神是未知的,危险的,即使那个神,嬴弱的不堪一击;即使那个神,是你的假妹子……”
我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道:“我很悲哀,连自己都搞不定。但我不会屈服,我不会再借助‘光明之心’了的。它将我的神识禁锢在这个世界,这是死的定性,它保护,同时支配我,我反抗不了,但我们签定的是平等契约,只要我不使用它,它就无权干涉我的生活。我要通过这双手,救活宇轩,通过这双手,摆脱束缚!我取摘不下它,也不能取下它,在这期间,我会一如芙妮亚姐,一点点受到蚕食,毕竟有所得必有所失,老天一向很公平,它让我拥有近乎不灭的形神,作为交换,我付出了永生被它奴役的代价。直至我完全被它吞噬,直至我不在是我,我也不会消亡。它会继续控制着我的皮囊,完成它认为该完成的使命,或许,到了那时我才能解脱,那是很遥远的事了……我的人生早就毁了,我甚至连自杀都做不到,呵呵……”
我人笑着,眼泪却淌下来。贝拉察觉了我的反常,欲走近,又顿住,踌躇半晌,神色颓然的定格在那,不再看我。
最后一丝希冀破碎,我笑得更开心,眼泪流得更急:“为了宇轩,我不能……哪怕在我神智未泯前,见他一面也好。这,是我最大的愿望,呵呵……”
我转身进了屋,门合,室内昏暗如心。最后一滴泪流干,我轻甩发丝,坐到梳妆台前,镜内,是一个冷漠坚定的女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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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从零开始
更新时间2012-12-21 0:05:54 字数:2481
在拒绝了‘光明之心’,我完全跌回了凡人。不再有过人记忆,不再有超凡领悟。它收回了所有强加于我的光环,压抑内心许久的真实感触爆发,我会对现之所学时常健忘,思绪紊乱驳杂。半夜时,噩梦缠身,会不安的惊醒;独自一人时,会对未知的异界产生恐惧。
软弱如糖膏似的黏附着我。我甩不掉,挣不脱。这便是真实的我,一切都未曾改变,我始终是那个我,那个失去了所爱之人,变得彷徨无助的我。我感到安心,有了认知,真正觉得自己像人一样活着。
同是软弱,不同的是,我有了直面它的勇气。‘光明之心’给了我一个太高的起点,让我近乎站在人类的颠峰水准,却不给应有的力量。正是这份极大的落差,才使我一蹶不振。
我渐渐懂得一个道理,心之所向,必有力之承载。你的心有多大,你的人就能走多远。这并非盲目的自我认同。力取决于心,同时决定于心,力所能及,才是你心灵的高度。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不经努力,达不到的境界,你便永远无法体会在此层面下的心境。
所以,我惟有不断向前,才能摆脱软弱。阅历越多,体会越多,自然心有丘壑,宁静致远。于我而言,我仅是一个窝在最底层的无知者,才刚起步。不惧怕、不退缩、不软弱,一切从零开始。
我舍弃了身为‘神’的最后一丝可能。神识被禁锢,‘光明之心’剥夺了我仅有的一点神力运作,我变得异常嬴弱。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倒还罢了,我甚至连日常起居都无法独立完成。
我成了一船人唯一的累赘。他们敬畏我,怜惜我,不厌其烦的尽心服侍我。我心内的悲哀无可名状,倘若抛开神祇的身份,抛开这副美丽皮囊,我算是什么?他们还会这般殷勤吗?还会这般恭顺吗?我开始厌恶,厌恶他们,更厌恶自己。
从最初,我便因自身来历、相貌,与这个世界的人或事纠缠不清,我厌烦了,抵触了,渴望斩断所有,远离他们,远离任何一个跟我有交集的人。我需要力量,自保的力量……
晨曦时分,西达伦手扶船栏,望着一甲板忙碌的水手,心下微微叹息。已在运河上航行了近十天,中途辗转了三次码头,再经一个站点,就可乘船东进,直达佩得罗。
十天前的码头肃清事件,至今仍无法平息。这些水手便是当时的码头工、小商队,他们被强行绑到船上,被迫加入了苍鹰佣兵团。西达伦暗道麻烦,本来依他合计,杀人灭口完了事,这样既麻利,又可栽赃给共和国,一石二鸟。
可谁知刚清了没几人,就冒出个贝恩来阻挠。西达伦罢手,当然不是顾及贝恩,奥格利斯把善后的事交给他,不闻不理,摆明了让他做黑脸儿,他是悍匪出身,杀几个人平常之极,并不觉得这样做有何不妥。
不过细细思量,西达伦不由生出几分犹豫。他出此下策,主要是保护女神行踪不至暴露。若事后,女神追究起来呢?她那么善良,会不会怪罪自己?西达伦极力想把最完美的形象留给女神,他不愿看到女神无法接受的感伤,为此,他袖了手,由着贝恩将这些人带上船。
然而,贝恩的仁慈,却带来了无穷遗患。这些人非自愿加入,个个顾念家小,记挂亲人,哪能留的住?前三日,不时有人趁夜间跳水逃脱,更有甚者仗自己会两下拳脚,欲暗杀西达伦等人,有一次竟摸到了女神的房间。
西达伦又惊又怒,一气之下,没头没脸斩杀了十余人,才算止住势头。可这样依然没完,他们都是旱鸭子,极少通得水性,这些人摸准了他们的秉性,开始明目张胆的往河里跳。
西达伦等人干瞪眼没法儿,后来贝拉转醒,张弓搭箭,让这些人吃了不少苦头,并承诺只是雇佣他们,到达目的即刻放行,这些人才又安分下来。如今行踪已然败露,再去计较也是枉然。西达伦不禁有些懊丧,当初若自己决绝一点,也就不会有现下这种里外不讨好的局面了。
西达伦下意识手扶剑柄,目光眺向正对的船舱。恰如约定好般,门开了,少女一袭紧身短打,发束丝带,腰间别着一把细窄短剑,盈盈走来。西达伦心中一热,忙趋前迎上,搔着头,腼腆道:“你来了……”
少女轻轻点头,并未答话,流眄似波,仿佛在问:“今天教什么?”
西达伦心头一跳,险些心神失守,干咳着掩饰,微红脸,不敢再看少女:“嗯……你先把昨天学的剑术演练一下,我帮你指正指正。”
少女闻言,默默抽出短剑,一缕寒光晃在西达伦眼前,少女有模有样的摆出一个极为特别的战斗姿势:微微侧身,双手持剑侧举,斜横在胸前。
西达伦暗凛,完全被夺去了心神,毫无疑问,少女的起手式是很完美的,攻防兼备,张弛有度,乍看之下,给人一种高手的错觉。可西达伦知道,少女仅仅是习了三天的初学者,只是她天生超强的模仿能力,足已以假乱真。
少女手中的剑很窄,宽约寸许,长约一尺二三,薄如柳叶儿,却并不锋利,白金丝缠绕的剑柄足有半尺长,少女纤纤玉指握在上面,显得很单薄、柔弱。这是西达伦特从前一港口为少女买的女式花剑,纯属装饰,质地轻巧,色泽鲜亮,拿在手中轻若无物,再加上宝石点缀的剑鞘,很受贵族小姐的欢迎,也是平日里,贵族小姐们聚在一起进行尚武娱乐、‘品茗论剑’的必备品。
少女专注的神情极美,亭亭若芝兰,西达伦不觉呆了呆。回想这三日来与少女朝夕相处,一股难言的幸福在体内徜徉,他,热血沸腾。当时少女提出要随他习剑时,他只当玩笑。
‘她可是高贵的神祇,怎能学习粗鄙的武技!’西达伦认为理由很充分,所以断然决绝。可少女丝毫不气馁,用近乎耍赖加撒娇的方式,让西达伦完全拜服。
少女不言也不语,他到哪儿,少女就跟到哪儿。只静静瞅着他,那娇柔楚楚,又透着几分渴盼的眼波,直酥得西达伦差点趴在地上。西达伦迷迷糊糊点了头,可之后,就后悔了。
他的剑很快,那是近八年的实战中,生死磨砺出的剑。所以他从来不遵守什么套路、规则,只求以最快、最直接的方式解决掉对手。他的剑是杀人用的,根本不适合用来教导人。剑品即人品,他怕少女看出他内在‘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个性,更是不愿展露技艺。
可既答应了少女,就不能违约,更不能敷衍了事。他相信,少女虽然不懂剑理,却能看出他用不用心。西达伦只能矛盾又幸福的指点少女修行。
不知何时起,少女变得沉默寡言,她不再笑,不再对任何人讲话,可奇特的是,她的一个回眸,一个动作,便能让你读懂她想做什么。她开始疏远人,特别排斥奥格利斯的接近,但对他却是亲近有加,那份淡淡的依赖,让西达伦觉得是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还记得少女在得到短剑时,那一瞬的欣喜。西达伦眼神变得很柔很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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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认同
更新时间2012-12-22 0:07:33 字数:2636
在西达伦失神中,少女动了。手中短剑,或挥或砍,或拨或挑;纤腰细步,如风摆杨柳,如水上行舟,或旋或移,或闪或跃,动作流畅简练。
少女本就身轻,再配上快剑的灵活身法,更添一重轻盈,普通招式,由少女使出,自成一道景致。曦辉下,万千碎金倾洒在少女身上,一柄亮银短剑跳动在少女葱玉的指间,翩若惊鸿,矫若游龙,那般迷离绚烂,耀目神移。
姿美,人更美。西达伦不由生出几分恍惚,少女哪里是在练剑,分明是在舞剑!可……西达伦暗暗苦笑,美是美,真正用于对敌,不过是些花架子,华而不实。
少女注定无法在剑之一道取得多大成就。且不论能否锻炼出斗气,单是那孱弱的体质,就根本不适合修炼武技。
剑,止了。少女认真的做了收尾剑式,面颊润红,娇喘微微。西达伦神情复杂地注视着少女,温柔地笑道:“练得很好,比昨天大有进步。”
少女明媚的眼波中荡起一丝欢喜,又瞬间清澹退静,娇唇微抿,略一歪头,专注地看向西达伦。
西达伦急忙掩饰内心的柔情,偏过头,眺望微湍的水面,柔声道:“先休息一下,一会儿开始今天的练习。”
少女秀气的向前踩出半步,摇头,秋水的眸子蒙上了一层薄嗔。西达伦无奈,含笑解释道:“这次和前几次不同,极为耗体力的。所以,要适宜休息,以保练习时不会半途中断。”
少女释然,羞赧地抱着短剑,也望向水面。西达伦眼中尽是心疼,欲言,又止。一声微不可觉的轻叹,西达伦抚摸着剑柄,复又紧紧握住。
起初,西达伦教导少女习剑,只以为她是为了好玩,或是打发无聊时间。所以,尽管用心,却从不肯让少女吃苦。他随意筛选了一些适合女子修习的招式,授之于她,对于武技最基本也为最重要的基本功,只字未提。
即是如此,西达伦认为少女也会很快放弃,那些招式虽然清秀,但对娇滴滴的少女而言,还是颇有难度的。可三天接触下来,让西达伦完全改变了这一看法。
第一天,少女连拿剑都很吃力,随便舞两下,就要休息一阵。少女未曾放弃,支撑不住了,就歇息,稍一缓和,便又持起剑,继续练。手皮磨破了,就用白纱裹住。一个招式练不好,就不停的练,不停的练,直到熟练掌握为止。直到晚间,她甚至连走都走不动了,才肯罢休。
第二天,依旧。第三天,依旧。
少女那坚定又略带倔强的眼神深深震撼了西达伦。他开始真正把少女当作一名初学的武者来看待,而非单纯的仅是那个爱慕已久的女神。少女越是努力,西达伦便越惭愧,他觉得负了少女的决意,更看轻了她这个人。
几经权衡,西达伦决定指引少女入门。那么,首要练习基本功奠下基础,那将是很枯燥,很苦的。相较之下,西达伦更倾向少女学习魔法,元素果本就只有纯元素体质的人才能食用,何况是神的少女?虽不明少女为何执意学习武技,但以她得天独厚的条件,倘若修习魔法,必将事半功倍。
可魔法并非人人都能习得,需要极高天份是一方面。更为紧要的,魔法作为全大陆最强大的力量,其修习法门、法咒,均被各国牢牢把持。贵族有优先学习权,其次才是平民。
想要修习魔法,最直接的方式便是进入各国设立的学院,按大陆惯例,学院每三年一度面向全国各个阶层招生,届时,通过考核即可。但学院教授的魔法只涉猎一些基本知识,多而繁杂。并不能真正有所建树。
毕业后,还需拜入名师门下精修,或是转入更为高等的学府深造,而不论上述哪种,都很看重个人造化与机遇。名师一向只收资质最佳的学生,高等学院也一般非庸才可介入。
久而久之,那些走头无路,顶着学徒、初级魔法师称号乱晃的人员,就自行组建了类似佣兵性质的魔法工会。当然,这其中,也包括很多,不愿受各国约束的高级魔法师。魔法工会的水准也就越来越高。那里,也会培养一些魔法学徒。但,但凡有志向、有报复的魔法学徒,都以考入学院,或者拜入名师门下为准。
基于外界、内在种种原因,真正能出师、独当一面的魔法师,可谓少之又少,往往十成有希望成为魔法师的学徒修习,最后留之一二,就算魔法界的一大盛事,淘汰率之高,令人乍舌。魔法师稀有可见一斑。
各国政府为了鼓励魔法事业,以及更充分挖掘人才。凡是初级以上(包括初级)头衔的魔法师,均被授于荣誉贵族。中阶以上的魔法师更是拥有封地。所以,魔法师一般很富有。但这富有仅仅是在外行人看来。
修习魔法,见效慢,吸金多。魔法师每提升一阶,实力便会有质的飞跃,同样,每升一阶,所付出的心血,所融会的元素也与实力成正比。若非是在元素极为充裕的宝地,否则,单凭冥想,与游离元素沟通,实力提升的程度,真是少的可怜。因此,魔法师一般都会借助外力——魔晶。
魔晶蕴涵着极为丰富的元素之力,可供一个魔法师汲取、炼化许久。而魔晶数量稀少,全大陆只有光明教会一家出产,其价格自是不菲。动辄百金、千金,于魔法师而言是常事,真正花钱如流水。而那些精粹、可再生的高阶魔晶,更是千金难求。
初级魔法师所得的那点儿收入根本不够自身修炼用。中级魔法师勉强可以自足自给。到了高级以上,才算略微稳定,可前提是,你不对高阶魔法器物动心,但,可能吗?
魔法师的难有作为,少女本身的特殊性,以及现下的流离状况,让西达伦未做多想,便放弃了让少女修习魔法的打算。他没有时间、精力、金钱来让少女过的安逸。以少女绝美的姿容也不可能现身大庭广众之下,不被人注意。
西达伦隐隐觉出了少女跟他习剑的目的,神力被封,自身孱弱,毫无自保之力的她,在害怕。西达伦狠狠握紧剑柄,他只有尽最大可能的帮助她,守护她。她提任何要求,他都会同意的。
过了片刻,少女已然休息好。她轻绾秀发到胸前,将有些脱滑的白丝带解下,衔在嘴里。一头青丝如整段黑亮丝绸披散开,少女侧首垂目,略显凌乱的发丝半遮容颜,肌如凝脂,唇似丹朱,秋瞳剪水,远黛青山,无限清丽中竟是慵懒到极致的妩媚娇娆。
西达伦抬头,心神剧震,极度渴望吻上少女娇艳红唇的欲望,又一次在他体内疯狂游窜。他猛然背转身,呼吸紊乱。少女不经意间流露的魅态,险些让他把持不住。这是第几次了?西达伦狠狠鄙夷着自己。或许是因为熟悉,少女近日来的神圣气息越发微弱,几不能闻。可那豆蔻年华下的处子幽香、青春气息,却越发浓郁。
当一个绝代佳人对你毫不设防时会怎样?西达伦总算体会到了,原始的本能,撩拨的他心痒难耐,苦不堪言。原来,与仰望的女神亲近,竟是这般滋味难熬!西达伦吸气,呼气,痛苦并快乐着。
少女依旧毫不避讳,或着根本未察觉。她拢顺了发丝,复又细细扎紧,撩到背后,抬眸瞥向西达伦。
西达伦身子一颤,回头挤出一个异常难看的笑容:“我……嗯,去下洗手间,昨晚伙食不好,可能吃坏了肚子……”
少女默默点头,目送着西达伦飞快离去,她并未惊讶,也未多思,因为每每这时,西达伦总有一些私人问题要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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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空缺
更新时间2012-12-23 0:08:58 字数:2679
西达伦再出现时,手里多出一柄未带鞘的精铁长剑,剑身足有三尺长,寒光森森,白刃青锋,那是一把能杀人的剑。他信步走到少女跟前,语气少有的严肃:“艾琳丝,我接下来所言,犹为重要,你要谨听、切记!剑之一道,博大精深。前三天修习,只为让你粗通剑理,考验心性。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若非耐苦之人,资质再好,也难有作为。必有坚韧毅力,日积月累,方堪成大器。这是其一。”
西达伦话音一顿,又道:“其二,初学者,练剑易,修精难;进门易,入门难。需苦扎基本功,无任何捷径可言。再精妙的招式,没有扎实的基础功底,也不过是些花把式,对上真正高手时,仍旧不堪一击。如何练习基本功?第一阶段,需锻炼身体素质,强化身体机能。这就必要不间断对自身进行统一、系统化、高强度的体能训练,整个过程极为乏味单调,也最是艰苦苛刻。一经练习,便要持之以恒,锲而不舍。直至肉身达到一定强度,能够提炼出斗气,方可中止,转而进入第二阶段,以斗气为主的基础训练。”
少女微仰着面,认真的聆听,却是似懂非懂。西达伦神情复杂着注视着少女,蠕动了下喉头,柔声道:“你……自身较为特殊,一些体能步骤可跳过,我们先从腕力开始,剑道基本技法笼统分为:击、刺、格、洗等,但这些基础技都需要一定腕力做支撑,我来做个示范,你且随我做……”
西达伦说着,走到几步开外,身正,手持精铁剑,正旋、反旋,随意挽了两个剑花,回头道:“这个基础技叫挽花,锻炼腕部力量简单实用。”
少女眼波中荡起一丝涟漪,翩然抽出短剑,与西达伦频率近乎一致的正反挽转,姿势很美,玉指银剑两相映,交辉成趣。
西达伦一瞬失神,摇头:“不,艾琳丝,你不能再用那柄剑了,要用这柄……”西达伦反手将精铁剑竖递给少女,“用这柄挽花。”
少女微怔,接过。不料,剑刚及手,身子一倾,三尺长的剑身下坠,剑尖已钉在了甲板上,少女失惊的微张小嘴儿,复又紧抿,双手抓住剑柄,用力,摇摇晃晃的将剑举了起来,双臂抖簌,俏脸酡红,显然很是吃力。
西达伦心头一紧,欲扶少女,她却倔强的往后小退半步,摇头,稳了一时,似乎适应了剑了重量,放下又提起,提起又放下,半晌后,双手抓着终于挽出了第一个剑花。
西达伦静静看着,默然。是的,她从很久开始,便不许别人碰身了。连同为女孩儿的贝拉尚且如此,何况他一个大男人?
西达伦心下唏嘘不已,凝视着少女,挽一剑花,便撑着剑,休息好大一会儿,复又接着练习,那坚定又略带倔强的神情,仿佛回到了三天前……
风力渐渐高升,水鸟啼鸣悦耳,朝阳跃出了水平线,悬在半空中,欣欣然绽放着热情。甲板上的人开始增多,他们不约望着同一方向,天光水色,白衣黑发,那里,有一个双手持剑的绝美少女。
“艾琳丝、西达伦,吃早餐了!”贝拉委身出了船舱,长声喊着,甜美的声音,随追逐的浪花,远远飘荡开,引人侧目。
西达伦冲贝拉微点了下头,对刚挽了一个剑花的少女,轻声道:“先吃些东西吧……”
少女眼眸一暗,将剑靠在一侧的船栏,步履蹒跚的向船舱走去。贝拉远远看着,揪心的疼,她急走两步趋到少女跟前,伸手相搀,少女却微不着迹的从她身旁一错而过。
贝拉僵立着,探出的手,还悬在空处,眼中有了湿意。她背对着少女,直到少女进了船舱,门轻掩住。刹那,贝拉双手紧捂住嘴,打转儿的泪珠如决口的洪水奔涌而出。
贝拉双肩剧烈抖着,泪眼迷朦,她不敢作声,怕舱内的人听见,更怕少女听见。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质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究竟是她改变了少女,还是少女彻底遗弃了她。
门,开了。橐橐的脚步声,让贝拉不由睁大泪眼,一动不动。
“唉……”一声长长叹息,贝恩宽大的手掌,稳稳落在了贝拉肩头。贝拉扭身,扑到贝恩怀里,闷声啜泣。
贝恩抚顺着她的秀发,不言不语。
“哥……”贝拉抬头,令人心碎的轻唤。
贝恩笑着,温柔地抹去她眼角的泪珠。
“哥……”贝拉再次轻唤,委屈的泪,淌出。
贝恩复为她拭去,笑容下藏着淡淡酸涩:“她,不是你的。永远也不会……是你的妹妹。她是女神,不属于这个世界。即使她失去神力,即使她柔弱无依,即使她婉婉有仪,她的心始终是孤高的。我们只能敬她,守护她,不能有半分逾越,违者,是对神的亵渎,将受到最残苛的惩罚。放弃吧,贝拉。难道你品尝的苦果还不够吗?”
贝拉摇头,拼命地摇头:“不,不是的!是我,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明明……明明可以让她成为我的妹妹的。我拒绝了她,伤害了她,她的冷漠都是我造成的。那时我心里怕极了,我那般护着她,守着她,她却是非不分的炸伤我,若不是大哥及时把我从混乱的人流中抢出,我可能早就被践踏至死了。我好怕……我开始意识到,她是神,喜怒无常、捉摸不定的神。我可能随时都会糊里糊涂的丢到性命!我小心翼翼的照料她,她醒来了,我却只有恐惧。当她一脸歉疚的对我说‘对不起’时,我好委屈,我只是个人,需要安慰,需要理解,可她不懂。我违心的对她说,我没事儿,我很好。内里,我多么渴望她能抱我一下,对我道声姐姐。可她什么都没有说,就那么沉默着,屋里好黑,我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她闭上眼,我知道她没有睡,可我不敢再守着她,我出去了,听到她在屋里哭……”
贝拉哽咽着,手背胡乱蹭着眼睛:“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可我拗不过自己,我就是害怕。第二天,她终于对我讲话,却是用的神语,我一句也听不懂,她哭了,哭得好伤心,好伤心,我本应给她一个拥抱,好好安慰她,然而我的身体不听使唤,我当时甚至在想,如果我接近了她,会不会如上次那般,被一股巨大到难以想象的神力震死、震飞。我钉在原地,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她进屋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呜……”
贝拉泣不成声地捂住嘴,再也说不下去了。贝恩紧紧抱着她,脸上深深愧疚。他知道,假死一幕,贝拉并未完全从打击中走出。她接近少女,对少女非同一般的好,把所有爱、所有感情都倾注到她身上,只是会了填补受伤后的感情空缺,她把少女当作安拉了的。那个无话不谈的交心姐妹。她渴望着一个能够倾诉心声的闺蜜,这是贝恩这个大哥,永远也无法给予小妹的关爱。
可少女是神,高高在上,凡人无法企及的神。贝拉一厢情愿的天真,只会令双方陷入痛苦。正如眼下,少女的冷漠,贝拉的哭泣。贝恩却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看着,眼睁睁看着。
在贝拉眼中,少女已经完全舍弃了她。她的世界从此多了一道永远无法抚平的伤痕。尽管周围有那么多人护她、疼她,可再没有一人能进入她的内心世界。从此她失去了方向,在那一片本应繁华锦簇的内心深处,至今一片灰白,孤零零只有一个人……
贝恩眼神渐渐变得坚毅,他直扶住贝拉的肩膀,不容质疑地道:“我不会让你一直孤单下去。人都是自私的,我愿为你,冒犯天威!”
贝拉猛然抬头:“哥,你要做什么?”
“找女神,让她认你这个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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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独行者
更新时间2012-12-24 0:06:36 字数:2797
我一再、又一再的坚持,拼命的坚持,三天来,不曾有过一次懈怠。因为这样,我暂且忘记悲伤,因为这样,我暂且过得充实。
我体会到努力的艰辛,很苦、很累。我不只一次的想要放弃,可我终是没有那么做。因为我知道,有些事一但放弃,便再无法提起勇气直面。
那会使我更加自卑,在无限自责又无力中度过很长一段时间。直至又有新的窘境摆在我面前,刺激我,或许那样,我才会生出不得不去面对的悲壮,才会如同被鞭笞般,抱着种种不甘和愤懑,上前行上一段,之后,在挣扎中初见成效,满足己心,苟安现状,便又懒惰的停泄,无限循环。
我讨厌那样的自己,那是我软弱性格下的劣根。我无法彻底拔除它,任我如何强大,如何通彻的了解自己,都无济于事。它会伴随我一生,在我任何一个可能松懈的瞬间,跳出来,轻易的毁掉我。
懒惰,是很可怕的。
我无从知晓,在这般冷漠的心境下,自己能坚持多久,又能走多远。但我会在还有自我认知时,一直坚持下去,一直走下去。我只是在强迫自己。然而,我坚信,终有一天我会适应这份心性。就好比现在,我渐渐喜欢上这种冰冷状态中,理性主导意识的感觉。
当坚持成为一种习惯,或许,我可以凭借潜意识的‘惯性’,让自己一直、一直的坚持。不知懒惰为何物,也无一刻让自己放松下来。
我不担心高强度的精神压力,会让自己崩溃,这具躯体的精神承受能力,远在我的想象之外,她甚至可以不眠不休的一直思考,不停的思考,也不会觉得累。我明了,这毕竟是神的神识呵。可惜,她留给我的身体实在嬴弱,否则,我或许可以不用睡觉,就那么一直维持着紧绷的状态,永远,没有极限。
‘禁受不住诱惑,就不要去想,不要去看,不要去听,不要去做,只一味坚持眼前该做且不得不去做的事,便好了的……’我用刀叉切下一小块牛排,小口含进嘴里,细细咀嚼。突然觉得自己一直在意和抵触的事,应付起来竟如此简单。
“哥,你放手!不用了,我真的没事儿,你不用去找……”门外传来贝拉急切而略带沙哑的呼声。船舱里就餐的众人都停止了动作。
门,吱呀呀开了。我抬头,只见贝恩拽着贝拉气势汹汹的直奔我而来。隔桌的西达伦见这阵势,一挺身而起,沉着脸往我桌前一挡,正对贝恩,冷声道:“阁下有何见教?”
贝恩无视,绕开西达伦,离得老远,拉着安静下来的贝拉,向我行了半跪礼:“伟大的女神,请接受吾辈虔诚之礼。”
清净的船舱刹时变成了冷清,奥格利斯、奥格斯、盖尔文一齐起身,面色肃容,西达伦冰着脸,冷眼瞧着这一幕。
我错身,让了半礼,并未接受,注视着贝恩,静静等待下文。
贝恩神色稍暗,又一瞬恢复清明,坚定有力地道:“伟大的女神以真身莅临下界,光耀世人,恩泽广布四海。吾辈有幸得见天颜,侍奉左右,敢不虔敬以心,涕零膜拜,赤诚翊卫!女神屈尊降贵,诚待吾等,虚怀若谷,光风霁月。愚妹蒙心,不知感念其恩,竟得寸进尺,与您嬉闹,亵渎神威,甚以姐妹相称。如今,得尝苦果,实属应得。然,愚妹今已痛改前非,虔信不渝,吾辈斗胆有个不情之请……”
贝恩语调一顿,与我直视,眼中透着视死如归的慨然,我心中一震,他所言之语,虽大部分听不懂,不过我却隐隐明白他要表达什么。
“恳请伟大的女神宽恕愚妹罪责,并准允愚妹以您姐妹自称,但求成全!”
贝恩话音刚落,众人脸色骤变,奥格利斯厉声喝道:“胡闹!贝恩,你发得什么疯!?”
贝恩未语,改为双腿跪拜,又成‘大’字贴在地上,以面杵地。贝拉瘫倒在地,哭成了泪人,她使劲儿拉拽贝恩。贝恩身大体沉,任贝拉如何用力,都匍匐不动。
奥格利斯止了声,众人回望,都紧张地看着我。我胸口阵阵空洞的刺痛,穿绕过桌椅,曲腿跪坐在贝恩面前,轻手捧起了他的脑袋。他怔怔凝视着我,瞳孔里是道不尽的自责与悔恨。
我张张嘴,痛咳一声,一丝金色血液顺着嘴角缓缓溢出,我忍着嗓子的剧痛,喑哑道:“我不说话……是因为我要封口锁心,抗拒‘光明之心’的蚕食;我疏远你们,是因为精神感召,会调动我体内微弱的神力,与‘光明之心’产生共鸣;我不让你们近身,是不想你们总把我当弱者看待。照顾,会让人产生依赖,依赖,是会让人懒惰的。我不能……必须坚强起来,坚持下去。我是我,不是高高在上的神,不是悲天悯人的神,更不是你们想象中是神。我只是一个被命运摆布的普通人。咳……嗓子好疼,很长时间,不会……说话的。与你们无关……”我转头,对着抽泣的贝拉,布了个甜甜地笑:“对不起,贝拉姐……无法求得你谅解……我不是,有意的……”
再无法言说,胸口如焚,看来前几天的心血压制,白费了……
贝拉半撑着身子,单手紧捂住嘴,泪水从早已红肿的眼眶迸出,她一把抱住了我,很用力,拼命的叫道:“妹妹,妹妹,妹妹……姐姐对不起你,不该那样对你,对不起,对不起……”
我反抱住她,心内并没有太多感触。我当时,确实在怪你的。只是,并非怪你害怕我,而是责备你为何对我那般好。你可知,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不属于这个世界,不想,也不能留下太多牵挂。我们注定无法交集的,我的人生已毁,不想再牵累你。是你的害怕坚定了我的冷漠,我最后一丝希冀散去。而今,你又把我视若珍宝,我该如何偿还?我不能离你太近,我是一个独行者,朋友于我而言是奢侈的存在,我很清楚的,很清楚的……
翌日,船抵达了码头。抛锚靠岸后,奥格利斯领着部分水手下了船,去附近的交易市场,填充潜运的必备物资。
我裹了件斗篷,在船上寻一处不起眼的角头,由西达伦指点,继续习剑。贝拉坐在不远处,双手托腮,望着我出神,旁边放置着木盆、热水、湿毛巾。我挽了一个剑花,明显感觉双手的腕力增强不少。虽然仍无法单手持剑,不过以现下的进步速度,相信不日就可实现。
这副躯体很糟糕却也很好。糟糕到完全没有常人该有的力量、体力,轻得仿似没有重量;好在也没有常人的身体极限与疲惫,不论当天多苦、多累,一觉醒来,便又恢复充盈,不会留下一丝隐性疲劳。
自我愈合的能力还是保留了的。落羽是真心待我好,即便沉睡,也会下意识守护我。可凡事利弊同存,连这也不例外。
每天我都会承受被剑柄磨伤的痛苦。有治愈,双手自然不会生茧,肌肤依旧吹弹可破。所以,在超负荷的锻炼中,它就真的‘破’了。
我曾以为,只要不停的努力,不停的努力,就能获得力量。然而修习了几天,我才懂得并非如此。我太小看了武技,这是一门高深技艺。
原来,武技也是有基本功的。那些过人实力背后,是用无数汗水与枯燥乏味的单调练习堆砌而成。闷头傻练,不懂融会贯通,是庸者;投机取巧,不肯下苦功,是愚者,皆不可取。
不幸的是,我这两点俱占。为了与‘光明之心’对抗,我迫切渴求新的力量来取代它,早已心浮气躁。寻到了力量,又在自我坚持上打着圈圈,从未真正、深入的了解武技特点。
绷紧的神经,无法张弛自如,又如何分得出精力,思及其他?我陷入了另一重层面上的困境。或者说,那强迫自己坚持的重心,一开始就选错了点。在不懈坚持的心境下,还需一颗海纳百川、波澜不兴的心呵。
欲速则不达,静下心思,我发觉自己要走的路很长,很长。看来在自己展翅飞翔前,不得不与众人多呆上一阵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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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撕杀
更新时间2012-12-25 0:06:52 字数:2763
这是一座中型港口,停泊区、搬卸区、装载区、乘客区,以及交易区都有明显划分。奥格利斯一行人,沿边道长驱直入,很快便找到了交易市场。
青石铺路,蜿蜒向里。两侧臃肿挤满了各类小商小贩。木架子、高棚车、铺边席,高高矮矮,参差不齐;谷类、肉类、水果等各种物资摆在上面,应有尽有。
小贩们扯开嗓子卖力吆喝,不多的行人,三三两两围着一个个摊位,挑挑捡捡,不时对**耳,倒也还算热闹。
奥格利斯站在街边,略略扫视,不见有扎眼的人,便示意众人自由活动,一小时后,原地集合。
众人陆续散去,奥格利斯信步走到一家卖蔬菜的摊位,掇起一大个儿番茄,见色泽红润,凝水带珠,很是新鲜。正待开口,一个阴沉的男声突兀抢了先:“老板,这血滴子如何称量?”
声音不大,却有种特殊的穿透力。闻之只觉胸堵气淤,很是憋闷。奥格利斯眼神一凝,头未回,缓缓放回了番茄。
小贩三十上下,个不高,大胖脸,一双黑豆眼,小而聚光,衬得一脸精明。他听了声儿先是一征,摸着脑袋左右瞧,却不见发声之人,奇怪嘀咕一句,一抬头,正对他凭空多出个‘黑斗篷’。
小贩吓得一咧嘴,瞅清是个人,心里暗骂晦气,胖脸却笑得亲切灿烂:“噢,客人您说笑了。这是番茄,可不是名贵的血滴子。我们这小买卖,可进不起那种高档货,您看这大个头儿也不相称不是?不过您别瞅这是番茄,味道可好着呢,一点也不比血滴子差,而且还便宜。我保证啊,您尝了准说好!怎样,客人?您要不要来点儿?”
黑斗篷未答话,与奥格利斯并排立着,随手捏了一个把玩。无形的压迫从黑斗篷身上散开,有些着急的小贩顿时住了嘴,心脏狂跳,额头泌出了汗珠,从未有过的恐惧,让他腿肚发软,却是不敢移动分毫。那,是死亡的感觉……
周围的行人早已远远避开,小贩哭丧着脸,求饶地瞅着黑斗篷,哆嗦的嘴唇成了酱紫。
“你为何这般不识货呢……”黑斗篷更加阴沉,手中的番茄以肉眼可辨的速度干瘪、腐烂,一滩黑水顺着苍白的指缝滴答、滴答,“上好的血滴子犹在眼前,你却不肯把他卖给我……”
“呵呵,朋友,你这是强人所难吧?”奥格利斯人在笑,眼中却越来越冷,“固然强买强卖,也要对方有货才行。如果朋友执意要的话,我倒是可以指给你一处买家,不过要多付些价钱。”
“说的也是,他确实没有货,也做不了主。”黑斗篷似乎很感兴趣,单手一翻,相邀的动作,“价钱不是问题,随便开,我有的是钱。”
“呵呵……”奥格利斯侧身,转对黑斗篷道:“只怕你付不起呵……”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黑斗篷也转身,与奥格利斯仅隔一尺之遥。两股气息互锁对方,压力骤然递增。奥格利斯全身猎猎张扬,黑斗篷衣袍凛凛作响。夹在当间的小贩,五官扭曲,痛苦的张大嘴:“饶……饶……”
轰然一声巨响,摊铺炸裂,小贩打旋儿横撞在身后墙上。泥石纷飞,蓝、黑两道身影交错而过。
奥格利斯脚粘地面,骤然回身,手中长剑如出海蛟龙,直刺进弥开的烟尘。一阵剧烈的兵器交接,奥格利斯倒飞而出,一旋身落地,向后擦出老远,身形尚未站稳,黑斗篷破开尘烟,从高空坠砸而下。
奥格利斯受身、后跃,反撩一剑,月芽斗气从剑身飞出,暂时震退了来人。来人稳稳着地,一身斗篷,破开七八条口子,索性扯了下来,露出内里紧身衣包裹的精壮肌肉。
“波顿?”奥格利斯语出惊疑,人早已飞身和扑过来。
回答他的是一声极度冷傲的嗤笑,波顿的剑,后发先至的直刺奥格利斯面门。奥格利斯挥剑格开,两柄长剑胶着地黏在一起,相互角力。
剑身嗡鸣,双方同时爆发斗气,一尺有余的蓝、黑两色余锋,从剑尖探出,穿透斗气护甲,分在两人脸上划开一条血痕。
奥格利斯陡然变招,顺着波顿下压的剑式,拂水挽花,无坚不摧的斗气尺锋,堪堪擦着奥格利斯的头皮斩落,奥格利斯的长剑也擦着波顿的下颚飞出。
两人前后错身,又同时回旋长剑斩向对方。蓝、黑两色斗气四散激射,双方由正面硬撼,改为巧力比拼。
剑影飞闪,尘起沙落。双方都使得一手快剑,眨眼便互攻三十余记。从东打到西,从南打到北。蓝、黑两色斗气围绕两人形成剑刃风暴,将周围的摊位催得一塌糊涂。
街上的人群逃的逃、散的散,只有小贩们远远躲在街角旮旯,死命抱住钱箱,不时的心疼大叫,眼看着自己的摊位被波及的斗气掀翻绞烂,恨得牙根直痒,徘徊着不肯离去。
两人身上的伤口越添越多,一个神情冷漠,一个神情孤傲。双方互不相让,一招快似一招,一招狠似一招,拼足了气力,再一个又一个闪瞬间,彼此凶险万分的互换攻防。
奥格利斯剑若奔雷,出则雷霆万钧,威不可挡;收则迅疾如电,剑过留影。深蓝斗气中附带麻痹效果,中者不但行动迟缓,短时内也无法快速调集斗气。紧随而至的迅猛攻击,会迫得对手不得不硬接,轮番压制下,对手斗气不继,唯有败亡一途。
反观波顿剑似毒蛇,招招直奔要害,刁钻狠辣,阴毒之极。配上绝快身法,一经得手,后续招式,连绵不绝。被剑势笼罩的对手,犹如全身要害尽数暴露,一招不慎,便会横死当场。浑黑斗气附带的腐蚀效果,能瓦解对手斗气,更是令人防不胜防。
奥格利斯与波顿在空中化出连片剑影,交击数次,落地时,身上同时添出几道伤口。奥格利斯的斗气效果对波顿无用,波顿的斗气效果同样近不了奥格利斯的身。
双方速度伯冲,谁也奈何不得谁。波顿凭借快剑的连绵打击,不给奥格利斯蓄力攻击的机会。奥格利斯凭借瞬间爆发力,稳稳压住波顿的剑势,让他无从施展连环杀招。
偏偏波顿好凶斗狠,为了制造机会,不惜拼着两败俱伤,也要逮到先手。奥格利斯明白他的意图,既不让他得逞,也不能示弱,被其步步紧逼。于是,奥格利斯守中含攻,双方逐渐演变成了对轰的肉搏战。
奔走的惊雷与浓烈的黑雾轰然碰撞在一起,瞬间冲撩起三长高的余波,奥格利斯与波顿互拼一记,又各自双双震开。
波顿重砸在地上,全身黑雾弥漫,他仰天怒吼一声,黑雾转成光柱,冲天而起:“哈!痛快!你这混蛋,就不问问我为何如此强了吗?”
波顿说着,身形贴地掠向奥格利斯。奥格利斯双手持剑,稳稳接住,两人在‘X’型的剑刃中互相逼视对方。
奥格利斯眼神冷漠,一脚踢开波顿,同时追加攻击:“与我何干……”
“咕……畜生!”波顿以相同的方式接下奥格利斯的剑,睁大独眼咆哮道:“你这混蛋,无论何时都令人火大!”
双方分开,又一瞬聚合,交战到一处。
随奥格利斯来的一众人员,老远就听到这边的打斗之声,结伴而回的十几人,拨开人丛,正见奥格利斯与波顿接战一幕。随即抽出腰间兵刃,大喝着加入战团。
奥格利斯略一分神,被波顿一剑震飞了出去。十几名人员呼啸杀上。波顿狞笑,一闪身,从最前几人身侧穿过,刃断头飞,几具半截尸首软软倒了下去。
“啊!”后续几人同是一楞。波顿长剑已至。
“笨蛋,还不快走!”奥格利斯一记冲闪,架住波顿的攻击,冲身后几人喝道。
众人回神,灰头土脸地欲退出站圈。
波顿独眼红光一闪,身体骤然爆出一片澎湃的血红能量,奥格利斯吐血、抛飞。波顿不甚理会,拖着一条血红残影,扑入人群大杀特杀。
“哼!走?介入撕杀还想抽身?没那么容易!且把命留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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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无力
更新时间2012-12-26 0:05:49 字数:2513
在我的请求下,西达伦将剑术基本技法及要领,悉数传授于我。我虽一时难以消化,却牢牢铭记在心。
这于我而言很重要。在异界,在我眼中,任何事物都充满了未知与新奇。就好比一个思想健全的婴孩,处事原则是前世所带来。对待这个世界的人或物,首要考虑的不是接受,而是如何接受。
我希望尽可能多的了解,了解周围一切,穷根究底,叩源推委。好填补内心深处的迷惘,好让那些不确定因素变得确定,好让自己对这个世界有一个大体认知。
与其两眼一抹黑的接触剑道,被动接受西达伦教导,不如提前把握现阶段之所学,做到心中有数。而今,我大致通晓了剑术的基础构成,这将成为我今后很长一段时日,努力的方向。
从西达伦复杂的眼神里,我读懂了许多,他的不忍,他的怜惜,还有他的矛盾。我知道自己不适合修习武技,但我别无他路,我必须坚持。
我不信自己会一直嬴弱不堪。我始终认为,自己柔弱无力是拜那六个黑球所赐。只要我破除了它,恢复神力运作,兴许就能压制‘光明之心’。
可眼下是不可能的,我连自保之力都没有,更谈不上破除封印,惟有不断强化自己,另辟蹊径的寻一条获取力量的法门。
将所有基础技演练一遍,我体力不支的半倚在临时搬来的座椅上,胸口起伏不定。贝拉端着木盆,姗姗走近。绞了一条热毛巾,撩开我的兜帽,轻手为我拭去汗水。
我赧然,伸手欲抓毛巾,她却猛缩回手,柔声责备道:“别动,看你累成这样,姐姐心疼。你只管坐着,我帮你梳洗敷面。好端端的,何故如此拼命呢?姐姐会保护你,永远会的……”
贝拉动作极轻、极柔,我不在坚持,温热的毛巾濡在脸上,淡淡的馨香在鼻端萦绕开。
我动了到鼻子,贝拉轻笑:“是薰衣草磨成的香粉,有安神醒脑,祛乏活血之功效,跟你的体香不相触的。我在水中浸了点儿,稍可为你解疲。”
暖暖的,无言的温馨。我抿着唇,不知如何表达。贝拉轻拢住我的指尖,恬静温婉,笑靥如花。西达伦默默退开一段距离,将空间留给我与贝拉。
甲板传来一阵纷杂。我侧望,贝恩指挥着一干水手,将一箱箱物资往船上运。见我正瞧他,便和奥格斯、盖尔文一同走了过来。
“伟大的女神!”贝恩仍然改不了旧腔调,“这是最后一批补给,权等奥格利斯大哥归来,我们即可前行。”
我默默点头,又抬头,日头挂在中天,正午了。
贝拉直起身,问:“哥,大哥什么时候回来呢?”
“应该差不多了。”贝恩笑说,眼中却藏着一层不易察觉的隐忧。他眼光在我面上一掠而过,对贝拉道,“这最后一段水路行程最是长,自然要多备些补给。贝拉,照顾好女……艾琳丝,我忙完手头的活儿,去接大哥一趟,他带的人手,未必能一次性把该买的东西,买全带回。”
贝恩转身,躯体一震,猛然回折抱住贝拉,贴甲板擦了出去。我只觉眼前一花,西达伦已将我掠在怀中,从另一侧斜窜出。
一个高大黑影,遮空蔽日,从天而降。狂暴的暗黑神力骤然在我刚才所处的位置爆开。临近的众水手,如狂风扫落叶,疯狂地掀飞上天。甲板破裂,木屑纷飞,高耸的桅杆轰然炸断,嘎吱吱横砸而下,船体猛然倾斜,促不及防的水手翻个儿往下滚,磕得头破血流,‘扑通’‘扑通’地掉进水里。
西达伦一手抓着船栏,一手搂着我,半吊在倾斜的甲板上。一眼瞥见欲断不断的桅杆根端,冲我喝道:“抓紧我!”
我紧紧搂住他的腰,他抽出长剑,撩出一道弧形斗气,正打在桅杆与船身相连的底部。桅杆歪斜着滑了下去,一头扎进浅水里,粗重的杆身一磕一跳,拍起厚重的水花儿,遮没不见。不大的船身剧烈摇晃着翻正,打旋儿向前划出一段,又被抛的锚,抻了回来。
我被灌下来的水浇了一脸一身,呛得直咳嗽。西达伦扶起我,缓缓站直了身形,手提长剑,扫视四周。
码头大乱,甲板上的水手去了七七八八。贝恩护着贝拉,在我们不远处站定。奥格斯蹲在一侧的船拦,眼神冰冷,轻巧的像只猴子。盖尔文被冲了下去,身后船栏破裂,他坐在甲板上,直晃脑袋,显然撞得不轻。
一个体格魁梧的黑斗篷,负手立于船体正中,高昂着头,神情倨傲,一双猩红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
我心头一悸,是他……
“混蛋!”西达伦挡在我身前,甩出一道斗气,轰向黑斗篷。黑斗篷身未动,尖啸的斗气一近他身,便自行弥散开。
奥格斯悄无声息地摸到黑斗篷背后,只黑光一闪,闷哼,摔了出去。
盖尔文怒吼一声,接然攻上,巨斧堪落到他头顶,一只惨白的手伸出,只用二指便夹住了森寒的斧刃。
盖尔文双抓斧柄与黑斗篷僵持,贝恩一闪身,剑身闪着噼啪电弧冲了过来。一抹蓝色箭矢,从贝恩身侧穿过。贝拉手持雕弓,射空的弦还在颤颤抖动。
贝恩凌空跃起,一剑劈下。黑斗篷瞬接箭矢,带着一尾黑芒,返给贝恩。贝恩偏头,旋身,箭矢悬着螺旋气劲,鸣镝射入高空。一缕鲜血飞溅,贝恩脸上多出一道血痕。
还在角力的盖尔文,脸上渗出密集的汗珠,他干脆松了手,扎开双膀,直扑黑斗篷。黑斗篷猛然踢出一脚,盖尔文一个狗啃泥磕在了甲板上。
贝恩长剑刺出,黑斗篷一晃身,诡异的贴进贝恩怀里,贝恩怔,黑斗篷一记斧面,拍的贝恩吐血横飞。
三发箭矢,上、中、下激射而出。奥格斯接连瞬闪,短刃直刺黑斗篷后心要害。黑斗篷袖袍一卷,将飞来箭矢尽数笼罩,斗气弥消,力道尽失的箭矢轻掉在甲板上。
黑斗篷骤然回身,一把扼住奥格斯左腕,向后一拽,一记膝撞顶了上去。奥格斯狂喷一口鲜血,身形弹起老高,又软软跪倒在甲板上。
黑斗篷揪着奥格斯的头发,将他提起,手中板斧一旋,斧刃对准奥格斯的脖颈挥了下去。
“奥格斯!”贝拉惨叫一声,飞出两箭,一箭荡开了巨斧的挥落,一箭划破了黑斗篷的袖袍。
黑斗篷嘴角抽搐,猩红的瞳孔里流出杀意。他随手将奥格斯甩开,转身朝脸色苍白的贝拉走去。
趴在甲板上的盖尔文一把扣住了黑斗篷的脚踝,黑斗篷向前一跌,另一只脚高高抬起、重重落下。
盖尔文粗犷咆哮,左胛骨被黑斗篷一脚踩碎,抓着脚踝的手无力、滑下。盖尔文双眼一片血红,全身肌肉开始膨大、鼓胀。他嘴里哈着缕缕血红斗气,身向前匍,粗壮的手臂再次掐住了黑斗篷的脚踝。
贝恩挣扎起身,舍剑纵跃,近乎挂到了黑斗篷身上,双手双脚紧锁住黑斗篷的身形,回头惨烈吼道:“走!带贝拉和艾琳丝快走!”
西达伦不容分说,拦腰抱起我,施展身法闪了出去,却是没有管一侧的贝拉。我拼命挣扎,他死搂着我不放。我回头,看到欣然微笑的贝拉,伸出手,无力的虚抓着,眼睁睁望着她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我绝望的尖叫:“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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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重生
更新时间2012-12-27 0:08:06 字数:2935
西达伦抱着我提足飞奔,手中长剑连闪,纵横交错的斗气将两厢捆积的货物砍翻,他从中一穿而过,身后货物纷砸下来,封锁了后方,也隔绝了我的视线。
向前奔出一段,西达伦折身,抬脚勾起一条横木,摆腿踢出,身形紧随其后,掠向船体临水一面。
横木旋移在空中,船栏上方空间骤然扭曲,一层幽黑光幕凭空闪现。横木撞上、弹飞,黑雾缭绕,轰然炸裂。
西达伦急急刹止,一条腿深凹进甲板里,身体堪顿在光幕前,冷汗顺着面颊淌下。我一下挣脱了他,却不料重心失衡,一头撞在了黑幕上。
“艾琳丝!”西达伦痛吼一声,伸手扑了个空。少女透过光幕,燃着一团黑雾掉进了水里。
层堵的后方爆开,博格裹着浓郁黑芒径直撞了过来。西达伦回身,咬牙切齿,长剑附起四尺深红,挥出连片剑影剿上博格。
博格不屑,身冲,直切入对方剑势,密集剑影一经近身,尽数粉碎、弥散,博格来势不减,单手直抓一米开外的西达伦。
深红剑影中骤然多出数把金剑,博格暗道不好,护体黑芒大盛。金剑从眼、喉、心、腹、下体等各处要害,一一轰向博格。
轰然巨响,博格向后跌出三米多远,西达伦长剑紧咬而至,直奔博格咽喉要害。博格隔空虚握,黑枪现,一瞬甩出。
西达伦不闪不避,微微侧身,任由黑枪偏心脏处透胸而过,长剑迅疾探出。博格又惊又怒,五指跳动着黑炎,硬生扭断剑身。西达伦左手前推,一柄实体金剑影正轰在博格眉心。
人分,西达伦重重砸进船舱;博格单手捂脸,向后擦出老远,黑血顺着指缝缓缓流出。
“咕……混蛋!”博格手背青筋凸起,猩红的瞳仁越缩越小,“卑贱如蝼蚁,只不过沾染了一丝神血,便如此嚣张!你以为本神使不敢杀你吗!?”
博格一甩手,额头伤势瞬间复员,黑血溅在甲板上,‘噗噗’冒起白烟。一步一步走向船舱,博格身上黑光一闪,船舱轰然解体、崩坍,本应在里的西达伦却是不见踪影。
博格楞,一道金色剑影由西达伦催持,从博格脚下炸出。博格仰头,避其偏锋,怒眼圆睁,错身、抓头,狠狠将西达伦掼到了甲板上……
憋闷的水中无法呼吸,我被缠绕的黑气拖着,远离浅水,直向下、向下……
要……死了吗,这样,也好。
柳堤江畔,那个熟悉的身影,倔强地站起,浑身淌满鲜血,一步步向我走来:“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他抱住了我,给了我一个吻。宇轩,我的爱。那是我生命中,最刻苦铭心的痛。
幽静之森,落羽身受重创,无限眷恋与不舍的回望我一眼,它走了,去找怪物拼命,为我争取逃脱的时间。
火海蔓城,一个与我毫无相干的士兵,为了我奋不顾身,在群敌中,鲜血淋漓,挣扎着不肯倒下。
我在自责愧疚思念中度过每一天,我在软弱孤苦无望中游荡徘徊。
我奋起了,我强迫自己坚持,为宇轩而活,为自己而活。
那很苦,没有力量的我,在自卑迫切中一再想要放弃。
直至我发觉‘光明之心’在利用我,它有能力冲破神识封印,只因我不受摆布,故意借此消磨我的意志。
我不屈服、不接受,我封口锁心,不惜自毁身体对抗它。
我推倒一切,从新开始。在感悟与理性并存中,锻炼这具嬴弱无比的身体。
可我忘记了自身的特殊性,‘光明之心’不会给我时间,这个世界更不会给我时间。
他们总因这样或那样的原因、原则,与自己搅在一起。正义一方,崇敬我,奉我为神明;邪恶一方,千方百计、不择手段的想要抓我。
何为正义?何为邪恶?这种老掉牙的话题,自己在前世就懂了的。
原来,那个暗黑神使针对的是我。从幽静之森,到火海蔓城,再到船头激战,他一直针对的是我。
只是,以他的实力,捕获我易如反掌,为何一再失手?他既不抓我,也不让我过的安稳,又打得什么主意?
自然精灵……是他捣得鬼吗?神识封印,也是他吗?他究竟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不,我不能死,不能任他摆布。任何人都不能控制我,不能!
我强忍着胸中胀痛,在愈渐深沉的水中,拼命往上游。黑气萦身,不时钻入我的眉心,我身体越来越轻,上浮的速度越来越快。
光明就一定代表着正义吗?倘若我不是我了,还有什么意义可言?在我的世界,从来,就没有正义!
意识之海,五黑球黑芒大盛,围拢金核飞速旋转,纠绕的黑气扩散开,那一片耀眼的金,眨眼变成了阔邃的黑。
金核悲鸣的发出颤栗,捆束金核的黑线越发粗蛮,一丝一缕,一层一层在金核上添增。
黑球如抽空般,顺着输送的黑线急遽缩小。金核不甘的爆出强光,却最终被黑线完全茧缚、吞噬。
五黑球化作五根单线,末端闪烁着黑点抽绕在了金核上。刺目的黑芒闪现,我头一痛一凉,短暂失神。
意识重新恢复,我裹起一团黑芒破水而出,全身黑光流转,精湿的斗篷,换成了黑底金纹的神裙。
意识之海成了黑金点缀的世界,黑球消逝,只余一个黑金交替的六面神核缓缓转动,一如金核大小,五黑一金。
寥落淡淡,怅然若失的感觉……
它,于我身逝去;它,于我身重生。
我漠然伸手,额前虚抚,黑光现,一个白金遮眼假面覆在了脸上。裸露的背,生出三对巨大华丽的黑色羽翼。
遥望着呆立甲板、震惊不已的暗黑神使。我意念一动,瞬息间,人已飘到了船体上空。
“已经……回不去了,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我俯瞰着他,淡淡道:“你可知,这于我而言,无关紧要。我不在乎自己亦正亦邪,也不在乎,你把我归属到哪类阵营。只要有力量,只要能获得自由,只要能复活宇轩,我什么,都愿意做。或许,我应感谢你,是你让我暂时压制了‘光明之心’。不过,我想你不会是为了助我。我是否从一个束缚,跳到了另一个束缚?以你的实力,不足以支配一切,只是……跑腿儿的么?”
我单手虚召,身前扭曲的空间,如水漾析出一把黑金纹路剑柄,缓缓抽出,通体浑黑的剑身,跳动着冰冷黑炎,剑脊上镌有华丽金色神纹。
整柄神剑,窄而细长,薄如蝉翼,剑柄与剑身完美契合,不见护手,偏厚的剑柄以一个柔软凹弧延伸至剑身末端,剑尖亮起一点星芒。华贵不失古朴,流畅不失简约。
空间在阵阵激荡中弥合。我持剑轻甩,虚空脚下荡开一圈神力波动,水面下凹,船体剧烈晃动。
“创世·诸神之咏叹!”博格盯着少女手中的神剑,心神剧震,“你……”
少女羽翼一振,幻出连片残影,急速俯冲而下。博格大喝一声,祭出‘暗魔珠’,一重重暗黑光幕瞬间叠加千万次,将周遭空间悉数笼罩。少女下冲的身形,模糊、淡去。
博格架起‘轻身术’瞬间弹了出去,片刻不敢停留。他知道,一但被少女手中神剑轰中,哪怕只是黏染一丝气息,必将形神惧亡!
套上双重‘暗魔壁垒’,博格在高速移动中,不惜耗费本源,施展‘暗魔传送’。巨大的暗魔符纹,在他脚下荡开,体表泛起一层黑色光晕。
少女坠如流星,手中长剑前探,能承受万钧之力的‘暗魔结界’,在黑炎跳动的神剑下砰然破碎,化作星星点点的黑镜,弥散在空中,少女丝毫未受阻碍,身形疾穿而过。
狂暴的神力波动从后袭来。博格身上的‘暗魔壁垒’现出白纹龟裂,他狂喷一口鲜血,吃力扭转过头,眼看少女在他瞳孔越放越大,绝望不甘地睁大眼。
这就是那个被自己肆意耍弄欺辱的光明女神吗?孱弱的她怎会突然如此强横?又怎会摇身一变成了暗黑女神!?还有她手上的创世神物,她究竟是谁?古老预言……游走于光耀与暗影之间的行者吗?可叹我博格竟看走了眼!主上,我终于明白你的用意了。哈!我博格也算死得其所!不冤,不冤!
博格高昂着头,平静地闭上眼,静待死亡来临。然而,神情冷漠的少女,蓦然现出慌乱之色。
博格被自行运转的‘暗魔传送’传走,少女如哑火般,六翼嘭散,花作漫天晶莹的黑色羽毛,洋洋洒洒飘落、消失。神剑没入体内,少女裹着一团黑芒,歪歪斜斜撞了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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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女神之泪
更新时间2012-12-28 0:04:37 字数:3356
乌斯奇北郭城外,孤绝之崖。
一个黑发黑袍男子,负手立于崖顶。罡风怒号,男子衣衫猎猎,他只闭合双目,似在安然享受。
忽而,左手无名指,银戒黑光流转。男子骤然开眼,又微微眯起:“噢,这可真是意外收获。我美丽的小女神,你竟如此通晓人意呵……”
男子语气淡淡,却难掩话中兴奋:“我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你一面呢,不过为你量身裁定的诸多厚礼无法送出,倒着实有些可惜……嗯?”
男子眼神蓦沉,复又低头轻笑:“呵呵……有趣,实在有趣!并不完全……我辛苦收集的诸神碎片,竟会少去一枚,心形吊坠,‘光明之心’吗……”
男子语气骤然变冷,狭长凤目亮起一团深邃黑芒,又搅动着缓缓隐去:“唔……看来不得不见上一面了呢,我美丽的小女神!”
教皇领,祈神殿。
红衣大主教阿道夫梅弗端坐殿内静修。突地身子一震,软软从坐椅上瘫滑下来,嘴唇哆嗦地匍匐在地,浑浊的老泪滚滚淌下。他跪爬到天使神像前,张开双臂,痛心疾首的高呼:“伟大的女神啊!您就这样被暗黑教会所奴役!吾之过,吾之过啊!光明教会,袄可兰大陆,完了,完了啊!”
阿道夫梅弗抱着脑袋,痛苦地滚到地上,号啕大哭。守护在外的光明骑士听闻动静,慌乱地涌入殿内……
神域,审判神殿。
一股滔天热浪肆虐开,侍奉左右的众天使吓得跪了一地。泰格瑞尔六翼瞬间变得火红,霍得离座而起,五官因愤怒近乎挪位。
“芙妮亚,你堕落了吗……”泰格瑞尔狠狠握紧拳头,满眼的痛苦震惊与不能置信,“那么,让吾继承汝未谐之使命。‘光明之心’与‘永恒之源’绝不能落入卑贱的恶魔手里!”
殿外,四大天使长联袂而进……
港口,交易市场。
波顿凝神眺望码头方向,脚下横七竖八陈着十几具死尸。奥格利斯全身覆盖一层金色斗气,骤然发难。波顿下接,两人旋即战到一处。
血染的地界,不时闪现两人纠缠的身影。奥格利斯攻势愈渐凶猛,波顿连连退避,却是游刃有余。他将血红斗气维持在招架范围,内里则暗中蓄力,只待奥格利斯越发凌乱的剑式现出破绽,给予致命一击。
高手对决,最忌心浮气躁。波顿不急,一点也不。既然有人主动把命送上,又有什么好急的呢。同时,他也晓得奥格利斯为什么急。
波顿爆开斗气,一剑震退了奥格利斯,嘿嘿一笑:“没用的!即使你现在赶去也已经晚了!”
奥格利斯默然,落地一瞬,再度攻上。方才传来的暗黑神力波动,令他分外心悸。他很清楚女神遇袭了。且不论少了他守护的女神能不能自行应付,即或他在场,也没把握应对如此强大的力量。
是上次令他负伤的暗黑神使么?不,只怕更糟,那股力量更在暗黑神使之上!奥格利斯心焦如焚,却不能马上回奔救援。
他很了解波顿的脾性,他要走,波顿绝不会拦,但会一直尾随。到时情况只会更棘手。也不知这土匪头子躲藏了几天怎变得这般强,还成了暗黑神使。
一个波顿已缠得他施展不开手脚,何况,他越在乎谁,波顿便越要找谁的麻烦。不把他解决掉,断然不能离去。可心有旁骛的他,能击败旗鼓相当的波顿吗?
波顿连接奥格利斯三剑,长笑:“哈!不过如此,你就这点能耐吗,奥格利斯!你滚吧!老子今天高兴,可以饶你不死!”
奥格利斯心中一动,大怒,持剑扑上,剑势越发威猛,也越发凌乱:“手下败将,休得猖狂!”
波顿嘴角抽搐,转守为攻。两人以剑拼剑,金、红两色斗气狂暴席卷开。奥格利斯势大力沉一击,直轰而下。波顿横剑硬接,震得小退半步,中门大开,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奥格利斯舍弃防守,全力飞刺,“你完了,波顿!”
波顿眼中阴鸷顿起,单手一扬,三抹红光一闪即逝。奥格利斯应声,倒飞而出。波顿展开迅疾身法,旋风追至,长剑尚未刺出,奥格利斯空中受身,剑身爆起一丈金光,正抵波顿头顶,轰然下劈。
波顿瞳孔骤然紧缩,弃剑飞掷,全身迸出一道血红光柱。轰然巨震,奥格利斯左肋斜插波顿长剑,飞摔了出去。波顿头破血流,别腿嵌进凹陷的巨大深坑中,动弹不得。
波顿独目决眦,运力从巨坑中炸了出来。一步步朝爬起的奥格利斯走去:“你这混蛋,原来一直在算计我!”波顿暗怒,那三支淬毒梭镖,定被这混蛋用什么手法转移了出去。
“彼此彼此……”奥格利斯闷声抽掉肋下剑刃,胡乱裹了两裹,长剑遥指波顿,冷声道:“决胜负吧,就像三年前那样!”
“正有此意!”波顿手一招,带着半截血迹的长剑已飞落在手,“奥格利斯,你是我波顿唯一敬佩的对手,今日一战,你必亡!我会永远记住你!那个平生带给我第一次耻辱的男人!”
两人气势几何倍递增,金、红两色斗气以两人为中心激烈碰撞,彼此交错着冲撩上天。周遭空间强烈扭曲,一分为二,地面嗡动,碎石残片纷纷飞扬卷起。
波顿大喝,拖出一条沟壑,如流星火陨,冲撞而来。奥格利斯同时飞进,体内斗气催动至极限。两股气劲疯狂交接,一刺一斩。
波顿背后陡然浮现一个虚无的水晶棺影,深红光华大盛,瞬间将金色斗气剿的粉碎。奥格利斯长剑折断,全身爆开数条血柱,深红长剑穿透护体斗气直刺奥格利斯咽喉。
一道黑影骤然从高空砸下,介入交战中心。澎湃的暗黑神力爆发,奥格利斯身形暴退,波顿被来人直掐左膀,剑止,深红斗气弥散。
“走!”博格冷喝一声,一卷袖袍,与波顿在神力激荡中,不见踪影。奥格利斯拿断剑支起身子,狂喷几口鲜血,头一歪,昏死过去……
我剧烈咳着爬出水面,白金假面化作星点弥散,身上也恢复本样。怎么好端端的神力就突然中断了呢?
审度神识,神力充盈,神核运作正常,我百思不得其解。眉心光晕散开,从头上至脚下律动几周,震脱了水元素,烘干衣裙。
全身刹时清爽,我缓缓套上兜帽:“于我身逝去,于我身重生……究竟是你们不幸,还是我不幸?但我早已有了觉悟,早已决定承载,我,绝不回头!我不允许自己再有软弱,不允许自己再有无力。若非我是外来者,凭这几份强大执念,或许,被同化的是我呵……然,你们现今只是我脑中残留的部分记忆,仅此而已!”
展开神力感知,船上还有几股微弱气息残存。不远处,一群密麻且弱小的气息在浮动,那是闻风而来的港口卫队。再往前,一片狼藉,明显的打斗痕迹,一个人倒在血泊中,干涸的光明之力,奥格利斯……
“终是要斩断所有,不辞而别,也好……”我举步登临甲板。一一将西达伦、贝恩、贝拉、奥格斯、盖尔文救治、安放好。
“你们没有死,都没有死……看来对方极为了解我,不愿斩我手脚,却肆意玩弄我。是警告还是挑衅?”我细细检查每人伤势,下手之人极有分寸,只是重创他们,陷入深度昏迷,但短时内不会气绝身亡。唯有西达伦受伤颇重,处在濒死边缘。我知,那是为了保护我。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我守在他身旁,双手维持着淡淡的金色光幕将他笼罩,“若不是我下意识动用了‘女神之泪’,你也不会承当这股力量,平白无故受到牵累。不要再来找我,我不想再亏欠任何一人。”
一声轻吟,贝拉醒了。我转头,她本不该醒的,受了那般重的伤,本不该这个时候醒的,可她偏是醒了。
我对上她迷蒙的目光,平静、坦然。
“艾琳丝……”贝拉音色沙哑,蠕动着唇,眼角,晕湿的痕,“你打败了恶人吗?你救了我们吗?你……要走了吗?”
原来,她一早就察觉了的。我点头,轻且缓。眼见贝拉噙满珠泪,展露笑颜:“我知道的,我知道的,你总有一天会离开,你不属于这里,不属于我的妹妹……”
“我没有资格……”我撤去光幕,轻将她扶坐起,“我的人生已毁,注定与你们无法交集。”
贝拉咬着唇,抱住我,头枕在我怀里:“如果可以,请你给我一滴‘女神之泪’。”
我轻震,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为什么,为什么对我那般好?你不该为了一个仅见了一月左右的陌生人,便付出如此残酷的代价。即使是为了填补内心空虚……我不懂,需要一个理由。”
“傻瓜,你总是这样吗?”贝拉伏在我怀里,轻笑,手抓的紧紧,“你又能听懂了,我们的语言。以前教你时,你也这样,任事寻根问底。女人都是感性的,我以前确实把你当作感情寄托,直至那次哭求,才知,你我的世界究竟相隔多远。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贝拉抬头,泪眼盈盈地瞅着我。我点头,确实很傻。
“呵呵……”贝拉紧抱着我,抿嘴笑着:“所以,你是我妹妹呀……”
我濡湿了眼:“所以,我不能害自己的姐姐。”
“所以,你必须害自己的姐姐。”贝拉坚持。
“我会离去。”
“我不拦着,但我会去寻你。”
“我会去很远的地方,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
“我会一直找,一直找。”
“……我要走了,你能苏醒,本就已承接了‘女神之泪’的。”黑光流转,六翼、神裙现,我深看了贝拉一眼,振翅离去,还有一个人需要救治……
贝拉轻抚心口,迷离望着消逝天际的少女,低语轻喃:“愧疚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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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法则之力
更新时间2012-12-29 0:05:39 字数:3335
教皇领以东,一支千人队伍缓缓行在贫瘠的荒古山道。为首之人金盔金甲,大红披风,跨下白鬃绝风马,腰挂十字圣剑,十字圣盾。面如冠玉,俊逸出尘,相貌十分俊美。
位列千人之首,无丝毫粗野之相,仪容翩翩,平和内敛。虽形若女子,却不容人小觑。左右伴两人随行,一胖一矮,红袍披身。骑在马上,一个神情倨傲,一个隐含怒容。
自神迹遁迹,两个月来,这支光明骑士团一直徘徊在教皇领东部的高原地带。领头的俊美男子名为杰拉伯尔,声名赫赫,是光明教会五圣骑之一,现任光明骑士团驻内团长,红衣大主教阿道夫梅弗的得意关门弟子。
随从两人,均系大主教之职,一名阿法特,一名阿布来。
在光明教会,光明骑士主外,神职人员主内,两股势力在职位上并没有高低之分。骑士团长只听从红衣大主教以及教皇调遣,不受下位神职人员支配,也无权管辖与干涉内部事宜。
这次出征,杰拉伯尔受命教皇,率部寻找失落神迹。另委两个大主教随军而行,助杰拉伯尔一臂之力。
路,没有尽头。入目萧索荒芜,沙尘漫天。干裂的黄土坡地,一起一浮,灰茫蜿蜒,接天连地。恣肆的风狂啸,将天与地搅在一起,不辨方位,不辨风向,只有一团又团,聚合又弥散的黄烟。
阿布来实在难以忍受这恶劣至极的环境,眉头一皱再皱。他十几年精心保养的手,早已粗糙不堪,脸上被风沙刮出一道一道,嘴唇裂开,动一动,火辣钻心的疼。
他一夹马肚,向前纵出一段,追上杰拉伯尔,拧眉动怒道:“伟大的光明骑士团团长杰拉伯尔!请问,我们还要在这该死的地方呆上多久?教皇陛下,催令多次,命吾等尽快查找神迹下落!你多次违逆,抗旨不遵,游移徘徊,逡巡不前,究系何意!?”
阿布来色厉内荏,他知道,他当然知道。教皇整治不了阿道夫梅弗,便拿他的弟子撒气。他和阿法特同属教皇一系,名义上是来相帮,实则是为监视。
教皇垂涎神迹已久。阿道夫梅弗比他更了解神迹状况,他怕阿道夫梅弗捷足先登,于是分散开他的得意弟子,先断其臂,再欲图之。
阿布来很清楚事情原委,他不指望杰拉伯尔真的去找神迹,为教皇提供线索。只跟他互相周旋即可。可不曾想,这挨千杀的小白脸竟在这寸毛不长、鸟不生蛋的鬼地方瞎晃颠。
阿布来一想就来气,这些成天风吹日晒的蛮子受得了,他这养尊处优的大主教可经不住这份折腾!
“噢,不急。”杰拉伯尔语气淡淡,那轻描淡写的模样,让阿布来狠不得扑过去咬他两口,当然,前提是他打的过这个光明圣骑。
“这带有神迹活动的迹象,我们要逐一查找,逐次理顺,定不能有负教皇陛下重托!”杰拉伯尔笑点了下头,面白如月,眉清目秀,谦逊淡雅中一丝温润,竟比一般女子还要美上几分。
阿布来嘴角一抽,气堵,更觉反胃,暗骂一句死媚子儿,闷头不说话了。阿法特赶了上来,身上肥肉一颤一颤,压得坐下那匹瘦马直喷黄气。他皮笑肉不笑:“杰拉伯尔阁下,您确定这一带有神迹出没吗?要知道,这是教皇领,神迹隐匿于此,教皇陛下会觉察不到吗?何劳团长阁下费心!我想,我们还是直奔他途吧!”
杰拉伯尔低首,似很认真的思索了一阵,严肃地点点头:“阿法特大主教言之有理,传令!加倍行军,天黑之前,赶往风峡岭!”
两人一听,气得差点吐血,那里是比这儿更临外境,但风更急,环境也更恶劣……
一声啸叫划过天际,众人张望,一头黑色雄鹰破开团状浓雾,敛翅,直陨而下。杰拉伯尔抬臂,雄鹰稳稳落在他的肩头,腿上绑着信筒。
这是光明教会驯化的鹰隼,专用于教众之间的通讯与联络。光明教会总部来消息了。
取下信筒,杰拉伯尔面无表情地拆开,略一浏览,揣到怀里,放飞雄鹰。
“阁下,是谁传的信儿,内容如何?”阿法特紧张地问。
杰拉伯尔并未答话,面容冷峻道:“传令!星夜兼程,前往凯密斯商业自治领!”
山麓,倒挂珠帘幕,潭烟袅朦胧。
我侧坐在草丛里,随手取一浆果,小口啃食。一日间,我飞回了这里,外间世界太危险,我太容易受伤,所以,我选择回避。在我未大成前,我是不会再踏临外界了的。
找到这里很费力,我半日到达,又寻了半日,才摸清了方位。这里,有一个很大的迷幻法阵在运作,既是天然又是人为。有人在元素果自保的结界外围,施设了二重禁锢。
我用神力破坏了它,我知道,那个施展禁锢的人便是我要找的人。等了两天,不见有来人。我缓了一缓,潜心进入修行。直至现在,我才发觉,自身状况到底有多糟。
我融合了五个神祇的零星记忆,也觉醒了‘永恒之源’。我的神识、能力、智慧、见闻、阅历、魄力等等,各个方面都有了质的飞跃。我融会了这个世界的语言,接受了海量的知识信息,关于这片大陆,关于‘乌迪玛尔’,也关于神的世界。
一个词汇浮现在我的脑海间——法则之力。我无法用言语来确切定义它,或者说,诸神对这个概念都很模糊。他们只是理所当然的占有,并不会细究这股力量从何而来,又因何而生。
就像人类无法追溯自己是如何有了思想一样,那根本无从考究。硬要给它安个定义,笼统些,即宇宙本源的体现。这很博大,浩淼,涉及方方面面,物质、精神、领域、层次等等等等。
我只能凭借眼之所见,现之所有,更好的理解它。一个神祇,一般掌控着一到多个法则之力。他们无边的神力,会以本身持有的法则之力为体现,那是操纵万物的能力。因此,说神是万能的,并不为过。
比如,我目前已知的,芙妮亚姐的法则之力是‘生命’。她对抗‘永恒之源’千年不受蚕食如此;能冲破下界,依旧存活,并不单纯倚赖‘光明之心’如此;穿越时空,去到平衡位面,与我共存三年而神识不灭,亦是如此。
只是芙妮亚姐天生实力嬴弱,无法涅盘重生。否则,或许,她会和我一起来到异界。我继承了她部分神识,这使得我也具有‘生命’的法则之力。
再比如,落羽的法则之力是‘治愈’。神兽到了高阶会自行领悟,落羽虽在成长阶段,也可媲美半个普通神祇了。何况,它是光明主神亲赐芙妮亚姐的瑞兽,能力自然非凡。
落羽为我疗疾,不但对肉体,还可针对精神。我初临异界,神识、身体皆受重创,若非落羽治疗,我这会儿还躺在‘圣光结界’中无法动弹。
落羽陷入沉睡,与我的神识融合,我也算继承了它的部分法则之力,但只能处在休眠状态下使用,也仅限于肉体。
还有,那个耍弄我多次的暗黑神使。和我的状况差不多,他虽是‘乌迪玛尔’,也间接继承了‘暗黑印记碎片’,能使用部分神力。他的法则之力为‘符纹’,通过各种术法,提高自身能力、杀伤力、防御力。
我自身较为特殊,至今我都不能肯定自己到底是不是神祇。我本身的法则之力为‘吞噬’与‘完美’。我终于明白,自己为何能一再吸收暗黑神力,也明白落羽此‘暗黑神力’非彼‘暗黑神力’是指什么。
我‘吞噬’了它,转化为已用。我同时拥有‘生命’与‘治愈’的法则之力,想必也是如此。至于‘完美’我倒没觉出它有何用处,可能是促进自我锐意进取的一种心态,又或是明确判断标准。模仿能力强,也该归结于此。好似还有相貌。
如今,又多了五个诸神碎片,他们各持一种法则之力,分别为‘重力’、‘黑炎’、‘速度’、‘弱化’、‘精神’。
再加上觉醒的‘永恒之源’莫明出现的神剑、神裙、六翼等,还有个时刻蚕食我的‘光明之心’,着实令我头大。
我想这些法则之力并不在我的‘吞噬’范围内。否则,它们也不会合力封印我的神识了。非但如此,我还被这几个能力搅得苦不堪言。
落羽最后一次长时间为我治疗,已经彻底修复了我的神识。我能‘吞噬’暗黑神力便是最好证明。身体的疲劳,也会在几天之内根除,断不会嬴弱到现在。
我醒来时,六黑球已现,正是它们捣得鬼。我身轻是因为‘重力’,嬴弱是因为‘弱化’,步迟是因为‘速度’,这些个本来正加成的法则之力,倒了我这儿全成了负面影响,我真有些哭笑不得。
幸好还有个‘精神’支撑着我,可能一点碎片的它,无法改变我的神识吧。总之,我不眠不休,神经也不会觉得累,全是它的‘功劳’。
我日夜不歇,花了三天时间,才将这些混乱的法则之力理顺清。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舍弃了‘光明之心’,又被这些融合的‘诸神碎片’带入了一个相对较高的起点。
但我知晓,修行才是正途。并是不多,便一定好。我能力有限,能精修的法则之力只有一二。何况,这些法则之力全部附加在‘诸神碎片’上,那是别人的东西,再好,也成不了自己的。
它们顶多提供给我一条算不上捷径的捷径。只是让我体会,在这种法则之力下的力量,给我一个修行的方向、目标,让我且知今后的提升,该怎样做。
想要真正掌控这些力量,唯有修行一途。那是用无数汗水与坚持不懈的努力换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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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自修
更新时间2012-12-30 0:11:06 字数:2384
自我重生,便再没有睡过觉,一直不停的自修,不停的自修。睡眠于我而言,成了奢侈的存在。相信我无意间爆发的力量已引起了多方势力的警觉,下界是,神域也是。
我没有时间慢慢成长。不日,就会面临一场接一场的困境。我,是一个独行者。光明与黑暗同存我身,不属于任何势力,不被任何势力所容。我无处可逃,无处可躲。
弱小的实力,会让我万劫不复。再没有人信仰,再没有人敬奉,也再没有人拼死相护。我需时刻保持警惕,时刻与自身抗争。摆在我面前的,永远是一重接一重的挑战,永远,没有停歇。
于我身逝去,于我身重生。我唯有一柄神剑,一只瑞兽,终日相伴。为了确保修行无阻,我用觉醒的‘永恒之源’暂且压制了‘光明之心’。一如芙妮亚姐以自身为容器,只不过,芙妮亚姐用‘光明之心’对抗‘永恒之源’,而我则用‘永恒之源’弹压‘光明之心’。
在我的意念下,我看到了‘永恒之源’化形后的体态。一颗珠,一颗毁去三分之一的珠,通体散发着七彩神光。切口很平滑,像被人用刀斩断。它和‘光明之心’隐在我的意识之海,不停变换方位,彼此纠缠交错,互换能量,互相吞噬。
我并没有感到‘永恒之源’的蚕食,兴许是它造就了我的缘故。就如‘光明之心’造就了芙妮亚姐。‘永恒之源’与我的神识融合,它在角力‘光明之心’时,会抽取神识的力量。
因此,我的神识被压制的很惨。换言之,以我目前的实力,只能全力以赴提供神力,使自己不受‘光明之心’蚕食。而随着日后,我实力的逐渐提升,可供给‘永恒之源’的神力增多,便会慢慢摆脱这种尴尬现状。
到了那时,或许,我只需一小部分神力就能抑制‘光明之心’,但我很清楚,无论我变得多么强大,我依然无法取摘下它。‘光明之心’很狡猾,它与我签定是平等契约,无法单方面毁除,它会随我一生一世。只要我不消亡,便永远不会消失。
我力量弱时,它在保护我;等我力量强时,就换成保护它了。‘永恒之源’的吞噬终是一场空,因为,到了一定临界值,有我的保护,它就吞噬不能了,只能反过来被‘光明之心’吞噬,然后,如此反复。就像两个自家兄弟在玩过家家,小打小闹而已。
但有一点让我颇为欣慰,‘永恒之源’抽取的仅是六面神核中,金的一面。‘诸神碎片’与我融合再生,激活了‘永恒之源’,但‘永恒之源’造就的神核仅是金核。所以,它只能从金核中获取力量。
然而,六面神核只是外表渡了五面黑,内里还是金核。我的实力现在依旧弱的可怜,那五个‘诸神碎片’的神力,目前能为我所用者少之又少。我需要不停的自修,坚持不懈的努力,要走的路,还有很长,很长……
觉醒了‘永恒之源’,我不再受下界法则束缚。我首先领悟了‘精神’法则,首选它,即是保证我日后修炼不会产生惫态,不会中断。
其实,我并不清楚,一个神的精神程度究竟有多强。或许‘精神’仅是每个神祇必有的法则之力。只要神力充盈,便不会感觉到累。
可在我的记忆里,神祇自诞生,便处在全盛时期,根本没有修行领悟一说。他们从不考虑这类事,会随着时间推移变得愈加强大,直至承受不住自身力量,陷入‘永恒的沉睡’。
难道神祇都是自行成长的么?不,法则之力孕育了他们,他们的生命周期与宇宙同存。我则不同,我继承了芙妮亚姐的神识,又同时拥有‘永恒之源’。我是一个生命体过渡而来的‘神’。
我完全不受下界法则制约,即是超脱宇宙之外。也必然没有‘永恒的沉睡’之类的诟病。但,我是异类,我的成长被天地所不容。迎接我的只有毁灭,所以,我唯有不断强大。我,是在和这个位面作抗争。
领悟的那一瞬,我眼泪淌了下来。并不是超负荷的压力,令我感到害怕。我终于看到希望,复活宇轩希望。在那达到颠峰的尽头,我将领悟最终法则之力——‘创造’!
不停的自修,不停的自修,我已分不出是白天还是夜晚。我坐在草丛里,与自身神识沟通,凭借‘诸神碎片’对本身法则之力的了解,以及我现阶段所能达到的领悟高度,我很顺利的初窥门径,但也仅止于此。
一点碎片,带给我的记忆有限,更为重要的部分,全然没有记录。即或有,以我目前的领悟能力,也无法体会。达不到的境界,不懂即是不懂呵……
我将初窥一角的‘重力’、‘黑炎’、‘速度’、‘弱化’、‘精神’五项法则之力细细体会一遍,权衡之后,终是下了决断。
就前期而言,‘重力’与‘黑炎’属攻击系,后三者为辅助系。以我的领悟能力只能同时修习其中两项。
‘精神’在初阶法则下,即可保证自修状态无疲意,已足够。‘重力’与‘黑炎’,我取前者。‘速度’与‘弱化’同取前者。
‘黑炎’凝聚杀伤力强,群攻范围较小,耗费神力多;‘重力’增幅大,杀伤力分散,群攻力强,耗费神力适中。面对众多敌人追杀时,自选‘重力’较为妥帖。
‘速度’与‘弱化’更是如此,‘弱化’对比自身实力高出太多的对手,无大用处。‘速度’提升的是个人能力,打不过,我逃便是了。任你如何强,追不上我也白搭。
何况‘重力’与‘速度’一攻一辅,配合起来也很完美。轻身再加迅疾,速度更上一阶,真真如虎添翼、如鱼得水。
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实力尚弱的我,只有不停的逃,不停的逃,在不断变强中,与之周旋。
将最后一口果子吞进嘴里,我轻阖上眼,开始自修。体表附着一层黑芒,缓缓律动。
意识之海,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个无尽的黑色漩涡在沉沉搅动,一缕缕黑气被扯进,六面神核中的两面,绽放着幽幽黑光,丝丝黑气正是从哪里发出。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很久了,又似乎只有一瞬,我记得刚吃过果子的,又好象许久没有吃东西了。漩涡不再转动,如团死气的黑云,流窜着黑色电弧。
它突然爆开,烟消云散,就如雨霁晴空。可那里是黑色的,没有明媚的阳光,没有湛蓝的天空,只有一点一点亮起来的星子。
很美,璀璨如星空。
一圈神力冲击波,于我身扩散开。劲风骤起,发丝张扬。我睁开眸子,闪亮的黑芒渐渐析入眼底。
‘重力’与‘速度’同时达到了初级中阶,感觉自身神力增强不少,身体似乎更轻了……这是附加效果吗,除不去?
风依旧很大,似乎,不会把我吹走。我不再多想。是时候,解心头之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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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完美
更新时间2012-12-31 0:07:27 字数:2604
扭曲的空间,析出一柄细长神剑。通体浑黑,金纹镌刻。我没有去握它,任它在我身前三米处凌空悬浮。
“唤你出来,实有不情之请。与你沟通,颇费神力,容我简短截说。”我翩然而立,凝视着它,淡淡道:“你从何而来?意在何许?使命何许?我的来历?‘永恒之源’与你何种关联?你有名字,你的前任主人是谁?”
神剑嗡动,剑尖朝下,虚转两圈,便又静止不动。
我轻笑:“你不知道?不,你知道。我可以肯定你的前任主人创造了你。你是剑灵,与主人心意相通,何故不知?看来你并非实心待我,何种目的,我不想再细究,你可知我只为己而活?你现在归属于我,我不会给你利用我的机会。我的世界,不容背叛!”
我虚手一招,欲收神剑。它嗡鸣着转得更急。我停了手,抿唇道:“真狡猾……扣顶大帽儿,我便会信你么?”
神剑缓缓转动。
我讶然:“你在等我?‘永恒之源’造就了你?预言碎片?”
我垂目,轻笑:“呵……真是讽刺,游走于光耀与暗影之间的行者……创世神定下的法则即是‘永恒之源’的秘密?”我摇头,“神域并没有提及还有一位至高无上的创世神。”
神剑依旧转动,不疾不徐。
我漠然:“他创造了这个位面与我无关。我只是外来者,为何把我搅了进去……”
神剑止了。
“你不知道……”我将它握在手中,“我只为已而活……”
剑身嗡鸣,我轻震,手握剑柄渐紧:“宇轩……”
月,很圆。
每每这时,我总会想起你。
你曾说,要把我捧在手心、绑在身上,无论他乡异国,无论天涯海角,永永远远的陪着我;你曾说,用尽一生时间保护我、照顾我、呵护我,永远永远,永远永远的爱我;你曾说,为了我,你可以付出一切,永远永远不离不弃,生死与共,休戚相依……
你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在心里,每句话,都让我心碎。你做到了,但你却丢下我独自走了。我不原谅你,我要你回来,所以,我活着,你也必须活着。
你这个讨厌的家伙,我终于可以把话返给你:‘倘若这是命运,我愿为你与天抗争,若无法违背……’
“若无法违背……”我举起神剑,轻道:“我便用手中长剑破开命运枷锁!雨馨生生世世,永永远远都是宇轩的人,永永远远!雨馨定要与你相见!”
我轻抚过剑身:“我讨厌你的名字,从今后你便叫望舒,睹物思人,望舒……”
望舒发出一阵清吟,我将它收回体内,闭目,陷入自修。
日复一日,多久了,我早已记不清,也无心去记。若没有人打扰,我便一直自修下去,直至,初有小成,有能力追寻‘预言碎片’为止。
‘重力’与‘速度’初级中阶的法则之力,能力提升已很明显。我可以自由操纵周遭空间的重力,增幅或是锐减。近身几米范围内,甚至无须消耗神力,仅凭一个意念即可。
本身附带轻身效果,我若想,在平镜的水面行走亦毫无问题。
速度较以前更为迅疾,残影化为虚影,可接连片段闪烁。眼力大幅度提升,视野近乎360度无死角。可清晰辨别几公里外的事物。夜晚能视可见,与白昼无异。
事物入眼,动态静止化,观觉于微,纤毫毕现。可轻易捕捉事物每一个细微动作。吃果子时,我总会下意识观察晶叶草的生长过程。
神力大幅度提升,现在只需一半便可压制‘光明之心’。
我自修着,不停的自修。可神力上,‘重力’与‘速度’达到初级中阶的颠峰水准便停泄不前了。
我开始思考,我不认为自己这般快,便遇到了瓶颈。一定是哪里欠缺,导致尽做些无用功。
我陷入思考,不停的思考。很久后,我终于明白,原来,领悟不等于实际应用。我无法熟练掌握现阶段的能力,便无法进入下一阶段的修行。
看来,并不是傻傻的一味坚持,就能获取力量。还要多思、所想、磨砺实际应用的能力……
我唤出望舒,在每个能力间变幻尝试,又将这些能力打乱、重组,从单一使用到多段使用,再从多段回到单一。最后尝试同时使用一到多个能力。
我将西达伦教我的剑式融合进能力中。从此,我的意识之海,多了一道随时舞剑的身影……
我自修时,她在舞;吃果子时,她在舞;领悟法则之力时,她也在舞。白衣黑发,手持望舒,翩翩起舞……
起初,我明白了眼高手低的道理。我对着纷扬下落的树叶,叶片的纹理脉络尽收眼底,它们下落的很慢,很慢。
我选中一个目标,自以为,很轻易就能刺中,并不伤及其他。可真正做时,望舒把所有树叶全剿毁了,连身后的树干都未放过。
我振翅高飞,闪烁在一片又一片云层间,用最快速度抵达对面,却因控制不住身形,一头撞进了云朵里。
我集中意念,针对一块卵石发号施令,让它一重再重,结果整个地段全部下凹,溪水畔从此多出一汪浅水潭。
噢,下一步是要控制。
一次次失败,一点点累积。我,学会了控制。控制自身神力输出,控制每一处细微细节,我做到了,做到了心中想做,念由心发,意有所指,全部,毫无差漏。
我并不满足,妙到毫巅的控制,让我越发想要弥补实战的缺憾。可这里只有我一人,我自身没有经历过战斗,更不知晓,该以什么心态去面对对手。
我把精神力放到了意识之海,那个翩然舞动的身影。
我意念虚拟化,她出现在我面前。我将她视为自己第一个对手。
很慌乱,我败得很惨。她是我,却不受我控制。她将所见所闻的招式,适合于我的,全部记录下来,自行修习。她有一个名字,叫‘完美’。
原来,你的能力是如此呵……
我与她以剑拼剑,在意识之海,在现实世界。我永远也无法战胜她,她本就象征着完美,我只能,与她平手。
剑止,我与她双双坠落。
全身一片黑光闪耀,我知道,那是进阶的标志。‘重力’与‘速度’融会贯通,初级高阶了。
我侧坐在草丛里,随手取一浆果,小口啃食。
神力大幅度递增,只需一小部分便可压制‘光明之心’。
重力有效范围扩大,近身附带‘重力失衡’特效。处此空间者,全身重力紊乱,无法平衡己身,无法调集神力,对手实力越强,效果越弱。
轻身无重。
速度二阶提升,片段闪烁能力加强;虚影持续时间加强。
新增‘虚实转化’特效,在虚影时间内,可自由闪烁其一,无范围限制。
眼力二阶提升,视力更远,视野无死角。新增‘入木三分’特效,可预测对手下一步动作,对手实力越强,效果越弱。
神力感知范围大幅度提升,领悟力大幅度提升。
完美新增‘分心二用’特效,‘无限自修’特效,‘厚积薄发’特效。
神识不灭,自修不息。不影响正常事宜。精神集中,自修效果加倍。完美融会经验积累,随时修正‘剑舞’实力。
将最后一口果子吞入腹中,闭目,继续自修。我心内很平静,无喜无悲。努力了这么久,理应有所的回报,又有什么好高兴的呢。
何况我知道,只有自己达到初级高阶的颠峰水准,才能真正拥有这些能力,那将又是一番漫长而艰辛的努力。
只是,又要从头开始了。与‘剑舞’打斗了这般久,许多心得皆被她融入修正。实力更加‘完美’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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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瓶颈
更新时间2013-1-1 0:05:37 字数:2769
我在自修,同在想事。‘分心二用’很好用。从追忆与宇轩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开始,到初临异界的坎坷,再到自然精灵风波,最后,是重生的自己。
半年的光阴,我走完了两个轮回。
我细细审度。总有那么一段时日,我会变得不认识自己。那时,我会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着对面的我,孤自一人,唱独角戏。
她或悲痛,或欣悦,或抑郁,或凄切的向我诉说着种种遭际,我全然无法理解。那时的我,为何那般软弱?那时的我,为何那般愚昧?那时的我,为何那般无知?
我问她,她沉默。她说,她要走了,让我记得想她。
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我,给不了她答案。
她笑着问我的名字。我告诉她,我叫何雨馨,但很多人管我叫艾琳丝。
她笑了,笑起来很美。她给了我一个拥抱,便走了。之后,再没有出现。
想事成了我的一种习惯。我无时无刻不在想,越想越多,越多越想,永远,没有止境。
我在自修时,会想为什么要自修;与‘剑舞’拼剑时,会想为什么要与她打斗;吃果子时,会想为什么要吃果子。
永远没有答案,尽管,我只要一用心,就能记起。但那会打乱自修,效果减半。于是,为什么还要想呢,所以没有答案。
我感觉自己像个傻子,我会对水中的自己发呆,咋呼的指着她问,‘你是谁?’然后捧腹,很没品的大笑。我会盯着晶叶草发呆,它明明就在那里,一瞬的恍惚,我便觉得它很陌生,很陌生。
还有最离奇的,我会跳出自己的身体,看着那个闭目的大美女全身律动着黑芒,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我围着她绕圈圈,她一睁眼,我便被吸进身体。而后,和她做着相同的动作,吃果子。
我无所事事,除了想,便是想。觉得好无聊。‘剑舞’不愧叫剑舞,她一直在舞,不停的舞。那样,不会觉得累吗?我决定去问她。而她,却不理我。
我很生气,冲她喊嚷。她也很生气,但她不会嚷我,她会动手揍我,每一次,都很用力。我躺在地上哭嚎。她扭头,继续舞剑去了。
我气不过,每次跑去和她理论,都会挨顿胖揍。我唤出望舒与她拼剑,她好象很高兴,可我每次都打不过她。
她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赢了以后更是臭屁,小脸儿都快仰到天了。我不服,下定决心,一定要战胜她,一定要她好看,也一定要看她哭鼻子。
我一天天变强,她却越来越高兴。我好气,把每天想事的时间,都用在了与她拼剑上。我终于知晓了一个答案,这样不会累,心情还很愉悦,难怪她会笑。
我和她双双倒在地上,互指着对方哈哈大笑。我觉得,我不应该一天到晚想事,或许,我可以和剑舞一起舞剑……
身上一阵黑光流转,‘重力’与‘速度’融会贯通,进入初级高阶颠峰水准了。
我缓缓睁开眼,吃果子。为什么要吃呢?我好象已经不需要进食了。她要我记得……是了,只是想吃,仅此而已。
神力大幅度提升,精纯度提升,杀伤力提升,爆发力提升。
新增‘凝聚杀伤’特效,迅速凝聚神力倍数化。
完美新增‘剑舞双修’特效。超越自我,越阶挑战开启。
神力感知大幅度提升。
领悟力大幅度提升。
又要,继续修正了……我阖目,全身流转着淡淡黑芒。
月,很圆。
我记得前世,一轮圆月,代表一个月的终结。时间,过得好快。该来的始终要来。轻轻抬头,我看到一支千人队伍一直在‘迷幻法阵’外徘徊。
是‘乌迪玛尔’,你们若敢来,我绝不会客气!只是,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没有心思与你们纠缠。
我手指抵在额头,‘光明之心’立现在胸前。‘凝聚杀伤’特效发动,数倍的神力瞬间涌入‘光明之心’中。
胸前一片晶莹的蓝光闪耀,一只婴儿拇指般大小的小白马,从‘光明之心’中跃出,凌空,体型迅速膨大。落地时,与普通战马大小无异,通体雪白,头生独角,很漂亮。
蓝光敛去,‘光明之心’没入心口。欢快一声长嘶,带着无限眷恋。
“落羽……”我轻唤,落羽甩动四蹄,欢喜的在原地蹦跳撒欢儿,一纵跃到我跟前,曲蹄匐进我怀里,红红的大舌头一个劲儿直舔我的脸。
我抱着它,左躲右闪,咯咯笑个不停。
玩闹了一阵,我躺在草丛里,搂着它的脖子,仰头望天:“落羽,我变成现在这样,你会嫌弃我吗?”
落羽刨刨前蹄,深蓝的大眼睛满是依赖,它歪过头,轻柔的舔拭我的脸颊。温热的……我搂地更紧,欣然笑着:“我懂的,我懂的……”
一切,都未曾改变。落羽还是落羽,我还是我。
我坐起身子,细心喂落羽吃着果子,柔声道:“落羽,当日我被暗黑神使袭击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
落羽顿时皮毛乱乍,它一骨碌起,曲蹄,头正对着我,深蓝的眸子隐着恐惧与不愤。我暗凛,静待它的回音。
落羽突兀变得茫然,打了个响鼻儿,便又匍进我怀里。
“不知道……”我面容冷下来,手下意识握紧,“是他做的手脚吗?我会传送到此,也是他的安排?我从一开始,就被他利用、算计了……”
那双手,那个转不过身的自己……我咬着唇,是他……
我闭目,自修。落羽匍卧在旁,静静守着我。
不管你是谁,又有何目的,我都不会让你得逞,我不会在任人鱼肉了的,不会!
自修永远是这里的主旋律。高山流瀑,一人一兽。
我吃着果子,专注想着心事。我又开始想了,不得不想。我终于,遇到了瓶颈。‘重力’与‘速度’达到初级高阶水准,再无寸进。
我很清楚自己欠缺什么——实战经验。尽管我一再通过‘剑舞双修’突破自我。可那毕竟是我,再怎么努力,习来的经验,也仅是一些感悟与心得。
未经实战演练,不过一味在做基础练习。而今,对已身能力的提升,已是极限了。
落羽实力恢复七八,但还是受下界法则制约。我曾与它神交,发觉自身实力,就单纯神力而言,还要弱上几分。
这是一个好的定性,起码让我充分认知己身不足。我没有试图与落羽拼斗,不用想,我也知道结果。落羽不会真正伤害我,我也不会动全力攻击落羽。那不过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练习。
何况,最难超越的人始终是自己,我一再与己身打斗,已是走了捷径。
将剩余不多的果子,用斗篷裹好。我起身,拍拍落羽的脖子:“落羽,我们走,去见识一下外间的世界。这次真的是游历呵……”
长长一声嘶鸣,落羽抖索着鬃毛,支起四蹄。
“首先,和那群烦人的‘乌迪玛尔’打声招呼……”我语气淡淡。
突然,神力感知预警,一股冰凉流遍全身。我一惊,与落羽片段闪烁出去,只在原地留下一条淡淡的虚影。
空间撕裂,一道黑影迅疾跃出,头戴假面,身披黑袍,单爪一瞬抓穿‘我’的头颅。来人‘噢’了声,似乎很惊讶。
‘虚实转化’特效发动,我一闪与虚影重合,手中望舒全力刺出,‘重力失衡’‘入木三分’同时开启,‘凝聚杀伤’特效爆发。
“呵呵……很棒……”声音沙哑空洞,来人身形一旋,与我错身而过。‘重力失衡’无效,‘入木三人’无效?我轻震,‘虚实转化’再次发动,在虚影消失的刹那,闪烁到来人背后,黑炎加附,速度二阶提升,幻出实体剑影,瞬息轰出上百记攻击。
来人神力护甲陡然亮起,硬生被我轰飞。我接连片段闪烁,数百道虚影将他包绕进虚影大圆中,‘虚实转化’频频发动,无死角、无差别,悉数轰在来人各个角度。
神力护甲逐渐现出裂痕,我大喝一声,‘凝聚杀伤’特效全力施为,对准一点,连续轰出三剑,护甲崩散,周遭空间骤然扭曲。我一窒,片段闪出了攻击范围。空间法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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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没有回头
更新时间2013-1-2 0:06:29 字数:3267
扭曲的空间,如褶皱的布条,被人从两侧一带,便恢复原样。我闪出的一瞬,蓄势待发的落羽拖起一道蓝色尾翼,冲撞而上。
黑影单手虚拍,蓝、黑两色神力飞溅,轻易接下了落羽的攻击。
那双手……我怒由心生,一闪身,望舒爆起三丈黑炎,凌空扑至。黑影信手一挥,震退了落羽。旋身,正对我的空间再度扭曲。
我不得不抽身飞退。黑影消失,又从我一侧的空间跃出。探手直抓我的脖颈。重力增幅发动,黑影身形一滞,望舒化出上百道实体剑影将他笼罩。
黑影模糊消逝,密集攻至的剑影悉数落空。我想也未想,回身反撩一剑。一阵剧烈震荡,二度现身的黑影,虚手握住了望舒剑身。
第一次正面碰撞,我才知觉黑影的可怕,那无穷尽的暗黑神力震得我手臂发麻,他根本未用全力,以现今的自己只有落败一途!
黑炎、‘凝聚杀伤’双重爆发,我与黑影骤分。速度二阶提升,接连闪烁,一息移到百米开外:“落羽,走!”
周遭空间骤然扭曲波动,我闷哼一声,人已被禁锢的无法动弹。
“要去,哪呢?呵呵……”黑影从水漾的空间中析出上半身,冰凉的手指划过我的脸颊。
“混蛋!”极度的羞耻让我奋力挣扎,爆开的神力瞬间冲破禁锢,重力增幅,‘凝聚杀伤’叠加发动,一剑刺穿了他的脑袋。
黑影化作一团黑气散开。我只觉腰间一紧,被他揽到了怀里。
“别生气,我美丽的小女神……我只是,来看看你……”
“别碰我!”我心神慌乱,尖叫着持剑回砍。他先一步扼住我的手腕。往上一提,我使不出半分力气。
“你混蛋!放手!”我下意识催动神力,却无丝毫回应,望舒嗡鸣两声,缩小,没入体内。我任由他搂着,旋转落向地面。
落羽愤怒长嘶着撞了过来。黑影手一挥,如出一辙的手法将落羽禁锢,空间裂开,又弥合,落羽就那么凭空消失不见:“我不会给你,二次攻击我的机会,呵呵……”
“落羽——呜……”黑影用手指抵住我的唇,胳臂越搂越紧,我被迫贴进他怀里,有些窒息。
“不行呢,这般心浮,实力越强,破绽越大。面对追杀,会死的……”
我心头一震,黑影微微垂首,俯在我耳边:“心性修为很重要,破绽,会死呵……”
“你是谁?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我!”我镇静下来,怒道:“你究竟想利用我做什么!?”
“害?呵呵……不,我只是在帮你,我美丽的小女神。”黑影空洞喑哑的声音,遮掩不住那份自得,“没有我,你寸步难行呵……”
“我怎样要你管!”我使劲儿挣了两挣,他搂得更紧,我哧喘两下,愤声道:“藏头露尾的家伙,你一定不是什么好人,我不会屈服你的!任何人都不能摆布我,不能!”
“嗯……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你终会和我踏上同一条路。我不过将这必然进程加快罢了。”黑影单手晃在我眼前,作演讲貌,“等你力量达到与我等同高度,你会很乐意与我联手,只是现在?呵呵……”
黑影语气一顿,空间闪现出一本黑底红纹古书,缓缓悬浮在我身前:“拿去,这里有你下阶段自修的方向,和一套密技。如果……承受不住压力,就来找我,用它……”
我怒气填膺,胸膛起伏急促:“做梦!我就是死,也不会求你相助!更不会收你东西!我……”
黑影一错手臂,我一旋,一个趔趄,跌到了他怀里。我剧烈挣扎,他猛然拦腰上提,我迫得脚尖着地,两人紧密贴合在了一起。
羞愤欲死,我红了眼,‘呜呜’咆哮:“你混蛋!放手!我让你放手!”
黑影煞有介事,捏住我的下巴,微扬:“说的也是,你不肯收呢,更不会照我的话去做。那就许我人为做些什么,让你收下吧!唔……继续我们上次未完成的事……”
黑影脸上的假面,在黑光闪动中,少去下半边,露出了鼻、嘴,他凑近我,臂钳的更紧。
强烈的危机充斥神经,我惊惶睁大眼,拼命捶打他。他扳正我的头,霸道俯身、一吻……
我眼前一黑,胸口阵阵绞痛,内心深处珍视的某些东西,砰然破碎了……
半晌,我瘫在草地上,剧烈咳嗽,狠命擦着嘴,眼泪一股接一股疾涌而出。痛,很痛,从没有如此强烈到窒息的疼痛。而那个黑影却一直在笑!
我摇晃起身,对他胡乱抓挠,狠不得把他撕成碎片!他未动,神力受制的我,根本伤不了他。
他伸出手,摸上我的头。我用力打开,他抚着左手无名指的银戒,笑若清风:“按袄可兰大陆习俗,男方如果对女方行亲吻礼,女方就须嫁给男方。银戒,则是他们婚姻的见证。我一直带着呵……从今后,你便是我的人。你的一切,由我来承担。同时,你也要陪我走完……你、我该走的路……”
我软软瘫滑下,缩成小小一团,将头深埋进黑暗:“我一定会……杀了你!”
“呵呵……”黑影化作一团黑雾飘散,声音飘渺虚无:“得到你,是我的一半心愿。能死在你手上,也好……那柄剑,很强,善用……”
神力恢复,冰凉的触觉。落羽破开空间断层急急向我奔来。我漠然望着那本古书,黑光一闪,将它剿得粉碎。
纵然,只是一枚棋子,我也不愿做任人摆弄的扯线木偶。是你引我走上这条迷障之路。本已毁的我,重获新生。
我无悔,即使这条路,会令我粉身碎骨;即使,我会永生孤独;即使,我已无法回头……
我终是有了选择的权利。我不允许自己再有软弱,再有无力。我不怨你,但我恨你,恨你夺走了我最珍视的东西。
这是代价,是最残酷的苛责。你懂的,所以用他来惩罚我。如果,当时神智模糊的我,没有对你喊出那句话,或许,一切都会不同。
你宁可让我去恨你,也要放自己到我心上。值得吗?同是倔强,我又岂会输给你!我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宇轩……
千米之外,尘土飞扬,一支千人队伍,向这边疾驰而来。
我处在山脚,并未离开迷幻法阵的范围:“我已无法回头,何必多此一举?”
落羽呜咽,用头轻蹭我,我淡笑:“落羽,你说,这些‘乌迪玛尔’会放我们离去吗?”
落羽深蓝的大眼睛流出一丝决意。
“好!做给他看!告诉他,我们的答案……”
黑光激荡,神裙、六翼现,我临面虚抓,白金遮眼假面覆在了脸上。速度二阶提升,我接连片段闪烁,几息间,已来到了军队上空。
“贪婪的味道……”俯身,我唤出望舒,急坠而下。还在行进的大队人马轰然炸开一团,漫天马仰人飞。
“敌袭——!敌袭——!”
重力增幅发动,回味儿过来的骑兵刚有动作,便连人带马趴在了地上。我卷起一片虚影从中掠过,身后爆开密集剑影,所斩之处,触者尽数毙命。
大队骑兵骤然亮起淡淡的黄色斗气。或防御,或进攻。我无视,‘重力失横’发动,围拢于我的骑兵全部吐血横飞,被自身体内失控的狂暴斗气震裂内腑而亡。
“还有恐惧……”我折身,移向最前。那里有三人实力稍强,他们在指挥这些骑兵徒劳抵抗,他们……该死……
矮个儿叫嚣的很厉害,他骑在马上手舞足蹈,仍比别人矮上半头。破锣嗓子犹为刺耳,好讨厌。我一闪,一剑将他挑飞,他瞪圆眼瞅着我,震惊不解不甘,临死不能瞑目。
侵体的神力,将他炸成粉碎,鲜血如雨四溅,我停下,沐浴在血幕中。骑兵们纷纷握紧手中兵刃,神情惊惧,围而不攻。
与矮个儿相临的胖子,惨嚎一声跌下马背。受惊的战马,高高抬起前蹄,落下。一个金盔金甲的男子一脚将战马撂翻。救下了胖子的性命。
为什么要救他?我歪着头,不解。男子很好看,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他身上没有贪婪,却救下了贪婪之人。
我一步步朝他走去,骑兵纷纷拽拉缓绳后退。胖子挣脱了男子的手,滚爬到人堆里,几个骑兵赶紧护住了他。男子被抛弃在了当间。
“可有后悔?”我轻轻启齿。
男子一楞,抽出长剑,正对我道:“不后悔,有些事必须去做……”
“让开,我只杀那个胖子,与你无关……”我冷漠开口,尽管他的力量很微弱,我可以一瞬秒杀他,可我不愿那么做,我只杀该杀之人。
男子默然,却仍挡在眼前:“光明骑士团团长杰拉伯尔,恭觐挑战堕落女神!”
“堕落?呵呵……”我轻笑,一闪出现在他背后,又一闪,隔人取了胖子性命,高声道:“你们没有贪婪,我不杀你们,不要再来找我,我不会宽容你们第二次……”
长长一声嘶鸣,落羽踏空而来。我敛神裙,收六翼,轻跃到落羽背上,蓝尾盈盈,落羽负着我,迤俪划向天际:“光明神使……”
杰拉伯尔默头立在原地,手紧紧握住剑柄,一些力量在他体内觉醒,一些牢不可破的信念,却在他心中动摇了……
山麓,孤绝之崖。
安格艾尔取下面罩,望着几里外转瞬即逝的战斗,狭长的凤目,微微眯起:“呵呵……你懂了,你竟……真的懂了。可我没打算让你懂呢……”安格艾尔面上闪过一抹心疼,仰望苍云,眼中有冷意,“真是倔强,又何必……唔……你这该死的……混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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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战
更新时间2013-1-3 0:06:09 字数:3144
万米高空。
“奉审判大天使长泰格瑞尔之神喻,缉拿堕落女神芙妮亚·爱格妮丝!”为首的四翼能天使一挥天使长戟,身后百余二翼战天使尽数飞出,齐刷向我扑来,跟前护侍着两名二翼大天使,两名二翼权天使。
神域天使分三阶九等,每阶三等。
按实力强弱划分,上至下。
三阶为:圣阶;子阶;灵阶。
圣阶三等:均六翼。炽天使;智天使;座天使。
子阶三等:均四翼。主天使;德天使;能天使。
灵阶三等:均二翼。权天使;大天师;战天使。
五大天使长由主神钦定,赋予非凡力量,超脱三阶九等,地位超然,统领光明神域。
密集剑影倾洒漫天,悉数将一众战天使笼罩,入木三分特效开启,重力增幅、凝聚杀伤叠加发动。
我持剑飞进,十几名战天使一个照面,身滞,坠落,又被侵体神力剿得粉碎,白羽、金血爆开,化作能量,星星点点消逝。
我身形一闪,冲入敌群。一圈黑芒辐射,重力失衡发动。再闪,旋移到别处。中者,几名战天使陨落,爆开。
反应不及我,速度不及我,无法捕捉到我的一众战天使成了活靶。我接连闪烁,凝聚杀伤、重力失衡、重力增幅频频发动,转瞬,又有二几十名战天使了帐。
尝到苦果的残余战天使,一瞬散开。间距十米有余,将我围拢中央。长戟金芒闪耀,纵横交错的金色光柱,从四面八方密麻激射。
速度二阶提升,我幻出连片虚影,从容游移在纷飞的光柱间,单对单,斩杀十数战天使。
能天使率大天使、权天使,一齐扑上。我压力倍增,收割人头减缓,但他们速度依旧与我相差甚远。我不予理会,不停收剿战天使性命。
能天使大吼着追赶我的身影,却始终慢上两三线。他索性停住,指挥战天使向其身后靠拢。
战天使不顾我的截杀,迎面,夺路而走。聚集半百之数的战天使,天使长戟陡亮、聚集,一道浑粗的金色光柱将我吞噬,但轰中的仅是我的虚影。
我旋到扎堆儿的战天使背后,黑炎、凝聚杀伤,重力增副三重爆发。半百之众难逃全灭厄运。
能天使震怒,持戟便刺。我错身与他互换一击。腹部多出一条三寸长的血口。重力失衡无效,入木三分无效,凝聚杀伤无法侵体……
我一窒,一股炽热的光明神力流窜体内。大天使、权天使四面夹击。我隐忍不适,重力失衡发动。权天使一震,长戟当头斩落。大天使一阵恍惚,似在极力维持身形。
我一闪,取了两个大天使首级。再一闪,脱出权天使的攻击范围。吞噬发动,侵体光明神力,一息被我化解、吸收。
能天使再度攻上,我情知厉害,闪身权天使一侧,望舒爆起三丈黑炎,瞬息化出漫天剑影,两名权天使极力招架,身上多处受创,戟断,全身裹燎黑炎,坠落。
“为了正义!”能天使大喝,一圈神圣光晕骤亮,无比惨烈的向我扑来。片段闪烁,留给能天使一道真实虚影,我瞬移到他背后,催动十成神力,长剑迅疾递出。
光晕轰然破碎,却也阻隔了我的偷袭。察觉不妙的能天使,一瞬回身,长戟爆起金色光华,劲风横扫。
虚实转化发动,我瞬间与虚影重叠,凝聚杀伤催至颠峰,长剑破空,刺入能天使神识。
长戟脱手,化作金粒弥散。能天使半吊在空中,双手无力垂下。他突然双瞳如电,死命抓住我,全身金光律动,滋滋鼓胀。
“自爆……”我面无表情,震开他,全力闪出。巨大的光明之力,如小恒星在高空爆开,饶是闪出千米之外的我,也无可避免遭受波及。
狂喷一口鲜血,光明神力侵体,神力运行超负荷、闭塞,神裙崩散,我神智模糊的急坠而下。
落羽长长嘶鸣,拖起一道蓝色弧迹,稳稳将我接下。罡风凛冽,我负在落羽背上,长发猎猎张扬。
雪白独角飘出一星蓝芒打入我体内,落羽为我疏通、治愈。我闭目、自修。
黑光流转,‘重力’与‘速度’达到中级初阶。‘黑炎’与‘吞噬’达到初级中阶。‘完美’达到初级高阶。
神力大幅度提升,精纯度提升,杀伤力提升,爆发力提升。
神力凝聚初阶提升。
‘凝聚杀伤’特效精纯度提升,杀伤力倍数提升,连续爆发初阶提升,神力回补初阶提升。
神力感知大幅度提升。
领悟力大幅度提升。
重力有效果范围扩大,‘重力失衡’效果加强,范围扩大。
新增‘反重力’特效。瞬间抽空对手所处空间重力,无法防御,无法抵消。
轻身无重,御重而飞初阶提升。
速度高阶提升,片段闪烁晋升剪影闪烁,虚影具象化,持续时间无限,附带攻击效果,一击溃散。
‘虚实转化’特效加强,与虚影重合,攻击叠加,一击溃散。
新增‘虚影分身’特效,与本体心意相通,神力消耗,巨。初阶可操纵,无人数上限,一击溃散。
眼力高阶提升,透视力初阶,可观对手法则之力、法则修为、神力容量。对手实力越强,效果越弱。
‘入木三分’特效加强,可预测对手后续动作。对手实力越强,效果越弱。
新增‘颠倒神魂’特效,与之对视,震慑神识,恍惚失守。附带‘魅惑’效果,心志不坚者,可为我所用。对手实力越强,效果越弱。
黑炎凝聚力提升,爆发力提升,杀伤力提升,精纯度提升。
新增‘焚化’特效,无视对手神力护甲,强制骇断对手神力脉络。对手实力越强,效果越弱。
吞噬加强,吸收转化加强,为已所用加强,提纯度初阶。
新增‘斗转星移’特效,瞬间吸收数倍于已的神力攻击,短时内返给对方,无法吸收,无法长时间存储。
完美‘分心二用’特效加强。分心他事,不影响自修进度。凝神,效果翻倍。
‘无限自修’特效加强。神识不灭,自修不息。潜意识无限化,无需刻意为之,自修依然。
‘厚积薄发’特效加强。美融会经验积累,新增领悟自创能力。
‘剑舞双修’特效加强。‘双剑舞’驻存意识之海永久化。可短时召唤‘剑舞’助战,消耗神力,特巨。与本体心意相通,拥有自我意识,无须操控。初阶可操纵,限制人数,一。
神力达初阶临界值,登堂入室,可与剑灵沟通。
我屈腿坐在草地上,从包裹里取出两枚果子,递给落羽一颗,自已取一颗,小口啃食。
出法阵不过三日,接连经历大小十数次战斗。实力一次比一次强,数量一次比一次多。我除了战,便是战。徘徊在法阵外围,根本走不远。
泰格瑞尔为了抓捕我,竟不惜持续动用‘圣光法阵’。千万年来,光明神域吸收天地精华才凝聚了那么点力量,几乎被他败去了十分之一。
那可是守护光明神域的结界法阵,虽说威力巨大,能通过它直抵下界,不受现世法则制约,却也未免太过胆大心急。
难道他不怕恶魔趁机来攻么?若真为抓我,又何必派些喽罗来送死?哦,是了,他不想让恶魔知晓我‘堕落’了,想神鬼不觉的派遣奇兵来制伏我。
或许,泰格瑞尔现正领着众天使与恶魔拼杀。可瞒得住么?‘光明之心’一波接一波向你输送我的信号。恶魔岂有不知?
你知道,所以你缠住恶魔,自己也难以抽身,这是我得以安逸的根本么?也许不久,你就会亲自降临。
仅仅是子阶六等的能天使,便险些逼我入绝境。我的力量真是嬴弱呵……但你也未必太小瞧人。
我会在你降临之前,找到封绝‘光明之心’的方法。能天使已是天使军团的中坚力量,想必,再有一次抓捕,就会告一段落。
恶魔不会被你欺唬太久的,你注定难有动作。而你和恶魔僵持的这段时日,便是我进退取舍的关键。
万米高空再次撕裂,巨大的圣光法阵一闪即逝,几百道金点急遽俯冲而下。我漠然起身,抬头,来了……
落羽呜咽着轻蹭我。神裙、六翼现,我唤出望舒,神力已恢复七八:“落羽,不许你出手。你知道的,这是属于我的战斗……”
我轻喃,瞬息闪到高空。反重力发动,大批大批的战天使瞬间掀飞,随之,剑影洋洒,毫不留情地掠走了他们的生命。
“四个能天使……圣光法则,免疫一切负面效果……”
我眼中流波一转,颠倒神魂发动,攻过来的过半战天使,冲势一滞,转向回攻自己人。刹时上百的天使军团混乱成粥。
剪影闪烁,我穿过交战群,神力感知锁定能天使,黑色气罩一亮,反重力、焚化叠加发动。四个能天使一顿一跌,全身黑炎焚烧,骤然弹起。
飞闪,我瞬取其一;剑舞现,取其二;剪影闪烁、虚影分身,同时发动,分取三、四。
轰然巨震,四能天使纷纷陨落。我折身,与剑舞扑进交战群。黑炎星芒连闪,没入战天使心口,或打在身上,一个个裹起滚滚黑炎,折翼、陨落……
落羽疾飞而来,我唤回剑舞,敛神裙,飘旋到落羽背上,扬长而去:“‘光明之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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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情报
更新时间2013-1-4 0:07:18 字数:2670
飞掠在高空,一层淡淡光晕附着在我体表。我下意识抚着腕间一对儿翡玉镯,默默自修。
落羽速度骤减,四蹄燃着幽蓝焰火,踏空停下。我拍拍它的长鬃,落羽摆摆头,一个猛扎,迅疾向下滑落。
自落羽重生,便与我神识交集。无须口述传达,只需一个念想,落羽便能明及我心。
为了自保,我趁天使与恶魔腾不开手脚之际,急需一处隐蔽安定之所提升实力。
可我无法压制‘光明之心’与神域之间的联系。只要我还带着它,天使一众总能找到我。遂,在此之前,我必须解决这个棘手问题。
迷幻法阵的位置已然败露,何况那里还有个‘假面人’,断是不能去了的。不过这也给我提了醒。
‘光明之心’与神域相隔一个禁锢的下界,纵然有联结,感应也很微弱。仅凭下界一个天然隔绝法阵就能中断两者,便是最好证明。
我思忖多时,决定折回乌斯奇,寻觅隐匿气息的法门。这样,天使短时内,应该找不上我的麻烦。
落羽缓缓落在一所宅院。冷月寂寂,入目萧疏破败,显然已荒废多时。
“物是人非,不在了的……”我喃喃,倒是我孟浪,科鲁老爹何等精明的人,奥格利斯大肆铺排的来接我,引人注目在所难免,想来是去避难了。
如此一来,仅有的一丝依赖也断掉。我坐到石阶上,轻抚着翡玉镯:“没有侥幸……”
次日,我带着落羽去集市走动。这里鱼龙混杂,良莠不齐,兴许能获得一些有价值的信息。
走在土砖铺的小道,我和落羽回头率近乎百分百。虽是隐秘了气息,落羽头上的独角隐去,我也做了乔装。
我还好,可落羽天生独一无二的毛皮色泽,牢牢吸引了所有人的注目。不用脑子想,也知这是一匹宝马良驹,再加之落羽背上,裹得层层严实是我。若不为人焦点那才稀奇。
我无视,在我神力感知范围内,已察觉了好几处异常的精神波动。他们,是各国的眼线。
看来自然精灵风波仍在持续,我对他们的精神印记做了标注,继续寻觅之旅。
一个流里流气、衣着华贵的男子突挡在我近前,后面跟着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一看就不是好人。
四周看热闹的人越堵越多,却又畏惧的保持着较远距离。我稳住落羽,静观其变。
男子笑睨着我,又将视线移到落羽身上,吊眼里流露出贪婪。他一腆胸脯,冲我喝道:“嗯?大胆!你知这是什么地方吗?还不给我下马!城主大人有严令,除护卫军外,一律不准城中骑马!哪来的刁民,竟敢无视律法!光天化日、大摇大摆,违法乱纪!这将视为对伟大的城主大人之挑衅!你之行为,藐视态度,均已构成重罪!我——男爵赖塔莱!今日就履行职责,将你缉拿审讯!来啊!扣马押人,带往地下牢狱!”
身后几个大汉轰应一声,狞笑着向我逼进。我不想挑起事端,息事宁人道:“不必如此,我随你走便是了。”
赖塔莱一怔,陶醉了一阵,吊眼里藏着极度的好奇与色欲:“好好好,你肯合作便好。来,押这位小姐去大牢。啊,不!请这位小姐,去我的府邸做客。嘿嘿……我想小姐定是远道而来,不习当地风情吧?”
我随赖塔莱一道往城中心走,几个大汉吆五喝六的在前净道。被扒拉到一边儿的民众敢怒不敢言,又都可怜见的看着我。
我默默寻思,他应该有很多钱吧……
好大的府邸,单是这栋别墅,就知这小子捞了不少油水。他将我让到客厅,命人把落羽带走,冲我笑道:“敢问小姐芳名?为何自顾紧裹?这里没有外人,如若小姐不嫌弃,请让在下一睹芳容……”
他说着凑近我,伸手就要扯我的斗篷。
“你很有钱吧?”我兀自道。
赖塔莱一楞,哈哈笑道:“不多,不多,你想要?让我看上了,都是你的!”
我懒得和他废话,流波一转,颠倒神魂发动。他‘咯’得一声,抽搐的一哆嗦,木呆呆瞅着我,先给自己掌了两十几个嘴巴,屁颠屁颠跑去内厅了。
我细细品着咖啡,点拨着细巧甜点。不大一会儿,赖塔莱又屁颠屁颠跑回来,怀了抱了一个沉甸甸的钱匣。
打开一看,里面全是珍珠、宝石、玛瑙、翡翠一类的东西,五光十色,熠熠闪光。我略扫一眼,径自收了,面无表情地道:“再去……”
赖塔莱屁股一撅,小溜儿跑走了。如此七八趟,客厅内堆满了金币、货券、贵重首饰、魔法符咒等,还有一大堆女子的亵衣。
我嘴角抽搐,赖塔莱立即点头哈腰、嬉皮赖脸地道:“我混蛋,我不是人,我变态,我是畜生……”
我抚着前额,将金币,珠宝等实物收走,其余焚毁。赖塔莱可怜巴巴瞅着我。我道:“趴那儿,没我的准允不许动。”
赖塔莱兴高采烈地应了声,一拱屁股‘卧’下。
轻唤出落羽,我将新得的东西收入异空间。这是我领悟初阶法则时,所获的能力,可凭神识拓开一席专属于己的空间领域,不大,却很实用,可用来储存一些死物。
在一群家奴目瞪口呆下,我出了府邸。钱,有了。接下来或许会好办些。
夜,静谧。一条人影屏息穿梭在大街小巷,最后在一处破旧的巷口停下,一个相同装束的人出现,两人一同步入黑暗。
我,已跟踪了他几天。那群眼线里,顶属这支活动最频繁。不出所料,他除了定期与线人接头,还会通过当地黑市或是地下组织,获取情报。而这,正是我要寻的目标。
我现身,黑暗的尽头,是一个半地下的门,由一个肌肉爆蓬的大汉把守。见我走来,一怔。
“客人……”我冷声道,通过变声儿,我的嗓音听起来很低沉,中性。
大汉上下打量我,我不耐,随手丢给他一枚金币。大汉忙接住,放在牙上一咬,嘿笑了声,把门打开,冲我一甩头。
我踏步进入,门合,屋内三重折拐台阶通往地下。一盏油灯挂在墙上,很是昏暗。显然这道门的隔音效果很好,屋外,冷清寂静,屋内,喧嚣阵阵。
我缓步下了台阶。不大的空地摆放着几张桌子,大约围拢着十来人。熏黄的墙面,各有几道暗门。
通过神力感知,我知晓,这仅是最底层的招待地儿,那暗门里可容纳百人的大室,才是我此行的目的。
热闹的人群刹时寂静,他们一个个目无善意,一个中年汉子,开口问:“朋友,哪路?”
“商人,大买卖……”我有样学样儿,随那个眼线说。
汉子与临近几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冲其中一人道:“带他进去,好生伺候!”
“请!”那人嘴一歪,直勾打量我。
我随他进入一道暗门,正好与眼线相反。那里,有很多死尸,是个活人坑。要处理我么?把我,当成什么了?
行了一段,那人突然停下,手里多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朋友,对不住了!”
一声巨响,暗门瞬间破裂,狂暴的暗黑神力涌出,将就近几人掀飞,又狠狠贴到墙上。
我徐徐步出,手里拎着半死不活的男子,冲吓呆的几人,冷声道:“我想,没必要试探我的端底,我说了,我是商人,大买卖!”
中年汉子直擦冷汗,偷瞄了我一眼,躬身道:“小人斗胆,不知是组织的人,还望恕罪。大人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
我心中一动,随手仍了男子,将一大袋金币抛到中年汉子脚下,沉声道:“我要情报,大大小小,所有情报。着重关于自然精灵以及法阵。速办!三天后,我来取……”
我说罢,从人群中穿过,中年汉子一直盯着我,与我擦肩时,犹豫地收了钱袋,小声道:“我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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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愤怒
更新时间2013-1-5 0:04:53 字数:2732
落居在一家普通驿馆。我边自修,边目光迷离地扫视着手中一大沓纸。这是前天获取的情报。
那帮人很狡猾,我再去时,他们已识破了我的身份。无奈,我只好与其交上了手。他们当中,有好几个‘组织’的人。
我悉数擒下,知晓所谓‘组织’便是匿迹多年的暗黑教会。这与我无关,我从这伙人的首领那里,缴来了这些情报。
暗箱深锁重重,又施设好几道禁锢,想来是绝对机密。我直接敲碎了它,里面,是这一沓纸。
上面各类情报应有尽有,关于各国眼线,当前形势,乌斯奇当地官员,各国慰问团动向,黑市消息,等等等等,经济、军事、政治,涉及方方面面。
看来自己无意中钓到一条大鱼,端了暗黑教会一个窝点。我兴味索然,漠然翻着。最底层,一张华贵羊皮纸上载的东西,引起了我的兴趣。
凯密斯商业自治领,十年一度的大型拍卖会展,将于圣文森商务会场举行。届时,富豪云集,富贾齐聚。各国政界要员,名门贵胄,也都纷纷来此一观。各类奇珍异宝,珍禽瑞兽均有拍卖。
这张羊皮纸上,详细清列出有可能出镜的宝物名单,并附带明晰说明。间中一条:隐者之石,项链;色泽,翡翠绿。隐匿佩戴者气息,元素护体,自动聚集元素之力,可承受魔导士级别全力一击。
最后一条,醒目的朱笔批示:珍禽瑞兽,自然精灵。百年难得一遇,拥有梦幻般的力量,得其垂青者,可实现任何愿望。
黑炎将纸页燃尽,我缓缓抬头,目光迷离:“自然……精灵……”
圣文森商务会场位于圣文森商务中心最繁华地段,建筑风格融会全大陆最顶尖名筑造诣,气势恢弘,典雅疏阔。可同时容纳千人,占地万余平方米。
由商业自治领乃至北大陆,最大、最富有的顶级商会——凯密鲁斯,耗资千万黄金,倾力打造而成。
作为以商业起家的凯密斯商业自治领,每代领主与凯密鲁斯商会会长,都有着千丝万缕之关联。
凯密鲁斯商会始建于第一任领主凯密斯时期,凯密斯是商会最大的股东之一。历来领主都在商会拥有自己的股份。
这或多或少,会影响到领主的诞生。因为每一届领主选举,除去看个人能力,还以其在商会中持有的股份为最终定夺。
可以说,能胜任领主之位,必有凯密鲁斯商会在背后支持。
各任领主为进一步促进商业自治领的繁荣,规定每十年,在圣文森商务会场,举行一次大型拍卖展活动。
这一传统,被历代领主延续下来。如今已是举世闻名,堪称商业界一大盛事。
光明历934年5月3日,万众瞩目的十年一度大型拍卖会展,于圣文森商务会场正式开幕。整个拍卖活动将持续三天。展览、拍卖均是大陆难得一见的名贵物品。
菲普利联邦共和国高级执政官艾格伯利尔·贝托斯,与袄可兰斯帝国宰相布莱恩应邀出席开幕仪式。
拍卖展览的珍品,一天提升一个档次,以最后一日为最,到时将有传说中的自然精灵推向展台。
前两日拍出的珍品少之又少,各大富豪、贵族都卯足了劲儿,等待最终展品的揭晓。
而今天,终于到来了……
圣文森商务会场,人声鼎沸、座无虚席。这里聚集的都是有名望、身份的人。他们一掷千金,他们笑傲风云。
他们一人,代表的便是一方势力。聚集在这儿的千余人,近乎囊括了袄可兰大陆所有富甲天下的大人物。而那些在二层贵宾房的特邀嘉宾,则代表了一个国家的财力、势力。
二层看台。
艾格伯利尔着一身鲜亮的军礼服,缓缓踱出贵宾室,手扶栏杆眺望着镂空的琉璃顶出神。在他左手边正下方,是敞阔的拍卖展台。
“是你……”艾格伯利尔微不可觉的轻喃。
“阁下,拍卖马上开始了。您不回室内观看吗?”随行左右的格雷戈里,忍不住开口问。
贵宾室内设有传导魔法结晶,是一整块大屏幕,可将拍卖进程全程记录下来,进行同步播放。
座椅上有按扭,可供贵宾竞拍物品。因此,身在二层,无论哪个角度的贵宾房,都能清楚了解外在发生的一切,并且隐秘,不受打扰。
艾格伯利尔面带笑意:“格雷戈里,自然精灵,真能竞拍出去吗?”
格雷戈里微愣,正欲开口。艾格伯利尔悠然转身,拍着他的肩膀,笑向室内行去:“呵呵……就让我们观一场精彩表演吧!”
格雷戈里赶紧跟上。
拍卖会场很大,我侧坐在琉璃顶迷离自修,不知多少次的发出感叹。类似于古罗马角斗场的设计,中间下凹,四周高耸。大气中多出一份神韵的庄重,处处雕栏玉砌、金碧辉煌,华贵却并不浮夸。
那个男子又来看我了。他是第一个也仅有一个发现我的人。我很不明白,他为何会与我有种莫明联系。不属于精神共鸣,更像是一种斩不断的牵伴。
他总是渴望接近我,而我却本能的疏远他。他没有揭发我,每过一段时间,便出来看我一次,神情很温柔。
我会被他吸引,下意识望向他。然后回头,继续自修。他便笑着走了。
“古怪的家伙,我不应与这个世界的人有交集……”我喃喃,拍卖开始了……
两天来,我一直在等,等隐者之石出现,等自然精灵出现。我耐性很好,认真听着主持人吐沫横飞的将一件件物品吹得天花乱坠,上天仅有,地下绝无。
认真看着一个个大老爷们心动而又犹豫的神情。我知道,他们也在等,同我一样,等那个自然精灵。
我对这个世界的魔法气息并不熟悉,辨别不出哪件是哪件。否则,我或许可以不用等,直接取走了事。
中场过后,我终于听到了隐者之石的名字。我没有动,还不适宜动。我觉得,众目睽睽之下强取豪夺,远不比半路打劫来的划算,何况还有个替我受苦多日的自然精灵。
可我没想到,隐者之石竟被那个男子花高价拍了去。他走出室内,举着项链冲我笑。很狡猾一人,他知道我注重什么。
我不理他,继续专注盯着身下的拍卖会场。午夜时分,拍卖进入尾声,也进入高潮。
我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自然精灵。很美,胜雪的肌肤,嫩绿的发色,长长一对尖耳,脖子上套着一个项圈,晶叶草为衣,却少的可怜,几乎遮蔽不住丰满诱人的胴体。
她被关在一个精钢所制的囚笼,底儿上铺着一层红绸。遮盖囚笼的四面红布撤开。刹时,上百道魔法宫灯,在人为操纵下,全部打在了她身上。
她惊恐的紧紧遮住身体,缩在角落里,缩成小小一团。裸露的大片雪白肌肤,让围观的众人瞪直了眼,发出阵阵赞叹。
她害怕的东避西躲,可周围全是人,她移到哪儿,火辣的视线便跟到哪儿,闪亮的宫灯便照到哪儿。
无处可藏,无处可躲。身后宽大的魔法晶幕上,映着放大的她,映着那个惊惶无助的少女。
四周声浪一高再高,有不少人已迫不及待的开始竞拍。她终于承受不住精神折磨,抓着囚笼,尖叫着,拼命地摇,拼命地摇。
声浪没有静止,反倒愈演愈烈。一众人红了眼,喘着粗气,扯开嗓子叫嚣,高举着手中的牌子,报着一个又一个天文数字。
一股怒火在我体内熊熊燃烧。我破开琉璃顶,一坠猛砸而下,一脚踩死了那个疯狂的主持人。
场面瞬间卡壳儿,接着是高分贝的尖叫和粗犷的吼声,失控的人群,四散夺路、逃离,单是被践踏至死的,就不知有多少。
一群护卫,从看台两侧疾涌出。我爆开神力一瞬将他们掀飞。扯断囚笼,解下斗篷,轻柔地披在精灵少女身上。
她泪水凝眸,瑟瑟发抖地抬头看向我,有欣喜有委屈。她蓦地抱住我,带着哭腔叫道:“呜……公主!公主!你终于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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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精灵少女
更新时间2013-1-6 0:06:15 字数:2875
“放手……我不是你的公主。”我赧然,被她抱的有些不自在,却不愿挣开这个惊吓过度的精灵少女。
少女泪痕点点:“不,你是!”
很坚持……我随手将又添增的士兵打退,漠然道:“我不认识你……”
“我认识你!”少女很激动,张张小嘴儿,又蹙眉思索着措辞。
我索性挣开她,绾起鬓边发丝,虚指耳道:“你不觉得过于牵强吗?我没有精灵一族的性征。”
少女涨红了脸:“那……那你为什么会说精灵语?反正你就是,我是来寻你的!”
人数激增,在军官长喧嚷下,过百的士兵,层层将我和少女围堵。外围一个身着魔法长袍的老者,脸色阴沉,低声念动法咒。
“胆大贼子,公然抢夺展品,猖狂至极,无法无天!还不束手伏法!来人!与我拿下!”
“回头说……”我身形一闪,带着少女现身老者身侧,一拳轰得他吐血抛飞。
真是愚蠢,难道我会容你肆意凝聚元素之力?魔法咏唱,在我的速度面前,本就是莫大破绽……
阵阵惊呼,我不及众人反应,再一闪,与少女出现在二楼。男子站立门边,冲我温柔的笑。
“拿来……”我默默伸手。
男子目光兀自在我脸上打转:“在下艾格伯利尔·贝托斯,思慕小姐多时,很荣幸在此一刻一睹小姐真容。若能隐去遮眼假面,在下会更加心向往之……”
“拿来……”我走进一步,寒着脸重复。
艾格伯利尔轻笑,手中多出一个精致锦盒,随意把玩:“小姐可知此物妙用?”
我欲抢,艾格伯利尔当即补充:“即使是身为‘神’的你……”
我微顿,艾格伯利尔紫眸精光一闪:“此物已认在下为主,除了在下别人断然无法使用。在下若死,此物也会随在下长眠于地。若小姐执意索要。呵呵……我很乐意借花献佛,讨美人欢心。不过,小姐当应允在下一个条件作为酬劳……”
步履杂沓,喧哗声近。大队的士兵正向二楼涌来。我冷声道:“你很讨厌……”
“这是小姐疏远在下的原因吗?”
“把东西给我。”
“小姐无法使用呵……”
“要你管!”我瞬闪,已将锦盒取在手上,冲震惊的艾格伯利尔道:“我不杀你,是看在你我有交集的份儿上,但不会有下次!你那些小伎俩,休得在我面前耍弄!”
我接连闪烁,携精灵少女离去。
艾格伯利尔怔怔望着瞬息消逝的少女,手上还残存着淡淡余香。他嘴角弯弯翘起,眼中盈满笑意:“呵呵……是你……”
“执政官阁下,您有没有受伤?”负责守卫会场的军官长满头大汗跑来,左右巡睃:“阁下可有见到那贼子?”
艾格伯利尔笑而不语,随意指了一个方向。军官长道了声谢,便领着一干士兵,心急火燎地追了下去。
格雷戈里打开门,面色惨白:“阁下……”
“噢,格雷戈里……”艾格伯利尔兴致高涨,转身,和煦地笑道:“后悔吗?我毁了你的前程。”
格雷戈里端端正正行了一军礼,肃容道:“不!在下有今天成就,全赖阁下提携。阁下收回,在下也无怨言。在下还相信,阁下是不会害我的!”
“哈哈……”艾格伯利尔开怀大笑,“怀念校园生活吗?”
格雷戈里一楞,“阁下何意?”
“唔,做我的伴当,我们或许要重温一下了。”
出了会场,落羽早在高空迎候多时,我翩飞到落羽背上,少女则靠在了我怀里。风,很烈。我阖目,陷入自修。
“公主……”少女反过来搂住我的腰,可怜兮兮地瞅着我。
“我不是你的公主……”我眼未睁,面目表情地道。
“那你为什么救我?”少女扬着下巴反问,“人类与自然精灵是仇敌,他们只会抓我。你不是人类,所以你救了我,你是我族的公主……”
原来,你刚才不说话,一直在思索这个无聊问题。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是什么古怪逻辑?
我漠然:“我救你,只为还你人情,待我把你送回,我们便两清了的。”
“公主不要丢下我,我不回去!”少女神情慌乱,语气哀怨,“我是偷跑出来的,要是被二哥知道,我就惨了……”
我未语,少女沉默,却固执地盯着我。
半晌,我睁开一只眼:“在看什么?”
“看公主为何这么美!”少女嬉笑了声,浅绿的眸子满是艳羡与赞叹。
“…………”我闭目,自修。
又半晌。
“公主……”
“叫我艾琳丝。”
“艾琳丝公主……”
“…………”
“公主,你为什么不说话?你那么美,冰着一张脸多可惜。你笑起来一定很美很美。”
“自修。”
“什么是自修?”
“自修……就是自修。”
“公主,我们这是在哪?
“圣文森”
“要去哪?”
“送你回家。”
“公主和我一起吗?”
“你一个人。”
“我不回去,我……我迷路了。”
“…………”
“公主……”
“闭嘴!”
“可是……我饿了。”
“…………”我目光迷离地取出一个浆果递给少女。
“呀!元素果!”少女欢喜接过,张开小嘴儿欲咬,又顿住,歪头冲我直笑:“我就说吧,你肯定是我精灵一族的公主,不然,怎会随身携带元素果呢?”
我懒得解释,继续自修。
“公主,我吃完了。”
“…………”
“我是说……我还饿。”少女咬着唇,俏脸绯红。
我木然将剩余的果子悉数塞给少女,少女忙道:“够了,够了!”
“公主……”
我嘴角抽搐:“你为什么这么多话?”
“我……我只是想问,我们还要骑这头驴子飞多久……”
落羽身子一歪,险些将少女甩下去。
“驴子……”我突然生出一种无力感,“你家在哪?”
“公主不要赶我走!”
“我只是随口一问。”
“……生命之树。”
“生命之树在哪?”
“地下。”
“哪里地下?”
“我真的迷路了……”
我睁开眼,少女脸红地垂下头。
我微叹:“你是第一次出远门吗?”
“是呢!我从小就想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可二哥从不许我出来……”少女立即变得兴奋,叽叽喳喳讲个不停。
我突然有些后悔。一股熟悉的精神波动由远极近,我心中一沉,神裙、六翼现,一瞬闪了出去:“落羽,照顾好她……”
“呵呵……又见面了,我美丽的小女神……”空间撕裂,跃出一人。黑袍假面,依旧先前那副扮相。
“假面人,空间法则,神灵法则,精神法则,其余不详;修为不详,神力不详……”
“我却不希望见到你……”我唤出望舒,闪瞬攻上,反重力发动,假面人闷哼一声,身形骤然弹起。凝聚杀伤、焚化双重爆发。他身影模糊,眨眼消失不见。
我闪身后退,神力感知全开,周遭空间陷入扭曲,在禁锢我的一瞬,接连剪影闪烁出去。
“呵呵……进步,很大……”假面人现出身形。
我凝神,虚实转化、虚影分身叠加发动,数道虚影手持望舒接连飞闪,一道道从假面人之身一穿而过。
假面人如起伏的水面,虚晃两晃,便又恢复平稳,空间映像……
“我只是找你谈谈……”
“我和你没什么好谈。”
“呵呵……真的吗?”
“是你篡改了那个精灵少女的记忆?”我冷然道。
他不答,反问:“为何不习我给你的古书,那里有隐匿气息的法门。”
“哼!”我冷斥,“你想利用我骗出自然精灵,而今目的达到了,为何还要让她跟着我?”
“呵呵……真是倔强,我并没有控制她。她本就是为你准备。你的进步将整个进程加快,我自然要交托于你。”
我拳头紧握:“我虽和你走上同一条路,但不会与你同行。”
“终点即同行,我很乐意在前方守望着你,呵呵……”
我默然。
“不要再使用神力,隐者之石承受不住,一经佩戴,自修便好。战斗技巧单一,战斗模式肤浅;控制力初级,只存于表象。速度一但受制,全然无用武之地,只得处于被动。你只在凭能力维系,起点太高呵……多学些武理、武技,‘乌迪玛尔’……”
假面人说罢,身形已然消逝。我默默收起望舒,转身向落羽飞去:“用不着……你来多嘴,我选的路,我自己会走。我终是相信,纵然前方只有一途可寻,不同的人,也会走出不同结果。同是倔强,我又岂会输给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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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承诺
更新时间2013-1-7 0:05:17 字数:3359
我飘到落羽背上,少女脸色苍白,像受了极重的打击。
“看到了?”我轻道。
少女点点头。
“以后这类情况还有很多……”我迷离自修。
少女咬着唇,手在抖,语气充满倔强:“我不怕,我会一直跟在公主身边。”
“于我而言你是累赘,我没有能力、精力去照顾你。我们的圈子没有交集,我是一个独行者,与我在一起,你只会受到牵累。”我注目着她,决绝道。若做不到,就不要给对方留下希冀。
“所以这般久,公主都不问我的名字……”少女垂着头,抱得我很紧。我温柔地摸摸她的头,展颜笑道:“你天真却并不笨。”
“公主,我能自保的,也能照顾自己。”少女依旧坚持,她指着颈上的黑色项圈,愤然道:“都是这个‘禁魔项圈’搞得鬼,我很厉害的,只是被它封住了魔力,才会任人宰割。”
“你自己取摘不下吗?”我疑惑。
少女神色黯然凄楚:“设有禁锢的,与精神力相连。稍有触碰,便会受到反噬,如万箭穿心、千蚁噬咬,那滋味……生不如死。”
嫩绿的发丝遮住了少女清瘦的脸庞,颗颗泪珠顺着腮颊滑落。
“我能体会……”下意识握紧拳,我情难自已,‘光明之心’……
少女怔怔抬头,惊恐交集:“公主,我是不是永远便这样了,永远被它束缚,被它奴役,再没有自由?二哥说,人类都是用这种方式捕捉我们,把我们当奴隶贩卖。呜……我好怕!若不是公主出现,我可能真的被卖掉了!人类想要吃我,那眼神,好可怕!好可怕!公主不要丢下我,我身上早已烙下耻辱的印记,无法接受生命洗礼,无法感受大地之灵。我会在郁郁寡欢中一天天衰老,直至死去。我不想看到二哥的心碎,族人的愤怒。我从小便听公主的传说长大。她高傲、美丽,实力超绝。是我们一代人向往憧憬的女神。而今,她出现了,我听闻公主在人类的世界被亵渎,我愤恨的想要教训人类,追寻公主的足迹。却因疏忽大意,中了人类奸计,被他们抓了去。他们虐待我、折磨我、羞辱我,我不屈服,我相信终有一天公主会来救我的,她听得到我虔诚的召唤……”
少女泪眼朦胧地看着我,欣然笑着,很甜很幸福:“然后,在最后一刻,她出现了的……”
又一是个强颜欢笑的女孩儿……我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心下唏嘘不已,我不会让你重蹈我的覆辙,我的人生在夹缝中求存,而你将重归旖旎的晴空。
“我不会……再让你受苦了的……”我喃喃,指尖触在了少女眉心。
“公主……”
“集中精神,我的神识会引领你战胜困境。”
“嗯!”少女再次淌下泪珠,只不过这次是喜极而泣。
半天的路途,落羽负着我和少女重回迷幻法阵。禁魔项圈取下,少女张开双臂,迎着朝阳,大声尖叫。那,是重获自由的新声。
我澹然笑着,眼神柔和。有欣慰,有感动,自己能改变的事不多,少女是其中之一,那承载的是一个人的命运,无法悖逆的命运……
“这段时日,你便呆在这儿。这里食源充足,乖乖等族人来接你。”我将少女领至山麓,平静道。
少女一脸不高兴:“公主,为什么不让我跟着你?我现在禁锢已解,按二哥的说道,足有人类魔导师那么强,不会成为负赘的。而且,我深陷迷途,方位早已难寻……”
“你这小妮子倒也古灵精怪……”我闭目自修,唇边不觉带上一丝笑意,“你能察觉那人可怕,自然能感应到一脉相承的族人。先前我还在寻思,为何一直感知不到你的气息,竟是禁魔项圈作的梗。如今,你回归自由之身,岂有迷途之说?我不带你,并非怕你累赘,而是怕牵累你,轻则被人抓去,沦为奴隶;重则,灾厄临头,危及身家性命。你虽冰雪聪明,毕竟涉世未深,远斗不过狡诈的‘乌迪玛尔’,外间的世界你也算惊心动魄走了一遭,还不知收敛吗?”
一番话有抚慰、有规劝、有弹压,又有情有理,少女无从辩白,索性耍起娇来:“公主好坏,原来你一直在试探人家!我就要和你一起去,公主分析的如此清晰透彻,肯定处处谨慎,自保有余。我会很乖的,绝不拖公主后腿,一切听从公主安排,好不好?”
少女可怜楚楚地瞅着我,我只管闭目自修。又僵持了一阵,少女情知再难奏效,小嘴儿一噘,在一旁怄起了闷气。
我默默起身,少女也赶紧跟着起立,央求道:“公主……”
我无奈,取下一只翡玉镯递给少女:“这镯子跟了我许久,又经我刻意为之,多少沾染了些我的气息。你戴着它,到哪,我都能感应到你。等过了这段危机,你若还想出来,我便去接你,如何?”
少女立即欣喜地接过,大眼弯弯:“公主说的哦,一言为定!”
“嗯……”我眺望着下落的夕阳,“驷马难追……”
“什……什么……马?”少女迷糊,眨巴着大眼睛。
我轻笑,瞥了落羽一眼:“驴子。”
少女也笑:”嗯!驴子!”
落羽喷了个响鼻儿,又刨刨前蹄,很是不满。我抿嘴笑着,轻骑到落羽背上,冲少女挥手告别。
落羽四蹄轻甩,轻盈划上天际。少女在后追赶,双手捧在嘴边,大喊道:“公主!艾琳丝公主!艾琳丝姐姐!我叫碧莉丝塔芙!一定要记得我!一定要来找我哦!芙会一直等的!一直等的——!”
终是狠心不下,本没有交集的人,接触多了,便生了情。我给了贝拉一个承诺,如今,又给了你一个承诺。
我记得,所以,从今后,你们的命运便与我交织在了一起,与我踏上了同一条路。我不再逃避,你们的选择,由我来承当。
但我亏欠你们了的。可有后悔?两个……小傻瓜……
从锦盒中取出隐者之石,珠玉串成的璎珞,下首坠着大块的翡翠绿,放在手心,在深湛的夜空下,绽放着幽幽绿光。
我略一踌躇,默默戴上。幽芒大盛,又一瞬隐没,与自身神识贴合。细细感受,犹如外在裹了一层厚实的棉被,‘光明之心’持续传输的信号一经体外,便被挡回。
我析出神力,隐者之石发出一阵轻颤,那是即将破裂的前兆。我抿嘴,那家伙人虽不怎么样,话倒还属真,看来以后都不得轻易动用神力了。
我边自修,边尝试着隐者之石所能承受的神力极限。结果,少得可怜。“又要……从新开始了……”
天蒙亮,我来到城中。在一家刚开业的衣店,添置了几件衣物。换上行者斗篷,我心内塌实不少。
兜帽下所笼罩的暗淡世界,才是我的归宿。我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走进一家铁匠铺,我将一张绘好的图纸递给铺主,开门见山道:“按这副规格,制作一柄长剑。用上好精铁、最快时速打造。价钱不是问题,尽管开口。”
我进来时,铺主正在打铁,五十来岁,个不高,全身肌肉精壮,泛白的胡茬连腮,一头糟发,胡乱盖在脸上。
他听闻我的话,知是大主顾,忙弃了手头的活儿,用破围裙蹭两下手,小心郑重地接过。
取来一观,旋即皱眉,操起一副沉哑的嗓音,瞄着我道:“不知客人要制软剑还是硬剑?身长多少?柄长多少?什么厚度?什么尺寸?斤重多少?锋利还是粗钝?”
我脸一红,微微垂首。这铺主还算给我留了些面子,没有当面质疑我的破烂草图。
我只是依照望舒的外观,胡乱勾画一番,便拿来现丑。细想之下,自己还真对这些一窍不通。索性,我与剑灵沟通。
“望舒,剑锋四尺七寸,宽一寸三分,柄一尺,净重三万六千斤,集天地精华凝聚而成,薄如蝉翼,劈天断日,万物禁绝……”
大约作了比较,我缓缓道:“硬剑,无护手,通体五尺七寸,柄一尺,宽一寸二三,刃若秋霜,吹毛断发……”
铺主嘴一咧,将草图复递给我,摇头叹道:“客人定不通常理,若以卢尺计,那般细长的剑身,根本承受不住打击。何况还力求薄利?我想客人不是为了粉饰。老小儿做不出,你另请高明吧!”
卢尺是这个世界的称呼,与尺等长。我将草图折好,放进袖口里,恳切道:“还望指点。”
铺主一笑,没有答话。我丢一小袋金币到桌上,重复道:“还望指点。”
铺主瞟了一眼,有些心动,但仍不买帐。我又丢出一小袋,铺主蠕着喉头,静瞅着我,颤音道:“客人何意?”
我轻笑,又丢出一大袋。铺主喘着粗气,将钱袋紧拢在怀里,生怕人抢走似的,左右一瞄,声音压得低低:“客人出手如此阔绰,足见诚意。老小儿便收下了,只是这行当规矩轻易破坏不得……”
“你放心,我不会传扬出去。”我截断他的话,淡淡道,“我只是花钱买时间,仅此而已。”
“啊,是是是……”铺主频频点头,干笑道:“客人铸剑要求太高,恐怕一般铁匠铺难以弥足。这大陆闻名遐迩又离自治领较近的,当属多尼亚王国首都珍贝拉的博利亚铁匠工会。那里材料一应齐全,匠师技艺超群,兴许能符合你的标准。你不妨去那一探。”
铺主笑得阳光灿烂。我无语,搞得这般神秘,到头来,还不是摆了我一道,那句缺乏常理,原来在这儿等着我。真是个人精……
“多谢……”我转身便走。
“哎,客人留步!”铺主急急喊住我,似不落忍,补充道,“若是硬剑,最好用玄铁,只是全大陆出产有限,一向有价无市。客人若有能力,备上一些总是好的,相信那帮技师,会很乐意为你铸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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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大陆简介
更新时间2013-1-8 0:08:53 字数:2730
光明历934年5月6日晚,圣文森商务会场遇不明势力袭击,自然精灵遭掠。
会场爆发大规模践踏,受伤百余人,至死二十余人。
应邀出席拍卖会展,珍贝拉皇家学院副院长兼魔导师布莱兹,身受重创,全身多处严重性骨折,生命危在旦夕。
经官方确认,为恶之徒仅一人,女,拥有大陆罕见的黑发,身着黑底金纹裙,头配白金眼罩,实力十分强横,疑是大陆匿迹多年的暗黑魔女。
一时间,各大国矛头直指暗黑教会,着意调查背后之关联。
这一惊变,直接造成百万经济损失。
据不完全统计,凯密鲁斯商会事后赔付金额高达千万。
但更多连锁反应,令凯密鲁斯商会始料未及,各界人士纷纷对自治领的治安环境表示堪忧。
凯密鲁斯商会国际信誉大幅度下降,凯密斯商业自治领国际声誉大幅度下降。
腾飞在空际,我双手捧着一本薄册,一面自修,一面迷离扫视。这是从行脚商人那购来的旅者手抄本。
很普遍,行者大约人手一份。上面约略记载了大陆国家简介、风土人情、名闻古迹、以及各国重要经济产地、行政中心等等。
开篇扉页附有一张袄可兰大陆粗略地图。这让我对这个世界的地理风貌大致有所了解。
纵观全局,袄可兰大陆并不大,顶多抵得上前世一个美洲面积,四面环海,分南北两个大陆。
以浩瀚大海从西北极寒之地流向东南热带高原地带,纵向贯穿北大陆的一条大海峡为界,北大陆又分为东、西两部。
大陆以东近乎是以西面积的三倍之多。其中,连接大陆以东的海峡地势陡峭,在冲击而成的三角洲地带,又分多条支流转成淡水湖流向北大陆内地。
间中最大一条名叫温特里的运河,流入北大陆以西的撒拉曼尔平原,支流众多,循环往复冲刷出了富饶的多水网地带。
然后形成较大的一条分支汇入西北天然运河中,继而北上注入大海。还有几条运河无论从长度还是流量面积,均无法与纳特里运河相比。
经由各国,一部分向西,流向多丘陵山地和森林的北方地带注入大海;一部分,流向北大陆中央盆地,穿过断层的横断山脉,以及众多魔兽聚集的死亡森林向东注入黑海;最后一部分延东向南,通过众多沼泽丘陵,转入高原山地,最终由气候冷冽的拉丝加大峡谷,流入连接南北大陆的弗里克大海峡。
袄可达大陆以西地势陡峭高耸,只有一条运河流入,却形成众多分支。蜿蜿蜒蜒、分而聚之,斜向西南流入海域。
南大陆相较北大陆要小的可怜,甚至比北大陆以西的面积还要小上一倍。这里以北大陆地势完全相反,北连接处多山地高原,越往南地势越平缓。
由于天险堵塞,虽名义上归属袄可兰大陆,除了每年一度的大型贸易往来,其实联系并不多。
而南大陆向以民风彪汗著称,‘好战’往往是这里的代名词。与北大陆的相对安定的局面不同,这里常年处于诸侯割据、吏治混乱的战争状态。
在南大陆没有国家划分,以各大公名义营建堡垒,再在一个城邦之后辅‘堡’字命名,就相当于南大陆一个独立的组织甚或是国家。
袄可兰大陆的国家在分属上有很多类,依次为:帝国、共和国、王国、公国、自治领、以及城邦。
除去自治领,在自己印象里,这些国家称谓对应的实力没有多少变化。总以帝国、共和国综合国力最强,其次是独立的王国。
公国分两种,一类,依附帝国或是共和国而存,没有自身主权,半殖民地化。一类,由大公创立,拥有自身主权,但国际地位低微。
自治领较为特殊,要么地位极高,要么殖民化严重。最具代表性的当属盘踞大陆以西的教皇领,以及凯密斯商业自治领。它们促进着整个大陆的信仰与经济。
剩余的大多沦为帝国与共和国的附属国,完全丧失主权和领土完整,被两大国蚕食严重。
我细细翻阅,在后两页,找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多尼亚王国,多矿,地处沿海,经贸繁盛,铸造业发达。综合国力仅次两大国之下,海战实力首屈一指,是全大陆最大的产矿国、武器甲胄运营地。
其几个大型采矿场,均分布在临近死亡之森的内陆,由几大权臣贵族牢牢把持。
以洛可托省,契可曼侯爵开采的金矿为最,是少量产出玄铁的矿点之一。我缓缓合上薄册,目光迷离:“落羽,你说……富可敌国的一代矿主有私藏品吗……”
洛可托省,位于多尼亚王国以北,多山地地带。城市入口就设在一处深幽的山坳,内里却是四通八达,一马平川。
这里居民大多富有,房屋修建的很豪华,一应玩物、小吃丰足。不过,他们并不太欢迎外来者。
一天一夜,落羽负着我,来到了洛可托。这里距乌斯奇不远不近,也就几千里路程。我们本该早到,却因手中地图饶了许多弯路。
看来,这抄绘版并不准,本想通些常识,不再受骗,不觉又挨次坑,我不禁抿嘴,若非自己异于常人,否则还真是寸步难行。
或许,要多考虑一下现世之事了。直接飞过盘查,落羽在一处无人处落角。
进到一家酒吧,我随意点了一杯冰水,预备探个究竟。不料我的特殊装扮引来当地几个地痞纠缠
“旅者?远方来?旅行么?”一个邋遢男子,斜眼坐到我对面,端起我近前的杯子,‘咕咚咕咚’饮了,一抹嘴,挑衅地看着我,身后几个小混混模样,大约是一体的,也起身向我走来。
“裹得这么严实,你男的女的?”见我不答话,邋遢男子盯着我的手,坏坏一笑:“这里大的很,你要玩的痛快,得导游相陪。不若这样,爷倒是很闲,就赏你个面子,陪你走走,如何?”
我头未抬,淡淡道:“老板,来杯冰水。”
男子被无视,顿时瞪眼拧脖子,狠得一拍桌子,身一向前,大手便抓了过来:“呦嗬!你这小妞……啊——!”
我一卷袖筒,反手将他的胳膊按到桌上,内里运劲儿,男子疼得直嚎,身后几人见老大被制,欲哄上。
我再加力,男子嚎得更惨,一摆手,叫道:“别……别动!他吗的给我滚远点,断……断了,快断了……”
倒还识趣,我微微一笑:“老板,两杯冰水钱算这位小哥的。”
老板楞,看我又看他,不知怎么好,我再加力,男子忙道:“算我的,算我的,哎呦!我说大小姐,小姑奶奶,您老松手,松手……”
我端杯凑进唇边,轻抿了口,方才撤手。男子头杵着桌子,直哼唧。他忽地抬头,目露凶光:“吗的!兄弟们上!给爷绑了这妞!”
早就有后手的几人呼啦一下围了上来,我袖袍一掀,分出一股气浪,几人应声抛旋,砸倒了一片桌椅。本还看热闹的客人,一哄而散,纷纷夺门而去。
“啊?”男子知我是硬茬,掉头就跑。我早已闪到他跟前,顺手拎住了他的脖领子,男子向前扒拉两下,怪叫着扭头回扑我。
我当头弹了他一记脑嘣儿,男子一翻白眼,晃晃悠悠向我怀里倒来,我侧身,任由他栽到地上,男子一抽搐,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丢给老板一枚金币,算作补偿,回头笑道:“别装了,你戏演得还不错,我有话问你,若乖乖配合,我可以饶你不死……”
话犹未完,男子一骨碌爬起,很没骨气的半拱在地上:“姑奶奶饶命,有什么话您尽管开口,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嗯……”我略一思索,男子机灵的为我搬来一把坐椅,在一边哈着腰,赔笑。
我施然坐下,拖腮笑道:“你的名字?”
“托玛夫。”男子赶紧道。
“侯爵府在哪?”
“姑奶奶是指……”托玛夫眼一眯,又警觉的左右扫视,“啊,您请借一步说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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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将计就计
更新时间2013-1-9 0:07:28 字数:2595
但凡矿窑,特别是金矿,总不免遭人觊觎。因此,一般矿主都会在附近明里暗里散布一些眼线。
托玛夫便是这一类人。他是侯爵契可曼在当地招募的混混眼线之一,专门负责驱赶远道而来、打歪念的贪财之人。
我问他候爵府怎么走,他紧张的将我迎到后院,始初说得期艾,稍后像是下定决心,咬牙一一道出。
末了,为表忠诚,还加了矿厂位置,人员配置、哪哪有秘道可潜入,哪哪是储存库等等,叙述之详,犹如亲眼所见。
他一面将我夸上天,一面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痛斥侯爵契可曼如何如何虐待他们,那叫一个凄惶,真真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我一笑置之,赏了他一枚金币,便和衣离去。他依依不舍地送出我一段,让我一定替他讨回公道。
知晓了大体位置,我没有耽搁,唤出徘徊天际的落羽,直奔侯爵府邸。听这滑溜小子叨念半天,除了府邸位置,没一句是真。
我早就观出他眼底藏奸,居心叵测。仗着自己有几分小聪明,过于卖弄。只为请君入瓮,却端了自己老底儿。
他只说了对上的一种状况,碰上软柿子便捏,若碰上硬茬,那些实力高强,但求一夜暴富的亡命之徒呢?他却只字未提。
我轻笑,或许在他眼里,我便是后者。所以,把我诓到预先埋伏的侯爵府才是他的真正意图。不用想,我也知这小子现在准是去通信儿了。
“如此……也好……”我阖目,自修。
暗夜笼罩了大地,流云疾速穿过,月,昏黄。隐没,又瞬现。一处孤悬崖顶,矗立着一座巍峨巨大的城堡。
我迷离俯瞰下首,深沉的古堡轮廓,在迷雾中若隐若现:“真是一座森严壁垒……”
展开神力感知,我从落羽背上,急遽坠落。御重而飞特效开启,落脚的一瞬,身形虚浮于地。
倏然,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将我缚得结实。几条人影从箭塔后闪出。
为首之人重铠披身,将手中网束抛给随从,手按长剑,在我面前缓走两步,遮面头盔下突地放出幽幽寒光,低沉猛喝混着金属的回音:“哼!胆子不小啊!?敢夜闯契可曼古堡!给我压下去!”
几个随从雷轰般应了声,一路推搡着我进到塔楼里。
“去哪?”我平静问。
随从一楞,当即给了我一脚:“少废话!”
我拳头握紧又松开,索性闭嘴,不再自讨苦吃。
沿螺旋石阶向下走了一时,塔底一面有一对镶着铁边儿的巨大木门。几人将我按到墙角,撤去大网,换上一副带链的并拢手镣,又要搜我的身。
我羞怒交加,尖叫道:“别碰我!”
几个随从怔怔,其中一人淫笑起来:“是个妞!”
其余几人兴奋的一舔舌头,一股脑儿扑向我。我正欲还击,一只铁手从后探出,将最近于我的随从拎起,小鸡子似的猛摔在地上。
那人惨叫一声,几个随从立即罢手,扭身。只见他们上司黑熊般戳在身后,几人吓得一激灵:“大……大人……”
为首之人一巴掌下去,抡得一人倒栽个跟头,连带头盔摔出老远:“没出息的东西!给我滚!”
几个随从忙连声诺诺,心惊胆颤的往楼上跑。两个倒霉蛋,哼唉着爬起,瞄到上司,又不敢作声,歪歪瘸瘸赶着走。
我漠然注视着为首之人,他忽地一拉面罩,露出一张饱历沧桑的脸,直勾盯着我,一把掐住我的脖子,森然道:“不管你是谁,有何目的,都给我老实点!在我古塔利的地盘,没有你咋呼的份!”
我嗤笑一声,并未答话。古塔利脸一沉,拽着我手镣的铁链,一脚把虚掩的大门踹开。
入目是一条空中长廊,飞阁辇道,直通主城堡。急行在当间,狂风如厉鬼啸叫,呼呼从阁间穿过。
“去哪?”我问。
古塔利狠瞟了我一眼,半晌道:“去见少主。”
我沉默,轻道:“你不算坏人。”
古塔利手一抖,走的更急。长廊尽头,有两个士兵在把守。见了古塔利恭敬一礼,便将门推开。一道光束从门里打出,伴带着温热的风。
堡内灯火辉煌,气派宏伟。花毯铺地,琉璃作顶,高窗柱廊,浮雕满饰。大吊水晶灯,一盏挨似一盏。
每行一段,便有几级台阶,九段过后,是大红毡毯铺制的内殿。通明的天窗透下一缕昏暗,在极亮的堡内,有种难言的神秘。
殿内,高阶之上,一个神情倨傲的男子坐在金交椅上。
男子长相尖刻,身披红金交织的华贵领主长袍,十指戴满了各色宝石戒,单手擎头,左手夹着金杯轻晃,鸽血红的液体,打着浅浅漩涡。
身旁站立一灰衣男子,尽管细心捯饬了一番,仍掩不住内里的邋遢,此时,他正哈着腰,满脸谄笑,对座上的贵族说着什么。
男子不屑,一口饮尽杯中酒,身旁的侍女忙过来,将金杯接过,踮着脚尖,谨卑退了下去。
我缓缓抬头,托玛夫……
“托玛夫,在本爵面前,你小子越来越放肆了……”男子濡捻着一颗葡萄,随意丢进嘴里,“连面都没见过,就敢称是稀世美人儿,还说今晚会来袭击契可曼古堡?哼!美人儿本爵见多了,来打金矿主意的也有几个,就在本爵这儿扣着,若此来连先前都比不过,嘿……本爵就赏你个大的,可好?”
男子满脸戏谑,托玛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结结巴巴正不知如何作答,一眼瞥见由远及近的我,怪叫一声:“领主大人!她……她来了……”
“嗯?”男子尖锐的目光扫了过来,我略低头,任由在前的古塔利拽着走。
“噢?还是古塔利将军情知我心。”男子眼光从我身上一掠而过,便移向古塔利,咧开一口白牙,语气虽热情,笑却有些牵强,“这么晚了,为本爵捉拿贼人么?”
古塔利面无苟色,恭敬拜了军礼,震声道:“禀少主,夜有飞贼潜入古堡,已被我缴械锁拿,听候少主发落!”
男子略略点头,扶椅而起,在阶上站了一瞬,便笑着负手踱下,在我面前直晃:“将军忠心,本爵甚慰……”
男子说着,一把扯开我头上的兜帽,柔顺的发丝倾洒而下,透亮的光有些刺目,我侧头,微微眯起眼。
“噢……”刹时,殿内鸦雀无声。男子情不自己地发出轻叹,再没了先前那副从容,盯着我,眼神愈加火热。
陪行的托玛夫几乎痴傻,张大嘴,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古塔利面带惊异,下意识松了手链。
一股异样在我心头升起,紧接着是压抑不住的羞愤,我蓦然觉得自己很蠢,为什么要选这种方式打入堡内。
我有些恼,怒目视之。男子突然嘿笑起来,越笑越大,越笑越急,他一拍古塔利的肩膀,激动的浑身直抖:“好好好!真是太棒了!咳……嗯……把她带到本爵房间,现在就去……”
古塔利垂头领命,深看了我一眼,拖着我向一侧的便门行去。
男子回身,见托玛夫还痴在哪里,气得一脚将他蹬出老远:“卑贱的**!立刻、马上于本爵消失!”
托玛夫仰面倒在地上,一个激灵回神儿,哭丧着脸跪爬到跟前,抱住男子的大腿直蹭:“领主大人……”
“休得碰本爵,你这下贱的蠢货!”男子厌恶的一脚踢开他,又左右巡视,掠下小拇指的戒指,摔在男子脸上:“拿去!立刻、马上于本爵消失!”
托玛夫一下转悲为喜,一手带上,口中连连称颂,退了下去。男子一揪脖领子,燥热难耐地嚷了起来:“来人!备水,侍候本爵沐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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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欲善其事
更新时间2013-1-10 0:07:44 字数:2546
房间很奢华,淡金粉饰的墙壁,华贵璀璨的水晶灯,纯金打造的大床,金纹铺盖,金漆椅柜,金绒地毯,到处亮堂堂、金灿灿,炫人耳目。
床头有一排金钩锁,古塔利将长链扣在了其中之一,便没头退出。门合,我挣挣铁链,又瞧瞧金锁,确认不使用神力下,很难脱身。索性坐到床头自修。
不多时,男子披一件浴衣开了门,手里拎着一瓶红酒,大咧坐到我身侧,从柜子取一只水晶杯,自斟饮了,又径自倒上,递给我,命令道:“喝了它!”
“你是领主?”我接过,抬起眸子问。
男子一怔,仰面大笑,又痴迷地上下打量我:“现在不是,但将来会是!记住我的名字,领主契可曼独子契可诺,将来会成为你男人的人!”
我抿嘴,脸上不觉有些烧:“这么说你权利很大?”
契可诺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忽而抚掌赞道:“好好!本爵喜欢漂亮女人,更喜欢聪明的漂亮女人!我的小美人儿,你自投罗网前来,就为这个?”
他的话刺痛了我,一张阴毒的面容与之重合,我莫名反感起来,强忍怒意,盯着他道:“你既知道,为何还容我接近?真以为一副手镣便能制住我?不怕我反将一军?”
“嘿……”契可诺抚面抽笑起来,他一抬头,瞳仁里流露出无限张狂与自得,“美人儿,你这份冷傲下的敏锐嗅觉,真是太棒了!本爵就是欣赏你这点,真是……真太让人心动了!”
契可诺有些神经质的凑近我,手颤巍巍向我伸来,我本能抬臂挡开,一杯酒,全罩到他头上、脸上。
契可诺嘴角一抽,手握成拳,眯眼舔着脸上淋淋漓漓淌下的酒液,不住点头:“很好,很好!”
他突然发力掐住我的脖子,将我死按到床上,狰狞道:“为什么不喝!?”
水晶杯脱手,‘啪’得掉在地上,摔的粉碎。
我失惊的微张嘴,心内怦怦乱跳,强压下几欲爆发神力的冲动,漠然直视着他,冷冷道:“可有玄铁?”
契可诺脸色蓦然阴沉下来:“你以为自己还能翻盘?仅道这儿只是一间卧室么?好好感受一下吧,我美丽的魔法师小姐,看看你那充盈的魔力现在还剩多少!”
契可诺说罢,大拇指金戒一亮,一圈透明波动覆盖了整间卧室,我有些窒息,微不可觉的蹙了下眉头。
单是这一下,却没逃过契可诺的眼睛,他松了手,享受的闭目,微仰起头:“这可是专为魔法师量身定做的禁魔法阵,进到这里还想跟本爵斗?哼,痴心妄想!或者本爵该称你天真的可爱,放心吧,以后本爵会好好疼爱你的……”
他说着,睁眼逼近我,火热的瞳孔里有强烈的占有欲、征服欲。我了解的已足够,对上他的眼睛,粲然一笑:“多谢……”
他微怔,颠倒神魂发动……
解下手镣,我让契可诺画出玄铁所储地点的草图,详尽通晓了沿途机关、大体布防、把守状况、封印法阵,等等一些该注意的细节。
又取下库房钥匙,打出一道沉睡暗示,让契可诺休眠过去。在隐者之石下,我能持续输送的神力不多,只能费心力亲自走一遭了。
下界已聚集了不少来自神域的天使,泰格瑞尔并未死心,若非我及时隐匿气息,又将接踵遭遇一大堆麻烦。
好在天使存在下界的时间有限,在这段时日内,断不能取下隐者之石了。我默默套好兜帽,拧开房门。
一道深影,一道孔武有力的深影伫立在门前,他骤然拔剑,爆亮的剑身直刺我的面门。
我不再隐藏实力,身形一矮,倏然旋到他身侧,顺手抹过他的腰际,轻身无重发动。深影闷哼一声,重心不稳,头脚倒置。
他反应极快的射出长剑,我侧身虚抓,剑已握在手。近身回磕,剑柄正顶在深影心口,他受身,人撞进了房里。
“人在里……”我将剑掷还给他,身影闪烁消逝在走廊,“随你处置……”
古塔利将剑接住,伸手摸着心口凹陷的铠甲,面意渐冷。他走到沉睡的契可诺近前,略一踌躇,一剑结果了契可诺的命。
随后,又砍伤自己,捂着血流不止的左臂,惊惧的大吼:“来人!快来人!契可诺伯爵遇刺身亡!刺客逃之夭夭!封锁古堡,全城戒严,不得放一人离去……”
古堡刹时大乱……
托玛夫正美美搂着一个妓女睡觉,突然,房门破开,一大队士兵杀气腾腾地鱼贯而入。
托玛夫当即吓傻,妓女缩躲在一角,抱着脑袋拼命尖叫。军官长上前揪起托玛夫摔在地上,大喝一声:“绑了!”
两个士兵呼啦一下涌了上来……
古堡后花园,神秘地下室。
将最后一名守卫解决,我核对钥匙,推开厚重的铁门。璀璨夺目的光华刹那绽放,我不适地微眯起眼。
但见各色极品宝石、珍玩、黄金、古物,一摞摞、一箱箱、一列列堆砌了整个地室。玲珑剔透,熠熠生辉;迷乱炫目,心荡神移。
真正的金山银海,我阖目,析出一道神力正打在结界阵眼。一圈涟漪过后,现出的透明光幕砰然碎裂、脱落。
我徐徐步入,未多看一眼,将这些奇珍异宝,悉数收入异空间。在拐折的房间最里,一堆散置的金属矿物吸引了我。
体块不大,却给我的感觉异常沉重。通体深黑,隐隐透出红光。我展开神力感知将其笼罩,意图解析它的构造。
谁知,红光一闪,散出的神力尽数被挡回。我不禁动容,将它们存入异空间,瞬身闪了出去:“玄铁……”
大群的铁甲士兵,将不大的入口堵得水泄不通。见我上来,挺枪便刺。我迅疾如飞,一头扎进人群。
黑色亮罩一闪,反重力发动,围攻过来的士兵瞬息弹起,鲜血狂喷的倒栽下去。隐者之石‘喀’得现出裂痕,我一惊,忙敛去神力。
长长一声嘶鸣,落羽飞天划落。我奋力一跃,腾身到落羽背上,挥手格开交错射来的流矢,落羽瞬间加速,拖起一道蓝尾消失在天际……
古塔利坐在金交椅上,左手吊着绷带,面若寒霜地瞅着趴在脚下,抖成筛糠的托玛夫,冷喝道:“我来问你,你和那个女人什么关系?什么来历?在哪接头?在哪碰面?谁指使你来刺杀伯爵?据点在哪?属何方势力?统统给我如实招来!”
托玛夫一听,吓得面无血色的一个劲儿磕头:“将军大人,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和那个女人没有半分关系!伯爵大人真不是我害的啊……”
“嗯!?还敢嘴硬!”古塔利冷笑两声,“领主大人应邀参加拍卖会展,古堡由其子契可诺伯爵接管,金矿正值空虚之时。你,和那个女人密谋钻营,串通一气,妄图侵吞领主大人财产,是不是?”
“不!将军大人,我……”
“哈!你倒真有骨气!”古塔利截断托玛夫的话,阴狠道:“看来不吃点苦头,你是不会招了!来人!给我拖下去,严刑逼供!打到他招为止!”
一声轰应,上来两个亲兵,把托玛夫架了下去。托玛夫仓惶挣扎,凄惨的叫声,回响在殿内:“将军饶命,饶命啊!我真不知……呜!”
其中一亲兵抡起枪杆抽了托玛夫一嘴巴,只打的他吐血嘴肿,再也说不出话来。
古塔利长长喷出一口鼻息,爱怜地抚着椅把手,心满意得地闭上眼。‘大人,我做到了,从此,你我再无亏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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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利其器
更新时间2013-1-11 0:07:38 字数:3192
光明历934年5月9日晚,多尼亚王国侯爵契可曼独子契可诺,在其古堡遇刺身亡,堡中财物被洗掠一空,刺客侥幸逃脱。
统领古塔利暂接监管之职,戒严全城,抓捕刺客同党托玛夫,严格审讯。
光明历934年5月10日,托玛夫供认此事件由暗黑教会策划,刺客是匿迹大陆多年的暗黑魔女所为,托玛夫充当内应。
消息一经传出,多尼亚举国上下震动,袄可兰大陆诸国震动。
多尼亚国王培德对此重视有加,派财务大臣塞西温为钦差特使,赶赴洛可托,着力调查事件始末。
短短不到三日,凯密斯商业自制领、多尼亚王国机枢要地接连遭遇暗黑魔女袭击。自神迹消逝以来,暗黑教会重现袄可兰大陆的消息,再度得到各大国重视。光明教会二次发起‘铲除邪教’号召,呼吁大陆诸国精诚团结,一致抗外。
珍贝拉郊外官道,车辆常来常往。葱郁的翠柏路起伏蜿蜒,直伸向重影叠叠的远方。
一旁的人行小道,一个约莫17、8岁的少女兴奋地蹦跳在路中央。少女一袭旅者扮相,腰挂配饰短剑,火红剑鞘,灿金护柄。
一头火红长发纷披在脑后,柔顺光滑,末稍微卷。少女身材高挑,肌肤白腻晶莹,五官异常精致,大大的眼睛非常漂亮,睫毛密而长,自然卷曲。
火红的眸子,雾蒙蒙、闪烁烁。有着直透心底的清纯,还蕴涵着火一样的热情。少女全身律动着勃发的青春气息,使人不觉受到感染,娇艳若玫瑰。
在她身后跟着一个年纪略大的少女,同样旅者扮相,腰别短剑,相貌清秀可人。她却无少女那般惬意,时刻盯着来往的路人,尤其对那些投目过来的行者,抱以敌视态度。
“雷娅!快看马车耶!这么小,一匹马拉的呢,里面会是什么样子呢?啊!这些野花开的真艳,雷娅,你学过插花,这朵紫色的叫什么……”少女兴致勃勃地蹲下身,不一会儿又被其他事物转移了视线,不停地大呼小叫,连连赞叹。一些显而易见、微不足道的小事,都成了少女眼中的珍奇。
少女一把挽住蕾娅的胳膊,火红长发演漾开,大眼睛弯成一对月芽儿,唇畔两只浅浅酒窝,俏脸霞光生晕。
“珍绮妮莉丝公主……”雷娅脸色隐忧,欲言,见少女微噘起的小嘴儿,立即改口:“珍妮丝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外间很危险的,您又不带扈从,万一……”
“真是的!”少女不悦地打断蕾娅的话,“我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就别抱怨啦!”
少女说着明眸一闪,板着脸道:“何况,这次可是经父王首肯的,我们是去办正事,懂吗?”
雷娅一听更急,小声道:“公主,就是因为办正事,我们才不能轻易露面呢!国王陛下让您随塞西温大人一道去洛可托,您却撇开他,孤身犯险,轻车简从,您千金之躯,怎能受这份苦呢,我们还是去找塞西温大人吧,他现在一定很着急。”
“让他着会儿急也好,整天绷着一张脸,就像谁欠了他几百万似的。”少女突然抿嘴偷笑,想起塞西温那满头大汗的狼狈相,欢喜的一拍小手:“哈!一定很有趣!”
“公主……”雷娅可怜巴巴瞅着少女,脸上满是央求之色。不等她发话,少女舒了口气,正色道:“逗你呢!我出来前给他留了信笺,他早派人暗中保护我了呢。还有,父王也准许我这么做的哦!”
少女伸出一根食指,笑得很甜,一点红光贮在蒙蒙眼底。雷娅微愣,垂头沉默了一瞬,仍不放心地道:“公主,既如此,我们也该带些扈从的,万一……”
见雷娅又要老生常谈,少女忙搂紧她的胳膊,轻轻摇晃:“好姐姐,你就放宽心吧。带上大堆扈从,和呆在车队有什么不同?你可是中级高阶魔剑士呢,有你在身边,谁能伤的了我?好姐姐,好姐姐,你就陪陪我嘛……”
少女直摇、直摇,雷娅面色微红,忙抽了手,讪讪道:“那……那好吧。”少女嬉笑一声,拉起雷娅就向前跑去。
雷娅神情柔和,少女总是这样,一有事相求,便叫自己姐姐。少女贵如公主,却待她如亲姐妹一般好,她从不敢奢望,惟有将一生献给少女,尽心尽力的守护她,辅佐她。
同时,雷娅心中默默宽慰几分,少女虽贪玩,却机智明断。政见不输伟大的国王陛下,很可能是下一任储君。
少女在大事上,从来都具远见卓识的,这次微服出巡想必亦如此,这背后必有一番缜密周详的安排……
我曲腿坐在草地上,注视着眼前一块玄铁,迷离自修。十天前,落羽和我便落居在这儿。
落羽很会找地方,这里临近洛可托,地处山坳,水源充沛,食源充足。稠密的林荫形成天然屏障,阻风挡雨,温凉适宜。
天晴时,会筛落点点光斑,风动,树动,影斑驳,颇有野趣。清净幽深,却无山野老林的阴森空寂之感。
又一次回来,我不得不过上山林野人的生活。天使频出,以及隐者之石现出裂痕,使我不敢妄动半分神力。
实力遭到遏止,再加上先前两番大闹,有不少人注意到我的相貌,现在肯定弄的满城风雨,被通缉自是免不了。
本来对现世抱着不屑一顾态度的我,如今,也须慎重思考一下如何处世。只是这掠来的钱财,还有这金贵玄铁,定会暴露我的身份,不宜使用,却又不得不用,尤其是这神力不侵的玄铁。
望舒太显眼,放到神界,都是顶阶神器的存在,下界断然无法长期使用。因此,在躲避追杀的这段时日,寻一把趁手的普通兵刃,就显得犹为重要。
而今,材料是有了,却无法托人锻造,真是伤脑筋。落羽衔着一根带果枝叶,慢跑而归。
我摸摸它的头,随意取了一枚,轻道:“落羽,从今后,你也不能展露力量了,天使扫荡愈加频繁,对你的气息又极为看重,我几次未让你参战,还是没能避免他们追踪到你。如今你我真是穷途末路呢。如此枯坐愁城,倒也可暂缓一时之危,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不经融合的自修,实力提升有限。一来,我须融会武技原理,提升实战经验、技巧,实际应用能力。二来,我须找大师修补破损的隐者之石,或者换一件能隐匿气息的宝器。三来,我须打造一把趁手的兵器。而这些……都要周转现世,我们现今又被通缉,遇上普通麻烦还好,若遇上棘手之人,以我目前受制的微末力量,难保行踪暴露。届时,泰格瑞尔不会给我二次翻身的机会,我们现下是进退维谷呵……”
落羽呜咽着,轻舔我的手,我轻笑:“你懂我的心意……确实,前两者我并不太在意,即便制约的厉害,你我速度还是很快的,打不过逃便是。只是武器不好说呢,我不会弃长就短,舍掉自身特点。普通长剑规格上与望舒有天壤之别,若真被‘剑舞’融了去,实力不但不会提升,反而会大幅度折损。那不适合自己,不属于我的。可在这节骨眼儿上,玄铁如何送的出?刚偷完,就大摇大摆的拿出去显摆,不是明摆告诉人家:‘瞧!这不就是那个偷玄铁的小贼吗?’这种蠢事,我可做不出。若待事件平息,又不知等到何年何月。何况泰格瑞尔也不会给我那般久的时间。终是一招不慎,满盘皆输。我虽是行者,毕竟游移在现世的,没有力量前,摆出超然之姿,只会让自己碰一鼻子灰。懂是懂了,代价却不轻。”
我捻下一颗果子细细喂落羽吃了,它转过脸来匍到我怀里,雪白的马尾轻轻抽打着玄铁,深蓝的大眼睛一面映着迷离自修的我,一面映着深黑泛红的玄铁。
“有办法?”我诧异地问。
落羽抖抖长鬃,低低吟了声,我眼前一亮:“也对,或许行得通。先前我就觉得这玄铁有些奇怪,为何能阻隔我的神力感知,不意,竟自有灵性,交给剑魂再合适不过……”
我阖目,凝神与剑灵沟通,若只局限于意识之海的神力施展,不会影响到外界,也自不会有神力波动产生。
我放心的将收入异空间的玄铁交给剑灵统御,玄铁刹时变得温顺乖巧,红光越发晦暗。
意识之海,望舒现,通体燃烧着黑炎径直插入玄铁中,深红光华爆开,又一瞬隐没,玄铁悉数漂浮起来,被附着的黑炎一一煅烧。
一时,玄铁渐渐融化,又凝聚成剑型,望舒凌空悬浮,持续输送着黑炎。不知过了多久,很久没有品尝倦意的我,如抽空般萎靡不振。
意识之海,多出一柄剑,一柄与望舒并排悬浮,通体散发着深红光华的剑。我将意念作用到它身上。长剑轻吟,从我的身体析出,又安静的插在地上。一圈煞气波动从剑身荡开,周身草地如野火燎原迅速化为灰烬,向四周蔓延。我心中一沉,蓦地将其握在手中。长剑欢愉,向我传递着亲切与依赖。我面无表情,轻手抚过剑身,红光消散,罡煞之气敛去。默默观摩,它与望舒近乎无异,只是少了金纹镌刻,通体浑黑。
没想到无意之举,竟造就了一把神兵利器,它有剑魂的,是一柄魔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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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任务
更新时间2013-1-12 0:07:12 字数:3068
“算是托了剑灵的福……”我将长剑拿在手中把玩,淡淡道,“若非融入了剑灵意志,你只怕现今还是个只知自保的灵体,不过既有剑魂就应有个名字,落羽,该取什么好呢……”
落羽支棱起耳朵,静瞅着我。我轻笑:“既以玄铁为材,便取玄,经阴极黑炎煅烧方成器,便取阴,玄阴,月也。暗合御月之道。”
我轻弹剑身,肃容道:“从今后你便叫玄阴,魔剑玄阴。”
剑身嗡鸣,似懂非懂。
我轻叹:“毕竟是揠苗助长而来,远没有相应的灵慧,不过也好,不致招惹麻烦。”
褪下衣物,我滑进泉中沐浴。泉水清澄如镜,倒映着那抹清丽的影子。我伸手去抚镜中人儿的脸庞,她刹时迷碎,荡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细流时急时缓,穿绕过我身,叮咚徜徉。我轻柔的闭上眼,安逸的享受这一刻。
不知何时,沐浴已成了我的一种习惯。有时,我会静静欣赏水中人儿的美丽;有时,我渴望与你沟通,就如现在,你却一碰就会破碎。
你是我,又不是我。直至今时,我仍旧活在精神世界中,无从直面你,也没有那个必要。
我将你隐在黑暗下,你的美丽只有我一人懂得。当你重归光明时,那份美丽再不属于我。
我会被你摆布,下意识女性化,诸如羞怯、恼怒、温柔、矜持等等,我会着意你的仪容,你的形象。会变得畏首畏尾,慎独省身。
我知道自己是感性的,所以,我害怕见你。我觉得你应该不需要我的那份坚持,也不应背负我的承载。你永远是美丽的,不应受到任何玷污。你是我为宇轩保留的最真实的自己。
可如今,我却不得不把你拽进这无尽漩涡。没有你的帮助,我仍旧孤掌难鸣。我缓缓睁开眼,起身,清凉的泉水没过腰际。
我脸红的直视着那个不胜娇羞的人儿。轻手抚过发丝,金光闪现,黑亮的青丝转瞬变成了圣洁的白金。
落羽仰头一声声长嘶,凄切婉转,眷恋哀愁。我穿戴好衣物,搂住它的脖子,柔声道:“怀恋吗?我现在是芙妮亚姐了……”
落羽回头轻轻蹭我。
三天后,我和落羽来到了一所佣兵工会。这里远离洛可托,一个名叫安布泽的小镇。整个工会不大,是一栋类似大礼堂的尖顶房屋。
门外搭着一个灰布敞棚,十几张方桌木椅,零散摆放,大多灰迹斑斑;一个醒目的标示牌靠正门左扎着,牌上歪扭书着三个大字‘任务栏’,下首却无任务可接,只有几枚发绣的图钉,以及残留的泛黄纸屑。
正对半掩的大门,是一套褐色台桌,唯一一张整洁的桌椅。面上放着一沓纸,一个墨瓶,和一支羽毛笔。
镇上行人偶有往来,愈发显得这里清冷萧肃。我从落羽背上翻下,信步朝里走。据旅者手抄所述,佣兵工会是雇佣佣兵、发放任务之地。工会常有佣兵团驻扎,他们与工会相互依存,相互合作。
工会接待雇主,负责发放任务;佣兵团则在工会接受任务。任务完成,工会收取一定数额的手续费、中介费,其余归属佣兵团。
此外,工会还管理佣兵团注册,佣兵团信誉,佣兵团等级、佣金赔付,评估任务等级,担当任务风险等等一些琐事。
当然,工会一般都拥有直隶佣兵团。一个佣兵工会的建立,必定牵扯到各方势力,其背后一定要有政府官员、达观显贵的支持,才能走动的开。
我游历在外,人地两生,须了解现世武技,思来想去,也只有这种守株待兔的做法较为周妥。
不过,看来今次并不走运,各国裁剪佣兵的事儿,我也略有耳闻。想必这种小地方,无可能发布相关任务了。
我没抱多大希望,准备略转一圈便走。行至台桌前,一个人影突从门里闪出。我细看,是一个二十左右的女子,个不高,偏胖,穿一套灰色长裙,模样清秀,手里捧着一支水杯。
“先生,您有何事?”女子瞄了我一眼,便拉椅坐下,一边归置着东西,一边头也不抬地道:“若您是佣兵,这里暂无任务可接;若您是雇主,C级以下任务,我们能全权帮您处理。”
C级?任务标准吗?我不甚清楚,索性直接道:“委托任务,收罗各种武技密本,越多越好。”
我话音刚落,女子惊异地抬头,上上下下仔细打量我,语气少有的谨慎:“先生,可否直通名讳?”
我微一踌躇,漠然道:“艾琳丝·贝蒂……”
“哦,抱歉,是小姐……”女子更显惊异,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小声道:“小姐,这个任务我们能接,却也不能接。我想您一定知道原由,但我还是想提醒您,武技对于佣兵来讲是吃饭的本钱,一般不会外传于人。当然,也不排除为了钱,卖出的可能。至于那些高等武技,均由各大宗家或是学院把持,很难窥得。您为我们提供的这个任务路径太少,我们不敢保证百分百完成,更不敢保证质量,即是如此,小姐也愿意继续发布吗?”
我沉默,心下权衡。没想到竟是这般现状,她虽用词委婉,我也清楚,此行没了着落,这种方法行不通。就算有人肯在高价下售出自身武技,但真正精髓必定保留了的,根本学不到什么。
我正在沉思,女子在一旁催促起来:“小姐,小姐,您想好了吗?”
“噢,那便这般吧,发布这个任务。”学些基本也好,自己目前所缺的不正是武技的基本功么?路总得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
“哎,好!”女子很高兴,提笔欲挥,又犯了犹豫,她不好意思的冲我笑道:“小姐见谅,我们还是初次接到这样的任务,容我多思量思量。”
我点头,女子细眉绞了一阵,刷刷添了几笔,便恭谨的交付于我:“小姐,请您过目,看看可有问题?”
我取过纸张略略浏览,上面明文标注着几行小字。
任务等级:B
发放人:艾琳丝·贝蒂。
任务:收集各类武技密本,单本计帐,价格与雇主面议。
落款是安布泽佣兵工会。
担保人:柏莎。
我蹙眉,虽不清楚任务流程,不过这面议似乎太麻烦了些。女子好似看出我的不悦,忙道:“小姐,这个价格还要您来评议,我们只能做中介了。毕竟从没有转卖武技之类的事,我们也不好妄定标准。价格高了,您觉得亏,价格底了,又搜罗不到。不若,您给个底价,哪种类型按哪种规格来收……”
女子侃侃而言,我却一直在思考,武技真的有完本吗?那些基础技要如何融进纸页里,斗气那般玄奥的理念,又能用言语来表述么?
“这样不行,改一改,招募武技老师,越多越好。”我随口道。
女子神情古怪:“那您还不如直接拜师学艺呢。”
我正有此意,可我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哪。我心里琢磨着,嘴上却说:“博众家所长是我的本意,这样方便。”
女子默许,提笔顺畅地又写了一纸。我再阅,还算满意地点点头。女子笑说:“那请小姐留下订金。我们即刻为您办理业务手续。”
“多少?”我问。
女子狡黠的一笑:“B级任务,最底订金2个金币,若事后任务失败,或是无法满足您的要求,而以失败告终。我们将从中抽取部分业务费。”
我无语,怪不得这么简单的任务,添上个B,还真是狡猾。我看向她,女子心虚地微垂下头。
我随意丢出一小袋金币,淡淡道:“这是订金,顺带帮我把把关,若实力低于你的,就不要让他来打搅我。”
女子身子轻震,抬头深看了我一眼,点点头。
“要多久?”
“三天,三天内,您就可以见到第一个武技老师。”女子做着肯定。
“好……”我转身又顿住,轻道:“附近可有驿馆?”
女子一怔,咯咯笑起来:“小姐是远道而来吧?我们镇子小,有是有一家,不过在最那头,离这儿可远着呢。小姐若不嫌弃,就暂居本工会吧。这里有不少闲置的空房,都是上间,保准舒适。”
女子说着,瞄了一眼我身后的落羽,满是羡慕地又说:“还有敞阔的马棚,上等的饲料。而且您在这里也方便,我们也好随时联系上您,不让小姐空等、久等,一举多得呢。”
我望着她甜腻腻地笑,默默点头。女子赶紧热情往里招呼我,又去牵落羽,我道:“不必,落羽与我同行同住。”
女子略显失望,笑说:“听小姐的。”
我暗笑,主意打的倒是不错,吃准了我不熟悉这带,准备送我个大亏么。什么驿馆远,我路过时,明明附近就有一家。
这般说,无非是想留住我这个大雇主,为她许久未开张的生意拉个门面。也防止我去其他佣兵工会发布任务,给她制造竞争对手。
不过,我并没有考虑太多,被通缉的我,正想找个地方稳一下脚,如此一来,也算相互利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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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偷师
更新时间2013-1-13 0:05:52 字数:3380
里得森河滨之城,佩得罗。
贝拉窝在房间,默默收拾东西。门开,贝恩径自杵在门外,凝神望着贝拉悉索的身影。日影西斜,余晖倾洒,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贝拉头未抬,语气轻柔且坚定:“哥,莫要再劝阻我。如今我们有了栖身之所,再不必像从前那般东躲西藏,过流亡的日子。是时候去践约了。哥曾为了摆脱束缚,重获新生,不惜放弃一切。贝拉是你的妹妹,体内同样流淌着自由的血液。贝拉从不怨哥将我牵累,大哥的苦处贝拉懂得。贝拉也一直期望像哥那样破茧成蝶,追逐新的人生,新的理念。艾琳丝便是贝拉的依托。她是女神,同是我的妹妹,贝拉不甘于平凡,贝拉的心一直是骄傲的。只有她,只有艾琳丝能让我全心全意的去照顾,去呵护,同时又被她保护,安享神恩。那种感觉很微妙,淡淡的暖,一直暖到心底,暖到肺腑,暖入心髓,好充实,好安心,好幸福……贝拉知道,那是贝拉一直想要的生活。”
贝拉转身,轻印心口,对贝恩甜甜笑着,夕晖洒在她身上,一种慑人心魄的美:“贝拉其实一直很有野心,总是希望得到最好。而今,贝拉找到了的。还有比侍奉神,成为神的姐姐,得到神的真情更值得骄傲的事吗?大哥不必为此负疚,大哥有大哥的生活,贝拉有贝拉的理念,大哥为我做的已足够。贝拉成长了,羽丰了,要离开大哥的庇护,展翅高飞。贝拉已错失了一次机会,这次,定不会了……”
贝恩神情柔和,注视着贝拉,叹息一声,怅然道;“我知道,这次我不会拦你,我是来送别的。”
“哥……”贝拉轻唤,喉咙干涩,泪濡湿了双眼。
贝恩走近,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去吧,去追逐你的人生,追逐女神的足迹,一路珍重!”
“嗯……”贝拉使劲儿点点头。
奥格斯忽从门外走入,沉声道:“我随去,好好在这儿发展势力,你不必暗中跟着贝拉,保护左右。”
贝恩扭头,轻笑:“谁说我要跟着,正要去拜托你,你便主动来了。”
奥格斯哼笑了声,看向贝拉,语气轻柔:“我陪你,一路也有个照应。”
贝拉点头:“暗黑魔女如今传得沸沸扬扬,我想那一定是艾琳丝,我们先去洛可托探察一下,兴许能发现一些线索。”
三日后,我如约等到了一位武技老师。不是别人,正是先前招待我,又做担保人的女子,柏莎。
我无从怪罪,自接受了这个任务,我在屋内自修,便见她一直跑进跑出,忙东忙西,一刻也不得闲。
可武师一向高傲,爱面子,不愿也不屑,为了几个钱,跑腿儿来见我,根本请不动。
无奈,到了约期,事情一筹莫展。柏莎不想放弃大好赚钱的机会,只得亲自披挂上阵。
之后的情形显而易见,柏莎就以工会后院为地点,指导我修习武技。她擅长使斧,在我的要求下,先走了一趟,两柄手斧舞起来,寒光烁烁,攻防兼备。
虽有模有样,看起来虎虎生威,但我知晓,她顶多出了三分力。我不计较,询问她练斧的基本要领。
这方面,她倒毫无保留的告之了我,相较起来,与西达伦所授于我的基本功大同小异。基础技上有很大区别,毕竟剑与手斧,完全两种不同兵刃,一个注重格刺,一个注重挥砍。
柏莎很聪明,我不提,她便不说,最大化的保住她的武技。我抿嘴,跟这种人打交道最是累。
索性,我问她练斧心得,斗气如何形成,以及让她展露一招半式,作为这次教学的最后课程。
她知我不那么好唬,便欣然接受。讲起了对敌时的经验,关于斗气,却是含糊其辞的一带而过。说她是成心,多少还算屈了她。因为,看她那样子,好似真不知怎样用言语表述。
她向我展示了一招‘飞斧刃’的绝技,将手斧掷出,最后经一个弧形轨迹,又反旋回。威力不大,却很精妙。
我对这式很感兴趣,追问她原理。她说,需斗气御斧,少去一年半载无法练成。言外之意,你若想学,成,我可以教你,但你得在我这儿住下,同时另付学费。
我没有当面给她答复,只让她继续找寻武技老师,任务依然有效,订金加倍,她有些失望的退出。
我回味着刚才那一式,其实,在我心里一直有个疑虑。斗气如何产生?我究竟能否锻炼出斗气。
我决定尝试一番,既然要学武技,就先把神力暂搁一边,推倒重来。真正做到,倒去杯中水,静下心来细细体悟。
两日后,我放弃了。据西达伦所述,斗气类似于身体极限状态下激发的力量,这就需平日里多加练习基本功,磨练己身。强化身体机能,加大斗气量。
可我早已是神之躯,感受不到累,也不知自身极限在哪。体内为神力脉络,并非斗气脉络,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也与人类的身体状况完全不同。
我既要学武技,只能拿来做参考。神力即斗气,用武技的招数,以神的力量来战斗。这样听来或许很愚昧,拥有至高无上的神之力,竟要与凡人的方式来对战,可行么?
然而,我却知道,这恰是我目前欠缺的东西。在我的印象里,神全是以力硬撼,用力量压制对手,没什么技巧可言。
这可能与神本身强大有关,从不需考虑这些问题。但我不同,我没有神祇自行成长的本事,需要不停、不间断的自修才能达到与之等同的高度。
这就势必要融入更多战斗理念、感悟,以突破瓶颈。否则,所行之路会愈发窄细,直至完全封闭,等待我的只有灭亡一途。
明确了方向,一切都显得容易许多,我只须模拟武技招式便可。内里斗气运作,直接通过透视特效观摩。
只是现由隐者之石制约,我不能轻易施展神力,那些纯以斗气为攻击的武技招式暂时应用不上,只能交由剑舞去融会。
但这并不影响我修习武技,在意识之海与剑舞拼剑一样的。我只是一味克制神力,隐匿气息。神体还是神体,法则下的能力加成仍在。
力量、速度、柔韧度、爆发力等一些基本体能凡人远无法企及。轻身无重、入木三分、透视等一些被动特效犹存。
先前自己多少有些庸人自扰,无法精准控制神力输出显得盲目。其实,就算我真的碰上通缉我的人,也无大碍。毕竟我拥有神之躯,他们还伤不了我,只是会很麻烦。
过了两天,仍不见武师登门,我放弃了这种无意义的等待。既然你不来,我便去寻你好了。反正,只要对方用过的招事,剑舞觉得有用,都会记录下来,再通过模拟修习。
于是,我很无赖的选择了一种激进又效率的方式,俗称‘踢馆’。柏莎首先倒了霉,她很聪明,却爱财。
我应许她,与我认真打一场,无论胜负,给她十枚金币,若胜了翻倍。她狐疑盯了我半晌,最后还是抵挡不住诱惑,同意了。
也许,她已猜到我的意图。在她看来,即使偷师,仅一次交手,顶多偷其形,而无其实。所以她很放心的让我‘偷’,然后我就真的‘偷’了。
与她交手,我故作不支,勉强与她招架的样子,她急于求胜,招式越用越多,也越发露了真本事。
最后,我败在她的双斧之下,她欢喜的收了钱,还说有这样的好事儿,以后多叫她,我笑而不语。
随后,我将任务改成查找各家武师地址,酬金一加再加。柏莎得了钱,很卖力。一天时间,就将附近四里八乡的有名武师,以及一些昔日佣兵团好手的住处给了我。
我挨个察访,也不废话,习武之人大多脾气火暴,尤其是靠武技营生的中下层人士,更是如此。一番挑衅,外加金币赌约,大有上钩的人在。
遇上比柏莎本领低的,我毫无留情挫败,比她高的,一律强撑一段时间,落败。这样做,理由很简单,柏莎那丫头很鬼,被她察觉,难免心生芥蒂,于我而言,没有半分好处。
久而久之,我的名声便传开了,不过并不好听。什么‘狂傲的斗篷人’、‘多金的老妖婆’、‘无知的蠢货’、‘挨打的草包’、‘摇钱树’、‘送钱车’等等。
后来我才知道,柏莎的本事并不高,还不够中级战士级别,小小郁闷了下。柏莎怕我走远,认准了我是她的财主,索性在工会前搭建了一座擂台,靠人际关系大肆宣传:挑战各路豪杰,赢者金币十枚,平者五枚,输者不论,但应战者要交纳一枚银币作为报名费。
一时间,安布泽佣兵工会门前,人声鼎沸,强者云集。大多人围观看热闹,少部分人冲我的名声而来,想大捞一笔;还有一些人看不惯我的狂傲,想要给我一顿教训。总之,各种目的皆有,不一而足。
柏莎对待此事上比我还要上心。打扮的花枝招展,换了心爱的大红礼裙,充当着各事儿司仪,忙前忙后的张罗。
不过也难怪,一来,她赚肥了我的钱;二来,借此机会打响工会的名声;三来,打个擂台,又可供她美美捞上一笔。
一些先前就属安布泽佣兵工会的佣兵团回来了,清冷的工会不在冷清,陆续有新人加入工会,还有雇主前来委托任务,一切都开始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我不禁在心里暗叹,真是个有商业头脑的女子,不去行商真是可惜了。接下来几天,我都不得不扮演挨虐的主角。
应战者凛凛威风,斜斜藐视着我。我‘体力不支’地半跪在台上,台下嘘声一片。我并不在意,我是我,声望、名利皆浮云,堪破尘世的我,又岂会为这种事在意?
而令我欣喜的是,这种方法很有效,几天来模拟的武技够多,足够自己融会一阵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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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雇主
更新时间2013-1-14 0:06:57 字数:3319
擂台开设了几天,我便让柏莎撤了去。大约见我输得太惨,她有些过意不去,二话不说便照做,暗地里还为我挽回不少声誉,并承诺,三年内,我免费享有安布泽佣兵工会保护权。
事后,我一直寄居在这家愈渐热闹起来的工会,佣兵们对我很熟悉,亲切的称呼我为‘大小姐’,尽管我并没有同他们讲过一句话。
一些人总有些千奇百怪的理由向我借钱。我一概予之,每天都要听上几遍奉承之语。
有些人,拿了钱便没了影;有些人,觉得良心受累,又把钱退了回。柏莎很气愤,说就没见过我这么傻的人,傻得让人无语,傻得让人心疼。
她苦口婆心的向我阐述钱得重要性,说赚钱多么多么辛苦,多么多么不易,即使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也不该如此挥霍浪费。
见我无动于衷,柏莎愤然:‘你的钱我替你管着,哪有你这么不会过日子的人,以后谁敢娶你!实话告诉你,我也坑了你不少钱,但你这么傻,我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之后,柏莎便和我熟稔起来,她自喻为第一个宰我钱的人,以后也只许我被她宰。我依旧清清淡淡,自顾忙着融会武技。
日复一日,我从未出过房间,落羽静静趴在我身侧。饭菜每天都有人定点送过来。众人知我不喜被打扰,路过时,都着意踮着小心,生怕惊动了我。
柏莎时常来看我,每一次都叽咕说着外面的见闻,我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听进去。柏莎也不气,到最后总要管我要上一大袋金币。
理由很充分,我觉得有必要给,柏莎也觉得我必须给。到后来,柏莎一进门,我便放上一袋金币。柏莎神情古怪地盯了我一阵,也不再絮叨,拿起钱就走。
我会时常忘记日子,神识在无数个空间飘荡,但有样东西总能提醒我。噢,有人来过了,因为桌上的金币不见了,我会下意识放上一袋,继续自修。
一天,柏莎突然兴冲冲跑进来,一见我,便大呼小叫,拿着一张华贵的羊皮纸冲我直晃:“艾琳丝,来!签个字!只需签个字便好了!”
我迷离地握住笔,在她说指的地方,胡乱划了几下。柏莎看看纸,又看看我,看了又看。她突然一把抱住我,娇笑道:“哈!艾琳丝,你现在是我的人了知道吗?你被我卖了!成了我们安布泽佣兵工会的副会长,哈哈……”
笑得很没品,我木然转头看向她:“多少钱?”
她一怔,轻打了我一下:“什么钱不钱的?提钱多伤感情……”
未等她说完,我丢出三袋金币到桌上:“不够……还有……”
柏莎噘嘴收了,又道:“你这人真怪,先前那股精明劲儿去哪了,比试了几天,难不成被人打傻了?”
柏莎说着轻在我眼前晃晃,“不能呀,要不怎么还记得吃饭?”又把头瞄向落羽,眼睛贼亮,落羽立即支棱起耳朵,警惕地瞅着柏莎。
柏莎开心地一咧嘴:“副会长,身为工会一员,外物是要充公的,呐,你看你,除了钱,就属这匹马还说的过去,不如……”
“钱有……落羽不给……”我面无表情地道。
柏莎一窒,好半晌吐出一口气:“副会长,你就不想了解咱们工会的发展状况?”
我睁开一只眼,道:“我来时,你不过一光杆司令,再能发展撑死百人。流动佣兵团不算,花消与收入基本持平,用钱的地方很多,你又不安心居于这穷乡僻壤,下一步不是阔修工会,就是招募精干之士。”
柏莎一脸讶然:“你可真是我肚里的蛔虫!你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怎地这般精明!哎呀呀,真是失敬、失敬!”
我闭目,自修,房间陷入了沉默。
柏莎讪讪,又不甘心走,没话找话道:“这么久了,我还没见过你的真容呢?成天裹在斗篷里,不觉得难受吗?”
“最好不要看……”我漠然道。
柏莎来了兴趣:“为什么?”
“你会自卑……”
柏莎顿了声儿,盯着我,咯咯笑起来:“你就那么自信?本小姐虽算不上一等一的美人儿,自信还有几分姿色,说的这么玄乎,我偏要看一看……”
柏莎说着,伸手掀开了我的兜帽,笑声止了,人呆了,柏莎捂着嘴,转身就跑:“呜……”
我默默戴好:“叫你不要看……”
不大一会儿,柏莎又急冲冲折了回来,手里捧着一套精致女装,一进门就剥我身上的斗篷,我云里雾里,伸手止了她:“你干什么?”
柏莎笑得甜腻腻,羡慕嫉妒恨地说:“当然是为我们美丽的副会长换身象样儿的着装了,然后……”柏莎眨眨眼,略显贪婪地瞅着我。
“然后?”我歪着头问。
“嗯!然后!”柏莎正而八经地点着头:“去替我的位子,给我前台招揽生意去!”
我嘴角一抽,摆脱纠缠。柏莎忽而反手制住我,嬉笑道:“怎么,还想反抗?就你那两下子,打的过我么?我们工会才刚起步,你身为副会长就要以身作则、身体力行,多为工会做贡献嘛……”
柏莎边说,边七手八脚地除去我身上的斗篷:“现在起,你就是我们工会的金字招牌。放着这么一个倾城的大美人儿不用,真是暴殄天物!”
柏莎得意洋洋,我默然,轻道:“松手,我自己会穿,你去门外等我。”
“这才对嘛!”柏莎将大红礼裙摊开,在我身上比了比,满意地点点头,出门时,还顺手把我的斗篷牵去,举前晃晃,娇笑道:“以防万一,免得你心存侥幸!”
依旧正对门摆放着一套台桌,换的一成新,朱漆圆椅,大方华贵。灰布敞棚撤了,筑起了凉棚。
破桌椅凳被一水儿白的圆桌木椅替代。门面作了装修,鲜红的横幅直跨在大门顶,披开的线上挂着一串串彩灯,处处焕然一新。
门内门外挤满了人,陆陆续续有人进出。他们大多是粗犷的汉子,划拳行酒,喧嚷阵阵。几个服务生扮相的女子,手里端着劣质麦酒,穿梭在一桌又一桌之间。
柏莎坐在靠里的一张办公桌上,忙着登记任务,招待雇主,不时对一旁的副手指指划划,又满意地单手支起下巴,扫视热闹的工会。
我从异空间另取一件斗篷,径自下了楼。本来热火朝天的场面刹时寂静下来。一个个佣兵都好奇地抬头打量我,打量着我这个被他们称为‘大小姐’,又总见不到面的人。
柏莎回头,一见我,便气哼哼走了过来:“你从哪儿又拽了件斗篷出来的?啊!好轻……”
柏莎轻轻一带,我便‘飘’到了她怀里,她惊呼,又不好当着众人的面,扒我的衣服,愤愤道:“快去,今天必须招揽一个雇主,要大雇主!”
我徐徐走到台桌前坐下,落羽随后跟来,匍卧在了我身侧。反正在哪都一样,都不影响自修,多了一重身份,也算多了一层有力的保护伞。
“喂!你们这儿是不是有个人傻钱多的大小姐?”一缕馨香飘进我的鼻端,我抬头,是一个火红长发的少女,很美,尤其是那双雾蒙蒙的大眼睛,给人的感觉很特别,并没有联想到温婉娇柔,反而有种蓬迹勃发的朝气,热情如火,娇艳若玫瑰。
人傻钱多……我漠然注视着她,她好奇地端详着我,丝毫没有羞怯之态。
“没有……”我淡淡道。
少女一窒,欲往下说的话,顿时卡壳儿。她瘪嘴,又一下被吸引了注意,惊叫道:“哇!好漂亮的白马!”
少女说着,俯下身就去摸落羽。落羽支起耳朵,瞅了她一瞬,出奇的没有抗拒,任由少女欢喜地摸在了它头上。
“小姐危险!”一个年纪略大的女孩儿一下将少女拽回,警惕地盯着我,又看看落羽。
“雷娅你干什么呢?”少女不满,“好端端的哪来的危险。”
“不……”将少女护到身后,女孩儿语气骤然变冷,“这个人高深莫测,隐隐有一股煞气!连‘洞察之眼’都无法观测他的实力,必定大有来头!而且这匹马……”
雷娅断然抽出短剑,侧指着我:“……就算再通灵性,身为坐骑,也是要配马鞍的,否则主人会很不舒服,无法长时间骑行。而它却一身光洁,无缰无鞍,还有这晶莹的毛色,更非人间凡品,普通马驹根本不可能有这般亮丽的毛皮,唯一的解释,它不坐骑,是魔兽!”
少女轻呼。留守棚里的佣兵见状,呼啦一下涌了上来,脸色深沉。机灵一些的,赶紧跑去通告会长柏莎。
“朋友,哪路道上的?”一个中年汉子,站了出来,双手抱胸,冷冷道,“这是我们工会的大小姐,已经谢绝比试了,若你是来委托任务,我们欢迎,若是来找麻烦的,哼哼……”
汉子冷笑两声:“就让我们哥儿几个陪你玩玩,不过奉劝小姐一句,你年纪小小,又生得花容月貌的,兄弟要一个失手,在你脸上划上那么一道,你可别后悔!”
雷娅脸登时通红,咬牙道:“你们懂什么,这个人,这个人……”她突然找不到好的说辞,支吾起来,却引得一众佣兵怒容上前。
眼见事体闹大,少女突然从雷娅身后探出脑袋来,忽闪着大眼睛,对我道:“咦?你就是大小姐?难怪我说你,你不乐意,呵呵……”
少女娇笑起来,宛若银铃,一点紧张感全无。众人楞楞瞅着她,先前的火药味儿一下消散。
柏莎拨开人丛,沉着脸走进,一眼对上少女,微怔,莫名道:“请问,小姐有何贵干?本会应该和小姐没有过节。”
“噢,没什么,有些小误会。”少女轻扫雷娅一眼,甜甜笑道:“我们是来委托任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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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护送
更新时间2013-1-15 0:08:55 字数:3041
柏莎遣散众人,将少女迎进工会。雷娅狠瞪了我一眼,赶紧跟上。密谈一时,柏莎出来后,红光满面,眉梢眼角间透着我未曾见过的振奋与喜色。
她挽起我的胳膊,亲切道:“副会长,你可真是幸运女神赐予我的瑰宝。一来,就撞上这么一位贵客!有任务啦,级别不高,只是简单的护送。不过,人家出手就是上百金,指名道姓要你护卫,你就受累跑一趟吧,我现在就去帮你预备东西!”
我狐疑,盯了她许久,冷着脸道:“她许了你什么好处,你就这么把我卖了?百金虽多,还不足以填饱你的胃。”
柏莎一拍胸脯,笑得阳光灿烂:“我的副会长,我的好妹妹,你想哪去了,姐是那样的人吗?你想想看,只是简单的护送,一次净赚百金,多划算。何况是从驿道前往洛可托,沿途也就百里,危险性近乎于零。这等好事上哪儿去找,我真想替你去,可人家只要你呢。”
柏莎拉着我向里走,自顾饶舌。我心中暗凛,洛可托,那里现在可是是非之地呵。
一时三刻,在柏莎敦促下,我下了楼。少女早在门口等我,见我走来,转脸对柏莎笑道:“准备好了吗?”
“当然,”柏莎瞄了我一眼,“小姐随时可以起程。”
“好,那我们走吧!”少女优雅的一转身,小手背到身后,蹦跳间出了工会大门。雷娅形影不离的跟在后,对我少了明显的敌意,却多出一重戒备。
“我一个人?”我轻道。
“嗯,一个人。”柏莎将旅行包递给我,柔声道,“早去早回。”
还真被卖了,我默然接过。欲走,忽被柏莎叫住:“你还会回来的,对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我淡淡道,“承蒙照料,不胜感激。”
柏莎别过头,声音哽涩:“去,说什么呢。你的钱我扣着不少,你若不回,我可毫不客气的全部花光,别指望我会给你留……”
我轻笑:“随你……”人已走出。
“我叫珍妮丝,这几日要烦请你护送我一程,多多关照。”少女将嫩白的小手递到我面前。我不甚理会,翻到落羽背上,漠然道:“艾琳丝……”
珍妮丝顿时尴尬不已,悻悻袖了手,俏脸涨得通红。雷娅当即怒道:“大胆!怎么跟公……小姐说话呢!”
“雷娅……”珍妮丝冲她摇摇头,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一脸期许与崇拜,“好酷哦……”
落羽抖抖长鬃,一声长嘶,前蹄高高抬起,下一刻,如箭般窜了出去。
“哎,等等我!”珍妮丝忙在雷娅服侍下上了马,紧随其后。
柏莎倚在门边,望着快马消逝的三人,脸色蓦然沉凝下来,她勾手唤过副手,沉声道:“派队人暗中跟随副会长,务必保护她的安全!”
茂林葱郁,绿草芳菲。我飞驰在宽道上,两侧宜人景致,急遽向后掠去。从出发到现在已行了大半日,尽管落羽速度一降再降,身后两匹快马还是很吃力的远远调在后。
拍拍落羽的脖子,示意它停下,我翻下身,从包裹里取出一个果子,细细喂落羽吃。好大一会儿,珍妮丝和雷娅才赶至。
两人面颊已现汗迹,隐隐带着不适。显然没有如此快速的赶过行程。雷娅叫停了马,一手指着我,愤然道:“你、你怎么回事儿你!会不会当佣兵啊!把雇主撂在后,你自己倒跑的逍遥!还有你这一意孤行、傲慢无礼的态度!信不信我现在就解雇你,叫你白跑一趟不说,还要赔付我们订金!”
“没人让你们受罪,是你们甘愿请我护卫,不喜欢就解雇,合情合理。赔多少,我现在就给你。”我淡淡道,又取出一个果子,喂给落羽。
“你……”雷娅气得脸色由红转白,偏偏叫我堵了嘴,发作不得。她转头看向珍妮丝,有委屈,有不忿,“小姐……”
“真是匹好马呢!”话犹未完,珍妮丝轻拭了下额头,赞叹道,“我们座下这两头青驹,虽不及千里驰骋的绝骥,却也是万里挑一的良驹,速度、耐力绝非寻常马匹可比,可和你这骏马比起来,相差何止一筹。噫!马吃果子?”少女一脸惊奇,扶鞍下了马,快走两步,雾蒙蒙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盯着落羽:“真是神骏!它有名字吗……”
我微顿:“落羽……”
“落羽……垂天之翼下凡尘……”珍妮丝轻轻叨念,明眸一闪,“好名字!”
我淡淡扫了她一眼,继续喂落羽吃果子。珍妮丝微微一笑:“在此休息一程,稍后赶路。”
“是,小姐!”雷娅甚是恭谨地应了声,将两头青驹拴在了一旁的树上。
喂完果子,我取出一张软席铺在地上,屈腿坐下。珍妮丝毫无拘束的凑了上来,在我身旁抱膝而坐。
“前面可有驿馆?”她好奇地侧目打量我,歪着头问。
“不知道……”我迷离望着前方,自修。
珍妮丝一脸诧异:“你对这带不熟悉吗?我还以为找了个好向导呢!”
“有些人……总是,自以为是。”我语气冷淡,“后悔还来得及,我现在可以回去。”
珍妮丝脸色一变,又恢复常态,甜甜笑着:“不若,去前探看,回头也好早做安排。”
我深看了她一眼,迷蒙的双眸,平静无波。
“钱,另付,不在护卫之列。”我翻身骑上落羽,瞬间飞离而去。
两日,百里的行程,已行了大半。沿途地势陡高,窄窄的驿道夹在两座土山间,蜿蜒的斜坡向里。每隔一段,便有一个石门,提醒脚下的路程。
由于斜坡太陡,珍妮丝和雷娅的青驹,无法驮人前行,我也只好安步陪行。两天来的相处,我与这两位雇主的关系没有半分改善。
雷娅看不惯我那我行我素的脾性,对我待理不理,一副仇视模样。珍妮丝一如既往的热情如火,总以各种理由接近我,言辞间,有意无意往我身上上引。
我知这两人来历不凡,并对我怀有觊觎。我不点破,只是想看看她们做得什么文章。我讨厌麻烦,但不惧麻烦。
既然有人能找到我,那里本就不安全,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何况,我也没打算躲,融会了一个月的武技,正想找人练练手。
珍妮丝一直在说,不停的说,仿佛总有说不完的话。她像一只久禁樊笼的金丝雀,对外在的一切都充满新奇。稀松平淡的事,在她嘴里谈得津津有味、乐此不疲。
而我只能听,她说的我不敢兴趣,寡言少语的我也没有什么话要对她说,因此,我选择沉默。
可她依旧说的兴起,有时我真怀疑,她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我只顾自修,甚至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她仍旧围着我,兴奋地叽叽喳喳不停。
我想起了那个伴我一日的精灵少女。睁开眼,细细感受,抛开那时刻针对我的言语,以及与年龄不符的老练精明,她不过是一个被束缚的可怜女孩儿,我隐隐猜到她的身份。
“艾琳丝,你看!又一个石门,这是第六个了。我仔细算过,每个石门间的间隔大约是一公里。即是说,我们已在这段山路行了六公里。这座山不大,相信再行一段,就该是下坡路了,到时就不用那么辛苦的徒步跋涉。”珍妮丝冲我甜甜笑着,大眼睛眯成了月芽,很是乖巧。
我下意识摸摸她的头,她刹时俏脸绯红,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瞅着我。我略显尴尬地抽了手:“抱歉,你很像一个人。”
少女脸红着不说话,默默垂头走着,她忽地搂住我的胳膊,我一僵,没有挣脱,少女抿唇一笑,近乎半个身子吊在了我身上。
“她,是谁……”少女用肯定的语气轻问。
“一个挣开命运束缚的女孩儿。”我轻道。
少女身子轻颤,缓缓松了手,她咬着唇,不在说话。很安静,半天的时间,没有言一声。
傍晚,我在山顶附近找到一家驿馆。石砌的房屋很简陋,馆前傍路,馆后临潭,一道流瀑飞泻而下,一湾碧水向东流。
浓密的槐杨伸出不高的墙院,前院里弥漫着花草的芬芳。整座驿馆笼罩在一片盎然油绿中,无一生火之物。冷冷清清,孤孤寂寂,更加显得这里深幽僻静。
招呼两人一声,我举步走进,木门里钻出一个肥胖的中年人。一见有客人,忙上前迎接,热情的招待。又是安排茶食,又是布置房间,再来上几句贴心暖语,将我们几人服侍的周周到到。
一路徒步,珍妮丝和雷娅均显惫态,她们简单吃了些,便回房休息。我静坐在石凳上没有动,目光锐利地扫视中年人,他回身,和气的冲我一笑。
我阖目,自修。杀气的味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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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刺杀
更新时间2013-1-16 0:06:04 字数:3275
夜,很沉。黑云遮拢了暗月。狂风阴森啸叫,吹的窗纸一掀一动,木门‘砰’得破开,风卷着败叶,疯狂灌入。几道亮白雳闪划过天际,巨大的轰雷仿若兜头炸开,震得石屋簌簌抖下碎屑。
少女惊恐的尖叫划破夜空,紧接着剧烈的打斗声飘荡开。
“月黑风高杀人夜……”我起身,从背后缓缓抽出玄阴,一条黑影蓦然从房顶下扑,明晃的战刀,直取我的后心。
我侧身,一记手肘顶在那人心窝。他闷哼,滚到地上,动弹不得。
“说,何人指使……”我漠然注视着他,剑尖抵住他的喉咙。
那人阴笑了声,我皱眉,一剑封喉:“故弄玄虚者死,你错过了唯一自救的机会……”
闪身,朝珍妮丝所处的二楼奔去。留守梯前的几个黑衣蒙面人,大喝一声扑上。我身形连闪,玄阴迅疾探出,化作一道残影,从几人错开的夹缝中一穿而过。血光喷洒,几人全身多处要害中剑,软软倒地,毙命气绝。
房门轰然破开,门内把守两人惨叫横飞。我一脚踏进,几柄闪亮战刀迎面劈至。我对轰一剑,战刀齐齐折断,玄阴骤然幻出无数剑影,将几人笼罩,一个照面,几人未吭一声,全身洞穿、抛飞。
昏暗的房内点着油灯,雷娅正与七、八人缠斗,身上频频挂彩;珍妮丝缩躲在墙角,双手抓着一把短剑,浑身抖似筛糠。
为首之人一见我来,分出两人围攻。我一剑灭了油灯,喝道:“全力防守!”雷娅一惊,爆开一层昏黄气浪,将身近几人震退。
灯熄的一瞬,我和身飞扑,黑光连闪,无从适应的几人瞬息折损。为首之人察觉不妙,胡乱挥出几道斗气,一头撞开窗户,远远逃遁。
雷娅浑身浴血,拿剑支在地上,再也起不来;珍妮丝尖叫着胡劈乱砍。我一把将她拽起:“是我!”
“艾琳丝!”少女怔怔,一下紧抱住我,大哭起来。我摸摸她的头,转脸对雷娅道:“能走?”
雷娅点点头,刚直起身,一歪就要倒下。我忙用胳膊搀住她,一手一个搂在怀里,掠出了房屋。
落羽一蹄将身下之人踩死。后蹄一蹬,两人骨骼断裂抛飞。几个黑衣人一时心怯不敢上前。
我敛息闪到他们背后,几星寒芒没入其后颈,几人头一歪,气绝身亡。
“落羽,治疗,恢复和镇静!”我将昏死的雷娅平放到草地,搂着失神的珍妮丝,轻道:“不要怕……”
少女泪光盈盈地抬头看向我,我掀开兜帽,冲她温柔一笑。少女蓦然瞪大眼睛,火红的眸子逐渐有了焦距。
两星蓝芒从落羽独角飞出,分别没入少女和雷娅体内。一阵蓝光流转,雷娅全身伤口以肉眼可辨的速度愈合;少女一瞬的恍惚,眸子里映上了戴好兜帽的我。
雷娅一声呻吟,幽幽转醒。她一下坐起,拿剑直指着我。见到少女神情一松,复又不可置信的检查消逝的伤口:“这……”
“照顾好珍妮丝。”我将少女推给雷娅,“这里不宜久留,快走。”
雷娅忙将少女护得紧紧,四下张望,少女深望了我一眼,又垂头沉默。
“我们的马匹被杀掉了,这样走不远,还会被那帮人追上!”雷娅焦心如焚,瞥见落羽,神情犹豫。
“你们骑落羽先走。”我淡淡道。
雷娅一喜,又不放心地问:“那你呢?”
“我追得上。”不在多言,我拍拍落羽的脖子,落羽摆摆长鬃,四蹄曲下。雷娅小心将少女扶上马背,回头道:“我留下来帮你!”
我神情古怪:“谁说我要留下?前方设有埋伏,按原路折返,那里虽有百人拦截,不过与我们前来策应的人交上了手,趁乱逃脱的几率很大。”
雷娅惊疑:“你怎么知道的这些?”
“逼问……”十几个黑衣人从林间窜出,我一闪取了两人首级,其余骇然,不敢前冲,将我团团围住。
雷娅银牙一咬,翻身上马,落羽从我身侧旋风刮过,顺带将两人撞飞,雷娅突然回身娇喝:“不要死!”
黑衣人大吼一声,再度攻上。我幻出连片残影,早已脱出战圈,飞向落羽掠去。
神力感知范围内,半山脚下,三股势力打得不可开交。一股,精神波动熟悉,是工会派来的小队;一股,暗含杀气,是刺杀之人;一股,精神波动超常坚韧,个个身怀绝技,想必是暗中保护少女的人……
雷娅骑在马上,眼中隐隐带有湿意。几天来,她从没给过艾琳丝好脸色,甚至恶毒的诅咒,躲在灰斗篷下的她一定很丑,丑得没脸见人。
当公主遇袭,又迟迟不见艾琳丝出现,雷娅绝望又愤恨,那个自私丑陋的女佣兵,定是丢下她们独自逃生了!
可在紧要关头,艾琳丝现身,打退了刺客,又救下了她的命,她不明自己一身伤是如何恢复,但除了清醒的艾琳丝,还作他选吗?
最后,面对窘境,艾琳丝又毅然放弃逃生的机会,将神骏让给了她和公主。雷娅心内翻腾,感动得一塌糊涂。
原来她竟是这般深明大意,她没有辱没佣兵之职,副会长之职,她是一个好佣兵!被那么多人围攻,即使实力再强,累也会累死的,艾琳丝此战有死无生!
艾琳丝,你放心吧,我一定会为你报仇!我雷娅以珍绮妮莉丝公主近身护卫长之名宣誓,一定找出真凶,替你报仇雪恨!
雷娅狠狠握紧拳头,擦干眼泪,忽觉身侧有什么东西在晃,撇头,只见一身灰斗篷的艾琳丝,保持着与她们相同的步调在移动。
“啊!”雷娅惨叫一声,险些从马背上掉下去,“你、你是人是鬼……”
“我说过,我追得上……”我瞥了雷娅一眼,面无表情地道。
前方火光透亮,喊杀震天。人挤人,人挨人,撕斗成一片。不大的驿道被完全堵死。
陡坡上,居高临下的黑衣人占了绝对优势,策应我们的人马虽勇,奈何人数太少,一轮冲砍过后,便去二三,流下满道的死尸血迹,被迫退了下来。
珍妮丝脸色刹时苍白如纸,雷娅赶忙遮住她的眼睛:“公主!不要看!”
“保护好珍妮丝,我去前开路!”我飞身向下掠去,落羽轻甩四蹄停下,就那么陡直陡直地顿在道上,一丝儿未打滑。
一个黑衣人高立在斜坡之上,身边前呼后拥着三十余人,他扯开粗犷的嗓子,不停地指手画脚。
一众黑衣人排成并列方阵,或进攻,或防守,或后退,阵脚齐整,调度有方,这分明是一支乔装过后的军队。
擒贼擒王,我手持玄阴,直取黑衣人首领。最外围几名黑衣人,齐齐挥出几道浅薄的红色斗气。玄阴一扫,轻易震散,我速度不减,一头扎进人堆。
一排战刀瞬间砍了上来。我身形一分为三,三道残影不分先后,朝三个方向飞奔。众黑衣人陡惊,攻击转瞬扑了空。
我一闪出现在薄弱的左翼,入木三分特效开启,轻身无重,御重而飞同时强化,轻飘飘刺出数剑,一式蜻蜓点水,玄阴分出几点黑芒,掠过几人咽喉。几人根本不及招架,尽数鲜血喷溅,软软倒地。
暴露身形的黑衣首领,终是察觉危机。他骤然拔出长剑,泰山压顶般双手下劈。只可惜他在我眼中速度慢若静止,我一息消逝,下一刻,闪现在他近前,一剑刺出。
围绕黑衣首领的斗气护甲砰然破碎,一瞬的阻隔,他反应极快的歪头避开,玄阴擦着他的脖颈飞出,连带削掉了一大块肉皮。
黑衣首领当即后跃开去,捂着鲜血淋漓的脖子半跪于地。我未做追击,一闪脱出交战范围。才有反应的众黑衣人远远在后追赶。
黑衣首领阴毒地盯着我,刚一起身,突地双眼圆睁,面如黑檀,嘴里喷出一口黑气,直挺挺倒地身亡。
煞气侵体还想活?在魔剑玄阴下触者即亡!我突进激战正酣的人群,融会贯通的武技频频出手,闪烁在一堆又一堆战群间,玄黑华光骤亮即逝,几条人影横死、抛飞。
失去首领的黑衣人士气大减,很快便被反攻的援军打的溃不成军,心下畏惧者比比皆是,纷纷四散逃亡。
我截杀了一阵,见局面稳定,便抽身而退。珍妮丝和雷娅怔怔瞅着我,眼里有震惊,有畏惧。
我默然,与落羽并排站立,一面自修,一面回放着刚才交战的一幕。看来武技融合的并不完美,自己大部分战斗还是凭借自身速度上的优势从心所欲。
那些招式,在自己眼中多少有些多余,明明可以一招致敌,却非要走个形式。而且各招之间间隙大,无法有效连贯,施展起来既生涩又别扭。
难道自己融会错了么?还是缺乏统一系统的武学理念?我细细审视,神力虽比以前充盈,可法则修为并未进步。
是歧途……我毅然放弃,难怪剑舞融合了一个月,还是无法达到完美。那些招式虽好,却并不符合己身特点,抑或说单一招式适合自己,而那些纷杂的斗气脉络运作,却取不得。
可舍弃了脉络运作的招式,仅仅有形无实,无法发挥其精髓。在自己的速度面前完全失去了意义,还是多余的存在。问题,似乎回到了原点。
将那些杂七杂八的脉络运作从剑舞神识剔除,我长长舒了口气。自己过于舍本逐末了,只顾技巧,而忽略了精纯单一的道理。
自己现阶段所须融会的非招式,而是招式背后,高明的斗气脉络运作,再结合自创,创造出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
“高等武技……”我抬头,目光迷离地眺望远方,“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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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依赖
更新时间2013-1-17 0:07:37 字数:3293
“卑职护驾来迟,致使公主殿下徒添惊扰,敬请殿下降罪!”战斗结束,一个血迹斑斑的大汉单膝跪在珍妮丝面前,满脸愧疚。身后十数人一溜儿跪到二排,几个俘虏被麻绳紧捆,丢摔在地上。
珍妮丝犹骑在马上,脸色虽苍白,已恢复镇静,她语气和缓,自有一股威严:“将军阁下不必自责,本宫安好。”
大汉再拜,一挺身站起,指着几个卧地不起的俘虏,震声道:“贼子猖獗,卑职抓了几个活口,听候公主殿下发落……”
语犹未毕,一个副官匆匆上前,对大汉耳语几句,大汉脸色骤变,一脚踢开一个俘虏,俘虏滚了身,脸朝上仰躺在地,只是面色黑紫,嘴角溢出血迹,显然气绝多时。
“服毒自尽!?”大汉颜色几变,再次拜倒:“公主殿下……”
“本宫累了,一切交由将军处理,跪安吧。”珍妮丝缓缓合上眼,疲倦地靠在雷娅怀里。
大汉领命下去,又是安排布防,又是忙于善后。一个黑瘦的佣兵从人群里钻出,左右打量一眼,径直向我走来:“副会长,会长担心你的安全,特命我等前来接应,没想到……你没事,真是万幸。这已不属于普通的护送任务,我们有十几个兄弟在此丧生了……”
佣兵咬着牙,悲痛万分:“这是欺诈,即使她贵为公主,我们也要向她讨个公道!”
我不免心生哀落,取出几袋金币塞到佣兵手里:“这些钱你拿去,分发给殉职者家属,再替他们找个好归宿,其余的补贴到工会。另外,代我向会长柏莎捎个信儿,就说,我要远行,一时三刻回不来。任务失败,你带着人这就回工会吧。”
佣兵略一犹豫,收了钱,向我点头,指挥残余几个佣兵,相互搀扶着往回走。
我漠然转身:“下马!”
雷娅一楞:“艾琳丝,你说什么?”
“下马,”我淡淡重复,“任务我放弃,雇佣关系解除,现在你我形同陌路,本是路人。”
雷娅不忿,还想说什么。珍妮丝忽而开口:“雷娅,照她说的做。”
雷娅不甘地瞪了我一眼,翻下身,又将少女轻扶下来。
落羽摆摆长鬃,踱至我身前,轻轻蹭我。我摸摸它的头,转身欲走。
“等等!”珍妮丝叫住我,我回头,不解地看向她。
她微微一笑,略带苍白的脸很是精明:“我没同意让你走呢!”
“你无权留住我。”我眼神微凝,“我救过你的命,你本就亏欠于我,何以再提要求?”
“不,我并不欠你,”珍妮丝一反先前的天真,雍容华贵的公主威仪尽现,“你必须留下,我这是为你好。”
“呵……”我轻笑,“我要走,没人能留的住我。”
珍妮丝有些恼:“我要留得人,还没有留不住的。”
“你可以试试……”我刚有动作,珍妮丝突地搂住我的胳膊,我一僵,很快,原来她会武技,那么刚才……
我目光锐利地扫向她,她神情一慌,抿嘴与我直视。
我深吸了口气,冷冷道:“放手!”
珍妮丝不言语,搂得更紧。我一下挣脱了她,胸中激愤难平:“我真是蠢到无可救药,自作多情!”
“不要走!”珍妮丝张开手,拦在了路中央,瞳仁里矛盾不忍期盼渴望一一呈现,“我以多尼亚王国公主的名义,恳请你与我叙谈!”
“公主!”一再克制的雷娅终于忍不住,拿剑抵住我的后心,眼里汪满了泪水,不知因悲因愤,“你这混蛋!践踏了公主的威仪仍嫌不够吗!?”
周围忙碌的护卫,呼啦一下将我围在当间。
我胸口剧烈起伏,强按下心头怒火,嗤笑道:“公主高论,艾琳丝洗耳恭听!”
珍妮丝神情一暗一松,命人散去,将我远远让到一旁,道:“我能保证你的安全,作为交换,你须为我多尼亚王国服务。”
“这就是你留下我的目的?”我冷声道,“可惜我没兴趣,不需要你帮,更不会受制于你。”
珍妮丝幽幽轻叹,瞥向我,明眸一闪:“大陆各国通缉的暗黑魔女,为诸国所不容,为光明教会所不容。到处奔波流浪、东躲西藏,见不得光,洗不白身,这般日子,过到何时才算是个头?明明正值芳华,丰姿绰约,貌美倾城,却只得裹在昏暗的斗篷下,惶惶度日。没有人真正见过你,没有人传扬,没有人歌颂,你的绝色,将随着一天天老去,埋没在无涯的荒野。只有你,只有你孤芳自赏,自怜自艾。你会不愤,你会不平,你会刻意展露自己的容貌,展露迷人的身姿。是的,你那般做了,可没有才名艳名的你,只会招蜂引蝶、头梢自领。男人们渴望占有你,女人们嫉恨你,你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在你面前作践,因为你没有身份,合理的身份。他们懂得,所以,他们毫无顾忌。正如你抢下自然精灵,躲难到洛可托,却招惹了当地领主之子契可诺,你恼怒杀了他,也暴露了自身行踪。”
暗黑魔女?我心中一凛,心思百转,又是他搞得鬼吗……
见我动容,珍妮丝还以为她的话触动了我,接着道:“尽管你在暗黑教会身份高贵、地位崇高,但又如何?那不是人待的地儿,它赋予了你极大的权利,却剥夺了你身为女人的幸福。你将一切都奉献给了教会,待你芳华散去,无依无靠时,又有谁会去关心你?现在你是他们的圣女,可百年之后呢,你会是什么?不过是被他们遗弃的弃子,唾弃的老妖婆!你终其一生都得不到快乐,永远生活在黑暗下,永远尝尽痛苦折磨!”
我漠然注视着她,心绪早已飘向了别处:“你很会讲话,很善于鼓动人。但于我而言没有半分关系,我是一个独行者,与你,乃至这个世界都没有交集,我的决定,不会因人而变。”
我本不应对她讲这些,本该潇洒的一走了之,可望着少女清澈的眼眸,不觉说了很多,那里,别有情绪。
珍妮丝微怔,缓缓垂下眼睑:“我以为马上就会成功的。”
“某种意义上讲,你已经成功了。”我别过头,眺望乌云尽散的天际,“在我心底,记住了你。”
少女眼一下睁得大大,欣喜过后是失落:“不是没能留住你吗……”
“你很胆大。”我轻笑,“明知我是魔女,还刻意接近,自寻死路么?”
“我知你不会害我。”少女甜甜一笑,轻手挽住我的胳膊,我不觉挣了挣,未挣脱。
“我一直对你很好奇。”少女伸手将我的兜帽掀开,“被人称道的暗黑魔女是怎样的。这一年,多尼亚近乎全是你的传闻。自治领制下,乌斯奇北城失火有你,大闹圣文森商务会场有你,合伙谋杀洛可托领主之子有你。这前后不过几月,你就在多个地方掀起了轩然大波,而且迟迟不见暗黑教会动作。如今,你又落单,独自一人避祸。我便猜想,你是不是厌倦了以前的生活,想要脱离暗黑教会呢?”
我一时有些哭笑不得:“这么天真的想法,你竟会有。若是错了,你这千金之躯被我虏了去,多尼亚王国就此永无宁日。”
“才不是呢,我有做过调查!”少女得意的一笑,“你并没对多尼亚造成什么实质损失,相反,还帮助我们不少。嗯……不说这个,从和你第一次接触,我便觉得你是……好人。”
少女低着头,活泼下藏着忸怩:“洞察之眼可观一个人的武技修为,魔法修为。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作用,可检测人心。这是我十六岁生日时,阿道夫梅弗大主教赠于我的礼物。按能力分成两半,一半由雷娅佩带,一半我自己留着。”
少女一指胸前水滴状的蓝色吊坠说:“蓝色,代表纯洁。我捕捉了你的精神力,将它融入洞察之眼中,就是这般模样。”
“所以,你一路试探,只为明确我的身份,假装不会武技,是为了验证你的猜测?”我问。
少女脸红:“试探不假,刺杀……我是真的被吓到了。我习得不是武技,是魔法……”
我释然:“你留住我,是公心还是私心?”
少女脸更红,挽得紧紧:“都有。”
“你虽像她,却不是她,我帮不了你的。”我盯了她半晌,轻道。
少女身子一颤,咬着唇道:“我没打算挣脱,只是在意和你在一起的感觉,很轻松。我觉得在你身边,可以放下所有负担,自由自在的飞,那便足够了。这个国家需要我,我也会义不容辞的肩负起治理国家的重任。你是魔女,拥有无可匹敌的力量,连布莱兹老师都被你打成重伤。而今你改过自新,既可为国效力,又……又能在我身边……我想留住你。”
我沉默,突然觉得很荒唐,自诩独行者的我,似乎每搅进一件事,都会与一些人有所交集。我已分不清楚,是否早已深陷世俗的泥潭,苦苦挣扎。一方面,离开这些人,寸步难行;一方面,我不愿被现世同化。矛盾重重的我幡然悔悟,原来,在纷乱的现世中,时刻保持自我,抵挡一个又一个可能毁灭的冲击,也是历练的一部分。
假面人……心灵修为是指这个么?所谓牵累,即是逃避……
见我久不言语,少女神情慌乱,又一瞬充满坚定:“想得到的,我争取过,便不后悔,即使你要走,可以告诉我打算去哪吗?”
我收回思绪,定定看着她,轻道:“学院……”
“学院?”少女眨眨眼,表情逐渐怪异起来,突然,她嘻笑出声,搂得我更紧:“哈!这可是你说的哦,那么你非和我在一起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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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重返
更新时间2013-1-18 0:07:42 字数:3143
我面无表情地挣开她,转身便走。
少女赶忙搂住我的胳膊,搂得紧紧:“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你是认真的,所以,放手。”我皱眉。
“不放,你留下来,我就放手,否则,我便一直拽着你。”少女倔强地看着我,耍赖地将我的胳臂埋到怀里。
“你可知后果?”我抿嘴。
“我不怕牵累!”少女自信满满。
“这不是牵累不牵累的问题,暗黑教会一旦来袭,你、我都得死!”我恐吓道。
“我知道你会保护我的!”少女笑得甜滋滋,大眼弯弯。
“你又知道,那你知不知道我在必要时,会舍弃所有?”我轻笑,直视着她。
少女笑得更甜:“我知道,我也知道,你一定认为我不知道。”
“…………”我默然,半晌,“你在博弈。”
“人生本就是一盘赌局,只不过赌金是生命。我甘愿为今后的坦途压一次重注,赢,国运昌盛,海内升平;输,挣开枷锁,为已而活。”
“你会死,只有一瞬的自由。”
“足够了的……”少女微微仰头,迷蒙的眸子更添一重迷离,幻如云水。
我蓦然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再次面无表情地挣开她,少女没有阻拦。
她趋走两步,摸着落羽的头,笑道:“论学府当属珍贝拉皇家学院为最,就设在多尼亚王都,我父王还兼任校长职务呢!今年夏季虽招生,不过时节已过,你去了也会吃闭门羹。不若由我引见,直接入校,也可掩饰你的身份。”
“此行还需多久?”我淡淡道。
“快则一月,慢则半载。有些事,不那么好处理。”少女思索一阵,轻道。
“太长,我没那般久的时间浪费。”我漠然道,下意识摩挲着隐者之石。
“如果你肯帮我,时间就很快啦!”少女抿嘴一笑,一抹红光轻析眼底。
“也好,互利互助。”
少女抵唇而笑:“你总是这般一板一眼、黑白分明吗?就不能欠人家一个人情?”
我也笑:“我记得好象与你不熟,我是一个独行者,本与你没有交集。”少女顿时噘嘴。
“你不想知道我此来的目的吗?”少女揍进我,神秘兮兮地道。
“与我无关。”我澹然。
少女再噘嘴,索性拉着我,坐到软垫上:“你不听,我偏要说给你听。本宫着微服,行僻路,一为察访民计民生,了解多尼亚王国各领主领地的状况;二为收回洛可托金矿所有权而来……”
少女叽叽喳喳,我漠然道:“上马,你和雷娅。”
“什么?”
“既要夺矿权,最有效的方法,便是矿主死掉。”我起身,落羽优雅地踱了过来。
少女热情地搂住落羽的脖子,转头对我道:“没那么容易呢,矿主死,只会引起大乱,属下为夺权,相互殴斗,矿工裹金而逃,外人觊觎金矿,到时局面将一发不可收拾。”
“那是你的事……”看着雷娅和少女一同骑上了落羽,一个饱历沧桑的脸划过我的脑海,我语气淡淡:“何况,我不会给他们造反的机会。”
不等少女答话,落羽如箭般飞掠出去,我展开身形,紧随其后。风呼呼刮过。
“啊!艾琳丝!”少女眯起眼,靠在雷娅怀里,非但没有害怕,还很兴奋,“落羽背上好舒服呢,又稳又快,难怪你从不套马鞍。按我们这般速度一天就能达到洛可托!”
我蹙眉:“慢……”
“什么?”少女吃力地扭头、大叫。
“落羽,加速……”
“呀——!”少女尖叫,落羽化作一道白光闪了出去……
契可曼古堡
落霞缤纷,孤鸿哀野。从拍卖会展返回的契可曼负手立于飞阁辇道上,凛冽的风,吹得宽大的领主长袍飒飒舞动。
深深的褶皱布满了契可曼的脸颊,花白的发丝愈渐稀拉,浑浊的眼中无悲无喜,他骄傲地挺起未曾驼下的背,眺望着气态万千的天际,怔怔出神。
晚霞很美,淡淡的凄美。当最后一点红盘消逝,天一下变得很黑,失去了所有颜色,昏暗,无边的昏暗。心,彻底冷了。一如,他现在的人生,风烛残年,老来丧子。
古塔利一身铠甲,手扶长剑向契可曼走来,风霜磨砺的脸上永远那么刚毅,他微微垂首,压低了声音:“领主大人,任务失败了,公主无恙,身边有一个十分高强佣兵在护佐。”
没有回音,只有一阵又一阵掠过又撕扯起来的风。
“据查何人?”契可曼头未回,声音充满威严的压迫。
“目前没有作实,不过据逃回的士兵描述,好象是安布泽镇一个刚兴起的佣兵组织!”古塔利秉实答道。
“杀,一个不留!”话,简洁有力。
古塔利领命,复又不放心道:“那公主这边……”
“概不理会。”
“是!”古塔利脸一沉,默头退出。
契可曼突然激动的一抓石栏,浑浊的老眼流露出最后的疯狂:“儿啊,我要洛可托为你殉葬!公主为你殉葬!整个多尼亚王国为你殉葬!所有人……都该死!”
夜,很深。将珍妮丝安顿好,我骑着落羽盘旋在契可曼古堡上空。落羽一个猛扎,轻车熟路的从箭塔落下。
把守的一小队士兵一楞,大吼一声,举枪便刺,玄阴一闪,枪断,再一闪,几人横死。
出手较慢的几人,吓得腿一软,疯狂的逃窜开:“是、是暗黑魔女!暗黑魔女又回来了——!”
“预警!预警——!”一个士兵奋力的冲到塔楼,推着粗木桩,撞起了警钟,洪亮的钟声,在死寂的古堡炸开,只余两响,撞钟的士兵已软软倒地,现出身前的我。
我随手挽出一个剑花,冷漠地朝塔楼走去。一大队士兵涌了上来。叫嚣着将我包围。
“阻我者……死……”我幻出一片残影拂过士兵,一众士兵鲜血喷溅,瞪目气绝。
楼门破开,又有更多士兵冲上,他们不要命的发起冲击,只为能阻我片刻。
“又何必……白白浪费性命?我不为你们而来……”我不解,随手砍倒两个,歪着头问。
士兵惊惧地看着我,吼道:“卑鄙恶毒无耻的暗黑魔女!你猖狂不了多久了!光明终将战胜邪恶!神与我们同在!”
“光明?呵呵……”我轻笑,兜帽被风吹开,一头发丝胡乱张扬,“什么是光明……”
我冲进人群,肆意虐杀:“你们等待的光明又在哪……”
一道血红斗气忽地飞闪而来,我一剑震碎,仰头,古塔利怒吼一声,凌空坠砸而下。
我反手一撩,玄阴带着一抹黑光扫出,古塔利硬接,剑断、人飞。我一闪,与飞退的他面对面。
他惊惧的持断剑刺出。我回旋,长发如鞭抽在他脸上,一记重脚,古塔利狂砸在身后的石墙上。
墙面龟裂,古塔利失衡,摔掉在地。我拿剑直指的他的喉咙,漠然道:“叫你那帮愚蠢的手下停手,带我去见领主。”
古塔利抬头,深看着我,一抹嘴角的血迹,踉跄起身:“跟我来……”
重走飞阁辇道,只不过,这次,他是囚,我是那个压囚的人。
“你不该回来……”古塔利冷声道。
“如果这可以破坏他的计划,我很乐意这样做。”我淡淡道。
古塔利突然激动地回身:“为了置气,你竟拿自己的命儿戏吗!?你可知那位大人有多难!他一压再压,那帮人才没有找上你!你如此不识抬举,迟早要为自己的愚蠢行径付出代价!”
“呵……”我嗤笑,“我选得路,自己会走。用不着别人来帮,更没有人可以摆布我!不能抵御冲击,就毁灭……如此而已!”
古塔利怒瞪着,猛然转身:“你会后悔的!你作了愚蠢的选择!”
“用不着……你来多嘴……”
黑光一闪,两个看门护卫尽死。门,缓缓打开。在那九阶高阶之上。一个头发斑白的老人,端坐在金交椅上,身旁置放着一个水晶棺,里面装殓的是已死的契可诺。
契可曼双眼血红的盯着我,忽然起身,双手大张地咆哮:“儿啊!你看到了吗?杀你的凶手就在眼前!为父终于……终于可以为你报仇了!”
“杀——!”金刀骤然出鞘,契可曼高举着,瘸拐地向我扑来。
“你杀了他……”我将这个可怜的老人拨到一旁,默默道。
“亵渎圣女者该死!”古塔利冷然道。
“我不记得有做你们的圣女。”我一脚将老人手中的战刀踢飞,连带人在地上滚了又滚。
“不,你已经是了……”古塔利咧嘴一笑,很得意,“没有人可以质疑你的地位……”
“哼!”我脸一寒,“当初就该杀了你!”
“你现在也可以,我的任务早已完成了。”
“杀——!”老人怒吼着,又扑过来。我没有动,古塔利一挺身挡在我身前,将老人架住。
老人用尽浑身解数,在古塔利身上招呼。古塔利浑然未觉,俯到他耳边,小声道:“领主,告诉你一个秘密……契可诺伯爵,是我杀的……”
老人登时瞳孔紧缩,木然转头,古塔利扼住老人的脖颈,向上一提,‘喀’得一声,老人不甘地紧抓着他的甲胄,愤怒的张嘴,一口逆血喷了古塔利一脸,气绝身亡。
我冷眼看着,闭目,背转过身:“从今后,你便是一城之主,命人随我来,接公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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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不期而遇
更新时间2013-1-19 0:05:55 字数:3338
光明历934年6月18日,洛可托统领古塔利发起兵变,领主契可曼乱毙于堡内,203位大小贵族全部被抓,拘押待勘。
光明历934年6月19日,多尼亚王国公主珍绮妮莉丝·培德现身古堡,古塔利交权称臣。
同日下午,洛可托官方政府贴布告安民,列举领主契可曼及其子十宗罪,以大逆不道,意图谋反,暗杀公主之大罪,即日除贵族之名,族中子嗣遭驱逐流放,永为奴隶。
光明历934年6月21日,经查实,有120位贵族参与篡逆,削去爵位,剥夺全部财产,罪贬于庶。
光明历934年6月24日,钦差特使塞西温抵达洛可托,觐见公主,宣读国王谕旨:统领古塔利不畏奸权,平叛有功,晋升候爵,一等世袭,继洛可托领主之位,即刻上任。
光明历934年6月26日,经两天激烈谈判,洛可托金矿所有权归国王培德持有,交接仪式将于三天后举行。
光明历934年7月1日,随行而来的珍贝拉皇家近卫军驻扎洛可托金矿,财务大臣塞西温暂主金矿事宜。
洛可托南郊
“雷娅,我这是在做梦吗?让父王头疼多年的契可曼就这样除掉了,短短十数日,连带令各大国眼红不已的金矿一并收入囊中,这……这太不可思议了!”骑在落羽背上,珍绮妮莉丝靠在雷娅怀里,欢喜雀跃。
“是呢,”雷娅瞟向飞奔在一侧的我,笑说,“公主聪慧过人,英明天断,不愁整治不了那个契可曼。”
珍绮妮莉丝娇笑:“雷娅,连你也学会绕弯子了呢,不过她才不会气,你的小伎俩在她面前玩不转呢!”
雷娅撇嘴:“谁让她那么气人,孤高冷艳,如万年积雪,如千年寒冰,一点儿都亲近不得,饶是被她救了也生不起感激之心。”
珍绮妮莉丝甜甜笑着:“看!艾琳丝,有人在埋怨你呢。”
我默然望着前方,迷离自修。
“我们去哪?”珍绮妮莉丝早就摸透了我的脾气,也不气,笑问。
“安布泽……”
“那个小镇?噢,是要作告别吗?”
“不,如果柏莎够聪明,早已搬迁了。”
珍绮妮莉丝一怔:“古塔利不是你的下属吗?怎会对你的朋友下手。”
“古塔利忠于契可曼,只是碍于另一个身份,不得不痛下杀手。契可曼临终的命令,他依旧会执行,我与他本无交集,互利而已。”我淡淡道。
珍绮妮莉丝脸色一变:“如果可以,我想回洛可托一趟。”
“不必担心,他欠我一个人情,而且,他的上司也不会允许他那么做。”我瞥了少女一眼,轻道。
珍绮妮莉丝轻舒口气;“我信你,艾琳丝,你是好人呢!一旦认准的朋友,都会顾及他们的安危。”
“……你最好不要有这种想法,我只是不想亏欠任何人,仅此而已。或许,她正躲在某个角落嗔怪我,嗔怪我这个毁了她公会的人。”
珍绮妮莉丝神情一黯,喃喃道:“你可知现在就有个人对你嗔怪?暗黑教会的事,我也听闻过不少。以前你处处谨慎,时时提防,那是你的生存之道,你必须那样做。可如今你已经脱离了那般非人生活,结识了一帮真心相交的朋友,你却一本守旧的将他们拒之门外。你不是那种不懂变通的人,又何必如此固执呢?对任何人都不能敞开心扉,将任何人都隔绝在外,你的心始终是孤寂的,那样不觉得苦吗?明明你可以过的更好,却非要走这条不归路。”
我目光迷离,幽幽道:“你不会懂的,那不属于我。我很早就懂得自己要走的路,我不为过得更好,只为变得更强。我为己而活,为一个人而活。于我而言,他就是我的全部。我的心早已容不下旁人。友情是情,但凡情都会让人迷醉。我不是那种严于律己的人,我会在不知不觉中转移视线,不知不觉中变得懈怠,长久的坚持会刹那间崩溃,我会……毁了我自己。我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既然避不过,就不要与这个世界的人有所交集。我是一个独行者,直至我发觉,世俗之下,无人可以独傲。你、你们,所有与我有过交集的人,都记进了我心里。但记得,不代表我会去珍视。我会与等价的方式返回给你们,彼此互不相欠。”
珍绮妮莉丝沉默,哀怨道:“可你怎么知道,你的方式就一定合了那人心意?你的付出,对他人而言真的是等价的吗?”
“这不重要……”我漠然道,“我以己心为准,但求问心无愧。”
“我真羡慕那个人,他……是你……是你喜欢的人吗……”
“是!”
“……有多喜欢?”
“很喜欢,很喜欢……”
“很喜欢是多喜欢?”
“刻骨铭心。”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少女突然变得很激动,“我只是想让你变得正常一点,你却把你的世界观强加于我。”
“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你能理解我。”
少女抿着唇:“我是能理解,你越这样,我便越好奇,愈加忍不住的想要接近你。从此,我的世界多出一片憧憬,一片阳光,很美却很无力,我充满不甘,充满怨愤,我可会像他一样,深印进你心里?”
“不会。”
“那以后呢?”
“不会。”
“那以后的以后呢?”
“…………”
“你不回答,便是会了!”
“以后……谁又能说的准?或许在下一瞬,或许是几百年,我能坚持到何时,连我自己都没有答案,所以我回答不了你。”
“你在犹豫。”
“没有。”
“我看的到的,你就是在犹豫。你在想,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那个老问你一些奇奇怪怪问题的丫头,到底和其他人有何不同?”少女笑得很灿烂,人在笑,嘴在笑,眼睛也在笑。
我选择沉默。
“你会记得我吗?”少女又问。
“会。”
“记到心里了吗?”少女满怀希冀。
“没有。”
少女嘟起了小嘴儿:“何时会有?”
“不知道……”
风呼呼刮过,落羽载着少女,载着雷娅飞驰在路上,我跟着,在一旁。
少女转头:“你会记得我吗?”
“会。”
“记到心里了吗?”
“没有。”
“何时会有?”
“不知道……”
半晌,少女不甘地回头:“你会记得我吗?”
“会。”
“记到心里了吗?”
…………
再次来到工会,光鲜的门面不翼而飞,偌大的工会,大门紧锁,只是上面又贴了一重封条,周围一片惨淡。
“你走了的……很聪明。”我默默抬头,望着二层阳台,我曾住过的房间。
珍绮妮莉丝缓缓走过,与我并肩而立:“我可以发一道敕令,知会古塔利一声儿,让他撤消对安布泽佣兵工会的通缉。”
“没用的,你发了,古塔利也会照作。我杀的人,是他的部下,他会悉数算到柏莎头上。”我淡淡道。
“你跟他是敌是友?”少女皱眉。
“敌人,一个不甘愿却不得不帮我的敌人。”我说罢,转身离去。
阳台一侧的窗户突然微颤,我轻震,一闪,上了阳台,玄阴扫出,门破,一条人影骤然炸出,手中长剑刹时化出一片剑影将我笼罩,招招直奔要害,快、准、狠。
“西达伦……”我一剑震退了他,心中生起一丝愧疚。
“艾、艾琳丝?”向后踉跄几步,西达伦站定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欣喜若狂。本就略显清瘦的他,如今更是轻减,头发乱蓬,下巴生出了拉茬的胡子,看起来很颓废。
他丢了剑,双手抱头使劲儿晃了晃,见我还在,确认不是梦,快走两步,又惶恐的退回,看着自己一身邋遢扮相,张口欲解释,却只能支支吾吾,语无伦次:“我……你……真的是你……我、我终于找到你了,你竟这般厉害了。不,你是女神,我……”
“你瘦了许多,人也憔悴了,是为了我吗……”我柔声道,轻手拉开了兜帽。
西达伦怔怔瞅着我,突地眼圈一红,忙用两指捏住鼻梁,声音沙哑:“对不起,那次没能保护好你,你……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吧?这次,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我望着他,一时生起很多感触:“值得吗……我不在是过去的我了,你不必再为了我,付出那么多不可能得到回报的付出。是我害了你,改变了你应有的命运。你该恨我,远离我,而不是再来找我。”
西达伦笑了,笑得很幸福,很天真,像个小孩儿:“我不求回报,也从不敢奢望,我只想每天看着你,守护你,已足够。”
风吹过,吹乱了我的发丝。我从新将兜帽戴好,抿嘴道:“只有你,只有你的这份情,我不知该如何偿还。我唯一亏欠的只有你……”
“那就让我留在你身边,这样你就算偿还我了。”
我轻叹:“我还有选择的权利吗?”
“艾琳丝!艾琳丝!”少女在楼下焦急的大叫,有紧张,有气愤,“你下来,快下来呀!”
我一闪,移到她旁边,西达伦也拾剑跃下。少女一把抱住我,充满敌意地盯着西达伦,质问道:“他是谁?就是你喜欢的‘他’吗!?”
我没好气在她头上轻敲一记:“不是。”
少女一下眯起眼睛,神情一松,又马上一紧,搂住我,再问:“他是谁?”
西达伦看着少女,眼里升起一丝异样,笑道:“在下是艾琳丝小姐的护卫,因事故失散多日,一直在寻艾琳丝小姐。功夫不负有心人,终是让在下找到了……”
“我不信!”西达伦话犹未毕,就被少女一口截断,“艾琳丝为什么他可以住进你心里,我就不可以……”
“因为他是先例。”我面无表情地阻了少女的话,挣开她,转身便走。
“哎!艾琳丝!”少女忿忿一跺脚,小跑地追上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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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自我
更新时间2013-1-20 0:07:49 字数:3357
“自上次一战,我三日后才醒来……”西达伦骑在临时备置的马上,侃侃而言。我负在落羽背上,珍绮妮莉丝和雷娅各乘一骥。
“……而后得知你打退了强敌,径自离去。我便和奥格利斯几人分道扬镳去寻你。我想你初临现世,人地两生,唯一的落脚之处,只有科鲁老爹那儿了。于是,我星夜兼程,赶回乌斯奇,希望在那找寻一些线索。不料,竟是晚了一步,科鲁老爹音信杳然,唯一的线点断了。那时,十年一度的大型拍卖会展在圣文森即将开幕,自然精灵将出现展台的小道消息在自治领传得沸沸扬扬。我惊惧异常,想你是不是又被抓了去。我急急忙忙往圣文森赶,半途又听说,自然精灵被暗黑魔女掠走。我正不知所措,暗黑魔女大闹契可曼古堡的消息,又旋踵而至,我一路闻风而来,就一直落脚在了这里。”
西达伦凝望着我,不胜感慨地道,“这里疑点重重,没想到一呆就是一个月,我带得川资花光,人算是被拘在了这儿,就学奥格利斯等人,操起了佣兵的行当,决定暂稳一时,看还会不会有关于暗黑魔女的情报。我饮过女神之血,与你有莫名联系,虽具体感知不到你的方位,但我知道你绝对不会有事。有了倚仗,我即是再心急,也强按下来,从长计议。前几日,接到一单大生意,说是要私下灭掉一个佣兵工会,我从洛可托一路赶来,这里却是人去楼空了。我翻进里调查,不料阴差阳错的遇见你……”
西达伦语气轻柔,唇边不觉带出了一丝笑意。珍绮妮莉丝突然失惊叫道:“呀!女神之血?女神……女神……”
少女单手捂嘴,一指我:“你是……你是……光明女神……”
不安惶恐惊疑担忧哀怨不解不信俱现在火红的眸子里,少女脸色刷得一下惨白,身子一晃,就要栽下去。雷娅慌忙将少女扶住,一纵身,弃马与少女共乘一骥:“公主……公主……”
“我是我,我叫艾琳丝……”我定定注视着少女,语调深沉。
“你骗我,你是至高无上的光明女神,你却对我谎称暗黑魔女。”少女眼泪簌簌扑落,浑身在抖,抖得很急。
“是你一厢情愿的认为,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我漠然道。
“那你为什么不反驳?为什么……要玩弄我的感情?难怪、难怪我会对你产生依赖,难怪我会觉得在你身边很自由。”少女惨然,“你懂的,你都懂的。原来我在你眼中只是一个小丑,你高高在上的俯瞰着我,我的用心,我的痴心,全成了你取乐的对象,凡人的情,很有趣吧?是否为你漫长的岁月增添了一抹暗淡的色彩?你扮作我期许的模样,来体会这份情,可你本不在意的!你在笑,你一定在笑!你不能这么残忍,你不是神吗?你怎能这么残忍的对待你虔诚的信徒!?”
少女情绪有些失控,指着我大叫道:“我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你,已经看不到前方。你走了,如果你走了,我会迷失的。你是神,你一定会走的,我美好的梦终会消散,而我依旧沉沦在不可回复的梦境,一直沉沦、沉沦……没有尽头,我的心永远得不到救赎了。你窃取了我最宝贵的情,我的一生,只能为你禁锢。呜……我以为我很聪明的,我能看透世上千千万万人的心,最后却输在了心上。神说,芸芸众生皆平等。你就是那个来惩罚我的神吗?”
世间,有种东西永远无法偿还,那便是情。
我缓缓阖上眼:“神,对下界来讲是一种信仰,并不是一个人的全部。神的世界,你们又如何懂得?如果我是神,就不会干预这个世界,神的使命是引导。然,这个欣欣向荣的世界,早已不需要所谓的神去做些什么。反而,一直在通过下界不断索取。”
“你就是神呀!”少女哭得很伤心。
“我是我,我叫艾琳丝……”我坚定的重复。
少女瞪大眼,楞楞瞅着我,西达伦与雷娅垂着头,若有所思。
少女忽而破涕为笑:“你会记得我吗?”
“会。”
“记到心里了吗?”
“没有。”
“何时会有?”
“…………”我漠然,“或许,我不该讲那些话,让你一直悲情也好。”
少女嬉笑:“因为你是艾琳丝,对于欠下情的人,你终是狠不下心呢。”
我面无表情:“你又知道……”
“我能看透人心嘛……”
出了小镇,路平坦起来。漫野的绿,偶有几点芳菲点缀,几分别致,几分惊艳。
几匹快马仿佛回到了儿时的小马驹,无拘无束地奔跑在无人的荒野。无须刻意挥鞭,马儿乍开四蹄,尽情纵横在宽阔的大道。
珍绮妮莉丝张开双臂,大声尖叫。一头火红长发翩飞舞动、如波如浪,闪耀在起伏绵延的绿色汪洋中。
少女在笑,笑进人心里,笑在薰风中。远远飘荡开的是欢乐,是天地任驰骋的自由。
那一刻,少女是那般美。沐浴在金色阳光下,那个拥抱希望、纵情欢笑的女孩儿,深深定格在我的脑海,百年后,依旧清晰。
落羽不急不徐地奔在最后,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应该属于那些马儿。
我微微垂首,阳光在我眼前消逝,又打在那双白皙的手上,泛起晶莹的光泽。我摊开手掌,好陌生……每每这时,我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黑暗才是我的归宿。
“艾琳丝,你开心吗!我好开心呀!”少女回头,冲我欢喜着叫道。
“啊!是花!花耶!快看,那朵紫色的,哇!好漂亮。啊,那边还有!哇!好多!那朵一枝独秀的白色好象你呢,艾琳丝!那么高贵纯洁,冷艳孤傲……”
“啊!小兔子,好可爱!艾琳丝,你快看,快看!好多鹿,鹿群哎!”
紫霞飘上了天空,落日的余晖,为青翠的大地披上了一层绯红外衣。
行了半天路程,少女依旧情绪高涨,兴奋地指指点点,直至临近小镇,才安分下来,半偎在雷娅怀里,打起了盹儿。
西达伦拉缓马速,向我身边靠拢过来,笑说:“我去前安排一下住处,你们先在此等我一下。”
我取出一袋金币递给他,轻道:“不必太奢华,以免招人耳目,舒适就好。”
西达伦犹豫了一瞬,接过,瞄了一眼少女,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头,打趣儿道:“一个公主,一个魔女都是不缺钱的主儿,叫我这个以佣兵糊口的人,好生羡慕,好生惭愧!”
“回头我让父王给你安个护卫长职务,你就不用为生计发愁了。”少女眯着眼说。
西达伦哂然一笑:“多谢公主好意,我还是做我的佣兵比较好,这样还能天天见到艾琳丝。”
“哼!”少女脸一红,扭头不去看他。
落脚在一家中档旅馆,我选了一间二楼居舍。推开扇窗,一天星子,一弯皎月,我默默眺望远方,迷离自修。
门开,西达伦踱进了屋:“这么晚了,还不睡吗?”
语气轻柔,一如从前。
“很久开始,我便没有再睡过了。”我喃喃。
西达伦沉默,走到近前,与我一同望向窗外:“你变了,变得坚强,变得理性,变得冷漠,让我感觉,我的保护是多余。”
“本就是多余……”我淡然道,“那个软弱的我已经逝去了,她让我记得她,我记得,所以,我记得你。”
西达伦蠕了下喉头:“……如果没有她,你是否会变回至高无上的神,再没有凡人的感情?”
“不会……我是我,我叫艾琳丝。”我缓缓抬头,“我只是一个人……”
西达伦激动的一抓窗边,手又渐渐松开,笑道,“正因如此,我少去了对你的尊敬,多了一份炽热的情。一些不敢开口的话,也能从容讲出。我知道你不会怪罪我,那种感觉很奇妙,我不在把你单纯的当作一个少女。而是……而是一个努力争取的目标。在你身边,我会觉得坦然,真挚。一切虚伪、浮夸,都无法立足已心。我更加渴望亲近你、拥有你,除去愿意为你付出一切的儿女情思,还多出一重神圣的使命感……”
西达伦紧合着唇,似在回味,半晌,才小心翼翼,又坚定不移地道:“我……我可以追求你吗?”
“那是你的自由,我无权干涉,但我会选择拒绝……”我平静地道。
“哈哈……”西达伦突然大笑起来,眼神越发的柔,“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今天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气向你表白,既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你以为我会脸红,起码会回避你的问题。”
“是……”西达伦敛了笑,神情专注地看着我。
我蓦地垂下头,转身就走。西达伦笑跟上我。我一指门边:“出去!”
西达伦笑容僵在了脸上:“我有话说。”
“出去说。”
西达伦无奈,乖乖站到了门外,刚欲开口,我‘砰’得一下摔上门,紧咬着唇,脸红得不能再红。
门外传来两声干咳,断断续续的声音:“我……我真有话说……”
“…………”我闭目,只管自修。
“……前些日,我在洛可托碰到贝拉和奥格斯,他们也是专程来寻你。那时我分身乏术,正缺人手,就指明让他们去沿海一带搜寻,并时有书信往来,不过,近日并未收到信笺,寄出过几封,也音信皆无。我猜测,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我心头轻震,缓缓睁开眼:“最后一次通讯地址是哪?”
沉默了好大一会儿,屋外再次传来声音:“离这儿三百公里的南镇……”
“等我,三日后便回……”我一闪,人已掠出了窗外,落羽凌空飞起,我落到它背上,幻出一抹蓝光,划向天际。
“不,艾琳丝我和你……”房门破开,西达伦撞进屋,恰看到少女飞逝的一幕,不禁呆楞在原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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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双生花
更新时间2013-1-21 0:07:15 字数:3109
南镇,位于多尼亚王国以西,地处沿海,渔业十分发达,是仅次于王都珍贝拉的第二大城市。
时过三刻,我来到城市上空,一路上,神力感知全开。有女神之泪,贝拉大体位置我已知晓,只是断断续续很微弱,像是有什么东西阻隔。待深进城里,更是连最后一丝感应也遗失。
我索性放弃追踪,散布开精神力,将一片区域笼罩,地毯式搜索临近的异常。很明显这是一类禁绝法阵,手法并不高明。单从百里之外,联结犹存,便能明理一二。
初步推断,法阵范围应不大。一般而言,愈近阵眼,法阵愈强,如今感知混淆愈烈,说明我已置身阵中,至少接近阵眼。
如此一来,贝拉遇险犹不能免。会是谁?我脑子飞速急转开。贝拉虽性情率真,喜好报打不平,但寻常匪类,断不是其对手。何况,有精明沉静的奥格斯在身边,出不了大乱子。
唯一的忧患,暗黑教会……我不禁暗暗苦笑,这便来了?本以为他们会找上自己,不意连累了他人。
暗黑魔女,岂是嘴上一说?假面人着意拉我入伙,接连制造谣言蜚语,我不屑顾之的态度,更助长其势焰。
从古塔利言辞、表现中,我明了,假面人同属暗黑教会,但与教中诸多势力不睦,他的举措,想必已遭众反。
我这个暗黑魔女之名,在他的强安之下,倒成了打击他的契机。我从未惧过暗黑教会,尽管假面人似乎为我做了许多。
诸如前段时日,我只面对天使一支势力,并不见恶魔出现。但那是为了掌控我,我不会遂他的意,纵然只是一枚棋子,我也不愿做任人摆弄的扯线木偶,他带我走上了这条路,而我选择独自走下去。
我这个多出的暗黑魔女,已经一再刺激暗黑教会,我折返古堡,又一次制造声势。假面人果然下压不住。
‘双方激起的矛盾越烈越好,这样,他便无心顾及到我,我也好得片刻安宁。’我如是想,却忽略了一直执著找寻我的贝拉。
她定知晓我就是那个所谓的暗黑魔女,但不明就里的她,要寻我,最有效的途径便是找上暗黑教会。兴许,她是自投罗网。
这个傻丫头,太低估了暗黑教会的势力,寻根究底,终是我害了她……几点异常精悍的精神波动映入意识之海,我俯身飞坠,御重特效开启,一瞬卸去周身重力,缓缓飘在了地上。
繁华通明的街上人影憧憧,却很少喧嚣,一辆辆华贵马车停在路口街角,排出几条长龙,整条街道,豪宅栉比,别墅鳞次,一眼便认得出这是一段专供贵族踏临的高档地皮。
轻巧落在一角,似乎没有惊动什么人。看来这里并无禁夜规定,我默默朝眼前,也是最大的豪宅走去。
门外停靠的马车最多,人也最密集,他们个个衣着光鲜,神情倨傲。很自觉排成长队,依次递交拜帖进入。
门前,一个身着华贵礼服的中年男子热情接待宾客。两旁站立一对儿娇俏妩媚的双胞胎姐妹,大红的开岔礼裙很性感,几乎包绕不住修长的美腿。
撩人的站姿,秋波送情的媚眼,酥倒了不知多少前来捧场的贵族。这些道貌岸然的大老爷们,搂着身畔的女伴走进,还有意无意的在她们身上揩油。
两个少女一脸甜笑,不着痕迹的回避开,远远飘荡开的香气,连远在另一头的我,都能闻到。
我随意插进靠前的队中,顿时引得人群一阵喝骂。我充耳不闻,几个大汉上前来拽我,我眼神一凝,散开些微煞气,骇得几人蹬蹬倒退几步。
就近,本有几个抱怨的贵族脸一白,立即有多远避多远。我身前呼啦一下,空出一大片,后续的人不知发生了什么,还佯作无意的直往这儿瞟,好保持他们‘高贵’的风仪。
招待的中年男子脸一沉,凝神盯着我一步步走下台阶,眼中惊疑愈甚:“朋友孤身独往,长袍加身,想来不是捧场贵客,敢问到此作何?”
“赤条来去,无牵无挂,他们去得,我自去得。”我冷笑一声,环顾四周。
男子皱眉,对我这模棱两可的话摸不透、吃不准,他悠悠踱了两步,皮笑肉不笑地道:“敢问朋友可有拜帖?”
“好说……”我回身,随意朝近前一个胖子走去,胖子一慌,又碍于身边女伴,落不下脸来,梗脖子瞪眼瞅着我:“干……干什么!?”
“拿来……”我伸出手,面无表情地道。
那胖子脸顿时憋成酱紫,五官像挤肿的水脬,吼道:“拿、拿什么拿,你知道本爵是谁吗!光天化日,朗朗……”
我一闪到他跟前,揪脖领子提起,漠然道:“少废话!拿来!”
胖子那女伴尖叫一声跑开,人群又后退一大段,双胞胎姐妹蹙眉欲上前,被男子眼锋一扫,又隐忍垂低了头。他面容冷峻地盯着我,盯着这场闹剧。
胖子脸憋得紫上加紫,终是服了软,从怀里出一个烫金帖子递给我,又胡乱挥手,翻起了白眼,两条小短腿儿捣腾的越来越欢。
我取下拜帖,随手将他丢了出去,转身递给男子:“现在,可以进了么?”
“当然……”男子语气冷淡,作出一个请的手势,我徐徐步入。行至门边,男子突打眼色,双胞胎姐妹秀脚一踩,两股透明气浪凝成风刃,分袭我的脚踝。
我篷角一抖,分出一圈煞气,后发先至将风刃震碎,余势不消的扫向男子、双胞胎姐妹三人。
二女惊呼一声,脸色煞白地倒腿几步,险些掉下台阶。男子身形晃了两晃,几乎站立不稳。他眼中凶光一闪即逝,震声一呼:“请!”
我冷哼,从容进了大门。
男子阴狠地盯着灰斗篷远去,深吸口气,一转身,对涌上前的众贵族笑道:“抱歉,诸位,今日客满,容改日再会!”
说罢,丝毫不理一众贵族的情绪,和二女一前两后,进了大厅。门合,门外吵嚷声起。
厅内铺设,奢华至极。红金花样儿地毯,镂空天花吊顶,富贵纷呈水晶吊灯,金丝银线绣制的精美壁画,气势磅礴有,清新雅致有,格调鲜明,引人深省。
四面,红漆木架上摆放着百百千千根雪白蜡烛,将整间大厅照耀的亮如白昼,一个个大红席面的圆桌,放置在中央红毯两侧,珍品佳肴,水果甜点,应有尽有。
红毯正中,一个金席圆桌冠于魁首,圆盘上摆放着香槟美酒,千层水晶杯直罗列两人多高,杯中盛放着晶莹的金黄液体。放眼一观,处处璀璨生辉,琳琅满目。
穿过一众圆桌后的高台,一支乐队正演绎着高雅的艺术舞曲。盛装出席的贵族们,以优雅的身姿,纵情欢跳。舞台下方,三三两两的贵族聚在一起,共举美酒,畅所欲谈,一切看起来都那般和谐美妙。
我的出现,引得不少贵族侧目。我压低兜帽,向神力感知的方向行。迎面走来一个身着雪白礼服的服务生,见到我先是一楞,嘴边绽开一个温和的笑:“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我淡淡扫了他一眼:“带我去里层。”
服务生脸色骤变。
“带他去!”说话的是刚才吃了暗亏的男子,他从我身后穿过,直转到与我脸脸相对,睛芒一刻不离我身,阴森森、冷冰冰。双胞胎姐妹左右一立,成三角将我夹在当间。
中年男子一转身:“带路。”
服务生不敢怠慢,小声应是,将托盘放在一侧的桌上,利索的走在前。
“呵……”我轻笑,任由几人‘护送’着向舞台后绕去。
门开,穿过、拐过一条又一条长廊,大约复杂行了一刻,服务生推开一扇门,便匆匆退了下去。
我抬眼,一时不免震撼,门里深邃沉重,略待走近,是一个巨大的空洞,确切说,是一处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地下城。
空中楼梯如飞绕长蛇,蜿蜒向下,在巨大的深坑前,细弱的不堪一握。却偏偏只有这一处能直通地底,整体设计透着宏伟壮丽,又惊之险之,堪称鬼斧神工,夺天造化。
行至最底,又去三刻。在一处门前,中年男子冷冷一笑:“进去!”
我绕过他,前走半步,猛一回身,拎住男子后领将他甩了进去,男子促不及防下,破门而入,只一瞬,惨叫迭起,门内,巨大的暗魔法阵陡亮,一道血红光柱将男子绞得粉碎。
双胞胎姐妹娇咤一声,短袖划出匕首,直刺向我。我身形一闪,夺刃,一手一个将二女打翻在地。二女同时受身,两柄森寒匕首已抵住了她们的喉咙:“别动!难得并蒂双生,心有灵犀,心思也比一般人通透,我知杀其一人,另一个也不会求全,所以,我不杀你们。带路,去暗黑神使那……”
二女身子轻震,互望一眼,默默起身,停止了反抗。我将匕首掷还给她们,淡淡道:“聪明……”
其中一个:“你是谁?”
另一个:“你不像坏人。”
其中一个:“找神使做什么?”
另一个:“你是传闻的暗黑圣女吗?”
二女同时转身,甜甜笑道:“我们正想寻你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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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要人
更新时间2013-1-22 0:07:14 字数:2862
我漠然注视着二女:“带路……”
二女轻笑,同往前走,却无一丝戒备,其中一个:“没错呢!”
另一个:“果然是!”
其中一个:“那我们不用呆在这儿了。”
另一个:“外面一定很好玩。”
我心思微动:“你们上司是谁?”
二女同时回头,一瞬犹豫,其中一个:“暗黑神使……”
另一个:“……博格。”
室内亮着灯,尽管很亮,却也昏暗,因为灯在桌上,座上有三人。
一人,身材高大,身披斗篷,双瞳血红;一人,身似铁塔,坐姿如站,浑身筋肉膨爆,紧身装束,背后一把一人高、半人宽的巨大双手剑,通体血红;一人,身长不足五尺,着宽袍,干黑皱瘪,骨瘦如柴,头上几根稀拉长毛儿,一双鼓突大眼,闪着幽光,看上去很是瘆人。
地毯粘稠的血红,墙面挂满淫秽壁画,灯罩内本不该闪烁的芯火,突地抖抖簌簌,将三人本就畸长的影子,摇曳得再度扭曲。
博格袖手抵在胸前,向后一倚,高傲地昂着头,血红的眸子在看,眼里分明未有映上事物:“人交出,此帐一笔勾销!”
干瘪男子‘嘿嘿’怪笑两声,尖锐的嗓音,犹如指划玻璃,闻之只觉难受至极:“我说博格,你小子也太狂傲!背叛古斯塔,投入安格艾尔门下,这笔帐,本神使还未找你算,你便上头上脸,越发放肆起来!胆敢公然挑衅古斯塔,怎么?仗背后有人为你撑腰,便不把我们老哥俩放在眼内?安格艾尔那小杂种,他算干什么的?不过古斯塔麾下一小小天使,如今翅膀硬了,敢叫板老爷子了,这线算是杠上了,古斯塔早晚要收拾他。你还舍弃一切,忠心耿耿地辅佐他?哼,你老兄高傲了一辈子,做起缩头乌龟来也真让人刮目相看呵。放着大好前程不去享受,跟个毛头小子瞎折腾,你脑子不是有病吧,啊?哈哈……”
干瘪男子阴阳怪气地嘲笑一通儿,目光幽幽,直盯博格:“看在你我共事多年的份上,本神使奉劝一句,迷途知返,自行请罪,尚有一线生机,若在执迷不悟,哼哼!”干瘪男子目光一凝,杀机顿现,“只怕这门,你是有进无出!”
话音未落,‘碰’得一声,一只锅大的拳,将桌子砸得稀烂,打翻的罩灯,脂油洒了满地,轰得燎着了红毯,窜起一尺来高的火苗。
博格眉棱凸起,袍底一掀,火灭,室内陷入了昏暗。
“席尔维,管他个蠢货作甚!?跟他废话,不如直接干掉好!”形若铁塔的男子,一起身,足有两人高,巨剑已握在手,“那女人饮过女神之血,是献祭给古斯塔的采阴圣品,凭他也配觍着脸来要人!?”
大汉暴躁的一喷鼻息,骤然发难,巨剑带着啸叫回砍博格。博格背靠于椅,轻描淡写地一抬手,身前扭曲的空间竖起一道带古纹的幽黑光幕,巨剑撞上,擦出一连串飞溅的星芒,却是破坏不得。
“神魔封印?”本欲出手的席尔维脸色一变,冲大汉吼道,“赛门利,快退!”
大汉也觉出异样,身形急速避开。与此同时,光幕黑芒大盛,古纹幻出一只狰狞巨兽,前爪扒在幕边,血口紧咬而上。
赛门利怒吼一声,爆起深红光华,持剑下劈,巨兽头颅迸裂,化作一团黑雾,哀嚎着连同光幕一并消失。
赛门利心有余悸地摸摸胸口,单是被巨兽一经碰触,神力护甲便毁去三分之一,这不是普通魔物,是专噬灵魂的上古魔兽,镇。
若被它咬上一口……赛门利额头青筋蹦起老高:“博格,受死!”
赛门利抡剑砍上,席尔维远远盯着博格,干枯的掌心,冒起幽幽冥火。博格信手招架,只是普通防御,黑色光幕层出不穷,既不主动进攻,也不让赛门利近身。
狂暴的神力碰撞将房屋连片扫塌,博格与赛门利早已闪到空中,席尔维缓缓跟进,一直在寻找阴博格的机会。
倏然一条血红身影介入交战中心,轰然巨响,双方各自分开,血红人影转身,扫视赛门利和席尔维一眼,狞笑一声:“内斗啊?好啊,来啊!”
语气张狂至极,看清来人的两人,心知其厉害,不敢妄动。席尔维强按下怒气,阴恻恻怪笑:“杀戮神使?噢!你也来凑热闹吗?”
“滚开!这里没你的事!”赛门利一纵身,再度扑上,却被波顿一脚踹回。
“有本事……再说一遍!”狠厉的独眼,爆起一团血光,波顿身形化虹,长剑骤然出鞘。
“怕你不成!?”空中,赛门利向后擦出一段,巨剑硬轰而上,比力量,那绝对是他的强项。
“哼……蠢货!”波顿中途陡然变招,眼看相交的两柄剑,瞬忽错位,波顿身形凭空消失,再闪现时,已绕到了赛门利身后,连片血红剑影将那具高大的身躯笼罩。
赛门利只觉神力护甲瞬间瓦解,待回身招架时,身上连绵挨了三十余记攻击,死亡的威胁令他一息爆开全部神力。
包裹赛门利的巨大红柱冲天而起,强如波顿,也不得不暂退一时。赛门利短暂力乏,全身鲜血淋漓,单膝跪在了空中。
“哼,就这点本事,还敢犬吠?”波顿不屑地冷笑,轻甩长剑,就要结果赛门利。
博格突然闪身而上,抬臂拦住波顿:“教皇陛下严令,禁止暗黑神使私自殴斗,违者以叛教罪论处。给些教训便罢,现在不宜挑起争端。”
波顿脸一沉,杀气内敛,长剑收入鞘中。他对曾有过提点之恩的博格,还是言听几分的,毕竟没有他,就没有现今的自己。
“人可有找到?”博格负手,冷冷盯着席尔维。席尔维笑笑,飞到赛门利身侧,探手助他逼出侵体的神力。
“哼,自然!不过那个半死不活的小子倒跟我有点私人恩怨。”波顿一拍手,十几个身披深紫斗篷的暗黑教众从黑暗中走出,前头两人架着伤势沉重的奥格斯,一人抱着昏迷的贝拉。
“恩怨暂且记下,毕竟他也是圣女要找的人。”博格淡淡道。
赛门利嘴里呵出一股红色雾团,终将侵体神力全部逼出体外。以前只听闻杀戮神使神力如何歹毒刁钻,赛门利还嗤之以鼻,今日切身体会,才明白其中真味。
若非席尔维肯出手相帮,单凭中招后的他,根本无法聚集神力进行有效抵御,那股血红神力在他体内疯狂游走乱窜,神力脉络被搅得一塌糊涂。晚上一步,甚至会直接致残。
赛门利身体耗费虚空,先用‘暗魔愈合’止了伤,缓缓飘落回地,摇晃着起身,对波顿下意识产生了一丝恐惧,他抬头,望着同样飘下的三人,紧盯着波顿,冷声道:“二位考虑清楚,明目抢夺祭品,无疑虎嘴拔须,你们主上扇了古斯塔的脸,这事绝不会就此善了!”
“今日,我们可以请二位离去,”席尔维枯节的手指咯咯作响,他咧开一口黄牙,腔调怪异:“但我们总得给古斯塔一个交代,二位既有意言和,就不能破了教会规矩,说吧,打的什么旗号?”
“旗号?呵……”博格讥笑一声,“圣女要人,还需问过你们?张狂、愚昧!”
席尔维脸一下阴沉下来,配上那副皮包骨,更加瘆人:“圣女?哈!可笑!我暗黑教会三百年一大劫,自上次圣女归位,就一直没有预言降下。你的主上从哪找了个替品出来,就敢冒充圣女?噢?我懂了,是那个被恶魔掠去的堕落女神?呵呵……她确有资格,只可惜不能活着走出暗黑神域了。你们一帮大大小小的使徒,成天守着她在凡尘留的种儿,甚至连伪善的光明神使也囊括在内,这就是你们对伟大的教皇陛下宣誓效忠吗!?打着圣女的幌子,秘行已事,我看安格艾尔另有图谋吧?”
“主上通天神能,岂是汝等凡流可比?”博格猩红的眸子透着深深的鄙夷,“预言早已降下,主上先知先觉,帷幄于胸,所行之事,均授神允。否则,主上若有二心,教皇陛下焉有不知,焉能不罚?哼,话已至此,多说无益!”
博格说罢,一甩袖袍,扬长而去。波顿擦过赛门利之身,陡然轻笑:“怕我吗……”
赛门利庞硕的身体一震,回神时,波顿早已离去,声音远远飘来:“留好性命,你的暗黑印记碎片迟早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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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默许
更新时间2013-1-23 0:07:55 字数:3139
席尔维歪着嘴,慢悠悠踱上前,与发愣的赛门利站到一处。
一矮一高,一个体态不足五尺,一个身长一丈有余;一个骨瘦嶙峋,奇丑特丑,一个体形健硕,面露狞相。极大的视觉反差,让这两人看起来甚是怪趣。
“杀戮神使,非同一般,被他盯上,是你的不幸……”席尔维尖锐的嗓音直刺赛门利耳膜,“这段时期,实属非常,你最好减少外行。古斯塔一旦找上安格艾尔,将是一场暗黑十二使之间的争端,自上次……有百年了吧?哼,即使教皇陛下出面干预,造成的损失仍旧难以估量。暗黑十二使由伟大的暗黑神祇钦定,地位至高,本与暗黑之子同属一源。纵然犯下大错,也会从轻发落,断不至相煎同根,苦了的只是我们这些沾边儿的暗黑神使。我们死伤一两个,于教皇陛下而言,根本无所谓。暗黑印记碎片易传承,这在上三阶统治里,早已是公开的秘密。我们心气高,投身十二使门下,不等于变相卖身。可在十二使眼中,却成了不从管教,不好掌控的异类。十二使麾下心腹众多,暗中盯上我们的岂在少数?安格艾尔凭一手大神灵术,挑战众多使徒门众,一跃晋升十二使之名,虽表面安分,但我观此人野心颇巨,不在教会大闹一番,势必不会善罢甘休。这次挑刺儿,我看八成冲你我而来,你我须慎之谨之呐!否则,‘落马’是小,小命儿能否保住,还是个问题!”
赛门利狠狠握紧拳头,声如洪钟:“你我奋斗至今,才有了今天的地位,难道一朝断送在安格艾尔这杂碎手中吗!?”
席尔维嘎嘎怪笑,目光幽幽:“年轻气盛,冲劲十足固然好,却是不经历练,不懂持稳,贪功冒进,好大喜功之辈!谁让这小子挑谁不好,非挑十二神使里,最精韬晦的古斯塔。恶人自有恶人磨,我们只需充充样子便好。”
赛门利忽而狞笑一声:“不错,你老兄眼光还是如此独到!”
“哪里!”席尔维将鸡胸脯一挺,眼珠子直打转,“这样还不够,闹到这般地步,古斯塔那老东西也未必肯出手教训安格艾尔,我们还得添油加醋一番才行。”
“那还不容易?”赛门利大嘴一咧,指着一身伤,说道:“杀戮神使历来是十二使之间的大忌,波顿这小子太狂,敢放话在我这儿,我去通告老头子,他的‘暗魔读心’还怕觉不出事态‘严重’么?”
“甚妙!”席尔维笑得很阴,“趁他尚未完全觉醒,你我合力干掉杀戮神使,他虽克制你,却正中本神使下怀,至于暗黑印记碎片……”
席尔维与赛门利对视一眼,两人会心而笑,均闭口不语。
一袭灰影骤然从黑暗中炸出,席尔维与赛门利同是一惊,饶是时刻保持警惕的他们,如此近距离也没能觉察到来人气息,只能说明其实力,远在两人之上!
“何人放肆!”赛门利跨前一步,巨剑裹起深红光华,迅猛劈下。一抹黑芒迎上巨剑,轰然巨震,赛门利纹丝未动,灰影连翻几翻跌了出去。
席尔维忽然止了赛门利的动作,目光幽幽盯着稳稳落地的灰影,细观之下,灰影出挑纤细,手持一把细长利刃,煞气成云状环绕身躯,却隐隐有一股沁人的馨香飘来。
“噢?”席尔维眼中幽幽绿光忽地跳动了下,“你就是,所谓的……圣女么?”
我冷漠地注视着不远处两个似人非人的怪物,持剑的胳臂一阵发麻。先前让双胞胎姐妹带路没多时,就感知到几股精悍的精神力波动异常,继而爆发战斗,并隐约浮现了贝拉的气息。
我撇开二女,急速向这边奔来,中途,气息中断,两股精神力莫名消失,我情知那个施展封印的人,肯定就在这几人之列。待赶来,却只见一片废墟,和两个站在废墟中的暗黑神使。
“人在哪?交出来……”我冷冷道,玄阴遥指两人。
那个干枯的小人儿一楞,冥火似的眼光突突直跳:“你不是已命人掠去了么……”
我心头轻震,巨汉手中巨剑当头罩落。我一闪,避开。催动神力,却隐而不发,只在内里运作。一来,顾及隐者之石的承受能力,二来,提升神体机能,使各项特效能力攀至颠峰。
‘巨汉,力量法则;修为,初级中阶;神力,弱。’
入木三分特效开启,我剪影闪烁到巨汉背后,玄阴一瞬轰出上百道实体黑剑影,叮叮当当打在他的神力护甲上。
时机虽佳,玄阴也非凡品,奈何无法释放神力,仅凭这月余来攒存的煞气,还不足破开巨汉的护体防御。
巨汉向前踉跄一栽,恼怒回砍,狂暴的神力将周围催得一塌糊涂,我一闪,脱出攻击范围。
一股阴毒冥火,宛若利箭,直奔我后心袭来。我再闪,冥火穿透虚影,将一片废墟引燃。
小人儿略显惊讶地瞪着我,鼓突的眼珠越发的大。巨汉攻击又至,力量虽强,却奈我不得,在我高速的移动面前,巨汉只有挨打的份。
可受制的我无法对他造成伤害,索性不作纠缠,飞绕过他,直袭小人儿。
‘小人儿,亡灵法则;修为,初级中阶;神力,弱。’
我一剑贯穿他,却感到空无一物。小人儿嘴大张,一股黑气直扑我的面门。我一瞬避开,玄阴拂过,将他斩作几截。
小人儿如干瘪的气球,只剩一个脑袋掉在地上。一股黑气从小人儿脑里喷出。‘啪’得一声,恰似拍烂的西红柿,黑气四溢开,又缓缓聚拢,将破烂的布袍撑起。
小人儿不见,只余一团黑气,一双裹在兜帽下,闪烁幽幽绿光的眼。
“亡灵载体……”我面无表情的飞退开,煞气只怕只会成为他的滋补。小人儿一抬袖袍,四周燃烧的冥火骤然化成只只青色巨兽,周围地面爬出一片又一片森白的骷髅兵。
巨汉怒吼着向我扑来,我心头一沉,一个防御无法破除,一个不惧物理攻击,还会招不死杂兵助战,这战斗没法儿打,我果断掉头,接连剪影闪烁消逝……
掠走……看来贝拉已不在这儿了。这两人均有敌意,不是双胞胎姐妹口中助我的暗黑神使,那个博格,想必是刚才隐匿气息的二人之一。
展开神力感知,我朝二女方向闪去。两股精悍的精神力、贝拉的气息陡现,我一惊,速度递增……
“主上,圣女来了!”其中一个惊喜的叫道。
另一个:“我们这不算跟丢吧?”
我闪身在昏迷的贝拉一侧,伸手就要抢人。一道血红身影骤然拔剑直刺向我,我与他互拼一记,双双震开。
“哈!圣女?”血红敛去,现出一个粗矿的男子,狠厉的独眼饶有兴味地打量我。
似曾相识……我略略思忖,脸一沉:“波顿?”
与奥格利斯等人相处了那么久,我早已知晓抓我的人是谁。
波顿独眼红光一闪,又舔了下嘴唇:“这美妙的声线……不是自然精灵吗?噢!不不!伟大的堕落女神,嗯……也不对……”波顿撮着下巴,盯着我走来走去:“现在是圣女了……哈!真他吗讽刺,很讽刺不是吗!?”
波顿神经质般狂笑,用手扶面浑身抽搐起来,他弯下腰,笑得直打跌:“我应该感谢你,对对对,我应该感谢你,嘿!没有你,我的城就不会毁,我就得不到这股绝强力量。你可真是伟大的圣女,你的美貌深深让我着迷……”
波顿渐渐有些痴狂、语无伦次、自说自话。我蹙眉,二女可怜地瞅着他,其中一个:“独眼龙真可怜。”
另一个:“每次使用神力过多,都遭反噬。”
其中一个:“越发神经了。”
另一个:“他这样会不会疯掉?”
其中一个:“如果疯掉……”
另一个:“……博格大人又要辛苦了!”
‘波顿,血咒封禁;修为,初级高阶;神力,强。’
我默然,瞥向那个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博格,一双猩红瞳孔,身份昭然若揭,是他……
‘博格,符咒法则,封禁法则;修为,符咒初级高阶,封禁初级中阶;神力,强。’
难怪气息上会有天壤之别,竟多出一重法则,我冷漠盯着他。他缓缓走近,同样盯着我。
高大的身躯将我笼罩进黑暗,我仰头对上他的眼睛,他蓦然单手曲于胸前,单膝跪地:“暗黑神使,博格!恭谨拜见暗黑圣女!”
“人交出,你可以走了。”我语气冷淡,“回去告诉他,我不会任他摆布,别妄图打我朋友的主意,否则,鱼死网破,一拍两散!”
博格起身,讥讽的表情浮在脸上,他一摆手:“谨遵圣喻!”
一众教徒轻手轻脚将贝拉和奥格斯摆放在地,又无声息的退入黑暗。博格转身,压着波顿离去。
我嘴角勾起一抹轻笑,如此便好……
细细检查,贝拉只是昏迷,奥格斯伤虽重,却已无大碍,像是刚接受过救治。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我施加轻身无重,负起两人往外走。
细碎的脚步声传来,二女去而复返,踩着同样的步调,款款行来。
其中一个:“圣女,博格大人让我们侍奉在您左右。”
另一个:“以后多多关照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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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赌局
更新时间2013-1-24 0:07:51 字数:3331
二女在笑,笑容很甜。微垂眼帘的双瞳,秋波流转,媚眼如丝,又分明透着未经世事的天真,仿佛天生拥有勾魂摄魄的风情。清纯与妩媚并存,交融的那般完美。
我漠然前走,二女忙跟随左右,伸手将贝拉和奥格斯扶过,又频频惊呼:‘好轻,仿似没有重量!’
一路有二女照应,很顺利走出毫宅,我唤出落羽,将奥格斯负到马背,又揽过贝拉,落羽轻甩四蹄,一瞬加速划向天际。
“啊!圣女!”二女在后追赶。
其中一个沮丧:“好狡猾!”
另一个焦急:“等等我们呀!”
天蒙亮时,我赶回下榻的旅馆。一切如常,只是房内多出两个昏迷不省的人。
西达伦静守在门外,一经动静,没头闯入。见到我,一喜,瞥见床头两人,又一沉,默默退出。
“既进来,又何必再走。”我喃喃。
“你说过,让我站在门外。”西达伦半开玩笑道。
“她不会怪你,”我轻道,“我这个姐姐善解人意,知你为了救我,才将她舍弃,那本是最明智的选择。”
西达伦半倚在门框,仰面笑笑:“我只是觉得你会唤醒她,我在,不方便……”
“她醒了的……”
一声嘤咛,贝拉缓缓睁开眼,清澈的眸子略显失神,她迷朦打量四周,猛然坐起,回头,正对上坐在床边的我,眼泪刹那涌出。
诸般情绪翻搅在发红的眼眶。她抿着唇,微微抖着,蓦然破颜一笑,擦去泪滴,又涌出,再擦,哽涩的颤音,断断续续:“你看我……看我……真没用,见到你该高兴呢,为什么……要哭呢,真是讨厌、讨厌……艾琳丝,姐姐终于找你了!呜……终于找到你了!”
贝拉紧紧抱住我,大声痛哭着宣泄。我头枕在她肩膀,淡淡的暖,冰凉的心境生出一股心酸:“对不起,让你受苦了。承诺,我记得。你这个妹子,很任性,以后要你多多管束着些呢。”
“嗯、嗯……”贝拉窝在我怀里,拼命点着头。
“艾琳丝!”珍绮妮莉丝绕过西达伦挤进门里,一眼见到我和贝拉相拥,尚未绽开的笑颜刹时凝固。
她急走两步,示威似地紧挨着我坐下,又挽起我的胳膊,向我怀里挤了挤,促着鼻尖,质问道:“她又是谁!?”
察觉不善的贝拉抬头,目光相触,二女同是一怔。
“珍绮妮莉丝?”贝拉不确信的叫道。
“啊!贝拉!”珍绮妮莉丝失惊地捂住小嘴儿,“你不是已经……呸呸!你没事太好了,安拉姐听闻你的噩耗哭得昏天暗地,人一再憔悴。你……”
珍绮妮莉丝说着突然顿住嘴,轻瞄了我一眼,又看看贝拉,略显踌躇不安。贝拉的神情也逐渐怪异起来。
我起身:“你们聊……”
“哎——”二女同时拽住我,一人一边,彼此互视,本来惊喜温馨的重逢冷却,一股敌意凛凛酝酿开。
抱胸于门前的西达伦,浑身不自在,摸着鼻子,灰溜溜退下。雷娅端着餐点正走来,被经过的西达伦一把拽住,硬是拖了下去。我索性闭目、自修。空气中噼里啪啦的满是火药味儿。
“你和艾琳丝怎么认识的呢?”珍绮妮莉丝眨巴着大眼睛,率先发问。
“嗯……”贝拉佯做思考,抿嘴笑说:“很久了吧,好象自然精灵风波起时,我们便在、一、起了呢!”
珍绮妮莉丝抱着我的胳膊明显一紧,拉着长音儿道:“噢——原来你是为了艾琳丝才上演一出假死之幕呀!安拉姐可是伤碎了心,贝恩是否安好?”
贝拉神情一黯,见珍绮妮莉丝得意的神情,心中不忿,气得干笑一声:“你呢,又是怎么和艾琳丝相识的?”
“这个……”珍绮妮莉丝突然忸怩起来,低头摆弄着裙角,小女儿姿态顿显。贝拉下意识咬着唇,抱得我紧紧。
珍绮妮莉丝怯怯瞟了贝拉一眼,贝拉沉不住气欲张口,只见少女一脸幸福,甜甜道:“还不是我太任性,父王拗不过我,只好放我出来啦!我轻车简从,一路跋山涉水、经风洗雨,前往洛可托。途中遇见艾琳丝,我们情投意合,她便开始保护我。路途遥远,我们朝夕相处,终日相伴,一起看风景,一起聊心事,一起欢笑,一起共舞,那些日子过得好充实。直至,一天夜里,我遭遇刺杀。人好多、好凶,当时我都绝望了,眼前不停划过艾琳丝的影子,我大叫着她的名字,当我不支时,她,出现了!于千万刺客中,保护了我;于千万刺客中,杀出一条血路,助我脱险;于千万刺客中,我伏在她怀中,好安心,好安心。那一刻,我在想,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我们始终是在一起的……”
珍绮妮莉丝说罢,满面陶醉,又羞怯地看我一眼,将头埋在我的肩膀上。贝拉一脸被夺走心爱玩具的表情,又惊又痛,又悔又怒,想叫叫不出,想发泄也无从出口。
她搂着我的胳膊,一紧再紧,涨红了脸,叫道:“艾琳丝是我妹妹!是我的!”
珍绮妮莉丝一怔,毫不示弱地道:“那、那我认艾琳丝做姐姐,姐姐疼妹妹天经地义!”
“你……”贝拉简直要抓狂。
我无奈睁开眼,又好气有好笑:“别争了,你们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怎么不是!”二女齐齐道,“我们……”
“停!”我略显头疼的止了二位,对贝拉道:“你说不过她,那丫头善于揣度人心,你只会被她气。”又转头对珍绮妮莉丝道:“不要欺负贝拉,她是我姐姐。”
“我知道她是成心气我……”贝拉低头小声儿道,“可她刚才说……”
“不是真的。”我淡淡道,“她只是一个爱幻想的小女孩儿。”
贝拉神情一松,珍绮妮莉丝不依,噘嘴道:“怎么不真?你明明跟我相处了那么久,我说的都属实。”
我面无表情地道:“你们在争什么?”
二女楞住,一个姐姐,一个妹妹,似乎……没有什么好争的。
“呵呵……”良久,贝拉忍不住先笑起来,珍绮妮莉丝也跟着笑,两人抱着我,笑成了一团。
在旅馆逗留了两日,奥格斯伤势恢复七八。正如我料想,贝拉意在寻我,果然找上了暗黑教会。
不过暗黑教会对我这个假圣女并不买帐,奥格斯被打成重伤,贝拉饮过女神之泪,被掠之后成了进贡的祭品。
之前有件事让我颇为在意,按这次行动的始末推断,假面人对我的一举一动似乎了若指掌。
不仅如此,从抢夺隐者之石,到闯古堡得玄铁,再到救贝拉。我好象一直没有摆脱过他。
他像一张无处不在的大网将我牢牢缚住,不论我走到哪,以何种方式获得力量,都逃不出他的视线。
我很讨厌那种被人摆布的感觉,可我知道,尽管不愿承认,我确是在他的庇护下才走到今日。
我始终有种认知,自己所行之路,假面人也曾走过。他以先知者的姿态,着力将迷茫的我引向与他等同的轨迹。自我接受那一刻,注定被其牵引。
我的直觉一向很准,他总给我一种淡淡的熟悉,很遥远,犹如久被遗忘的记忆,顷刻间翻出。一种想抓又抓不住的感觉。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他不会害我,但也不会单纯的助我。或许,对于这种带有强烈目的性的指引,使我内心深处感到惶恐。
那是对未知事物的本能反应,我无法触碰,无法理解,惟有深深的无力。我曾试着去解读,但我失败了;我用我的方式抗拒,也失败了。
我渴望摆脱他,所以,我表现的顺从,做他心目中应有的模样。直至他放松警惕,我一击便可挣破。
我是在赌博,要么,我被他日渐同化;要么,我在他的安排下走出截然不同的路。人生,本就是一盘赌局。
我将所有筹码压在自己身上,来上一场改变命运的豪赌。他,会懂的。相信也乐意与我赌上一场。如果他同意,届时,将摘掉假面……
贝拉、西达伦、奥格斯的加入,让我原本想快速到达学院的计划搁浅。几人商议,临时购置了一辆马车。
我、贝拉、珍绮妮莉丝便坐到里,雷娅驾车,西达伦、奥格斯充当护卫。闲聊之余,我了解到,贝拉和珍绮妮莉丝早就相识。
同是身份高贵的公主,同是大陆一代名媛,又同在一所学府就学,两女自然时常被人拿来相提并论。
正所谓惺惺相惜,美人识美人,两人关系十分要好,再加上贝拉的姐姐安拉,这三朵金娇走得最近。
听闻我要去学院,贝拉举双手赞成,本来对安拉之事,贝拉就心存愧疚,正好借此机会,舒缓一下安拉的心情。
贝拉在一天天的行程中,变得犹为迫切。但这仅表现在夜晚,众人熟睡时。她会一个人静坐在车边,眺望着月亮发呆。
时刻自修的我,便陪着她,无言,沉默。也许,本就无须多言。
两女除了时不时纠缠我,还特别喜欢落羽。也难怪,落羽亮丽的毛皮,美丽的外表,确实很讨女孩儿欢心。
马车很大,足够落羽匐在我身侧,于是,落羽便成了第一匹在马车上的马。除去我,从不让人近身的落羽,如今又多了两人,贝拉和珍绮妮莉丝。
渐渐地,我才明白落羽对亲近人的‘评判’标准,只有纯洁美丽的少女才会被它接纳,这着实令我哭笑不得。
半月后,我们的马车驰进了多尼亚王国国都珍贝拉。珍绮妮莉丝担任起向导,兴奋地为我们介绍王都的繁华。尽管她用的是政治术语,还有一些道听途说而来的事。
每个人都是一脸喜色,不过这并不包括我。因为,在临时领事馆门前,我遇到一点小麻烦,一个我自己给自己找的麻烦,那对双胞胎姐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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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安置
更新时间2013-1-25 0:08:01 字数:3060
依珍绮妮莉丝的意,本想直接载我们进珍贝拉王宫,被我和贝拉一致否决。我不想太过招摇,惹人注意;贝拉现今身份透明,不宜过多现身公共场合。
西达伦提议下榻旅馆,珍绮妮莉丝觉得不安全,权衡之下,取折中,将我们领到了专供外籍贵族歇脚的临时领事会馆。
名义上以凯密斯商业自治领子爵艾琳丝·贝蒂为据,身份凭证自有珍绮妮莉丝作周旋。
这里离珍贝拉王宫不远不近,一排白漆木栏,围绕起一片类似庄园的建筑群,一条石铺小路直通向里,周围是修剪齐整的绿花带,虽不大,布局却很新颖,层次感分明,给人一种清净雅致的感觉。
别墅前院几辆马车停放,看来已有人住。门外伫立两名守卫,直视的眼神略显散漫,不时瞟向一侧,一对容貌艳丽的姐妹花。
马车停在门口,珍绮妮莉丝不放心,非要亲自安排我和贝拉的住处。我随后下车,但见珍绮妮莉丝顿在原地,目光扫向翩然而来的二女。
这对姐妹花给我的印象很深,一别数日的相遇,仍不免心生惊艳。少去那晚的花枝招展、风情万种,今昔二女一袭清纯装扮,白丝长裙遮住修长曼妙的曲线,淡妆轻扫,银坠耳饰,浅棕色及肩长发柔顺披于脑后,耳鬓偏上,扎起一束不显眼的单马尾,二女一左一右,很俏皮,很可爱。只那双略带稚气的媚眼,依旧勾人心神。
“圣女。”二女并肩,齐齐拜下,动作整一,如出一辙,若非在外,还以为少女身侧竖立着一面深镜。
“叫我艾琳丝。”我漠然道,既然赌局已开,留二女身前使用也无妨。
“艾琳丝!”二女一下开朗起来,笑得眉眼弯弯。
其中一个:“圣女名讳,压力好大。”
另一个:“我们不习惯。”
其中一个:“艾琳丝也不习惯。”
另一个:“我们猜得没错。”
珍绮妮莉丝‘咦’了声,挽起我的胳膊,兴致勃勃地打量二女,忍不住赞叹:“哇!双生花哎,说话好有趣!艾琳丝,她们是你朋友吗?”
“啊!是你们!”贝拉脸色一白,手捂住嘴,奥格斯将贝拉护到身后,阴沉地脸上写满杀意,利刃已握在手。
“祭品呢!”二女齐齐道。
其中一个:“为保你周全,不受玷污……”
另一个:“……我们不得已出此下策。”
其中一个:“中下‘沉睡’是我们。”
另一个:“解开‘沉睡’也是我们。”
“什么?你们在说什么?”珍绮妮莉丝歪着头,明媚的眼波中读出一丝意味,“哎呀!你看我,有朋造访,只管堵在门口闲聊,怠慢之处,妄勿见怪!快请吧,请到里一叙!”
少女说着冲我和贝拉各瞟去一眼。贝拉会意,轻拽了下奥格斯的衣袍。奥格斯冷漠的收了武器。随众人一道走进别墅。
门外两个守卫彼此交换了下眼神,微微点点,又继续目不斜视地望向前方……
室内,茶几旁,几人有坐有站。珍绮妮莉丝手托香腮,看看我,瞅瞅贝拉,最后将视线投注到对面,那对端坐的姐妹花身上。
二女甜甜笑着,不言不语。
“还不及询问两位名姓,怎么称呼呢?”珍绮妮莉丝回以甜笑,二女一怔,面色微红地垂下头。
其中一个:“艾琳丝不问,我们便不能说。”
另一个:“这是规矩。”
珍绮妮莉丝娇笑:“你们说话总是一人一半吗?哈!真好玩!那我代艾琳丝问,总可以吧?”
二女抬起媚眼怯怯瞟向我。见我毫无反应,其中一个:“莉萨。”
另一个:“莉斯。”
“你们为什么要找艾琳丝呢?”珍绮妮莉丝明眸一闪,继续问。
“大人有命,侍奉圣女。”
“你们来自暗黑教会?”
二女略一犹豫:“……是。”
“真够胆大,这里是王都,守备森严,不怕我抓你们吗?”
“艾琳丝没事。”
“我们就没事。”
“那可不一定哦……”珍绮妮莉丝轻晃食指,坏坏道,“你们得罪了艾琳丝的姐姐贝拉,处罚一定要有的。”
“是她自己撞上门。”
“我们救了她,她不会怪罪我们。”
“我不怪你们……”贝拉愧疚地看向奥格斯,又疑惑地瞥向我,“既然你们与艾琳丝相识,我们便是朋友。”
我心下微叹,贝拉成熟了,那个单纯的少女,已经成长。
“一言难尽,如果可以,我不希望你们介入这个圈子。”我轻道,转头对珍绮妮莉丝说,“不要逗她们了,多久可入学?”
珍绮妮莉丝瘪瘪嘴:“人家兴致刚起呢。”随即正色道,“入学可早可晚,我方才安排时,有过打听,副院长布莱兹重伤未愈,很多事全赖他主持,今年招生被迫推迟一月,我们正好赶上呢,三天后是海选日。”
少女说罢,众人一脸明了地望着我,我默然,是那个被我打伤的老头儿么?
“难怪这里会有这么多贵族出入。”贝拉郁郁道,“本以为可以清净清净,如此一来,怕是要吵闹不休了。”
“所以我才请你们去宫廷住呀!”珍绮妮莉丝眨眨眼,“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是每个父母的天性。学院招生,三年一大盛事,多少贵族挤破了头,也要把子女往里送,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呀!你这自治领的小公主,只怕又要‘观光考察’了吧?可别像上次,呆上一年半载就觉无聊,偷偷跑回去……”
少女弦外有音,贝拉听得懂,只是一朝尽散的失落令她面色黯然:“什么小公主,我早不是领主迪恩的侄女了,自治领跟我再无瓜葛。”
珍绮妮莉丝歉然,拢住贝拉的手,想开口,却不知如何宽慰。贝拉深吸口气,略略收拾心情,展颜笑道:“我呀,现在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艾琳丝的姐姐!”
“嗯!”珍绮妮莉丝点点头,也笑起来,“这比任何身份都金贵!”
“我便做随从护卫,随艾琳丝一道入学吧!”西达伦挨着我坐下,笑说。
“要做护卫也轮不到你,”珍绮妮莉丝抿嘴,“玫瑰庄园禁止男士进入!”
西达伦笑容僵住,转头看向我。
“三天后参加会考,既到这一步,总要一个人走的。”我暗忖片刻道。
“不必呢,考核的事我做安排,可直接跳过那些繁琐步骤。”珍绮妮莉丝雾蒙的眸子闪过一丝诧异,一瞬恢复平静。
“是要你做安排的,贝拉姐拜托你,我们其余自便。”我轻道,“毕竟贝拉姐曾呆过学院,相貌出众,不少人为之所迷,想掩饰也掩饰不了。你贵为一国公主,短短数日平内乱、夺金矿,不出意外,早已成为各大国议论的焦点。微服到此,只会引起各国眼线的注意。安置我们一事,也会陆续被各国知晓。届时,贝拉姐的秘密肯定保不住。索性,就卖他们一个乖,借此为贝拉姐正名,风波自是少不了,不过总体来讲,利大于弊。”
“如此甚好!”沉默不语的奥格斯冷不丁插话,从头至尾,他关心贝拉的安危大于一切,“如果珍绮妮莉丝公主肯相帮,贝拉将名正言顺,不用再过暗无天日的生活,我也算对贝恩有个交代了。”
贝拉眼圈一红,声音哽咽:“你们……你们说什么呢……”
珍绮妮莉丝微微一笑,亲昵地抱住贝拉:“当然要帮!于私,贝拉是我的好姐妹;于公,又可加深两国关系,促进贸易往来。这等好事,你不说,我也要帮呢!可是……”少女话锋一转,转向我,眼中有坚持,“为什么要置身事外呢,艾琳丝?”
“你的暗箱操作只怕没有那般严密。”我淡淡道,“学院并非你家开,你做的手脚,各国驻学院的高层都能轻易查出,到时,我们都会被盯上。我的身份一但拆穿,授人于柄,各国作弄起文章来,你的国家就有灭顶之灾。我不想牵累你,同时我也有自己的打算。”
少女似乎早就预料到结果,神情略显挣扎:“我不在乎,反正你已经跟我走到一起了,早就进入了各国的监视范围。我相信有能力维护这个国家,维护你。”
“这样做有意义吗?”我反问,“谁会傻到人为给对手增添机会,损害自身利益?何况,我不在你的相助之列,各国都会把视线转移到贝拉姐身上,也好制造大陆舆论。眼线虽有,断不会很多,我们自可应付,一举两得。”
“你不打算住玫瑰庄园吗?”少女咬着唇,哀怨道。
“我记得,我们只是互助互利。”
“那贝拉和西达伦呢!你接受了他们,为什么不接受我?”少女绞着眉,手在抖,心也在抖。
“不一样……”我撇过头不去看她,语气冷淡。
“哪里不一样?”少女倔强地盯着我,步步质问,房间一时很静,众人对这急转的变化都有些愕然。
我沉默着,不知如何作答,怕伤害少女,也怕自己判断失误。少女忽而露出一抹胜利的微笑:“艾琳丝,你心里有我了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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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遇
更新时间2013-1-26 0:07:57 字数:3043
孤绝之崖
风,凛凛肆虐。男子负手立于崖顶,一双狭长凤目眺望脚下锦绣山河,嘴角挂着清清冷冷的笑。
博格袖手躬身来到男子近前,头垂得很低,心下惟有深深的拜服和惶恐的虔敬。
他微微抬头,一时心潮涌动。起程前,男子这般,归来时,男子依旧。仿佛一直在这儿站着、站着,永远留给他一道深不可测的深影。
“博格,你了解引导一个人的美妙吗?”男子缓缓开口,狂乱的风,遮掩不住那份伴带的嘲讽,不知对他人,还是自己。
博格略一沉吟:“主上,为我所用者,即是美妙!”
“呵呵……”男子在笑,却听不出一丝笑意,“何为情?天地间真有斩不断的情吗?如果这份情本就建立在谎言之上,她,又当如何?”
博格不语,他无法回答。
“情,如镜花水月,惟有心,才是永恒呵……”男子喃喃,声音缥缈,“她,不懂的……”
男子倏然转身,黑色假面已被取下,慢慢在手中变成糜粉,随风逝去:“真是倔强,终于直面了么?你懂得,又能懂多少?如此付出,值得吗……”
男子狭长的凤目微微眯起,瞳仁渐析成浅蓝,黑发转为灰褐。
“主上,古斯塔派人来讨要说法。”一时,博格轻道,本也为此来。
“噢?”男子提起一丝兴趣,“老东西竟会为此动作?呵呵……看来从旁撺掇的人不少,安逸太久了么?不经大变,便不会平静。”
男子语气淡淡,博格体内刹时热血澎湃,激动道:“是!紧遵圣喻!”
珍贝拉皇家学院,位于珍贝拉王都北城区,占地400公顷,建筑面积150万平方米。仅学员便有三万,各职讲师千余名,是全大陆最大、最豪华、设备最齐全、理念最先进的顶级大陆学府。
学院科目种类繁多,政治、经济、文化、艺术、礼仪、军事、武技、魔法等各个领域均有涉猎。据不完全统计大约百十多项,这一数目还在随着每届阔招学员,以及优秀技师的加入而不断刷新。
其中以魔法、武技为最,学员众多,近乎占了总体在校人员的过半之数,派系庞杂,统称为魔法部、武技部。
按传统划分,魔法可分为两大类:黑魔法与白魔法。学院以修习白魔法为主。白魔法,又称自然魔法,分风、火、水、雷四大主系;木、冰、土、金四小复系。
黑魔法,又称暗魔魔法,相传曾是‘种族大战’时期,暗魔族使用的魔法,由于反噬太过严重,以及其邪恶本质,现今鲜有人问津。
也有根据黑魔法演变而来的魔法体系,不过大多换汤不换药,如,腐蚀系、亡灵系、暗黑系等,均被各国禁止修习,这类魔法往往流通在暗黑教会的邪教徒之间。
此外,还有光、暗组成的神圣系,言灵演化而来的召唤系,失传已久的远古系,诸如空间、时间、生命、神秘、诅咒、精神、预言等等。
总之,实至今时,由于各国利益的介入,将罕见系种视为已有,尚未有魔法宗师为其统一归纳整理,魔法体系一直很混乱。
武技分类相较魔法要简单许多,按职业划分:战士系、剑士系、刺客系、盗贼系、弓箭系、骑士系等等。
其中武技部还有一类派系比较特殊,他们尊崇武技理念,同时辅以魔法进行战斗,这类武者统称为魔武双修。
不论魔法还是武技,每个派系都有明确的实力划分,除个别系外,都符大体趋势,笼统计,由低到高依次为:初级——中级——高级——大师——宗师——大宗师——本职业专属称位。
实力每级别又分初、中、高三阶段。最终,还有凌驾于这七大级别的顶级存在,传说中的亚圣级、圣级。
在袄可兰大陆上,除去人族伟大的缔造者凯瑞萨大帝达到圣级,十二勇士的亚圣级,几千前来,整个袄可兰历史,也就寥寥数位达到亚圣级的伟人。
而今,被人们喻为‘最接近魔法颠峰的人’——红衣大主教阿道夫梅弗,便是其中之一。
光明历934年7月23日,珍贝拉皇家学院面向全大陆招生。各处报名点摩肩擦踵、万头攒动,一时人满为患,将王都北城区大小干道塞得水泄不通。
维持秩序的护卫军一再吃紧,不得已,老国王培德又拨调三千禁卫军投入治安管理,才算勉强稳住局势。
武技部,剑士报名处。
我排着长队,手里拿着一叠资料细细翻阅,这是珍绮妮莉丝昨天交给我,关于学院的一些基础信息。虽是基础,信息却也称得上海量,这所学院庞大的运作体系,着实令我大开眼界。
贝拉被珍绮妮莉丝巧妙安插进了学院;放宽心的奥格斯独自去了盗贼报名处;西达伦本就用剑,排队在我身后;至于那对姐妹花,莉萨和莉斯,则被我打发到了魔法报名处。
据资料显示,剑士考核分三项,力道、控制、技巧。最基本,也最考验真功夫。今天是第一项测试,力道。
露天校场,最前一座石筑擂台。由十名武技老师把关,台上分放十块巨石,旁边陈列着一个插满各类剑型的武器架。
十名老师剑技各有千秋,几乎囊括了所有剑系。诸如重剑系、大剑系,长剑系、双剑系,短剑系、轻剑系等等。
报名者可挑选趁手兵刃,施展全力轰击巨石。施加了‘土系·加重岩’的巨石,即使运用斗气,也不必担心损毁。各中章法,自有精于此道的老师考校评判。
我望着前面一如长蛇的队伍,估摸着轮到我也得后晌午,索性迷离自修,且随人群移动。
七月流火,烈日当头,偏偏没有一点风。可怜暴晒在校场的千人,如置身蒸笼,个个汗流浃背、重衣浸湿。
报考剑士一类职业的,大多是些来碰运气的佣兵或闲散剑手,长幼皆有,但无一例外,一水儿的男子,空气中满是酸臭的汗味儿,熏得我频频蹙眉。
不大一会儿,耐不住炎热的大汉们开始脱衣,这一举动,引得众人纷纷效仿。一个个上身剥得精光,搞得我倒成了异类。
远远有几个女剑士红着脸,低头便走。一众爷们起哄大笑,还顺带揩油。西达伦尴尬地看着我,脸红中发紫、热汗淋淋,也不知热得,还是臊得。
他还套着皮甲,与我一道接受上百道或讥笑或异样的目光。摸进怀里,掏出一个皮包,胡乱在略干的地方蹭了蹭,递给我:“这里面装的是浸过熏香的绢帕,你……你要实在觉得难闻,就覆在鼻子上,兴许会好过些。”
我默默接过,毫不犹豫地取出粉帕盖在脸上。刹时,口哨吹得满地响,几百道火热戏谑的目光,同打在我身。
我又羞又恼,咬着唇,默不作声,懒得理你们!
“哎,我说,还真是个妞哎!”一个与我相临队伍的人说。
“废话!你刚才没闻到吗?那么香,真他吗有女人味儿!”挨着他的人说。
“嘿!就是不知道长的咋样!要不你去看看?”
“去你的!你咋不去呢!”
“我?我哪有你老兄长得帅!?老子让你个泡妞的机会还不乐意,真没劲!”
“去你吗的!少在这儿卖乖!你不就想借老子的手看看吗?有贼心没贼胆儿!”
“哎!你看你这人!让我怎么说你!就你有种行吧?有种你去啊!”
“我要去了怎么着吧?再怎么怂,老子也比你强!认识你十几年了,我还不了解你?”
“嗬!不怎么着!你要真敢去,我就敢请你喝酒!”
“嘿嘿,这可是你说的!”
“对!我说的!”
“那我可真去了啊?”
“啊,去吧去吧!”
“要上好的卖酒!”
“行行行!罗嗦什么的!快去啊!”
大汉拧了拧脖子,晃膀子向我走来。西达伦气得浑身直颤,欲发作,被我轻手拦住。有神力运作,一身清凉的我,正想热热身呢!
大汉愈走愈近,周围的人口哨吹得更响,大汉像受得鼓励,咧开满口黄牙,伸手就抓向我。
我正相机而动,突地一只手,先我一步掐住大汉的左腕,很白皙的一只手,修长纤细,却很有力。
“不行呢,怎能这般卤莽的对待淑女呢?”充满磁性的男音飘来。大汉恶狠狠瞪着眼,抽手抽不回,向前也不能前,脸顿时憋成酱紫。
“小子!松手!”大汉咆哮一声,引得一众人围观。
“呵呵……”男子懒散的笑笑,手扎得更紧,“道歉!”
此言一出,哄闹的场面一瞬寂静下来,又一下嘘声顿起。我转身,但见男子一袭旅者黑袍,白净脸,高颧骨,狭长的凤目微微眯起,微翘的嘴角在笑,三分惫赖,三分不羁,三分洒脱。
我心头狂震,下意识握向玄阴剑柄。男子自始至终都瞅着我,未看大汉一眼。见我回头,凤目微微睁开:“初次见面,美女!容在下自我介绍,安格艾尔·彼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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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录取
更新时间2013-1-27 0:07:30 字数:3051
“小子!找死!”大汉被无视,当众落不下脸来,恼羞成怒,臂膀一晃,空余的手摸向腰间大剑。
安格艾尔信手一封,扣住大汉的右腕,抽剑的手迫得停下。大汉两手被制,以一个古怪的拔剑姿势僵在原地,脸涨得血红,咬着牙似在拼命角力。
一个人高马大,神态窘逼;一个身材修长,意气自若。周围如炸开了锅,惟恐不乱的人群疯狂呐喊。
“打啊!打他啊!”
“上啊!拔剑啊!”
“你倒动啊!那么大块头,被个小白脸制住,丢不丢人!?”
“哈!真是废物!你看那虚样儿!”
“就这本事,还寻花问柳呢!”
话越说越难听,大汉怒吼一声:“小子!你敢不敢松手!?”
人群刹时嘘声一片。安格艾尔笑眯眯地看着我,从头至尾,视线未移分毫。
我盯着他,心越来越沉、越来越痛:“我以为会是博格,会是莉萨和莉斯,会是其他……我本淡泊的心早应可以直面,直至相见,我还是忍不住想杀了你!”
嘈杂之声无法入耳,我坠入黑暗,神识不住回响着只言片语。
“呵呵……你不懂,就如你认为我不会亲自到来。但是我来了,你,别无选择。”安格艾尔的声音飘进我的脑海。
“我不会屈服于你,任何人都不能摆布我,不能!”意识之海,我大叫,软软瘫在地上。
“我说过,你是我的人,你的一切由我承载。你估算错了,赌局已经结束,你输了……”
“不!不——还没有,一切还没有结束!你为什么要来!为什么!?你不可以这么毁了我!我不会让你毁了我的!我一定可以摆脱你的束缚,一定可以不去恨你,一定可以变回从前的自己……”
“真是倔强……一个人又怎会全心为另一个人而活?呵呵……如是那样,你已经毁了的。”
“你凭什么否定我付出的一切!我选得路,我自己会走!我不屈服,不屈服,不屈服……”
“情,如镜花水月,惟心永恒……”
“我不听!我偏不听!不听!不听!不听!!”
痛苦千年的内心挣扎,对外在而言,只不过短短一瞬。
角力还在继续,呐喊声阵阵。我脸色苍白,摇晃的身形险些倒下,西达伦忙扶住我,我轻手推开他。
“你是谁……”我颤着声问。
“安格艾尔·彼德,美丽的小姐!”
我点点头,脚步虚浮的朝前走,西达伦挡在我身前,替我拨开人丛。
“谢谢……”我头埋在黑暗,轻道。
“艾琳丝……”西达伦身子一颤,眼看着我向擂台走去。
“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一个留着小胡子的武技老师,身如旋风向这边刮来,挡道的人群,全被扒拉到一边儿,他气势汹汹挤进内圈,冲大汉和安格艾尔怒喝道:“住手!反了吗!?这里是考场!要打给我滚出去!谁在捣乱,统统滚蛋!”
见考官发了彪,一众人哄然而散,又排起了长队。安格艾尔笑眯眯地道声儿抱歉,悠悠向我踱来。
考官黑着脸经过我身侧微顿,一点我、西达论、安格艾尔,道:“你们几个,跟我来。”说罢,迈着矫健的步子,风风火火直奔擂台。
考官点名,众人即使计较插队,也不敢公然叫板。来到队伍最前,一名登记人员坐在单桌前,桌上摆放着一个红漆钱箱。
他翻开表格,略扫了我一眼,淡淡道:“交纳报名费1金币。”随后又询问我姓名、年龄等相关内容。
时过一刻,一应手续办妥,西达伦率先登台,在架前挑起一把长剑,对准巨石电光石火间就是三剑,均砍在同一位置,犹如接力,细长的剑痕一次比一次深。
一众考官脸色微凝,稍作商议,报令官高喊:“通过!”
我欲上,安格艾尔扶住我的肩膀:“呵呵,一会儿由你发泄……”
“哼!”我脸一红,奋力打开他的手。
“何为准?”安格艾尔负手立于台上,孤傲不可一世。本应反感的一众考官,却个个低眉顺目,一脸心服之态。
“长剑最少三寸,大剑……”
话未完,安格艾尔手一招,长剑飞落在手。轻飘飘刺出,巨石如纸糊的般,剑身‘噗’得一声,整柄没入。台下霎时一片哗然,十余主考官目瞪口呆。
“通……通过!”报令官抹一把头上的汗,结结巴巴。
西达伦脸色骤变:“这个人……很强!”
我默默走上台,纷纷议论之声搅得我愈加心烦,我不待考官示意,取一把大剑胡乱劈了下去。
轰然巨震,浓尘四起。大剑卷刃,巨石裂成两半。场面刹那寂静,成千上百道目光惊惧不已。
我跳下台便走,排队的人群,立时分开一条甬道,生怕招惹了我。
“哎呀哎呀!你不是把它当成了我?”安格艾尔笑嘻嘻凑上前,一脸后怕状,“你就那么恨我么?都老夫老妻了……”
“闭嘴!离我远点!”我双手握拳,尖叫道。
安格艾尔狭长的凤目骤然一亮,一闪,拦腰搂住我,不及我挣扎,在我额头轻印一吻,又一瞬逃之夭夭。
“啊——”我泫然欲泣,无处发泄地胡乱挥舞着拳,“安格艾尔!我一定要杀了你——”
三日后,第二项测试才陆续展开。学院的招生方式真是笨到可以。从不提前安排,一应报名、登记等事宜均在当天完成。所以,经常会闹出些乌龙事。
安格艾尔自那后,再没有出现。他得意的来,得意的走。将我所有坚持一瞬击溃。
我的心境产生裂痕,永远无法弥补。但我不会屈服,不到最后,我便仍有希望。
其实,我本不用再考,那天失控的表现,足够让我晋级。我之所以还出现在校场,是为了躲珍绮妮莉丝。
这小丫头,从最初单纯的依赖,渐渐对我生出男女之情。这让我很不明白,难道我的体态不是女子吗?小丫头为什么会喜欢我?
十七,花一般的年纪。对异性产生渴望与幻想很正常。但对同性……我一个头两个大。
小丫头很会磨人,一有时间就往我那儿跑。我会不自觉被她的热情吸引。经常会说些不该说的话。
每每看到小丫头羞怯甜蜜的神情,我都充满深深的无力与负罪。一如西达伦,我不知如何面对小丫头的这份情,所以,我选择避及。
剑士对于‘控制’的考核很复杂,从妙至毫巅到大巧不工。有对武技应用的理解,有对眼力准度的测试,有对斗气精准的掌控,有对应战心理的考验,有对随机应变的检测……
总之,五花八门、挖空心思、变法变样儿的对一众考生进行全方位、高强度的考核。也正因如此,海选过后虽只剩百人,考核进度仍进展缓慢。
磨蹭了近一天,才轮到我,众考官显然对我前几日的表现印象很深刻,只简单评判了几项,就以‘达标,优秀’的规格通过。
紧张考校了三天,第二场下来,百余人刷去九成。经历生死磨砺的西达伦自然轻松通过。
我本以为第三项‘技巧’会更繁杂,不曾想竟只有简单的一条:考生对打或是选择挑战考官。
参加这场考核的只有十三人。西达伦不会对我出手,众人又都惧我,因此很自觉配成六组,两两对打。如此一来,就只剩我一人。
一个精通大剑的考官很不情愿地对上我。既怕打不过我丢人,又怕别人背地里叫他孬种,连个学生都怂。所以,他很大方的让我三招。
我很给他面子,第四招,才拿剑逼住了他的喉咙。考官一脸皮笑肉不笑的对我连连称赞,我拿了‘优’的成绩,算是成了珍贝拉皇家学院的准学员。
西达伦不愿让人见他的真本事,与对打的考生缠斗了三十多回合才将他落败。之后,待所有小组比试完,参加考核的十三人全部被学院录取。
我有些悔,原来,第二场考试,这些考生入学已基本内定。第三场只是确定学员今后的发展方向,以及众老师挑徒环节。
我得罪了一个考官,其他自然没人敢要我,谁会乐意教一个比他们更强的学生呢?不过,到后来我才知晓,他们也是学员,相对高年级。真正的武技老师都是宗师级别,面子大的很,根本请不动。
我如愿和西达伦加入了武技部,同属剑士系长剑目。一个学长,充当向导领众人去宿舍。
然而令我郁闷的是,整个剑士系,今届就我一个‘女’学员。不得已,我和其他几系的女学员,一并被安排到了临近的一栋魔法系宿舍楼。
比起寒酸简陋的男宿舍,这里简直可用天堂来形容。
优雅的环境设施,华贵的别墅式建筑楼层,以及单人套房的起居生活,让平民出身的一众女兴奋欢呼,可天价的住宿费,却令她们望而却步。一个个神情没落,又略带不甘的悻悻而归。
魔法于平民而言本就遥不可及,那是贵族的专利,自然也只有贵族才能享受这种极至的奢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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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丑女
更新时间2013-1-28 0:07:38 字数:2938
整栋别墅十三层,最底层大厅不设居舍,布置的花团锦簇,富丽堂皇。专供学员聚会、开派对等余兴活动。
典雅唯美的楼梯,金柱玉身,奢华而高贵。或斜直,或回旋,或折摆,每至一层,层层不同。再配以各层之间的特色装点,直叫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如何?几位学……妹,可有想好要不要住?”说话的男子,相貌普通,衣着不凡,离众女稍远,一副高人之姿,眼里隐透着深深的厌恶与鄙夷。
我冷眼旁观,男子见众人沉默,刻薄的嘴角翘起,摇头又叹气:“唉!这里可是最便宜的女生住宿楼呢!每月吃住花消也就几个金币外加点儿零头。不过我看几位学妹都是穷山沟野出来的,比贫民窟也好不到哪儿去。手头拮据,也没见过什么世面。不如,听学长一言,你们呐,还是干脆去伙食房那挤挤吧,啊!咱们武技系呢,有几个年头没来女的了,这宿舍楼老当摆设就拆了。到那以后呢,多跟厨子、下手套套近乎,过几天就熟了,再在那讨份零工,就当交了房租,又不用自个儿掏腰包,多划算,你们说是不?学长我句句金石良言,为你们指条活路生计,日后发达了,可记得图报啊!”
男子越说,嘴越歪,到最后,直撇到耳根,乜斜着眼,满脸讥笑。众女又羞又怒,满面通红地低下头,浑身直抖,却无法反驳。
谁让她们穷?谁让她们没有姿色?谁让她们地位低下?这种境遇多了,麻木了,早就见怪不怪。
男子见没人言声儿,脸上不快,啧了一口,拧起了脖子:“走吧!还楞着干吗!?等我请你们吃饭啊?一个个肥得跟猪似的,一顿得吃多少?我可请不起!”
男子走两步,扭头盯着我,像看一件随意摆放的商品:“嘿!这个不错,身材挺出挑的嘛,干吗裹在斗篷里?是不是大麻脸,丑得没脸见人?嗯?真香,你还抹香水?哎呦!看不出来你还挺臭美的嘛,这么有钱?”
“滚……”我轻轻启齿,众女楞,男子也楞。
“什么!什么!你叫我什么!?”男子立即鼓起了小眼儿,面目狰狞,“臭婊子,你他吗……”
‘碰’得一声巨响,男子撞破门,直跌出了楼外,在地上滚了又滚。我徐徐步出,男子灰头土脸地爬起,我随手丢出一袋金币砸在他脑袋上。
“啊!”男子惨叫一声,一个狗啃泥趴下,“你他吗……啊——”
我又丢一袋砸在他脑袋上,一袋、一袋、一袋、一袋……
周围不明情由,看热闹、围观的学员越聚越多。男子爬起,又趴下,爬起,又趴下,直砸得头破血流,奄奄一息,翻着白眼瞥见一地金子,眼珠子突地瞪圆、瞪直。
“这是住宿费、学费,其余归你,算作医药钱……”我说罢,转身进了别墅,跟出来的众女你看看我,我瞅瞅你,既解气又惊骇。
天南海北,同为天涯沦落人的她们无须交谈,彼此早已凝到了一块儿,点点头,一溜儿随我而去。
场面很静,尽管人很多,依旧很静。他们大多平民出身,哪见过金子满地跑?男子小眼儿里逐渐露出贪婪与疯狂,他伸手摸上一枚。
‘叮当’!极轻的一声响,人群刹时疯狂!呼啦一下围上来,疯抢狂抢。
“哎——哎——这是我的!我的——”男子歇斯底里地叫喊,拼命用身子压住金钱。
“去你吗的!”不知谁正对男子脑袋踢了一脚,男子眼一翻,彻底昏死过去。一众人七手八脚将他仍远。拢到一起的一堆金币,又使人群红了眼……
楼外热闹,楼内也不清净。我进来时,楼层里已聚集了不少女学员。衣着富贵,全系贵族身份。看言行举止不像刚入住的学员,这是一栋高年级别的女生住宿楼。
她们一层层扎成几堆聚在一起,用宫扇掩着嘴,摆出一副大家闺秀、淑女名媛的风范,却不时交头接耳、品头论足。
一道道或讥笑,或轻蔑的目光透过绢扇直扫下来,打在我身上,打在众女身上。我浑然未觉,只管往上走,众女却越来越拘谨。
越上楼层,设施越豪华。到了七层时,众女承受不住压迫,开始退却。我头未回,冷冷道:“跟上!”
众女一楞,又低头随在后。一至十二层,大多住满了人。只有十三层寥寥可数,空房还很多。我冷漠的踏上楼道。只听闻阵阵惊呼。
一个身着学院服饰、年长的女子迎面走来,见到我以及身后几女,一脸惊诧:“新来的?”
“是……”我道。
“噢,我叫卡萝,以后多多关照。”女子伸出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我盯着她,没有动作。女子笑意淡了些,不着痕迹的落了手:“嗯,倒是我唐突,你教哪个系?身后可是你带来的学员?”
“是,我住哪儿?”我面无表情地说。
“噢,最近刚收拾出一间新房,从这儿左拐,里三间,那里……”我不等女子说完,人已走出,几女赶紧跟上,绕过女子时,还一劲儿道:“老师,对不起!”
待我走远,女子脸上露出一丝不悦:“真是个怪人,不过听闻要来的是副院长的孙女儿,一直很低调,没想到这么难相处……”
进到房间,众女一阵欢呼,豪华敞阔的客厅,花样红毯铺地,五彩琉璃作顶,下置一套名贵家具,巨大的落地窗前,薄纱轻掩,清晰可观学院一景。室内客厅、厨房、卧室、洗手间,一应齐全,奢华至难以想象。
众女大叫着,一发而不可收,后来渐渐变成嘶嚎,变成号哭。她们相互偎着跪到地上,直呆呆瞅着前方,不可置信的喃喃。
我看着,实在无法理解她们的行为。或许,贫穷积弱的她们,受尽人间苦楚、人情冷暖,只把这短暂入目的奢华,当作一场梦境,一场不愿醒来的梦境。无法企及的事物,一瞬拥有,任谁都会失态的吧……
我默默坐到舒软的沙发自修。好大会儿,从激越中清醒的众女走过来,向我行了拜礼。
“不必如此,我不为你们,不平之事,我要管。”我淡淡道。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一个五大三粗的女子,粗着声说,“我从小就向往贵族生活,哪怕看上一眼也会满足,今天总算圆了梦。你很厉害,我可以……可以和你交个朋友吗?我叫多洛妮,大剑系学员。”女子说完一脸紧张。
“艾琳丝……”我轻道。
女子霎时激动不已,不等她开口,一个麻子女抢道:“我叫尼卡丽,弓箭系学员。”
“唐娜,也是弓箭系学员。”黑皮肤女子接着说。
“我……我叫尔莎。”一个怯怯的娃娃音,却是一个很胖的女子,“斧锤系学员。”
我没有回话,房间陷入不安的沉默。
“我要走了,”多洛妮扭动着粗壮的身材,犹疑道,“我进校前,做过功课,一般宿舍的最高层都是老师的居所,我们是学员,不能坏了校规,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多洛妮抬头看了我一眼,一脸愧疚,“对不起!”
“我也是……”几女羞愧地低下头,“我们不想惹麻烦。”
我心下暗叹一声,起身。众女齐唰唰看向我。
“走吧,我请你们吃饭……”
校楼附近不远,有一家餐厅,不少学员来往出入。绕过绿化带,我领着四女进门,随意挑了一处偏角落坐。
按西达伦说,武者食量一般都很大,那是维持身体能量的来源。我估摸着四女的体型,要了整整十人的饭量。
服务员还算体谅的一一送来,没有过多花哨,均是一些家常便饭,只是添了不少肉类。
四女显然饿了许久,饭没上齐,就狼吞虎咽起来,粗野的吃相,引得周身的人频频皱眉。
“靠!你瞧那四个肥婆!真他吗恶心!”饭后消食儿的学员,闲聊之余总算找到了新话题。一桌桌耍猴儿似的目光投了过来。
“是啊!见过丑得就没见过这么丑的!还这么能吃!”
“你说同是女人,这几个咋就这么丑呢!”
“屁话!当然是丑人自丑嘛,哈哈……”
“哎!我瞧这个披灰斗篷的妞好象不错!你看那身材多正!”
“去你的!正个屁!裹得那么严实你当真看的见?”
“什么啊!你看是不是很瘦,很瘦对不对!?”
“废话!挤在四个肥婆中间,我也显瘦!”
“哄——”刹时人群哄笑阵阵。
听着周围毫不顾及的嘲笑之声,四女都自卑的停了手,尔莎眼角还溢出了泪花儿。
我蹙眉,对走来的服务员道:“结帐,其余打包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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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麻烦
更新时间2013-1-29 0:12:47 字数:3409
校园北,魔法系女生住宿公寓。
“呵呵……没有……”艾格伯利尔肆意徜徉在归属男性的禁区,浓墨的紫翻搅在眸中,怅然、自嘲,嘴角挂着淡若春风的笑。
修长矫健的身段,潇洒不羁的风仪,英挺俊美的外表,以及那头大陆罕有的过眼银发,深邃睿智的紫眸,对正值花季的怀春少女,有着绝对致命的杀伤力。
以至于他刚出现,就迷倒了所有邂逅的少女,一个个激动的俏脸绯红,意乱情迷,有些甚至不顾矜持,捧着脸,尖叫阵阵。
“呀!快看快看!帅哥哎!哇!好帅!帅死了!天呐!他看我了!看我了!呀——”一个贵族少女紧按着心口,幸福的简直要晕死过去。
“臭美什么!他看我呢!我等的白马王子终于出现了!”一个姿容明显好上不少的女子不屑打击道,冲着楼下‘误闯’的男子直抛媚眼儿。
“我、我要是能成为他的妻子,就是让我少活十年也愿意!”
“去!真没出息!那样的男人注定是个风流种儿,你能绑的住?要是我,能跟他扯上关系就满足了,做他千万女人之一……”
“你、你真不要脸!淫妇、荡妇!”
“就你纯情行了吧?那叫一夜情,没成婚前,是女人选择的权利,这么有魅力的男人,你一生能碰到几次?”
住宿楼早已沸腾,一层层窗子大开,挤满了唧唧喳喳的女子,或是三五成群的登上阳台,打扮的花枝招展。
姿色差些的,羞怯自卑不已,躲在人后不住偷瞄路过的男子。尚有姿色的或是作高傲不屑状,或是热情妩媚状,或是矜持淑女状,但无一例外,全将目光集中在男子身上。
一道道秋波递送,一道道挑逗暗示,一道道倾慕纯真……春心荡漾的少女们极尽自身之所能,将最优秀、最美的一面展示在他面前。刹那旖旎香艳、千姿万态、风情无限。
尖叫声一浪高过一浪,受到感染,本来高贵的女子也不顾仪表,跟着大嚷大叫,那经男子身边,离男子近如咫尺的少女,更是幸福的一头晕倒在地……
“阁下,我们还是走吧……”格雷戈里尴尬不已的走近男子,红着脸道,这已是第三次在住宿区发生的‘重大事故’了。
说实话,格雷戈里现在真有些羡慕他的上司,无论到哪儿都是焦点,过人的才华,出众的外表,受众多名士追捧,受众多美女青睐,前程似锦,功成名就,人生若此,复有何憾!
但他不明白上司为什么好端端放着执政官的位子不做,却在完成长老院交付的任务下,故意耗费国家巨资,拍下一条毫无价值的项链。
让长老院的老爷子们抓到弹劾他的把柄。而他,更是主动辞去执政官职务,不远万里来多尼亚‘重温’校园生活,这简直匪夷所思,荒谬至极!
哪有自毁前程,置自身于绝境的人!格雷戈里实在搞不通他这个上司想怎样。或许,名利对他来讲,都是可有可无的身外之物吧!
那卓识远见、深不见底的胆识与智谋,深深令格雷戈里敬佩。他在这个男人身边,总能学到太多不懂又难能可贵的东西,那,是他的财富……
“呵呵,很热闹,是该走了。”艾格伯利尔对欢呼的众女一一抱以温和的微笑,霎时又有众多女女幸福的晕倒。他优雅的一转身,步履轻快的消失在林荫小道……
从第一眼见到你,我便知道,我漫无目的的人生从新有了方向。我终于看到满足我人生理念的终点。
是的,很诱人。我可以不用在枯燥的现实做无谓的事,不用再像个小丑般在人世间杂耍,也不用违心的用那并不高明的手段玩弄着并不高明的世人。
那时的你,那般美丽惊艳,你骑着雪白的独角兽飞驰在天际,带来一天光明与详和。万物因你而绽放色彩,红尘中只有你圣洁的身影。
你轻盈的划过天际,未有一丝留恋。稍纵即逝的美,留给我的却是永恒。我甚至来不及回味,那旋踵而来的灾难,将你踏过的足迹彻底摧毁。
我侥幸逃脱,你深印进我心里。你是至高无上的女神,但于我而言,只是一个女人。我可否有幸再次遇见你?我是自嘲的想,世间本也有太多不可能。
然而,你出现了。咫尺之遥,带给我的悸动是那般强烈。极度渴望的接近,欲罢不能的冲动,极力探究的欲望,翻撩着我的心,让我几乎无法控制。
是的,是你,你在召唤我。我曾以为你是贝拉,我不辞辗转周折的帮助奥格利斯一行人,只为留你片刻。
我很聪明,既可满足自身利益,又可毫无防碍的对你追求。我从容又镇静的操纵着一切,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人生总是这般美妙,不经意的一次回眸,即使隔着五彩琉璃,我也能清晰感受到那份热度。你来了,梦幻的来,梦幻到我心。
我或许只想远远守望着你,有那么一瞬已知足。我知道,把你强留在我身边,会毁了我自己。
我从不认为一个人会舍生忘我的将一切付出,但我对你竟是这个‘不认为’,飞蛾扑火呵……
你抗拒我,我却对你越发执著。得不到的永远最美,我很乐意让这种无止境的追求,占据我的人生,它让我乐此不疲,我从未对一件事如此上心、开心。
我能感受你之所需,你要项链,我懂得,我将它的拍下来,如愿得到了片刻你的温存。
你将离去,我心挽留,学院便是你的去处。我看得到,猜得出,不要问我为什么,我只要想看,就能看得到。
而今,我来了,你又在哪儿呢……艾格伯利尔嘴角上扬:“格雷戈里,学院哪里最乱?”
餐厅
“抱歉,小……姐,餐厅没有打包服务,要么你吃完再走,要么你现在就可以走了。”服务员满脸戏谑,身后一众学员哄笑得更厉害,我这时才看清,他不是什么服务生,只是一个临时打零工的学员。
“滚吧,快滚吧!免得碍眼!”
“靠!吃了那么多,还没吃够么!还打包带走呢!”
“哎呦!看来这几个肥婆新来的,难怪没见过,敢说打包,不怕被班克老爷子打断腿么!”
我再次颦眉,这就是小丫头吹嘘的什么最高档次的皇家学院?怎么学员素质这么差,跟地痞无赖有什么区别?
尔莎后怕的扯扯我的袖袍,怯怯道:“我、我们吃饱了,走吧……”
“哇!快看呐!娃娃音儿的肥婆啊!啊哈哈,真搞啊!这个好,这个好!”人越围越多,看热闹的,嘲笑的,起哄的,往里挤的乱成了一团糨糊。
我随手丢出一枚金币到桌上,起身便走。
“哎——哎——”服务员拦住我,吃准了我是新来的好欺负,便扯起了淫威,“干吗?干吗?这就想走?吃了就得收拾干净!你看你们几个把这一桌龚得跟猪窝似的,让我怎么收拾!”
“就是,就是!”人群跟着起哄。
我语气淡淡:“让开……”
“呦——”服务员拉着长音手抓过来,我一个擒拿手将他撂翻在地,摔了个四脚朝天。这一下人群炸开了。
“呦嗬!还动起手来了!老子陪你练练!”一个彪型大汉几下扒拉开人丛跳到内里,还没站稳,被我脚下一划拉,一个跟头栽了下去,随后不由分说,一脚将大汉的腿踩断。
餐厅内霎时静止,下一刻怒吼咆哮顿起:“兄弟们!干她!干这几个婊子!”呼啦一下,一大帮人全围了上来。
本着息事宁人的几女,早就按耐不住,不是因为地不熟,才一忍在忍,一让再让,这会子还真当她们是软柿子了呢!
能凭真本事考上学院,哪个本领能差到哪儿去!?何况,她们被男人羞辱惯了,早就想报复报复。
见这阵势,几女索性豁开了,多洛妮一把掀翻了椅子,粗胳膊顺手薅起一个干巴巴、小细扳儿,跟猴似的男子当大剑使唤,抡得那男的怪叫着和一群人来了个亲密接触,一击砸倒了一大片。
尼卡丽和唐娜弓箭手出身,本没带弓,显得弱气许多,好在所处墙角,前有两女掩护,便操起一切可用的器物,凭眼力当暗器招呼。
尔莎打得最凶,善使斧锤的她,臂膀力气十足,打斗时一改积弱形象,招式凶狠,大开大合,抡起长条桌虎虎生威,众男子一时靠近不得。
我不想过多纠缠,招招直奔要害,上来一个,敲晕一个,上来两个,便打翻一双,一下子,脚下便躺了几条人。一众男见我不好对付,围上来的人更多。
我手上发力,离我最近的一人惨叫一声,横飞了出去,接连撞得七八人滚倒在地,密麻的人群散开缺口。
“走!”我大喝道,回头,却见几女早已被制伏,一个赤裸上身的精壮男子坐在长桌上,脚踩着尔莎的头,冲我咧嘴直笑。
我暗道麻烦,围上来的人,又遮住了我的视线。忽闻一声巨响,正对门方向七、八个男子瞬间抛飞。
我心下一沉,一纵身,脚踩着一人的头,再次拔高身形,直扑刚才的男子。
“来得好!”男子同样借尔莎的头飞起,与我在空中互拼了一记。我本没有用力,不料男子的拳头很硬,我身形一歪,向后倒退出,男子一脸惊讶,也被震开。
“呵呵……你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呢,这么会儿工夫又打上架了……”充满惫赖的磁性声音,飘进了我的耳中。只觉腰间一紧,安格艾尔将我搂入怀中。
“放开我!”我又羞又怒,一记手肘回顶他的头。
“哎呀!”安格艾尔煞有介事的叫了声,头一歪,侧揽着我稳稳落地,我一时不好着力,在他怀里扭来扭去。
众人一愣神儿,又都围上,安格艾尔笑眯眯的未动,脚下突现一圈气浪,扫过之处,一众学员齐齐掀飞。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四女却是没事。
“呵呵……走……”安格艾尔随意扫了一眼倒地不起的众人,不顾我挣扎,一闪,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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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银戒
更新时间2013-1-30 0:06:21 字数:3181
安格艾尔搂着我,穿过餐厅,穿过绿化带,快速飞掠在一栋又一栋公寓之间。狂乱的风,吹开我的兜帽,吹乱我的发丝。安格艾尔唇角蕴笑,侧面如此熟悉、清晰。
是谁……我怔怔睁大眼,心下一阵酸楚。见我停止反抗,安格艾尔略显诧异的轻移浅蓝色眸子。我猛然回神儿,发力拍在他胸口。
人分,我飘旋在楼顶,安格艾尔落在另一侧。
“呵呵……我以为,你记起了我?”安格艾尔负手,微望天际,狭长的凤目眯起,语气轻柔、质问。问我?还是问自己?
莫明的反感,我怒气填胸,一瞬唤出玄阴,轻抚剑身,深红光华现,煞气疯狂涌出。
安格艾尔站着,在笑,笑意越发的浓。我和身飞扑,剪影闪烁发动,瞬息闪到他身侧,玄阴幻出上百道深红剑影悉数笼罩其身。
那讨厌的笑一息撕裂、洞穿、绞碎,却没有鲜血喷溅,只是一条虚影。安格艾尔现身在我背后,搂住我的腰:“为何束手束脚不敢妄动神力?”
我挣开他回身反撩,安格艾尔左右错位,喷出一团黑雾,消失。
“为何隐匿气息,无法克制‘光明之心’?”黑雾化形,安格艾尔复将我搂进怀里。
我恼怒地砍掉他的手,挥舞着剑将他斩成数段。安格艾尔复合,依旧站在我面前,轻搂着我。
“为何法则之力达到颠峰,迟迟无法进阶?”安格艾尔在笑,笑意越发的浓。
我又一次剑落,他突然扼住我的手,玄阴在他头顶悬浮,无力寸进,无力撤除。
“我在同你讲,你要认真听……”安格艾尔语气温柔,渐渐凑近我,我拼命挣扎,他霸道地扳正我的头,一如上次,俯身,一吻。
我眼前一黑,心内无比巨痛。咣当!玄阴脱手掉落在地。唇分,我空洞呆滞地看着他,忘记了挣扎,忘记了反抗。
“非要如此……才肯听么……”安格艾尔心疼地摩挲我的脸颊,“真是倔强……不接受又如何?你若真能走出与我不同的路,死在你手,何尝不是一种解脱?但你不能,坚持不代表心之所向,你只在强迫自己。何以如此固执?你真知道他想要什么么……不,你不知道,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想要什么。呵……你竟为这样一个人,甘愿付出一切?痴心、痴情、虚妄,永远活在人为制造的梦境,不愿醒来。真傻,傻丫头……”
“你是谁……”我沙哑地问,没有泪,泪早已干涸。
“你必须接受的我的帮助。”安格艾尔俯在我耳边,语气骤然变冷,“因为你是我的女人!”
我心神巨震,猛地推开他,他未动,我踉跄倒退,他扯住我的手腕,很用力,又将我拽进怀里。
“你是谁……”我不甘地问。
“你必须接受我的帮助!”安格艾尔态度强硬,毫无商榷余地。
我坚持:“你是谁……”
狭长的凤目骤然睁开,无尽漩涡的黑眸将我卷进,自尊、自信、坚持统统在一瞬间搅得粉碎。
我软软瘫在他怀里,如一具失去灵魂的空壳,被遗弃、遗忘。
“呜……”好冷,我蜷缩起身子抱着头,清晰的感觉一颗跳动的心在片片剥落,绝望、崩溃。
“啊——啊——”我拼命的叫,拼命的叫,全身力气一点点尽失,只有再也看不到的光明,只有那熟悉又无止境的黑暗……
“呵呵……顺从已心而活……”安格艾尔在笑,听不出一丝笑意,甚至还有淡淡地愤怒,“不错,顺从已心……而活……”
我猛然抬头,安格艾尔一把扯掉我颈上的隐者之石,一支银戒轻戴在我左手的无名指,又温柔一吻:“何雨馨小姐,从今天起,在下将以一位绅士的身份,正式追求你,你愿意接受吗?”
刹那,欣喜欢跃不信幸福惊异轻松委屈嗔怪诸多滋味一波接一波冲击着我的心。我紧紧捂住嘴,眸子剧烈抖动,眼泪不受控制狂涌而出:“是你……”
安格艾尔在笑,笑意越发的浓。
“你讨厌!”我一下抱紧他,大哭特哭起来,他搂着我,很紧、很紧。
“讨厌!讨厌!讨厌!讨厌!”我叫着,拼命捶打他。
银戒黑芒大盛,意识之海,一股不明神力将跳动的‘光明之心’包绕,我眼一黑,脑子一痛,与‘光明之心’的联系强行中断。
制约‘光明之心’的神力回归‘永恒之源’,神力脉络瞬间清明,全身一阵黑光律动。
‘吞噬’达到初级高阶,‘完美’达到中级初阶。
神力大幅度提升,精纯度提升,杀伤力提升,爆发力提升。
神力凝聚中阶提升。
‘凝聚杀伤’特效强化,精纯度提升,杀伤力倍数提升,多段爆发初阶提升,连续爆发中阶提升,神力回补中阶提升。
神力感知大幅度提升。
领悟力大幅度提升。
眼力高阶提升,透视力中阶,可观对手法则之力、法则修为、神力脉络、神力容量。对手实力越强,效果越弱。
‘入木三分’特效强化,可预测对手后续动作,出招轨迹,对手实力越强,效果越弱。
‘颠倒神魂’特效加强,‘魅惑’效果加强。
新增‘浮生若梦’特效,与之对视,遁入幻境,浮现心中至思,无法自拔。
吞噬加强,吸收转化加强,为已所用加强,提纯度中阶。
‘斗转星移’特效强化,瞬间吸收数倍于已的神力攻击,中短时内返给对方,无法吸收,无法长时间存储。
新增‘噬魂’特效,强制吞噬对手神识、精元,对手实力越强,效果越弱。
完美‘分心二用’特效强化。分心他事,不影响自修进度。凝神,效果翻倍,领悟力提升。
‘无限自修’特效加强。
‘厚积薄发’特效强化,完美融会经验积累,新增领悟自创能力,领悟力大幅度提升。
‘剑舞双修’特效强化,‘双剑舞’驻存意识之海永久化。可短时召唤‘剑舞’助战,消耗神力,特巨。与本体心意相通,拥有自我意识,战斗意识,护主本能,无须操控。中阶可操纵,限制人数,一。
新增‘登峰造极’特效,短时内提升全体能力至颠峰水准;颠峰水准下,各项能力效果加倍。消耗神力,特巨,限制次数,一。半封印状态。
新增‘已臻化境’完美意境,初阶可开启。心问之处,无所不至,无所不破。胆识大幅度提升,力量大幅度提升,神识大幅度提升。
充盈的神力奔淌在神力脉络,意识之海,‘喀’得一声轻响,一面无形黑镜支离破碎。我眼神骤然冰冷:“浮生若梦……”
安格艾尔本欲吻下的唇刹那僵住,在笑,笑意渐淡:“哎呀哎呀!运气真背呢,你竟在这个时候进阶了……”
黑色亮罩一闪,反重力发动,安格艾尔闷哼一声,身形拔地弹起。玄阴轻颤,隔空消失,又一瞬插入安格艾尔的心脏。
安格艾尔化作一团黑雾飘散,我一闪,横移出千米开外,神识瞬息沉入已臻化境,登峰造极特效开启,入木三分特效发动,凝聚杀伤杀伤多段特效发动,黑炎、焚化、噬魂三重叠加轰出。
空间扭曲、撕裂,安格艾尔身形陡现,已被满天爆破的剑影吞噬。
“呃……”一个又一个虚迷的光影从安格艾尔身上扯出,一个照面,安格艾尔灵魂之力产生震荡,通体燃烧着黑炎直向下坠。
我一闪,正对安格艾尔神识,玄阴破空刺出。周遭空间再度扭曲,我单手虚抓,吞噬发动,斗转星移发动。空间砰然破碎,安格艾尔狂喷一口鲜血,身形暴退而出。
“呵呵……很强……”安格艾尔一旋身,空间跳跃消失。我轻阖双目,神力感知开启。下一瞬,追上逃遁的安格艾尔,一片光影狂绞而上。
訇然巨震,安格艾尔抛旋炸出,狭长凤目里第一次流露出危机:“完美意境……不解除封印,很棘手……”
他身形调转,放弃空间跳跃,剪影闪烁消逝,我同以剪影闪烁追至。两人一逃一追,一藏一现,闪出学院,闪出珍贝拉,闪现在万米高空……
“哎呀,无处可逃了呢……”安格艾尔一耸肩,对着我笑眯眯地道。我只觉身形一滞,瞬间脱出完美意境,神力供给断层了……
我一咬牙,转身就逃。
“呵呵呵呵……”安格艾尔得意地笑,不停地笑,再后紧咬着我不放。一逃一追,一藏一现……
奔至学院上空,我猛然扭身拼死发动攻击。安格艾尔一剑被我刺穿头颅,他却浑若未觉的扑向我,一把将我搂入怀中,飘旋着,飘旋着,直往下落……
轻轻触地,安格艾尔头一偏,头颅化成黑气,又一瞬复形,唇合,安格艾尔又一次吻住了我。
我瞪大眼睛,奋力打着他,他撬开我的唇,吻得更加激烈,手向下滑入我怀里,摸在……
“呜!”我眼里迸出泪花,狠命咬住他的舌头。一声惨哼,安格艾尔松了手,我一下跳开老远,脚下不稳,跌在地上。
“呵呵……”安格艾尔吐了一口血水,用手点点我,在笑,笑意越发的浓。一团黑浊的迷雾出现,安格艾尔渐渐隐去身形,“不要妄图摘下银戒,它代替了‘光明之心’的位置,你摘不下来的呵……我要离开一段时日,好好照顾自己,我美丽的小女神……我亲爱的老婆……呵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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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烦恼
更新时间2013-1-31 0:07:23 字数:2629
我摇晃起身,脸色惨白。风,很急。发丝翩飞张扬,遮挡了视线,遮住了前方。
一滴晶莹的泪珠打在手上。我怔怔摊开手掌,柔软、白皙、陌生,一切如故。我一片茫然。我哭了?为什么要哭?我应该高兴才对。
我有了战胜他的可能,摆脱了‘光明之心’的束缚,可以从心所欲、毫无顾及的施展神力。从此这下界,除了他,再没有人能制约我,再没有人是我的对手,没有人,只有他……
我缓缓戴好兜帽,银戒黑光流转,我轻轻抚摸,爱怜、心痛、决意:“‘暗黑之心’……你这混蛋,我被你毁了的,但我不会屈服。同是倔强,我又岂会输给你……”
一个年长女子登上楼顶,满面愁云。她深呼吸,不经意间瞥见我,惊讶之余,如释重负:“噢!你竟在此!多久了?我正找你呢!”语气虽温和,却透着不善与质问。
我认得,她叫卡箩,在公寓十三层见过的女老师。
“随我来,有个人要见你!”卡箩保持着稳重的姿态,淡扫了我一眼,便款款下了楼。
我随行,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我的居室。她淡然一笑:“好了,人在里,你和她聊吧,我不进去叨扰了。”
我不置可否地拧开门,入目,一位少女优雅地坐在大厅,端着一杯咖啡,慢品细啜。微垂的眼敛很性感,略薄的红唇不似尖刻,反有一股精明隐透。
少女容貌精致,紫发蓝瞳,身着深色宫裙,初见无惊艳之感,越看越觉韵味,属于耐看一类的女子。
“听说,有位与我神似的朋友,提前入住这套居所,”少女头未抬,将杯放到几上,淡淡道:“坐。”
我随手合上门,坐到少女对面,迷离自修。厅内很静,半晌,无一丝响动,校内远远飘来的喧哗声,愈渐清晰。
“哼……”少女轻嘤了声,换了个性感的姿势,含笑仔细打量我,“你很自持……”
“彼此彼此……”我冷漠道。
“这么说,你不打算交我这个朋友?”少女身向前倾,傲人的胸怀,若隐若现。
“客随主便。”
“噢?谁是客,谁是主?”少女流波一转,脸上闪过一丝兴趣。
“先入为主。”
少女一征,咯咯笑起来:“呵呵……有意思,怎么个‘先入’法?”
“打赢我,这里归你,输了,一人一半。”我语气冷淡。
少女再怔,蓝眸闪闪烁烁:“嗯……怎么算都是我得利,很自信么?本小姐从不与人立约,难得碰上你这么有意思的人,就接下了,但我不能让你吃亏。规矩重立:你输,要告之我名讳,拆开伪装斗篷,与我主仆相称;你赢,可继续留在这儿,赎回自由之身,居室一人一半。”
“自信的是你……”我漠然道,“我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呵呵……”少女娇笑,“你知道,我为什么从不与人打赌吗?因为,我从未输过!”
“那是你的不幸……”我身形一闪,单手向她抓来。
毫无防备的少女瞳孔骤然紧缩,又一瞬轻笑,一圈昏黄光晕将少女笼罩在内。‘土系·断空垒!’
手碰上光晕,毫无阻碍一穿而过,少女甚至不及反应,已被我扣住脖颈,按倒在沙发上。
“你输了……”我默默松开手,少女惊惧的眼里,漂上了泪花儿。
“不、不可能!”少女一下翻起身,脸色苍白的叫道:“你怎么能一击破了我的瞬发高级魔法!那是爷爷亲手制作的魔法卷轴!”
“外谦而内骄……”我瞥了她一眼,无甚理会,“你的低调源于家世的骄傲,注定难成大器。”
少女身子一颤,盯着我:“你是谁,来干什么的?故意盯上我,只为羞辱我一顿?”
“所以,你便留我在身边观察?”我反问,嗤笑一声,“有些人,总是,自以为是……”
少女气得脸通红:“难道我连知道的权利都没有吗?”
“你以为,我什么要跟你说这些?”我转身,离去。
“等等!”先前还惊愕的少女,恢复了镇静,“你的名字。”
我微顿:“艾琳丝……”
“布莱玛,”少女唇角微翘,“做个朋友,可好?”
出了公寓,见雷娅一身学院服饰,正在楼前徘徊,我兀自走过,她一把扯住我:“你果真在这儿!公主正寻你呢,快跟我走!”
又有人找……我任由雷娅拉着一路向北,穿过教学区,直向群楼林立的住宿区行去。
迎面相继走来两名男子,一个相貌英俊,气宇不凡;一个一脸忠厚,表情严谨。
几分亲切,几分排斥,我蓦然停住步子,抬眸望着那个同样停身的男子,银发紫瞳,是他,艾格伯利尔……
他凝视着我,神情温柔;我直视着他,冷意澹澹。雷娅和另一男子很自觉闪到一旁。
“我来了,并且如愿等到了你……”艾格伯利尔嘴角上扬,视线瞟向我身后的路,渐成微笑。
“你应该知道我不会让你如愿。”我冷冷道,“不管你是谁,何方神圣,不要试图接近我,我不保证下一次相遇,还会留下你的性命!”
艾格伯利尔丝毫不以为意,在我身上寻觅半晌,微笑道:“隐者之石似乎不在小姐之身,难怪在下又能接受指引,与你心意相同。”
我脸一寒:“你不怕死吗?”
艾格伯利尔悠然一笑:“小姐不会杀我,只会躲着我。”
我冷笑:“你以为你是谁,我为什么要躲着你?”
“小姐出言相胁已是犹豫,”艾格伯利尔坦然自若,“在下并无对小姐造成实质困扰,相反还极尽所能的帮助小姐达成心愿,而小姐却对在下莫明厌恶,一再恶语相向。在下很搞不通这是为什么。”
我脸一红,头垂低些:“油嘴滑舌!”
“呵呵……在下句句发自肺腑,皆属实言。”
我不予为此争辩,略显烦躁的从旁经过,他轻道:“小姐心有郁结,也许在下能为你排忧解虑呵。”
我不屑抿嘴,与雷娅一并离去。
艾格伯利尔望着少女渐行渐远,目光幽幽,能让你如此烦恼,是人?还是神?你既排斥我,又为何对我不设防?
我是否已成了你诸多烦恼之一?以前那颗圣洁剔透的玲珑心,如今蕴涵着太多不该承载的负担,你一味的坚持,在坚持什么?
我猜不透,只能在远方默默守望着你,一如,现在。
学院很大,在林荫道上行了半日,绕过一片绿幽的草坪地,拥挤的公寓楼层不见,绿水环绕,叠翠覆盖,红墙奇珍掩映着一座白色庄园。
复古的建筑风格,幽雅迷幻。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步入大门,两侧百花争妍,犹以玫瑰为最,玫瑰又以火红为最,一簇簇、一丛丛,开得娇,开得艳,热烈奔放,不拘一格。
雷娅抢我几步上前,将前厅的门打开。近日,见惯奢华铺设的我,不禁眼前一亮,依旧古风式装潢,神秘高雅,宁静古朴,浮躁的心一瞬安歇,极为平和。
室内点着熏香,花窗玻璃折射出绚烂光华,檀木家具,室内陈列,一尘不染。
雷娅自去通告,我围绕桌椅,轻轻摩挲几角边缘。不大会儿,轻快的脚步声从楼上传来。珍绮妮莉丝掂着裙摆,近乎小跑下来,人未到,妙音先至,暗香袭人:“艾琳丝!你终于来了!”
少女欢喜地蹦跳下楼,双臂一搂,半吊在了我身上:“好几天不见,你过得可好?想了我没?父王许我半月时日,我现在可以天天陪你了呢!走,我带你参观参观玫瑰庄园!”
少女拉着我上了二楼。一边登阶,还不时回头冲我嫣然一笑,温馨、甜蜜。经过一间房,少女很神秘的凑近我,眨巴着大眼睛道:“我预备了惊喜哦,你绝对猜不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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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委托
更新时间2013-2-1 0:06:27 字数:3071
“何时来的?”我淡淡问。
少女顿时瘪嘴:“真是不解风情,每次都破坏气氛,人家精心准备了好久……”
我轻在她头上摸摸,少女脸一红,迷蒙的眸子水样柔情,双臂搂得紧紧,很乖的样子。
门开,一个身着大红礼裙的女子出来便给了我一个大大拥抱,言语间却透着埋怨:“好你个精明的小妮子!真是一点儿亏都吃不得!我不过占了你些小便宜,把你卖出去几天,你倒好,连本带利全返给了我!家底儿赔进去不说,还惹上了杀身之祸,害得我东躲西藏、颠沛流离,差点小命儿都玩完,哼哼!今天终于逮到人了,你说,该怎么赔偿我……”
言犹在耳,惹得少女一阵娇笑:“艾琳丝,你猜得没错呢,她果然絮絮叨叨的开始抱怨了!”
柏莎讪讪:“公主,想当初我就不该把人借给你,如果我不那么贪,不总想着一步登天,守着这座移动金山,稳扎稳打的发展上几年,没准儿,也不比你提的条件差。”
“咦?你发现了呢!”少女眨眨眼,“你不早就想甩掉这块烫手山芋了吗?我来了不正好?”
“谁叫她是暗黑魔女呢!”柏莎理直气壮,“装得像模像样的,你不知道,我那会儿子有多怕!啊,快进屋,怎么堵门这儿聊起来没完了呢!”
柏莎一副女主人的模样,伸手请让,少女嬉笑地拉着我进里。室内装修又恢复了极至的奢华,比之前所见,有过而无不及。
柏莎泡了两杯咖啡递给我和少女,落座叙谈:“艾琳丝早就察觉了吧?”
我‘嗯’了声,未置一语,‘分心二用’的强化,让我凝神自修的效果大幅度提升,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愿浪费时间,过多开口。
柏莎兴许早已习惯,也不在意,用勺轻搅杯底,笑说:“你还是如此,越发沉默了呢。当日,你随公主走后,我就有搬迁的念头,只是未付诸实施,不过刺杀归来的佣兵,让我没了选择。我当时还在想,要不要直接去找你,呵呵……”
柏莎一撩发丝,刹那说不出的妩媚动人:“我知道,我们是互助互利,即使真寻到你,你也不见得理我。我心灰意冷地解散了工会,一路南下,来到珍贝拉撞公主的木钟,没想到一撞一个响!”
少女嘻嘻一笑:“本宫一言九鼎嘛!”
“是,公主重承诺,在多尼亚乃至全大陆都是有名的,所以我才敢冒风险的来投奔你。”柏莎轻笑,又好奇地打量我和少女:“你们……怎么就在一起了呢?”
少女俏脸刹时绯红,甜意涌上心头,正欲长篇大论,我见话题刚开就歪了,无奈道:“公主许你一座工会?”
柏莎目光一闪:“不错,就在王都珍贝拉。不仅如此,还提供人力、物力、资金等各方面渠道,让我着力壮大实力,好成为隶属于公主,宫廷以外暗中可支配的力量之一。”
霎时,少女从天真的笑转成淡淡的微笑。
“你不是普通佣兵。”我瞥了少女一眼,缓缓开口,“小丫头既如此器重你,必有过人之处。隐藏实力其一,独立支撑工会其二,一流管理才能其三,只是你为何好巧不巧的出现在安布泽?我想你到得时日,不比我久上多少。”
柏莎一脸讶然:“这都被你发现了?不错,我从一个老会长手里接手了这家破败的工会,本意是想东山再起,不料就碰见了你。”
“裁剪佣兵?”我问。
“……是。”柏莎一脸愤慨,咬牙道,“我原属于袄可兰斯帝国,一等佣兵工会‘战斧’之中的一员,只因会长不从帝国军所提的无理要求,即遭镇压血洗,两日内工会覆灭了。会长被拉去游街示众,极刑于广场。株连大小职衔佣兵七百余人,全都下了大狱!我侥幸逃脱,避难到了多尼亚……”
“你的过去我不追究,”少女甜甜笑道,“你向帝国复仇需要力量,我可以提供给你,作为交换,你要暗中为我做事。”
“当然,这本就是我们谈好的条件。”柏莎力持平静,露出一个苍白的笑,“我柏莎虽不是什么贵族名流,但战斧工会最讲信誉,我作得承诺,一定会遵守到底。”
“我懂的,”少女略一垂目,换上一副明颜,偎在我怀里道,“好啦,不提这些,艾琳丝不敢兴趣呢!本指望你们好好叙旧一番,哪里道一个比一个精,这下好,一切尽在不言中了呢,呵呵……”
少女掩嘴轻笑,柏莎也笑。
我微一沉吟,道:“柏莎,你接不接任务?”
“接,当然接。”柏莎眼中闪过一丝兴趣,一脸的精明,“佣兵工会不接任务,哪来的生计?你要发布什么,价钱上我可以优惠一些。”
“和你私下秘行之事不相冲,着意调查盯上贝拉的各国眼线,我要资料,越详尽越好。”我道。
柏莎神情古怪地看了少女一眼:“没问题,不过举手之劳。公主也曾安排类似的任务,所以我才会出现于此。只是你一代暗黑魔女,神通广大,你若有心,恐怕没什么事能瞒得过你吧?”
“有些事,不是空有力量就能办到……”我漠然,“我没有太多心力花费在这方面,现在由着他们折腾,隐于暗处的未知敌人太多,我不会蠢到打草惊蛇,只待大鱼浮出水面,我会毫无迟疑的出手,以最简洁、有效的方式,一举灭之。”
柏莎沉默,半晌喃喃:“但愿我不会成为你的敌人……”
“至少现在你我利害一致。”我淡然道。
“好啦,艾琳丝你安心吧,贝拉我会照顾好的。”少女甜甜一笑,在我怀里挤了挤,“必要时,我会请你帮忙的。”
“不,”我轻道,“一件事,解决的方式有多种,不经己手操持,就会陷入被动。一旦被动,原本可能的事也变得不再可能。我宁可一力独断,应付争恐而来的麻烦,也不愿搅入一场接一场无法挣脱的漩涡。所行之路,注定我将独来独往,和你处事的方式不同的。”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少女垂下眼帘,赌气地坐直身子,“我一定可以帮到你,一定可以帮到你的!”
“即使相帮,我也不会承你的情。”我面无表情地说。
“我不管,不管!我就要绑住你!”少女撒娇地搂住我。
柏莎好奇又觉有趣地看着我和少女既亲近又扑朔迷离的关系,眼睛越眨越欢。
一串儿银铃的娇笑飘进屋,贝拉轻挽着一个美丽女子盈盈走来:“珍绮妮莉丝,你又在磨艾琳丝了,还不死心吗?”
“哼!一定是你暗中使坏!”少女冲贝拉佯作鬼脸,嬉笑起来,挽住了女子另一只胳膊。
“你干吗?”贝拉一脸警惕地盯着少女,“这个也是我的,不许你抢!”
女子抿唇而笑,如丽日春光,明媚绚烂,涤人心神:“行啦,你们两个小冤家先别闹,有贵客临门,不向我介绍一下吗?”
女子声线很柔,淡淡的扣人心弦,听起来很舒服。我下意识回望,不觉被她吸引。
如果说,珍绮妮莉丝热情如火,娇艳若玫瑰;那么眼前这位女子,则是柔情似水,婉约若百合。
那份身在世俗,不谦骄,无尊卑的淡然之姿,让我羡慕、欣赏不已,另一种超凡的处世态度。
我眼前一亮,在我看来,女子的气质更胜过她的容貌,那是个人修养的境界,一种由内而外散发的迷人洒脱与知性美。
女子丽质天成,典雅庄重。美目流转间,丝丝莹莹的水气如雾如烟,望着她,似乎总会忘记时间,敛息凝神,心内平静,不愿发出一丝声响。
我在看女子,女子同样凝视着我,眼中越发惊疑。她轻张小嘴儿,皓齿微露,秋波流溢开的是一探究竟的快意。
正欲开口的少女和贝拉,见我和女子大眼瞪小眼儿的对视,颇觉趣味的来回扫视。
少女‘扑哧’一声笑出来:“看看噢,瞧这两人多默契,未发一言,就已是朋友了呢。”
女子回过神,脸上飘起一抹红晕,贝拉笑道:“安拉姐,这位裹在斗篷里的大美女呢是艾琳丝,最近常跟你提起的,我的……妹妹。”
又对我道:“艾琳丝,这是我的姐姐安拉,最近也常跟你提起的,全大陆有名的才女。你们彼此心心相印,神交已‘久’,我就不多客套啦,要好好相处哦!”
“我叫柏莎,是公主殿下派来保护贝拉小姐的佣兵,我……先出了。”柏莎很主动站起身,转向屋外,眉宇间不免有些自卑。毕竟是女人,屋里的女子生得一个比一个娇,她实在不愿在这儿多呆。
“你好,艾琳丝……”安拉浅笑嫣然,伸出白皙的小手。
我默然,将头扭向了别处。少女欢笑一声,牵住安拉的手,来回直荡:“噢,忘记提了,艾琳丝不喜欢和人肢体接触呢,我们打招呼的方式她不习惯,想当初,我还尴尬了许久!”
安拉莞尔,随少女落座,轻捋裙摆,优雅地坐到沙发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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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余波
更新时间2013-2-2 0:07:32 字数:3060
“艾琳丝,学院安排住宿,你被分到哪了呢?”贝拉和珍绮妮莉丝互调了位置,亲昵地挽着我道:“听闻武技部近来不景气,有几个年头没进女学员了,公寓一改再改,你是不是被分到了杂牌区?那里鱼龙混杂,多是些拖关系、走后门进到学院的贵族,也有些甘为驱使,与之为伍的平民学员。总之素质低下,出入上大有不便。不若来玫瑰庄园吧,这里清净,我们还能时常见到你,不比和那些人挤在一起好呀?”
“是呢!我正要提这事儿!”珍绮妮莉丝接过话茬,促着鼻尖道,“雷娅到时,艾琳丝已经在那儿了,好象还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贝拉轻呼,俏脸透出紧张:“不行,我做主,艾琳丝就住这儿了,哪也不许去!”
我心生暖意,轻道:“不必,我在那儿找了一处不错的地儿,比这里不遑多让。再者,我若住这儿,先头的布局也就白费了,得不偿失。”
二女显然不信,我补充道:“我住十三层。”
“这么说我倒记起一件事。”柔和的声线飘来,安拉朱唇轻启,略略思索道:“副院长的孙女儿好象执意要搬到那住,艾琳丝若在那,不妨与她多多交流。”
“布莱玛?”贝拉诧异地问。
“嗯……”安拉轻轻点头。
“已经是朋友了……”我道。
出得玫瑰庄园,我身形一闪,片刻出现在先前打斗过的餐厅。一群人堵在门口,不时有伤员从里抬出,还夹带着破桌烂椅。
我信步往里走,一人注意到我,回身大叫起来:“校纪,就是她,就是她带人在这里闹事的!”
一言既出,几十道目光齐刷刷扫向我。人群左右分开,一个身着蓝白学院服饰、精明干练的男子走出,身后随行两人,一男一女。
男子清瘦高挑,白皙俊美,微翘的嘴角很有魅力。他踱至我跟前,近乎多出一头,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炯亮的眸子寒芒逼人:“你在这里闹事?”
“进餐。”我淡淡道。
“所带几人?”
“四。”
“现在何处?”
“在找。”
“哈!”男子仰面轻笑一声,亮闪的眸子多出一重兴味,“你可知我是谁?”
“不知。”
“好!”男子很干脆的叫了声,豪气的一叉腰,来回踱了两步,睨着我道:“我给你时间找。”
“恕不奉陪。”我转身便走。
“慢!”男子突然伸手,向我抓来,我身形虚晃,男子落了空,轻‘咦’了声,嘴角勾起,掰着手腕道:“好个丫头,身板挺活软的嘛……”
男子嘴上说着,骤然发难,这次换成了两手。我依旧虚晃,闪身避开,歪着头问:“何意?”
“较量!”男子身形加快,踩着精妙的步法向我逼近。我冷眼观着,一时之间大有无路可退之势,若非双方速度有云泥之别,单以等同实力计,我未必能躲得开,只有硬接一途。
我抬手对上男子双爪,砰然一震,男子倒跌而回,我看着撕裂的袖袍,心头卷起异样,这便是下界的武技?仅凭这点实力就能幻化出如此繁多而有效的进攻手段,倘若融会进‘剑舞’……
“你在发什么呆!狂妄的丫头!”男子大喝一声,早已扑了过来,又是一记互拼,男子身形再退,袖袍上再添几道爪痕。
我有些恼,不等他落地,一闪追至,抬手拍向他胸口,男子反应倒也迅速,在我攻击已至的瞬间,抬臂架住中路空门。
一记闷哼,男子抛摔出十多米,一头扎进餐厅,我保持着出手的架势,整条左臂的袖子已全被卸了下来。人群呼啦一下退开老远。
“啊!格纳!”本在一旁看好戏的女子惊叫一声,一撕裙摆,泼辣的向腰间一掖,拔出细剑便向我刺来。
橙色剑影飞闪,一击附带了斗气。我蹙眉,看起来挺华丽,只是手法实在糟糕,在同用剑系的我眼中,简直漏洞百出。
我轻易打掉她的剑,女子楞神儿,一摆腿扫向我。我先一步压住她的腿,女子脸红透,手一抖,一排长钉从袖口飞出,直射我的眼睛。
“小小年纪怎么这般歹毒?”我随手接住,将女子打退,另一随行男子忙接住了她,看着钉上滴粘的紫色液体,似乎还淬了毒。
“黛娜,别胡闹!”男子从餐厅里走出,嘴角挂着血迹却在笑,“这是什么路数,我博览武技千百,还从未见过这么直接的打法。”
“你在笑我笨?”我转身,看向他。
“技不如人,岂敢!”男子豪爽一笑,正色道:“有没有兴趣加入尚武部?我以四大队防卫队长的身份诚挚相邀。”
尚武部,隶属学院的武装力量之一,平时维护学院秩序,对外保护校生安全,应对外来挑战、麻烦。集管理、防卫、学院荣辱于一身,职权颇重,是学院精英的聚集地。
在珍贝拉皇家学院,几乎每个学员都以加入尚武部为当前目标。因为进到这里,就代表着一个人前程无忧,仕途似锦。
这是一条捷径,一片展示才能的圣地。他们为各大国关注,时刻接受各国抛来的橄榄枝,又有充分时间、经历去慎重的为已绸缪。
尚武部成员,无须考核,满三年即可毕业。这就意味着他们将提前接触上流社会,一只脚已踏入富贵的门槛。
尚武部名为尚武,实则网罗全学院的精英为其作事,自成一派体系,俨然学院的校中校,这种趋势还在不断扩大。
除去高贵的魔法师,尚武部渐渐成了各国筛罗人才的不二之选。
一段资料浮现在我脑海,我盯着男子自信的笑容,冷漠道:“没兴趣……”
男子一怔,见我又要走,变颜喝道:“慢!”
我懒得理会,自顾向前,男子急走两步挡在我身前,冷笑一声:“我既发话,你入也得入,不入也得入!得罪了尚武部,你知道是什么下场吗!”
又是如此……我冷冷盯着他,冷不防拍出一掌:“还给你……”
男子还没明白过味儿已被我轰了出去,在地上连擦带滚:“我讨厌被人掌控,没有人能摆布我!”
人群非但没散,反而越围越多。我刚举步,一道蓝影一纵一跃间,直奔我而来,凌厉的拳劲,三米外就已凝成飓风。
我与来人对轰了一拳,来人蹬蹬倒退,大笑道:“好!上次你果然隐藏了实力!来来!与我痛快一战!”
男子战意高涨,一扯衣袍,露出了上身的精壮肌肉。我记起,是那个一息制伏四女的人。
我无意纠缠,一闪,脱出人群,再一闪,消逝了踪迹……
男子兴奋的脸,变成了愤怒,他猛得一碰拳,飞散开的蓝色斗气将地面催得崩裂。
趴在地上的格纳翻了个身,懒洋洋抬头注视着男子,朗笑一声:“我说西奥,难得你这‘彪野的飓风’,也有追不上人的时候。这就是你说的那妞?追了人家一天一夜,到头来当着你的面跑了,哈哈……”
西奥嘴角抽搐地走到格纳近前,一脚踩在他脸上,忍着怒气道:“闭嘴!你这头只会吠叫的犬牙!被揍得满地打滚儿,还有脸来嘲笑我!”
格纳一把打掉西奥的脚,弹身而起,掸着身上的灰尘,也不气:“我可只出了三分力,斗气还没用上呢,谁让你老兄一来就火力全开,把她吓跑了不是?”
西奥狠捶了格纳一拳:“难得碰到个象样的对手,不能放过。还有与她一道而来的男人……”
“嗯,是不能放过,”格纳摸着下巴,透亮的眸子闪烁不停,“凭我多年的御女经验,这绝对是个一等一的大美人儿……啊!喂,你打我干吗?”
格纳摸着头上又鼓起的一个包,没好气地吼了句。西奥一脸丢人的模样:“不愧是犬系的禽兽,你脑子里就只有女人?给我上进点儿!我也不用天天在外找对手……”
“混蛋,是苍狼!月下疾走的苍狼!”格纳顿时乍毛,转眼又赖笑起来,“那你和老大、二哥他们比去啊,没事冲我逞得什么凶?”
西奥一窒,握拳又松开:“你丢人不?”
格纳一挺腰扳,眼神瞬间冰冷下来,围观的人群刚才还喋喋不休的闹个不停,现下‘哗啦’全作鸟兽散。
“确定吗……”格纳表情严肃,沉声道,“那股强大的力量碰撞惊动了不少人吧?”
“还在查……”西奥眺望远方,“不过肯定与她有关!”
“我没探察出什么来。”格纳摇头。
“收起你的玩乐之心,学院高层马上就派人来了。”西奥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黛娜这时才敢走进,小声道:“格纳……”
男子阴沉着脸转向她,黛娜惊惧地瞪大眼,却见格纳忽而嘴角翘起,露出一个迷人的笑:“之前没跟你知会一声儿,是我不对。下次不要如此冲动了知道吗?你若受伤了,我怎么向候爵大人交代呢?我会心疼的……”
黛娜霎时脸红的垂下头,心里丝丝甜蜜。格纳看着,眼里的厌恶一瞬隐去:“呵呵……回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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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筹码
更新时间2013-2-3 0:08:29 字数:2995
我来到落脚的女生公寓,前天结识的四女、西达伦、奥格斯已在公寓大门前等我。前者,无处可住;后者,是来看我。
奥格斯一副冷冰冰的神情,见我行来,微施一礼,便退到一旁的林荫路。西达伦笑着走近:“去哪儿了?我们正商议着如何进里寻你。”
“堵在门口本就扎眼,你们故意的……”我语气淡淡,瞥向四女,“住十三层。”
四女又惊又喜又悲,多洛妮忸怩着粗大的身体,羞愧道:“我们不该再来找你,可得罪了那些人,食堂没人敢要我们。”
“我们去向老师求助,学院太大,如今还有些科目正在考核,教导我们的老师基本没定下来,我们也不知道找谁。”尔莎怯怯道。
“那个被你打的学长,已经住进了医务室。”唐娜黑脸上泛着青,愤愤道,“我们去看他,想问问,住宿方面谁主事,可他一见我们,破口大骂,还扬言要报复,让我们小心着点儿。”
“我们没办法,只好……只好来找你了。”尼卡丽说罢,四女同时低下了头。
我明白几女的想法,她们内里怪我,却不得不求助我。我一笑了之,只点头算作应承。四女有些尴尬,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又不敢看我,踌躇地挤在一块儿。
西达伦见状,好笑道:“回头我帮你们问问,看谁主住宿的事宜。”
四女霎时激动,各异的眼中里闪动着希望,尔莎温情地看了西达伦一眼,忙将眸子移向别处,吞吐道:“谢……谢谢你……”
西达伦面部一僵:暗暗蠕了下喉头,打起了哈哈:“不谢、不谢……”
我走向奥格斯,后者双手交握胸前,背靠树站着,忽而挺直了身子,一脸恭敬的严肃。
“贝拉姐安好,已和安拉相认,现住玫瑰庄园。一切进展顺利,一月之内即有结果。”我言简意赅,直接道出了奥格斯最关心的问题。
奥格斯对我深鞠一躬,一隐身消失在浓密的树荫。
“痴情人……”我喃喃,一时颇有触动。
西达伦被几女缠住。我缓走两步,头也不回地道:“既来了,又何必藏匿?我不需要影子。”
身后空间纹样波动,莉萨和莉斯浮动间现出身形。二女施施然行了拜礼:“圣女,博格大人有令,要我们时刻追随您。”
“现在你们保谁?”我冷冷反问。
二女互视一眼,恭谨道:“圣女。”
“做贝拉的影子,不要让人察觉。”
“是,谨遵圣喻!”二女眼神微凝,身形化作涟漪荡开,片刻趋于平静。日色迟暮,树影扶疏。风吹过,带来几分凉爽。我仰望着天边绯艳的晚霞,突然迷上了这份淡淡的凄美。
“奥格斯走了?”西达伦摆脱几女,脚步急轻地走来。故作张望后,微微一笑道,“我可以请你吃饭吗?”
“一起来。”我瞥见他身后一脸期许的几女,漠然道。
西达伦无奈,一耸肩,“……当然。”
影子很长,我和西达伦走在前,几女跟在后,一个影子的距离。零星路过的学员逐渐增多,大多疲态的催动步伐,不理周身的人,安静的走。
西达伦看看我,又看看我,分外小心地道:“你……好象在躲着我?”
“没有……”我平静淡然,“事,因我而起,理应负责。”
西达伦回望四女,对我笑道:“你在证明什么吗?来学院不到三天,就打了两次架,以前的你断不会如此。”
“人总要向前看,不能活在过去……”我迷离自修,“但不包括我。你知道身不由己的滋味吗?被人掌控,被人玩弄,任何事都不能作主,任何事都只能依赖他人,明明有心,也努力的做,最终还是无力挣开束缚。你会感觉自己像只小丑,不停的杂耍、杂耍,只为博观众一笑。他们笑了,在笑什么?在笑你的丑态,你的滑稽。而你只能如此,你那样做了,就等于出卖了自己。不做,就没有观众,没有人捧场,无论如何,你的定位只是一只小丑,做与不做没有本质区别。可如果,我从小丑升级为训兽师呢?我操纵的野兽,让观众惧怕。他们一次次的感叹、惊呼。注意到是野兽,是我的训兽技,不再是我本身。我虽仍站在被观众品头论足的舞台,但我本身不再是焦点,而是那些野兽……
”
我缓缓摊开手掌,柔软、白皙、陌生,一切如故,“看,我还是那个我,却不再是任人摆布的扯线木偶了。”
西达伦怔怔听着,看着,不懂,心痛:“谁是野兽?我吗?我们吗?追随你的所有人吗?”
“力量……”我缓缓握紧拳头,又摊开,“直至我训练的野兽可以咬人,直至马戏团的团长也惧怕我……”
“束缚是什么?”西达伦不安地问,‘女神之泪’的相互感应,让他了解到我的心意,“让你蜕变的人吗?”
“那是新生……”我落了手,隐于袖袍间,“我懂得一些事,又不愿懂得。选择错了又如何?如果我走下去,便有希望;放弃,便什么都没有了的。”
“无论到哪,我都会保护你、支持你!”西达伦坚定地说,“即使,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我甘愿做你的野兽!”
“我笑故人痴……却不自知,故人于我。”我轻笑,“忘记今天所谈的一切,我只是想起了天边的晚霞。”
西达伦抬头,晚霞消逝了……
路,很长。七拐十八绕之后,直至天黑,一行人才找到一家餐厅。简约的门面很整洁。内里暖色调的装潢,温馨舒适。
昏黄的烛光,摆在雪白席面的餐桌,室内少许几桌人,吃相很文雅,没有前天那间的喧哗与俗气。
一个服务生礼貌的奉上食谱,西达伦随意点了几盘精致甜点,与我坐到一桌,四女挨着坐到另一桌。
上餐速度很快,不久,桌上摆了满满一席。西达伦拧开一瓶香摈,注入杯中,随后倒上一杯果汁递给我,笑道:“何其有幸,今时也能享受贵族生活。”
“我享受不起这种奢华。”我抿了一口果汁,轻道。
西达伦一笑,全当戏言,犹豫一瞬,道:“……最近发生了什么吗?我感知你动用了神力。”
“注意的人有多少?”我随口问。
“嗯……大约很多。”西达伦表情沉凝下来,一手据桌,“学院上空爆发的神力很明显,达到一定实力的学员都注意到了。”
“嗯……”我应了声,顺吸管轻吮着果汁。
“不去管吗?”半晌,西达伦忍不住问。
“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我用餐巾轻拭嘴角,淡然道,“既到此,我反倒不在意有多少人注意,在意的是,他们想怎样做。”
西达伦皱眉,陷入沉思。
“我懂了……”少时,西达伦轻笑,“于你而言,对方身份如何早已不在重要,也没有任何区别。因为你是神,人的种种权势在你眼中,显得那般幼稚可笑。”
“只是应付的筹码多上一些,神不是万能的,而我,是一个独行者。”
西达伦脸色骤变:“会不会有耳目窃听?”
“我设了禁锢的……”
深夜,回到公寓时早已关门。我和四女正准备离去。
一阵悉悉索索,一个驼背的老太手提油灯,从看门所出来,边打开铁锁大门,边慢吞吞地道:“回来了?小姐特意为你留了门……”
说罢,觑见我身后还有几人,顿了一下,迟迟推开,不耐地叮嘱:“以后回来早些,别折腾我这老婆子了。”
我默然进里,四女随后跟上。穿过一层层楼梯,向上、向上,昏暗的空间,只闻踢踢踏踏的磨鞋声,沉重而远远的扩散开。
十三层,大气不敢喘上一口的四女,终于长长舒了口气。
“等你好久了,怎么现在才回来?”一个紫发少女穿着睡衣,抱胸立于门边,懒懒道。
“咦?你还带了朋友?”又显惊讶,少女借着灯光瞅向四女,一捂嘴:“好……”后半句话硬声噎了回去。
“请吧……”少女率先进屋,我坐到沙发上,身后站着拘谨的四女。
看着兴味浓厚的布莱玛,我淡淡道:“等我何事?”
“也没什么,只是好奇,你的身份。”布莱玛手指轻绕鬓边发丝,媚眼瞟向我。
“谁来找过我?”我接着问。
惊奇划过眼中,布莱玛抿嘴一笑:“你早就料到?还是早有准备?”
“只是没想到你敢继续留我。”
布莱玛咯咯娇笑起来:“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不怕我挟持你?”我也笑。
“不怕是陷阱么?”布莱玛眸子一闪,逼进我,自信地说。
“我的卧室在哪?”我道。
布莱玛轻笑一声,起身:“随我来。”
我转对四女道:“你们去。”
“你!”布莱玛扭身,愤愤瞪向我,又掩嘴轻笑:“噢?小妹妹,你是打算跟姐姐一起睡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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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协议
更新时间2013-2-4 0:07:58 字数:3554
安置了四女,布莱玛坐回客厅,手一挥,一圈昏黄气浪弥散开,飞绕进室内各边各角,化作闪耀的尘埃,沉淀、落定。‘土系·落尘!’
“好了,省去无意义的试探,现在你我可以好好谈谈了。”布莱玛将鬓边发丝绕到耳后,妩媚妖娆,“不得不说,你很大胆,而且狂妄。心思精细缜密,行事诡诈多端,我不认为你是那种不懂隐忍的人。先是找上我,又去引诱尚武部。这种挑拨离间的小伎俩,你认为行得通么?”
布莱玛唇角挂笑,言语咄咄相逼。
“这么说,你知道我的身份?”我心头一动,不动声色地问。
“呵呵……”布莱玛眉宇间伴带嘲讽,还有掌控全局的自信,“噢?你到现在还心存侥幸?瞧瞧,贝拉二小姐的出现,真是天大的新闻呢!你说,是吗?”布莱玛眼神一凝,目光锐利地扫向我。
我基本已了解大概,故作惶恐,又一瞬镇静:“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很不诚实,你以为我会容忍你到什么地步?”布莱玛冷下脸来,“我们的小公主又在打什么主意?觉得她在学院的权利还不够大吗?迪恩一支倒台对她有什么好处?缓解国家内政?外交压力?哼,如狼似虎的各国,岂会因这点手段,就转移视线?金矿无论是帝国还是共和国,谁不想分一杯羹。奈何我们的小公眼疾手快,未等他们动作,便一朝独占。暗黑魔女?呵呵……笑话,真是笑话!亏小公主想得出来呢!如今,令大陆闻风丧胆的暗黑魔女就坐在我对面,与我促膝长谈……”
果然如此……我心下暗笑,手一摊,淡淡地无奈:“好吧,我承认。既然被你发觉,我也没什么好言说了,毕竟我们利益一致,不是吗?”
“一致?”布莱玛冷笑一声,“所以就要牺牲我爷爷?你不过是只诱饵,用完就被抛弃的棋子,还死心塌地的为她效力?没错,各国高层控制的尚武部,一旦与爷爷对抗起来,必是两败俱伤。到时,公主就可坐收渔利,耍上些微手段,这所驰名百年的大陆顶级学府,就姓‘培德’了。但你别忘了,小公主意在转移各国压力,她利用贝拉搞垮迪恩,见效慢,不足以令各国收手,为此才杜撰出‘暗黑魔女’的名堂。光明教会早就想抓机会复辟,暗黑邪教一出,这名正言顺的借口算是落实了。哼,光明教会一旦介入,局势将变得扑朔迷离,立马倒向对多尼亚有利的方向。而你这个假暗黑魔女,恐怕就要成为真的了!我想到时我们的小公主,非但不会保你,反而第一个卖掉你。抓住暗黑魔女可是大功一件。多尼亚与光明教会搅在一起,双方各取所需。可怜可叹呐!你这机关算尽的聪明人,就要遭此大难,却不自知,呵呵……”
我颜色几‘变’,狠狠握紧拳,复又颓然垂下:“可事已至此,我的身份各国都已知晓,还有什么挽回的余地?”
布莱玛见我‘服软’,微微一笑:“我可以保你……”
“真的?”我充满希冀地抬起头。
布莱玛故意卖起了关子,优雅地靠在沙发上,单手托腮,笑意浓浓地注视着我。我脸色一寒,起身便走:“告辞!”
布莱玛霎时失了稳重,娇喝道:“站住!你去哪儿!?”
“哼!既无意相帮,何必张声造势?总之这烂摊子留下了,今日事后与我再无瓜葛,我大可逍遥来去,隐遁深山,谅你们也寻不到我!”
“你!”布莱玛脸气得煞白,断想不到我有此一手,她估计了我的‘形势’,却估错了我的力量。
“坐,”布莱玛终是放下架子,心平气和地说,“没错,我是阻止不了你,但你以后绝不会好过。只有与我合作,才能保你安全,同时,又可为你正身。”
“说来听听。”我翩然坐下,语气也缓下来。
布莱玛叹了口气,略显哀怨地瞪了我一眼:“坦白说,我本想敲一敲你的傲气,结果被反将一军,你这么精明,难道一点儿都未察觉?”
“……形势所迫。”我犹豫半晌,道,“其中周折,我想你没兴趣听。”
布莱玛不在意的笑笑:“这是你为自己留的后路?我若不找上你,事成之后,你便打算逃之夭夭?”
“是,不过我想听听你的建议。”我淡淡道。
“简单来说,要你为我做事。”布莱玛不在饶弯,直言道,“我的心没那么大,我只在乎爷爷倾尽心血管理的学院,在乎他老人家的安危。其余,我不管,就算整个多尼亚覆灭,学院也不会有事。你可懂我的意思?”
“如何做?”
“嗯……”布莱玛略略思索,直视着我,一字一郑重地道:“如之所愿,加入尚武部,想方设法化解双方矛盾。我可替你正身,不过要在你我协议达成之后。”
“不够。”我冷漠道,“而且,我不敢保证,你会不会是第二个公主。”
布莱玛轻笑一声:“你的本事我了解。除了神之传承的神使,谁也耐你不得,自保不成问题。但你无名无姓的身份、多桩命案加身却极难漂白,我作此承诺,已是对你极大的让步。”
“所以,我才更要弄个清楚。”
“嗯,也好。”布莱玛斜偎在沙发上,歪着头,“我可以让你做我的小师妹,现在。”
“你不怕被各国盯上么?”我有些好奇。
“呵呵……”布莱玛不屑地笑道,“各国都想利用你在多尼亚掀起点儿风浪,着眼点是光明教会,是金矿,双方拼得是谁手快。公主自会保你,我操得什么心?你只管去做,能挡的我帮你挡掉,不能的,就要看你自身造化了。如何?”
“我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我莞尔。
“上次,你也这么说。可是,你打击了我。”
“那么,你要报复吗?”我歪着头问。
“把兜帽取下来,我要看看你的姿色,再作决定。”
“我其实不想那么做。”
“但你没有选择。”
“也对……”我缓缓掀开兜帽,布莱玛深蓝的瞳孔越缩越小,继而迷离,继而火热。
我怪异地瞅着她,她一扑将我按倒在沙发上。我突然有些慌:“你……你干什么?”
布莱玛怪笑两声,手轻捻我的耳垂:“你不知道……我是喜欢女人的吗?”
半边身子酥麻软绵,我惊瘆地挣开她,一下跳出老远。
布莱玛捂着嘴暧昧的娇笑出声:“哈!原来你怕这个!真是个纯情的小妹妹,呵呵……这口怨气总算是出了。”
我脸一红,背转过身,被耍了……
三日后,学院停止招生,总计5123人入校,成为本届在校生。当天下午,院长发表入学演讲,多尼亚国王培德出席开幕式。
副院长布莱兹旧伤未愈,只潦潦几句,以敬辞结束。之后,各年纪主任,领着本级学生,参观、熟悉今后的实习环境。
四女的住宿问题,于前天得到解决,她们被布莱玛安排到公寓三层,与一众魔法系学员挤在一起,住宿费全免,但要负责整栋楼的卫生。
四女欣然接受,我则继续留在十三层,与布莱玛共居一室。
由于我特殊的装扮与神秘,又经常和四女走得很近,还不断‘惹是生非’。很快,未等正式授课,我已成了学院今届学员中的名人。
与‘五朵金娇’对应,博得了‘五丑女’之一的美名。复与副院长孙女儿,素有‘皇家紫罗兰’之称的布莱玛同居,传出是布莱兹内定弟子的流言。
布莱玛的暗中授意,副院长的缄口沉默,使这名号传得飞快。本欲找我麻烦的贵族,被迫收敛,难得许了我几天清净。
此外,贝拉出现在珍贝拉皇家学院,五朵金娇齐聚,轰动了全大陆。被诩夭折的一代名媛,如今与多尼亚的小公主携手归来,这背后是否藏有天大的秘密?
关于贝拉的小道消息、八卦、新闻,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凯密斯商业自治领领主迪恩亲派使者来接,却被公主珍绮妮莉丝以‘失忆’为由拒之门外。
迪恩之女安拉也修书一封,详尽道出贝拉现在的状况,称‘受惊吓过度,不宜长途跋涉,暂由她在学院妥善照顾’。
一时之间,驻学院高层人员,不少前来玫瑰庄园拜会,其目的不言而喻。
玫瑰庄园,二楼大厅。
舒软豪华的沙发上,‘失忆’的贝拉,可怜兮兮的受安拉照顾,偎在对方怀里,不停的扭来扭去,脸上似乎很辛苦,双肩抖个不停。
珍绮妮莉丝坐在对面,娇笑连连。雷娅守在一侧,也捂着嘴偷笑。我面无表情地坐在少女身边,闭目、自修。
“哈!真好玩!”少女欢喜地拍着小手,大眼睛眯成了一对儿月芽,“艾琳丝,亏你想得出来,这么无赖,呵呵呵……”
“权宜之计,顺带照顾布莱玛的协议,只是要委屈贝拉姐了。”我淡淡道。
贝拉终于忍不住笑出来,连连摆手:“没事儿,没事儿!有你们陪着,我天天呆在屋里,也不觉得闷!”
“好个布莱玛,打得主意倒是不错,难道我在她眼中就是坏胚子么?”少女笑了一阵,嘟起了嘴,“不过,我确有意让她帮忙呢,谁知她这么主动的往里跳。”
我睁开一只眼,看着少女道:“你确实是个坏胚子……”
少女顿时不依,搂得我紧紧,娇声道:“人家可是为了你呢!你不领情倒罢了,还来打趣人家!”
安拉理了下贝拉略显凌乱的发丝,柔柔道:“现今虽宽裕,但形势不容乐观。家父没那么好唬的,我言辞虽凄,顾及到我的感受,只能暂缓一时。他一定还会派人来探虚实的。你们动作要快些,以免露了马脚。”
“嗯!”少女郑重地点点头,感慨道:“难为你了。”
安拉苦涩一笑:“不,没什么,家父……家父做错了很多,我能帮贝拉的仅止于此。只盼你得势后,不要危害自治领的利益。”
“我以多尼亚公主的身份作出保证,此事绝不会发生。”少女语气严肃,眷恋的看了我一眼,“你们都不愿涉足政治,却在政坛纷纭中长大。和你们相交成了不可能,我也知道国家利益容不得个人私情。但我会努力调停,争取让多尼亚与自治领利益一致,这样,我们便是永远的‘朋友’了。”
安拉微笑点头,同看向我,柔声道:“艾琳丝也不会让我们彼此兵戎相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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